第四千六百五十一章 他会思念你
云黛犹豫:“我……可能不会回京都。” “难道你要在这里住一辈子啦?”姬棠棠皱眉。 君轻白看她:“你不愿意让云黛留下?” “不愿意。”姬棠棠摇头,“这里天寒地冻,云姐姐的腿受不了的。云姐姐,咱们还是回京都吧?我想念京都的食物。” 云黛笑问:“你真的不要韩羽了啊?韩羽多伤心啊。” “他为什么伤心?” “他会思念你的。” “他若想我,便来京都找我。难道有人拦着不让他走?” “这倒也是。”云黛笑道,“不过,我暂时不会回京都的。棠棠,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想去京都,便去京都,韩羽会跟随你一道去的。” “可是,我只想与云姐姐在一起。” “傻瓜,韩羽才是你一生的伴侣。” “云姐姐,咱们就不能一辈子作伴吗?” 君轻白听不下去,说道:“蠢货,你和你云姐姐又没成亲。知道什么叫夫妻吗?你嫁给韩羽了,就是韩羽的妻子,自然你们要永远在一起的了。” 姬棠棠冷笑:“狭隘的想法!你们俗人才觉得男女夫妻必须永远在一起,但在我姬棠棠心里,我想跟谁在一起,便要跟谁在一起。管她是男还是女?” “好好好,您姬棠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之人。跟咱们凡人不能比。”君轻白冷冷说,“我这凡俗之地,供不了您这样的菩萨,您还是移动贵脚,往别处坐坐去!” 姬棠棠再傻,也听出了她话里的赶人之意。 她站起身,说:“君轻白,你什么意思?” “难怪你蠢。” “走就走!” 姬棠棠也动了肝火,对云黛说,“云姐姐,咱们走。不要理这个疯婆子。” 云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笑道:“你们两个是怎么了,说着说着就动起火来?快都消消气。我晌午就留在君家吃饭,雁秋,把你们府上拿手好菜做一些来。我和轻白要喝一杯。” 君轻白本不是那样小家子气的人,跟姬棠棠拌嘴归拌嘴,不过都是玩笑,逗她玩。 但今天,她没有心情了。 她满脑子里都是思华年说的那番话。 再对着云黛,想到她就要香消玉殒,她还怎么笑得出来。 “云黛,我送你回宫吧?”君轻白说。 “回宫?”云黛笑着看向黎雁秋,“雁秋,你们家里穷成这样了,连一顿饭也舍不得给我和棠棠吃,一个劲的撵我们走?” 黎雁秋也不解。 君轻白自然不是在意钱财的人,何况对方是云黛,区区一顿饭算什么。 绝不可能是这个原因。 黎雁秋仔细回想,君轻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态度? 应当是从她送思华年回来之后。 那会儿她站在雪地里发呆呢,脸色就有些吓人。 难道是思华年跟她说了什么? 能说什么呢。 思华年走之前,似乎也不大对劲。 思华年的不对劲,是从给太后诊脉之后开始的。 难道说,一切的缘故,都是因为太后的身体? 黎雁秋心思缜密,转眼间,便已经推断出十之七八。
第四千六百五十二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
黎雁秋悄悄打量云黛,果见她瘦弱苍白的可怜,心里不由得也难受起来。 必定是太后身子不好,轻白知道了,才会心情不好,大发脾气。 黎雁秋走到君轻白身边,轻轻拉一下她袖子,柔声说:“厨房的饭菜都已经备好了,太后难得来一趟,我特意准备了好酒,轻白,陪太后喝一杯吧。” 君轻白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落在旁人眼里,难免怪异。 她勉强笑道:“我是担心待会雪大了,天又太冷,云黛不好回宫。不过,既然饭菜已经备好了,那就先用过午膳,我送云黛回宫。” 姬棠棠听了这话,倒是真心实意为云黛担忧起来。 她跑到门口,看见雪果然越下越大,忙回头说:“云姐姐,咱们还是回宫吧,君家饭菜也没什么好的。” 云黛笑道:“一点雪罢了,北齐哪天不下雪?别大惊小怪的,我肚子早就饿了,必须在这里吃了饭才能走,谁说也不好使。” 姬棠棠听了,也只得依着她。 才吵架过呢,君轻白也没开口留她吃饭,不过这对姬棠棠来说不算事儿。她挽着云黛的胳膊就一起去了暖阁。 暖阁里已经摆好了一桌酒菜。 香气扑鼻。 君轻白和黎雁秋都是纯正的南方人,两个虽在北齐生活了几年,家中也还是习惯吃南边的饭菜。 这对云黛来说,无疑具有强大的吸引力。 她本就喜欢南边的小吃。 软糯糯的糯米圆子,香喷喷的小面,淋上红艳艳的辣椒油,让她食指大动。 一碗面下去,她苍白的面孔变得红润起来。 眼眸也水汪汪的。 君轻白笑道:“慢点吃,还有好多呢。” 云黛擦擦嘴,捏起一块糯米糕,说道:“我实在太爱雁秋的手艺了。” 黎雁秋笑道:“太后喜欢,我天天做好了,让人送进宫去。”
第四千六百五十三章 知己
