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六十六章 分寸
冬日黎明的微光中,飞来峰和飞藏峰接连有‘直升机’飞起。两架‘直升机’一起向西,在远离飞炼峰一百五十里的地方,截住了天鹰宗的‘飞船’。
两架‘直升机’一左一右挡在‘飞船’前进的方向上,龚闻警告的声音压过了‘直升机’机翼的转动声:“来者何人?”
秋敏学在‘飞船’的舷窗口显露出来,他面对龚闻拱手为礼:“龚堂主,天胜境秋敏学恭贺新掌门继位来迟,顺道来接应我爹回返暗黑森林。”
“未曾及时通禀,惊扰了龚堂主,乃是给我爹传信一直未曾收到回复。飞云门也兴建了防御大阵,往来传信也要受到限制了吗?”
“原来是秋长老。”龚闻从‘直升机’的舷窗口,对着秋敏学招了招手,大声叫道:“你跟着我们的方向飞,我们带你进飞云门。”
龚闻并没有回答秋敏学的问题,和另一架‘直升机’左右引路,夹带着‘飞船’一起飞向飞云峰。
没等‘飞船’在飞云峰飞寰殿前落下,秋敏学已经从舷窗上,看见广场上用灵石支撑的‘封’字符文圆柱。莫名的心痛骤然袭来,秋敏学靠在舷窗旁,忍不住湿润了眼睛。
他身旁的邵孟浩感受到秋敏学情绪的变幻,伸手拍了拍秋敏学的肩膀,低声说道:“稳住了。秋堂主吉人自有天佑,你不要担心太过失了方寸。你若是控制不住,我来替你说话便是。”
秋敏学用内力逼退了眼中的湿意,竭力忍住莫名的悲伤,沉重地点了点头,低声感谢道:“多谢邵堂主。”
待‘飞船’和‘直升机’在广场上落下,秋敏学和邵孟浩一前一后下了‘飞船’。秋敏学主动迎向等候在广场上的龚闻和印存志,回头看了眼邵孟浩,两人一起客气地行礼道:“见过龚堂主,印堂主。”
秋敏学侧身看向邵孟浩,对龚闻和印存志引见道:“这位是天胜境炼器堂新任堂主邵孟浩,是跟我一起过来拜见新掌门的。”
邵孟浩上前半步占到秋敏学的前面,再次拱手行礼客气地问候道:“久闻龚堂主,印堂主大名,今日得见比传言中风采更甚。”
“我的年纪只怕比两位更年长,忝为天胜境炼器堂堂主,是天胜境实在没人了。日后还请两位堂主多多指教。三大仙门同出一源,天胜境正值危难之时,还盼飞云门多多伸出援手相助。”
邵孟浩中等身材,身穿普通的深绿色衣袍,有满头白发满脸皱纹和一双温和明亮的眼睛,脖子上带着一串婴儿拳头大小,五颜六色的珠链,一直垂到了腹部,看上去不像是先天高手,更不像是炼器高手。
倒像是寻常财主家养尊处优,不管闲事的老太爷。
龚闻的目光落在邵孟浩光滑白皙犹如少女般的双手上,一边客气地拱手回礼,一边跟印存志提醒到:“邵孟星,邵孟浩都成了堂主,天胜境秋家之外从未有过先例。”
“这邵孟浩名声不显,实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辈,成名兵器便是他脖子上的珠串,十七颗珠子里都有机关,全靠颜色来分辨。”龚闻博闻强记,一见面便记起了邵孟浩的来历。
印存志也不是吃素的,他敏感地接话传音道:“秋家这是要跟邵家联姻了。”
至于联姻的对象,不用他多说,龚闻都能跟他一样猜想到,说不定正是眼前的秋敏学。
龚闻和印存志同时拱手回礼,同时开口道:“见过邵堂主。”
印存志习惯性地一边背起双手在身后,一边转头看向龚闻,低声问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邵孟浩堂主乃是邵孟星堂主的堂哥?”
龚闻两手十指交叉,交握在腹部前,温和而笃定地笑了:“印堂主没有记错。邵孟浩堂主行七,邵孟星堂主行九。看来为了能够分辨两位堂主,以后可以称之为邵七堂主,邵九堂主了。”
邵孟浩柔和地笑了起来:“龚堂主过目不忘名不虚传。龚堂主还是三十年前见过我一面,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要出来见世面。”
“飞云门新掌门还未到十七岁吧,跟新掌门相比,我虚长四十岁,可惜四十个年头都不知道活到哪里去啰?!”
龚闻的自豪溢于言表:“新掌门确实是天人之姿,跟天鹰宗南宫神仙一样也有顶级灵根,飞云门能有这样的天才新掌门何其有幸!”
印存志也挺起胸膛,朗声笑道:“天鹰宗,飞云门重返仙门指日可待,天胜境也不要拖后腿,血祭之术要彻底摒弃,那是死路一条,只会让天胜境距离我们越来越远。”
邵孟浩故意叹息年纪,原本是要试探安馨成为新掌门有无内情。没想到飞云门的两位堂主,没有领会到他话语中挑拨的意思,不仅对安馨服气得很,还径直把话头落在了他们最忌惮的血祭之术上。
他略微尴尬地笑道:“两位堂主说得是,我对新掌门也极为仰慕。烦请知会秋堂主前来,跟我这个老婆子一起拜见新掌门。”
“你们来晚了。”龚闻遗憾地笑道:“新掌门出山送金长老出嫁去了。太上掌门在天寰殿中等着两位。你们跟着印堂主去见太上掌门,我带你们的随从去飞来峰安置。”
印存志伸手向前,客气地指向天寰殿的大门:“邵堂主,秋长老请随我来。”
“我爹呢?”秋敏学实在忍不住了,他上前两步,走在印存志身旁提声问道:“印堂主,我爹会来吗?”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距离这么近,实在用不着提声说话。
印存志转头多看了秋敏学一眼,若有所思地问道:“秋长老以为秋堂主不会来吗?秋堂主传信回去说了什么,让秋长老接连不断地要找他?”
秋敏学被印存志深不见底的目光看得心中一惊,生怕坏了他爹的大事,赶紧干笑两声,遮掩着压低声音解释道:“我来晚了,生怕我爹责怪担心,总要让我爹先放心了才是。”
“哦?”印存志加快脚步,领头向天寰殿走去,“先见过太上掌门,再说其他也不迟。”
印存志一丝口风都不露,秋敏学也只好转头跟其他随从多吩咐一声:“你们跟着龚堂主,先去飞来峰等我们。”
趁此机会,邵孟浩对秋敏学传音道:“别着急,看样子秋堂主并无大碍。飞云门新掌门是圣女,又有了顶级灵根,若是能让我们两大仙门合并在一处,也未尝不是好事。”
“不可。”秋敏学急声传音道:“邵堂主莫忘了,我们这趟不是来让两派合并的,安馨要么做飞云门掌门,要么做天胜境圣女,两者只能选其一。”
“圣女要拯救天胜境是要主动献祭的,飞云门的人如何能赞同我们让他们的掌门献祭?!”
秋敏学沉声强调:“分寸一定要掌握好了。”
第一千七百六十七章 生平幸事
邵孟浩没有做声,只管跟着印存志进了天寰殿的大门。
分寸他当然是有的。
邵家有了两位堂主,秋家要跟邵家联姻,秋家的秘密就不能再对着邵家藏着掖着。秋敏思突然要让他跟来,他能见到高天,将在外君命有所的道理,他比两个小毛孩明白得多。
秋家没有了秋鸿毅,没有了秋卓群,秋卓越三人,光靠秋卓尔带着秋敏思,秋敏学几个小辈,他们可辖治不住天胜境。
正是邵家替秋家分忧的好时候。
秋敏学感受到了邵孟浩专断独行的气势。
他羞恼地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是堂主,他先天一境的境界比不上邵孟浩。辈分上,他娶了邵玲儿也会是晚辈。可他不想放弃主动权,他是秋家人,天胜境的人都该听秋家人的命令。
无一例外。
邵孟浩快步跟在印存志的身后,状若关心地说起了闲话,“印堂主,飞云门有了掌门和太上掌门,这要是他们两人都给你们传令,你们该要听谁的话呀?”
“呵呵。”印存志似笑非笑地轻笑一声,低声称赞道:“邵堂主这话问得好。天胜境比我们有经验,以前你们有大祭司和圣女的时候,大祭司和圣女的命令若是相左,你们要怎么办?”
邵孟浩想都没想,径直答应道:“自然是谁有理便听谁的。”
印存志好奇追问道:“谁人来判断,大祭司和圣女哪个更有理呢?”
“自然是端看主事之人的临阵决断。”邵孟浩得意给印存志解说道:“能让大祭司和圣女同时传令,定然是急难烦重的危急事情。等他们的命令传到,自然哪个更适合处置便执行哪个。”
“事后,不论是执行了谁的命令,大祭司和圣女都不会责罚。飞云门也可以如法炮制。”
印存志不敢苟同地摇了摇头,“如此一来令出多门,指挥的人少还好,人一多,各自挑选便宜的命令执行,局势难以掌控,早晚要不可收拾。”
“天胜境对付灵禽灵兽依靠的部落之力,面对灵禽灵兽的部落只有三个,三个族长之间容易商议决断,灵禽灵兽也不会用计,只会一味横冲直撞。”
“你们的经验我们用不上。”
“飞云门只有一枚掌门印,掌门和太上掌门传令都用掌门印,不会出现有两个命令需要挑拣的事情。”
“天胜境如今没有的大祭司和圣女,取而代之有了掌门,令出一人倒是能让暗黑森林更清净些。”
趁着印存志说这话的时候,秋敏学飞快地跟邵孟浩传音道:“邵堂主,言多必失,别再让印堂主处处拿话封堵圣女,让我爹无计可施。邵堂主在部落中呆的时日太久了,还是我来应对吧。”
邵孟浩心中不悦,他何须秋敏学一个小辈来指点?
他借着跟印存志说话,一并对秋敏学答应道:“大祭司圣女也好,掌门也罢,为的都是让天胜境更好。”
“你们两派跟天胜境不同,天胜境头上悬着灵兽灵禽的危机,大祭司和圣女的手段各有不同,相辅相成倒也保了暗黑森林两千多年的平安。”
“上次的危机大祭司和圣女联手都未能彻底消弭,如今天胜境只有了一个掌门,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再来一次上次那样的灵禽灵兽暴动,天胜境若是失陷,你们两派真能防守暗黑森林边境如此漫长的阵线?”
“我一直在抵御灵禽灵兽的最前线,我以为天胜境防御灵禽灵兽功不可没。你们两派要废除血祭,初衷是极好的。可是废除血祭之后,天胜境和暗黑森林面对的难题也不能视而不见。”
“很应该拿出更多的办法来,帮助天胜境度过难关。像南宫神仙传道这样的事情,飞云门能有,天胜境也该要有才对啊。”
“你说得对。”印存志转头定睛看了邵孟浩一眼,“是该拿出更多的办法来了。你的这个念想,南宫神仙肯定早就料想到了。只不过,南宫神仙对天胜境的要求你们达到了没有?”
“南宫神仙对天胜境的两个要求,一个是天胜境祠堂中的魂火要散了,天胜境不许再采集魂火,控制新生儿的性命。秋家人把魂火散了没有?”
“另一个是天胜境祭祀堂要散了,大祭祀不许再开,不许再用血祭之术害人。天胜境还有人施展血祭之术吗?”
“若是这两个要求无法达成,南宫神仙失望之余,如何肯去天胜境传道?”
“暗黑森林的危机过去三个月了,若是天胜境不遗余力让南宫神仙满意了,我们也好替天胜境说话不是?”
印存志挥手示意当值的弟子推开高天书房的房门,继续对邵孟浩和秋敏学提醒道:“两位见到了太上掌门,倒可以多说说这些。”
印存志领头进了高天书房旁边的小茶室,一边伸手示意邵孟浩和秋敏学落座,一边对跟着进来上茶的值守弟子吩咐道:“天胜境的客人到了。烦请太上掌门过来说话。”
邵孟浩落座前多看了秋敏学一眼。
南宫翎的这两个条件,他也想要达成啊。可秋家只字不提魂火的事情,其他人谁该贸然提出?南宫翎在祠堂设下的阵法,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能够防住秋家的密术?
