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疑惑
笑林不走了,虽然被云峥蛊惑的屁股离开车辕两次,依然稳稳地坐了回来。
“明知道是假的,偏偏被你说的心动,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这个读书人倒是非常奇怪,别人只要稍有冒犯就要杀之而后快,嘴里说着神怪仙侠却没有半分的敬意,我甚至以为你念着圣贤书,恐怕也对他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吧?”
云峥笑着摇头道:“不是这样的,这是小人物的一种反应而已,面对高僧,我是渺小的,面对您这样的高道,我也是渺小的,就像乞丐抱着自己仅剩的一点发霉的干饼子一样,对吃饱肚子的人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对乞丐来说那就是全部,如果有人来抢,为此拼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笑林指着呼呼大睡的云二对云峥说:“这就是你的那块干饼?”
云峥很认真的点点头说:“确实如此,所以你告诉和尚最好不要和我抢,我一定会拼命。“
”大哥,我不离开你。“正在闭着眼睛睡觉的云二忽然伸出双手要云大抱他,并且在一瞬间哭的眼泪滂沱。
云大抱起云二搂在怀里不断地安慰他:”不哭,不哭,大哥不离开你,也不会送你去当和尚。“没想到越是安慰,云二就哭得越发凄惨,刚刚听明白怎么回事的腊肉更是死死地抱着云二的一只脚哀求云大不要把云二送去当和尚。三个人抱在一起哭声震天。
笑林道士看得眼圈发红,就在这一刻他也觉得五沟和尚的做法过于残忍了,见三个人哭的昏天黑地,重重的在车辕上拍了一巴掌说:”没关系,五沟秃驴还算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既然你不愿意,他断然不会有持强凌弱的心思,这种事他干不出来,也罢,老道这就去知会他一声,要他莫要干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
三个人瞅着老道消失在狭道边缘,宛如猿猴一般糅身上了山崖,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再见他抓住树藤三两下就荡到了山崖对面,这才确定他就是一位隐士的高人。
”大哥,我饿了!“云二羡慕的看着远去的老道对云峥说。
”我记得山脚那边有一块空地,我们就在那里生一堆火,将带来的食物热热,权当是野餐了。“眼睛红红的腊肉听到兄弟俩的话,比见到老道爬山还要惊讶,刚才明明还在伤心欲绝,怎么在一瞬间就变成商量着怎么吃喝了。
见云峥笑眯眯的在老牛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这次知道刚才两位少爷是装的,故意骗老道彻底的去吧这个麻烦解决掉,想到小少爷不用去当和尚,她也就变得开心起来。
现在不是商时,所以五尺道上几乎见不到行人,路边的那座专门用来送别的长亭里一个人都没有,宋人的素质明显的比后世人高,长亭里放着不少的柴火,这个时候送别故人总需要温几盏酒的,只有被酒壮了胆子之后才有勇气上路。凡是用了亭子里的柴火的,都会想方设法的补上。在梁柱的木橛子上还挂着一小袋糙米,一小块盐巴,同样是为饥饿的旅人准备的。
腊肉在熬粥的时候特意装了一碗米倒进了那个布口袋羞涩的对云峥说:”婢子以前偷吃过里面的米粮,一直没有机会还。“
云峥粲然一笑,把自家带来的精米,留住了熬粥所需,剩下的米一股脑的的倒进长亭里的布口袋,心中不断的腹诽,自己当初饥饿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这里有可以白吃的粮食?
春日里新发出来的青草软软的,绿油油的,云二在草丛里跑了两趟之后裤管上就沾满了绿色的草浆,他的风筝放不起来,云峥帮着他将那只燕子的纸鸢放到半空,就回到火堆边上,示意腊肉去和云二一块玩,自己将赖八给的那只鸡均匀的抹上盐,用树叶子包起来,再裹上泥巴,埋到火堆里随它烧烤,稀粥熬好之后它也该熟了。
见腊肉拖着自己的蝴蝶纸鸢瞎跑,摇摇头走了过去,帮着她也把纸鸢放了起来,见两个人都在大呼小叫的玩得痛快,也就放下心来,从怀里掏出一卷《楚辞》慢慢的看。
”悲回风之摇蕙兮,心冤结而内伤。物有微而陨性兮,声有隐而先倡。夫何彭咸之造思兮,暨志介而不忘!万变其情岂可盖兮,孰虚伪之可长!鸟兽鸣以号群兮,草苴比而不芳……“
昨日恰好读到这篇《悲回风》,看书最重要的就是融进文章的意境中,或者悲愤,或者喜悦,抑或哀伤,抑或豪迈,只有这样才能产生共鸣,从而对一篇文章产生新的理解。
但是云峥读《楚辞》却总是找不到那股子韵律,这还是自己对这个世界理解的太少的缘故,以前以为是自己生活的时代的缘故,现在到了宋朝同样的找不到那种意境,或者下一回该去春秋战国?云峥苦笑了一下,说白了是自己对《楚辞》的理解还远远不够。
喧闹声从狭道上传过来,那群公子小姐玩闹够了,开始往回走了,云峥没有理会他们,出寺庙的时候就连和自己话最多的梁琪都没有等自己,就知道和这些人注定会是两路人,既然是两路人,相逢就该装作不相识才对。
至少萧无根就做到了这一点,他家的骡车呼啸着从山道上滚滚而下,似乎在炫耀车技,敢从狭道上飙车的都是二百五,前些时间为了休整豆沙关,云峥记得有两堆土方并没有被运走,好像是参将为了准备将点将台垫高一点准备的,不知道现在被运走了没有。
一辆骡车自然能轻易地通过,他们这样争先恐后的飙车,估计会翻车。
云峥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好戏,结果没看到,县令家的蓝蓝小姐发现了天上飞的纸鸢,觉得精巧异常,她们家放的纸鸢,都是一块平板,那里有云峥制作的这样精巧,两个纸鸢飞在空中像是活过来一般。
看到他们勒住了缰绳,云峥失望的摇摇头,再拐过一个大弯就到土堆了……
第四十六章没一个简单的
开篇之前说一句闲话,收藏真的很凄惨啊!诸位大爷,拜托收藏一下,万分感谢。
”你在看《楚辞》,这可是女子《诗经》。“蓝蓝不知道跟谁学的走路姿势,走在草地上像是在草地上飘,真的有点像楚辞里的山鬼。
”男子读就是《楚辞》,只是我至今还没能品出其中的三味,所以被你说成女子《诗经》也没什么错,想看纸鸢呢,不要着急,明天豆沙关就有的卖,一百文一个随你们玩赏。“
云峥发现自己的脾气好像越来越坏,最近总是忍不住就要发脾气,现在越发的厉害了,面对美女好像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云世兄似乎对我们充满了偏见,宁愿一家人在这里玩耍也不愿意跟我们在一起所为何故?“或许是第一次有同龄人对她不客气,蓝蓝的谈话兴致好像更加浓厚了。
”不是不想玩,而是根本就玩不起,就像现在一样,你和我多说两句话,无根兄就表现出一副要生撕了我的架势,小门小户的得罪不起,明rì下午一定会有人在你家后门叫卖纸鸢,现在请回吧。“云峥说完就坐在火堆边上,拿出韭菜盒子准备重新过一下油,凉的韭菜吃多了会涨肚子。
腊肉见公子身边来了客人,赶紧收了纸鸢,回到火堆边上等着吩咐,蓝蓝拿过腊肉在纸鸢,来回的翻看,弄得腊肉非常的紧张。
萧无根走过来从蓝蓝的手中接过纸鸢随意的说了一句:”纸糊的,我听说东京汴梁城的纸鸢都是轻薄的蜀锦绷制的,上面还系着银质的铃铛,只要放飞起来,宛如天籁,不如我托人从东京汴梁给你购置一个如何?“
这个时代送人纸鸢是很有讲究的,尤其是送给妇人女子的,更是有很多的说道,一般情况下赠送给妇人纸鸢的人只会是他的父兄长辈,等到纸鸢飞到高空之后就会剪断绳子看看到底能落在谁家。萧无根这么做,**裸的告诉云峥,蓝蓝是他的人,蓝蓝的纸鸢就算是落了地,也是他萧家的。
对这一点云峥没有意见,十三四岁的小屁孩正是占有yù极度强烈的时候,说出这番话云峥非常的能理解,只是你**裸的满世界说林县令就是一个傀儡,这也太过份了吧?
见到云峥眼中的奇怪之sè,蓝蓝苦涩的笑了一下说:“无根,不必如此的繁琐了,明rì你从豆沙关给我买一个这样的纸鸢就好。”
萧无根非常的高兴,将手里的纸鸢还给云峥道:“还希望明rì的纸鸢能富丽堂皇一些,至于金钱则不足挂齿。”
云峥开心地说:“最漂亮的莫过于蜈蚣风筝,展开之后足足有一丈多长,您看是不是在蜈蚣上面点上金粉,头面用朱砂来作画,银子的铃铛不好弄,仓促间只能弄成这样了,五贯钱如何?
当然,匠人还会送您最好的麻线,萧兄以为如何?”
萧无根笑得更加开心点头道:“本该如此,我们就此说定了!”说完之后就像一个得胜还朝的大将军,云峥都将自己贬低为匠人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蓝蓝咬咬嘴唇说道:“你很缺钱?”
“急需,正在盖房子,需要很多的钱。”云峥回答的极为坦然。
“我看错你了!”蓝蓝甩甩袖子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这一回没有用飘的,而是像小鹿一样跑回了自己的马车。
梁琪站在车辕上远远地往这边看,见蓝蓝跑回了马车,也就钻进了自己的骡车里,萧无根最是得意,一挥鞭子然后就接着开始赛车,这一回不但男人参加了,就连蓝蓝似乎也有了兴致也加入到了飙车的行列。
腊肉嘴里咬着韭菜盒子一边含糊不清的对云峥说:“少爷,山那边拐弯处有土堆!”
云峥随口答应着,一边竖起耳朵倾听,终于听到一连串的撞击声,以及牲口发出的凄惨的鸣叫声,这才满意的吐了一口气,从锅里盛出来一碗香滑的米粥塞给云二,吩咐他必须把粥喝完才准打叫花鸡的主意。
自己也端了一碗慢慢喝,今天的收获很大,不但知道了五沟和尚那里有柬书,还知道了笑林道士是一个侠客,最重要的是从萧无根那一番废话里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豆沙县里确实是主簿说了算。至于价值五贯钱的商业合同,完全是搂草打兔子意外之喜。
前几天一直在哀愁自己上哪去找柬书一类的东西,没想到近在眼前,总需要想个法子从五沟和尚那里弄到柬书才成。
不着急,慢慢来,会有机会的,对手如果都是萧无根这样的蠢材,应该不难弄到才对。但是五沟和尚绝对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谁知道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用了一句话,就让自己将本xìng暴露的一览无余,云峥甚至以为他主动的接受云峥给他戴花环,也是试探的一种,毕竟夹竹桃就长在白云寺的边上,作为高僧,医道几乎是必修课,他焉能不晓得夹竹桃的危害?