君轻白心中酸涩,勉强笑道:“说什么傻话,等你身子好了,多少美酒喝不得?” “好不好的,都不耽误喝酒。” 云黛笑着拿开她的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轻白,你越发小气了,一杯酒也舍不得。” 君轻白眉头紧皱,完全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云黛连喝两杯,笑道:“人生就是要及时行乐,否则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君轻白注视她片刻,忽然也抢过一壶酒,连酒杯也不用,仰头狠狠灌下一大口,畅快笑道:“云黛说得好,人生得意须尽欢。来来来,今儿咱们不醉不归!” 云黛也干脆换了酒壶,笑道:“轻白,还记得当年在皇宫,咱们通宵喝酒畅谈吗?那时多么快活呀。” “是啊。”君轻白喉头哽了下,“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云黛,能认识你,是我君轻白此生最大幸事!” “你也是我生平第一知己!” 云黛举起酒壶,与她酒壶轻碰,瓷器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们二人同时灌下一大口酒,看向对方,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姬棠棠大为不满,一顿酒杯:“云姐姐,难道我不是你的知己吗?为什么只跟姓君的这个疯婆子好?” 君轻白喝的兴起,嘿声说:“刚才你云姐姐可是亲口说了,我才是她生平第一知己。至于你,呵呵,哪里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姬棠棠拉住云黛胳膊,不依不饶道:“云姐姐,你快说,你跟我最好!” 云黛笑嘻嘻道:“你是我最疼的妹子,她是我好友,不矛盾,不矛盾哈。你们两个,我都喜欢。” “那你说,到底是妹子重要,还是朋友重要?” 君轻白说:“那当然是朋友重要。” “放屁!”姬棠棠大叫,“妹妹只有一个,朋友可以有无数个!” 君轻白冷笑:“最好的朋友只有一个,妹子可以有无数个!” “我才是云姐姐心里最重要的人!” “我比你重要!” “你算什么!” “你又算哪根葱?” 两个人分别踩着凳子,怒目而视。 云黛提着酒壶,看着她们吵的面红耳赤,不但不劝阻,反而拍手直笑。 黎雁秋听见动静跑进来,看见这一幕,笑道:“太后,您也劝一劝她们,别再打起来了。” “打起来才好看呢!” “一把年纪了倒打架……” “呔!”君轻白伸手一指黎雁秋,眯着醉眼嚷道,“你个糟老头子,谁许你在这里啰里啰嗦,打扰我们女人喝酒?滚出去烧水,待会伺候我们几个沐浴!” 黎雁秋好气又好笑:“真是马尿喝上头了,让我伺候你们沐浴,你等着看王爷和韩相会不会冲来打死你!” 云黛笑道:“雁秋,她喝醉了,别理她。你再去给我弄两个可口的小菜来,我喝酒就爱吃你做的小菜。” 君轻白立马说:“听见没?云黛爱吃,你马上去做!” “是是是,我这就去做。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好好个男人,沦落到给你们几个伺候饭菜。”
第四千六百五十四章 太后身子娇弱
黎雁秋嘴里虽抱怨,还是心甘情愿的去了厨房,挽起袖子,亲自又做了几个菜,用食盒提着端进来。 也不必用丫鬟小厮,免得打搅了她们几个的兴致。 他把菜摆好,又说:“我煮了三碗阳春面,你们几个吃一点,垫垫肚子。别只是喝酒,吃坏了肠胃。” “啰嗦!”君轻白皱眉不耐烦喝道,“来人,把他给我叉出去!” 黎雁秋看她醉的不像样,也懒得跟她计较。 再看那边,姬棠棠歪在椅子上,手里的酒杯也掉到了地上,仰着脸,呼呼大睡。 黎雁秋好笑道:“棠棠的酒量有这么差吗?竟是醉成了这样。” “你,你懂什么……”君轻白大着舌头嗤笑,“我这酒,那能是寻常的酒吗?一杯,抵得上寻常的酒百杯!” “你们喝也就罢了,太后身子娇弱,如何禁得住?” 黎雁秋摇摇头,上前柔声劝云黛,“太后,您是娇贵人,别跟她们两个似的,喝酒没个节制。我去煮一壶好茶给您尝尝,可好?” 云黛伸手一勾他脖子,拉着他跌坐到身边,酒气喷到他脸上,醉笑着说,“雁秋,我好喜欢你哦,你喜欢我吗?” 黎雁秋瞪着她吹弹得破的粉白面孔,吓的身子发僵,结结巴巴说:“那,那个……太后,您醉了。轻白,你看你把太后弄的,醉的说胡话了!” 君轻白嘻嘻哈哈的望着他们笑,挥舞着胳膊说:“黛儿喜欢他,就把他带走,带走!” “给我了?”云黛努力睁大醉眼,仔细打量黎雁秋,忽然摇头,“不要,不要。” 黎雁秋涨红了脸。 君轻白问:“为什么不要?你刚才说喜欢他的。” “人老珠黄了,不喜欢!”云黛嘿嘿笑道,“还是我们家赵元璟更俊俏年轻。” “说的也是,老成这样了,我也嫌弃!”君轻白哀怨的叹气。 云黛说:“我喜欢的是当年在戏台子上千娇百媚的黎老板,可不是你的黄脸夫!君轻白,你得负责任!” “负什么责任?” “好好的黎美人,跟着你,你瞧瞧,胖了,老了。这不是你的责任?”云黛不依不饶的,“你还我的黎老板!” 黎雁秋哭笑不得,小心翼翼把她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拉下来,“太后,我去弄一碗醒酒汤来给您。” 君轻白凑到云黛面前,压低声音说:“最近都城来了一个戏班子,我跟你说,里头有个唱花旦的小戏子,生的那叫一个唇红齿白,别说他们,连我瞧了都心痒痒!” “果真?”云黛眼睛发亮,“唱的如何?” “明眸善睐呀,千娇百媚呀呀呀!” “我要看,现在就去,走走走!”云黛撂下酒壶,拉着她就往外走。 黎雁秋刚走到门口,见到这架势,慌忙回来拦住她们,“这真是醉疯了!外面雪这么大,天寒地冻的,你们这醉醺醺要去哪里啊?赶紧给我回屋老实待着!” 君轻白推他:“一边儿去!” 云黛道:“要去见小花旦呢!”