邵家和秋家成了姻亲,秋家想要邵家帮着渡过难关,秋家的这些秘密很该向邵家坦白,至少该解除了邵家的魂火才是。若是秋家真的无法掌控魂火了,呵呵,邵家的接的这门亲事才真是赚大发了。
邵孟浩收回目光,端坐在座椅上,不动声色地握住手边硕大的白色珠子。秋敏学想要应对飞云门的老狐狸们,且让他应付去吧。
高天来的很快。
邵孟浩和秋敏学跟着印存志起身,跟高天客气见过礼,印存志通禀了邵孟浩的姓名,宾主各自落座。
秋敏学主动开口说明来意:“原本我们赶来是恭贺新掌门继位的,不曾想来晚一步,错过了掌门继位庆典。表妹继位掌门太突然了,太上掌门怎么忽然就让位了?”
秋敏学是小辈,高天没计较他问得突兀,和蔼地答应道:“想必你们在来的路上也听说了飞缘楼的神迹。新掌门继位乃是天谕神授,我躬逢其盛,详情不足为外人道矣。”
高天的圆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仙门已开,后起之秀频出。飞云门后继有人,我能把门派交到新掌门手中,乃是生平最大之幸事。”
邵孟浩握紧手中的珠子,高天脸上的笑容太得意了,让她忍不住要刺激高天。她故作云淡风轻地问道:“生平幸事吗?”
“掌门之上还有太上掌门,知晓的会说是掌门还年轻,骤然接掌门派还需要太上掌门扶持。不知道的只怕会说太上掌门恋栈权位,不舍得放手呢。”
第一千七百六十八章 一人所为?
高天脸上的笑容加深:“邵堂主以为我会在意风言风语?我若是不舍得掌门的位置,又何必让新掌门继位?我们需要考量的是如何做才能对门派更好,个人得失要放在这些之后了。”
秋敏学警告地看了邵孟浩一眼,不是先说过了让他来应对吗?怎么就这么不听话了?
秋敏学抢在邵孟浩再度开口之前,低声问出了先前问过的问题:“我爹呢?我给我爹传了飞信,一直没有收到回信,他们是在飞来峰吗?”
“你爹没在飞来峰。”高天肯定地答应了一句,转头看向印存志:“印堂主,把影音石放给秋长老和邵堂主看看吧。”
“是。”印存志从储物袋中刷出影音石,用内力激发影音石,让画面投射在右侧特意空出来的墙壁上,方便秋敏学和邵孟浩观看。
秋敏学当即被影音石投射出来的画面和声音吸引住了。
邵孟浩心中一惊,难怪进来的时候,他看见右侧的墙壁空荡荡,连幅字画都没有,还以为是太上掌门仓促间给新掌门腾出位置,连这等细节都顾不上,深以为抓住了飞云门的破绽,如今看来是高天早就准备好了要应付他们?!
如此郑重行事,是秋卓尔闯下了祸事?
邵孟浩眼睁睁看着秋卓尔拦住了安馨和南宫翎,看着秋卓尔当众宣称秋如水是假圣女,看着秋卓尔宣称‘燧灵玉’是圣女信物,看着秋卓尔下令身旁的弟子自戕血祭。
邵孟浩目瞪口呆地看着‘燧灵玉’吸入天胜境弟子的鲜血,看着‘燧灵玉’吸入飞云门弟子吐出的鲜血,看着‘燧灵玉’爆发出黑色烟雾笼罩住安馨的面庞,看着‘燧灵玉’脱手,安馨的面庞上的黑雾追着‘燧灵玉’而去。
邵孟浩的眼中爆发出惊喜来,他看出来了,‘燧灵玉’是血祭的关键,‘燧灵玉’若是被秋卓尔抓在了手中,血祭定然能成了。
邵孟浩目不转睛地看着秋卓尔刺向胸膛的匕首停住了,秋卓尔对着‘燧灵玉’伸出了手......可惜,‘燧灵玉’擦着秋卓尔的手指尖脱手,喜形于色的秋卓尔并没有抓到‘燧灵玉’,却依然把匕首捅进了胸口。
然后,那枚‘燧灵玉’飞到了秋卓尔的头顶上,停住不动了。
邵孟浩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秋卓尔的目光,以他先天三境的境界,他也无法分辨出秋卓尔最后的眼神究竟是什么?
高天的封禁命令一下,秋卓尔和身旁自戕血祭的十二个弟子身旁,有了‘封’字字符流转,封禁阵法彻底封闭之前,那枚‘燧灵玉’冲出了封禁,飞到了南宫翎的手中,被南宫翎收入了储物袋?!
邵孟浩飞快地给秋敏学传音道:“秋堂主这是成功了?”
秋敏学泪盈于睫,他如何能够知晓他爹得手了没有?他爹又没跟他说过要如何神魂出窍,如何控制安馨的心神?!他能够看见的是他爹自戕,不,他爹被南宫翎害死了!
秋敏学霍然站起身来,悲痛欲绝却难以置信地哽咽道:“我爹,我爹被南宫翎杀死了?!”
印存志收起影音石,格外平静地答应道:“你爹怎么可能是南宫神仙杀死的?你没听见你爹放声吼叫‘我以我血祭先祖’吗?分明是秋卓尔自戕血祭,想要拿住掌门。”
“我还想要问你们,天胜境的自戕血祭,是不是还有后招?秋卓尔传信让你们来接应,你们一来就想要见掌门,你们是不是也是来害掌门的?”
印存志的目光扫视秋敏学和邵孟浩两人:“新掌门未尝继位之前,秋家还能妄称是家事。新掌门继位,秋卓尔施展血祭乃是危及飞云门门派根基的大事。天胜境是想要跟飞云门开战,自绝于三大仙门的同盟吗?”
“此次天胜境若是没有给飞云门一个说法,为了飞云门等待三千年的仙缘,说不得飞云门要举门派之力讨伐天胜境,替掌门根除祸患。”
秋敏学被吓得一屁股坐了下去,邵孟浩却吓得从座椅上跳了起来:“且慢!秋卓尔行事跟天胜境何干?我来之前对此事一无所知,何来对新掌门不利之说?你们不能无中生有!”
“秋长老跟我也一样!你们不能借题发挥,想要对天胜境不利!!此事绝然是秋堂主一人所为!!!”
邵孟浩不管不顾骤然下了定论。
开玩笑,飞云门真当他是傻的?
印存志事先拿话堵住了天胜境血祭的退路,这会儿秋卓尔血祭算计安馨无可辩驳,真让他们两派联手灭了天胜境该如何了得?
秋家的过错,回了天胜境可以慢慢地跟秋家算,这会儿无论如何也要保下天胜境。
邵孟浩在印存志怀疑的目光中,急切地分辨道:“简单地计算时日便能轻易地得出:驯鹰传信根本来不及往返,新掌门的继位庆典便已开始,秋卓尔血祭之过,完全是独自行事,不能算到天胜境的头上。”
印存志愈发平静地看着秋敏学问道:“秋长老问过多少次秋堂主了?天胜境血祭根源在秋家,秋家为祸暗黑森林久矣。没想到祭祀堂没有了,血祭却蔓延到暗黑森林之外,为害到飞云门的头上。”
“那块‘燧灵玉’是秋鸿毅十三年前送来的,秋家布局如此长久,”印存志深沉的目光转向邵孟浩,“天胜境的人就不害怕吗?你们就没想过要借助飞云门和天鹰宗的力量,根除血祭的祸害吗?”
机会。
邵孟浩捏紧了手中的白色珠子心思急转。
秋卓尔死了,要不要击杀了秋敏学向飞云门投诚,带着人杀回天胜境,先把秋家干掉?没了秋家,邵家出头掌控天胜境的机会有多大?
没等邵孟浩计算清楚得失,秋敏学失声痛哭起来:“掌门正是担心会有这等误会,才让我即刻启程来飞云门。我急着问我爹,也是害怕我爹为了天胜境铤而走险!”
他边哭边从储物袋中刷出一张密信来,上前两步双手呈给高天道:“太上掌门,这是我爹传回来的信,我从天胜境出发的时候,掌门特意让我把这信带上,说是万一无法自辨,看过了这信,孰是孰非自有公论。”
“我爹不是想要害表妹,我爹是担心,笼罩在暗黑森林上空的阵法不除,天胜境永远都会在灵禽灵兽的威胁中不见天日,他是真的认定只有圣女才能拯救天胜境,为此不惜奉献自己的性命。”
第一千七百六十九章 何错之有?
高天接过密信,一目十行地看过,抬手把密信递给了印存志。印存志接过密信一看,只见上面简单地写着:
‘飞缘峰显现神迹,安馨继任飞云门掌门已成定局。安馨乃是天胜境圣女,吾将竭尽所能阻止圣女成为掌门。切记,暗黑森林上大阵不除,天胜境绝无活路,只有圣女才能拯救暗黑森林。’
秋敏学哭泣之中,口齿依然无比清晰道:“经过上次的重创之后,暗黑森林灵禽灵兽的祸患绝非天胜境独自能够解除。我爹自戕血祭请回圣女,为的也是暗黑森林和世间的太平。”
“他何错之有?”
“你们说他错了,你们拿出办法来帮一帮天胜境,帮一帮暗黑森林!不要以为在暗黑森林边境上兴建起防御大阵,把天胜境关在里面就万事大吉。更不要用开战来威胁我们。”
“三大仙门本是同根生,你们重返仙门之后,不是更应该出手解除天胜境和暗黑森林的困境吗?你们不能任由暗黑森林坠入地狱。让我爹白白地死了。”
说得好。
邵孟浩忽然之间对秋敏学刮目相看。
如此一说,不管安馨是不是天胜境的圣女,解决暗黑森林的难题,都是他们躲不过去的事情。
印存志轻哼一声:“秋长老不要避重就轻。先说说秋卓尔施展血祭之术如何能让掌门回归吧?此等隐患不除,飞云门自顾不暇,无心跟你们讨论天胜境的祸患。”
“你们若是坦诚,飞云门会天鹰宗都不会袖手旁观,先前我们两派不是举全派之力去过天胜境吗?”
“该是天胜境特别是秋家,展现诚意的时候了。”
高天和印存志两人的目光落在秋敏学的身上,连邵孟浩也转过身看向了秋敏学,秋家的血祭之术向来不传外人,堂主和长老们知晓的都是皮毛,这等机会他也不想要错过。
秋敏学在三人的注视下,着急地涨红了脸:“我连表妹身上有‘燧灵玉’都不曾知晓,如何知道我爹要如何让表妹做圣女?我一直不曾入过祭祀堂,祭祀堂的秘技我没有学过,我跟你们一样一无所知。”
秋敏学的目光转向邵孟浩,“邵堂主应该知晓,祭祀堂先天之下的弟子,无法成为主祭。”
待邵孟浩点了点头,秋敏学接着说道:“天胜境遭遇先前的变故,祖父和我三叔接连丧命,我哥匆忙接掌天胜境之时,刚刚晋升先天一境。”
“祖父和我三叔都来不及传授我哥血祭秘技。至于我爹为何知晓‘燧灵玉’,来之前我跟我哥连猜也没猜到过这个!”
“定然是祖父跟我爹顺嘴说过什么,让我爹信以为真。”秋敏学的脸上涕泪纵横,失声痛哭起来:“我爹太傻了,哪有血祭连个阵法都没有,咒语还那么短?!他这是病急乱投医,白白丢掉了自己的性命啊!”
秋敏学抬起胳膊遮住脸面,嚎啕大哭起来:“爹,你何苦为了天胜境送命啊!表妹逃出了天胜境,你又何苦让她要为了天胜境送命啊。”
秋敏学装懵扮傻把血祭之事推脱得一干二净,邵孟浩也没有辜负秋敏学卖力的表演,他沉痛地叹息道:“且不说血祭有用没用,我是真没想到秋堂主能为了天胜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至此。”
他向着高天拱手行礼道:“我敢用性命担保,在此之前我等对秋堂主行事一无所知。此事乃秋堂主一人所为。好在秋堂主也并未成事,未曾对安掌门造成伤害。”
“我以为天胜境并未违背废除祭祀堂,禁绝大祭祀的承诺,三大仙门的联盟仍在。秋堂主所担忧暗黑森林上大阵不除,天胜境绝无活路之患依然存在,你们两派总要给天胜境活路。”
高天抬手对着邵孟浩向下压了压,待邵孟浩重新坐下,才轻言细语地说道:“此事三年前,大祭司秋鸿毅带着娄锐堂主,跟我连同天鹰宗的翟阁主一起,辗转南海之滨,极北之地已然仔细探讨过。”
“我们两派皆以为,暗黑森林上空的大阵乃是防止血魔复生。血魔未除大阵正是保护天胜境和世间的唯一屏障。”
高天的目光落在秋敏学的身上,“修行血魔**,一开始境界提升极快,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也不为过。可是提升两三个境界之后,对血液的需求剧增。”
高天的目光转向邵孟浩,若有所指地提醒道:“修习血魔**的人,早晚要嗜血杀人的。”
说到这里高天深深叹息,“血魔**是覆灭世间的灭绝功法。等世间的人都死了,血魔赖以生存的血液没有了,血魔也是死路一条。”
“这几天,我翻遍了典籍,始终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被血魔诱惑,施行血祭之术两千年?血魔许给了秋家什么好处?仅仅是统治天胜境吗?”
