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大试（3）
酒房，桌前，一盏烛火，堆着酒，摆着几碟花生，一碗咸菜，两个大大的酒碗，充斥着两个男人的欢声笑语，传出去好远。
“我说，老赵，你觉得这次大试最后是哪两个打，我觉着，也许是宋哲最后和你的宝贝徒弟。”
“不一定，老三也突破了，说不定也能拼一枪，秦元那个徒弟不也突破了，他们应该都有机会，不过，就看他们谁能多抗一会儿吧。”赵立抿了一口，淡淡说道。
“你怎么一口一口的抿啊，这不像平时的你啊，算了，这跟我没啥关系，对了，你们那个小徒弟，这体内毒还没有排完，心儿说晚上回去，在给他换次药。”
“费心了，说到他，我倒想起个事儿来。”赵立接过话道。
“哦，什么事儿？”
“那小子的灵力是我们的十数倍不止，你知道吗，这是件多么恐怖的事情，我亲眼看见，师叔他教他越级的剑术，龙缠身，你知道的，那个东西我们都是第三层还开始练的，他才刚刚练第二层，师叔就让他练，而且，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得保证别说出去。”
“什么事儿，你说吧，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还不信我吗？”
“那小子二三层一起练的，师叔干的，我据理力争，然后失败了。”
“可拉倒吧，你还力争，你最多说了一句，然后就灰溜溜的被师叔赶走了。我们这些小辈能和他争？你逗我呢？”裴擒虎极其不屑的说道。
说话时，裴擒虎大饮下一碗酒，又给自己满上，啧啧声响起。
“不对啊，这不是违反门规吗？”裴擒虎突然反应过来，问道。
“对啊，但是师叔，他就是规矩，不然给我憋着，我能咋办，这门规是约束弟子，不是约束他的，你我都知道。”赵立点点头道。
“这倒也是，越级练龙缠身，会死人的，那小子的灵力充沛到这个地步？”裴擒虎不由得问道。
“那是自然，我问你，你可以点燃全身，在后山激流中扛六个时辰吗？你要是可以，估计当年师叔也会越级教你剑术。”
裴擒虎挠了挠头，道：“四个时辰应该没问题，六个时辰有点过了，我的灵力不足以支撑到那个地步，这可是整整半日，这得。”
“对的，你我
都做不到，但是我亲眼看着那小子在一年前，在那瀑布下站了整整六个时辰，那洪流落下，击打在身上，也不曾浇灭他身上的火焰。”
“嘶...这是个怪物吧，我还以为站在河里呢，要是在瀑布下，还得少一个时辰，那消耗的灵力更大了。”这又是一大碗酒喝下。
“没错，你还记得吗，当年那个阳眼，他开启阳眼那一刹那，身体内半数的灵力在一瞬间就被消耗的干干净净，虽然我们不知道阳眼究竟有多强，但是我们可以知道它是多么的消耗灵力，毕竟那家伙阳眼开了之后被我们宰了，所以你懂的。”
赵立说话时一直看着裴擒虎手上的动作，他看着，他不过几句话，裴擒虎就是一碗酒下肚，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听到赵立的话，裴擒虎难得的放下酒碗，思索了起来，赵立也没有再出声，而是静静的小口小口抿着自己的酒。
昏暗的烛火下，二人的身影被拉得老长，远远地，是兰心的脚步在慢慢的靠近着这里。
“你是说，这小子开眼要消耗更为庞大的灵力，甚至不止当年我们看见的两倍？”裴擒虎试探性开口问道。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但是当年这小子开阴眼的时候，差点把人给杀了，你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见到那种景色，阴风阵阵，却无树木草动，他周围的一切都陷入冰冷之中，走过之处，已结寒霜，他就像是一具死尸在缓缓移动，毫无生气，但能感觉到的是，他的生命力真的在快速的消逝，虽然可能跟他的眼睛没关系，是被那群小辈给打的，但我还是忘不了他那只，灰白，且毫无感情的眼睛。”
赵立一饮而净，眼睛偷瞄着裴擒虎，嘴角露出了微笑。
裴擒虎没有说话，他在思索着赵立这番话中，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他知道，赵立只不过是想拖时间等兰心，他怕是要气死。
一只手撑在桌上，撑住了自己的下巴，裴擒虎一碗接着一碗，酒不停地喝，也在思考着这究竟是件怎么可怕的事情。
赵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眼睛却是看向了门外，一个不大不小，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已经响起，他知道，兰心到了。
“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了，裴擒虎还在自己的沉思中没有反应过来，赵立却是一下子端正了自己的坐姿，还从身后搬了把椅子来放在桌前。
兰心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看着右边那个大碗大碗喝酒的裴擒虎。
“咳咳......”赵立低咳了几声，想要提醒裴擒虎，因为他准备看好戏了。
裴擒虎因为这几声，一下子跳出了自己的思绪，然后他感觉到不对劲，歪过头看去，兰心正一脸微笑，看着他。
裴擒虎一下子就坐正了，一双手却是不知道安放在何处，四处晃动。
“走，跟我回去。”兰心也不拖泥带水，干脆的说出了这句话来。
裴擒虎搓了搓手，试探性的问道：“夫人，能不能宽严那么一会儿，我保证，子时前一定到家，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就这么想喝这酒？”
“这倒不是，只是我跟赵师兄，叙叙旧，忍不住小酌了几杯而已。”裴擒虎试图解释，不断的给赵立使眼色。
哪知赵立像是没看见一样，完全不管他，这本就是赵立想看他出糗，怎么会帮他呢？
兰心看了一眼赵立，发现他并不想管，这心里就认定了是裴擒虎酒瘾犯了，故意拉着赵立当挡箭牌的，她知道赵立对酒这个东西并没有像自己丈夫这般痴迷。
“走，回去。不然你别回来了。”兰心既然认定了，那也懒得再和裴擒虎废话，丢下这么句话就站起来走人了。
赵立一看，忍不住笑了起来，开口说道：“师妹，不多呆一会儿吗？”
兰心回头看了一眼赵立，有些不屑地说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立一下子就呆住了，反而是一旁的裴擒虎大笑了起来，拍了拍赵立的肩膀，说道：“下次再找你，我回去了。哈哈哈哈哈！”
裴擒虎站起身，跟在了兰心后面。
“这......”
远远地，传来了兰心的声音：“我认识的赵立不是一个吊儿郎当，整日无所事事的人，他应该是那个令妖族畏惧，魔道惧怕的杀神。”
赵立摇摇头，笑了起来，低声的只能他自己听到：“杀神赵立已经死了。”
赵立给自己满上酒，一个人喝着。
第三十二章：大试（4）
当大试进行到第四天，一切都还是按照赵立的心中所想进行，该赢得都赢了，该输的也输的一塌糊涂。
这原本的十六座擂台也只剩下了最后四个。
这一场，对裴擒虎来说，很重要，这是他女儿裴妍对上宋哲的一场，虽然他知道裴妍没什么机会，但是他想看看，下山之后的宋哲，究竟突破到了什么地步，之前的在他眼中就是些充数的，都不值得宋哲拔剑。
站在台上，宋哲带着笑意看着对站着的裴妍，她还有点儿急促，不时的看向了她父亲的座位，看到裴擒虎点点头，她才继续看向了宋哲。
宋哲站在那里，拱手而道：“裴师妹，请。”
“还请宋师兄手下留情！”
宋哲没有拔剑，他身上燃烧起了一团巨大的火焰，那火焰越来越盛，站在台下的众人都能感到炙热逼人，修为尚浅的甚至都往后退去，深怕受到了波及。裴擒虎皱起了眉头，看来得下一场了。
宋哲张开的双手，渐渐握拳，收在了自己胸前，一条巨大的火龙在他身后爬了起来，张牙舞爪的覆盖了整个擂台，遮住了那一片天空。
远远看去，裴妍站在宋哲的对立面，显得是那么渺小，可以想象，她处在这炽热的最中心，是要承受多么大的压力。
裴妍站在那里，抬起头看着那条狰狞的火龙肆意的咆哮，她知道，他和宋哲的差距太大，她毫无机会。
“我认输。”裴妍冷静的说出了这三个字，随后静静的走了下去，走向了裴擒虎。
宋哲甩了甩手，那巨大的火龙一声咆哮，却是消散在了世间。
“承让，裴师妹。”宋哲说完，也走了擂台，原本围住的人却不由得发出了叹息，本以为这是一场激战，却没想到裴妍直接认输了，好不痛快。
下了擂台，二人去的，却是同一个地方。
静静的站在赵立身后，宋哲微微对裴妍一笑，点头。裴妍报以微笑，随后看向了今天的最后一场：陆婧对沐风。
前四已经定了三个：先是十招击溃对手的张昊，和一剑击败对手的姬冰仙，还有就是宋哲。剩下这场便是最后一个。
就像是裴擒虎
说的那样，即使陆婧全力施为，她也不是剑痴沐风的对手，虽然她坚持了一个时辰，甚至还不止，但她终究是败了。
沐风静静看着已经输了的陆婧，他收起了剑，拱手道：“多谢陆师姐承让。”
陆婧站在那里，没有回答沐风，而是兀自的摇了摇头，走了下去。
宋哲眉头微微皱起，转而舒展开，他没有说话，看向了自己的师叔赵立。
赵立点点头，对身旁的裴擒虎说道：“乌龟王八蛋，这沐风还行，是个可造之材。”
听到赵立的称呼，裴擒虎那是一个气啊，但是他却没有办法，这个称呼已经持续了几天，自从那夜他中途被兰心给叫走了之后，第二天赵立对他称呼就变成了乌龟王八蛋。
“嗯，是不错，赵师兄。”裴擒虎每个字儿都拖得很长，充满了对赵立的不满。
赵立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般，回答道：“我也觉得，乌龟王八蛋。”
终于，裴擒虎又受不了，带着身后一脸蒙蔽的裴妍离开了。
赵立头往后倾，说道：“阿大，你跟着去看看，李绩那小子伤好了些没，这么几天了，这个乌龟王八蛋不会给我偷懒吧。”
宋哲扶额，他实在不知道这赵立和裴擒虎又发生了什么，他又想起了他小时候这两个因为一坛子酒打了大半个月，最后还是被胡岩一人一脚给踹停的。不过呢，他也想知道李绩怎么样了。
点点头，宋哲道：“是，师叔，我这就去看看。”
说罢宋哲便动身，准备去望月峰看看李绩。
这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赵立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嗯，对了，你把冰仙叫过来，你再过去。”声音里有那么一丝犹豫和不安，但是宋哲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点点头，反正这跟他应该没关系。
当他和姬冰仙说起时，就像亘古不变，姬冰仙只是点了一下头，宋哲也不知道再说啥好，这只能无语的站了一会儿，然后灰溜溜的走了。
走到赵立面前，姬冰仙就这么看着他，也不主动说话。
赵立清楚自己徒弟的性子，一咬牙，脸上绽开了笑容，说道：“冰仙啊，为师呢，跟你说个事儿，你得
保证，听完后不直接走，而是先考虑一下。你看成不。”
“什么事儿？”
赵立愣了一下，接着堆起满脸的笑容，接着道：“冰仙，你还没说成不成呢。”
“什么事儿？”
“......”