第四千六百五十五章 我唱给你们听
黎雁秋恼火:“您要去见什么旦,回宫后尽管去见。这会儿往外跑,若出什么差池,不是给我惹祸吗?我可担待不起!” 他不敢拉扯云黛,便去拽住君轻白,“你给我消停点吧,见什么花旦?好好的女人,怎么上了年纪就变成这样,真是闹死我了!” 云黛就指着他们嘲笑道:“轻白,你可真是给北齐的女人丢人现眼,就你这样,还好意思在北齐当吏部天官呢?以后遴选女性大臣的时候,你好意思跟她们说,你在家被男人压的抬不起头来?” 君轻白闻言,果然女子气概飙升二百米,一把揪住黎雁秋,喝道:“你现在就差人去戏班子,把那花旦叫过来,给我们唱一场戏!” 黎雁秋:“……” 这大户人家把戏班子叫到家中来唱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人家戏班子也不是在家等着的,尤其是这样出名的戏班子,那都得提前约好了时辰。 怎么可能她们说要听,就立马把人找回来? 也太听风就是雨了。 黎雁秋不敢动云黛,就拼命拉住君轻白。 君轻白武功高强,力气奇大,又醉了酒,岂是他能撼动的。 眼看着俩人相互拉扯着走到雪地里头,黎雁秋急的没法子,叫道:“你们要听什么戏,我唱给你们听,还不行吗?” 俩人的脚步果然立即顿住。 云黛和君轻白相互看看,同时点头:“好。” 君轻白眉开眼笑的回头说:“多少年没听你唱戏了。” “快快快,去更衣打扮去,我在这里等着你!”云黛催促。 黎雁秋无奈,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食言。他只得回屋,从尘封已久的箱子里,翻出精美的戏服,穿戴好,坐在镜子前装扮。 云黛和君轻白说笑着等待,听见门口一阵环佩叮当的响动,抬头看过,顿觉眼前一亮。 黎雁秋虽年纪大了,比从前也略圆润了些,但装扮起来,依旧华美艳丽,光彩夺目。 “好,太美了!”云黛拍手叫好。 黎雁秋也似乎回到了青春年少的时光,腼腆一笑,水袖飞舞。 堪称是戏台子上的绝色。 云黛和君轻白安静下来,欣赏着他的表演。 黎雁秋唱的是一出男女有缘无分,生离死别的戏,唱到极致出,不免眼眶含泪,如哭似泣。 云黛笑道:“轻白,你能和雁秋这样的妙人在一起,实在是三生有幸。” 却没等到回答。 她回头,看见君轻白一手撑着下巴,闭着眼睛,竟是在打瞌睡。 这酒果然烈。 她和姬棠棠都醉了。 云黛瞧着手中酒壶,脑中却越发的清醒。 是她酒量见长,还是心中的不舍和愁苦太多,借酒浇愁愁更愁呢? 云黛自己也分辨不清了。 酒壶空了,她环顾自周,又伸手去拿,却被按住了。 抬头,是黎雁秋。 不知何时,他已经唱完了一出戏。 “太后,别喝啦。”他的声音温柔的出奇,“你看姬棠棠和轻白她们,都醉了。你身子弱,这么喝下去,受不住的。不如您喝点茶。”
第四千六百五十六章 羡慕你们可以白头偕老
云黛顺从的由着他拿走酒壶,接住茶杯。 “喝吧。”黎雁秋温柔的看着她。 “多谢。”云黛抿了一点,果然入口醇香,“没想到雁秋不但做菜好吃,煮茶也是一绝。” 黎雁秋笑道:“这些年待在家中无事,也就琢磨这些吃食了。” 云黛说:“雁秋,你辛苦了。” “不辛苦呀。” “你是南方人,想必不适应这里的气候。若非因为我,不会跟着轻白在这里一住便是三年。” 黎雁秋笑道:“您多虑了。一辈子只住一个地方,也太无趣了。君城有孩子们,我和轻白两个无牵无挂的住在这里,看这雪景多么波澜壮阔?我喜欢北方。” “难道你们不想孩子吗?” “还是有点想的,去年孩子们来过一趟。”黎雁秋伸手拿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路途遥远,要时常来往,是有点难度。” 云黛又喝了口茶,说:“雁秋,我打算让韩羽,轻白和卫锦泰他们都离开北齐,回归家乡。” “为什么?”黎雁秋不解,“是轻白他们做的哪里不好吗?” “不是,恰恰相反。是他们做的太好了。”云黛笑道,“不论韩羽还是轻白,都是治国之才,这几年他们辅佐钏钏,把北齐打理的很好。但正因为此,我才要他们离开。” 黎雁秋微微摇头:“我不明白呢。” 他的见识,毕竟有限。 云黛笑道:“你想想自己的孩子,如果你们做爹娘的一辈子护着他们,他们还能长大吗?” 黎雁秋笑道:“我明白了,您是担心女皇太依赖韩羽和轻白他们几个,自己无法独当一面,是吗?” “正是如此。” “陛下,您为北齐,为女皇,实在是劳心劳力,操碎了心。”黎雁秋叹道,“但愿女皇能明白您的这一片苦心吧。” “她年纪还小,现在不明白,以后也会明白的。”云黛笑道,“雁秋,你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高兴吗?” 黎雁秋看向外面的雪,叹了口气:“其实,还有些舍不得呢。” “你们若不愿意走,就住下。” “轻白必定是完全遵照您的吩咐的,而我,这辈子轻白去哪里,我便在哪里。”黎雁秋温柔的笑道。 云黛笑道:“真羡慕你们啊。” “太后,您和王爷的感情那么好,可没必要羡慕别人呀。” “我羡慕你们能相互扶持,白首偕老。” “你们也可以的。”黎雁秋笑道。 “我恐怕是没这个机会了。”云黛低声说。 “怎么会呢。如今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让您和王爷分开?” “有啊,有啊。很多。”云黛撑着下颌,闭着眼睛,喃喃自语的笑道,“若有情便可以长相厮守,你刚才唱的那些戏,又是怎么来的呢?” 黎雁秋闻言,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着的华美戏服,也不由得痴了。 联想到先前的推测,黎雁秋喝了口气,小心翼翼询问:“太后,您的身体,有什么不好吗?” 云黛斜睨他:“你想知道什么?”