失败啊,好厉害的秃驴,其实现在想起来,这群人自从进了白云寺就在五沟和尚的考核之下,白云飘荡的美景,面有饥sè的和尚,孤零零的主殿,笑傲不羁的酒肉和尚,随心所yù的考试,其实整个局面一直都在酒肉和尚的控制之下,除了自己的那句话稍微掀起了一点波澜之外,其余的都是胖和尚说了算,云二做的最出格,自己遭受的问诘就最重,胖和尚表面上浪荡不羁,其实骨子里才是一个最正统的人,云二稍微对他不敬,自己立马就挨惩罚,这就叫做代弟受过。
看到云大的脸sè不太好,云二规规矩矩的吃完了自己的稀粥,将小碗放在大哥的面前等着他砸开泥疙瘩开始吃鸡。
云峥没有拖延,立刻就将泥疙瘩砸开了,剥掉上面的树叶,白白嫩嫩大的鸡肉就暴露在三人面前,云峥等了一会,没有外人提出要分鸡吃,叹口气,撕下来一只鸡腿递给了云二……
ps:诸位兄弟们对chūn游的故事可还满意。如果觉得还凑合,拜托收藏一下,大家常来常往,拜谢啊!!
;
第四十七章培养利益动物
三个人一直晃荡到下午时分才回到了寨子,家里被学生照顾的很好,猪已经被喂饱了,云三也已经洗过澡了,门口的柴堆摞得很高,竹楼的平台上还有一些洗干净的野菜。
云峥回来后,就把所有的孩子叫到了一起,在竹楼的后面架起了柴锅烧热水,他今天从豆沙关买了很多的杀虫药,就不相信把这些孩子身上的虱子杀不干净。
光头上总是有虱子爬来爬去实在是有碍观瞻,一来是为了自己着想,二来也是为孩子的健康着想,免得有点小病就传染的到处说都是。
寨子里的大人都跑出来看热闹,眼看着一群孩子被云峥强迫着跳进热水桶里洗澡,都有些脸红,见云峥拿来的药粉还多,也就顺便把孩子的被子也用药水烫一遍。
面对一群光溜溜的孩子,云峥拿着竹棍比划着说:“学问一途艰险难测,就算是下到了功夫也未必会有好的结果,所以,在你们未做学问之前,我打算先教你们立业,有了一技之长,才能有机会用这门技艺来支持你完成学业。
想要学习这门技艺的,首先身上不能有虱子,一个都不能有,现在你们回去,明天早上我检查,谁的身上要是被我发现有一个虱子,他就不用学这门手艺了。"
云峥的最后一句话说的疾声厉色,这些孩子一个个缩着脑袋乖乖地光着身子回家了,当他们哭丧着脸把这个消息告诉家人的时候,就连老族长都惊呆了。
寨子里的人对云峥最大的尊敬不是因为学问,而是他能迅速的致富,一个身无一文钱,还带着一个弟弟的半大孩子,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不但盖起了寨子里的第一座砖瓦房,用上了丫鬟,这在质朴的山民看来,已经是近乎奇迹一样的事情。
所有人都想知道云峥是怎么发家的,但是没有一个人会主动去问,这是非常忌讳的事情,偷窥他人致富绝技,这比杀人父母还要来的严重,能传授谋生技艺的一般只有一种人,这种人有一个特殊的称谓,叫做师父!
既是师,又是父,可想而知这种授业的恩情到底有多重。
“云娃,你想好了要教娃娃们谋生的秘技?”老族长被忐忑不安的乡亲们推举出来去找云峥问清楚这件事情的真假,事关体大马虎不得。
“这是自然,不教给他们谋生的手段,我敢说他们在我这里学到的学问用不了几年就会丢光,山里的孩子总需要上山砍柴,下田种地,十一二岁的娃娃正是长学问的时间,如果去养家了,就没办法读书认字,您的苦心也就白费了。”
云峥回答的很是自然,能一边养家一边读书的那种人不论在古代还是现代,都太少了,云峥觉得自己在年幼的时候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凭什么要求自己的学生做到这一点?
老族长从云峥这里的到了确实的回答,也不问云峥要教给孩子们一些什么东西,点点头就走了,走的时候还特意向云峥拱了拱手,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云峥见老族长走了,就将前些天已经扎好的那只蜈蚣风筝拿了出来,仔细的上了金漆,又从药店里买来了一点朱砂,将这些红色小心的点在蜈蚣的身上。
蜈蚣风筝其实就是一个个的小圆盘加上一对脚组成的串联型的风筝,这个东西的制作很繁琐,当初云峥带着自己的学生凭着组合的蜈蚣风筝可是取得过全区风筝大赛第一名的好成绩,现在拿这个宝贝问萧无根要五贯钱其实一点都不多。
教这些孩子技艺,总是需要原材料的,比如批量做扎染,蜡染的时候,坯布是绝对不能少的,石灰,蜂蜡,染料,食盐,那一样缺少的了?
问过专门做蜡染生意的何掌柜,管家因为嫌弃扎染过于费工费力,已经不许民间私自制作扎染了,不过蜡染是人家白苗的不传之秘,汉家制作出来的总不是那么一回事,如果豆沙关能出蜡染鬼才去大理国历险运绞缬供奉官家。
既然蜡染早就出现了,只是单一的手工制作,没有达到集团化,流水化,只要改进一下工艺,云峥认为,让整个村子变得富裕起来不算什么难事,估计这样的结果,也是老主簿愿意看到的,毕竟能不从外国收购蜡染,对大宋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们已经有了更加简单的山民贸易,再插手顺民的生意这不是一个明智的人会做的事情,任何事情你只能选择其中一个,不能想着将天下的好处全部收归自己的囊中,占尽好处唯一的后果就是什么都得不到,中庸之风在这个时代极为盛行,并且被忠实的执行着。
第二天一大早,云峥站在自家的瓦房前面,一个个的检验自己的学生,虽然学生多出来了一些,云峥并不在意。
头发,衣领,后背一一检查过后,这才放过自己的这些已经快被爹娘拿药水泡了一个晚上的学生,衣服破旧没关系,但是一定要整洁,这是云峥唯一的要求。
拿出那个蜈蚣风筝递给年纪最大的苍牛,命他带着四个年纪大些的孩子赶着牛车去豆沙关将这个纸鸢交给萧家的少爷,然后从萧家领回五贯钱,一定要是五贯钱,不能少一文,如果少了,就去找萧家少爷告状,不必给任何萧家下人面子。
拿到了钱就必须去何家布铺购买十一匹坯布,再去染料行购买蓝靛,木桶,铁锅,去药铺购买大量的蜂蜡,至于石灰,食盐,就看他们讨价还价的本事了。
寨子里的人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出去做活计,而是站在云家的砖房跟前看着云峥带着孩子们在忙碌,虽然不明白那个纸鸢为什么会值五贯钱,也不明白云峥为什么会把这么大的一笔钱交给五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出于对童生相公的信任,他们无比的期盼那五个孩子能按照云峥所说的带回来他要求的那些东西。
临近中午的时候,孩子们回来了,带回来了很多东西,云峥要求的物资一样都不少,他问都没问孩子们是历经了怎样的辛苦才达成了目标,只是命令他们将物资放下以后,就开始干活,至少十一个烧火的大灶是要盘的……
追逐自己的利润,并且不择手段,这本来就是利益动物的本能。
第四十八章贴心的礼物
求收藏,求推荐啊!
扎染寨子里的女人好多人都会,但是像云峥这样拿着事先刻好的模板往窟窿里刷融化的蜡汁就从来没见过了,难道说不该是拿着蜡刀一点点的往事先画好图样的布上挂蜡吗?
为什么会粗暴地把已经挂好蜡的坯布扔进一个颜料缸里泡?难道就不怕整块布都被毁掉么?看不明白,但是见云峥带着孩子们干的起劲,妇人们也不由得上前帮着孩子们往染缸里塞坯布。
这些坯布都是妇人们自己拿草灰清洗过的,背面也涂上了芋头泥,云峥对最重要的涂蜡这一道工序的漫不经心让妇人们不断地腹诽,可惜了这些上好的坯布。
云峥在染料缸里添加了食盐就不再理会,开始带着孩子们去读书,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已经将价值五贯钱的坯布全部糟蹋完了。
老族长看得仔细,不但他在看,还吩咐全家一起看,一个动作都不许漏掉,他很想知道五六天之后那里到底会出现怎样的奇迹。
在这期间,云峥却在全力的督工制造家具,他不但在木头上擦桐油,甚至在藤条上也擦拭桐油,山民们砍来的奇怪的藤条,被他随手拿斧头剁几下就变成了一根根古色古香的黎杖,有凤头,有鹿角,有虎头,弯弯曲曲的藤条仿佛在他的手里变得活过来一般。
”云相公,这样的一根黎杖怎么也能卖到二十文吧?“瘸子没事干就喜欢往云峥跟前凑。
”这东西就不是贫家小户用的东西,二十文给家里的老人买一根黎杖只会让兄弟姐妹们笑话,为了不让他们被笑话,我决定这根黎杖少于五贯钱不卖,瘸叔,您如果给这根黎杖配上一个漂亮的香木盒子,我觉得他就该值十贯钱才对。瘸叔,瘸叔?“
云峥回头的时候才发现瘸子跑了,而且跑的飞快,他以为云峥疯了,先是把价值五贯的坯布毁掉,又说要把这几根一文不值的藤条卖到天价,为了不让自己太难受,必须把这些秘密告诉别人,让别人分担一下自己的痛苦。
云峥摇摇头,第一个买黎杖的冤大头他都想好了,就是老主簿,听说过几天就是老头子的七十寿诞,一个老寿星手里没有一根造型奇特的黎杖怎么都说不过去,如果拿这东西送给老主簿,云峥觉得亏得慌,除非有人能从他手里买走送给老寿星,这样一来,不但广告效应有了,钱也赚了,是一举两得的好买卖。
”蓝蓝?”算了,听说摔伤了腿,林县令已经够可怜的了,犯不着再去伤害一个倒霉蛋。
“梁琪?”算了,这闺女虽然是个小心眼,但是心地还算是不错,上回飙车出事,还知道把伤者送到医馆,还知道对着好几头折断腿的牲口流眼泪,就放她一马好了。
算来算去,云峥还是觉得萧无根这个人不错,不但年少多金,难得他一向对老人非常的有孝心,虽然面目可憎了一些,十四岁的小孩子嘛,正是讨人厌的时候,有些坏毛病也很正常,还是卖给他吧,总得让这孩子在祖父的寿宴上出一把彩才是啊。
不需要做的很麻烦,只要给刘都头稍微露一下口风就好,就说自己找到了一根奇木,已经请高手匠人做成了一根拐杖,绝对是献给老寿星的宝贝东西,光是工钱就花了五贯钱。
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谁最不能守口如瓶,那么,此人一定非属刘都头无疑,因为他总是对云峥的大话半信半疑,只要一怀疑,就会去请教高人,只要请教高人,就必定会找老主簿,老主簿知道了,萧无根也就知道了,然后就会到寨子里来买黎杖。
刘都头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下午,萧无根就到了豆沙寨,脸上还有一大块淤青未曾下去,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鄙夷的看着云峥,一挥手,身后的仆役就扔下来一个褡裢。
”这里面有六贯钱,把你的黎杖拿出来给我看看,如果能入的眼,六贯钱就是你的,不枉你巴巴的找刘都头传话。“
被人家当面戳穿,云峥的脸一下子就胀的通红,抱拳施一礼,吩咐腊肉把那根鹿头的黎杖拿了出来,不好意思地说:”这根拐杖世间唯此一根,萧兄看看可能入得眼么?其实小弟只想卖五贯钱,如今多了一贯……”
“赏你的!”萧无根看到那根拐杖眼睛就发亮,硬邦邦的扔下一句话,就抱着拐杖匆匆的离去了,在他看来,这根拐杖不管从寓意还是形态都是很好的,最难得是居然有种金丝藤的意思,能长到这么粗的金丝藤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一颗虽然颜色泛着古铜色,比不上金丝藤,看起来古朴苍然,一定也是好东西。
云睁眼看着萧无根的骡车出了寨子,这才把身子站直了对腊肉说:“把钱收好,回去数一数,最近的一贯钱为什么变成九百八十文了?”