赵立没办法了，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就是，就是那个，这次大试的前三是要下山的，要去罗门打探消息，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师父我也不勉强你，毕竟我也是才知道的。”
姬冰仙满脸的不相信，她看着赵立，看的赵立心慌。
“好吧，我忘了，不过师父我真不是故意的，这你得信我。”
“我知道了。”说完姬冰仙就转身离开了。
赵立皱着眉，看着姬冰仙的背影，喊道：“唉，冰仙，你到底是下山还是不下山啊，给师傅个准话。”
姬冰仙没有回他，走的远了。
“嗯......虽然我知道会是这样，但总觉得哪里不对，我还是做好打算吧，要是李绩伤好的快，我就拖延一段时间，让他们差不多一块下山，要是不行的话，那也只能丢人了，让第四去。嗯，就这么办，等阿大的消息。”说完赵立瘫坐了椅子上，完全不管下面一大堆剑宗弟子的眼神。
翘着二郎腿，不住的摇晃着，赵立在思索着怎么去干这后面的事儿，毕竟还是要服众的，总不能说姬冰仙不想去，那就不去吧，剑宗可没有这个先例啊，得找个好借口。
一旁，石破天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师弟，他仿佛是在看一个弱智。
下面，正在拆除着两座擂台，明日便只剩下两座了，而宋哲的对手也已经出来，他将对阵沐风，而张昊则要面对姬冰仙。
时间尚早，太阳还没悬在正空，赵立想着想着，居然睡过去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在这么个姿势下都能睡着。
石破天不住的摇头，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拍了拍赵立的椅子，自己走进了玄墟宫。
第三十三章：大试（5）
前四都已经确定，两场也会同时进行，但令人觉得奇怪的是，两个场地上都没有发生战斗，张昊只是在上面站了一会儿，就选择了放弃，他认输了。
宋哲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眼睛却看着自己身后的另外一个擂台的沐风，摇摇头，问道：“看完了吗？”
沐风失声笑了起来，他道：“宋师兄，我想问一个事儿，问完之后我再决定要不要和你打。”
“哦，什么事儿？”
“就是，我是说如果，你赢了，你会和姬师姐打吗？”沐风神色平静的问道。
“会，我答应了师叔，这次我一定会打。”宋哲肯定的回答道沐风。
沐风点了点头，笑道：“你赢了，我想看一场完整的你们之间的比试，我的确打不过你，这我承认，但是你要想赢我，还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这你要承认的，但是，就像我说的，我希望能看一场你们之间的比试，不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你这句会。”
说完，不等宋哲反应，沐风举起了手，大声道：“我认输！”
当时两个擂台都围满了，张昊选择认输，大家还情有可原，毕竟他刚入第三境，和姬冰仙的差距太大，但是沐风的认输就让大家觉得诧异了，只有隔得最近的一些人才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也才知道为何沐风选择认输，那一刻，一片哗然。
赵立他们几个对视一眼，也都觉着奇怪，不过既然都已经是事实，他们也无可奈何。
赵立站了起来，看着宋哲，朗声道：“宋哲，我问你，你是选择直接打，还是休息一日，明天再说。”
宋哲抬起了头，看着赵立，他摇摇头，笑了起来，大声答道：“不必，就今日吧。”
说罢，宋哲纵身一跃，跳到了另外一个擂台上。
看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冷入冰霜的女子，宋哲笑着说道：“别来无恙啊，姬师妹。”
对方没有回答他，而是静静拔出了她背后的剑，无论是面对谁，她都是这般全力以赴。
“那便是青霜吗？果真是把好剑。”
“就当是师兄我的任性，你下手太重了。剑名九霄，赐教。”
说罢，熊熊烈火于他身上肆意的燃烧，偌大的擂台布满了火焰，那条狰狞的巨龙慢慢的在宋哲身后爬起，一声龙啸，声动天地。
不知为何，赵立看着场内
，却是摇了摇头，一旁的裴擒虎心中惊讶，看着赵立，轻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这不像是比试，更像是死斗。”
赵立皱起了眉头，没有回答裴擒虎。
得不到答案，裴擒虎也没有再问，回过头看着场内，不过脸上也多了一丝疑虑。
龙头低下，将宋哲一口吞尽，火龙渐渐腾空，盘旋于擂台之上，这还未开打，这擂台就被宋哲毁了个七七八八。火焰过去，一切已成灰烬。
令人奇怪的是，姬冰仙所站着的那三尺之地，却是分毫无损，她只是那么站着，看着宋哲全力施为。
宋哲仰天长啸！
狂风大作，业火肆虐。
一道火光闪过，破空声由远及近，只听得那咆哮的龙声，再听不到任何声响。
那巨大的龙头，火焰包裹在内，龙眼瞪着姬冰仙，忽的，再是一声长啸，那燃烧着的巨大火龙，当头向姬冰仙冲了过去。
几乎围观的所有人，都已屏住了呼吸，一双眼紧紧的盯着场内，生怕错过了什么。
“轰！”
一声巨响，火龙奔腾而下，将姬冰仙所站之处轰的粉碎，碎木四溅，尽带着火焰。仿佛那一瞬间，整个通天峰都颤抖了一下。
当一切都平静下来，能看到的是，依旧是姬冰仙站立在那里，只不过换了个地方，她刚才站立之所被砸出了一个巨坑。她看着宋哲，眼中露出了疑惑，她不知道为何宋哲要做到这般地步。
青霜泛起了蓝光，有一股淡淡的蓝色雾气笼罩在剑上，发出“嘶嘶”的声音。
宋哲落地，火焰褪去，他耳旁只剩下狂风呼啸的声音，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眼前都已经模糊，看不清姬冰仙身在何处。
这仿佛，早就是必死之局。
本来姬冰仙都已握紧手中之剑，还不等她挥舞，那令人压抑的寒冷蔓延在整个擂台之上，靠的近的，忍不住深深地打了一个寒战。
九霄插地，宋哲上气不接下气，他太累。
他伸出手，擦干了额头上的汗水。
或许这就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吧。
天不知何时，暗了下去，乌云遮住了一切，厚厚的云层，雷声滚滚。
裴擒虎笑了，他看着天，仿佛在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
般：“想不到，剑宗还会下雨。”
蓝色还是到了宋哲面前。
不知为何，裴擒虎看到，赵立早已没再看向场内，他远远的看着一个方向，那是望月峰。
裴擒虎也顺着看了过去，那什么都没有，只有黑压压的一片，遮盖了阳光。
他看向了场内，宋哲双膝跪地，靠着九霄撑住身体，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但他就是那般，硬生生扛住。
正当裴擒虎觉着奇怪，却感到身边一阵风刮过，他歪过头，却没有在看到赵立的影子。
“为什么？”
一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发问。
“若不是我，也许......”
话未说完，赵立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宋哲，把宋哲直接打倒在地，就是爬起来都再没有那个气力。
在场的所有人，从来没有看见赵立这副神情，那是冷漠，毫无感情的双眸。
他头也不回，静静的对姬冰仙说道：“你可以走了。”
姬冰仙愣了好久，她看着赵立，想要解释什么，却看到赵立把宋哲一把抓住，提了起来。
“小子，你这样会死的。”
说完，在众目睽睽之下，赵立一把将赵立扔了下去，重重的摔在青石板上，砸出了一个坑来。
“都给我滚。”
那是一句令所有人心中为之一颤的一句，那是那样的冰冷，杂夹着让世人恐惧的沉重的杀念，仿佛不按照他说的做就会死一般。
本来就寂静无声的广场上，此刻只能听到风声呼啸，赵立站在那里，宛如杀神。
裴擒虎摇了摇头，他牵起了自己的女儿，他看着裴妍那恐惧的眼神，轻轻摇头，低声自语道：“还是忘不了吗？我本以为，你已经忘了，看来是我想太多。”
“我们走吧。”望月峰弟子看到掌教说出这句话来，一个个面面相觑，却没有人移动半分，直到裴擒虎呼声催促，这才渐渐离开这里。
在他之后，秦元也带着自己的一脉弟子离开了这里。同时，长门的几个都被石破天叫走，只留下宋哲和赵立。
第三十四章：阴雨
赵立走到了宋哲身边，他蹲了下去，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宋哲，表情复杂。
风依旧的吹，拂动了赵立的须发，衣襟随风而动着，他摇摇头，那股令人窒息的杀意渐渐开始退去，一滴雨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轻轻地伸出了手，抚摸着刚被雨淋湿的脸，他抬起了头，看着天上，这场雨，该是多么讽刺。
“为什么，是我做错了吗，我不该教她吗？还是，我本就不该收她入门。”
赵立望着天，一脸迷茫，好像这一切都是错误。
风突然停了。
雷声骤起，大雨倾盆而至。
“滴答”声中，雨拍打在赵立身上，不大一会儿，就打湿了他全身，他抬起了手，火焰覆盖在了宋哲身上，抵挡着落下的雨。
他一屁股坐在了那里，迷茫的看着天空。
大雨倾盆，却是无风，寒冷或许是第一次席卷了这个地方。那是彻骨的寒，冻到人的心。
“怎么，他又做错了什么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赵立身后响起。
赵立没有回头，他依旧看着天，任由雨打在身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师叔，剑宗还是剑宗吗？”
轻轻的一个笑声响起。“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您教导我，对同门要充满信任，他们会是你和妖族战斗时最坚实的后背。您教导我，修行之人，为的是心中那股正义，不是那份权利。您教导我，做人，只要问心无愧，上对得起天，下要对得起地。”
“是啊，人不就是这样吗？”
“可是，我迟疑了。”
“我知道，你教的好啊，孩子，她很强，虽然不是赤焰。”
“您知道了吗，没错，她没有练赤焰。”
“可是这又如何呢，这不妨碍她是剑宗弟子，难道我剑宗弟子就只能练赤焰吗？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呢？是因为其他的吗？”
“我不知道，但，刚才我实实在在感觉到了，冰仙她真的会杀了阿大的。”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却教训了他。”
“因为，他是大师兄。”
“好了，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也许真的是我太过放纵他们吧，师叔，您怎么来了。”
“听说，李绩那小子被下毒了？”
“您知道了？兰师妹告诉您的吗？”
“对。”
赵立站了起来，看着远方，那厚厚的黑云之下，阳光正渐渐露出来，这雨云，快要散去了。
叹了声气，赵立说道：“我没想到会这样，我以为，他们没有那么热衷，可惜我错了，我想象的太过美好，其实有时候，我好想长门也和望月峰、飞来峰一样，师兄弟和谐团结，其乐融融，他们不会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斗的你死我活。”
“好了，带着他，治伤去吧。”
“嗯，师叔，那我先走了。”
“去吧，记得，人重要的是开开心心，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儿发这么的火。”
“我知道了。”
扛起了宋哲，赵立渐渐的走远了。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胡岩眼神却从来没有这么凝重过，他看着赵立走远的身影，低声兀自叹气。