高天的目光再次落在秋敏学的身上:“依我看,秋家若是有血魔**的秘技,甚至是秋家有人修行了血魔**,早晚会成为血魔的祭品,被复生的血魔吞噬,替血魔做了嫁衣裳。”
秋敏学被高天怀疑的目光刺激得浑身颤抖,他遮掩着面目一边在衣袖上擦拭眼泪,一边抽泣着分辨道:“秋家没有什么血魔**,秋家更没人修习血魔**,我连这等功法的名字都没听说过。”
他放下手臂对着高天振振有词道:“太上掌门不能用猜测给天胜境定罪,看着暗黑森林不断地死人。暗黑森林已经没了三十五岁以上的女子,难道要等到暗黑森林连三十五岁的男子也死光了,你们才来帮助天胜境吗?”
高天真想跟秋敏学说,暗黑森林的人就算死光了,为了更多人的安全,他也不会冒险废除暗黑森林的大阵。
这话他不能说。
高天只能对秋敏学这样说道:“我和天鹰宗的翟阁主都以为,暗黑森林继续莫名其妙地死人,便是血祭未消血魔作祟的明证。我们两派应当帮助天胜境的更该是彻底消除血魔和血祭的残余,直到天胜境不再随便死人为止。”
秋敏学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天胜境不能死人,他和大哥从哪里去找合用的鲜血?临行前,大哥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两派进去天胜境清查血祭血魔,他该如何是好?
第一千七百七十章 行事的章程
秋敏学失态地哭喊起来:“祖父和三叔都死了,秋家没人会血祭,血祭之术断绝了。”
“天胜境更没有血魔。不管你们从哪里的典籍中,翻查到血魔和血魔**,你们两派把祭祀堂和血祭相关的秘笈全都搜走了,血魔**从何而来?”
“依照你们的推论,天胜境以后再无缘无故死人,罪魁祸首应该是在你们两派中有人修习的血魔**才对。天胜境不背这个黑锅!”
“还有,我爹不自量力,用性命明晃晃地展现了血祭之术毫无用处,秋家的血祭之术分明只对灵禽灵兽有用,为何你们两派非要言之凿凿,说血祭对人有害?”
“邵堂主在部落对抗灵禽灵兽三十年,你们可以问问他,血祭之术是不是可以对抗灵禽灵兽?”
“我不知我爹为何会说,‘暗黑森林上大阵不除,天胜境绝无活路,只有圣女才能拯救暗黑森林’,但我爹绝不是信口开河之人。他宁愿舍弃性命,也认定表妹是圣女,誓要救下天胜境,你们为何就不能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表妹一人的性命,真比暗黑森林千千万万人的性命更重要吗?”
“呵呵。”印存志干笑两声,转头对高天说道:“我怎么说的?秋家冥顽不灵,死不改悔。我们说的他们不信,倒对秋卓尔深信不疑。”
印存志冷漠地看向秋敏学,沉声质问道:”你不是说血祭传承断绝了吗?无人能施展秋卓尔那等的血祭之术,不管掌门愿意与否,掌门也无法救下暗黑森林不是吗?”
“秋长老为何还要拿掌门跟天胜境千万人的性命相提并论?莫非你是在撒谎骗人?”
正所谓言多必失,秋敏学心慌之下说得太多,其中的破绽不止一处两处,他也自知难以自圆其说,索性泪流满面地梗着脖子反驳道:“我没撒谎!”
“我也不知圣女要如何拯救暗黑森林?我爹言之凿凿,你们问也不问,让他白白赴死,若真的错失了拯救暗黑森林千万人的机会,谋害的是我等的性命。”
“你们要我不信我爹信你们,如今天胜境的困境就在眼前,没有血祭之术相助,天胜境消灭舒家部落的灵禽灵兽力不从心,怎么没见你们操心这些,漫无边际地说血祭血魔......”
邵孟浩抬起了右手,他阻止秋敏学继续说下去:“血祭传承断绝不用再多说,天胜境没有了祭祀堂,没有了大祭祀台,再没有了血祭秘籍,秋掌门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以一人之力再起大祭祀。”
“天胜境承诺禁绝血祭之术的初衷并没有变,此次秋堂主个人所为从头到尾就是个意外。意外之后秋堂主身亡,天胜境也无从知晓秋堂主对安掌门的威胁是什么?更无意用莫须有的手段危害安掌门。”
“天胜境的当务之急是对付灵禽灵兽,天胜境禁绝血祭之术,因此增加伤亡也在所难免。若真能像太上掌门所说,天胜境日后不再无故死人,过程中的伤亡天胜境认了。”
“秋长老痛失亲人,又被质疑与血祭血魔有关联,心神激荡之下,言语之间有失分寸在所难免。还请太上掌门和印堂主不要跟他多计较。”
秋敏学抬起胳膊挡住面庞,双肩耸动低声抽泣起来,邵孟浩把他说过要掌握分寸的话,全数奉还给他了。
邵孟浩继续说了下去:“太上掌门也说了,暗黑森林继续莫名其妙地死人,才是血祭未消血魔作祟的明证,你们拭目以待,我们跟你们一样希望禁绝血祭的办法是对的。”
“若是此路不通......”
印存志当即接了下去:“此路不通,飞云门和天鹰宗会联手再进天胜境,彻查血祭血魔,有没有人修行血魔**,自会被清查出来。”
邵孟浩神情一凛:“飞云门有清查血魔**的办法?”
印存志锁定秋敏学的气息,笃定地点头道:“自然是有的。等找到寻常弟子都能施展的办法,说不得要让天胜境配合一二,在暗黑森林彻查一遍。”
“好。”邵孟浩当即称赞道:“彻查一遍摆脱天胜境的嫌疑之后,也该是三派联手,解除暗黑森林上大阵的时候了。如此一来,也算是理清了先后次序,有了行事的章程。”
印存志盯着秋敏学问道:“秋长老,你可赞成?”
秋敏学放下胳膊,通红着眼睛,直视着印存志,无声地点了点头。
印存志巴不得他反对是吧?!
可他能反对吗?
胳膊拗不过大腿,他但凡敢反对,激怒了印存志,高天真敢兴战,让飞云门灭了秋家,灭了天胜境。
邵孟浩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他真怕秋敏学听不懂他说的分寸的暗示,还要跟飞云门多分辨。
有什么好分辨的?
天胜境的拳头没有飞云门的大,任他们说出个花来,还能把飞云门怎么样不成?
触怒了高天,天胜境讨不到任何好处。
邵孟浩赶紧站起身来,对着高天拱手提议道:“秋堂主一直留在封禁阵法中也不是办法,他咎由自取却也人死如灯灭,看着安掌门安然无恙的份上,让我们揭过此事,带秋堂主回天胜境,入土为安可好?”
邵孟浩的目光落在秋敏学的身上:“秋长老?”
秋敏学颓丧地从座椅上站起来,眼泪扑簌簌地砸落在秋敏学的脚边,他无声地痛哭着对着高天俯身行礼,“还请太上掌门网开一面,让我爹能回到天胜境入土为安。”
秋敏学的模样实在是可怜。
印存志看向高天,高天淡定地点了点头,轻缓地说道:“天胜境和秋家针对的掌门的暗算,再一再二,若再有第三次,或者是在天胜境有安掌门献祭拯救天胜境的谣言流传,不管缘由为何,便是对飞云门宣战。”
“飞云门跟天胜境不死不死。”
高天的目光落在秋敏学和邵孟浩的身上,“你们听清楚了?”
邵孟浩伸手推了推痛哭中的秋敏学,秋敏学赶紧擦干眼泪,跟邵孟浩一.asxs.头说道:“听清楚了。”
邵孟浩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他看分明了,印存志是有心跟天胜境干一仗的,是高天慈悲为怀,多给了天胜境一次机会。下一次......不,不能有下一次,天胜境无力对抗强大的飞云门。
第一千七百七十一章 差点火候
高天还没有说完:“印堂主会替你们解除封禁。”
“不过,秋卓尔的储物袋,南宫翎神仙拿走了。这也是我的意思。没有人能算计飞云门掌门不付出代价,这样的代价算小了。”
秋敏学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话来。
邵孟浩上前一步,站到秋敏学身旁,不动声色地示意秋敏学跟着他一起向高天告辞,原路跟着邵孟浩出了天寰殿。
秋敏学看着秋卓尔保持着伸出手的动作,死不瞑目,连同地上头尾相连围成圆圈自戕身亡的天胜境弟子,也瞪着空洞的眼睛仰望着天空,又痛哭了一场。
要等着把秋卓尔搬上了‘飞船’,带着天胜境的人飞出了飞云门,秋敏学才收敛了悲切的神情,打坐了两盏茶恢复了常态之后,径直下令道:“转向去天鹰宗,去追金燕子的车队。”
不等邵孟浩反对,秋敏学对一直守候着他的邵孟浩传音道:“追到了金燕子的车队,找到了表妹,我留下,邵堂主带着人返回天胜境吧。我爹没了,天胜境也要有人去天鹰宗参加甘长老和金长老的婚事。”
理由很充分。
邵孟浩想了想,还是反对道:“出了这事,你再遇见安掌门只怕尴尬,还是你回天胜境,我带人去天鹰宗。”
“不用了。”秋敏学客气地拒绝道,“我奉掌门之令,找安掌门另有要事。到底是血脉亲戚,冤仇宜解不宜结。”
“这次多亏邵堂主周全,才顺利从飞云门脱身,高天和印存志说的话,还请及时禀报给掌门,有劳邵堂主了。”
秋敏学客气地堵住了邵孟浩的嘴,径直去点了人手,准备去查探他爹究竟有没有控制住安馨的神魂。万一他爹真的成功了,刚才高天吓唬他的,早晚都能还回去。
印存志送走秋敏学一行人,回到天寰殿回禀高天,忧心忡忡地跟高天提醒道:“秋敏学有不妥,他的气息虚浮,跟寻常先天二境高手截然不同,只怕我们的担忧要成真。”
“无妨。”高天镇定得很,“你传信给掌门和南宫神仙,把我们的怀疑说了,请他们多留意。”
“再传信给翟阁主,暗黑森林防御大阵要加强防守,天胜境若是不安分,舒家部落的灵禽灵兽可以适当地动一动。”
“飞缘峰阵法的界限,你带着长老们秘密探一探,家门口的隐患更要紧,天胜境先放一放吧。”
印存志听明白了,当即答应道:“是。”
他自去传信探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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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秋敏学惦记的安馨,已经带着她的八个‘小厮’,坐着‘直升机’飞向了青柳谷。留在车队里的是变成她模样和其他八人样子的傀儡武士。
金燕子从马车的车窗里看着‘直升机’飞远,感慨地对甘兴说道:“真是羡慕他们这一代人啊,来去如风,不像我们当初行走江湖,最多只能骑匹千里马。”
“毋需着急。”甘兴收回把脉的手,平淡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他低声对金燕子保证道:“最多一个月,你也能像他们一样,想去哪就去哪。”
金燕子兴奋了:“真的?”
甘兴笃定地点了点头,“真的。看在我告诉你这个喜讯的份上,咱们是不是坐‘直升机’先走,让徒弟们弄个傀儡在这里诱敌,何须你我真的在这里做诱饵?”
金燕子风情万种地叹了一口气,“我也想啊。可惜傀儡武士破绽太多了,做个护卫还行,装人太容易被人试探出来了。”
“你我的身份不同了,有了两个神仙徒弟,让人发现他们两人走了还行,让人发现我们两个也有可能是人易容假扮的,我们的仇家哪里肯随便动手?”