眼看着交易成功的可不止云峥一个,瘸子就是其中的一个,眼看着腊肉吃力的把褡裢抗走,咽了口唾沫对云峥说:“你真的把它卖了五贯钱?”
“本来会卖到十贯的,谁叫你不把盒子做好的。”云峥叹了口气,就回到了自家的屋檐下面拿棍子捅捅坯布,让学生仔细的翻搅几下,这才背着手进了竹楼。
“我今晚不睡觉也要把盒子做好!”瘸子把两只手聚拢在嘴巴上大声的朝云家竹楼上喊。
腊肉果然在数钱,一枚一枚的数的非常认真,这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平时就喜欢没事干把家里的生活费拿出来数一遍,云峥看了好几回,发现腊肉每回到了这个时候,两只眼睛就变得非常的有精神,明知道钱数不会多出来,她依然乐此不疲,她只能一次数十个数,所以会把铜钱十个一摞,十个一摞的分出来,这个时候不敢打搅她,只要打搅了,她就会忘记自己数到那里了,绝对会将自己以前的工作全部推翻,重数一次,不睡觉也要数。
云二无聊的搬着自己的两只小脚丫子在竹楼里滚来滚去,见云大进来了,没好气的说:“你就算是想坑人能不能换个人坑,不要死抓着一个成不成?”
ps:谢谢您了。
第四十九章送礼的学问
时间才是制造神奇事物的催化剂,云峥对时间的认识很深刻,自从经历了神奇的旅行之后,他就认为自己是这一方面的大师。
假如自己是一颗石头,就能轻易的看到天空上的云彩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来来回回的折腾的时间久了,也就让人让人厌烦了,更不要自己是一颗无聊的石头了。
“传说就在这座**山上,以前住着一个孝顺的孩子,这个孩子有一个年老的爷爷,老爷爷含辛茹苦的把孩子拉扯大,但是自己的腿脚却一天天的变得笨拙。
孩子是一个好孩子,他总是认为时间对自己的爷爷不公平,看到爷爷一天天变得衰弱,禁不住就问:为什么人年老了之后就会掉头发,为什么人年老之后就会掉牙齿,为什么人年老之后腿脚就会变得不灵便?
他把这些话向苍松问过,苍松说这不合理,我越是年老,就越是壮硕,坚固,他也向大山问过,大山说这不对啊,我越是年老,就越是稳固。
于是少年人就觉得时间对自己亲爱的爷爷很不公平,就迁怒于松树,准备将松树的树枝砍下来给自己的爷爷当拐杖,代替他那蹒跚的双腿,又威胁大山说,如果你不把路面弄平,我就把你挖掉填进北海。
无奈的松树就将那些缠绕在自己身上的藤条抖落掉,献给少年人做拐杖,大山也把崎岖的山路变成了坦荡的通途。
少年人用藤条做了几根拐杖,看着爷爷扶着拐杖在通途上步行如飞,正在高兴地时候,却发现大山正在合拢通途马上就要把他的爷爷埋进土里,连忙用剩下的几根拐杖撑住了大山不让它合拢,结果这一较量,就足足较量了很多年,少年人变成了石梁,他爷爷就变成了你屁股下面的那块老人石,唉,真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刘都头整个人口水流的老长,一个蹦子就从那块石头上窜了下来,仔细的打量自己刚刚坐的那块石头,越看越觉得那块石头像是一个老头。
“你卖给萧公子的那根拐杖,真是好东西啊,老主簿这几天天天拄着都舍不得松开,总说这根拐杖上有一股淡淡的清凉气息可以提神醒脑,你还有没有啊,全部卖给我。”刘都头把目光从从石头上转到云峥身上,神情热切。
云峥叹了口气说:“我上回跟你说就是打算卖给你,结果你还笑话我得了失心疯,现在后悔了?晚了,你以为这种宝贝到处都有?”
刘都头嘿嘿笑着说:“你的破故事就是在胡说八道,但是你说的精彩,害得我到现在心里还发毛,真以为刚才屁股下面坐着的是一个老头子,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捕快啊!
你数数刚才你的那个破故事里出现了多少拐杖,我觉得不会少于五根,你说呢?”
云峥愣了一下拍拍自己的嘴巴道:“光图一时嘴快了,怎么就把实话说出去了,不过啊,拐杖确实是好东西,老刘哥,我知道你打算用来给别人送礼,你也别说五根了,这东西只要一多就不值钱了,给你一根,作价十贯,我会在盒子里写上拐杖的价格单据和功效说明的。”
“十贯?你疯了!”
“没疯,主要是看你打算送谁,如果送给伯父代步,五十文就足够!”云峥一句话就让刘都头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云峥小声说:“那你干嘛要说十贯。”
云峥不耐烦的看着刘都头说:“假如是送给伯父的,当然是五十文,如果不是因为做工上用了人家的一些原料,我连五十文都不会问你要。
可是你这是要去送礼,接受礼物的人家身份还不低,如果不是考虑到你身家不算丰厚的份上,我会建议你出二十贯钱买下这根拐杖。”
刘都头又傻了,在云峥的面前他总是觉得自己好像是个白痴,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自己购买拐杖,因为用途不一样,同样的一根拐杖的价值就会波动这么大。
见刘都头还是不明白,云峥只好掰开了,揉碎了给他讲道理。
“如果是伯父用,你只需要给人家的料钱,剩下的那部分价值其实就是我们之间的情义,而且这部分的情义就有一个可以计算的标准,那就是十贯钱减掉五十文,就是我孝敬伯父的情义的价值。同理,你送给别人拐杖,就是为了达成你的目的,我知道你最近的目的就是想要请成都府的总捕头不要没事干总是清剿山里的山民,少一个山民你就少了一份收入,因为事关体大,你想要做到一次成功,所以才问我拐杖的事情是不是?”
刘都头抹掉额头上的汗珠子说:“就是这样的,韩总捕头可不像别人那么好说话,我就是因为打听到韩总捕头有一位年迈的父亲,所以才想弄一根拐杖探探路子。”
“这不就结了,你送出去的礼物越贵重,就说明你的情谊越真,只要韩捕头的爹爹看中了这根拐杖,你的事情就有八成的可能性会成功。
这么些年的官白做了,一次送二十贯钱的礼物和你断断续续的送十次俩贯钱的礼物,效果孑然不同,前者会一次把事情办成,后者只会把事情越办越糟,不信你就去试试。"
刘捕头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别人给自己送礼时自己的心态,猛地抓住云峥的胳膊说:”二十贯!就买二十贯的,我只给你十贯成不?”
“老刘,你把头支着让我打一下,我早就想打你了,把你打完了我告诉你一个新的道理,这个道理会让你一生受用不尽,干不干?”云峥站了起来拳头握的紧紧地涨红了脸,看样子被气得不轻。
“干了,反正你一拳还打不死我。”这一回刘都头回答的非常干脆。
云峥跳起来就在刘都头的脑袋上狠狠的敲了一个暴栗之后咆哮着对他说:“我刚才跟你说了半天的情义呢?那个才是价值的大头,你是捕快,人家是捕快头子,你就没想着永远结好韩总捕头吗?你这个笨蛋,难道送礼就不该送的情真意且?
谁告诉你送礼可以报虚帐了?报虚帐会彻底把你所做的任何努力都一笔抹杀掉,只有目光短浅的蠢货才会这么干!”
第五十章废品
过于低下的社会生产力创造不了普遍的富裕生活,寨子里面的贫穷是普遍的,想要在短时间富裕起来除了杀富济贫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其它的好办法。
抡刀抡枪的革命抢东西云峥做不来,但是借用一点小小的技巧,将富人的财富少少的往穷人这边流一点还是能够做到的。
拐杖这东西是老人用的,他一方面能够帮着老人站得更稳,走的更快,更加的省力气,在云峥看来,自古以来人们卖拐杖,卖的就是拐杖的辅助行走的功能。
这是不对的,在后世,一个废物的身上都能被披上华丽的外衣卖成天价,凭什么拐杖不能?那些富裕的老人家购买几件喜欢的拐杖帮助一下穷人有什么不对?
一支在薄荷水里浸泡过三天的拐杖当然能让人提神醒脑,薄荷就是干这个的,泡完薄荷水之后,再用桐油将薄荷的味道封锁在拐杖里。通过一些简单的线条沟壑缓缓地释放出来就好,不过这样能够提神醒脑的拐杖只能保持一段时间,薄荷味道散发干净之后,它就失去了提神醒脑的功能,这不是云峥需要考虑的问题,拐杖总会出现各种问题,只要没有断,摔到人就算是好东西。
人生是极度无聊的,世界上总是充满了蠢货,云峥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个,逃不出去,走不到聪明人行列,那就做蠢人群里那个蠢得不太厉害的家伙。
来找云峥买拐杖的人很多,可惜只有五根,在听了云峥那个狗屁不通的故事加上理论之后,都愿意多掏一点钱来购买拐杖。
“云大,你干嘛要在卖拐杖的时候要说一大通废话啊?”云二看完大哥神奇的买卖之后想不通为什么要和那些人说那些废话。
云峥看着云二,继续揉着手里的面团,这是从梁琪那里弄来的面粉,他早就想吃面条了。作为老师云峥觉得这种暗黑的心思还是不要告诉小孩子为好。
”云大,你是不是在用那些废话给你自己铺后路啊?将来就算是别人知道被你骗了,一想到你教给他们的那些道理,就不好意思找你算账了呀?“云二爬到云峥的脚下,抬着头看云大。
”这是没法子的事情,学问这东西不是眼前的必需品,他只会在以后的生活中发挥很重要的作用,当下要卖,咱们卖不到好价钱,只能将学问当成拐杖的添头,或许有一天那些买了拐杖的人会意识到拐杖才是这次交易的添头,真正买椟还珠的是萧无根。“
没有擀面杖,云峥只能揪面片吃,腊肉最喜欢大少爷做饭了,因为大少爷做的饭真的很好吃,不管他做什么饭食,好像都非常的好吃。
鸡蛋面片而已,很家常的一个饭食,云家现在是寨子里最富裕的人家,从来都不缺少鸡蛋这种东西,现在云峥每天都要强迫云二吃一个,腊肉也是如此,云峥不喜欢吃鸡蛋,但是腊肉不知道,她认为鸡蛋是最好吃的食物之一,大少爷之所以不吃,其实就是留给了自己吃。
面片里加一点青菜,颜色就非常的好看,倒一点花椒油进去,香气就窜了出来。
看到两位少爷吃的稀里哗啦的,腊肉虽然也觉得好吃,却放慢了吃饭的速度,不断地帮着两位少爷添饭,自己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腊肉透过自家的窗户向外望去,端着饭碗觉得很开心,因为今天寨子里的每个人都有肉吃,买拐杖的钱少爷就拿了十贯钱,剩下的都交给了族长,自己又买了两头猪分给寨子里的每个人,不明白少爷说的马上就要开始的大生产是什么意思,但是腊肉知道家里有钱,有肉吃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今天,蜡染就算是成功了,全村子的人都要来看少爷是如何糟蹋掉五贯钱的坯布的,早上的挑水的时候已经骂过那些长舌妇了,拿了少爷钱,又吃了少爷给的猪肉,还说少爷的坏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腊肉小声嘀咕的时候,云峥已经背着手下了竹楼,吃的太多,总需要溜达一下,染缸里面的坯布已经染了三次了,差不多了,现在清洗之后,放进锅里煮掉蜂蜡,再拿去漂洗干净,这些坯布就能卖给布行了,至于他们是不是拿去冒充大理蜡染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当然,价格不能少,布行在短时间里能获得暴利,只要能把布卖出去,到时候市场的规律会强迫他们将自己所掌握的独门市场交出来。
原来以为漂洗就是在寨子门口的那条河里进行,谁知道古人远比云峥想象的更加爱护自己的生存环境,三十余匹蜡染布被抬到了一个专门的水塘里,妇人们轰走了男人,脱了衣服就下了池塘,腊肉很自觉地留在现场,她想盯着这些女人不要偷了自家的布。
漂洗是一项很艰难的工作,需要重复很多次,最重要的是需要掌握好自己漂洗的力度,否则整块布的颜色就会不一致。
直到下午,那些妇人们就抬着拧干的蓝布回来了,云峥看了还不错,寨子里的人手艺不错,蓝布被染得非常好,剪下来一块投进了开水锅,不一会锅边上就浮起来一层蜡液,妇人们用瓢舀起这些浮蜡倒进旁边的水桶里,等到它凉下来,又会凝结成块,还能继续使用。
直到看不见蜡液上浮,就用钩子把布捞了上来,在加了盐的凉水里浸泡了半个时辰,捞出来挂在太阳底下晾晒,全寨子的人都在等最后的结果。
出奇的好,至少云峥就是这么认为的,不但那几朵工笔茶花栩栩如生,被自己弄裂的蜡也自然的产生了放射状的冰纹。
整块布被妇人们拿在手里传来传去的,一个个都非常的沮丧,有些性子柔弱的妇人已经哭泣出声了,整整三十余匹坯布就这样的被生生糟蹋了。
妇人们哭泣沮丧,男人们唉声叹气,腊肉已经哭得不成了样子,她是在为自家少爷伤心,好心变成了笑话。
”很漂亮啊,哭什么啊?“
”少爷,染废了。“腊肉小声的回答。
云峥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明白了,他笑着指着上面的那些冰纹对这些妇人说:“你们看看,这些纹路好不好看,这可是有个说法的,叫做冰纹,正因为有了它,你们就没发现这些布上的图案显得更美了吗?”