“想不到，已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是谁呢？还是说他也不清楚。”说完胡岩自己都笑了，这怎么可能。
这原本紧张刺激的大试，就这么匆匆结束，在那之后，赵立一改之前嘻嘻哈哈的作风，门内弟子稍有违背门规条例，轻则训斥，重则禁闭，一时间，剑宗上下，鸡飞狗跳。
赵立不开口，那他们下山去罗门就没有希望，此时，没有人敢去和赵立提这事儿，即使是石破天，也选择了沉默，即使秦元找过石破天，说了很多次，但是石破天依旧沉默。
私底下，裴擒虎见过赵立，可是仅仅是朋友兄弟之间，叙旧喝酒罢了，那一夜，二人都酩酊大醉，赵立睡在了酒房，昏暗的灯火下，兰心扶着裴擒虎，不住的摇头。
“这到底是怎么了？”
裴擒虎已经大醉，还在嘟哝着“喝”、“再来一壶”之类的话，兰心眉头紧紧皱起，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扶着他回望月峰。
虽说修行之人不易醉，可醉起来真要命。第二天一大早，裴擒虎醒来的时候，感觉喉咙像是总有什么东西咽不下去一般，干且苦涩。脑袋也像是要炸了一般，头痛欲裂。
兰心端着一碗醒酒茶走了进来。她看着自己多年的丈夫，将茶放在裴擒虎前，开口问道：“到底怎么了？”
裴擒虎摇摇头，一口饮下，捂着自己的头，说道：“没什
么，就是和老赵喝了喝酒，叙叙旧。”
“你从来没有喝醉过。”
“好了，别问了，我们去看看李绩吧，这都十多天了，应该也快好了吧，夫人你的医术我可是晓得的，噬心散这东西，应该没了，说不定，泡在夫人的药缸子里，他还能再进一分。”
看到裴擒虎转移了话题，明显是不想回答，兰心也不会再多问，她知道，这不该她知道。
“嗯，妍儿她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苦修，要不看过李绩，你去指点指点。”
“我知道的，走吧。”
“嗯。”
穿过弄堂，他们来到了来到了一间屋子，轻轻推开，一股浓郁的药味儿传了出来。兰心眉头微皱，裴擒虎却是摇头晃脑，仿佛昨夜的酒还有几分后劲。
李绩已经醒了，但是他听从兰心的安排，多泡上几日，将体内的毒彻底的排出去，所以即使他心中躁动不安，但是忍住，坚持泡在药缸里。
“裴师叔，兰师叔。”
“嗯，感觉如何啊，到了午夜时分，你丹田之处还疼吗？”裴擒虎问道。
“不疼了，反而是有一点儿麻麻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李绩摇摇头回答道。
“三日后，你自己回去吧，别来烦我，知道吗？”李绩不知道为什么裴擒虎要这么说，但他知道，这肯定是有缘由的。一旁兰心惊讶的看着裴擒虎，她不知道裴擒虎这是发了什么疯，正要开口，就听到了裴擒虎的声音：
“以后，没事儿别来望月峰，记住，，对你有好处，对我，对望月峰，都有好处。”
李绩觉得更奇怪了，可是他还没有说话，裴擒虎又开口了：“衣服在你身后架子上。”
说罢不顾兰心的质疑神色，强行拉着兰心，离开了，临走时，重重的关上了门。
李绩抬头看着天花板，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不然不会这样，前几日裴擒虎还和他有说有笑，这今天，就全变了样。
重重的叹了口气，李绩盯着天花板出了神。
第三十五章：不幸
这日，该是李绩离开望月峰的时候了。
缓缓的从药缸里站起来，李绩活动了活动身体，已经很多天没有动过了，感觉身体都已经生锈了，腿似乎都已经麻掉了，没有了知觉，他看着窗外，阳光正明媚。
好久，李绩才恢复了些，他拿起衣服，那是他那日被姬冰仙踹出来时的衣服，叹了口气，几日来，他再没有见过裴擒虎，只有兰心来看过几次，再看到李绩好的差不多了，她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李绩没有开口去问，他知道，不如回去，问问师兄，也许还能知道的更多。
穿好衣服，李绩推开门，走了出去。
踏出去的那一刻，刺眼的阳光刺痛了李绩的眼睛，他都快记不起，原来直视阳光会是这样的令人怀念。
他看不到一个人，还记得，屋中有纸笔，如果他没有记错。
养伤的时候，李绩没有仔细的看看这个房间，此时再看，却是让李绩不由得发笑，这似乎是间书房，怪不得曾会看到纸笔。
摊开宣纸，李绩写下：谢谢。
想了想，李绩也想不出来还有其他的，摇摇头，放下笔，李绩默默的走了出去，他看着前堂的方向，伫立那里，最终他放弃了。
他回了通天峰，回头看去，一切渐渐模糊，不过心情还是那样复杂，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里面。
这回去，还不等他休息下，就看到赵立早已在他的房中等他。
李绩恭敬的道：“师叔，您怎么来了？”
赵立神色平静，说道：“我在等你，你晚了半刻钟。”
李绩没有回答他，只是皱起了眉，思索着。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也在想，我找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其实我马上就会一一的告诉你。”
“你先坐。”
“是，师叔。”虽然心中疑惑，但是李绩还是搬了一把凳子来，规规矩矩的坐在了赵立面前。
“我问你，你可知道我剑宗的传承？”
李绩想了想，道：“不大知，但是听张师叔说过一二。”
“你也是其中一个。”
“这我倒是知道，可是我没有那个想法。”赵立很平静的回答道。
赵立笑了，他摇了摇头，说道：“这由不得你了，当你中毒那刻开始，你就已经陷进去了，你没得选择。”
李绩看着赵立，他想不通，赵立要对他说这些，不是说，这都是自己选的吗，为何又会变成这般。
接下来，赵立的话给了李绩解释。
“其实，很简单，你想要退出，你只需要去找你的师叔祖，也就是后山上教你剑术的那个老头，只要让他点头，那便是可以，除此外，你还需要你的师傅也答应此事，否则，是不可能的。”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赵立看着李绩，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惊讶，他笑着，问道李绩：“为什么你就不想着去做到，只是想着放弃呢？”
“师叔，这种事情，不是每个人都会为之疯狂的，难道，我要像你们一样，拼个你死我活，最后就剩下几个人甚至更少，才肯罢手吗？这是什么选掌门，这是在养蛊！”李绩的语气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你跟我说这些没用，不过呢，办法倒还真有一个，就是，有点让人无法接受，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了。”
李绩一听，急忙开口问道：“师叔，什么办法？”
“瞧你那个急性子，其实呢，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你娶妻。”
“嗯？”
“你没有听错，娶妻，只要你娶个老婆，然后你入赘过去，你就不再是长门弟子，自然也就不用再参与这掌门之位的争夺。”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想好了再说。”
赵立拿起了腰间的酒壶，小口小口的喝着，余光瞟着李绩，想看看他身份反应。
李绩坐在那里直挠头，这可难到他了，他倒是真认识一个，但是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他不会喜欢上裴妍，更别谈和她成亲，但是其他的，李绩也不认识，或者说，不熟。
想了好久，李绩试探性的问道：“师叔，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方法，这
个方法有点儿......”
“怎么，不好吗？”
“好是好，但是您知道的，我就认识那个一两个，关键我还......”
“不喜欢？那重要吗？反正成亲之后，你们的感情是可以慢慢的培养的，又不是让你马上就喜欢上她。”
李绩按着额头，此时的他头疼。
“算了，这个事儿我想想再说，师叔，您说，从我中毒开始？对吧。”
“对。”看到李绩抹开了话题，问道其他的事情的，赵立心中一笑，但还是回答道。
“我知道了，这事儿我以后给您答复，反正现在的我还不够格不是吗？我有事儿，我先出去一趟，师叔您慢慢喝着。”赵立微微欠首，退了出去。
这下让赵立摸不着头脑了，其实说起来，他只是在帮裴擒虎而已，这些，都是他编的，那日，本来是裴擒虎来找他，问他为何还不派弟子下山，这说着说着，就说起了望月峰之事。
那是赵立第一次看到裴擒虎露出那等悲凉的神情，即便是他们当年，被群妖围困，逃脱不得，那是眼中尽是疯狂，全然不曾露出悲伤。可是望月峰后继无人，他裴擒虎竟沦落到要留下自己的女儿，找人入赘，保证望月峰还能立足，这等何等的悲凉。
赵立看着裴擒虎，无论何时，裴擒虎都是那般开朗，从不曾有过这样的神情，他们认识太久，赵立动私心了，他和裴擒虎说起了此事，但是被裴擒虎一口拒绝，他当然不会再去触霉头，只是和裴擒虎喝酒，一直喝到两人都醉倒不起。
这也才有了裴擒虎对李绩的态度突然转变，甚至兰心都觉着奇怪。
不过赵立终归是赵立，他还是找着机会想着帮自己的老友一把，反正他是知道的，李绩没有当掌门的心，何不把他送过去，而且他又和裴妍相熟，想来裴妍应该也不会拒绝，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看着李绩走远的身影，赵立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貌似还不行，那找个机会，这种事儿，反正三五年，十来年，都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赵立又喝下一口酒，脸上满是得意，哼着小曲儿也离开了李绩的房间。
第三十六章：打人
李绩可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现在心里很气，想找个人发泄发泄，按照赵立的说法，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中毒，那这就好说了，他知道的，跟他有点仇的，就只有老五一个，他不止一次和老五发生过冲突，那么这中毒之事，也必然和老五有关。
这想着想着，就走到了老五陈兴的房门前。
整张脸都拉了下来，李绩铆足了力，一脚踹开了老五的房门，惊得正在冥思的陈兴蹦了起来，吓了一大跳，这还么看清是何人踹门，一道黑影就冲到了他的眼前。
陈兴的天赋虽然不错，但他虽为人聪明，却没有用在正途上，总是耍小聪明，所有境界不高，实力还不如后入门的李绩，而且他直接入门功课结束，都还没能自己一个人走过铁索，身体素质极差。
不等陈兴发问，砂锅大的拳头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陈兴一声痛呼，这看清来人竟是李绩，正想骂道，呼啸声再起，李绩又是狠狠地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两拳下去，陈兴右脸高高肿起，牙都被李绩打掉了几颗，血正不停的从陈兴嘴中流出，顺着嘴角，滴落在地。
陈兴晃着头，这两拳打的他有点蒙圈，这还没清醒过来，李绩就压在了他的身上，拳头狂风骤雨一般，疯狂落在他的身上，脸上。
等到李绩打累了，大口喘着气，这才停下手来，看着被打的不成人样的陈兴，李绩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气狠狠的骂道：“再让我逮着，我打死你，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说罢李绩起身，走了出去。
刚走出房门，他看到宋哲叉着手就站在门边，微笑着看着他。
