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六百六十六章 岁月静好
这夫妻之间，一个把一个咬伤，还给他伤口下毒，听着也是够骇人听闻的。 但在保兴和青衣心里，这都不算事儿。 只要不要命，太后怎么折腾都是有理的。 云黛是被饿醒的。 睁眼看看外面，日头正中，已经是晌午。 她早上被赵元璟揪回来，一直到现在，滴米未进。 肚子只打雷。 她坐起身，看见赵元璟依旧安稳沉睡。 屋里温暖，他只在腰间搭着毯子的一角，露出整个上半身。 他的身材太好了。 云黛在他身上摸了一会，才发现他已经把肩头的伤口包扎好了。 “处理的倒快。” 云黛撇撇嘴，小心翼翼跨过他，下了床，出去找青衣要吃的。 青衣正坐在廊下做针线，保兴正耍剑，大汗淋漓的。 他的武功多年来有不小的进步。 他坚持不懈的练武，除了要保护主子，也是为了保持自己的体力。毕竟他已经是太监，若不加强练习，体力不可能和正常男人相比。 现在的保兴，若忽略他过于光滑的皮肤和下巴，与正常男人没有任何区别。 身材高大，孔武有力。 在外云游的时候，他没少受到女人的青睐。 什么二八芳华的少女，二十几岁守寡的小妇人，三十未嫁的老姑娘。 不管在宫里，还是在宫外，保兴的桃花一向兴旺。 不过，他是历经千帆皆不是了。 在他心底，永远有一个位置，是留给玉竹的，再不能有别的女人。 何况他的身体状况，也绝不允许他再去耽搁另一个女人。 虽未出家，但他早已心如止水。 与出家却满肚子红尘的韩羽大和尚比，完全是两个极端。 云黛披着头发，也懒得梳，裹着碎花大袄子，端着香喷喷的肉糜粥，坐在门口，一会看看青衣的针线，一会看看保兴舞剑。 安静也悠闲。 她喝一口粥，叹道：“真舒服。多想日子就这么停住啊。” 青衣笑着咬断线头，把绣绷举起来，朝她身上比划：“这颜色还不错，主子喜欢吗？” 云黛低头一看，问：“这是做什么？” “肚兜啊。我看主子常穿的几件都旧了，我给您绣几块新的。” “旧的穿着舒服。你别费眼睛做这个。”云黛责备，“你还当自己小姑娘呢？忘了以前红豆的眼睛是怎么坏的了？” “我只做这么点活，坏不了眼睛。” “我也穿不了呀。”云黛笑道，“这么好的东西，眼看就穿不着了，怪浪费的。” 青衣忽然想到什么，不由红了眼睛，慢慢垂下头去。 云黛正要说话，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大呼小叫的声音。 “姐——” “姐，我来啦！” “姐，姐，你在哪里啊？” 一听这咋咋呼呼的声音，云黛顿时一阵头痛。 在这个世上，除了萧子良那个没出息的混账，哪还有人敢在她面前这样。 她端着碗，没有吭声。 片刻后，萧子良摇摇晃晃冲了进来，看见云黛，不由膝盖一软，当场跪下，哭喊道“姐，你真的回来了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第四千六百六十七章 咱家穷到这份上了？
云黛隔着玻璃坐着。 没搭理他。 萧子良磕完了头，爬起来就要去抱云黛的腿—— 咚！ 他一头撞上了玻璃。 咔嚓！ 玻璃出现了一大片裂纹。 萧子良吓的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云黛噗嗤笑出声。 保兴和青衣原本正因为萧子良的莽撞而生气，见云黛露出笑脸，也就跟着高兴起来。 区区一块玻璃，能让主子一笑，也算是它的福分。 外面有小宫女看见这一幕，机灵的早已经跑去找女皇陛下。 女皇陛下吩咐过，一旦萧子良进宫，就要严加防守。 何况他还莽莽撞撞的打碎了太后的玻璃。 云黛还是没理会萧子良，端着碗回到桌前。 萧子良头晕眼花一会儿，终于也摸到了进去的门，讪笑着跟进去：“姐，你怎么不理我呢。” 云黛道：“没见我吃饭呢？” 萧子良一看，这什么饭呀，桌上只一碗粥，一小碟绿呼呼的咸菜。 别无他物。 萧子良鼻子一酸，眼泪都要下来了：“姐，您就吃这个啊？咱家穷到这份上了？” 云黛忍无可忍，一脚踹他脸上：“见到我就鬼哭狼嚎，你来哭丧的啊？” 萧子良啪叽坐地上，还在抹眼泪：“我要去找萧钏钏那个混账不孝的东西！我就说过，自从做了女皇，她就完全变了！变得六亲不认！她娘的她还不承认！” 云黛一脚踹过去：“你骂谁呢？” 萧子良捂着脸：“我骂萧钏钏的娘……” 萧钏钏的娘，是他媳妇。 云黛哼道：“你哭天喊地的，不就因为钏钏没把皇位让给你儿子，让你那孝顺儿子封你个太上皇当当？” “没人封，我也是太上皇……” 他确实做过几天北齐的皇帝。 只不过后来变成了北齐王。 云黛笑了：“你是太上皇？那我是什么？” 萧子良懵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嘿嘿笑道：“您是咱们的公主啊。北齐从来只有您一位公主。” 云黛道：“少嬉皮笑脸。一大把年纪了，你还这样，合适吗？” “不合适。不过，我也就是在姐面前这样。”萧子良腆着脸凑过去，“姐，你怎么就吃这个啊？我们家的下人也不至于吃的这样寒酸啊。” “知道你们家日子过得好，用不着来炫耀。” “姐，人家跟您说认真的呢。如果是钏钏那孩子这样苛刻您，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饶了她！” 云黛没搭理他，拿着筷子，认真吃稀饭。 青衣便笑着解释说：“王爷千万别误会女皇陛下，陛下对咱们太后是极孝顺的了。太后因昨儿宿醉，肠胃不舒服呢，所以只吃了点粥和小菜。” “原来是这样。姐，您昨天跟谁喝酒呢？” “君轻白。” “原来是那个男人婆……”萧子良显然没少在君轻白手底下吃亏，刚嘟囔了句，便被云黛瞪了回去。 云黛道：“我来几天了，怎么不见你？” “哦，是这样，我前些天一直在西原那边忙公务……” “你？忙公务？”云黛斜睨他，“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第四千六百六十八章 别人再好，她不喜欢