第四千六百五十七章 我要出恭
也许是酒壮了胆子,换做平时绝不敢问出口的话,黎雁秋也就一口气问了。 “先前,思华年大人给您诊脉的时候,我瞧着他那脸色就不对。后面轻白跟出去与他说了会子话,也变得不对劲。所以,我想……是不是太后的身子有什么不好?” 云黛笑道:“看不出来啊,雁秋,你挺聪明嘛。” 黎雁秋摇头:“我从来蠢笨,不过是自小出身低贱,看人眼色过日子,所以惯会看人脸色罢了。” “你跟轻白过了这么多年,难道还需要看人脸色?” “唉。” 也许是被说中了心事,黎雁秋长叹一声,喝了口酒,才苦笑道,“太后,不瞒您说,我跟轻白成亲这么多年,真正轻松自在的日子,也就这三年罢了。” “在北齐这三年?难道从前轻白对你不好?” “不,她对我很好,若不是她,我在君家恐怕坚持不下来。”他神情苦涩,在装扮好的艳丽妆容上,有点点泪痕,显得十二分的凄美。 云黛递过去一个帕子。 他接过去擦了擦眼睛,幽幽说:“我和轻白的事情,太后您是最清楚的。若没有你,我和轻白没有今天。我是个出身低贱的人,以女人身份嫁到君家,也只是个受人嘲讽的戏子。外头被人嘲笑,我怕被人发现我的男子身份,也要处处小心谨慎。这日子,不过是人前风光罢了。真正的苦楚,只有自己清楚。” 云黛听他幽幽叹气,也不觉心酸难过,伸手拉住他的手,安慰道:“雁秋,这些年实在苦了你了。” 黎雁秋默默落泪,一边哭诉,一边喝酒。 酒喝完,天也暮色了。 君轻白和姬棠棠,一个趴在桌上,一个躺在椅子上,俱是呼呼大睡。 云黛摇摇晃晃站起身。 “太后,您要回去吗?我出去喊保兴公公套车。”黎雁秋忙放下酒杯,擦掉眼泪站起身。 “不是,我内急。” “啊。”黎雁秋往外看了眼,“来人。” 没人回应。 黎雁秋气的嘟囔:“人都跑哪里偷懒去了,我平日里实在待他们过于宽厚了!太后,我扶您到那边去。” 他扶着云黛,走出屋子,去找有恭桶的房间。 暮色寒风猎猎,大雪飘扬。 云黛打了个寒颤,靠近黎雁秋,“真够冷的。” 黎雁秋笑道:“您身体弱,我却喜欢的很呢。” “我还是比较想念宫里的椒房。” 云黛心里想着,待会就回宫去。 谁知等待她的,却是一张铁青的面孔。 她是被一阵踢门声吵醒的。 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还搭着一只胳膊。 云黛朝旁边一看,发现黎雁秋躺在身边。 她吓的瞬间清醒,慌忙坐起身。 正在此时,门啪的被踢开。 一袭黑衫的赵元璟,迈着步子走进来,俊脸阴沉的盯着她:“云黛,你睡的挺好啊。” 云黛忙爬下床,“赵元璟,我可什么都没做!” 她踢了脚黎雁秋:“雁秋,还不起来!” 黎雁秋迷迷糊糊睁开眼,看清眼前这一幕,被吓呆了。
第四千六百五十八章 你们俩干什么了
黎雁秋脑中嗡的一声,全都乱了。 浑身的冷汗刷的冒出来。 完了完了完了。 难道他趁醉对太后干出什么不该干的事情了? 那他真是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 不仅他自己该死,他还会连累轻白…… 想到轻白,他哪里还有脸见她? 黎雁秋脑中一片空白,惨白着脸,浑身无力的从床上爬下来,准备接受门口那个男人的绝杀时,低头忽然发现自己穿着一套戏服…… 他愣了下,赶紧上下检查自己。 戏服整整齐齐,除了褶皱,没有别的痕迹。 他忙冲到镜子前。 脸上的妆很完整,头上的凤冠除了有点歪,也安然无恙的待在他的头上。 他呆愣片刻,脑中慢慢会想起之前的事情,不由长长松了口气。 他几乎是喜极而泣,对着云黛和赵元璟喊道:“我们是清白的,清白的啊!” “谁叫我呢?” 君轻白从外面跑进来。 在场几人:“……” 事实上,不必黎雁秋说,云黛也已经发现了。 她衣服好端端的呢,又不是小女孩了,大家都是过来人,真有点什么,难道还感觉不到么。 “这是……什么情况?”君轻白摸摸头,一脸茫然。 此时的云黛神情尴尬,黎雁秋激动的颤抖,赵元璟则脸色铁青。 “咳。” 云黛咳嗽几声,缓解尴尬气氛,“昨天喝的太醉,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我也是!”黎雁秋慌忙说。 几人同时看向他。 君轻白看了眼凌乱的床铺,挑眉:“怎么,昨晚你们两个一起睡的呢?”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赵元璟的脸又青了几分。 黎雁秋恼羞成怒道:“怪谁啊?我说了那酒烈性的很,叫你们少喝点,少喝点,谁听我的?醉的像摊烂泥,太后想出恭,你们谁也不理会,我只好……” 他忽然顿住,心虚的瞧了瞧赵元璟。 赵元璟看向云黛,眯眼:“你让他带你去出恭?” “我就让他带路,我当然自己出恭的啊,我还能让他帮我脱裤子不成?”云黛恼火,“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就是喝醉了,在这床上睡了一觉。什么都没发生!真是的,我跟雁秋还能发生什么不成……赵元璟,你不相信我啊?” 赵元璟勾勾手指头:“你过来。” 云黛三两步来到他面前:“你想怎样?” 赵元璟一把捏住她脸颊,恼怒道:“昨天为什么不回宫?我早晨回到宫里,才知道你竟然一夜未归!怎么,我不在你身边,你就放飞自我了是不是?” “我跟轻白许久不见,一时高兴,就多喝了几倍,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嗯?”云黛忽然疑惑的看他一眼,“你刚才说,你刚刚才回宫?赵元璟,我能问你一下,你昨天和昨晚上,去了哪里吗?” 赵元璟没想到她竟反客为主,质问起他来。 他哼了声:“我去秦楼楚馆快活去了,如何?” “我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回答。” 赵元璟沉默片刻,说:“我去冰山了。”
第四千六百五十九章 真的没睡?