李绩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嘿嘿笑道：“大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哟，打完了，我看你挺爽的吗，你还知道停下，没打死吧，打死了可真没法儿交代哦。”宋哲眼中闪过狡黠，笑道。
李绩理了理自己因为剧烈运动而乱了的头发，满不在乎的说道：“打就打了，师叔要责罚我，尽管来便是。”
宋哲轻轻一巴掌拍在了李绩的
后脑勺，道：“想得美，门规你不是没背过，这要何等处罚？你忘了？禁闭三十年，切，走了，打都打了，我跟你一块儿去，找师叔说理儿去。”
其实，在陈兴惨叫的时候，远远地，赵立就跑过来了，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当看到李绩像条发了疯的恶狗一样，暴打了陈兴一顿，他竟是说不出话来，虽然说李绩是犯了门规，但是这跟他应该是脱不了干系的。
“嗯，这小子怎么这么虎，这打一顿倒好说，打废了怎么办，我要不要过去看看，别给打死了。嗯，可是阿大摆明了要帮他，我这又理亏，不好办。算了，躲起来，当没看见，眼不见心不烦。”
可怜陈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暴怒的李绩冲进了打了一顿，当他满身上下涂满膏药，绑着绷带去找赵立的时候，他发现，赵立竟然失踪了，听人说，好几天都没人看见他了，找他的，可不止陈兴一人，这让陈兴更是郁闷，他只得闷闷回去。
而这边，赵立正在对马上要下山的四个人进行着说道。
本来姬冰仙是不会下山的，但是因为她擂台上那一剑，让赵立颇为不满，强制要求她下山，姬冰仙也从未见过如此蛮横决绝的赵立，她没有再拒绝，而是跟在赵立后面，也过来了。
“你们几个呢，想必都已经知道了下山是为何事儿，我再强调一遍，这次下山，跟你们以往下山历练，不一样，你们是去打探消息的，尽量避免暴露自己的身份，最好是一块儿行动，也好相互照应，除此，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这也是最主要的，活着回来，比什么都重要。听清楚了吗？”
三个声音响起：“是！”
赵立看了一眼姬冰仙，看到她点了点头，这才满意的笑道：“还有，你们下山之前，都去换掉剑宗的衣服，一路上，不要引起人的注意，尽量别去管闲事儿，也不要跟个弱智一样，随意的使用赤焰，明白吗？”
“是！”
还是只有三个声音，赵立歪过头看着姬冰仙，她再度的微微点头。
赵立摇了摇头，有些无奈，接着说道：“就这么多了，其他的，你们自己下山后自己考虑着办，你们都听宋哲的
，沐风张昊你们二人不曾下山过，不知道山下世界的险恶，一切都得听指示，不然除了差池，拿你们是问。”
“是！”二人挺直了身板，回答道。
“可以走了，回去收拾收拾，明天一早，还是这里，你们集合，下山。”
“是！”
还是那三个声音。赵立看着姬冰仙，她再点头，转身离开。
“好了，处理完这件事儿，接下来，就是三宗会晤，也不知道来的都是什么妖魔鬼怪。”赵立摇了摇头，笑着也离开了。
在回去的途中，沐风一脸的激动，他问道宋哲：“宋师兄，我们这次下山，是不是就像书中所说，斩妖除魔，游行天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宋哲笑了起来，说道：“你别丢人就行。”
这一句话就浇灭了沐风所有的激情，一旁的张昊想笑却不敢笑，他身边就是姬冰仙，总是让他有一股畏惧的感觉，说不出来的奇怪。
宋哲看着沐风的表情，接着说道：“就像是师叔说的，到时候想着打探消息，然后活着回来，就可以了，别想太多。”
“可是？”
“师弟啊，此去罗门千里地，我们就算日夜兼行，也得三天，北境荒凉，到处都是妖魔，我们得十万分的小心，你要知道，万妖山可就在北境之中，大妖可大都在那里，罗门离万妖山不过十里地，半个时辰就可来回，况且，北境人烟稀少，可能百里才有一座城池，还可能是在妖族的掌控之下，你怎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沐风没有再说话，他在细细的品着宋哲的这一番话，说实话，给了他很大的打击，这和他心中所想，完全不一样。
“谢谢了，师兄。”
拍了拍沐风的肩膀，宋哲说道：“山下不是书中所写，书中，只是一种理想的状态，而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你们下山后，自然也就会知道了。”
第三十七章：选剑（1）
在和其他人分别之后，宋哲折了回去，看着赵立正慢悠悠的往回走，他迎了上去，笑着道：“师叔。”
赵立看着宋哲，心中有些疑惑，他不知道宋哲折回来干什么，于是他开口问道：“怎么了。你找我有事儿吗？”
“就是，师叔，我想问一个事儿，小师弟他是不是要下山了？”宋哲沉吟片刻，问道。
赵立眉头一挑，乐了，他看着宋哲，笑着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宋哲回答：“师叔，您忘了吗，我当年也是在这个阶段，迷茫的时候，你让我下的山，不过我没有下去，而是想要苦修，最后还是失败，这才下山的呀。”
“哦，对哟，我还差点忘了。”赵立点点头，恍然大悟道。
“那，师叔，是不是要去给小师弟选剑了呢？”
“对啊，我明天去找他，尽快把这些事儿都办了，然后再和来的两个宗门聊聊人生。”
“能不能今天就去，我想看看，小师弟选的什么。”宋哲面带笑容，带着那么一分期盼。
赵立摇摇头，笑出了声，道：“我在剑阁等你们，你去叫他吧。”
“是，师叔。”
看着宋哲远去，赵立觉得今天心情很好，剑阁是每一个剑宗弟子在第二层大圆满之后都会去的地方，他们会选择一把剑，这把剑大多时候都会陪伴这位弟子一声，所以，选剑之时，都是无比的谨慎小心。
远远地，赵立看到裴擒虎偷偷摸摸的，像是在做贼一般，心里觉得奇怪，走了过去。
“我说，你在干嘛呀？”
看着蹲在草丛里，让灌木遮住自己身形的裴擒虎，赵立不由得开口问道。
“嘘......”
裴擒虎对赵立做出了噤声的手势。赵立微微闭起了眼，他想看看这到底又在搞什么名堂。
抬头一看，是裴妍正在找自己的老爹，脸上满是愤怒，像是被什么事情激怒的小母老虎，想必，她应该是在找裴擒虎吧。
“你又在搞什么？”
赵立低声问道裴擒虎。
“她走了没？”裴擒虎低低的问道赵立。
“没有，还在找你。我说，发生什么了？”
“等她走了先。”
“那行，我不急的。”
赵立席地而坐，靠在一颗小树上，看着裴擒虎，满是看戏的态度。
赵立本来以为自己坐在这里，裴妍怎么着也能看到自己，结果他想多了，裴
妍往这个方向看了好几眼，就是没有看到他，最后只能无奈的跺跺脚，又回去了，嘴里还嘟哝什么，隔得太远，听不清楚。
“这......”
“看来是走远了。”裴擒虎松了一口气，说道。
他看着赵立不住摇头，心里明白，吐出一口浊气，这才缓缓说道：“老赵，你还记得不，就是那天我俩喝酒的时候，谈起的事儿。”
“哪一件？最开始的，还是后来的？”
“后来那件。”裴擒虎随口答道。
“哦，所以呢，跟你现在这有什么关系吗？”
“不知道怎么得，我明明跟心儿说了别告诉宝贝女儿，我还特地的警告过她，结果她还是说了，虽然是以另外一种方式，然后导致了妍儿认为李绩是我被赶走的，还有诸如其他，反正都是我的错就对了，这正生气找我呢。”
“哦，那你跟她解释呀。”赵立满不在乎的说道。
“解释个屁，你又不是不知道，本来她就承受了太多不该她承受的东西，我还逼人，那还是父母该做的事儿吗？”
“可是现在有什么区别呢？”赵立立马问道。
“有啊，至少现在她可以找一个起码看的顺眼的，我不会干涉她，无论是谁，只要她愿意，我都可以接受，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别来添乱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跟李绩说过了，不然你家那老五也不会挨那一顿打。”
赵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只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裴擒虎躺了下去，压在了草上，手靠在后脑，仰望天空，看着白云依旧，阳光明媚。他笑了笑，说道：“老赵，也就是说，你们家老五就是那个下手的人？”
赵立没有回答他，而是说了另外一番话：“你知道吗。在很久以前，李绩入门不过数年，在他还在苦修的时候，有一天夜里，他修行完了，回去休息，路上遇到了老五，老五借着自己师兄身份，逼着李绩运功，最后李绩没有答应，二人不欢而散，从此，惹下了不少事儿。”
裴擒虎摇摇头，说道：“我不信，你没有找人去护着李绩。”
“找了呀，小师弟不是闭关了吗？”
“你找的他？怪不得，不过他闭关这么久了，也快到出来的时候了吧？”
“不知道，这事儿又不急的。”
“也是。”
“这么说起来，好像一切都吻合呀。”
“你什么都没有听到，我什么都没说。”赵立平静的说出话来。
“哎呀，
我二人，只是闲谈，闲谈。”
“喝酒去吗？最近新起了一批酒，很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裴擒虎那一瞬间眼睛发出光来，一下儿坐了起来，看着赵立，舔着自己的下唇，说道：“当真？”
“还能有假？”
“你先去，我待会儿就到，我得先把李绩选剑的事儿解决了，起码得先说一下吧。”
“那行，我在酒房等你。”裴擒虎点点头说道。
“那我先去了。”
“嗯。”
二人走了不同的方向。
剑阁前，宋哲和李绩在等着赵立的到来，一路上，宋哲也给李绩提前说了一下，让他有个准备，但具体是什么，路程太短，也没能说个清楚。
远远地，看到赵立走来。二人恭敬站着，看着赵立的方向。
“你跟他说了没？”
赵立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宋哲，宋哲点了点头，已是说了一些。
“那行，李绩，我马上开门，你自己进去挑一把。”
“哦。”
这扇门似乎很久没有动过了，上面布满了厚厚的灰尘，赵立也没有靠近，抬起了手，火光闪过，门上干净了许多。
“进去吧，法咒我已经解了，你去挑一把。”
“是，师叔。”
李绩还处于迷糊的状态，走了进去，看着门口的一把剑，随手就拿了起来，回过头看着二人，说道：“就他了，师叔。”
他看到，赵立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去，一旁的宋哲拼命给他递眼色，可是这不就是那把剑，在李绩看来，没什么呀。
“这把剑，当是送你的。”
随后赵立歪过头看着宋哲，道：“你不是说过了吗？”
“我......”
“算了，你给他解释清楚，我还有事儿要去做，就这样。”说完，赵立急忙忙就走了，他生怕那几坛酒已经被裴擒虎给祸害光了。
“师叔您慢走！”宋哲喊道，却发现赵立似乎根本没有理他的意思，这要去忙的事儿应该很急，如果让他知道就是去喝酒，又不知道宋哲会怎么想。
第三十八章：选剑（2）
李绩还在那里兀自疑惑着，他开口问道：“难道不是吗？师兄你不是说，拿把剑吗？怎么师叔这副表情？”
拿着手中的剑，李绩挠着头满是疑惑。
宋哲觉得好笑，摇摇头，说道：“小师弟，我跟你讲讲，这剑阁是个玩意儿，你已经第二层大圆满了对吧。”
“嗯。”
“每一个到了大圆满的弟子都会来到剑阁，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那还是一直到不了呢？”李绩不由得开口问道。
“如果两百年还不能大圆满，也会来这里，找一把自己的剑。”
“哦。这样啊。”李绩点点头不再说话。
“这剑阁之内，总共有六层，越往内，剑的品质越好，越往上，同理，所以，在剑阁第六层最深处，也就是你上楼所能看到的最远的地方，那里的剑，都是我剑宗的名剑，每一把要么是先辈征战四方的武器，要么是天下名家打造的利刃，你刚才这把，可以说是这剑阁之中最差劲的一把之一了，甚至可能只比你平常的制式剑好上那么一点儿，甚至还不如都有可能，这第一层，几乎都是残次品。我这么说，你懂了吧，为什么师叔刚才那副神情。”
说着说着，宋哲自己都笑了起来。
看着手中这把剑，似乎的确像宋哲说的，残破不堪，连剑鞘都没有。
“可......”
