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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的智慧全文阅读

作者:贺坚强     大宋的智慧txt下载     大宋的智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一章最后的一根稻草

    陆翁要求云家人全部搬到他家的桃林别院里去住,彭蠡先生也要求云峥快快躲到锦江书院里来 ,都被云峥一一谢绝了,借口就是自己需要照顾的人很多,不能一走了之,理由非常地高尚。

    大雪只要多下一天,危机就变得危急一分,对大雪没有多少经验的成都人忽然发现,雪停之后才是大麻烦,太阳在猛烈地照射,大地上却越发的寒冷,等到冷雾起来之后,成都府冻死人的事件就不可避免的到来了。

    冻死的人其实不多,大部分都是些无家可归者,可是一大早衙役们拖着板车从街头巷尾往板车上扔尸体的情形,看的人心里发寒。

    等到官府发现这样的事情会刺激到更多人,改成临晨捡死尸的时候,为时已晚,整个成都府都笼罩在恐惧的阴云之中。

    “开始死人了!”笑林的脸比外面的寒雾还要阴冷几分。

    “这其实不严重吧,我看过地方志,成都府每年都有寒雾降临,起寒雾的时候总会冻死人的,比如前年就有僵尸一十六具。”

    云峥把一碗热粥递给笑林,还吩咐腊肉给笑林重新那一双足够厚的靴子来,这家伙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路,七八天的时间,一双鞋子就跑的稀烂,黝黑的脚上都已经起了冻疮。

    笑林喝完了热粥,呻吟一声,从墙角拎过来一坛子酒,往粥碗里倒了一碗,一仰脖子就喝的干干净净。放下碗疑惑的对云铮说:“很奇怪,这一次的祸乱也不知道是谁在引导,我一路追查,总是找不到线索,那个捞石人上来的渔夫,竟然没有人见过,没有人记得石人从江里捞上来的场景,但是每一个见过石人的渔夫都信誓旦旦的说确实有这样的一个人,而且十个人嘴里能说出十种样子,山里面的冬雷。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后面接踵而来的大雪将所有的痕迹遮掩的无影无踪,

    贫道估计这些人都是心怀不轨者,如今已然潜伏起来,等待事情发展到不可救药的程度之后再振臂一挥立时从者就会蜂拥而至。

    今年已经冻死百十人了。咱们知道这是寒雾造的孽。可是百姓不知道他们会以为是饿死的。官府其实已经给这些人发放了一点粮食,有的人冻死了,身边的粮食袋子里还有粮食。恐慌。现在成都府最大的问题就是恐慌。”

    腊肉给笑林拿来了棉靴子,笑林捧在手里长叹一口气,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这些天无休止的操劳,已经把他累坏了。

    腊肉抬头看着自家少爷担忧的问道:“成都府会不会出现民乱啊少爷,咱家刚刚稳定下来,要是发生民乱,抢走咱家的粮食,那些妇人都会饿死的。”

    云峥歉疚的看着腊肉说:“不会的,不会的啊,如果那些商人的心真的是铁石做的那就让民乱早点到来吧,钱多只能证明你富足,不能说明你可以罔顾他人生死。”

    腊肉听不懂云峥的话,很迷惑的去了陆轻盈那里,准备问问夫人是不是明白少爷说的话,云铮再一次走进了寒雾之中, 手刚刚伸出去,就冰寒彻骨,这样的寒雾以前在豆沙寨遇到过,至今还记得自己抱着云二裹着破被子发抖的场景。

    艰难的摇摇头,中国的百姓其实是最善良的,也是最勤劳的,只要有口饭吃就会对统治者感激不尽,这场灾难远远达不到造反的程度,因为没有农民加入,他们去年的收成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害,所以家中的粮食勉强够他吃到下一个产粮的季节。

    没有农民参与的造反,是成不了事情的,云峥这一次只想造一个假象逼迫官府和富商开始卖粮食,现在看起来,这些人的心比云峥预料的要硬的多,如果没有进一步的逼迫,他们不会有任何松动的。

    成都府有卖火油的,贫苦人家都是拿来点灯用的,油烟极大,云家也有,是工坊里的用的,榨取香料的时候做成火把,非常的耐烧。

    云峥将这些黑色的液体蒸馏之后,得到了七八瓶子淡黄色的液体,说不上是汽油还是煤油,总之,云峥知道一点,这东西 点着之后不用沙子根本就点不着。

    延时装置难不住云峥,香头遇到硝石的时候就会有明亮的火焰生成,六个时辰是极限……

    张家卖的粮食里开始参杂沙子了,这是浩二告诉云峥的,他家的粮食库房里已经有好多的粮食掺杂好了沙子,寒雾退去之后就打算开始做买卖。

    本来心中还有愧疚的云峥听到这些话之后,仅有的一点愧疚立刻就消失了……

    于是张家的粮库开始着火了,火焰非常的大,从开始发现烟雾到火势变大的时候,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而着火的时间就在张家打算开门营业的时间。