云黛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么个回答,当着轻白和雁秋的面,也不好多问什么。 “好端端的,跑去那里做什么。”她嘟囔了句,拉住赵元璟的手,“你身上都是雪,冷不冷啊,我给你拍拍。” “不必!” “还生气呢?”云黛晃一晃他的手,“我错了,以后不再乱喝酒了,你别生气啦。” 赵元璟原本也没法对她生气,更何况此时她娇声软语的道歉,那点子不快,也瞬间就烟消云散。 他摸摸她的脸颊,说:“回去吧,我有事跟你说。” “嗯。” 云黛乖乖点头,看向君轻白,笑道,“轻白,我就回去了哦!咱们改天再……”想到赵元璟在旁,她忙改口,“改天再聚。” 赵元璟面无表情。 君轻白心中暗笑,忙道:“我送您。正好我也要进宫上早朝呢。” 赵元璟扫她一眼:“君天官就穿成这样上朝吗?” 君轻白低头,发现自己身上只有一件家常的薄袍,还皱皱巴巴的,满是酒气。 这可不符合她一贯严肃威严的吏部天官大人形象。 君轻白略尴尬,一本正经说:“我先送太后,待会再回来更衣。” 她扶着云黛往外走,走到门口,想起来屋里还有个人,便回头朝黎雁秋看了眼。 黎雁秋站在镜子前,别开脸。 他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君轻白笑了笑,扶着云带走出屋子,接过丫鬟手中的披风,为云黛披上。 云黛问:“棠棠呢?” “我刚才睡醒,棠棠已经滚到地上睡了,我让人把她弄到床上去了,让她好好睡吧。” 云黛点点头。 君轻白朝她靠近一些,悄声说:“你真的没跟雁秋睡啊?” 云黛脚下一趔趄。 赵元璟回头看过来。 云黛瞪了眼君轻白,“胡说什么。” “也许喝醉了你自己也不记得呢?” “怎么可能?我们衣服都穿的好好的,你没看见啊?”云黛压低声音,“大家都是过来人,你自己说,你喝的烂醉如泥了,还能有什么作为?” 君轻白忍住笑:“这人与人可是不同的。我不行,不表示别人也不行啊。” “我也不行!” “真的吗?反正我又不知道的了。”君轻白说,“昨天你可是亲口说的,最喜欢我们家雁秋了。” 云黛朝前头赵元璟的背影看了眼,忙道:“你别瞎说。” “你说过的话不认啊?” “我就算说了,那也是醉话,醉话怎么能当真?” “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酒后吐真言吗?”君轻白背着手,“若太后喜欢,臣就把雁秋让给太后了。” 云黛道:“你倒是大方。” “哎,老夫老妻了,太后不嫌弃就带走。” “我嫌弃!”云黛翻白眼,“君轻白,从刚才,你就一直挺兴奋的。怎么着,你就这么希望我跟你家雁秋发生点什么呢?” 黎雁秋从她坚决否认后,就明显有点失望的模样:“凭咱们的关系,你若真馋雁秋,跟他过一夜,我也是能接受的。好姐妹嘛!”
第四千六百六十章 共侍一夫?