“师叔不是说过了吗？这把剑送你了，重新去挑一把。上去吧，去第六层，大圆满境界很容易上去的，这里面的禁制并不强。”
“把你这把剑给我，我先给你拿着，你进去好好地找，这剑越是强大，越是有灵性，可能很多剑你都拔不出来，你呆在里面，直到找到那把属于你的剑才下来，明白吗？”
宋哲拿出李绩手中破剑，叮嘱道。
“如果我一把都拔不出来呢？”李绩问道。
“不会的，剑阁六层里，藏剑过万，总有一把剑，属于你，你需要耐心。”
“我知道了，谢谢大师兄。”李绩向宋哲微微鞠躬。
“去吧，好好地找。”
李绩点点头，走进了这阴暗的剑阁之内。
在他进去之后，剑阁的大门缓缓的开始闭上，最后宋哲再看
不见里面分毫。
宋哲拿着李绩随手挑的剑，靠在树上，闭目养神。
门关上时，那沉重的声音惊得李绩一颤，他回头看去，是一片黑暗，这剑阁无处透着光明，似乎有一股小小的风从脚底传来，带着腐旧的朽木气息。
抬起手，鼻前扇了扇，李绩试图驱散一些这味道，可是到底都弥漫着，根本就没有任何热的效果，试了一下之后，李绩放弃了。
黑暗中，李绩点燃了火焰，右手上，一团跳动的红色在闪烁着，照亮了李绩的周围，这时，李绩才看到这剑阁之中是有多么的宏伟。
一眼看不到边，到处都是散落的剑，架子上，地上，甚至墙上都插满了剑，样式，形状也各不相同，然而无一例外的，这第一层的剑，沾满了灰尘。
李绩小心往前走，他找了好久，这才看到去往第二层的楼梯。
楼梯早已经被剑给淹没，要不是从后面去看到，李绩都不敢相信，这是楼梯，明明是堆满了剑的梯架。
他走在剑上，因为挤压，发出了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这声音，李绩逐渐走上了顶端。
这是剑阁第六层，和下面五层不一样的是，这里不再杂乱无章，所有的剑都插入了地中、墙上。整整齐齐，只不过有些地方，只剩下一个裂痕，没有剑的踪迹。
即使如此，这第六层也大到让李绩惊叹。
在外面看去，这就是一座普通的六层尖塔，顶层可能站着五个人都显得拥挤，可进来之后，这才看到里面的广袤天地。
李绩不由得的发出了惊叹，黑暗中，他的瞳孔放大，借由着手中火光，仔细看着周围的一切。
他伸出了左手，试图把起最近的这一把剑。
可是无论李绩怎么用力，即使是灵力完全灌注在手中，也无法拔动剑分毫，它就那么插在地中，纹丝不动。
李绩摇摇头，这把剑不属于他。
他尝试着，每一把剑他都尽可能的想要拔出来，当就如宋哲说的那般，不属于他的剑，他拔不出来，这接连试了上百把，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他大口喘着粗气，坐在地上，光火映射李绩的脸，那是一张因为用力过度，涨的通红的脸，还带着一丝倔强。
重重吐出一口气，李绩已经熟悉了这朽木的
味道，摇摇头清醒自己，他继续尝试。
酒房内，赵立和裴擒虎喝的很开心，这新起的酒，已有百年，味道香醇，令人回味无穷。殊不知，兰心已经在找裴擒虎的路上。
剑阁位于通天峰南面，平时无人打扰，不过，此刻，宋哲却听到破空声响起，鸟鸣不止。
他抬起头，看见是兰心飞了过来。
立于剑上，兰心停下来，看着宋哲，问道：“阿大，是谁在里边？”
“嗯，怎么是兰师叔您呀，李绩在里边呢，师叔您这怎么有空回来，莫不是找师叔祖的？”
兰心摇摇头，愤愤而道：“不是，我是来找我们那个的，你看到过他没？”
宋哲一下子反应过来，笑着摇摇头，说道：“兰师叔，这事儿你不该问我呀，你们成亲这么久了，您该问问您自己呀，他平时都是去什么地方。”
“我都去找过了，不然我问你作甚。”
“哦，这样啊，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呢，师叔，我给您提个醒，您愿不愿意听呢？”
“说。”
“额，兰师叔，不是宋哲我多嘴，您这性子，啥时候能改改，我就算了，毕竟习惯了，您说，裴师叔那些弟子，谁受得了。”
“你啥时候习惯了，是谁在我出嫁成亲的时候，开心的一宿睡不着的？”兰心瞪了一眼宋哲，表情古怪的说道。
“嗯......这个嘛，有吗？算了，咱不说这个，你要是找裴师叔呢，您不妨想想，他一般会去找什么人，自然常去的地儿没有，您说是吧？”宋哲有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说道。
“嗯？对啊，那我知道是哪儿了，我怎么给忘了这里。那你慢慢守着，我先去了。”
“兰师叔您慢走！”宋哲摆手说道。
兰心摆摆手，红光消失在宋哲视野中。
宋哲抱着剑，坐了下去，等的有些久了，些许有点儿乏，睡会儿了。
第三十九章：酒房
当时间渐渐过去，昏暗的剑阁里，李绩都已经觉得胳膊生疼，那是用力太久的后遗，抬起头看去，那是让人几乎绝望的场面，他灵力几乎已经耗尽，而眼前，却不过三寸之地，茫茫之前，还有不知道多大的天地在等待着他。
左手兀自颤抖，李绩使劲甩了甩，点燃火焰，换上右手继续尝试，当右手也累的酸疼，再换回左手，但怎么说呢，效果甚微。
李绩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茫然的看着眼前，几遍他很能坚持，人总归是要休息的。
酒房里，欢声笑语，时不时传出来一两声笑骂，兰心远远听着，心里那个气啊，她看着自己宝贝女儿跑过来找自己告状，说她想去质问，结果居然找不到爹了。
看着自己女儿脸上那挂着的晶莹的泪珠，兰心虽然知道自己多嘴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心疼，费了好大力气这才让裴妍停止哭泣，可双眼早已哭的通红，都已微微肿起，轻轻搂住，兰心满脸都是心疼，轻声安慰道：“我的乖女儿，娘去给你把那个坏爹爹找回来，你别哭了好吗？你看看，脸都花了，不漂亮了。”
擦拭着裴妍脸上泪水，兰心心中肉疼，裴妍从小到大，就算是修炼受了苦，也总是安慰自己不累不苦，即使是早已疼的入心，走一步都会皱眉，也不会表现出来，可兰心没想到这么一件事儿会对裴妍产生这么大影响。
裴妍微微抬起了头，看着兰心，虽然努力的压制，但是仍带着哭腔，抽泣的说道：“娘，我就这么一个朋友，你们不能这样。”
兰心忙不迭的点头，心里却是骂了赵立和裴擒虎八百遍，她如何猜不出来，这绝对和赵立有关系，不然以裴擒虎的脑袋，转不了这么快。
“不会的，我这么优秀的妍儿怎么就一个朋友呢，没事儿的，没事儿的，娘去找爹回来，好好说清楚好吗？别哭了，妍儿，别哭了。”
眼角带着泪花，裴妍却撅起了嘴，气呼呼的说道：“他们都只是因为我是裴擒虎的女儿，所以才和我玩，尤其是爹说我以后不能嫁出去的时候，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就像一头头的饿狼，娘，我怕！”
这说着说着，语气却软了下去，泪水像止不住般，又落了下来。
也不知多久，裴妍哭的累了，在兰心怀中睡去，两道明显的泪痕在她脸上，也打湿了兰心身前的衣服，她轻轻的将裴妍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这衣服都没换，就急冲冲出来了。
本来有说有笑的二人，突然都朝门外看去，那是一股沉重的气息，虽然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赵立放下了手中酒碗，一张脸平复了下来，看着裴擒虎，说道：“出事儿。”
裴擒虎那张笑脸也僵住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放下酒碗，神色中带着那么一丝感伤，似是早知道会这般，摇摇头道：“我知道。”
“吱呀”一声，门缓缓被推开，兰心满脸怒气，看着已放下酒碗，看着门口的两个人。
“心儿，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你还要再哄哄呢。”
裴擒虎脸色平静，坐在那里，赵立却看到他早已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起，心中仿佛在压抑什么，久久才松开。
皱起了眉头，赵立觉得这事儿绝不是那么轻松能解决的，他立马想找借口准备开溜。
刚张嘴，还没说话，赵立就被兰心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这让他把话一下子咽回了肚子里。
“裴擒虎我告诉你，你为了望月峰是没错，但女儿，不是你一个人的。”
听这语气，再想起裴擒虎说的，再想到裴妍找裴擒虎，赵立仿佛间明白了什么，要知道，他还从来没见过兰心直呼裴擒虎名字，即使她再生气，也从不曾。
赵立眉头紧皱，抬起了手，制止住了裴擒虎，他看着兰心，说道：“有事儿咱好好说，师妹，你别这么激动。”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你提的馊主意，我女儿至于哭那么久吗？”兰心丝毫不顾及，几乎是吼道。
赵立一下子愣住了，一声苦笑，说道：“这，不关我的事儿吧，我只是一个建议，这不，还没有实践，师妹你别这样。”
“我会信你的的鬼话？”
看着兰心那满脸的不相信，赵立也无话可说，只得耸耸肩，看了一眼裴擒虎，说道：“那我没办法，但是是师妹你告诉裴妍的吧？”
“等你做完了再说，就晚了。”
“额......”
“你们一家人的事儿，我也知道，有些事儿我没法儿说，不过呢，师妹，擒虎他也是身不由己，我也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你的固执，从小如此，但是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与其在这儿对擒虎发气，不如你们好好的
想想，怎么给你们的宝贝女儿找一个如意郎君，虽然的确她年纪尚小，不过，师兄我给你的建议是，不要去干涉她，无论她日后喜欢上了谁，只要你点头，即使是我长门最得意的弟子，或是下任的掌门，我都可以给你送过来。”
赵立很平静说出了这番话来，不过兰心却听完问道：“可是，如果她喜欢上了别的宗门的人，那又怎么办？”
赵立嘴角微微抽搐，心里那个郁闷啊，摇摇头，说道：“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这样吧，再过几年，不是开山门吧，这样，你们先挑，挑完了，我再让其余两脉选人，你看怎么样？”
要知道，如果这么做，就不再是看弟子自己意愿了，也就违反了剑宗的规定，可是赵立既然说出了这话来，那自然也会履行。
看着裴擒虎那满脸的惊讶，兰心却是哼了一声，说道：“好，不过我要三届的。”
“没问题，这百年，都是你的，可以了吧，李绩还在选剑呢，我得去看看，阿大估计没进去，我怕出事儿。”
“那你还在这里喝酒，完全看不出你有一丁点儿的担心。”兰心不客气的说道。
“跟你说话真没劲，你们俩夫妻自己玩吧，我走了。”赵立一脸不爽，起身离去。
兰心没有拦着他，而是由他去了。
“心儿，你说，妍儿她哭了？”这时，裴擒虎才开口说道。
兰心瞪着他，语气不善，说道：“是啊，怎么了，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那几坛子破酒呢。跟着师傅其他不学，学这个。”
“对不起，我不知道妍儿会哭，我还以为......”