“姐，我也是能做事的嘛，您总瞧不上我。”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你太烦了，钏钏给了你一个闲差，把你打发出去，免得你无中生事？”云黛毫不留情的戳穿他。 萧子良摸摸鼻子，讪笑道：“那也不至于。” “我不在这几年，你没少给钏钏添堵吧？” “那不能够，姐，您说我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吗？” “是。” “……”萧子良嘿嘿笑，脸皮厚如城墙，丝毫没有因为云黛的奚落而不好意思，“姐，我听说您回来了，这不快马加鞭就赶回来了。这次您回来，就不打算走了吧？” “不好说。” “姐，您还是别走了。让钏钏那孩子别做女皇了。您接着做得了。” “你以为女皇是位置是什么玩笑，说做就做，说不做就不做？” “钏钏哪里适合当什么女皇啊！”萧子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这几年您不在，她可是不像话的很，完全就是不成体统！” 云黛道：“能被你说不成体统，那可真是很不成体统了。” “是真的毫无体统！”萧子良完全没听出云黛话语里的嘲讽之意，还在捶胸顿足，“您知道吗，她竟然嫁给了一个平民百姓的儿子！无权无势无才无貌！这简直就是折辱咱们萧氏皇族！” “你说的是简云生？” “是啊，姐，您见过他了吧？就那么个普通男人，到底是哪一点好？我给钏钏选了那么多世家贵族，青年才俊，她硬是一个都没要，死活要跟简云生成亲，这不是气死个人么？还是趁着您不在的时候，偷偷摸摸就把亲给成了！” 萧子良气的涨红了脸。 显然在萧钏钏成亲这件事上，他一直心有不甘。 云黛笑道：“这你就错了，钏钏和简云生在一起之前，就写信征求过我的意见。” “怎么样？她是不是也忤逆了您的意思？” “我赞成她的决定。” “为，为什么啊？”萧子良难以理解。 “钏钏是女皇，不是普通的女孩子，用不着找一个有家室有才能的男人做丈夫。”云黛说道，“只要她心里喜欢，那就足够了。” “可是……” “可是什么？”云黛冷下脸，“她一个堂堂女皇陛下，连选自己喜欢的人做丈夫都不能够？这女皇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萧子良被她瞪眼，气势立即矮了下去，嘟囔道：“我是不明白，有才有貌的才俊那么多，她为什么就非得喜欢简云生那么个普通的……” “喜欢就是喜欢，别人再好，她不喜欢，那就没用。你少瞎掺和她的事情，你也没资格管。” “哎……”萧子良就长叹，“我哪里能管得了她的事啊。她一年前跟简云生成亲后，就更加不像话了。宫里已经收了六七个男人，还个个都是王公贵族家的少爷公子，姐，您说这钏钏是不是疯了？” 这倒是让云黛有稍微的意外。 钏钏只跟她报备了简云生的事情，没说还收其他男人了。 萧子良见她面露惊异，越发抱怨道：“她到底是个女人，就算您当女皇那会儿，也没这样啊。如今她肚子大了，谁知道哪个男人是孩子的爹？”
第四千六百六十九章 反正孩子都姓萧
云黛筷子一摔，冷冷说：“萧子良，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想想你自己，你是什么好货色，还敢说别人？” 萧子良吓的膝盖一软，差点又要跪下。 “姐，您别生气，我这不是在您面前说嘛。” “在哪里都不许说！想也不可以！” “是是是，我再不说了。”萧子良笑的像个狗腿子，若是让外面的人瞧见了，怕是要惊掉下巴。 在人前说一不二，做事蛮横凶狠的女皇她爹，竟然还有这么一面。 萧子良等了一会，见云黛又接着喝粥，且面色平和，狗胆又壮起来，说道：“姐，不是我说嘴，这皇室子嗣毕竟是事关国体的大事。钏钏如今连肚子里的孩子是谁都不知道，这孩子……” “那不是更好吗。”云黛手中小银勺搅了搅稀饭里的虾仁，慢悠悠的说，“反正孩子肯定是钏钏的。” “钏钏生的，那肯定是钏钏的，可是孩子的爹……” “孩子的爹是谁，重要吗？”云黛冷静的目光望向他，“记住了，孩子从谁的肚子里出来，才是谁的。这可比当男人当皇帝的时候好多了。” “好在哪里？” “萧子良，我问你。” “姐您尽管问！” “你有正妻，也有许多妾室，孩子就更多了。”云黛似笑非笑的，“你能确保每一个孩子，都是你的吗？” “这……” 萧子良冲口就要说肯定的话，但转念一想，又犹豫了。 孩子是从娘的肚子里出来的，但这娘是不是跟他怀的崽子，那可就难说了。 这么一想，家里确实有几个孩子跟自己长得不太像，也完全没有那种枫叶胎记…… 萧子良沉默了。 云黛微笑道：“想明白了吗？男人做皇帝啊，谁知道传到哪一代，一不小心就成别人家的江山了呢。” 萧子良的脸有点绿。 “只有女人，才能确定孩子是自己的，才能保证血脉的延续。”云黛做了总结。 “姐，您这话，乍听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不过，细想来，是这个理儿。”萧子良虽混账，但并没有蠢到听不懂话的地步。 甚至，他接受某些事情的能力，比大多数人都强。 云黛笑道：“所以我说，钏钏跟谁生孩子都没关系，反正孩子都是姓萧。” 萧子良小心翼翼的试探询问：“姐，我听您这意思，往后这北齐的皇位，都是传女不传男了？” “这个，你得问钏钏。” “哪儿能问她啊，咱们北齐的事情，还是得姐您做主。什么都由着她，那不是反了天了？” “胡说什么？”云黛瞪他，“你以为我把皇位给她，是要让她做傀儡，我在背后垂帘听政？那你就错了。北齐内政，我不会过问一丝一毫。钏钏既然做了这个女皇，她有责任和义务，也有她该有的权利。将来她老了，这皇位她想传给谁，都是她自己做主。” “唉，哪儿能这样啊。”萧子良就不住的叹气。 “萧子良，你呢，越是闹钏钏，钏钏就越是对你们反感。