“废了!只能染成黑布。”向来以手巧著称的年婆子大声的下了定义。
第五十一章强硬的生意
面对质疑声,云峥只是笑,并没有做更多的解释,冰纹这东西在瓷器中早就蜚声中外,文人墨客把哥窑出产的瓷器上的釉裂纹赞美为金丝铁线,当然这是南宋时期才有的事情,不过现在的宋人已经具有了这种近乎变态般的审美情趣。
和乡民们解释何为美,这基本上就属于对牛谈琴,她们对自己的生活有一种特殊的审美情趣,给自己的脸上纹上蓝靛就是其中的一种,自己早就对何掌柜说过打算创造xìng地制作出一种新的蜡染,还说过这是从瓷器中得来的想法。
商人和别的人群不同,他们的嗅觉是最敏锐的,同时也是
“成功也好,失败也罢,总要由那些商人来确定,他们才是买家,小牛,你去请何家布铺的掌柜的过来看一下布,对了把这一块布拿给他看。”,
云铮叫过一个学生,命他去豆沙关去找何掌柜,现在到了检验自己估算的是否准确的时候了,请老族长带着人继续煮蜡,云峥自己走到竹楼上,开始每天都需要进行的午睡。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盖着薄薄的毯子就行,蚊子还没有出现,苍蝇已经满天飞了,云二早就睡的天昏地暗,小孩子的身体支持不了他频繁的脑力活动。
chūnrì是山里最舒服的季节,和风习习,听着风从远山轻抚过来,带来莫名的花香,云峥睡的很舒服,今天连讨厌的苍蝇都没有来sāo扰自己。
一梦越千年,往昔熟悉的生活似乎正在远去,自己穿着古装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没有人问侯,也没有感到奇怪,一个个匆匆的自自己的身边走过,都在忙碌,一个站在马路边上招徕眼球的古装戏演员,确实不值得多看一眼,冷漠而无情。
醒来的时候满头大汗,灵魂跑了一千年,也确实应该感到劳累,以后这种无意义的梦还是少做为妙,害的自己越睡觉越累。
腊肉手里拿着一把蒲扇在不断地帮着云二撵苍蝇,自己刚才之所以没有受到苍蝇的侵袭,估计也是腊肉驱赶的原因。
也好啊,回不去就不回去,至少这里还有一个帮着自己驱赶苍蝇的小丫头。
何掌柜就在楼下看那些从锅里捞出来的坯布,腊肉认为自家少爷是个有身份的人,正在睡觉,不能被打扰,所以就没告诉云峥,其实她很不愿意看到自家少爷被人羞辱,根本就不愿意通报,小丫头的小心思那里瞒得过云峥,那指头点点小丫头的额头,云峥就快步下了阁楼。
何掌柜的神情非常的凝重,他在仔细的看晾在绳子上的坯布,几乎是在一寸一寸的看,这些蜡染图案非常的漂亮,不是那种传统的对称图案,上面的茶花只有三朵,两大一小,但是它们在布上形成循环的图案,不知道是怎么作出来的,所有的三只花朵都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上面密密的裂纹,不管谁来看,都知道这是故意为之的,如果是不小心,绝对不会这么密,这么多。何掌柜站的远了些,又仔细看,发现到了远处,这些裂纹竟然能起到补充画面的作用。
“何掌柜,这就是冰纹,错误错到了极处就会有新的变化,所谓阳至yīn生,yīn极阳生就是这个道理啊,作画也讲究丑到极处就是美,我们没有办法好好地在您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那就展现最丑的一面也是好的,反正都是极致。”
何掌柜看着身后一副风轻云淡的云峥,哭笑不得说:“好好地蜡染你为何不好好做?只要小心就能避免这样的断纹出现,我一定会给你高价的,现在,你让我如何将这些东西卖出去?”
云峥摇着脑袋说:“因为我想要更高的价格,鞋子里面都有错到底这种奇葩,掌柜因何如此鄙视在下的手艺?”
“错到底只是两种颜sè拼成鞋尖,不是你这样大规模的断纹,就算你说的有道理,老夫又如何敢冒这样的险?”
云峥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何掌柜,把老何看得汗毛都竖起来了,正要问,却听云峥又说:”十一匹同样花sè的蜡染,你见过?“
何掌柜摇摇头说:”不曾得见,蜡染从不见大件,五尺宽幅已经算是极品了。“
云峥伸出两根手指道:”二十贯,十一匹!一口价。不要我就当场点火烧掉。“
何掌柜笑着说:”我出五贯钱,算是补偿你的料钱。“
云峥笑而不语,看到最早晾晒的两匹蜡染已经晒干,从炉子里取出一根柴火,想都不想的就把已经干透的两匹布点着,众人大惊,想要扑上去灭火,却被云峥阻拦住了。
老族长怎么也没有想到云峥会这样做,这简直就是败家子的行径,就算是不能当蜡染卖掉,自家的娃子,大人做衣裳还是没有问题的,贫家小户的有件衣服穿已经了不起了,还敢要求花sè好看?
”九匹布,二十贯,何掌柜的以为如何?“云峥笑着对何掌柜报价。
何掌柜摇摇头,并且扭头就走,似乎一点都不愿意和云峥谈下去了,就连寨子里的人也认为云峥已经是恼羞成怒了,不由得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老成些的已经在恳求何掌柜留下来,千万要把这些布买走,四五贯钱农家损失不起。
云峥并没有叫住何掌柜,而是又拿起柴火准备将半干的这些布全部烧掉。
就在云峥点着火的一刹那,何掌柜猛地冲过来,拎起一桶水就泼在已经被点着的棉布上,咆哮着要随他来的活计把这些布全部收起来,不管是不是已经干了。
”付我十贯钱,剩下的全部换成坯布,以后每个月我交给你同样数量的蜡染你看如何?“云峥笑眯眯的看着何掌柜,就像是一只小狐狸。
何掌柜的身子哆嗦的厉害,从怀里取出一张契约,在上面笔走龙蛇的填上数额,气呼呼的递给了云峥。
云峥仔细看了一遍合约,自己没签字,而是把老族长的拉了过来,在他的手指上按上印泥端端正正的在契约上盖了手印。
然后对何掌柜说:”以后你问老族长要这样的蜡染,十贯钱的坯布也交给老族长就好,我的十贯钱你教给腊肉就好,我家的钱归她管。“
说完这些还是感觉自己腰酸背痛,回去再睡一觉是个好选择。
;
第五十二节修行
何掌柜呵呵一笑就留下十贯钱匆匆离去,而寨子里的人都在用看神仙的眼神看着云家的竹楼,腊肉哼哧,哼哧的扛着十贯钱也跟着少爷进了家门,苍耳很想帮着腊肉将钱袋子扛进去,却遭到了无情的拒绝,他不了解腊肉,只要是自家的钱,不管多重,她都不会允许别人碰这些钱一下,累死自己也不许别人碰。
“哈哈哈哈。"老族长笑的极为癫狂,看着手上的红印泥,朝所有人吼道:”看什么看!十贯钱是云娃的,谁要是敢动坏心思,老夫一定会把他装到猪笼里沉塘!云娃给了我们一门大营生难道你们还不满足?苍耳,老寿,老虎,老八,你们现在就去豆沙关把另外十贯钱的坯布拉回来,瘸子,老四,老五,你们现在就开始给老夫制作木桶,小子们去砍竹子做竹竿搭好晒场,寨子就要发达了,哈哈哈,祖宗保佑,把这样一个宝贝疙瘩送了过来。哈哈哈,云娃是怎么做蜡染的你们都看清楚了?“
老族长吼了一嗓子,围观的人群轰然散去,兴奋的开始为自己的新生活做准备。眼看着人群散去,老族长抬头看了一眼云家的竹楼,见云二趴在平台上支着下巴看着自己,竟然做了一个鬼脸,就吆喝着妇人们赶紧干活,等到坯布运回来,就要开始做蜡染了。
云大回到竹楼里并没有睡觉,而是烧了一些开水在喝茶,腊肉是指望不上了,勤快的小姑娘已经陷入到了庞大的铜钱堆里迷恋的不可自拔。
小龙团茶在豆沙关还是能见到的,可是云大死活喝不下去,总是认为炒制的绿茶还是比较合自己的口味,以前总是认为,炒制的茶叶才是正确的喝茶方法,最近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现在喝茶都喜欢把茶叶碾成细细的粉末,然后加上葱姜,香料一起喝才是最正确的方法,士大夫们喝的茶就更加的讲究,就连煮茶用的水都很有讲究,想要在大宋推广后世的饮茶方法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不过有一种茶是例外,云大极为喜欢,从不喝茶的云二也喜欢,一次能用他的小银碗喝满满一碗,茶叶、老姜、芝麻、米、加盐放在一个擂钵里,用硬木的擂棒“擂”成细末,用开水冲开,便是擂茶,喝下去之后暖洋洋的通体舒泰。
云峥每天早晨来读《论语》一章,剩下的时间自己写大小字各一张。大字写《圭峰碑》,小字写《闲邪公家传》,都是从林县令箱子里拿出来的藏帖。隔日作文一篇。还不是正式的文章,是一种叫做“义”的文体,只是解释《论语》的内容。题目是按照林县令的读书笔记拟定的。云峥共做了多少篇“义”,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有一题是“孟子反不伐义”。
做完了这些就到了每天教授学生的时间了,一天认识十个字,风雨无阻,等到云峥种在山上的青稞长到一寸长的时候,学生们已经能熟练地背诵《百家姓》并且将这些姓氏默写出来,还不错,那么多的生字,怪僻的字,孩子们硬是啃了下来。
云二和腊肉养的蚕也已经有了半寸长,灰溜溜的,完全没有所谓的蚕宝宝的可爱样子,根本和一些青虫没有太大的区别。
生活就是如此,安静而清闲,寨子里的蜡染又卖掉了一批,价格没有云峥那九匹布卖得高,这是没法子的事情,样品本来就和大规模生产的产品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就算是这样,老族长依然非常的满足,何掌柜也很满足,只是要求寨子里的人将蜡染多做几个花样,如果上面能有龙凤,他有办法将这里的蜡染卖到皇宫里去。
因此,云峥又多了一项活计,那就是在纸上画图案,然后交给瘸子做成印版,在一连做了六种模板之后,云峥就放弃了继续作画的兴趣,过度的开发新产品,也不是好事,一年多一种花色,就足够让何掌柜喜出望外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
云家的砖房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都是标准的官音,每到读书的时间,寨子里就只有这一种声音在回荡,平时的牛嘶马叫,鸡鸣狗吠声会立刻绝迹,妇人们制作蜡染的声音都会变得很小,每回到了这个时候,老族长就会背着手在寨子里游荡,背在后面的手上拎着一根两尺长的竹仗,这个时间他绝对不允许外人进寨子,为此,他们特意在山谷口修建了一道竹子做的围墙。