“那可是个精细人,手下人定然也精细得很,肯定会再三确认目标。我摆开了这么大的架势,总不能让人失望了。”
甘兴从储物袋中刷出针灸包袱,在小茶几上摊开一排银针,从里面挑出一根细针来,一边熟稔地插进金燕子手腕的穴位,一边低声问道:“你确定那人真的敢派人来?”
“嗯。”金燕子轻声低叹道:“他和我都憋了二十年了,如今我占据了上风,这仇也该了结了。总不能让小辈笑话我年轻时候识人不明,太丢脸了。”
甘兴的银针沿着手臂一路向上,金燕子皱起了眉头,“你我都要成亲了,不能扎背上吗?”
甘兴没接金燕子这话,顺着先前的话问了下去:“那位能避过他父皇的眼睛吗?”
“不能。”金燕子轻笑起来:“正是要这个不能才好。他要是不敢派人来,到时候让人假扮一回,只要人追着进了王府,呵呵,他爹不拔了他的皮才怪了。”
想到那样的情形,金燕子欢快地’咯咯‘笑了起来,“哎呀,还是当年你给我的毒药太少了,不然我这仇早就报了。”
甘兴要笑了起来:“幸亏当初没多给你,否则我们也没有再见的一日了。”
“那倒是,我家徒儿不是个爱揽事的,你的徒儿再怎么会来事也不会找到我家这个。你让南宫翎加把劲,安馨成了掌门了,别以为订婚了就万事大吉了,光等着结丹迎亲,我跟你说没那么容易了。”
甘兴忍不住替南宫翎叫屈:“我这个徒儿一颗心全都在安馨身上了,你还没看出来吗?依我看,两个都是好孩子,说是天造地设也不为过。安馨最听你的,你帮着多说两句好话,也好早些抱上徒孙啊。”
“你看看牛轲廉多少聪明,咱们徒儿的徒孙定然比牛轲廉还要聪慧,他们两人要修炼定然顾不上,咱们正好帮一把。”
金燕子略微沉吟一下,到底抵不过抱徒孙的诱惑,“行,我找机会跟安馨说说,你也跟南宫翎敲敲边鼓......”
“不行,这事还是让安馨自己定夺,她定然是有自己的计划,修仙这事我帮不上忙了,你我都不能拖后腿。”
“这哪里算是拖后腿,分明是替他们分忧......”
南宫翎满意地收起了窃听阵盘,哈哈,谁说师父娶亲是高攀了?
金长老在师父面前放松得很,一点防备都没有,简直都快变成话痨了,安馨知晓了肯定大吃一惊,这才是该是成亲的样子了。
他跟安馨还差点火候。
第一千七百七十二章 青柳谷
‘直升机’里,安馨没有错过南宫翎脸上,仿佛偷腥成功般微眯淡笑的眼睛。
她暗自腹诽,这是什么爱好?专门喜欢偷听,若是能够偷窥了,是不是也要成为偷窥狂?
安馨趁着南宫翎逐一察看罗志超,庞平建,印泰景等人驾驶‘直升机’的技巧之时,仔细地听着高妙仪禀报青柳谷的由来。
高妙仪的声音在‘直升机’中清晰地响起来:“我特意翻查过飞龙峰典籍,青柳谷是个毒瘴遍地的地方,里面据说因此有很多的奇异的灵草灵药,曾经是问鼎门弟子历练寻药的好地方。”
“后来里面有了天然的阵法,阵法越来越过,不适合低阶弟子寻宝,问鼎门曾经限制过练气期的弟子进入其中。”
“飞龙峰能够占据这个地方,乃是问鼎门封山之后,修炼资源匮乏,飞云门的结丹大能进去寻宝,顺便布下阵法,以便门中低阶弟子能够行走。”
“低阶弟子又布下阵法,开辟供凡人通行的道路。”高妙仪从储物袋中刷出一张简易地图来,“这是从飞龙峰能够找到的最详细的地图,上面也只有谷中的简单的行走道路。”
“你看,像不像是从南向北,一根树枝上顶着一个果子。”
还真是。
安馨不用细看都能轻易地看出来,一根粗线上面写着青柳二字。粗线的两旁各自伸出四条细线,向东的细线从南向北写着青一,青二,青三,青四,向西的细线从南向北标示着柳一,柳二,柳三,柳四。
高妙仪指着极其简单的标识低笑道:“这绘图起名的人太懒了,随手这么一写,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你看这个圆圈,都比整个青柳道都长了,居然连个名字也没有。”
高妙仪的手指头落在最北边果子的最顶端,接连点了两下,特意强调道:“康健长老追着袁庆到了这里,袁庆就是从这里落下去的。”
“这个果子样的圈圈周围,都是寸草不生的悬崖峭壁,三十丈之下全都是毒瘴,康健长老带着人多番试过攀援下去,折损了十三个弟子,无功而返。”
高妙仪的手指头向下落在青柳干道,和八根辅道周围,顺手画了一个椭圆,“这张图纸一点也不准确,这些道路的周围也都是悬崖峭壁,比上面的圆圈还要大。根本没有标明何处是入口,要如何才能下到这些道路去。”
“戒律堂拷问过飞龙峰的人,没有问出通向谷底道路的密道在哪里?事务堂每个月都发布任务,三年了也没有去历练的弟子能有收获。”
“青柳谷的任务,成了无人问津的鸡肋。幸亏事务堂一早把青柳谷的任务纳入门中任务分派下去,才有人继续守在那里。”
“如今除了康健,皮秋红两位长老轮流驻守在山谷外,督查弟子布下阵法,加强在周围巡逻之外,没有人再去那里。”
高妙仪从储物袋中刷出三十九张纸笺,伸手递给安馨,“两位长老三年间传回来的消息我都看过了,一言以蔽之,青柳谷下面的动静越来越大。”
高妙仪探身指着安馨手中最上面一张的纸笺,“你看,在袁庆落下去之后,一年,一年九个月,两年三个月,两年半,都有动静。到了最近的九个月,每个月下面都会有动静,每次的动静都比先前间隔少一天。”
“皮长老担心袁庆掉下去之后没死,不知道在下面折腾什么,担心袁庆憋着大招,说不定以后每一天都会有动静,甚至每个时辰都有动静。若是到了无时无刻都有动静,袁庆可能要冲出来报复飞云门了。”
“康长老和皮长老都以为,袁庆一旦从青柳谷中冲出来,定然会给飞云门致命的打击。”
高妙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问道:“你说,袁庆能在下面干啥?他还能在下面藏着一支军队不成?三年多了,康长老和皮长老都没有发现有人从谷中出来,更别提能有人能进去。”
“难道青柳谷中能够自给自足?”
高妙仪突发奇想道:“袁庆不会是在下面驯兽,驯出一支满是毒刺毒液毒粉的驯兽大军,到时候冲出来用毒害世间,毒灭飞云门吧?”
高妙仪是随口乱猜,安馨的目光落在纸笺上最后九行,从极有规律缩短日期和时辰上滑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这个猜测说不定是真的。”
高妙仪吃惊地长大了嘴,完了,真要是驯兽带着青柳谷的毒物出来,青柳谷距离飞云门超过了五千里,沿途的人全都要遭殃了。
不,沿途的人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要如何应对?
安馨安抚地地拍了拍高妙仪的肩膀,对这高妙仪笑了:“先别自己吓自己了。等我们去看过了究竟,再来说对策。”
安馨转头看向罗志超,龚成名等人,提声问道:“你们说说,真要是有一群毒物冲出来,飞云门该要如何应对啊?”
她们两人这边说话,在‘直升机’內的人全都听见了,炼药堂的吕蒙当即说道:“炼药堂可以提前炼制毒药,以毒攻毒。”
炼器堂的龚成名接着提议道:“炼器堂可以炼制火器,管他是什么毒,一把火烧过去,灰飞烟灭也该干净了。”
炼阵堂的莫不为也不甘落后,笃定地开口道:“炼阵堂可以炼制困阵分而化之,再用杀阵逐一灭杀。”
罗志超笑了,“这些之外,还可以让驯兽堂的人来防守。青柳谷向北有一片大山,里面的野兽正好用上。”
“袁庆不是在下面驯兽吗?这次有不少先天四境,五境的长老出关,正好让他们带着驯兽多来几人,说不定能用驯兽把里面的野兽招诱出来,顺便让我们找到进出青柳谷的道路。”
这个主意好。
安馨点头道:“很好,这些都是办法。你们几个先商议怎么探查青柳谷,争取探查之后能定出个方略来。方便以后行事。”
“我把‘直升机’给你们,我跟南宫长老先走一步,先去见过皮长老,让她配合你们行事。五天之后,我会去找你们。”
安馨转头叮嘱高妙仪:“你先别给大家说康长老和皮长老的提议是什么,别让大家先入为主。”
高妙仪一边点头,一边担心道:“你们单独行动会不会太危险?”
安馨坦白地笑道:“带着你们要顾着你们的安全,才更危险呢。”
第一千七百七十三章 你在担心什么?
南宫翎挑起眉头。
这是安馨第一次当众要求跟他单独行事,真是让他受宠若惊啊。他配合地走向安馨,拉着安馨从座椅上站起身,带着安馨飞出了‘直升机’,几乎是眨眼之间,飞出了众人的视线之外。
留下‘直升机’內剩下的八人,面面相觑怅然若失。
高妙仪低声喃喃道:“我以为先天之下境界不够看,晋升了先天就能帮上忙。原来在掌门这里,先天上的境界帮助也不大啊。”
罗志超低笑一声,转头扫视‘直升机’中的其他人,略微苦涩地提醒到,“看来,我们几个先要先证明对掌门有用,不,有大用!掌门才会带我们一起行事。”
“来,大家仔细地议一议,争取弄个详尽的方略来,让掌门刮目相看,如何?”
其他七人被罗志超激发出斗志来,齐声答应道:“好。”
高妙仪站起身来,主动说道:“我来驾驶‘直升机’,你们先商议,商议好了,我来禀报事务堂,禀报掌门。”
......
南宫翎带着安馨飞走,没飞多远就发现安馨心神不定,他警觉地传音道:“怎么了?你在担心什么?”
安馨担心的事情多了,她从最担心的开始说起:“我们师父暗中是不是有什么计划没跟我们说?他们故意把我们支开是不是想要诱敌?”
不怪安馨有这样的担心,她凌晨的时候才到,等着金燕子晨起,还来不及跟师父说说话,金燕子就催促她赶紧来青柳谷。
青柳谷又不会跑,原本就有人把守,让她急着去作甚?她急着拉南宫翎出来,也是想要早些探查完了回去。
南宫翎好奇了:“你在担心什么?我们留下了十个傀儡,有天鹰宗迎亲的队伍,我师父还是用毒高手,你师父安全得很。”
“他们俩把我们支使出来,说不定是嫌弃我们碍事,你是不是在你师父面前暴露了神识,让他们有所防备了?”
安馨笃定道:“没有。”
她又不是喜欢显摆的人,用神识探查到什么,对谁人也没有说过。
安馨忧心忡忡地说道:“你有卫国的消息吗?孟永庆和周玄奇提前回去了,我总觉得不安心。”
“没那么快。”南宫翎低声笑道:“他们没法飞回去,反应速度不会那么快。计朝宗就算提前有布置,也抵挡不住我们留下的人马。”
安馨还是不放心,“我先陪你去见皮长老,我最多停两天,若是事情完不了,你留下,我回一趟飞云门。”
“这样啊,你是回去见你二师伯吗?”南宫翎当机立断道,“青柳谷没有见你二师伯更重要,我送你回去,等见过你二师伯再回来。”
安馨有点犹豫,南宫翎忽然反醒道:“不对,你晨早才回来,刚从飞云门出来又要回去,你没跟你二师伯告辞?你跟你二师伯闹别扭了?他们欺负你了?”
接连的推断中,南宫翎的神情骤然严肃起来。
“没有。”安馨一边下意识地答应,一边在心中轻叹,太警觉,也太护短了。
飞云门如今恨不得把她供起来,那里会有人来欺负她?