第四千六百七十章 孩子的爹是谁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我可以传位给自己的侄女，她将来也可以这么做，把皇位传给你的孙子？” 萧子良道：“姐，在您面前，我没什么好遮掩的。我确实有这么想过。您是世间难寻的贤良人，当初我们都以为您会把皇位给自己的儿女，但您没有。您选了钏钏，这说明您是重视贤能的人。钏钏将来能不能遮掩，那可不好受说。” “哦？那怎么办呢？” “不如您就趁现在，给北齐立个规矩，将来的皇位，都是有能者居之。” “不能传给自己的儿女了？”云黛问。 “当然得给有才能的人。” “哦，我看那韩羽就挺有才的，还有君轻白，也是治国的人才。不如让钏钏下来，把皇位传给他们两个人的其中一个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啊！”萧子良慌忙摆手，“姐，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韩相和君大人虽贤能，可他们不姓萧啊。” “谁跟你开玩笑？大白天的跑过来叽叽歪歪，你烦不烦？” “姐，我是来看您的嘛，这不是顺便说说钏钏的事情。” “以前我有没有说过，不许你靠近皇宫？” “这几年我确实没进宫，这回是因为您回来了，钏钏也同意我来看您的。”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声音：“陛下到——” 简云生扶着钏钏的手，摇摇晃晃走进来，宫婢举着伞挡雪，反倒被她嫌弃。 萧钏钏看见萧子良蹲在云黛身边，没理会，直接给云黛施礼：“姑母，您昨儿在君天官府上吃醉了，今儿感觉怎么样？” “我没喝多少。都是他们大惊小怪的。”云黛笑道，“你下朝了？” “是的，刚下朝。现在是隆冬，百姓们都冬歇了，朝堂上的都是一些琐事，倒也没什么。” “你过来坐着吧。”云黛招呼她。 “谢谢姑母。”萧钏钏问候了句萧子良，这才坐下来。 萧子良朝她肚子上看了眼，又看向简云生，说话就有点阴阳怪气的：“也不知这孩子的爹到底是哪个。” 萧钏钏皱眉：“父亲，您说什么？” “皇嗣事关国体，不是小事！”萧子良蹭的站起身，“今儿当着你姑母的面，不如把话说清楚。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简云生的。”萧钏钏看向云黛，轻声问，“姑母也心有疑惑吗？” “没有。”云黛认真吃小菜，闻言摆摆手，“只要孩子是你的就行，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不在乎。” 萧钏钏便露出笑容：“不愧姑母，最知我心。” 云黛笑道：“哎，钏钏，你爹说你收了好几个世家公子，真的假的？” “是真的。”萧钏钏笑道，“我不如姑母有魄力，能压制住那些王公大臣们，只好收下他们送来的礼物，安抚他们。不过是几个人，我这后宫还放得下。” 云黛听着这话，扫了眼简云生，见他始终安安静静，神色平和，好像钏钏说的只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第四千六百七十一章 瞎搞胡搞
萧子良哼道：“我听说，那几个世家公子，你是都宠幸了的。那你怎么肯定孩子就是简云生的？” “回父亲。”简云生忽然开口，“钏钏怀孕之前，只与我同房过。所以，我可以确定这孩子是我的。不过，就算孩子不是我的，也没关系。只要是钏钏生的就行。” “本王问你话了？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萧子良呵斥。 萧钏钏是完全不想理会他的样子。 她太知道这个爹的性子了。 何况当着姑母的面，她也不想父女俩起冲突，让姑母看着糟心。 云黛也没理萧子良，而是笑问萧钏钏：“这么说，你跟那几个侍妾，哦，你们宫里叫什么？侍夫是吗？你怀孕了还宠幸他们？小心你的身子。” 萧钏钏的脸红了红，低头小声说：“我知道轻重的，姑母别担心。” 萧子良听着好糟心，又不敢大声，只自己嘀咕：“什么东西，好好的女孩儿家，瞎搞胡搞的，成何体统……” 云黛和萧钏钏一起看向他。 云黛说：“萧子良，你是不是认为男人天生高贵啊？只有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把女人当玩意儿？女人就不配玩男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哎。” “钏钏是女皇，她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少给她添堵。”云黛训斥他，“想想你那十几个儿子和未来的几十个孙子孙女，都得靠着钏钏，哄着钏钏高兴了，钏钏赏他们一口饭吃。若你真的把钏钏惹急眼了，让你的子孙们都喝西北风去！” 萧子良哑然。 还是萧钏钏对他太好了点，让他不知高低轻重，以为可以凭着自己当爹的威严，在钏钏面前得脸。 