直到云峥宣布下课之后,孩子们一窝蜂的从云家跑出来,寨子里的气氛才会正常,才会由禁地变成生活的世界。
今天寨子里来了客人,是萧无根祖孙俩,萧无根还是发现自己似乎上当了,那根拐杖根本就不是独一无二的,他很想去找云峥的麻烦,被自己的祖父叫住了,因为没有理由去找云峥的麻烦,他花了六贯钱买到的竹仗在五根拐杖中是最便宜的。
他们来的很早,老主簿却没有进寨子,站在寨子外面听了很久的《千字文》,尽管萧无根早就不耐烦了,但是爷爷不发话,他也不敢轻易地发脾气。
进了寨子之后老主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座寨子堪称整个成都府最干净的寨子,泥土的地面上被土锤夯的平平整整,不见一片树叶,别的寨子里常见的牛羊粪便,这里完全没有,诺大的寨子里看不到到处乱跑的鸡鸭,只有几只黄狗慵懒的卧在晒场上看着密密麻麻的蓝色蜡染,风吹过,蜡染会呼啦啦的拂动,非常的壮观。
”学以致用而已,学生以为,文章千古事,能用的学问才是真正的好学问,最近学生改良了一下蜡染的工艺,让它从繁琐变得简单,这样一来就能大大的提高功效,减低成本,不用再靡费人力做辛苦的劳作,更能让乡亲们吃饱肚子,在学生看来做这些事情就是一场修行。“
ps:求推荐,求收藏
第五十三节需要和被需要
少年人就该慷慨激昂,以天下为己任,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云峥用香浓的擂茶招待了萧主簿祖孙,三人横坐南北,指东画西,从上古轩辕氏说到神农尝百草,再到短少了的那根擎天柱。
云峥坚持说女娲娘娘砍下南海巨龟的腿支住天空,之所以短了致使天地东南倾,就是因为女娲娘娘将短少的那部分放进了人心,所以人心里自然就有一根小小的擎天柱,所谓人心齐,泰山移,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自古以来我们的先祖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架海紫金梁一般的人物,他们无不在历史的天空里熠熠生辉,为我们支撑起了人心中的那一方天空,或许这才是娘娘的真实心意,人心比大地更需要一根撑天的柱子……
吾辈少年人自当一展胸怀,在这滚滚红尘中在自己的心中保留一点净土,保留一点赤子胸怀,唯有如此,大宋江山才能万古永固,绵延不绝……
三个人滔滔不绝的在大柳树下共同举杯为大宋的万年狠狠地干了一碗擂茶,萧主簿笑的慈眉善目,一派长者之像,萧无根被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蛊惑的热血沸腾,恨不能现在就学班超投笔从戎,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天下胡儿。
欢快的谈话一直进行到了日头偏西,混了一顿美味面条的萧家祖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寨子,坐上骡车回了豆沙关。
“爷爷,想不到云峥居然也有大心胸,大志向,就算他的目标不可能完成,孙儿也觉得此人将来必成大器。“萧无根第一次对云峥做了正面的评价。
萧主簿面无表情的看着孙子说:”我们今天是来干甚的?“
萧无根无所谓的回答道:”是来说蜡染的,您说这是一门好生意。“
萧主簿继续问孙子:”我们谈到这件事了吗?“
萧无根愣了一下道:”没有,我们谈了别的。“
萧主簿问完话之后就一言不发,闭目养神,今天和云峥天南海北的说了两个时辰的闲话,想要跟上云峥的跳跃性的思维非常的困难。所以老人家现在极度的疲惫。
云峥回到竹楼立刻就呈大字型躺在自家的地板上,任由腊肉浇花一样的往自己嘴里灌水解渴,话说的太多,说的太急,嗓子里干的要命。
云二爬过来,趴在云峥的头顶看着他,半天才说:”你干嘛要和那个老头子说四个小时的废话啊?还说的又急又快,根本就不给人家插话的机会,那个老头子张了四五回的嘴想要说别的,都被你那些忽悠人的废话堵了回来。”
云大懒懒的对云二解释道:“如果有人想对你提出过份的要求,你又不好拒绝的情况下你该怎办?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要让他开口,只要开了口,我们就不好拒绝了,现在好了,萧老头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知道了我们哥俩已经把这门生意交给了寨子里的贫民,也知道了我无论如何不会答应把蜡染的生意交给他,所以啊,今天我应付的很艰难,但是很成功。“
云二听完哥哥的解释之后就爬到了一边,扶着窗户往外面看,看了一阵又问:”咱家的砖房已经盖好了,屋子也已经被晒干了,干嘛不住进去?“
”因为看家蛇不愿意进去,所以我们就不能先进去,现在天气暖和了,你不觉得住在竹楼要比住在砖房里更加舒服吗?“
云二点点头算是认同云大的这个说法,这个家里只有五口,三人一蛇,一狗,搬家这么大的事情,总要所有成员都满意才成。
火塘上的水开了,云二想要将锅里的开水装到茶壶里,不小心被烫了一下,当啷一声茶壶就摔成了碎片,云大一咕噜爬起来,火速的看了一下云二的小脚,发现他全身上下都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腊肉一边收拾着碎瓷片,一边说:”少爷啊,以后这些事让我来做,要是烫着你了,可怎么得了。“
”不要你管!“云二猛地尖着嗓子吼了一声。
云峥知道这是云二的一点小心思在作怪,也不做声,继续睡觉。
,云二这个时候很想哭,他自认聪慧,到了大宋之后才发现自认为的那些智慧和本事到了这里没有半点的用处,反而是平日里那些不起眼的小智慧更加的能够保护自己,这个发现让他感到无比的沮丧。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以后,云二曾经一度感到愉快和轻松,在这里他收获了最重要的亲情,不管是云大,还是腊肉都像宝贝一样的看护着他,这样的幸福感觉是他从未享受过的,毕竟不是亲兄弟,云二的心里总有一丝遗憾和害怕,觉得自己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样的感情。
所以他总想帮助一下云大,让他充分的感受到自己的重要性。
看家蛇从柜子底下蜿蜒的游了过来,开叉的舌头让它感受到了屋子里的两个人似乎有点不对,就像往常一样,它还是游到了云二的身边,攀着他的腿上了他的身子,习惯性的挂在云二的胸前来回晃荡,这是它最喜欢的游戏。
云大似乎睡着了,四尺长的一条蛇压在云二矮小的身子上,几乎将云二压得坐到地上,腊肉走过来把蛇从云二的身上解下来,随手就扔出了窗户,都已经吃饱了,还缠着人做什么。
”腊肉,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的没用处,整天只是吃了睡,睡了吃,不但不能帮助你们,反而处处拖累你们?“
腊肉奇怪的摸摸云二的脑袋说:”你还小,你也是我见过最乖的孩子,从不哭,也从不弄脏衣服,作重要的是你已经认识很多的字了,做算术也从来不会出错,比我强多了,过两年长大了以后,一定是一个聪明的相公。“
云二瘪瘪嘴,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感谢了腊肉的夸奖,就走到云大的身边紧靠着他躺了下去,云大习惯性的将他揽在怀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嘟囔着说:”感谢上苍把你变成了我的弟弟,感谢上苍没有让我孤零零的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也感谢你需要我的照顾,让我感觉自己还是一个有用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云二坐了起来看着云大奇怪的问。
”你长大以后就会明白了,被人需要其实也是一种幸福,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更何况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云大一字一句的对他说。
第五十四节拒绝
云三汪汪叫着向早就远去的野兔追了过去,无奈小短腿跑不过兔子,只好怏怏而返,没抓到兔子却不影响它吐着舌头向云峥表现自己的辛劳。
一小块饭团子准确的掉进了云三的嘴里,它立刻就吞了下去,然后就欢快的围着云二的身子打转,并且用自己的小尾巴拍打云二的身子。
云二和云三在地头玩耍,云大和腊肉却在青稞地里除草,寸半长的青稞苗需要松土除草,虽然有学生可以使唤,云大却执意要自己干。
该自己干的事情,就不要轻易地劳动别人。
绿色是这个时间段里的主色调,它不像冬日里的那种绿色,带着一丝枯黄,也不像夏日里的绿色那样绿的耀眼,此时的绿色就是一场迷梦,让人沉醉之后再也不愿醒来。
梯田上有无数的农家在干活,只不过他们是在照顾稻田,云峥在照顾青稞,清除混杂在麦田里的稗草,是四月农家的工作,云家的劳动像春游多过像劳动,不大的田地,两个人很快就全部处理完毕了,站在地埂子上云峥对自己的生活冲满了喜悦,春天是耕种的季节,就该好好耕种。
远山如眉,水牛就是眉梢上的痣一点。
梁琪的马车更像是眼角的一滴泪珠,她站在车辕上远远地朝云峥挥手,大红的衣裙红的非常的刺眼,完全破坏了这副美丽的山水图画。
云大放下手里的稗草,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功利的女子大概也是听到了蜡染的事情,是过来探自己口风的。
梁琪的蹲礼行的袅袅婷婷,下蹲的时候白皙的脖子显得更长,就像是天鹅的颈。遗憾的就是年纪还小,胸部不显,曲线并不优美,带鱼一样的身材,实在是激不起别人的兽欲。
“啊,云世兄!”
‘啊,梁家小妹!“
云峥打趣般的和梁琪打招呼,她就是这个样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人家东京汴梁城的勋贵男女们就是这样相互称呼的,从此以后她就对这样的称呼充满了偏爱,而且在说话之前必定会有一声夸张的啊!