是他们对她太好了,她担心承受不起这份厚爱,无以为报,才神思不属,远远地飞了出去,半夜的时候才又掉头回来。
南宫翎丝毫不放松的追问道:“那你是怎么回事?刚出来又回去,不像是你会犯的错。”
安馨伸手抚摸向腰间的储物袋,是啊,不是她该犯的错。她很难跟南宫翎讲清楚,她从高天传给她的私库中出来,只身站在飞霞洞口,放眼看向飞云门的感觉。
安馨想了想,这样回答南宫翎道:“我只是不适应,清风居里骤然没有了师父,想要做的事情也太多,多少有些分身乏术,一时间顾此失彼。”
“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南宫翎狐疑地多看了安馨一眼,安馨有心事,有了心事还不肯跟他说。南宫翎试着提议道:“飞缘楼的危机,需要我们两派同心协力,你说我们两派合并成一派可好?”
不好。
合并成一派光是扯皮都要耗费不知多少精力,还不如维持原状,让两派各施其职。极北之地的祸害天鹰宗对付了三千年了,总不能换防成飞云门弟子去。
安馨瞪了南宫翎一眼,“别胡乱猜测了。我回去见二师伯不过是想要问飞云门在卫国的安排,说不急也不急,多等几天计朝宗还能逃跑了不成?”
“他那样的人,为了权势不惜对先太子动手,他不会放下身份权位隐姓埋名逃遁的......”
南宫翎难得地打断了安馨,“那你就别慌。稳住了。你有我做你的靠山,天塌下来有我替你顶着。”南宫翎说罢,加快了飞行速度,带着安馨风驰电掣般飞向青柳谷。
安馨提起灵力,竭尽全力跟上南宫翎的速度。如今整个飞云门都要她做靠山,她得尽快长成比南宫翎更高的山,让人来靠才行。
求人不如求己,靠人不如靠己。
黄昏的落日余晖洒在望京城西城的城墙上,些许的暖意被北风吹散,更显得城门口森严的守卫比往日更多了几分萧瑟。
伍克己高举着皇家供奉的令牌,纵马飞驰从城门门洞中冲出来,径直打马冲向皇宫西门。他在西门前跳下马来,再次出示令牌进了皇宫,抄小道一路飞掠向东,先去了太子的东宫。
东宫已然人去楼空。
他从敞开的宫门走进去,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声,没有灯光,有的只是飞旋的北风裹着不知那位娘娘的粉色披帛,在夜风中呜咽着旋转飘零。
伍克己铁青了脸庞。
他不过晚回来两天,皇宫中已然变了天。
太子和皇上怎么就薨了?还带上一个色厉内荏的永王,多给十个胆子,永王都不敢弑君!
太子刺杀皇上?
这样的笑话一点不好笑!
太子若真要刺杀皇上,不会不等着他回来!!
他才是太子最器重的人。
伍克己从东宫的侧门出来,一路向北,照旧是穿过小路,一路飞掠,去了英德帝的内书房。
他第三次出示令牌,在内书房旁的练功房仔细查看一遍,又叫来当值的侍卫,问过了究竟,出了内书房,照样走小路,去了皇家供奉当值的班房。
班房里,麦青辉随意地坐在暖炕上,正端着一杯茶在喝。
麦青辉听见伍克己刻意放重的脚步声,回头看见伍克己,麦青辉放下茶杯,锐利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伍克己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上,直接锁定了伍克己狭长的眼睛。
麦青辉状似随意的问道:“回来了。”
“去过东宫了?”
第一千七百七十四章 坑人1
伍克己心中一凛,他去过了东宫也去过了内书房旁的练功房,麦青辉不可能不知晓,麦青辉单单问他去过了东宫?
“去过了。”伍克己淡定上前,隔着茶几坐在麦青辉的对面,狭长的眼睛冰冷地看着麦青辉,极其镇定地地问道:“太出人意料了,出了什么事?”
麦青辉的目光转向左边的茶盘,左手从茶盘上翻过一只茶杯,放在伍克己的面前,右手端起茶壶,抬手给伍克己斟茶,锋利的目光再次锁定伍克己,冷声答应道:“还能有什么事?天底下争抢皇位的事情,不都是大同小异吗?”
伍克己微微一愣,他没想到麦青辉会如此坦然。伍克己狭长冰冷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自嘲,然后,他端起茶杯低声轻叹道:“是没什么两样。这会儿是常王要登基了?”
麦青辉点头道:“皇上的子嗣中,只有常王最适合登基继位。”
伍克己的叹息声更大了:“麦供奉志向高远,伍某万万不及,实在是佩服。。”
“哪里,哪里,”麦青辉抬手给自己也添了一杯茶,“我等先天高手,最想要的还是向三大仙门看齐,能武功更进一步,有机会成就仙缘。其他的,还不再麦某眼中。”
“哦?”伍克己放下手中的茶杯,笃定地猜测道:“是大供奉传信回来,拿到了飞云门的修仙秘籍,枫刀门有了新目标?”
“非也。”麦青辉放下右手的茶壶,顺手在伍克己的面前挥了挥,“大供奉未曾传信回来,是国师炼制出了‘仙人丹’,能助我等更进一步。”
“我躬逢其事,不过顺水推舟,”麦青辉的锋锐的目光再次锁定伍克己:“些末功劳不足挂齿。”
伍克己在心中冷哼一声,弑君背主还有功劳?!
不过,木已成舟,他犯不着螳臂当车跟大势抗衡,伍克己络腮胡子下的脸皮皮笑肉不笑地抽动,看上去像是浮现出了笑容般说道:“麦供奉深谋远虑功勋卓著。还请大口吃肉的时候,要记得给小弟留一口汤喝。”
“好说。”麦青辉伸手从胸前内袋中,摸出一个小玉瓶来放在桌上,言之凿凿地说道:“你我同为兄弟和同僚,我有一口肉吃,自然是忘不了老弟。”
“这是国师让我给你的‘仙人丹’,只有一枚,我已经服用过了。”麦青辉提起内力,抬手对着伍克己身侧的大门就是一掌。
“哐”一声巨响,掌风下,沉重木门撞在门框上,脱框而出砸倒在地上,结实的大门被摔成了碎片。
伍克己微微侧头,眼风在木门上飞快地扫过,诧异地问道:“麦兄武功更进一步,这是服下丹药的功劳?”
麦青辉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五日前率先服下丹药,突破了先天三境的关口。世涛兄在我成功之后,也在前日顺利晋级。这会儿,天源兄,耀庭兄两人正在闭关,明日晨早说不定就会有好消息。”
“你回来晚了,丹药我留给你了,要不要服下,要怎么服下,你自去跟国师说。我要提醒你的是,昨夜今日太子和永王的余孽全部被铲除了。”
“三日后,先皇入土为安,七日后,新皇登基已成定局,何去何从,伍兄可要想好了。”
“没什么好想的。”伍克己大手一挥,伸手握住桌上的小玉瓶捏在手心里,“我这就去百炼楼,麦兄种了树,我若是还不会乘凉,岂不是太不知趣?”
伍克己大大咧咧抓起丹药便走,麦青辉看着铁塔般的伍克己,风一般刮出了班房,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去了国师那里,伍克己休想逃出国师的手掌心。
他们三个顶尖江湖门派的先天高手,要一起绑在国师的船上共同进退,才能应对接下来的风暴。
麦青辉清瘦的面庞上浮现出忧色,他若是事先知晓,国师和常王要打安馨的主意,他还会服下丹药吗?
麦青辉低哼一声,开工没有回头箭,这会儿他唯一能做的,是让更多的人跟他们坐上同一条船,一起渡过惊涛骇浪,成为最后的赢家。
伍克己抓住丹药瓶子直奔百炼楼。
巧合的是,国师宣烨没有在丹房炼丹,正坐在百炼堂的厅房中,半躺在摇椅上,守着火盆一边烤火一边喝茶。火盆边上煨着烤红薯,微微焦黄的烤红薯散发出诱人的甜香,让刚进门的伍克己肚子里发出了‘咕咕’的声音。
宣烨看着伍克己淡然地笑了:“伍供奉急着从迷雪宗赶回来,这是一路上来不及进食了?”
“来。”宣烨亲自动手,从精铁制成的夹钳,从火盆上夹起一个浑身微黄的烤红薯,一般扔向伍克己,一边说道:“只有这一颗勉强能行了,先垫垫底吧。”
伍克己伸手接着滚烫的烤红薯,在两手间不停地倒腾,露出他手中的丹药瓶子,国师皱起了眼角的鱼尾纹,低声笑道:“见过麦供奉了?”
“服用的法子很简单,找个清净地方闭关,不停地运行真气行走周天,自然会水到渠成,晋升先天三境。”
“不过,这等神奇的丹药也有缺陷,需要每月都服用一枚才能维持境界,一旦停药还能不能保持先天二境的境界未可知,你若是要服用,事先可要想好了。”
“还有,这一枚算是我送给你体验效果的。若想要日后每月给你丹药,你需要替我做一件事,替我请一个境界不如你的人,去不留山国师府走一趟。”
“你要是不愿意,我绝不勉强,只是日后免费的丹药可就没有了,需要听令行事,替我办其他的事情来换取。”
伍克己一听这话,先把丹药瓶子收进了胸前内袋,才继续左右手倒腾着手中的红薯,一屁股坐在了国师旁边的圆凳上。
“说吧,”伍克己两手掰开手中的红薯,一边吹着气,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让我请谁去国师府?”
宣烨没有隐瞒,他径直说出了名字:“飞云门掌门安馨。”
伍克己手中的红薯忽然脱手,他动若脱兔般跳起来,伸手接连下探,在红薯即将掉到地上的时候,捞回了红薯,右脚却又把屁股下面的凳子“咣”一声撞翻在地上。
伍克己竖起了眉头,凶狠地居高临下看着弱不胜衣的宣烨,不满地呵斥道:“买卖不是这么做的。”
话音一落,他的肚子再次‘咕咕’叫了起来,伍克己抬起左手伸向嘴边,大口咬了一口甜滋滋的红薯,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买卖我不做了。”
宣烨笑眯眯地看着伍克己吞下了一口红薯,好笑地问道:“红薯好吃吗?”
伍克己上前一步,用脚勾起圆凳,重新落座下去,又咬了一大口右手的红薯,答应道:“还行。”
宣烨看着伍克己的目光变成了怜悯:“你拿了我的小玉瓶,吃了我的红薯,由不得你不做我这个买卖了。”
“不做,就是死路一条。”
第一千七百七十五章 坑人2
伍克己愣住了。
嘴里甜丝丝的味道一下子变了味,他狭长冰冷的眼眸锁住了宣烨,高大的身形微动。掌中的红薯落下,右手弯曲成鹰爪,向着宣烨的咽喉锁去。
掌风刚至,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来,向前荡开了伍克己的鹰爪,肩肘顺势往前一推,高大敦实的伍克己下盘不稳,侧身向着面前的火盆倒去。
好一个伍克己,遭遇这等意外丝毫不慌,他轻巧地跃过火盆,回转身来定睛细看,来人是个中等个头的年轻人,至少比他小十岁,矮一个头,能一招之下逼退他,绝非无名之辈。
伍克己低声喝道:“你是谁?伍某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他叫宣月。”宣烨笃定地笑道:“他两个月內从先天下八境,晋升到先天三境,是用丹药堆上来的先天高手。你杀不了他。不信,你们两人可以出门去试试招。冬日闲来无趣,权当是给我取个乐子。”
“是。”宣月听令,内力勃发,跃身而起,飞扑向伍克己。
伍克己哈哈一笑,一边硬抗宣月凶猛的攻势,一边跟宣烨讲条件,“国师这么有信心,我若是赢了他,你给我解药,供我丹药如何?”
宣烨稳坐钓鱼台,一丝让步的意思都没有:“你赢不了。”
果然,宣月的拳风忽然暴烈起来,封堵得伍克己忙于应付之下,连张嘴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伍克己主动跳出了厅堂,他身材高壮,拳风走的刚猛的路子,在空旷的地方更有优势,宣月毫不迟疑地追了出去,一招一式用的也全都是以刚克刚,正面对敌的路数。
“砰砰砰”的声音不停响起,也就十来招之间,伍克己一拳被宣月打飞,“噗”一声在半空中喷出一口鲜血来。
“啪”一声重响,伍克己屁股着地,摔在饿了地上,伍克己仰着脖子对着国师怒叫起来:“你作弊!”
“你封住我的内力,胜之不武,我不服!”