萧钏钏说：“姑母放心，若他们闹的过分，我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云黛笑道：“这我信。” 萧子良一声不敢吭。 这几年，他也算是见识到钏钏的手段了。 那是真的心狠手辣，可以翻脸不认人的。 云黛说：“钏钏，你怀着孕，事情也多，不必总是朝我这里跑。我可能这两天就要走了。” “姑母这就要走？”萧钏钏立即站了起来，“您才来啊。这千里迢迢的，您舟车劳顿回来，怎么也得住一年半载的。” 云黛笑道：“那也太无趣了。” “姑母，就算不住一年半载，住十天半个月总是可以的。”萧钏钏苦劝，“您别着急走，我还想多陪陪您，还有很多事情要请教您。” “钏钏，这些天我看了，你做的都很好，已经是个合格的皇帝了。我没什么可教给你的了。”云黛柔声说，“好好做皇帝吧，北齐就靠你了。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 “姑母您说。” “只要你活着一天，在位一天，便要和大周交好，不可主动发起战事。” “钏钏发誓，有生之年，和大周和平共处，绝不主动挑起战事。”萧钏钏郑重其事道，“不过，如果大周先挑事……” “那你自然可以反击。” “姐，您都把北齐的军队解散了，我们还怎么抵抗呀。”萧子良小声嘀咕。
第四千六百七十二章 他能做什么正经事？
“父亲！”萧钏钏怒喝，“不该您说的话，不要说！” 云黛笑道：“萧子良，你还怪会说的嘛，看来，这是心里对我早有不满啊。来来来，趁着今儿有空，咱们好好说道说道。钏钏，你也别憋着，有什么不满都说出来。” 萧钏钏忙扶着椅子站起身，有些惶恐：“姑母息怒，钏钏绝对没有任何不满。您不要听萧子良的一派胡言。姑母是了解他的，他除了唯恐天下不乱，还能做什么正经事？” 萧子良撇嘴。 被自己女儿这么说，当爹的自然没面子。 不过，在云黛面前，他原也没有任何面子。 云黛笑道：“萧子良确实是唯恐天下不乱。不过，我解散军队，只给你留下自卫队，这也是你心头的疑惑，是吗？” “姑母这么做，自然有您的深意。钏钏愚钝，一时还不能想明白。但没关系，我总会明白姑母的良苦用心。” “哈哈。”云黛笑起来，指着她，对萧子良说，“萧子良，也不知你是哪辈子修来的福，自己如此愚笨，却生了个如此聪明会说话的闺女。” 萧子良道：“福？我萧子良这辈子唯一的福分，就是有您这个姐姐。” 如果不是云黛去找他，他也就是个在青楼混日子的龟公，如今还不知在哪个角落落魄着。 哪里有如今的好日子过。 这辈子他落魄过，但更多的是风光无限。 他虽混账，但这一点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世上，除了自家的几个亲人，也就只有云黛是真心的为他好。 外面那些狐朋狗友，都是寻开心的，什么人对他重要，他拎得清。 这时萧钏钏来到云黛面前，给她跪下，认真说：“姑母，我不是糊涂的人。如果我糊涂，您当初便是看错了我。” “起来吧，这么大个肚子，看的我怪害怕的。”云黛笑问，“钏钏，关于军队这件事，你跟大臣们谈过吗？” 萧钏钏摇头：“姑母怎么说，钏钏便怎么执行。” “你又不是我的跟班随从，用不着如此。”云黛说，“我又不是圣人，难道还不会做错事吗？” 萧子良震惊：“难道姐你的主意是错的？咱们不该解散军队？我就说嘛，一个国家怎么可以没有军队？若我做皇帝，可是觉都睡不香的。” “爹，您能不能闭嘴少说两句？再这样，我就让人驱逐您出宫！”萧钏钏忍不住皱眉。 “我来见你姑，你就敢当着她的面撵我走？” “你现在就出去。”云黛看向他。 萧子良：“姐……” “滚出去。”云黛语气平静。 “好吧。哎。” 萧子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被撵出来了。 他蹲到院子里头，正百无聊赖，看见君轻白迈着大步走进来，忙伸手拦住她：“这不是君天官吗？” 君轻白心里装着事，没注意到他，被他拦住还惊了下，随即笑道：“原来是萧王爷。难道见您进宫啊，可真是稀客。” 萧子良道：“什么稀客？三年了，我进宫过吗？不都被卫锦泰带人拦住了？”
卷2：第四千六百七十三章 黑名单
君轻白对萧子良的性子是了解的，只是看在云黛和萧钏钏的面子上，才对他有几分好脸色。 但这不表示她对萧子良有什么好感。 她生平最厌恶的，便是这样不务正业，吃喝嫖赌什么都做的纨绔。 听他这抱怨，君轻白便微笑道：“如果萧王爷能稍微上进些，也不至于被列入禁止进宫的黑名单啊。” “什，什么黑名单？我这不是进宫了？” “是啊，王爷真是得好好谢谢太后，否则您这辈子都不知有没有进宫的机会了。”君轻白说完，便抬脚往里走。 “哎，且慢！” 萧子良伸手拦住她去路，“我姐和钏钏正在说事情，我都不能进去，你还能往里闯？” 君轻白单手负后，伸出一根手指，把他的胳膊拨开，微笑道：“王爷您不能进去，那是正常的。我，跟您不一样。” 萧子良眼睁睁看着她走进玻璃门内，看见他那个姐，笑容满面的起身迎接君轻白，还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身边。 不过，有女皇在旁，君轻白不能坐在女皇的上首，最后还是落座在了萧钏钏的下首。 这才让萧子良的心稍微好受那么一点点。 但还是难受。 不过，让他更难受的还在后面。 没一会儿，韩羽也来了。 “哎哎，韩相，里面女人们在说话，您就别进去了。”萧子良试图把他拦住。 韩羽朝里面看了看，诧异道：“女人怎么了？本官找太后和陛下有事谈！” 他可没那么好的脾气跟萧子良应付，袖子一甩，就进去了。 萧子良看着他进去，又看着他坐下。 这心呐。 那里面坐着北齐两个地位最尊崇的女人，一个是他亲姐，一个是他亲闺女。 