梁琪用大眼睛瞪了云峥一眼却把笑脸给了云二和腊肉,云二立刻就把头转了过去,把自己的脸埋在腊肉的脖颈里,上一回被梁琪揪脸揪的生疼。
”想要蜡染就要提供坯布,我不记得你家有坯布这种东西,卖丝绸的的就不要往蜡染里凑合了,你们家已经把老何逼得去卖棉麻布,现在人家好不容易有点蜡染卖,你就凑过来,准备把人家往死里逼啊?”
梁琪的大眼睛翻了一下鄙夷的看着云峥说:”你不愿意卖蜡染给我?“
”卖!干嘛不卖,大小姐赏小的一口饭吃,小的不赶紧兜着,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只要大小姐提供坯布,就没有问题。“
这是和老何的约定,寨子里的人不参与坯布的买卖,只是单纯的将坯布变成蜡染,老何也不得垄断寨子的蜡染,寨子可以给任何人制作蜡染,只要对方能提供坯布。
”丝绸也能做蜡染啊!“
‘扯淡,丝绸做出来的蜡染完全失去了那种古拙的美感,就像是良家妇女忽然变成了荡妇一般,君子所不耻也。”
“迂腐,丝绸做的蜡染显得更加高贵,大户人家最是喜欢,能发财的。”
云峥坚决的摇头,丝绸做蜡染并不稀奇,但是寨子里绝对不能做这件事,一是工艺要求太高,自古以来给丝绸着色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要说用蜡染的法子了。工艺太复杂,村民们无法掌握,一旦让梁琪混进寨子,用不了多久,这个寨子就成他家的了。
想让老族长对付小狐狸一样的梁琪太难为他了。
“梁琪大小姐,这里的风景绝美,你就不要谈这些铜臭之之事了,不如我们一起就在这里野餐,我有一点好酒,你来尝尝。”
梁琪叹了一口气说:“说到底你还是看不起我们,不管是我,还是萧无根,甚至是县令家的闺女蓝蓝,你虽然表面上对我们很恭敬,心底里却从来没有看得起我们。是也不是?”
“没有,怎么可能,萧公子文采飞扬,小梁琪兰心慧质,蓝蓝小姐高贵典雅,你们都是人中龙凤,小子草命纸身怎么敢看不起你们,梁琪小姐您说笑了。”
梁琪摇摇头说:“我见过好多尊敬我们,敬仰我们的人,云兄,你不是,你看我们就像是看一群孩子,我能感受到,不管萧无根如何的鄙薄你,却对你没有丝毫的影响,你就像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不和他一般计较,你凭什么有这种优越感?”
云家今天的午饭是炒米饭,很简单的鸡蛋炒米饭,就算是凉了,味道依然不变,云二端着自己的小碗,吃的津津有味,也听得津津有味,腊肉不断地往嘴里填着米饭,一会看看云大,一会看看梁琪,听不懂他们说的话难道还看不懂故事吗?
优越感这种东西不光云峥有,云二也有,现在连带的腊肉也有了这种感觉,腊肉已经不和寨子里的女人说闲话了,因为少爷要求自己也必须读书,自从认识了几十个字之后,腊肉已经不和寨子里的女人说闲话了。
云峥耸耸肩膀道:“梁家小姐何出此言?云某房只有一间,地只有三分,安身立命于人世间尚且艰难无比,安敢小看天下少年英雄。”
“就是这个样子,口不应心,读书人读到你这样虚伪成性的真是少见。”梁琦说完恨恨的跺了两下脚说:“我只想和寨子里的人合作,没想着侵占。”
“我自然知道,不过和你合作以后啊,寨子的下场可能好不到那里去,这里都是一群靠手艺吃饭的人,他们淳朴,善良,所以就不知道抗争,逆来顺受是他们的本质,所以啊,梁琪大小姐,您还是绝了这个心思吧,有些钱赚不得,为了几个小钱,卖了自己的一辈子说不定还要算上子孙,您还是放过他们吧。”
暖暖的春日里说这些闲话总是让人不舒坦,云峥不用理会梁琪,见她转身离开也没有出言挽留,该拒绝的时候一定要拒绝的彻底干脆,不管她是不是美女。
第五十五节乡情
人在山中不知春,所以春天结束的时候也不知,今年春天结束的时候云峥正在睡觉,一场瓢泼大雨终于宣告了春日的结束。
雨下得如此之大,天地间只剩下茫茫的雨雾,云峥和云二两个人趴在窗前看着外面壮观的雨景,这样的大雨在以前的西北之地很难见到。竹楼在漏水,腊肉忙着拿陶罐子接水,可是漏雨的地方太多,当所有的罐子都用尽了之后,腊肉就只好跪坐在地上哀愁的看着蜷缩在屋角的那条看家蛇,蛇不搬家,云家就没办法搬家。
云二跑过去安慰腊肉,表示自己人很小,晚上只需要一点点干爽的地方睡觉就好,云大也安慰腊肉道:“没法子,看家蛇不愿意去砖房,咱们就只好继续留在竹楼里,老人家说的没错,看家蛇不愿意进去的房子,一定不太吉利,我们就再忍忍,它总会进去的。”
嫌贫爱富的只有猫,云家的看家蛇忠贞的过份了,死守着破竹楼不愿意离去,无论腊肉使用什么手段,它就是不肯离开,无奈之下,三人一狗只得继续陪着看家蛇挤在竹楼里。
老族长自大雨中走进了云家,这座竹楼顶上的茅草都已经腐朽了,挡不住这样的大雨,他担心云家兄弟会出事,所以就匆匆的赶来了。
“咋了?蛇不愿意搬家?惯下的毛病。”老族长在得知情由之后非常的恼怒,随手拎起看家蛇就扔到了门外面,眼看着看家蛇在雨地里蜿蜒爬行,云二,腊肉的眼泪都下来了,云三更是朝着老族长汪汪叫,被一脚踢到了墙根上。
暴力起作用了,看家蛇很快的就钻进了新家,云峥朝老族长抱抱拳以示感谢。
“你看看,世道就是这个样子,你是读书人,心肠软,可是有的时候呢,就要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来,这个家里你说了算,不是一条蛇,哪怕蛇是山神爷爷派来看家的也不能比主人的架子还大,这是大道理,必须记住。”
云峥连忙躬身致谢,这些道理虽然简单,却非常的实用,越是简单的道理,就越是能够在人间有市场,自己的家宅,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这是欧洲最朴素的人权思想,没想到在这里被老族长具象化了,神灵也不能做自己的主人。
老族长在前面走,云峥在后面跟着,举着一把很大的油布伞遮住腊肉和云二,一行人快速的钻进了新家,云三早就来到了新家,霸占了厅堂桌子下面的位置,一副目中无狗的样子。
看家蛇看样子是喜欢上了新家,把身子盘在碗口粗的柱子上准备攀上屋顶,去巡视自己的新领地。
老族长,腊肉一起高兴地大叫起来:“好兆头啊,青龙盘柱,这个家里必定会出大人物。”腊肉崇拜的看着云峥,老族长则取过挂在柱子上的酒葫芦大大的喝了一口笑着说:“云娃,好好读书,将来有大前程。”
是个蛇就会爬高,这半点都不稀奇,以前在竹楼的时候,看家蛇没事干就喜欢爬到房顶上去,因为腊肉总喜欢撵走它。
"老汉搬家的时候,那条蛇,偏偏就钻到被子里去了,打死都不愿意出来,晚上睡个觉,都会在被子里钻来钻去的,一点点热乎劲都被它给沾跑了。
不说这些闲话,云娃,你以前说这些手艺不能随便泄漏是吧?“
云峥点点头说:”确实如此,不能随便泄漏,小子身无长物,只能用这点微末的技艺帮着寨子里的乡亲脱贫致富,不但蜡染不能泄露,木工的技艺也不能放弃,这些都是挣大钱的买卖,不能让外人知道,哪怕他们给很多钱也不能卖。“
”这个老汉晓得,将来子孙都要靠它吃饭呢,谁敢卖出去?不会的,谁要是敢抢,老汉豁出命去也不答应。“
老族长在得到云峥肯定的答复后就披上蓑衣匆匆的去找他的老弟兄们商量章程,达成一致的攻守同盟,云峥丝毫都不怀疑这些乡农们捍卫自己利益的决心,所谓无恒产者无恒心,事关子孙的衣食,拼命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并不困难。
在封建王朝里,百姓造反自然是大罪,但是逼迫百姓造反的官员,他的下场绝对好不到那里去,在大军平定百姓叛乱之前,获罪的首先就是当地的官员。所以造反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官员会把握好一个度,绝对不会冒险拿走百姓碗里最后的一粒粮食,所以自古以来,只有在大灾面前才会有大变。
雨下个不停,云峥皱着眉头看着远山,好多的人都上了山,大雨时节是最好的储水时机,水稻的生存是离不开水的,这个时候正是往水塘里注水的最佳时机。
”腊肉,烧点姜汤,请乡亲们多喝一碗,淋了一天的雨,要是着凉,就是要人命的事情。“云峥放下手里的书本,今天他免了学生的课业,大点的孩子都需要在家里照顾小些的孩子,农家的人手从来都是不够的。
悲天悯人的情怀是一种高尚的东西,是古文人必备的道德修养,云峥自认达不到那样的高度,但是并不妨碍他向先辈学习,善待自己的乡邻,原本就是古人最大的善良。
腊肉喜欢和少爷们一起做善事,云二习惯性的爬上腊肉的后背,树袋熊一般牢牢地缠在腊肉的身上,云峥艰难的将大桶的姜汤搬进了草棚下面,眼见着从山上下来的乡民,就大声的吆喝着请他们过来喝一碗姜汤暖暖身子。
”云大,你家的青稞长势很好,就是有点积水,我帮你挖了一条水渠排水,现在没问题了,你就不要上山了。“
”云大,你家的姜汤里面怎么还加了糖霜?这可是金贵东西,小娃娃家过日子没个下数,哄嘴的东西也做的这么金贵。“
”云大,路上看到了一只淋雨的雀雀,长得好看,捡了回来送给云二耍子,你看看冠子上的长翎子绿油油的,是最好的长翎苏。‘
乡民们从不拒绝云家的好意,都是一个寨子里的乡亲,没有太多的客套。云峥自然也不会拒绝他们的好意,乡情,乡愿就是这样一点点的用暖人心的话语和行动堆砌出来的。
第五十六节山崩
春秋两季的雨水总是很多,深秋的雨水阴寒,春天的雨水也好不到那里去,都说春雨贵如油,现在油太多了,就会弄垮大山,吸饱了水膨胀起来的大山,终于垮塌了,一时间地动山摇,山崩的声音惊醒了寨子里的所有人,好多人裤子都来不及穿,光着腚抱着胸口站在雨地里瑟瑟发抖,而且不分男女。
“后山塌了,核桃岭上的野人恐怕倒了霉了,咱们这里没事,老夫刚才去看了河水,还好,河水没被堵住,水流和昨日一样,都会去睡觉,家里的男人留下来,婆娘娃子都回去睡觉,光着腚好看啊?”
老族长匆匆的赶了回来,看到一地的屁股的人就发火,寨子里的娃子都是读了书的,怎么就学不会斯文?