“得了。”宣烨倾身向前,一边翻动着火盆上的烤红薯,一边好笑道:“别演戏了,三招之内你就该自动认输。服不服也只有一人份的丹药,你不要自有人要。”
“别跟我耍心眼,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伍克己‘呼’一声从地上鱼跃起来,大大咧咧地抬腿向前,重新进了厅堂,他用右脚勾起地上的圆凳,再次在宣烨身旁坐下,无视紧跟进来护卫的宣月,继续跟国师讲条件。
“我去还不行吗?你先替我解了毒,再给我半年的丹药,不就是请人来做客吗?我多说几句国师的丰功伟绩,不用我劝,说不定飞云门新掌门自动自发就来了。”
宣烨再次从火盆上夹起一只烤红薯递向伍克己,不以为意地说道:“宣月会跟你一起去。你信不信,出了这里,你跟外面的人多说一句‘天人丹’,‘仙人丹’必死无疑。”
伍克己伸手接过滚烫烤红薯,照旧在两只手上不停地倒腾着,嘴上随意地问道:“那我要如何把人请来?说你这里有仙丹,有仙器,说你想要把仙丹仙器奉送给飞云门?”
宣烨把手中的夹钳放在旁边的兽金炭筐里,向后躺在躺椅中,舒缓的笑道:“这个理由不错,你就这么说吧。”
“那安馨才先天二境境界,能智取最好不要硬请,我要你把人完好无损地送到不留山国师府去。”
“我明日便回不留山去。你怀里的丹药足够你疗伤晋级,以后每月的丹药皇上会给你们。请人来的计划,你也听皇上调遣便是。”
宣烨冷淡的目光落在伍克己满脸的络腮胡和狭长的眉眼上,轻描淡写地警告道:“收起你的桀骜不驯,好生当差,日后有大造化在等着你。”
“你走吧。”
伍克己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他握住倒腾的红薯一言不发站起身来,径直出了百炼堂。国师一个男人用看待猎物般的眼光看着他,怎么这么瘆人呢?
他尝试着提起内力,丹田內的真气空空荡荡,不知所踪,他将近四十年的修为付诸流水?什么丹药这么厉害?
不就是请个人嘛,作甚非要废了他的武功?!
飞云门的新掌门又如何?不可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吗?咦?安馨不是金燕子救下的天煞孤星么?十几岁的小丫头,也能成了神仙门派的掌门?!
简直比常王登基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真是乱套了。
不对,飞云门这是出了大变故了,清风居推出这么个黄毛丫头来,这个差事比想象的要容易。
伍克己脑子里乱糟糟的,日后的丹药由皇上给他们,这是让皇上捏住了他们啊。先皇武功盖世,威慑他们几个皇家供奉也就罢了,换上个常王,一个窝囊废用丹药来捏住他们。
呵呵,一场宫变,不知道麦青辉有没有后悔?!
他若是特立独行会怎样?
伍克己激灵灵又打了个冷颤。不行了,他提不起内力,没有真气游走全身护住身体,身上单薄的衣裳经不住隆冬的严寒。
罢了,还是赶紧闭关恢复武功为上,若是让人知晓他失去了武功,不用几个供奉动手,他的仇家都会蜂拥而至。
真是一时不慎,从今往后脖子上都套上枷锁啊!
伍克己加快行走的速度,进了供奉们在宫内暂居的住所,跟门外的守卫吩咐一声不许人打扰,独自闭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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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馨和南宫翎是在夜半时分赶到青柳谷的。
清冽的月光下,从平地上突兀地凹陷下去的山谷,仿佛地面上张开的大嘴,漆黑一团中好似有鬼影在暗中浮动,等待着择人而噬。
南宫翎拉着安馨凌空站在青柳谷的上方,低声问道:“要不要先歇息,等天亮了再来看?”
安馨低声拒绝道:“不用了。若是驯兽趋势野兽,该是晚上的时候更活跃。”
“我打算再往前飞,最好能沿着青柳谷的正中,用《无上妙音》清扫一遍。”
安馨没打算手软。
她不信青柳谷中会有覆盖整个青柳谷的隔音大阵,若是没有,先用《无上妙音》清除一遍,措手不及之下,说不定会有奇效。
“好。”南宫翎当即叫好道:“这次换我来吹奏《无上妙音》,试试看我能不能用乐音杀人。”
第一千七百七十六章 定情
安馨没有答应南宫翎的提议,“不妥。”
“你境界比我更高,你来吹奏要顾忌我不能全力以赴。下面是什么情形都有可能发生,你来防守着,随时让我们逃命更好些。”
南宫翎靠近安馨,把她拉进了怀里,他低声闷笑道:“真是难得,这可是你第一次称赞我境界比你高。”
“你先给皮长老传信说一声,我们用‘直升机’飞过去,不能让飞行耽误了我护着你。”
安馨轻抚着手底下胸膛上轻微的震动,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一路上,她心事重重,南宫翎难得地没有多说话,他那样喜欢说话的人,早该忍不住了。
她伸手推开南宫翎,从储物袋中刷出一张飞信来,低声对着飞信说道:“皮长老,我是安馨,我跟南宫神仙在青柳谷上空,听见乐音引发的动静不必惊慌,小心防备为上。”
安馨放开手,让飞信飞出去,又顺手刷出玉笛来,拿着玉笛敲了敲南宫翎的肩膀,“别耽搁了,咱们再飞远一点。”
南宫翎放开了安馨,刷出‘直升机’,拉着安馨进了挂篮,又刷出傀儡武士驾驶‘直升机’,一边放出神识警惕四周,一边对安馨提醒道:“你别着急,等飞信飞一飞,让他们先有所防范。”
安馨轻嗯了一声同意了。
南宫翎再次靠近安馨,利用身高优势把安馨再次拢在怀中,似真似假地抱怨道:“你做了掌门,门派重担落在你的肩上,有没有把你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等安馨答应,南宫翎接着说了下去:“我看是有的。因为你都不肯跟我说你的心事了。”
“我们两个终究是要成亲的,不管你做了掌门,在我们两派间无端增加了多少障碍,你要相信我,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你别一个人藏在心里,一个人独自神伤,说给我听让我宽慰你可好?”
啥?
安馨在用力咽下一口唾沫,不肯开口跟南宫翎争执。这人太自大了,她一旦开口,他有无数句话等着她,今晚他们还有正事!
安馨用神识尝试着对驾驶‘直升机’的傀儡武士下令:‘转向,加速’
不曾想,傀儡武士真的执行了她的命令,向着青柳谷的深处加速飞行。
南宫翎揽着安馨轻笑起来,“安掌门,有何感想啊?你以前是不是以为,只有我能驱动你的傀儡武士,你不能驱动我的?”
“有没有无数次的腹诽过我霸道,埋怨过自己境界不济?这会儿怎么想通了要试一回了?从一开始,你就能驱动我的傀儡。我等了你这么些年,可算是终于等到了,你有没有感动啊?”
月光下,南宫翎含情脉脉,看向她的目光幽深且专注,仿佛注视着世间最珍贵的珍宝,安馨的心不受控制地小鹿乱撞起来。
她真没想到会一试便成功,更没想到南宫翎会如此表白,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安馨想了想,这样对南宫翎说道:“我很感动。你对我助益良多,你我之间也早有约定,我也默认我们定了亲。”
“若是此情不变,早晚会有成亲的一天。”
“你也知晓我成了掌门,你成了神仙,婚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且都是后话,要越过前面重重困难走过去,殊为不易......”
安馨说道这里,南宫翎那里还听得下去,他一下子把安馨抱起来,高兴地飞出挂篮,避开机翼欢喜地在空中转起圈圈,“哈哈哈,只要你答应了,刀山火海,神魔鬼怪,我都能闯过去。”
“哈哈哈......”
安馨真没想到南宫翎会如此高兴,被一个人喜欢成这样......”她该是幸运和幸福的吧?有朝一日,他知晓了她的来路,也该会站在她的一边,认定她是安馨吧?
“我太高兴了......”南宫翎“吧唧”一口亲在安馨的脸颊上,感慨地叹息道:“我一直担心你半推半就,不肯承认我们在安家定的亲,你总算让我放心了,哈哈哈......”
南宫翎伸手捧住安馨的头,小鸡啄米一样“吧唧吧唧”亲个不停,无师自通地对着安馨的嘴唇亲吻了下去。
安馨的脸庞涨红了,两世为人,生平第一次有男子这样亲密地亲吻她,她害羞地浑身发烫,像煮熟的虾米一样通红起来。
她惊慌运行灵气,想要压抑浑身的异样,奈何越是提起灵气镇压,身体越是灼烫得厉害。
安馨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是要走火入魔了?!
她“呜呜”地挣扎起来,南宫翎好容易得手,哪里肯轻易放开她,安馨越是挣扎越是把她抱得更紧。
安馨抬手“砰砰”地击打南宫翎地肩膀,南宫翎亲吻着安馨闷哼起来,安馨赶紧放轻了力道,南宫翎胸腔震动,食髓知味地闷笑起来。
上当了。
她哪里就打痛了他?
正当安馨准备咬紧牙关咬痛他,给南宫翎一个教训的时候,两人的耳边响起异样的风声。
危险!
安馨猛地推开了南宫翎,警惕转身看向风声的来处......
一封飞信出现在她的面前,安馨松了一口气,来得正是时候。
她伸出手中的玉笛点向飞信,皮秋红的惊喜的声音响起来:“掌门尽管放手施为,我们不会拖后腿。”
安馨伸手收起飞信,飞快地转身向外飞去,警觉地拉开了跟南宫翎距离。
南宫翎留在原地没动,他凝视着着安馨通红的脸庞和羞恼的神情,心花怒放之余,目光向下落在安馨的嘴唇上,意犹未尽地说起了正事:“我们这就开始吧?”
一副先前是安馨诱惑他不干正事的模样。
安馨差点气急败坏起来,这人分明干了坏事了,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她一边绕开南宫翎飞向挂篮,一边认真地抗议道:“不许再这样!你若不守规矩,别怪我反悔。”
南宫翎无辜地抬起手,主动作出投降的动作,随后向后背起了两只手,他状似懊恼地反省道,“是我情难自禁冒犯了。虽说是未婚夫妻,到底我是男子,你是女子,以后我一定克制住了。”
安馨缓和了神情,这一次南宫翎认错很快,她认下了他们的关系,显然让他安心了。
南宫翎继续说了下去:“你若是克制不住,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不介意你这样。不不不,我很乐意你这样。”
安心停住了身形,忍不住恶声恶气地气愤道:“想的美!你离我远点,我绝对不会的!!”
南宫翎赶紧点了点头,“嗯嗯,你不会的。”
安馨生气转身飞进了挂篮中,这人分明不相信她说的话!
安馨没有看见南宫翎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以南宫翎对安馨的了解,他太明白安馨不是生他的气,她生的是自己的气,她为什么会生自己的气。
南宫翎用力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笑声,跟着安馨进了挂篮,规矩地在安馨身旁站定,听着高亢嘹亮的笛声骤然响起。
第一千七百七十七章 南宫翎遇险
安馨负气吹奏《无上妙音》,覆盖的范围增加到了六十丈,比先前在暗黑森林抵御灵禽灵兽的时候增加了五成,威力非同小可,
乐音在夜空中远远地传开,接连引动悬崖三十丈之下的阵法,不断地有灵气波动传来。南宫翎聚精会神探查,除了阵法波动,没有其他的动静传来。
下面的阵法中没有飞禽?
安馨用神识下令傀儡武士往下落下‘直升机’。他们飞得太高了,青柳谷也不知有多深,他们高高地飞在地平线之上,距离还是太远了。
她试着跟南宫翎用神识传音,“我们往下尽可能贴近青柳谷的大阵,你留意着别撞上下面的阵法。”
“嗯。”南宫翎也用神识答应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用内力吹奏。你换用灵力,灭杀的距离会更远。”
安馨没有答话,她稳稳地驱动灵力取代内力,《无上妙音》的曲调中杀伐之气喷薄而出,乐音覆盖的范围骤然扩大到一百二十丈。
哗,连安馨自己也没想到六成的灵力会有这等效果,灵力和内力果然不可同日而语,灵力太强悍了!
安馨逐渐提升灵气到十成,不出所料,《无上妙音》覆盖两百丈的距离,下面青柳谷的大阵轰鸣声大作,防护阵法剧烈波动起来,霎那间露出了阵法清晰的脉络来。
方格网状的,漩涡形的,向上凸起长矛形状的,闪烁星点状的,更多的是暗黑一片,悄无声息让人毛骨悚然的......