结果他只能在冰天雪地里蹲着，看她们对别的男人女人笑脸相迎。 他招谁惹谁了？ 他做错什么了？ 他承认自己是能力才华都不如韩羽和君轻白他们，但他一颗心为的都是家里人，为的是萧氏，为的是北齐啊。 只可惜，他一颗赤诚之心，她们都看不见。 哎！ 萧子良蹲在树下，伸手抓了把雪，揉成雪球，泄愤似的随手丢出去。 “哎呀！” 远处传来一声痛呼。 萧子良回头，看见思华年背着药箱，顶着一头的雪走过来。 “是谁这么调皮，大雪天的拿雪砸人？”思华年揉着额头嚷嚷。 青衣站在廊子下抿嘴笑。 萧子良哼了声：“你应该感谢是下雪天，否则砸你的可能就是块石头。” 思华年立即明白，扔自己的是女皇的纨绔爹。 “萧王爷，您要玩到别处去呀，不好在这里打扰太后清静的。”他拿帕子擦脸上头上的雪。 萧子良窝了一肚子的气，心想老子在君轻白和韩羽面前吃瘪也就罢了，你区区一个御医，也敢这么对我说话。 他猛地站起身，冷笑：“如今这世道可真是变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跟我翘尾巴了！这些小东西，就该把爪子剁了！” “嘿！” 思华年可不是吃素的。
卷2：第四千六百七十四章 哪怕把我的命给她
他闻言就伸出了自己那只细白修长的手，“王爷，您瞧见了没，就我这只手，跟您的手摆在一起，请陛下或者太后剁一只下来，您猜她们会选谁？” “那当然……是你。”萧子良这话说的底气不足。 思华年医术高超，一双手不知救治了多少人。 他的手能干嘛啊。 除了摸女人，摸骰子，好像也没别的用处了。 吃饭穿衣哪怕是出恭，都有人伺候着呢。 他甚至不用去问，他那个铁面无私的姐和六亲不认的女儿，绝对会毫不犹豫手起刀落，把他那只爪子给剁了。 说不定一只还嫌不够。 萧子良默默的把爪子缩到袖子里。 “咳，这天，有点凉啊。”他喃喃自语。 “确实冷。”思华年抬头看了眼飘着雪的灰色天空，附和两句，便准备进去见太后。 萧子良又把他拽住：“我说今儿也是怪了，怎么你们一个一个都朝我姐这里跑？韩羽和君轻白来也就罢了，你一个大夫，凑什么热闹？” 思华年道：“我是大夫，您说我来做什么？” “你给我姐看病啊？” “不然呢？” “我姐怎么了？”萧子良想到云黛的腿疾，“我姐的腿不是早就好了吗？” “腿好不好的，有什么要紧。”思华年嘟囔。 萧子良一听就怒了：“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好不好的没要紧？那是我姐！你敢不好好给我姐治病，我要你的命！” 他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虽然在云黛面前，他又怂又乖的像只老猫，但在外面，他的泼皮无赖和心狠手辣远近闻名，手底下也是有许多人命的。 他眼底的凶狠，显露无疑。 思华年道：“王爷，您跟我发狠没用。太后的病，如果我能治，我会不治吗？哪怕把我自己的命换给她呢？” 萧子良道：“不过就是老寒腿，要不了你的命，你就把自己的腿还给我姐就行。” “……王爷别说笑了。” “刚才不是还说命都舍得？现在让你给腿，就舍不得了？果然你们这些人，表面上说对我姐忠诚，都是假的！我得让她知道，这世上只有我对她最忠心耿耿！” 思华年心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跟这个糊涂王爷，也说不到一起去，纯属浪费时间。 思华年背着药箱要走，却被萧子良扯着药箱没法动弹。 思华年扯了几下没扯动，忍不住火起，一把抢过药箱，怒道：“王爷，您能不能懂点事？太后的身子每况愈下，您不能分忧就罢了，总给太后添堵，真是够了！太后是你娘啊，就得管着你一辈子？等太后不在了，看还有谁惯着你！” “你说什么？” 萧子良隐约听出他话里意思，震惊之下，一把揪住他衣襟，“你给我说清楚了，什么叫每况愈下？什么叫不在了？你个贱民，敢诅咒我姐？” “我是大夫，只会诊断病情，不是巫师，不干诅咒的事情！” “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萧子良死死揪住他不放。
卷2：第四千六百七十五章 说个痛快
思华年看他眼眶发红，像是要吃人，也不敢真把他惹急眼了，便叹了口气：“王爷，您先松开我。有话好好说，在这里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过来！” 萧子良也不管石凳上都是雪，按着他坐下来，双目盯着他，“你说。” 思华年朝远处屋里看了眼，说：“王爷，您是陛下的父亲，又是太后的弟弟，既然您也不知道，想必陛下也是不知道的。我不知该不该跟您说，也许您应该自己去问太后。” “我问个球啊！”萧子良有些暴躁，已经到了发作的边缘，“赶紧给我说！” “说就说。”思华年心想，反正太后的身子已经那样了，再瞒也瞒不了几日，倒不如说个痛快。 当然，他也看出来了，太后并没有要特意瞒着任何人，只是别人不主动问，她也不会主动告诉别人。 别人说了，她也不在意。 想到这里，思华年坐直身子，正色说：“我说了，王爷可别因为生气打我。我是大夫，对太后的感情，不比王爷少。我说的都是实情……” “你快说啊，少特么废话！”萧子良怒喝。 “太后得了绝症，命不久矣。” “你再说一次？”萧子良压根不信。 他才见过姐姐，容貌年轻美丽，依然还会嘲讽他奚落他，动不动踹他两脚。 哪里像得什么绝症了？ 思华年摊手：“我就知道您不信。您不信，我也没法子，好端端的，我绝不会拿太后的身子状况开玩笑。” “我姐得什么病了？” “不知道。” “你——”萧子良勃然发怒，猛地站起身。 