兰心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以为什么？就跟以前一样，她即使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会憋着？然后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去哭？”
“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跟我回去，好好的跟妍儿道歉，编个谎话，哄哄妍儿，你不心疼，我心疼我女儿。”
裴擒虎长长吐出一口气，做了一个很难做下的决定般，重重的点头。
第四十章：南明
当赵立来到剑阁的时候，他看到宋哲居然在树下睡着了，心中了然，走了过去，叫醒了宋哲。
宋哲揉了揉眼，带着惺忪睡意，看着赵立。
“还没出来？”赵立问道。
“嗯，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说话时，宋哲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你回去吧，明天一早你还要下山，别在这儿守了，又不是以后看不见。”
宋哲摁着自己的额头，让自己清醒了些，看着天空，似乎还没有过去多久。他闻到赵立满身的酒味，不由得摇了摇头，却没有说出来。
“再等会儿吧，时间还早不是吗？”
赵立也没有坚持，点点头，说道：“那行吧，再等会儿，他要是还不出来，你就回去，我也要进去一趟。”
宋哲微微皱起眉头，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正想开口，却被赵立抬手打住。
“别想那么多，知道吗？”
“我知道了，那师叔，我回去了，这剑，你拿着吧，他出来了，您记得给他。”
宋哲将手中之剑递给了赵立。
看着这把残破不堪，也没有名字，是把明显的残次品的剑，赵立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嫌弃，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住了，接了下来，点点头说道：“行吧。”
“那我替小师弟谢过师叔了。”
说完，宋哲化作红光，消失不见。
“这破剑，唉，真是造孽。”赵立边说边摇头，走到树下，随手削下一段比较粗壮的树枝，给这把破剑做了一个普通的剑鞘。
不过一会儿，便做好了，将剑插入，虽然看着还是有点丢人的样子，不过至少好一点了。
赵立有些嫌弃的把剑丢在树下，自己则在刚才宋哲坐着睡觉的地方，靠下，闭上了眼，小憩一会儿。
剑阁里，李绩远没有他们这么轻松，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宋哲说的，那那把属于自己的剑，心中也越发的急躁不安，他生怕这儿没有一把剑是属于他的。
努力的压抑这股情绪，李绩在第六层摸索着，从刚开始，他还要去挑这剑是否好看，这剑是不是合身，到后来，他只期盼，能拔出来就行。
睡了整整一觉，天空早已经没有了太阳的光辉，只有淡淡的月光洒下，满天繁
星，交相辉映，身边草丛中，是数不清的虫子在叫，不时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当是夜行的鸟吧。
赵立活动了活动脖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一觉，睡得倒是舒服。
剑阁的大门依旧紧闭，赵立却是看着深深皱起了眉头。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即使李绩的灵力比常人充沛，也扛不住这么消耗下去。
算算时间，已经进去了快五个时辰了。
赵立沉思了良久，最后他还是摇摇头，放弃了进去的念头，他决定，给李绩一个机会，就让他呆到明日。
跳上枝头，宋哲坐在那里，看着远方，渐渐出神。
这山间夜里，说不出的寒冷，山风吹过，带起呼呼之声，映着虫鸣，倒别有一番生趣。几片云彩，于天边缓缓划过，有时会遮住月光，只露出半个月亮。
远处，是渐渐熄灭的灯火，那里是嘈杂的望月峰。
他们也渐渐的，进入了梦乡，只能看到稀松的几盏灯火还亮着，也许是在挑灯夜读，也许是彻夜苦修，也许是有其他什么事儿吧。
这副景色，不知道多久没有看过了呢，赵立问道自己，他长久呆在他的执法堂，即使是夜里，也只会关注门中弟子，或是处理门内事务，早已不是当年。
寒夜风呼，赵立手肘压在腿上，双手合拢，撑着下巴，他看着眼前的景色，明明是那么平淡，却让他那么着迷。
李绩倒在了无数的剑之中，那是他无法想象的，即使是以前那样疲惫，他也会抱着希望坚持，可是眼前，如论他怎么努力坚持下去，看到的，却不是希望，而是深深地失望，甚至于绝望。
他四顾看去，到处都是剑，却没有一把是他能拔出来的，没有一把，是属于他的，难道，他真的只能下去，去第五层拿一把剑吗？
他还记得，这每上一层时，那令人几乎崩溃的压迫感，他是那么努力，才扛住上到了第六层，可是现在，却没有一把是属于他，这心里的落差该是多大。
即使有上万把剑，那又如何，李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试了多久，他只知道，从上来那刻开始，他就一直在试，回头看去，都快看不到楼梯在哪里，可以想象，他试了多少把剑。
往前看去，也就剩下最后一个角了，然后便是墙上，天花板上。
沉吟良久，李绩深深的
叹了口气，这才爬起来，继续往前。
他看到，在密密麻麻的剑中，有那么一个例外，这把剑周围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地上到处都是裂痕，想来都是被人拔光了吧。
“也许，这里的剑最好拔？”李绩自己安慰道自己，不过他自己都不相信，但还是腿迈动步伐，移动了过去。
这把剑他仔细的瞧了瞧，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剑身两端连着剑柄处都有两个大字，可是李绩不认识，当是古老的文字吧，映着火光，能看出来，整个剑，除了没入地里的部分，通体淡蓝，有一道看不出究竟是火焰，还是流水，在剑身里流淌。
李绩根本不抱希望，他就像之前一样，握住了剑，往上拔，当然理所当然准备接受自己的失败时，只听得“呛啷”一声，这剑被他拔了出来。
当剑被拔出，李绩心中是那般激动，甚至激动的跳了起来，满脸洋溢着笑容。
提着剑，李绩迫不及待的往下跑去。
这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本还在出神的赵立，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随手一挥，那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月光照射了进去。
他看到，李绩提着把剑，满脸都是激动，冲了出来，看他四处张望，想来是在找宋哲吧。
赵立一下跃起，跳到了李绩面前。
“别看了，你大师兄他回去了，明天一早他还有事儿要去做。”
“哦。”李绩点点头，身体抖动着，似是很是开心。
“好了，把剑给我，我去把剑鞘给你拿来。”
李绩听话的将剑恭敬递给赵立。
接过剑的那一刹那，赵立呆住了，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手中那把剑，随后他看着李绩。
李绩被他看得心里发慌，不由得问道：“师叔，怎么了？”
“没什么，此剑曰‘南明离火’，好好用它。”
“是，师叔。”
在进去剑阁拿剑鞘的时候，赵立还在不断嘟哝着“怎么是这把剑，怎么会是这把剑”这类。
第四十一章：离火
良久，赵立才出来，手中提着剑，嘴角带着笑意。
“师叔。”
“拿着，好好的用。”
说罢，将剑扔给了李绩，同时，也将那把李绩随手拿的那把也给了李绩。李绩接过两把剑，看着也就那样，但是，这是平生第一把属于自己的剑，而且还是自己费尽心力才得到的，自然会好生珍惜。
像看宝贝一样，李绩轻轻抚摸着剑鞘，看着那份漆黑，李绩久久才放下，将剑背上。
“好了，现在呢，我要跟你说件事儿。”
赵立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哀乐。
“您说。”
“你可知我剑宗选剑之后，都会做什么吗？”
听着赵立的发问，李绩微微笑了起来，他如何会不知道，宋哲早已经跟他讲清楚了。
“大师兄已经跟我说过了。我知道。”李绩回答道。
“那便好，下山呢，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儿，山下有无数在山上你学不到的东西，它会帮助你成长，让你真正的成为一个合格的正道弟子。”
“师叔，我想问一个事儿。”
“嗯？你说，什么事儿？”
“就是像书中说的，做济世的大侠那种吗？书中所写，看的我热血沸腾，好像自己就是书中的角色一般。”
赵立失声笑道：“别想多了，你自己下山去就知道了。”
“那行，我什么时候动身呢？”
“明日吧，你看这天都快亮了，你回去休息休息，好好的收拾一下，明日一大早，下山去吧，也不用再来找我了。自己收拾好了，卯时左右，下山吧。”
“好的，师叔，我能先去跟大师兄他们道个别吗？”
“不必了，他应该已经走了，他还有事儿要去做。”
“是吗？我知道了。”李绩的语气里有那么一丝的失望。
“好了，回去吧。”
“嗯。”
回到住处，李绩将剑放下，呈一个大字躺了下去。
不知为何，李绩心中突然空落落的，他突然发现，入了剑宗四十年，能说上话的，却只有那么一两个人，甚至还不如自己在那个贫穷的山村里，还有一群玩伴。
不过，有时候想起来，自
己的父母这个年岁时，早已经被生活压弯了腰，满脸都是皱纹，自己却是还是年少，一如当年。
想了好久，李绩才站起身来，他根本就没有睡意。
他慢慢的，慢慢的，走向了望月峰。
抬着头，看着天空，太阳已经东升，想来辰时已过。
即使裴擒虎已让他不要再来，可是他还是想跟裴妍道个别，因为也许会很多年都再见不到人了。
当他来到前堂，看到裴擒虎就坐在那里，兰心在他旁边，两个人似乎是在闲聊，他们都看到了李绩的到来。
背着剑，李绩表情很是平静，他拱手而道：“裴师叔，兰师叔。”
看了他一眼，两人都注意到李绩已背上剑，兰心想起来，昨日宋哲和她的谈话，心中了然。
“何事？”裴擒虎问道。
“我明天就下山了，我想跟师姐告个别。”李绩缓缓说道。
“不用了，我会帮你转达的。”
听着裴擒虎语气中明显的冷漠，李绩愣了一下，但还是深深的鞠了一躬，说道：“那多谢师叔了。”
当他弯腰时，裴擒虎看着他背上的剑，眼中闪过疑惑，皱起眉头，说道：“把你的剑给我看看。”
说完，裴擒虎伸出了手。
李绩也没有迟疑，走上前，将剑递给了裴擒虎。
看着这漆黑的剑鞘，裴擒虎和兰心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呛啷”一声，裴擒虎将剑拔出，看着那剑上古老的文字，微微摇头，嘴角带着笑，说道：“没想到它选择了你。”
“嗯？”李绩有些疑惑。
“没什么，你走吧。”
说完，裴擒虎将剑回鞘，把剑还给了李绩。
李绩接回剑，赵立的话已经让他觉得不对劲，此时再听到裴擒虎这么说，更是觉得奇怪，不过他还是压住了心中的疑惑，再一躬身，这才离开。
待他走后，裴擒虎对兰心说道：“心儿，你怎么看？”
“那可是南明离火呀，我剑宗最古老的名剑，竟然选择了他，我等谁不曾去试过，想要拔出这把剑来，可是千百年，又有谁，成功过呢？”
“对呀，想当年，我用了整整三个时辰，也未能拔出此剑，也不知道这小子用了多久，
以后去问问老赵吧。”
裴擒虎摇着头，满是感慨。
“好了，我觉得，也许他日后，真的可能成为掌门呢。”兰心似乎是打趣般说道。
“你信吗？他像是那种会去争夺权力的人吗？心儿啊，你想想。”
“我知道，我就是说说而已，不过，这谁说的清楚呢？”
“也许吧。”
“对了，要不要告诉咱乖女儿呢？”
裴擒虎想起什么来，问道兰心。
“你自己想吧，其实说不说都不重要，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虽然是这样，但是我总觉得，咱女儿又会......”