云峥好不到那里去,感受到地动的时候一把就将云二从窗户里抡了出去,顾不上穿着小裤头坐在雨地里大哭的云二,一脚踹开腊肉的房门,将这个正在穿上衣的小姑娘蛮狠的推出了屋子,
本来尖叫起来的腊肉出了门之后看到坐在泥地里哭泣的云二,赶紧就把云二抱起来拿自己的衣服紧紧地裹住,泥巴沾的俩个人满身都是。
云峥凝神感受了半天,终于确定不是地龙翻身,而是山崩的时候,这才进到屋子里拿了一床毯子将腊肉和云二紧紧地裹上,自己穿着裤头,精赤着上身匆匆的朝村口走过来。
一过来就听到族长的话,这才将悬着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
"回去,这里还用不着你,回去睡觉。"老族长看到云铮也走了出来,就更加的生气了,恶狠狠地瞪了云峥一眼,不由分说的就把他赶了回去。
回到家就发现腊肉把云二放在木盆里洗澡,刚才摔得太狠,这小子的浑身都是泥巴。
“你是故意的!”云二看到云峥就委屈的大叫,前一秒钟睡的正香,下一秒钟就被扔到雨地里醒脑,就算云大是为了救自己的性命,他依然感到委屈。
“洗干净之后就继续睡,是后山的核桃岭塌了,我们这里没事。"云峥一边说着一边擦干净身体,再一次钻进了被子,外面还是很冷。
云二明显的感受到腊肉开始发起抖来,还以为她也冷,就自己动手洗干净了头脸,拿麻布擦干净自己,不睡自己的小床,一头就钻进云大的床上,将被子裹得紧紧地,那里比较暖和。
云大咕哝两声,就往里面让让,免得这家伙又掉下床。
腊肉的脸变得煞白,踉踉跄跄的端着水盆走出了哥俩的房间,站在屋檐下面无神的看着后山,虽然那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腊肉依然看得很仔细。连手里的水盆都没有放下。
天亮之后,云峥起了床,云二还是躺在床上继续呼呼大睡,云峥打开房门的时候发现天上落下的雨水变小了很多,就披上蓑衣,拿着一根竹杖,套上草鞋就匆匆的向村口走去,腊肉熬好的粥都没有心思喝,更不要说注意腊肉恍惚的神情了。
眼看着云峥走远了,腊肉咬咬牙,来到米缸跟前,考虑了很久才从米缸里挖了三瓢米装到一个小小的麻布袋子里,就在她考虑还要不要再装一点的是时候,猛然间发现云二扶着门框笑嘻嘻的看着她,心头一慌,挖米的瓢就掉到了地上,心头难过之极。
”这点米不够你妈妈和弟妹们吃的,我算过了,你至少要再挖五瓢才够他们吃十天的,赶紧的多挖点,把这里的米都挖走,只要你能扛得动,全拿走都无所谓。云大不会怪你的,他要是知道一定会让你拿的更多。“
”二少爷,我,我……“
”什么我,我的,这里又没有驴子,你赶紧挖米,快点去后山看你妈妈,云大早上说这次山崩小不了,如果有泥石流下来,摧毁一两个村镇跟玩似得。“云二说着话就进了门,垫着脚尖往米缸里看,嘴里不断地催促腊肉快点。
腊肉紧紧地抿着嘴唇,黄豆大小的眼泪成串的往下掉。云二想要帮她擦眼泪垫着脚尖够不着,不由得发脾气道:”家里就咱们三个人,赶紧的去看你妈妈她们,不要耽搁了。“
腊肉狠狠地又往袋子里装了五瓢大米,云二爬上锅台,将吊在锅灶上方的腊肉解下来,胡乱的扔在灶台上,要腊肉将这些真正的腊肉也拿走,又把装着饭团子的竹篮子也解了下来,要腊肉一并带走。
腊肉背着米袋子,提着篮子正要走,却看见云二正在拿着一把小刀子割自己的内衣,赶紧放下东西夺过云二手里的刀子,连忙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麻烦,你自己来,云大在我的衣服里总是缝上银子,给你了,睡觉的时候总是咯我。“云二不耐烦的对腊肉说。
腊肉到底没有接受云二的银子,倔强的小姑娘背着米袋子,披上蓑衣就一溜烟的向后山跑去,她实在是担心自己的妈妈和弟妹。
虽然把自己买进青楼的就是妈妈,但是腊肉一点都不恨她,如果妈妈不这么做,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遇到两个天底下最好的少爷,这是自己的福气,只不过需要经过一点磨难才能到手。
云峥回家的时候,看到云二正在火塘边上手忙脚乱的蒸米饭,已经有一股子糊味传了出来,云峥摇摇头,将瓦罐从火上拎下来,放在旁边的砖块上,免得自己一会吃到糊米饭。
”腊肉呢,怎么今天是你做饭?“
”腊肉去看她妈妈了,她家就住在后山,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对了,我让她带了一些米和腊肉过去。"云二装作轻描淡写的样子对云峥说。
云峥皱着眉头从架子上取过钱罐子,打开以后看了一眼说:“你怎么没让她带点钱回去,这个时候,一定要有粮食和钱才成。”
云二摇摇头说:“腊肉不肯拿。”
既然腊肉想活的有骨气一点,云峥也就不再多说话,将铁锅端上灶台,准备做一锅炖菜吃,这样阴湿的天气里,吃这东西最好了,就是米饭焦糊味道重了一点。
第五十七章林县令的手段
天亮了,腊肉没回来,老族长指着云铮的鼻子臭骂一顿,人家买来的丫鬟恨不得拿绳子绑上,你倒好,一个丫鬟过的就是大小姐的日子,你看看她身上穿的衣服,寨子里的闺女有几个能比她穿的还好?一点上下尊卑的道理都不知道,现在拿了主家的米粮跑了。
云峥陪着笑脸听老族长训斥,他自己也奇怪,腊肉没理由不回来啊,千万别是出了岔子。跟老族长说了这样的担忧,老族长忽然拍了一下大腿说:“有可能啊,我去县里报平安的时候,看到衙门里关了好多的人,核桃岭的好些人都被关起来了,腊肉不会也被关起来了吧?“
云峥奇怪的说:”按理说不会啊,刘捕头认识腊肉,知道她是我家的人,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怎么也不会这么干吧?“
老族长看了云峥一会小声说道:”是成都府来的捕头,刘都头恐怕说不上话,听说他们正在大肆的搜捕山民,准备将他们编成军户,充军到大名府,核桃岭的人现在无家可归,很可能也会被收编,一并运走,这是惯例。”
云峥的心里咯噔一下,腊肉孤身进了军寨除了当营妓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活路,告别了老族长,云峥立刻就套上牛车,将云二托付给了老族长,匆匆的就向豆沙关赶了过去,老牛似乎知道自己心急如焚,四只蹄子迈的很快,很快就上了盘山路,路过那只卧牛石的时候,云峥忽然发现石头上刻着四个圈圈,还有一个叉叉,这就是说有四个男山民和一个女山民被官府抓走了,不过啊,这是他应该找刘捕头,在大石头上画什么鬼画符,和你有利益纠缠的是刘捕头可不是我。
今天腊肉的事情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头绪,谁还顾得上那些山民。
云峥心里腹诽着匆匆的进了豆沙关,豆沙关里的气氛极为紧张,到处都是穿镶着红边官服的捕快,肋下都有刀子,在豆沙关的大街上横冲直撞。
“老哥,怎么回事啊,关里面怎么多了这么多不相干的人。”看门的还是那个老兵,他今天脸上一丝丝的笑容都没有,不干正面鄙视那些捕快,只敢悄悄地在墙角吐两口唾沫。
“云大,今天能不进去就不要进去,关里全是杀才,听说是从成都府来的总捕头,为首的是一位姓韩的总捕头,带了两百差役来到豆沙关抓流民,已经抓了好几百个了,你小心些,别被人家当成流民抓进苦牢受罪,老子当年就是这样遭罪的,你看看我现在的日子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云峥笑着问:“这位韩总捕头是谁请过来的?按照律令,只有地方上无力捕盗才会向上面请求援助,没人邀请,他们来做什么?这可不和规矩。”
“怎么没人请,请人的是林县令,他说豆沙县如今遍地都是盗匪,快要狼烟四起了,所以请知府大人给他援助,清清县治。”老兵悄悄地在云峥的耳边说。
虽然被老兵的口气熏了个半死,云峥还是在电光火石间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林县令和萧主簿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终于爆发了,林县令为了做到大权独揽,不得不兵行险着,向同为文官的知府大人求援,知府大人也给足了他面子,派了两百个部下来给林县令撑腰。
打击流民这是县令的正当职权,谁都说不出话来,不过这样一来,他和豆沙县本地派就彻底的撕破了脸面,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因为打击流民,就是在打击萧主簿,刘捕头,已及那些既得利益者的财路,这下子糟了,豆沙县必将大乱。
林县令一介书生也太小看豆沙县本地的势力了,他们为了垄断和大理国的交易可以弄出老虎和盗匪来,难道就不能故技重施真的弄得烽烟四起?
更何况他们已经慢慢的与流民结成了利益共同体,掀起的风浪一定会更大。
当云峥找到刘捕头的时候,他正在喝酒,一碗碗的往肚子里灌,见云峥过来了,二话不说就找了一个粗瓷大碗慢慢的筛了一碗酒,示意云峥开喝。
云峥见老刘的心情很差,加上自己的心情也很差,端起酒碗一口气就喝干了,自己又筛了一碗酒,一坛子酒很快的就剩下了酒糟。
刘捕头抓了一把酒糟塞嘴里大嚼着对云峥说:“绵羊准备咬人了,你说这只羊还有活路么?”
“有活路,把你们全部干掉他就可以活的滋润无比。”云峥弄了一点清水漱口,酸涩的酒浆让他倒足了胃口。
刘捕头嘿嘿笑着说:“你觉得他们能把我们都干掉?”
“可以的,只要他有破釜沉舟之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你们全部拿进大狱,然后慢慢地熬,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把案子做成铁案,然后再制造一场牢狱大火,毁尸灭迹,自己手里握有你们的罪证,怎么向上说就看他高兴了,只要把银子和同窗这个关系运用好,彻底控制豆沙县不算是难题,不过现在看你还在这里喝酒,我就知道他没有这个魄力,所以说,他死定了。”
刘捕头点点头说:“你要是以后成了官员,我会给认识的人警告一下,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千万不要和你对着干,跟着别人当官最多丢官,跟着你做官很有可能会没命。”
云峥摇摇头说:“别人的事情关我屁事,你们把我家腊肉抓起来干什么,她可是有主的,回家看一趟老娘,就被你们给抓到监狱里去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刘捕头黑着脸说:“我发现王法在你嘴里就是一个屁,对自己有利的时候就拿出来说说,对自己不利的时候就扔到一边,运用自如啊。”
“赶紧的,带我去看腊肉,一个黄花大闺女和那些臭人关在一起,时间长了,有伤闺誉。”云峥拖着刘捕头这就要去关人的监狱。
“你家的那是丫鬟还是千金大小姐啊?一个僰人而已,没了再买一个就是了,犯得着费这么大的周折?”
云峥嘿嘿笑道:“你还别说,我家的丫鬟不一定比那些千金小姐差!”
ps:对不住了各位,去鲁迅文学院进修,面对的都是大家,不敢偷偷码字,断更伤人品,贺坚强知晓,这就慢慢挽尊,请诸位拭目以待。
第五十八章压乌龟
县衙大牢就是人间地狱,云峥钻进大门,又迅速地出来,猛猛的喘息了两三口气这才慢慢的活过来,很不想进去,里面太臭了,但是一想到腊肉那个笨丫头,云峥将手巾子用酒打湿打湿,把手巾子绑在口鼻上,这才鼓足了勇气走进了监牢。
每一间牢房里都挤满了人,虱子在脸上头发上钻来钻去,完全旁若无人,云峥避过不看,随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往女子监牢里走过去,刘都头打死都不愿意进去。
刚刚走到女子监牢,就听见腊肉的尖叫声:“你不要过来,你敢伤害我我家大少爷会砍死你的,二少爷也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这里是监牢,老子就是监牢里的霸王,那些臭女人老子半点兴致都没有,好不容易进来一个漂亮白净的,伺候好老子,我叫你在监牢里吃香的喝辣的。”
云峥一下子就将鼻子上的布巾子扯下来了,问那个婆子:“这个男的是谁?怎么到女监里来了?这样有伤风化的事情,林县令就不闻不问?”