思华年忙道：“王爷息怒吧，这世上病症何止千万个？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病都知道。” “你这混蛋连我姐什么病都不知道，还敢断言她命不久矣？”萧子良脸上涌上戾气，“你这庸医该死！我先让你命不久矣！” 他是混不吝的性子，说着就伸手掐住思华年的脖子。 不远处的青衣看见这一幕，吃惊的站起身，“太后，您看那边——” 云黛和君轻白，萧钏钏正谈论的高兴，听见青衣的话，齐齐往外看，正好看见萧子良把思华年按倒在地，骑在他身上，死死卡住他的脖子。 萧钏钏猛地站起身，急急往外走。 云黛说：“你慢点。保兴，去把他们分开，把萧子良扔出去！” 保兴闻言立即飞奔过来，抓住萧子良的胳膊，把他提起来，就要往外扔。 “姐，姐——”萧子良挣扎大叫，“这次不是我惹事，是思华年平白无故的咒您死，我这是为了教训他！” 这话让保兴的动作停了下来。 萧子良趁机从他手中挣脱，跑向云黛。 萧钏钏挺着肚子，快步走出来，先来到他面前，抬手便是一耳光打过去，怒道：“您到底还要惹多少事？” 萧子良大怒：“你敢打你老子？” 说着也抬手就对准萧钏钏的脸扇了一下子。 萧钏钏有孕在身，站立不稳，踉跄着后退，好在君轻白动作快，一个箭步过来扶住了她。
卷2：第四千六百七十六章 陛下要生了
“钏钏，你没事吧？”云黛急忙过来问。 “姑母别担心，我没事。” 钏钏站稳身子。 人是没什么大碍，不过脸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子，极为扎眼。 云黛抬脚就踹萧子良脸上，把他踹到地上，骂道：“她现在是什么身份，你说动手就敢动手？我告诉你，从我收她做皇太女那天起，她跟你就不是父女了！你个欺君罔上的东西！就该把你千刀万剐！” 萧子良丝毫不理会这些。 他跪坐在地上，眼睛通红：“姐，思华年说您得了绝症，命不久矣！这是真的吗？我不信，所以才要揍他！” 萧钏钏震惊的抬头，看向云黛。 云黛神色平静。 萧钏钏又看向君轻白。 君轻白垂下眼帘，神色黯然。 又看向思华年。 思华年从雪地里爬起来，拍打身上的雪，一瘸一拐走过来，也是沉着脸。 在场人虽多，却一度寂静无声。 萧钏钏愣了许久，才开口：“思华年，你说，为什么诅咒我姑母。” 思华年微微摇头：“微臣不敢。” 他又不是不靠谱的人。 身为大夫，救死扶伤，怎么会拿病人的命开玩笑。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萧钏钏才难以接受。 她缓缓转身，看向云黛，声音不知何时带了几分颤抖：“姑母，他说的是真的吗？您告诉我。” 云黛拍拍她的头：“姑母年纪大了，总是有那么一天的。这没什么。” “不——” 萧钏钏尖锐的哭喊了一声，忽然就蹲下了身子。 简云生忙扶住她：“陛下，您冷静些……” 在众人的视线中，有殷红的血，顺着她的裤腿，点点滴滴洒落到洁白的雪地中。 众人都惊呆了。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简云生抖着声音叫。 萧钏钏却毫无反应，只站着一动不动。 云黛忙道：“先把她扶到屋里来，思华年，你来看看。” 简云生和君轻白一起扶着她，把她弄到屋里躺下，青衣心里知道她怕是要生了，飞快的出去准备热水等物。 思华年稍微检查了下，便说：“陛下这是要生了。” “这……不是还没到日子吗？” “太后别急，原也是这几天了，早一些无妨。”思华年说，“眼下看起来不算凶险，请接生姥姥来吧。” 接生姥姥宫里早就预备着了，只是不在云黛这里。 消息传出去，钏钏身边的女官，宫婢，拉着接生姥姥飞奔而来。 整个皇宫都忙乱起来。 连赵元璟，浅儿幼儿和小二也都被吵起来，得知萧钏钏要在这里生产，都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一屋子的血腥味，云黛阵阵头晕，被君轻白发现，硬是把她推出去。 “这里有我呢，还有思华年和接生姥姥，不碍事的。太后您身子不好，出去等着。” 云黛只得出来。 浅儿幼儿都围过来：“怎么忽然就生了？” 云黛朝萧子良扫了眼。 萧子良站在角落，一声不吭。 她们便知道，这事儿十有**跟小舅舅有关。 这时外面有吵嚷声。 众人抬头，看见几个身穿华服，容貌俊秀的年轻男子，推推嚷嚷的走进来。
第四千六百七十七章 钏钏的男人们
这几个俊秀少年，个个都容貌出众，衣衫华贵。 一看便知出身富贵。 但此时他们却吵吵嚷嚷，你推我挤，相互谩骂，毫不相让，丝毫没有大家出身的体面。 "这是些什么人？竟然敢这么闯进来。"浅儿诧异。 别说父皇当皇帝那会儿，便是如今皇兄做皇帝，后宫众多，那么多妃嫔皇子公主，绝没有一个敢这样乱跑乱闯。 这北齐皇宫还有没有规矩了？ 幼儿撇嘴："你还看不出来啊？母后，您说呢？" 云黛瞥他们一眼，懒懒的说："想来，便是钏钏的那几个后宫男人了。" 这时那几个男人竟开始撕扯起来。 保兴见了，眉头一皱，便要上前阻拦。 幼儿开口："保兴，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保兴便停下脚步，站到一旁。 几个男人已经拉扯着来到他们面前。 他们瞧见云黛，浅儿和幼儿三个，一时都有些疑惑，分不清谁是谁。 其中一个身穿红衣，眉清目秀的抢先开口："你们必定便是大周的长公主殿下了吧？不知哪一位是大长公主，哪一位是二长公主？" 幼儿笑眯眯："难道你没听说过，大周的两位公主是双生子，容貌一模一样的吗？" "是了，您必定就是大长公主了？" "我是老二。" "啊，庆城见过二公主，见过大公主。"