“得了吧你，还不是因为你自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了得了，别在这个时候找事了。”
听着兰心的话，裴擒虎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这倒是提醒了我，万一咱女儿心血来潮，也想着下山去历练历练，那不得出大事儿。好，就这么决定了，咱不说了。”
“随你吧。”
回到通天峰的李绩，又坐在了那里开始发呆，他不知道他该干什么，陷入了一种迷茫之中，虽然马上就要下山，有可能也会实现他那所谓的大侠的梦想，可是现在，他居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好久，他才想起来，要收拾行李，但是他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几件衣服，然后再想不出来其他。
到了夜里，吃过在剑宗的最后一顿晚餐，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李绩还是没有睡意，反而心中莫名的亢奋起来，久久坐在那里。
轻轻的，李绩听到了敲门的声音，他走过去，打开了门，是赵立来了。
“师叔，您怎么来了？”
“这东西，我差点忘了，拿着，下山后有的是地方要用着。”说完赵立丢过来一个小小的袋子。
李绩接过，这袋子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他打开袋子，里面都是些散碎的银子，还要一大把铜板。
“好了，自己睡觉吧，明早早起，下山，至于什么时候回来，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也不想多说什么。”
说完，赵立缓缓离开。
第四十二章：下山
看着赵立远去的背影，李绩张着嘴，他想说什么，最后却忍住了，最后也只是道了句“师叔慢走。”
看着这一袋子沉甸甸的钱，可能真也就是沉了了点吧，算不上多。
一夜无眠，李绩看着窗外的天空，怔怔出神，他甚至都没有像宋哲那般，选择拒绝。时间在流逝，他看着月亮渐渐落下，再看不到它的光辉。太阳在东方冉冉升起，光芒站在这个大地。
是时候了。
背起剑和包裹，李绩将钱袋塞到怀中，看着这熟悉的房间，走了出去。
轻轻的将房门关上，再看着这熟悉的地方，不由得心中生出感慨。
这偌大的通天峰，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御剑飞行，而是走了下去。
一步一步，李绩终究还是走下了通天峰。
回头看去，通天峰高耸入云，巍峨挺立，仿佛间，带着那么一丝狰狞，似乎远不像在山上看到的景致。
使劲甩了甩头，李绩将一切情绪都压下去，御剑而起，可是立在空中，他又陷入了一片迷茫，这又该去哪儿呢？
山下寒风阵阵，这已是冬日，会有小雪落在李绩肩上，他轻轻扫去，想起了从前。
这江南的雪，终究只似江南，如那柔情女子，丝丝娆娆，沁人心脾。
看着北方，他想好了去何处。
他一直御剑了一个多时辰，这才看到了第一座城镇。
李绩低下头看去，城中熙熙攘攘，到处都是热闹的人群，他想起来，自己还没吃过早饭，微微点头，落了下去。
在城外，李绩整理了整理身上，因为御剑而扰乱的头发和有些不整的衣服。然后他才走了进去。
在走进城里的时候，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上书“扬州”二字。
角落已有些青苔，不知被多少踏过，早已看不清它曾经花纹的地砖，以及那一有些残破的城墙，却依旧耸立于此，诉说着这座城曾经历的一切。
李绩缓缓走了进去，一进去，仿佛是打开了一个新的天地。
比不得入城时那份安静，这城内，喧嚷无比，有叫卖的，有摆摊儿的，还有开店的，声音嘈杂在一起。还有这三
五成群，四处闲逛的人，他们也许不会买，但总会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也许是挑的上了，会花上几文钱，买一个小玩意儿手里把玩，待到不喜欢了，扔了便是。
李绩四处张望着，他头一次知道，原来入城还得交两文钱，不过还好赵立给了他一袋，不然他只能用别的办法进城了。
远远地，李绩看到，那里有人在吃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香味隔着这么远都已经传了过来，李绩耸了耸鼻子，跟随着香味，走了过去。
他看到，那是一个卖包子的摊点。
“包子怎么卖的？”李绩满眼都是期待，问道摊贩。
“两文一个，你要是买五个呢，我就送一个。怎么样，要不要来几个？客官。”
说话时，他揭开了盖着包子的白布，向李绩展示着他的包子。
不过呢，李绩从小到大，就没吃过，所以也看不出来个所以然来，细微的思考下，李绩点点头，说道：“来五个。”说完在摊点旁的桌子坐下。
“好嘞，这就给您包好。”摊贩脸上堆笑，手里麻利，几下就把六个包子装好盘，端到了李绩的桌上，他笑着说道：“客官，需要喝粥吗？”
“什么粥？”李绩问道。
“上好的白粥，两文钱一碗，客官来一碗？”摊贩笑着回答。
“行，来一碗。”
“好嘞，客官您稍等，马上就来。”
说罢摊贩很快打好一碗白粥，给李绩端了过来，李绩看着那碗，心里却是笑了起来，这比他在剑宗的时候，那碗都没这大。
“客官，您的白粥。”摊贩将白粥放在李绩面前。
从筷架上拿起一双筷子，夹起了第一个包子，这包子看的挺大，李绩一口下去，满嘴的油。
说实话，李绩在剑宗，很少很少吃这么油腻的东西，这一口下去，却是从没有吃过的味道。不过，还不错。
李绩点点头，喝了一口粥，又是两口，将一个大包子消灭掉。
也许是时间已经不早了，除了李绩外，没看到其他的顾客。
“店家，你这是要收摊了吗？怎么都看不到什么人了？”李绩边吃便问道。
听着李绩的问，那
摊贩苦笑起来，好一会儿才说道：“客官，您有所不知，这最近扬州城不太平，好多富贵人家的女儿都失踪了，听说，是妖人所为，闹得城里人心惶惶的，本来这个时候，是许多富家人吃早饭的时候，我这家包子铺开了快二十年了，要是平时，客官您可要等会儿才吃得了了。”说话时，眼中闪过那么一丝落寞。
“嗯？那我看到那么多人又是在卖什么东西呢？那么多人。”
店家笑了笑，答道：“哦，您说那边啊，那是卖那些稀奇古怪的符咒，灵物之类的，早些日子都没有这么摊铺，这最近，却是挤爆了这一条街。”
“哦，这样啊，有用吗？”李绩喝下最后一口白粥，擦了擦嘴，问道。
“没什么用，但是这些有钱人求个心安，他们还联合起来，筹了一笔巨款，据说是用来招募勇士的。”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这倒是有趣。”
李绩摇摇头笑了起来，拿出十二文，摆在桌上，说道：“这是包子钱。”说罢便要离去
店家数数，不差分毫，笑道：“客官您慢走！”
突然想起什么，李绩回头问道：“这去哪里报名？”
店家呆了一下，却没有说其他什么话，而是答道：“客官，我劝您不要去，像您这样的身板，怕是不行，好几个高手都没回的来，他们可都是这扬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哦？是吗？”
“客官，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行吧，我去看看总行吧。”
店家犹豫片刻，这才指着前方说到：“你看到那前面的告示栏了吗？那儿便是。”
顺着店家指的方向，李绩看到，那儿有一个木做的告示牌，然而却没有人围着，这倒是奇怪。
“谢了，店家。”
李绩朝着告示，身后，那店家却还在不住摇头，像是做错了什么，还朝着他摊上的一座玉像作揖。
第四十三章：小庙
来到告示前，李绩本来想仔细找找，结果他发现，这告示栏上，就只张贴着一张告示。
告示内容如下：
我等名士商贾，筹八百两黄金，募大勇之人，除城外十里，小庙妖人。
虽只有寥寥数语，可李绩看到，这张告示，似乎被很多人撕过，因为它的角上，能看出来，贴过很多，想来都是相同的告示。
李绩不知道这八百两黄金是个什么概念，他拉住了旁边一位路人，问道：“对不起，这位小姐，我想问一下，这八百两黄金很多吗？”
那个姑娘像看白痴的看着李绩，不过看到李绩身着不凡，想了想还是回答道：“多。”
“怎么个多法呢？”
那姑娘想了想，这才说道：“八百两黄金，可是让你买下这扬州城里最大的豪宅，还能富裕半数。”
“额，能说的具体一点吗？”李绩还是不能理解，接着问道。
那姑娘脸上神色变得很奇怪，她看着李绩，歪着头，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没用过钱吗？”
“用过，就是没用过黄金。”李绩老实的回答道。
姑娘轻轻拍了下自己额头，叹了口气，这才说到：“一两黄金，百两白银，行了吧，知道了吧，可以放手了吗？”
“哦，对不起，打扰了，姑娘。”听到姑娘的话，李绩连忙收回自己的手。
那姑娘使劲拍了拍李绩拉过的地方，三步一回头，看着李绩，像是在看什么奇怪的生物。
“原来如此，那就真的有点多了，要知道，我小的时候，砍一捆柴也就才三钱银子，也就是三十文，这居然解决个妖人就这么多，我要不要去看看呢？”
正当李绩抬起手，想要去揭下告示时，那个姑娘居然走回来了，她制止了李绩，“你不要命了？那么多人都搞不定，你这么个身板，还想去制服那妖人？”
“额......”
“姑娘，你咋回来了？”
“我是要提醒你，虽然你有点傻，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想看着你白白去送死。”那女子点点头，似是自豪般，说道。
“那妖人在哪里你知道吗？”
“你不识字吗？”
“认
识啊，怎么了？”李绩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不写了吗，城外十里小庙。”
“我这是第一次来，所以不知道小庙在哪儿。”李绩很平静的说道，丝毫不因为女子的语气而发生任何的变化。
“从这个城门出去，往东边的大道走，行十里地，那儿有一个小庙，据说妖人就在小庙后面的山里，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女子指着李绩进来的城门说道。
“哦，原来如此，谢了，姑娘。”李绩点点头，谢道。
“你不会真的要去吗？你会死的很惨的，据说，那些想要这酬金的人，去了的第二天都会被人掏了心，死在小庙后的树林里，就连顾大家都没能活下来，你？我劝你，看你这么年轻，别去了。酬金再多，也得有命花呀。”
“谢谢，姑娘，你是个好人，会得到好报的。”李绩微笑着点点头。
女子看李绩油盐不进，也就懒得说了，摇着头，似是叹息，转身走了。
李绩抬着头，看着天，雪似乎没有下到这扬州城里，虽然寒风阵阵，却没有那样的寒冷。
李绩拔出了剑，看着剑上那四个字，他想起来，赵立对他说的，心中迟疑了片刻，然后下定了决心，就如赵立所说，终归他是正道弟子。
剑上逐渐燃烧起熊熊的火焰，似乎是吃饱了，还有些懒散，李绩活动了活动身体。左手握做剑诀，喝到：“起！”
剑悬停于他身前，周围的人都看呆了。
看到这里，李绩想起来什么，连忙收剑，一路跑开了，跑过那女子的时候，李绩笑了笑，没有说话，也没有管身后那一阵的喧哗。
一路冲了出去，李绩没有御剑，而是小跑，他在城外东边大道，跑的飞快，甚至比那些骑马的人还要快，看呆了那一群人。
十里说不上长，李绩都还没什么感觉，他就到了，在路的尽头，那是一座小庙，庙里早已没了什么香火，就连庙里的神像，都已经破破烂烂，看不出供奉的究竟是谁。
李绩看到，这本来是有一条路通向远方，可是早已杂草丛生，无人行走。就连通向这小庙的路，都能看出来，是最近才踩出来的。
李绩微微摇头，看着小庙后面，那苍凉却挺拔的树林，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根本就看到里面究竟有什么，这些
树木也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有些大到一个人都抱不住的地步。
李绩一跃而起，落在树顶上，视野开阔了许多，可是眼前除了枯木，哪里还有什么其他。
眯起眼，李绩缓慢的在树顶上行走。
林中寂静，就连鸟兽虫鸣都不曾听到，偌大的树林里，只有呼呼的风声在不住地吹着。
雪只有在那高高的山上，才能看到一层洁白，再往下，就只有苍白，那早已落尽了树叶，只剩下枝干的树木。
李绩深深的洗了一口气，这地儿，有些怪异，他能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这是从前，或者说在人的身上，从没有的，也许这就是赵立说的，妖气吧。
眉头紧锁，李绩觉得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
也不知是何时，传出吃人心可以增长妖的修为，越是富贵之子，越是有效，所以，当李绩听到那女子所说，心中就已经起了怀疑。
“若是真的是妖，我是不是要杀了他，如果我打不过呢？那怎么办？逃跑吗？可这不像是正道弟子所为啊，师叔，想办法活下去，嗯，对，应该是这个意思，活下来，才有机会报仇嘛，对的，要是打不过，就跑吧。”
李绩点点头，对自己的一番话表示深深的赞同。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救命啊......”