“好姐妹你个头!” “共侍一夫,才能显得咱们关系更亲密了。保管气死姬棠棠那个女人!”君轻白越说越兴奋,“你肯定看不上姬棠棠的男人!” “谁特么要跟你共侍一夫啊!”云黛恼火,“君轻白,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跟你绝交!” 真是的,一天天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君轻白真是当男人久了,又在北齐这样的环境中待着,大有把男人当成货物的趋势。 竟然还幻想跟她共侍一夫,表达更亲密的姐妹关系? 什么玩意儿! 君轻白还在喋喋不休,云黛一把捏住她下巴,低声警告:“不许再说了!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再提我跟你不客气!” “你看你,怎么还气急败坏了呢。” “我就急!你再啰嗦,回去后赵元璟非撕了我!”云黛使劲瞪他,压低声音说,“你别说啦,我跟雁秋就真的只是在同一张床上睡了一觉,别的什么都没做过!我连他手都没摸!” “是吗?”君轻白斜睨她。 “……手是摸了,不过那是当着你的面,私底下我可没有!” “哦?” “也可能不小心在别处也摸过,不过,我发誓绝对没有别的心思!” “哎。”君轻白似乎很遗憾的样子,“都怪雁秋太老了,若是年轻的时候,也不至于……” “快闭嘴吧你,别火上浇油了!” 眼看赵元璟频频回头,云黛急的跳脚。 她有一种预感,赵元璟一直忍着脾气呢,回去后绝饶不了她。 这边君轻白还在添乱,说出的话,十有**也被赵元璟听了去。 好容易看见保兴赶着马车,云黛忙丢下君轻白,火急火燎爬上去,催促保兴回宫。 保兴问:“不等王爷吗?” “不等!” “为什么不等我?”赵元璟的声音已经到了身后,“你就这么心虚啊?” “心虚?我,我哪有。” “说话都不顺溜了。”赵元璟伸手提起她后脖子衣襟,把她提溜着塞进马车里,随后自己也跟了进去。 君轻白站在马车底下,说道:“王爷啊,您千万别冤枉黛儿,我可以作证,她昨天确实喝醉了。黛儿对王爷一片痴情,就算真有什么贼心,也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情……” “闭嘴。” 赵元璟冷着脸,放下了帘子,把她隔绝在外。 君轻白站在地上,看着马车走远,隐约还能听见云黛低低的惊呼声。 “哎。”她叹了口气,转身走回屋里,看见黎雁秋正坐在镜子前卸妆。 “这么好看,怎么卸掉了呢。”她倚着门框,笑眯眯的说。 “再好看的妆,也不能一辈子留着。”黎雁秋淡道,“何况这妆太重,毁皮肤的。” 君轻白走到他身后,弯腰抚摸他的脸颊,笑道:“难怪你这皮肤多年来依旧白白嫩嫩的,连云黛都对你念念不忘。” 黎雁秋脸色瞬间涨红,皱眉:“轻白,不要闹了。” 君轻白噗嗤一笑:“你看你也急了。难道我还不信你们啊?”
第四千六百六十一章 越老越没规矩
“你既然信,为什么还总是说?”黎雁秋站起身,把钗环扔地上,跺脚含泪,“我知道,我向来不像个男人,可是,我从小就被当女孩子养,与你成亲后做女人,到北齐这地方,也是男人当女人养的地儿!我身体是男人,可我就是个女人!轻白,你不能这样败坏我的名节!” 眼看他哭起来,君轻白深感后悔,忙拉着他坐下,为他擦眼泪,笑道:“好好的,怎么还哭了呢。都这个年纪了,一点点玩笑也开不得。” “这是能开玩笑的事情吗?” “是我错了,我以后不说了便是。”君轻白柔声说,“别哭了,都是我不对。我也是……唉。” 黎雁秋抬起泪眼:“你叹什么气?” “我不说,你大概也猜到了,云黛的身体不好。” “我猜着了,到底怎么回事?”黎雁秋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不哭了。 “昨儿听思华年的意思,竟是没多少日子了。”君轻白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黎雁秋吃惊道:“怎么会这样?太后她还那么年轻呢,看着精神也很好啊。” 君轻白摇头:“好什么,之前我问了保兴,一天里头,竟是睡的时候多,醒的时候少呢。” 黎雁秋啊了声:“难怪,昨儿我扶着她,她就困的几乎走不动路。” “说起来,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她是什么身份,你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跟她躺到一张床上睡了?真是越老越没规矩了!”君轻白轻声斥责。 黎雁秋涨红脸:“都是你那烈酒惹的祸,昨天你们吃醉了酒,闹着要我唱戏。你们两个醉了,我和太后说话,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原是想扶着太后去歇息的,谁知我醉昏头了,自己也躺下了……” 君轻白叹气,没说话。 黎雁秋抚住她肩膀,“别难过,我觉得不至于的。” “雁秋,我宁愿自己代替云黛去死,我说的是真心话。” “是,我相信。”黎雁秋低声说,“没有太后,哪里有我们两个的今天。你把她当挚友,她也当你是最好的朋友。她有什么事,你必定不能袖手旁观。” 君轻白轻叹:“我说句真心话,不怕你恼,雁秋。如果云黛真的喜欢你,想要你,我很乐意。” “啊?”黎雁秋抬头。 “只要能让她高兴。何况云黛如此佳人,还委屈你了不成?” “……行吧。”黎雁秋苦笑,“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女人真是没心。不说你,就是那个姬棠棠,在她心里,韩羽怕是连太后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韩羽?他配得上云黛吗,哼。就算姬棠棠肯,我也不同意!” “行了你,越说越离谱了。人家太后是正经人,心里只有王爷一个人,你在这里扯乱七八糟的,她根本看不上我。” “所以我很遗憾嘛。” “你!”黎雁秋又要哭,“君轻白,这日子你要是不想过,咱们就分开!” “你看你又急了,老夫老妻的,还是动不动就要哭。”君轻白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下。