南宫翎的目光闪亮起来:天,这里简直就是阵法聚集之地。不,有各种阵法不算稀奇,稀奇的各种阵法能够严丝合缝地连接在一起。
南宫翎一边在挂篮中布下聚灵阵,一边惊叹道:“幸亏是晚上下来了,不然这般奇景可就......”
他一句话没说完,在他们后方百丈的暗黑处,突然闪现出一抹耀眼的蓝紫色光芒,转瞬间就要消失......不,逃遁。
南宫翎来不及说话就飞扑了出去。
他不能让那抹灵火逃走了,若他没有看错,那该是世间四大奇火之一的地狱幽冥。可遇不可求的机会近在咫尺,他哪里肯放过。
安馨猛地转过身体,连带傀儡武士也刹住了往前飞行,停顿一息往后倒飞。
就在安馨转头的这一息,南宫翎提起全身的灵气,竭尽全力打出无数串的手印,向着那团转瞬即逝的火苗冲去。
安馨的心都提在嗓子眼了,南宫翎面对的阵法,安馨看一眼都觉得心惊肉跳!
想要在突破阵法的藩篱,抓住阵法里正在逃遁的灵火,风险太大了!!
安馨不假思索地跟着南宫翎飞了出去,《无上妙音》的乐音不停,倾泻般向着前面的阵法暴击而去,企图帮助南宫翎看清楚近在咫尺的危险。
安馨的神识在急声大叫:“小心!”
比最深黑暗更黑的细小的菱形阵法,出现在南宫翎的面前,南宫翎甚至看清楚了每一根纤细的阵线上有更加细小的倒钩。
想要完全破解阵法来不及了,南宫翎化繁为简,收束灵力穿过细小的孔洞,向着即将消失的灵火,悍然伸出了大抓手......
“啊!”南宫翎痛叫一声,一把抓住灵火的大抓手中,发出了烧灼的‘滋滋’声,大抓手被灵火拖着飞向黑暗的深处,南宫翎被猛地拖曳着撞向黑暗的阵法。
放不放手?!
是抓住千载难逢的机遇,还是安全地保住性命?
电光火石间,南宫翎捏紧右手,左手在身前撑开防护灵气罩。
“碰碰碰”三声闷声重响,南宫翎刚刚撑起灵气罩破碎,他左手刷出抵挡在身前的盾牌碎裂,身体撞上漆黑一团的阵法。
安馨惊叫一声,收起玉笛极速抢上前去。
也不知南宫翎施展了什么,只见他猛地向上跃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把那团火焰抓出了阵法的孔洞,随即像断线风筝的风筝般,向下坠落。
“噗噗噗”南宫翎在空中不停地喷血,神识中却极其欣慰地对安馨叫道:“抓住它了!”
安馨冲了上去,间不容缓地抱住下坠的南宫翎,乐音一停,周围的阵法亮光消散,四周漆黑一团,只听得见‘直升机’机翼的扇动声。
安馨抱着南宫翎在月光下飞向‘直升机’,她从储物袋中刷出‘大还丹’,先伸手点住南宫翎胸前的大穴,止住他继续喷血,再震碎小玉瓶,把丹药强行塞进了南宫翎不停喷血的嘴里。
南宫翎强撑着用神识多说了一句:“用灵火抓住它,快!”他无力地闭上眼睛,头向着安馨胸前一侧,晕倒了过去。
南宫翎一晕倒,反倒不喷血了。
不等安馨松口气,高悬在空中,跟着他们向‘直升机’飞去的蓝紫色火焰,失手般向他们坠落下来。
安馨右手极速结出手印,一团灵火在掌中出现,安馨挥手抓向突然顿住的蓝紫色灵火,温暖的红色灵火包裹住蓝紫色火焰,大抓手随后而至,一把抓住了灵火。
“啊!”安馨闷哼一声,及时吞咽下胸腹间涌上来的一口腥甜。她抱着南宫翎急速飞行,重新落进’直升机‘的挂篮中,下令傀儡驾驶‘直升机’全力升空。
安馨把南宫翎放倒在挂篮中,让南宫翎平躺在她的面前。
她来不及做更多了。
蓝紫色的火焰正在她凝聚的红色灵火中左冲右突,她身上的灵气正在被不停地抽取,若不是南宫翎先前布下了聚灵阵,此刻她灵气告罄,别说是抓住火焰,就连用神识驱使傀儡飞行都会困难。
不,光有聚灵阵还不行,她吸取灵气的速度太慢,恐怕无法支撑他们飞回悬崖边上。
安馨更担心的是,她若是控制不知蓝紫色的灵火,这团灵火到了青柳谷之外,会不会引发无法扑灭的大火?
透过红色的灵火,她感受到了蓝紫色火焰无法抵御的灼烫。
要不要放弃?!
南宫翎拼着受重伤也要拿到的火焰,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吗?
安馨飞出疾风符让‘直升机’飞到最快,祈祷着飞行的速度能超过她吸收灵气的速度。
她不甘心南宫翎受了伤,却要错失这团他拼命都想要拿到手的异火。她很明白,南宫翎拥有顶级火灵根,若是吸收了这等异火,或许可以让南宫翎直接晋升结丹。
结丹修士对他们两派应对飞缘楼和天胜境的危机太重要了,南宫翎若是能够结丹,说不定只手之间就能化解危机。
无论如何她都要搏一搏。
‘直升机’的速度越来越快,距离悬崖边越来越近,安馨灵气倾泻出去的速度远远超出了吸取的速度,她支撑不住了。
真是倒霉啊,只剩下最后半盏茶的时辰,可她无以为继了。
第一千七百八十章
小火球越是在丹田中乱撞,红色的火焰中的蓝色越来越多,安馨忍受着大火球的煎熬,凝结出更多的火焰去包裹小火球,逐渐地红色的火焰中出现了紫色,红蓝紫混杂在一起。
安馨大喜,这正是炼化异火的征兆,她误打误撞找到了方法。
安馨耐心地一次次用自身灵火融入其中,耐心地驱使小火球不停地在丹田中弹动跳跃,默默地忍受着丹田动荡带来的剧烈疼痛。
她很明白跟被地狱幽冥焚身而亡相比,只要疼痛能带来生的希望,忍无可忍也要从头再忍,活着总比死了好!
她死过了一次,没人比她更知道生命的可贵。
安馨的耐心和忍耐终于见效,等到小火球中杂乱的红蓝紫三色,变成了紫色火心,蓝色居中,红色在最外面熊熊燃烧的小火苗的时候,一股油然而生的亲近感突然在安馨的心中升起。
安馨用灵力轻轻拨动小火球,小火球如臂使指轻快地跃动。安馨心神微动,她竖起右手的食指,一缕火焰出现在她的指尖,炙热的高温扑面而来,却没有伤害她。
成了。
安馨坐下的软塌发出了烧焦的味道,安馨收起灵火纳回丹田。
终于,她对度过难关,再次活下去有了信心。
安馨再次从大火球中分离出一缕地狱幽冥。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的速度快了些。最重要的是,当跳跃的小火球中出现红蓝紫三色火焰混杂的时候,她用已经炼化的那缕小火苗,尝试去吞噬小火球,以期能加速炼化。
安馨再度成功了。
小火苗顺利克制住小火球,合并成了两缕小火苗。
安馨心神大振,她找到了炼化地狱幽冥的正确方法,不管需要炼化的地狱幽冥比眼前的小火苗大上千倍万倍,她总有彻底炼化的一日。
安馨从储物袋中刷出更多的极品灵石,打入聚灵阵中。她喝下更多的冰水,心无旁骛地投入到炼化地狱幽冥之中。
安馨再度闭上眼睛的时候,南宫翎睁开了眼睛。他勉强控制住了伤势。南宫翎第一次觉得很无力,他自身难保,他帮不了安馨。
要不是安馨及时给他喂下救命的丹药,他的一条小命只怕要没了。亏他还经常在安馨的面前大言不惭地要做安馨的靠山。
安馨救过他多少次了?
南宫翎没有多想这个,他再从储物袋中刷出一把丹药吞下去,从储物袋中刷出更多的灵石,打入聚灵阵中,闭上眼睛心无旁骛疗伤。
这是他此时此刻唯一能做的。
他不是不知道安馨的危机,他不是不想要帮助安馨,可他实在是力不从心。
若是安馨有不测。。。。。。呵呵,安馨若是克制不住地狱幽冥,安馨身亡之时,他也活不下去,正好替安馨殉葬,做一对同命鸳鸯。
阵法外,天鹰宗的弟子找寻了三日,什么也没有找到。高天和翟永祥担心的江湖人袭击也没有到来,也没有收到有江湖人向着青柳谷聚集的消息,倒让翟永祥失望了一回。
他亲自出去转悠了一圈,两日后失望地回来,跟高天传信,邀请高天过来喝茶。高天在翟永祥的帐篷中找到他,先喝了一杯茶,才跟翟永祥笑道:“你是打算回去了吗?”
白发童颜的翟永祥“啪”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从储物袋中刷出棋桌棋盘棋子,对着高天叹气道:“来,下完这盘棋我就回去。你小师妹的婚礼,我不在天鹰宗接着不合适。”
“你也回去吧,咱们把人都撤走了。十天过去了,也没个只言片语传出来,我不信他们不知咱们在外面。都别惯着他们。下次他们不传信求救,我再不来了。”
这是气话。
高天捻起黑色棋子,随手在左下方落下一子,不经意地怼了翟永祥一句:“下次,我不给你传信了?”
“那不行。”翟永祥也在自己的左下方落下一子,拧起茶壶给高天添茶道:“咱们要互通有无,共同进退,让我那徒儿受点教训,自以为能飞天遁地了,不把我们看在。。。。。。”
翟永祥的话还没说完,一封飞信“嗖”一声飞进帐篷,停在了他的面前,翟永祥眼睛一亮,当即哈哈笑了起来:“那小子不经念叨,看看,我一念叨,这就传信来了。”
他抬手点向飞信,南宫翎的声音响了起来:“师父,我陪安掌门在此地闭个小关。有傀儡武士防卫,安全无虞。你们不必担心,也不必守在这里。出关之后自会传信给你们。”
短短的一句话,差点让翟永祥跳了起来:“我就说嘛,定然是这小子向安掌门献殷勤,助安掌门修炼呢!高天,你的‘直升机’该给我了吧?”
“天鹰宗不怕飞云门有修士,飞云门也不该怕我天鹰宗有‘直升机’,你说对不对?”
高天推开棋盘站起身来,“‘直升机’还真不能给你,给了你,要不要给天胜境?天胜境的‘直升机’满天乱飞,以后收拾起来就难了。”
这是实话也是两派心照不宣的实情。
翟永祥退而求其次,“嘿嘿嘿,你给我一个行不行?”
“不行。”高天快步出了帐篷,“你让你徒弟给你啊,反正他也用不着了。”
高天传信提醒道:“你回去多当心霍迪国,常王登基蹊跷得很,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天鹰宗跟霍迪国的关联多,当心后院起火。”
翟永祥也不甘示弱地传音道:“青龙派弃徒成了飞云门弟子的护卫,你放任不管,当心被人反噬。”
高天笑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翟永祥也笑道:“放心,翻不了天。”
一刻钟后,高天的‘直升机’,翟永祥的‘飞船’先后升空,留下罗志超,高妙仪等八人,连同皮秋红继续护卫。
皮秋红望着逐渐远去的‘飞船’,低声对身旁的高妙仪劝说道:”你们也该走了。掌门不会错过金长老的婚礼的,你们的飞得没她快,走晚了,她能赶上,你们要赶不上了。”
皮秋红没有说的是,万一安馨去不了,高妙仪再不去,金燕子嫁人都要嫁得不安心了。
第一千七百八十一章 烦躁不安1
皮秋红望着逐渐远去的‘飞船’,低声对身旁的高妙仪劝说道:“你们也该走了,掌门不会错过金长老的婚礼的。”
“你们的飞得没她快,走晚了,她能赶上,你们要赶不上了。”
皮秋红没有说的是,万一安馨去不了,高妙仪再不去,小辈中没人替安馨周全,金燕子嫁人都要嫁得不安心了。
高妙仪觉得皮秋红说得有理,她点了点头答应道:“我们再等两天就走,给小师叔送嫁是不能错过了。”
高妙仪从储物袋中刷出一叠十来张的纸笺,送到皮秋红的面前,低声恳求道:“皮师叔,这是我们几个商量着拟下的防范青柳谷的方略,师叔替我们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皮秋红伸手接过纸笺,粗略扫了一眼,转头看了眼封闭的阵法,扬起手中的纸笺笑道:“是掌门对你们的考校?”