突然，一阵呼喊传入了李绩的耳中，那是在远方，一个女子的求救。李绩拔出了剑，运起心法，随时准备点燃手中的剑，小心翼翼的，落了下去，尽量不让自己变得那么显眼，他朝着那个声音走了过去。
一路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似乎还是那么的平静，只是远处，那天空中，又多了那么狰狞。
当看到那个求救的女子时，李绩没有马上过去，而是在一颗树后，先观察，他很小心，生怕除了什么问题。
他感觉到，这个女人身上有一股不寻常的气味，若真要说，是浓郁的血腥的味道，这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李绩皱起眉头，手里的劲儿大了几分。
第四十四章：妖人
小心翼翼，李绩缓缓的摸了过去，他看到，那个女人不知道在撕咬着什么，像是在品尝美味一般。
深深呼吸一口气，李绩握紧手中的剑，周身燃起那炙热的火焰，雪还不曾落在他身上就已融化，那他藏身的树木，也在这高温中，渐渐变得焦黑，最后燃烧了起来。
突的，“嗤啦”声中，火光一闪而过，李绩似猛虎搏兔，不见一丝一毫的留情，全力冲杀过去。
呼啸风中，那个女子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嘴里还叼着什么，呜呜的发出声音来，手忙脚乱中，往一旁躲去，这才堪堪避过。
一击不中，李绩眉头深深皱起，火焰更旺，似是烧尽这无尽的森林。
再是深呼吸一口气，红光绽放，李绩直直冲去，那份气势，势要把这女子斩杀才肯罢休。
这一击过去，却未击中，也不知那女子时如何动作，虽然狼狈，却还是躲过了，只不过李绩看着奇怪，她的身形，显然不像是人。
李绩站住，冷冷看着她。
那是个柔美至极的女子，长长的秀发不曾盘起，如银丝般顺滑，如流水般柔和，肌肤似雪，十指如葱，婉约绣眉微微皱起，正瞪着她无辜的大眼，看着李绩，不过，她嘴里叼着一只啃了一半的野兔，怎么看怎么奇怪。
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却是在做如此粗鲁的行为，李绩挠了挠头，踏前一步，开口问道：“你便是那妖人吗？扬州城内，那些被挖心的人，就是你所为？你搅的扬州城内人心惶惶，还不受死？”
那女子看着李绩，大大的眼睛满是疑惑，她伸出那双纤细的手，把那只野兔拿开，嘴上都还沾着血，带着兔毛，她浑然不在意，说道：“你在说什么？”
若是不看她的脸，只听得声音，又是何等令人入醉，只可惜，李绩看着她现在这张脸，总觉得怪怪的。
“妖人，看剑！”
火光大盛，李绩看出来，这妖的实力远不如他，他想的是活捉，问出被关押女子的地方，然后再做打算。
腾空而起，李绩欺身压近。
就在那时，李绩看到，那白玉似的手掌，虽沾着血，却刹那之时，化作五指锋利之爪，将那野兔随意
丢下，眼中还闪过了那么一丝不舍。
电光火石间，那利爪和李绩的剑碰撞到了一起。
没有人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感受，没有发出那种惊天动地的大喊大叫，也不曾看见有任何一方被击飞了出去，只看到，那女子身在半空，紧紧的，抓住了李绩手中那把南明离火。
她那雪白的肌肤，在那一刹那，被那炙热的温度灼烧，突然之间，整个手掌都变得惨白，看不到一丝血色。
她一声尖啸，仿佛前方便是末路，声音凄惨，整个人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青色身影，落在了远处，眼里也只剩下惊恐，看着李绩。
原本白玉般的手掌，此时已被那炙热的温度，烧的失去血色，仿佛是被烤熟了一般，滋滋作响，发出烧焦一般的味道。
南明离火悬空中，在李绩周围盘旋，李绩渐渐散去周身烈火，这太过消耗灵力，对付眼前这个妖怪，用不着。
他再度的深呼吸一口气，凝聚体内灵力，小心的注意着周围，走了过去。
他看着那个女子，她坐在树下，一身白衣，惹人怜爱，只可惜，她是妖。
看着她，李绩问道：“回答我。”
那女子满脸都是迷茫，她抬起头，看着李绩，讷讷的问道：“难道，吃个野兔也不被允许吗？”
那声音是那样的轻柔，仿佛李绩是一个恶人，他收敛了心神，默然不语，既然她这般，那只能解决掉她，再去寻找了。
他抬起了手，南明离火释放出摄人的光芒，照亮了这个世界。
那女子似是认命，低头顾影，长而细的睫毛，遮住了她柔媚的双眼。
正待刺下去，李绩倒吸一口气，突然想起什么来，他看着这个女子，问道：“方才，可是你在求救？”
女子缓缓抬起头，那因为痛苦而紧缩眉头，表情已经有些扭曲，她微微的摇了摇头。
再看了看那被丢弃的半只兔子，李绩紧接着问道：“你在这儿吃了多久了？”
“不知道，应是许久了。”
女子轻轻的回答他，生怕触怒李绩。
李绩轻轻叹息一声，好像找错人了，可他明明记得声音就是这个方向发出的，难道还在前面？
“就你一个人吗？还有同伙没？”李绩冷冷的问道。
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恐慌，最后却是倔强的咬着下唇，使劲的摇了摇头。
李绩心中了然，他现在有些明白当初宋哲跟他说的了，不是每一个妖都是那么强大，还有着许许多多的，只是可以幻化成人形，却十分弱小的妖怪，显然，眼前这个便是。
南明离火悬停在李绩身前，纵身一跃，火光再起，李绩冲向了声音的更深处。她已经停留了太久，希望还来得及。
那女子看见李绩竟是不理她，自己离去了，心中骇然，虽然不舍那还没吃完的野兔，但还是努力爬起来，往森林的更深处跑去。但她不知道的是，李绩只是躲起来了，他在等待，等这女子去通知她的同伴。
李绩远远的跟在后面，终于，女子引着他，来到了一处木屋前。
这木屋早已被无数的植被覆盖，要是不仔细的看，都不会发现，不过看着不大，不像是可以关那么多富家子女的地方，当是有别处。
看到那女子推开门，四处张望，生怕被人跟踪，确认没人后，这才急急忙进去。
在她开门的刹那，李绩看到，好几次青白相见的野猫扑到了那女子的怀中，然后门便被关上了，看不到其他。
李绩轻轻的走了过来，这木屋无论哪个角度都没有窗口，或者说早已经被植物遮住了，没办法看到里面。
李绩不敢莽撞，他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盯着这个木屋，生怕放过哪怕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
寒风呼啸，李绩就这么等了好几个时辰，一直看到太阳都已经西斜，还是没有看到有人出木屋中出来，这让他心中大是疑惑，忍不住想走进去一探究竟。
就在这时，李绩突然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正在接近这里。
第四十五章：猫妖
李绩眼神渐渐的变得凝重起来，他记得，赵立曾对他说过，这种气息，名为怨气，这是杀戮无数之人才会有的东西，它代表着，此人不是狠毒的妖魔，就是双手沾满了血腥的魔道。
这是一个身着青衣，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比的家伙，只是，他的嘴角，不知为何，永远带着一丝阴冷的笑容，让人心生惧意。
除此外，李绩看到，这青衣男子，嘴角带着血，那还鲜红的血色，提醒着李绩，那是人血，他才是自己应该杀死的妖魔。
不过在这之前，李绩需要先去恢复自己的体力，以及去看看那个自己没来得及，应该已经死去的可怜的女子。
他顺着这青衣男子回来的方向，反方向找去。
果然，没过多久，李绩找到了她，离自己和那个女子打斗的地方，算不上太远。
这死去女子，双眼瞪的老大，虽然已经失去了光泽，嘴大大的张着，还带着已经凝固的血，她的心脏被人挖出，那里是一个大大的洞，贯穿她的躯体。想来也知道，她死前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地上凌乱，血混着落叶，带着泥土，把那本来皎洁的白雪，染上一层不该属于它的颜色。
看她年纪，不过豆蔻年华，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却已香消玉殒，死在这冰冷的树林之中。
李绩蹲下去，给她合上了眼，心中却是升起了深深的自责，还有那强烈的杀意。
“等我解决完他们，我将回来，带你回去，好生安葬。”李绩看着天，缓缓的对自己说道。
李绩随手挥剑，砍下一些枯枝，点燃了一堆火，自己则靠在树边，闭目眼神，今夜，注定是个不眠的夜。
在火光的噼里啪啦声中，李绩渐渐睁开了眼，太阳已经落下，月亮高高挂起，他就在那木屋算不上远，也不算的近的位置，休息到了现在，也没有听到一点儿木屋的动静。
南明离火，燃烧起近乎疯狂的火焰，剑过之处，树木皆被点燃，那焦黑之中，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巨大的动静，惊扰了木屋中的人，那青衣男子走了出来，看着眼前，树林早已燃起大火，
四处蔓延，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
他身边，便是那个白衣女子，她站在男子身边，看着眼前这让人难以想象的画面，怔怔出神。
他看到，李绩正缓缓走来，握着一把燃烧着巨大的烈火的剑，全身上下，充斥着杀意。深深周期眉头，他知道，此事儿绝没有那么简单，也许身旁的小狸便是眼前这大火烧伤的。
想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了愤怒，他已食下不少人心，自认为修为极高，李绩远不是他对手，他要好好的教训这个敢伤了他同伴的家伙。
可还不等他作为，就看到一阵疾风刮过，火光便已经冲到了他面前。
他甚至来不及动作，那把烈焰般的剑就已经落下，决绝而果断。
“嘭！”
一声巨响，男子被李绩硬生生压得跪了下去，双膝着地，双手抬起，抓住了南明离火，眼中满然是不相信，他在尽全力抵抗着。
李绩抬起了手，火焰烧遍他的全身，他狠狠的，狠狠的，双手压在剑上，灵力疯狂的灌进去，势要压垮这剑下之人。
这惊起的余波，将小狸震出去好远，伴随着几声悲惨的猫叫，小狸咬了咬牙，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冲进了屋里，抱着三只小猫，跑了出来。
“咿呀！”
李绩一声大吼，全身灵力都释放了出来，炙热的高温将一切都焚烧殆尽，无论是木屋，还是这冬日的树木，亦或是这青衣男子。
他感受到，这恐怖的力量，即使自己吃下那么 多的人心，也不足以抵挡，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火焰点着，也烧了起来，炙热的温度将他的双手烧焦，他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双手了，嗤啦声中，一股烧焦的肉的味道传出来，他的手，几乎是废掉了，就算这次他逃过这一劫，也再没了用处。
李绩身上的火焰越来越旺，熊熊的大火中，都已看不清他的身形，只能看到一团巨大的火焰正一分一分往下压去，那男子被活活烧死，只是迟早的事儿。
小狸紧紧咬着牙，她知道自己可能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但她还是冲了过来。
男子将一切
都看在眼中，忍不住出声大吼道：“小狸，不要过来，带着他们，赶快走！”
小狸摇了摇头，那柔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坚决，她不会放弃自己的同伴。
她甫一近身，就看到李绩豁然回头，一声低嚎，左手带着炙热之火，重重挥出。
一拳，将她打飞了出去。
她重重的撞在了树上，也许是昏过去，落下去再没有起来。
只听到几声猫叫，似是示威，似是恐吓。
“人是你杀的？”
李绩回头，看着眼前男子已经无法再抵挡，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狠狠的踩了上去，剑抵着他的喉咙，问道。
“是我杀的，那又如何？”男子重重的咳嗽了起来，他的内腑被李绩这一脚踹的移位，经脉也因为李绩的火焰大受损伤，他根本就无法扛住李绩的攻击。
“没什么，剩下的人呢？都已经死去吗？”李绩几乎是不抱什么希望，淡淡的问道。
男子没有回答李绩，他咳嗽了几声，闭上了双眼。
李绩甩了甩头，将一切思绪都甩出脑海，手中的剑，火焰更甚，火红的光芒，映红了李绩的脸，他没有再犹豫，剑直直刺下。
只是一瞬间，就贯穿了男子的胸膛。
鲜血沾满了剑，李绩收回，火焰正在把沾上的血烧的干干净净。
他看到，这男子，变回原形。
这是一只满身都是伤痕，身上毛发都不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品种，虽然李绩也没有见过什么猫。他通神都是灰白，和小狸他们完全不是一个颜色。
这是李绩第一次杀妖，他心中空落落的，完全没有书中描述那般意气风发，自豪得意，更多的是一种迷茫。
他记得，宋哲说过，非我族者，其心必异。诚然，此话是不假，可是莫名的，他心里有那么一丝的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