第四千六百六十二章 母后真会玩
黎雁秋闹了会别扭,才慢慢好转。 君轻白站起身说:“时候不早了,我得去上早朝。今天我会回来晚,早朝后,我要去找他们聊聊云黛的事情。” …… 回到皇宫,浅儿几个孩子都围上来。 “母后,您昨晚去哪里了?” “您竟然一夜不归?” “母后真会玩。” 三个孩子,你一句我一言的。 赵元璟沉着脸:“都出去。你们都不累不困?” 云黛惊讶:“你们也都一夜未睡?” 浅儿打了个哈欠:“父皇要去冰山,我们几个好奇,也要跟去瞧一瞧。谁知回来才知道您一夜未归。” 云黛责备道:“你怎么带他们去那种地方。冻坏了怎么办?” 她的腿就是在那里冻坏的。 幼儿笑道:“母后别担心,我们没事。” 当初她是几次泡在海水中,才会落下病根。何况几个孩子都会武功,身子比她强的多。 不至于去一次就如何。 云黛想到这里,略微安心:“以后不要再胡闹了,都各自回去睡觉。睡饱了再来。” “是。” 他们一天一夜来回奔波不停歇,也确实累了。 等他们都出去后,赵元璟便盯着云黛看。 眼神叫人难以捉摸。 云黛脱掉披风,干巴巴的笑道:“这屋里怎么怪热的。” “你不喜欢吗?” “……喜欢。” “还喜欢什么?黎雁秋的身子?” “……” 这酸味,大概十里外都闻得到。 云黛好笑道:“你还真以为我跟黎雁秋有什么啊?” “我只知道,有人跟别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夜。” “那也没什么……” “是吗?”赵元璟尾音挑起。 “你以前也跟别的女人……” “你再说?” “你以前确实要睡别的女人,那可是你主动睡的,虽然没有成功,但那是你身体不行,不是你心里不行。所以你没资格说我!”云黛一口气说完。 赵元璟被气笑:“你还挺会倒打一耙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也没真做什么,你就别不依不饶的。”云黛晃了晃他的手,“干嘛这么大火气啊?” 赵元璟叹了口气,抚摸她的脸:“你怎么就不能爱惜自己身体呢,喝的烂醉如泥,头疼不疼啊?” “不疼,其实我没喝多少,我就是困。”云黛把脸依偎到他胳膊上,低声问,“你为什么去冰山?” 赵元璟干脆抱起她,走到卧房,放到床上。 云黛看他眼底发青,拍拍身边位置:“你也过来躺着,咱们说说话,说完了你睡一觉。” 赵元璟便也脱掉衣服躺到床上。 云黛转身看着他:“说罢,为什么去冰山?” “想去看一眼。”赵元璟说,“你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心里着急。又担心冰山那里有什么变化,想着提前过去看一眼。” “然后呢?” “我带着罗盘下水了。” “啊?”云黛惊的坐起身,“谁要你下水了?有没有怎么样?” 赵元璟落她躺下:“我不是好好的?我就是下去试试罗盘,想知道还有没有反应。”
第四千六百六十三章 她的恐惧和逃避
云黛好一阵子没说话。 赵元璟拉过她,在她额头轻吻,低声说:“怎么没声儿了?” “赵元璟。” “嗯?” “我……不想走。”云黛的声音带着几分低沉的呜咽。 那是她最深切的恐惧和不舍。 赵元璟伸长胳膊搂她到怀中,叹道:“我又何尝舍得你。” “可我也怕死。” “怕死是人之常情,没有人不想好好活着。” “我害怕,闭上眼睛就陷入完全的纯黑,再也不能醒来。” 那样矛盾的心思,她不知对谁说。 赵元璟轻吻她的额头,低声说:“我知道,我都明白。” 他知道,她在这里走走,那里转转,她去京都,见每一个亲朋好友,千里迢迢赶来北齐,却不去冰山,而是来到北齐皇宫,见每一个人,与君轻白喝到大醉。 那是她焦虑、恐惧、试图逃避的所有表现。 赵元璟全都明白。 所有,他心甘情愿的,默默的陪着她。 她想去哪里,他都奉陪。 而他的焦急,一直默默藏在心中,只在她要去君轻白去喝酒的时候,忍不住奔到冰山,亲自跳下冰凉的海水中,去寻常那个通道。 云黛并没有问他,那个通道是否还存在。 这种事情,需要许许多多个巧合,才能完美的完成。 如果,这一次运气不再站在她那边呢? 如果,通道带她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或者干脆就是让她永远沉在冰凉的海水中,怎么办? 她把整个身子都缩在赵元璟怀中,低声说:“我好怕冷。” “我知道。我会陪着你。” “我不要你陪。” “如果没有你,我……觉得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赵元璟低声笑道,“何况,我也想见识一番你那个世界的模样。只需你来我这里,不能让我也去你那里看看吗?” 云黛抬起头:“傻子,这种事说不准的。可能会死的。” “那咱俩便一起去地府作伴。” “你想得到美。” “黛儿,让我跟你一起去吧。”赵元璟注视她,“不是我陪你,而是我需要你,是我离不开你。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云黛埋首在他胸口。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嘶——” 赵元璟话未说完,忽然就发出低低的惊呼。 原来云黛张口咬住了他的肩膀。 她很用力,迟迟没有松口。 赵元璟一动不动,任由着她咬。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云黛慢慢松开口,拉下他的衣服,看见他肩头被咬出深深的齿印,血不住冒出来。 云黛伸出舌尖,舔了下。 赵元璟抚摸她脸颊:“做什么?” “疼吗?” “疼。” 云黛坐起身,下了床,跑去拿来一个药瓶,“我给你抹药。” 她拉赵元璟坐起身,扯掉他的上衣。 露出他肌肉匀称的上半身,腰部一个狰狞的伤口。 云黛的目光在他的伤口上扫过,拔掉药瓶的塞子,把里面的粉末撒在他的肩膀上。 “唔。” 饶是赵元璟如此坚韧,也忍不住痛呼出声,“什么药啊,这么疼?”