婆子尴尬的笑了一下说:“他是使了钱的,既然您是刘捕头带来的,老婆子也就不瞒您了,在监牢里,有钱怎么样都行!”
云峥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想都不想的对婆子说:“五两银子我买他的命行不行?”
“今天算是见到大爷了,五两银子您爱怎么玩,就怎么玩,要老婆子搭把手也成啊。”婆子的眼睛在昏暗的牢狱里似乎在发出绿莹莹的光。
云峥抬头朝监牢深处喊了一嗓子:“腊肉,你等一下,我过来接你。”说话的同时一锭足色官银就落在婆子的手里。
婆子拿牙齿咬了一口,笑的弥勒佛一样,冲着里面吼道:“匡三,把你的臭手拿开,要是再敢碰一下那个姑娘,老娘把你的手剁下来。”
“少爷,救我!”腊肉喊得声音大极了,尖利的高音刺得云峥耳膜嗡嗡作响。
“牢婆子,你可是收了我三十文钱的。”匡三也发现事情不太妙,正打算欺负人的时候,人家的主子真的找上门来了。
走到跟前,就看见腊肉抱着监牢的柱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云峥,衣服已经有好多处都被撕破了,她用一只手掩着胸口,免得春光外泄。
一个瘦高的黑乎乎的男人紧紧地贴在监牢的最里面,似乎想要钻进墙里面去。牢婆收足了钱,果然很卖力,手里的拐子狠狠地击打在匡三的肚子上,趁他低头的时候,搂头一拐子就抽在他的脑袋上,匡三就像麻袋一样倒在地上,婆子见匡三无力反抗了,这才转过头露出大板牙冲着正在给腊肉披衣服的云峥说:“不知大少爷打算怎么玩?压乌龟还是荡秋千?”
云峥笑笑,又拿出一两银子放在牢婆的手里道:“听说压乌龟只需要半柱香的功夫就能要人命,就劳烦婆婆施一下妙手,好让在下涨涨见识。”
牢婆笑的更加开心嘎嘎的笑道:“原来公子也是大行家,监牢里的勾当也知道不少,公子请看,老婆子在这个黑牢里过了三十年,压乌龟可用不了半柱香。”
两个人说说笑笑,都忽略了匡三的求饶声,牢婆杀人如麻,自然不在乎,这种人是云峥最厌恶的那种人,杀他,云峥只会认为是帮助监牢里关的别的女人。
牢婆大吼一声,一个装满沙土的麻袋就落在了匡三的肚子上,见匡三还能呼吸,又搬起一个沙袋摞在第一个沙袋上,见匡三艰难的准备拿手去推沙袋,两棍子下去,准确的击打在匡三的关节处,有轻微的咔嚓声传出来,这两只手臂算是废了。
“公子请看,只要沙袋的高度落下去两寸,就是说匡三肚子里的气已经被彻底的压出来了,现在只落下去一寸,马上就会再落一寸,用不了半柱香的时间。“牢婆笑着向云峥表功。
”婆婆好手段,在下算是见识了,时间已经不早了,在下这就带丫鬟离开。“腊肉已经快要昏过去了,她能感受到大少爷的愤怒已经快要火山般的爆发出来了,大少爷就是这个样子,越是恼怒,就越是有礼貌。
”也好,这里太脏,也太臭,拿了公子的钱,怎么样也要给公子一个交代。“牢婆说完话,一纵身,肥硕的屁股就坐到了沙袋上,匡三的嘴里发出哨子一样的出气声,由高至低,渐渐微不可闻,一个僰人的性命就这样断送了。
出了牢狱,刘捕头还是在喝酒,见腊肉穿着云峥的衣服,奇怪的说:”怎么?还真的有人敢欺负腊肉?女子还是男人?“
云峥摇摇头说指着监牢对刘捕头说:”你要想以后有好日过,最好管理一下黑牢,不要总想着捞钱,你捞钱,你的手下捞钱更狠,我刚才花了五两银子生生的折磨死了一个僰人,就是明证,我现在终于知道县令为何不抓你们了,这座四面漏风的监牢,根本就困不住你们。“
刘捕头嘿嘿笑道:”这是林县令的事情,他的治下流毒盛行,监牢内惨无天日,原本就是弹劾他的文书上的一条罪状,等到萧主簿就任豆沙县令之后,一切自然就会改变,你回去之后,让老苍汇集乡民,把守好自己的寨子,这些天说不定就会有大股的流寇下山袭扰。”
云峥答应一声就快速的离开县衙,路过集市的时候看见了蓝蓝,她正在丫鬟的陪伴下散步,萧无根紧紧地跟随着她,两个人极为亲昵。
腊肉刚刚回魂,她就算是再傻,也知道县令和主簿在打仗,凭她的智慧,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蓝蓝为何要与萧无根走到一起。
“别看了,看得多了容易变坏人,俩个人这是在演戏给百姓们看。”
腊肉还是不明白少爷说的话,演傩戏吗?他们脸上没有戴面具啊。
蓝蓝见到赶着牛车的云峥,想要说话,却发现云峥笑眯眯的甩了一下鞭子,老牛就踢踏踢踏的迈开步子,向城关走去,萧无根也看见了云峥,见他匆匆的离开,只是撇嘴笑笑,对云峥的识情知趣的表现非常的满意。
第五十九章池鱼之祸
腊肉一路上不停地偷偷的看大少爷,她发现大少爷的笑容很古怪,想问又不敢问,因为刚才大少爷就是这样笑着活活的把一个人折磨死了,尽管那个人是坏人。
在她的心里觉得大少爷就是一个完美无瑕的人,会读书,会教书,会种地,会做工,还会扎漂亮的纸鸢,最重要的是大少爷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这样的人本不该和杀人这种恐怖的字眼连接在一起,不论他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从僰人群里出来的腊肉见惯了死亡,她只是不愿意让那个坏人肮脏的血玷污了大少爷的鞋子。
”想说什么就说,你家大少爷其实算不得好人,杀人这种事情会有强大的惯性,当一个人杀了第一个人的时候,漠视生命的种子就已经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杀第二个人的时候就不会有多少心理障碍,然后以此类推,慢慢的就会变成杀人狂魔。
比如我现在心里想的就是如何杀死更多的人,为了保护云二,我不介意杀人,现在又多了一个你,人总是会变的,我没能力让所有人变成好人,那么,我也不介意变成最坏的那个人,因为我想活得自在,活的舒坦,有了**,就会有追求,一旦有了追求,总会和别人的追求起冲突,到时候当你发现杀人是唯一选择的时候,不杀都困难,原因就是这种感觉是相对的,在你想杀死别人的时候,说不定别人也正在这么想,自己的生命总是比较宝贵些,先下手为强就成了一个最好的选择,腊肉啊!不要告诉云二我今天杀了人,因为这孩子正在学我,他心里有一头猛虎,万万不敢放出来,一旦放出来,说不定就会荼毒天下。“
腊肉点点头,其实她心里明白,大少爷今天动怒是因为自己被人家欺负了,说到底大少爷杀人都是为了自己,想到这里,她就嘤嘤的哭泣。
路过卧牛石的时候,云峥发现石头上的痕迹消失了,圈圈和叉叉没了,在最显眼的地方却多了一把刀子,不用多想云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外乎那些人都死了,没了救援的必要,现在他们准备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这是一个最普通的想法,理解起来没有什么难度。
赖八他们的心思从来都非常的简单,因为捐税太重,他们就选择了逃亡,因为没有生活必需品他们就必须和刘捕头做生意,心甘情愿的接受盘剥,同样的,自己人死了,他们就会选择反抗,复仇,他们的整个人生充满了无奈,好多选择都是被环境所迫,不得不如此。
林县令就是一个迂腐的书生,他不晓得激起民怨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只是出于被羞辱的愤怒才向萧主簿他们这样的一个集团发起了攻击。想依靠铁腕手段斩断萧主簿他们的财源,他唯一不晓得的就是,他在伤害萧主簿的同时,带给山民的灾难更加的深重,或许他从来就没有多想,连屁民都算不上的山民,在他眼里只配成为一枚棋子。
民怨如火,一旦将天下这锅水烧的沸腾起来以后,大致上就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玩火者必**,这句话说得太有道理了。
作为一个过客,或者说看客,云峥只想完整的看完这场戏,不会因为林县令给自己送了一箱子书就热血沸腾的去帮林县令,绝对不会帮,要帮也会帮萧主簿,因为他们的胜算更大!
站在胜利者一方这是存活下去的不二法门,哪怕你不站在他们一边,你也要学会闭嘴,历史上为什么会将那些力王狂澜的英雄大书特书?就是因为这样的成功事例太少,太少,少到了需要歌功颂德的地步。
云峥绝对不会去做那样的英雄,因为那样的英雄即使成功了也没有什么好下场,比如狄青,比如岳飞,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样的攻伐术不一定是出现在两个不同族群之间的说法,很多时候用在和自己意见不相同的人身上也非常的合适。
刘捕头说寨子的大门需要关起来,那就关起来,反正寨子里也是一个自己自足的小社会,十天半个月不出去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什么?山民会造反?“老族长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作为寨子里年纪最长的老人,他见识过百姓暴乱是个什么样子,片刻都不耽搁,就冲着寨子里的人大吼起来。
一百八十九条汉子背着猎弓,拿着柴刀围在老族长的身边,这是寨子里所有能出动的人手了、包括云峥在内。
”这些天大家全部吃大锅饭,所有的粮食全部集中起来,交给云大整理成册,云大要计算好寨子里的粮食必须要够大家吃上三个月的,直到新粮食下来为止,出了岔子我就找你问话。
苍耳带着老虎他们去山口守着,山民要是路过就不用管他们,如果有想进寨子的,你就给我下死手杀。
我带着老人手守在寨子口,一旦苍耳他们守不住山口,我们就退回来守住寨子口,瘸子带着哑巴你们去后山的仙人洞搭建草棚,一旦寨子口守不住,我们就退守仙人洞,寨子毁了我们还能重新修建,人死光了,祖宗就没了香火,这万万不成的。”
看着大将军一般威风凛凛的老族长,云峥也不由得暗自佩服,尤其是最后两句非常的符合兵家要义,失人存地,人地两失,失地存人,人地两存!
老家伙活的年纪长,果然是老成精了,也或许是智慧到了极致都会有高度的相似性,只不过老族长不会归纳总结而已。
从村民们的反应中就能看出老族长的绝对威信,一袋袋的粮食经过云峥的记录之后全部被送进了仙人洞封存,每天云峥需要按照严格的表格发放每日的饭食,壮丁们是需要第一优先考虑的,第二优先考虑的就是孩子,然后才是妇人和老人,也就是说,要饿死,首先饿死的会是老人和女人。
这样不近人情的分配法子获得了老族长的满口称赞,全寨子上下没有一个人表示反对,那些妇人们甚至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