高妙仪娇俏地吐了吐舌头,伸手挽住了皮秋红的胳膊:“皮师叔,你知道就好了。我不敢给我爹看,又怕掌门看了不满意,以后次次都把我们扔下,总要让掌门觉得我们有用才行。”
“我是瞒着他们几个给你看的,他们还想再修改。可我觉得什么都比不上策略有效要紧。让师叔指点我们先过了关口,事后,我会跟掌门说明白的。”
皮秋红哈哈笑了起来:“你们几个确实要比太上掌门的小厮更辛苦,罗志超做过太上掌门的小厮,他应该最清楚了。”
“行,我替你看看,都是为了门派做事,我不跟你们抢功劳。走,去我的帐篷里喝杯茶去。”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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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们两人惦记的金燕子,正百无聊赖地向车窗外张望着。
十一月下旬,山林间的林木正在落叶。
北风一起,满天枯叶飞舞,武功再高的人,也难以从其中仔细分辨是不是有埋伏。可是,十天过去了,车队从来没有遭遇过袭击,连行车事故都没有发生过。
金燕子失望地转头,对正在行针的甘兴抱怨道:“现在的江湖人怎么了?多好的机会啊,这都还没到隆冬季节,怎么就没人肯在野外设伏来袭杀我了?”
甘兴右手拇指在银针上细密的绞丝上轻快地滑过,细长的银针在金燕子的胳膊上嗡鸣一声,极速颤抖起来。
金燕子轻哼一声,提高了声音:“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有?”
“听见了。”甘兴好脾气地笑道:“你总不能让我去安排人来偷袭你,让你如愿以偿吧。”
金燕子不满地瞪了甘兴一眼,一边转头看向窗外,一边重重地哼了一声。废话,她等的是他们的仇家,又不是想要人陪她做戏取乐。
甘兴被金燕子瞪得笑了起来,平淡无奇的脸上出现了宠溺的神情,他低声劝解道:“那人也不是傻子,真敢跟神仙做对。”
“他连他爹和两个兄长都杀了,生怕我们俩让徒弟去报仇。依我看,你等不到人来了。等你晋升先天成了仙人,再去找他也不迟。”
“他这么多年都没死,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有你报仇的机会的。”
金燕子不死心地留意着窗外的动静,不耐烦地抱怨道:“是是是,你说得都对!那该死的国师死了这么久,还能保着他不死,你说,我要不要顺便去把现任国师也杀了?”
“随你。”甘兴无所谓地答应道:“现任国师跟他也熟得很。也是神奇了,怎么两代国师都跟他相熟?”
“这有什么好神奇的,那人为了保命什么事情做不出来?”金燕子烦躁不安地挥了挥手,“安馨和高妙仪怎么还不回来?他们有‘直升机’,十日间怎么也该回来了。”
“给他们传信也不回,不会是遭遇了危险,被袁庆给拖住了?”
“怎么没回啊?”甘兴开始动手给金燕子收针,“高大姑娘不是传信回来说一切都好吗?安馨成了掌门了,让他们几个随从传信才对嘛,还像以前那样凡事亲力亲为,跟着的人还要不要做事了?”
“哼!”金燕子重重地哼了哼,“我是其他人吗?安馨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了,有吩咐别人做事的时辰,她自己就先做好了。”
“她没传信回来就是不对了!”
“好好好,”甘兴顺口应和道:“就是不对了。你说的都对行不行?我这就传信给南宫翎,让他提醒安馨给你传信回来。”
“不行。”金燕子回过头来,伸出左手拇指和中指,接连从右手手臂上起出三根银针,顺手丢在面前的小桌上,烦躁地说道:“我下去骑马透风去,再坐在马车上要憋死了。”
甘兴越过小桌子拉住了金燕子宽大的袖子:“别去了,你这是心火旺盛之症,我给你开一剂汤药喝了就好了。”
“不好。”金燕子拂手甩开甘兴的拉扯,“我不要喝药。我心里烦得很,别让我把无名火撒在你身上。”
“你不许传信给南宫翎,安馨要不要传信回来,随便她了。”
金燕子说完,拉开车门,也不让人把马车停下来,径自解下车厢后拴着的马缰,用力一拖,让车后跟着的白色骏马跟近些,飞身在马头上轻踏,在空中曼妙地转身,红色的喜服在空中飞散成一朵花,轻盈地落到了马鞍上。
金燕子从储物袋中刷出马鞭,轻抽一下,白马欢快地嘶鸣一声,越过马车向前飞驰而去。金燕子身上的一袭红裳像团烈火一般在白马上燃烧,当即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骑行在车队前面的‘安馨’,‘南宫翎’,‘罗志超’,‘高妙仪’,拍马追了上去。
甘兴差点失笑了,金燕子想要松快,还想要有人来伏击,这么密不透风的保护下,谁人敢来?
至于金燕子担心的安馨,他收好银针,从储物袋中刷出笔墨纸砚来,给南宫翎些好了信,让蔡胜德传信出去。
这都十天了,人是该要回来了。
秋敏学看着金燕子风驰电掣般地远去,无语地抬头看天,郁闷地吐出一口气。他就晚来了半个时辰,错过了安馨,在这里陪着傀儡走了十天。
安馨究竟去了哪里?他爹究竟有没有控制住安馨?!
若是他爹控制了安馨还好,如若不是,霍迪国换了新皇,他被拖在这里,拖住大哥不能及时去找国师提升境界踏上仙途,这该如何是好
第一千七百八十二章 烦躁不安2
要不要给大哥传信,让大哥先去找国师?
秋敏学左右为难中,终于决定还是要劝大哥先去找宣烨。天鹰宗和飞云门都有了修士,秋家若是落在人后,危矣!
联姻联盟也是要靠实力的,看邵孟浩的反应,秋家给他们联姻的荣耀,也没能彻底收服他们,算计在实力面前真的不堪一击。
秋敏学从储物袋中刷出飞信,用传音入密说了封密信,缚在驯鹰的脚下,放飞了出去。
跟在金燕子车队后,一起去天鹰宗看热闹的人中,烦躁不安的人不在少数。
福王是其中的一个。
他去见过‘安馨’了,他别的不行,仗着跟安馨熟悉得很,很快发现了‘安馨’的不妥,联想到看见‘直升机’飞走,他以为是有人假扮安馨,遮掩安馨的行踪。
从那以后,他每天都来看一眼‘安馨’,每次都失望了。他不是想要监视安馨,是形势变化太快了,他需要安馨当他的保护伞。
还没从飞云门出发,代表卫国朝廷来贺喜的皇家大供奉周玄奇,留下江源回去了。走到半路上,霍迪国朝廷代表平亲王和皇家大供奉风向天,干脆一起走人了。
三国朝廷就剩下他这一队人马还都在。
要等平亲王和风向天走了两天,他才收到消息,霍迪国英德帝薨了,名不见经传的常王登基为皇,改国号为惠仁,成了惠仁帝。
他明白了霍迪国的人为何要走,却也更担心安馨掩人耳目离开,正是与这事相关或者是去了卫国要对付魏国公?
霍迪国皇位更迭若是安馨所为,或者安馨是急着去找计朝宗报仇,对他家都不是好事。一个报复心如此之强的飞云门掌门,让他想起来就心惊肉跳。
他爹的皇位还能坐稳吗?覆巢之下他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跟福王相比,霍迪国别水阁先天长老奚达洲,是所有人中最烦躁的一个。他是领了常王的命令跟在金燕子的车队后面的。
出发前,常王给他的命令是,伺机在金燕子送嫁的路上,袭杀金燕子。若是路上无法得手,无论如何要在金燕子婚礼当晚,杀了金燕子和甘兴。
路上只用杀了金燕子,婚礼当晚要杀了金燕子和甘兴两人。他也想要在路上动手的,南宫翎始终都在,他如何能让人动手?
他是见过南宫翎凌空飞行的,有南宫翎在,别的不说,他们得手了连逃都没法逃。更不用说金燕子的徒弟成了飞云门的掌门。他还没有活够,多活几天算几天。
常王登基的消息,对他而言简直是个灾难。
无处可逃了。
他连向飞云门和天鹰宗告密都不行。
他老了,常王给他的‘天人丹’,并没有让他晋升先天二境,天底下最神奇的丹药都帮不了他。除了能多活几年,他唯一念想成了让门派和家人能活着。
他还没有视死如归的勇气,想到金燕子的婚期便是死期,他郁闷烦躁得恨不得对天呐喊,常王怎么就找上他了?
英雄末路就该被宵小欺负吗?
一只驯鸽斜刺里向他飞来,“咕咕”几声盘旋在他的附近,别水阁的弟子驱马停在路边,收下信鸽传来的密信,给奚达洲送了过去。
奚达洲瘦削的脸庞上显出苦涩来,该是常王,不,惠仁帝给他传信,催促他赶紧动手,威胁他务必完成任务了。
从没见过有这样的主子,交代任务后不停地催办。
他是不想办吗?
分明是办不成,办不了。
要不是被抓住了把柄,他真想甩手一走了之。找个清净的地方去死,也比被惠仁帝这样的主子捏着办事强。
奚达洲木着脸拆开密信,先扫了一遍,随后再仔细地看了一遍,把每个字都记在的心中,然后用内力把手中的小字条震得稀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天无绝人之路。
惠仁帝居然跟他传信,让他不要在半路上动手,让他去天鹰宗听令行事。
奚达洲的目光落在远方金燕子的马车上,不怕死的人还是多啊,徒弟成了掌门又如何?在路上被护得水泄不通又如何?
入了天鹰宗还是死路一条。
惠仁帝连他都不用了,必然有了比他更强的人手去要金燕子的性命,比他更强的人手会是谁?除了天鹰宗的人不做他人可想。
也好,他终于有活命的机会了。
戚妈妈提前三天赶到了锦绣山庄。
这里是金燕子远道而来,嫁入天鹰宗最后会停留的地方。也是飞云门除天涯峰坊市之外,距离天鹰宗最近的产业。
按照计划金燕子将在锦绣山庄住两天,第三天一早出发,从天涯峰进天鹰宗,过天命峰,去天逸峰甘澜院拜堂成亲。
甘兴和金燕子成亲后,南宫翎,蔡胜德和游云龙三个弟子,将搬到天命峰天霞院中居住。甘澜院中的侍女全都换成金燕子带过去的飞云门的人,戚妈妈将是甘澜院内院的管事,统领甘澜院中的内务。
这些都是一早就对两派公开的婚礼行程,戚妈妈提前到了锦绣山庄,一路检查吩咐下去,安顿好接应金燕子的事情,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天鹰宗,把孙梅和刘晓月提前送进了甘澜院。
她在甘澜院里里外外查看一遍,又细细地叮嘱了孙梅和刘晓月一回,没有用晚膳便往独自提了提篮,拿了令牌锦绣山庄赶。
她顺利地从天逸峰过天命峰,来到天涯峰出了天鹰宗,所到之处但凡遇到人的地方,都笑逐颜开地散发着清风居的怡糖。倒让沿路的人,都把这个相貌平平,笑口常开的妇人认了个清楚。
戚妈妈出了天鹰宗,骑着马,拧着提篮在刚刚恢复元气坊市中转悠了一圈,挑拣着两家看着食客比较多的酒楼,买了几道拿手菜,拧在提篮中,重新上了马,往锦绣山庄的方向消失在夜色中。
没有人留意到戚妈妈在半路上拐了弯,在小路旁青砖瓦房的小院落停下,拧着提篮牵着马进了门。
她无声地对提着灯笼迎上来的人,扬起手中的马缰,那人上前两步接过缰绳,压低声音说道:“夫人,郡主在东厢房。遵照夫人的意思,让郡主饿了一天了。”
“嗯。”戚妈妈镇定自若地答应一声,“你们在外面守着,我进去见她。”
戚妈妈拧着提篮独自推门进了东厢房。
靠窗的一盏孤灯下,阿圆被人摊开手脚绑在进门左手的床上,见到戚妈妈进来,转过头来猛烈地挣扎起来,向左向右的眼珠子向下,落在戚妈妈手里的提篮中,露出饥渴的光芒来。
“咕咕咕”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阿圆无声的张开嘴,任由垂涎的口水从嘴角流出来打湿了左肩的衣裳。
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