他分别给幼儿和浅儿行礼，一张嘴伶俐无比，"那么这一位..." 他瞄了眼云黛。 云黛体型娇小纤细，瘦的只剩一张巴掌脸，圆圆的星眸，皮肤白的透明，裹着厚厚的白狐斗篷。 雪白的狐毛簇拥着雪白的小脸。 看起来像个娇贵的瓷人。 乍一看，比身姿修长，容光焕发的浅儿和幼儿还**一些。 再加上云黛睡到晌午，也没有正式梳妆，长发随意的披着，压根分辨不出是已出嫁的妇人还是闺阁姑娘。 他们便以为她是北齐哪位王公贵族家的千金小姐。 "这位小姐看着眼生的很。" 另一个穿着骚包绿袍的男子稀奇的上下打量云黛，"如此清新佳人，实在不像咱们北齐人。不知小姐婚嫁了没有？我家中..." 他话没说完，一道身影忽然冲过来，咚的撞在男人身上，把他摁在地上，轮拳头便砸。 众人吃一惊，仔细一瞧，才发现那是萧子良。 只见他一手揪住绿袍男子的衣服，一手照着他的脸揍，吼道："你敢说我姐不是北齐人？" 身为萧钏钏的男人，他自然是认得萧子良的。 能被萧子良挂在嘴里称呼"姐"的，这世间也就只有一个人。 前一任女皇陛下，北齐百姓心目中永远的公主殿下—— 萧云黛。 绿袍男子被砸的头昏目眩，心里愣愣的想着，这前一任女皇，到底多大来着？ 她是钏钏的姑母，应该比钏钏大吧？ 怎么看起来还是个小姑娘？ 这太匪夷所思了。 绿袍男子过于震惊，以至于被萧子良的拳头砸的脸开花，才反应过来，立即哭叫着求饶。 "王爷，我错了，我真不知道那是公主殿下啊，您饶了我啊。陛下，陛下，救救臣啊，您的父亲要把臣打死啦——"
第四千六百七十八章 打死
他喊的是萧钏钏。 幼儿抱着胳膊看热闹，闻言笑道："你家陛下正在里头生孩子，你就是死在这里，她也不会出来看你一眼的。作为女皇的男人，敢对别的女人出言不逊，你就活该被打死。小舅舅，使劲啊，您没吃饭？他说母后不是北齐人，不就是说您也不是北齐人？" 萧子良一声不吭，抡着拳头，一下，又一下的砸在绿袍男子的脸上。 每一拳都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像是不知疲倦，又像是在发泄压抑许久的愤怒。 起先，绿袍男子还叫着求饶，慢慢的就变成哭泣，再然后，声音就逐渐的小了下来。 直到彻底没有声息。 萧子良还是机械般的挥舞拳头，一下，两下。 拳头上全都是血肉。 也不知是绿袍男子的，还是他自己的。 其余几个华服男子都惊呆了，一动不动看着这一幕。 幼儿起先还笑着，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小舅舅！"她叫了声。 萧子良像是没听见般，充耳不闻，不停的往下砸。 云黛皱眉，和赵元璟对视一眼。 赵元璟淡道："人怕是已经死了。" 云黛道："保兴，过去把他拉开。" 保兴忙上前，制止萧子良。 然而萧子良根本不理会他，只摁着绿袍男子不停的打。 保兴硬是把他扯了过来，让他坐到地上。 他的拳头不停的往下滴血。 保兴过去检查绿袍男子，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 "主子，他没气了。" 众人悚然而惊。 没多久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竟就这么被萧子良活活打死了。 而萧子良几乎不会武功，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力气也不能说大。 绿袍男人却年轻力壮。 就这么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打死了。 尤其那几个华服男子，吓的已经白了脸色。 浅儿说："这个人应该也是个贵族子弟，就这么被打死了，他的家族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谁叫他嘴贱，竟敢调戏母后。死了活该。来人，把他抬出去，交给他家里头，就说他欺君犯上，大不敬之罪，畏罪自尽了！" 幼儿吩咐完，蹲到萧子良面前，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小舅舅，您醒醒神儿。" 浅儿对云黛说："母后，这幼儿，做这种事还挺麻利。也没人教过她吧。" 幼儿闻言回头说："别以为咱们小时候后宫清静，我就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事儿。谁都跟你似的菩萨人儿呢。嘿，小舅舅，您今儿挺神勇啊。快起来吧，地上多冷，您这手受伤了没？" 她把萧子良拉到廊子下面。 萧子良忽然长长吐了口气，眼泪啪嗒啪嗒，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幼儿有点懵："小舅舅，您没事吧？" 萧子良忽然拉着她，带着哭腔问："幼儿，你娘快不行了，你知道不？" 幼儿怔了怔，下意识抬头看向云黛。 云黛沉默片刻，说："萧子良，如果你是因为我快死了而迁怒于钏钏和其他人，那大可不必。" 萧子良哇的就哭起来。
第四千六百七十九章 天下人都可以死，唯独你不行