第四千六百六十四章 摸个够
云黛没说话,跪坐在他面前,专注的把药粉涂抹在他肩膀上的每一颗牙印上。 赵元璟一动不动的由着她折腾。 一整瓶药都用完,她才住下,仔细端详片刻,满意道:“不错,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刺痛。 赵元璟忍不住扭头瞅了瞅自己的肩膀,不由大为吃惊:“这……什么情况?” 那粉末撒上去,不但没有能止血,反而让伤口变得更严重了。 而且越来越痛。 赵元璟严重怀疑,这女人是不是拿错了药。 “给我看看药瓶上的字。”他要求。 “我虽然老了,眼睛还没花,看得清楚字。”云黛拒绝。 赵元璟挑眉:“说实话。” 云黛把瓶子藏到枕头下,说道:“良药苦口,好药当然也会疼。你稍微忍忍,一会儿就不疼了。一把年纪了,倒是变得娇气了,连这么点伤也不能忍。” “你还好意思说,也不知是谁牙痒痒,要咬人。” “我就咬你,让你不听话。” “你昨儿跟别人鬼混,我还没教训你,你倒跟我嘚瑟,看来今儿不罚你是不行的了!” 赵元璟知道她哪儿最怕痒,便揪住她,专门朝她怕痒的地方挠。 云黛笑的在床上打滚。 “别闹了,再闹我就生气了!”她笑的直喘气,又要生气,又忍不住要笑。 “你一夜不回来,又是喝酒又是摸手,又是看人家唱戏的,听说还要去找戏班子里的年轻小花旦呢?怎么,为夫伺候不了你了,是吗?” “只是听戏,这叫艺术!”云黛强调,“欣赏艺术,跟别的无关!” “艺术是什么,跟唇红齿白的脸蛋有关吗?” “……” “瞧你这心虚的样子!”赵元璟捏她腰上的软肉,“跟我在一起时间长了,腻味了,想找个新鲜的,是不是?” 云黛拍他的手:“别闹啦,我是喜新厌旧的人吗?何况你的长相……” “我的长相怎么了?” “你长得岂是那些凡夫俗子能比?”云黛抱住他的手,求饶,“我错了,我真错了,以后再也不摸人家的手了。” “你去摸啊,摸个够。” “嘿,我还是喜欢摸你的手。”云黛抓住他的手,“我的夫君长得是天下一等一的好,连这双手,也无人可比。” “还有呢?” “还有……皮肤也好,又嫩又滑。” “你这是夸男人的词?” “身材也好啊。”云黛的手从他胸口滑到腰身,“这肌肉,这紧致的腰身,这人鱼线,这腿……” 赵元璟呼吸微窒,勾住她的腿,低声说:“想你。” 他抽走她发间的簪子。 一头乌黑长发倾泻而下。 随手一拉,衣服的带子开了。 云黛躺到床上,仰脸看着他,笑道:“你肩膀不疼了吗?” 赵元璟这才记起来,歪头扫了眼。 云黛的手指在他肩头的齿痕伤处划过,低声说:“我给你涂的是食肉草。” “什么?”赵元璟震惊瞪着她。 果然他没记错,这食肉草,是冷如霜给她的一种毒药。
第四千六百六十五章 喜欢到不知怎么办才好
赵元璟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肩膀,苦笑道:“你,为什么给我用毒药啊?这么迫不及待想谋杀亲夫?” 云黛躺在床上,笑嘻嘻的说:“你知不知道,人的心底,都有一种毁灭美好的倾向?” “什么?” “意思就是,”云黛勾住他的脖子,把他俯身拉下来,把他束发的玉冠解开,扔到床下面,看着他的长发铺满后背,低笑道,“你太好了,我太喜欢你了,喜欢到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好把你的美好破坏一点。” “黛儿,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一时一刻,也不想与你分别。” 赵元璟吻住她。 云黛搂住他的脖子,热情回应。 满室生香。 …… 赵元璟支着胳膊,伸手把她腮边一点血迹抹掉。 云黛容易疲累,早已经沉沉睡去。 赵元璟在她额头,腮边亲了片刻,觉得肩头疼痛加剧,不得不下床去处理伤口。 若再任由这食肉草的毒继续,他这胳膊也就别要了。 保兴见他翻箱倒柜找东西,过来看见他赤着上身,露出血淋漓的肩头,吓了一跳,连忙过来问:“爷这是怎么了?有刺客吗?” “没。找点金创药和纱布来。” “是。” 保兴忙抱来药箱,看他伤口有些严重,担忧的问,“奴才去找大夫来吧?思太医应该在宫里呢。” “不必,一点皮外伤。” “奴才给您弄。”保兴拿过金创药,先给他清理伤口,然后抹药,用纱布裹好。 在清理伤口的过程中,保兴发现了这伤口的形状,分明就是两排小巧的牙印。 再看爷赤着上身,头发披散,面色潮红,嘴唇微肿的模样,保兴就心里有数了。 他不再多问什么,麻利的收拾好药箱,便退了出来。 在门口遇到端茶的青衣,忙拉住她,冲她摇摇头:“主子们歇着了,别进去了。” 青衣悄笑道:“这大早上的,还折腾呢?” 保兴笑笑。 青衣扫见他手中药箱,奇问:“这是做什么?” “爷的肩膀受伤了。” “怎么回事?” “主子之间的事,我不好问。” “太后又欺负爷了?”青衣笑道,“爷的脾气可是越来越好了。” 保兴道:“你没见到呢,血淋漓的,咬的还挺严重。” “啊?太后咬的?” “是牙印没错的。”保兴有些疑惑,“不过,咬的能伤成那样?我看爷的伤口似乎还抹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不但不能治伤口,还让伤口变严重了。” 青衣纳闷:“这是为什么?” 保兴摇头,又想起什么:“我记得,主子那里不是有许多乱七八糟的毒药?” “这我知道,都是冷如霜给的。”青衣好笑道,“难道主子给爷下毒啊?这两个人又闹别扭了吧。” “主子昨晚睡在了君家,爷大概是不高兴的。” “爷不高兴,倒是叫主子给他下了毒。”青衣觉得好笑,于是便笑起来。 保兴不紧不慢道:“是啊,但凡太后和爷之间有矛盾,甭管是谁的错,最后不都是爷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