他坐在地上，无所顾忌，嚎啕大哭。 像个失去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 涕泪横流。 与此同时，屋里传来萧钏钏生产时发出的痛呼声。 交织在一起。 云黛走到他面前，平静的说："你听见了吗，你的女儿正在里面生孩子，她很痛苦。她都没有哭。你哭什么？" 萧子良哭着含混不清的叫道："生孩子算什么...哪个女人不会生！" "那死又算什么？谁不会死呢？你以为你就不会死吗？" "谁死都可以，就你不行！" "我为什么就不能死？" "因为你是我姐啊！你死了...我，我怎么办？" "你是没断奶的孩子？你多大了？还你怎么办，可笑。"云黛冷冷说，"我死了，就再没人敢骂你，打你了。你应该高兴。" "我高兴个屁啊我！"萧子良拍着地大哭大叫，如一个泼妇般，"天下人都可以死，就你不能死，你不能！反正你不能死！" "巨婴。" 云黛简洁的给了他两个字评价，懒得再理他，对保兴说，"让他出去嚎，嚷的我头痛。" 保兴便上前拉着他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萧子良没有挣扎，而是在哭喊中，任由保兴把他带走。 保兴把他拉到落英殿外头，就没理他。 他也不走，蹲在门口继续哭。 完全不顾来来往往的宫人的怪异目光。 云黛叹了口气，抬手揉眉心。 "黛儿，过来。"赵元璟拉她到暖阁里，握住她微凉的手，"萧子良虽然一直不成器，但对你这个姐姐，倒是真心实意的。" "他不过是害怕我死了，就没人罩着他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如今毕竟是女皇的父亲，即便没有你这个姐姐，还过不好日子了？" "就算他在意我这个姐姐，那个样子，也太夸张了。" "黛儿，每个人伤心时的表现，都不一样的。"赵元璟蹲在她面前，低下头，嘴唇靠着她的手。 留给云黛一个孤寂的轮廓。 云黛的心有些软，笑道："你从前最是厌恶萧子良的，如今倒为他说话了。" "他再不好，但对你这个姐姐，这么多年来，是真心的好。须知这世间忘恩负义的人那么多。" "这我还不知道么。" 云黛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钏钏的叫声，"但萧子良也太不知轻重，竟当众掌掴钏钏，导致钏钏早产。若钏钏有什么意外..." "黛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担心钏钏，也担心北齐的将来。" "别想那么多了，你操再多的心，终究还是要走的。"赵元璟抬头看着她，"跟我去冰山吧。" "是要去的，不过，至少等钏钏生完孩子再说吧？" "好。" 赵元璟原以为，生孩子会很快。 哪知萧钏钏这一生，从晌午到天黑，又从天黑到天亮，还是没有生出来。 硬是熬了一天一宿。 钏钏精疲力尽，已经叫不出声儿了。 云黛忍耐不住，从天黑后，就守在萧钏钏的床边。
第四千六百八十章 临时抱佛脚
钏钏是第一次生产，又是因为受到强烈刺激而导致的早晨，迟迟生不出来，令她痛苦不堪。 如果是在现代，云黛必定早就让她剖了。 可是，如今这医疗技术... 云黛也无可奈何。 只能指望经验丰富的接生姥姥，以及医术高超的思华年，让他们相互配合，保证钏钏能清醒。 "为什么就是生不出来？"君轻白焦躁的来回走动，呵斥接生姥姥，"你不是号称三十年接生了几千个孩子，全都平安无事吗？如果你不尽心，让陛下有什么意外，你仔细你的脑袋！" 接生姥姥满头大汗，欲哭无泪："这孩子是横在陛下肚子里的，怎么也不肯转过去，就是出不来，我能怎么办嘛！" 君轻白看向云黛，说："怎么办？再这么下去，不仅陛下有危险，孩子也要憋着了。" 云黛坐在床边，紧紧握住钏钏的手，转头找思华年："有什么办法能让孩子转一转？" 思华年在**翻着一本破旧的医书，念念有词："我记得，针灸纲要里，有一个记载难产转胎的法子，在哪里来着..." 君轻白被气笑："你这庸医，竟是临时抱佛脚。书生们上了考场，也要临时翻书吗？" 思华年没理会她。 云黛拉了下君轻白："别吵他。医术知识驳杂浩瀚如海，一般的人哪里能样样精通？思华年这些年，怕也没把心思放在女人生孩子这种事情上。" 君轻白就没说话。 思华年遇到云黛之前，一直生活在深山中，所学虽深，但没有什么实践的经验。后来跟随云黛，才逐渐有了实践经验。 但他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云黛身上，来到北齐后，因为云黛的腿疾，他更是在孜孜不倦的研究这部分内容。 虽说他做了北齐的御医，但因着萧钏钏的后宫都是男人，也不需要生孩子，他就更没机会，也没兴趣去学这些。 以至于轮到萧钏钏第一次生产，他还得临时翻书寻找。 在钏钏低低的呻吟声中，他忽然大喝一声："找到了！" 他急急翻出羊皮卷，把银针一字摆开，对云黛说："太后，我要在陛下的肚子上针灸，试试看，能否迫胎儿转变方向。" "这个时候了，你还问我做什么，赶紧的！"云黛摆摆手，"只要能让钏钏平安生下来，你要怎么做都行。" 钏钏歪着头，看着云黛，泪水顺着脸颊落下，哑声说："姑母，我太痛了，好像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我再也不要生了。" "好，不生了。"云黛抚摸她汗湿的额头，温柔的说，"生不生都在你。" "可是他们都说，皇室子嗣最要紧。" "这全都是胡说。"云黛的语气温和而坚定，"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想着，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不要给自己压力，你还很年轻。将来就算你没有任何孩子，也不要紧。等你到了那一天，挑一个合适的孩子，把皇位交给他，就算完成你的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