    粮食不能被火烧掉啊,挤在张家店铺外面的百姓拎着各色的容器开始救火,人多力量大,火被扑灭了,张家人感激不尽,掌柜的正准备说两句感谢的话,一个壮汉走出来,用自己的木桶装了满满一桶夹杂着烧焦的糙米的粮食对莫名其妙的掌柜说:“您不用感谢,既然是老子们救了你家的粮仓,老子拿走一桶米不算占你便宜。”

    说完之后扭身就走,掌柜的刚要阻拦,就发现刚才还在帮着自己救活的百姓,都在兴高采烈地装米,每个人都说这是自己救火的酬劳。

    然后现场就乱了,不管是救火的,还是没有救火的,都会说一句感谢掌柜的话,然后就开始抢着拿自己的那一份粮食。

    衙役赶到的时候,面对已经陷入癫狂的人群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场没有任何秩序的抢劫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掌柜的声音凄厉的就像是丢失了小崽的母狼,狂怒的上前想要阻止这些疯狂地强盗,也不知是谁推了他一下,掌柜的吧唧一下就摔倒在地上,立刻就有一只大脚踩着他的身子向背后的的粮仓冲了过去。

    掌柜的开始还有声音传出来,渐渐地随着踏在身上的大脚越来越多,鲜血如同溪流一样的从嘴里喷了出来,他竟然被活活的踩死了……

    赵知府带着永兴军赶到的时候,张家的粮仓已经变得空空荡荡,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糙米。和烧焦的木材,当然还有掌柜的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赵知府悲怆的仰天长啸,而后斩钉截铁的对书吏下令道。

    “传令下去,告诉那些粮商,如果再不按照秋初的价格大量的卖粮食,官府将无力保护他们,从明日起,常平仓不再限制百姓购买粮食,但是需要里正带队,相邻之间互保,保证每家每户都能买到粮食……”

    太阳晒了三天,寒雾终于消退了,难得有一个好日子,云峥和陆轻盈正在窗前一边享受着午后的暖阳一边下棋。

    陆轻盈虽然娇媚,但是下起棋来却大刀阔斧,最喜欢劫杀,云峥的棋风依旧平淡无奇,当陆轻盈努力的截杀掉云峥的一条大龙之后,却发现云峥已经把先前零散的地盘悄无痕迹的连接成一大片,陆轻盈这才不断地开始占地,可惜,能用的地方已经很少,先前截杀掉的那条大龙所据有的地盘,也在争目的时候损失不少。

    云峥将最后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然后就用白手帕擦擦手说道:“毫无疑问,我赢了,夫人这一次还有何话说?”

    陆轻盈愤愤不平的扔下棋子说:“你耍赖!两军交战,你不是堂堂正正的作战,而是在不断地侵占地盘,和你下棋最是无趣!”

    “下棋就是看谁最后占领的地盘多,而不是看谁杀掉的棋子多,你夫君从来都不是好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事情长干,只要最后的目标达到了,谁会去理睬你用了什么手段,更何况,夫人的香唇总是那么的香甜。”

    云峥霸道的搬着陆轻盈的脑袋重重的吻了下去,既然是收赌注,柔情蜜意那一套就免了……

    品尝了香唇,云峥就揣上一小包茶叶去了成都城,这两天城里很热闹,到处都是买粮的人,街面上熙熙攘攘的,街面上的粮商虽然哭丧着脸在卖粮,但是价格却被稳稳的控制在初秋的水平。

    茶馆里的人很多,好多的富人都是到街面上看买卖的,只要路上的行人笑脸比哭丧脸的多,他们的心里就多了一份安慰,没人愿意活成老张的下场,不但人白死了,还落下了一个为富不仁的名头 ,死的时候身上到处都是脚印,五脏六腑都被踏出来了。

    云峥一进茶馆,掌柜的就立刻迎了上去,云峥掏出怀里的茶叶,放在掌柜的手中,就坐到自己早就预定好的位置上。

    刚刚坐定,就有人围上来小声的说:“听说了吧?老张家的那把火其实就是知府派人放的,只有死一个粮商,他老人家才好下令命粮商们开门,也只有这样才不会有言官告状。”

    云峥诧异的说:“不会吧,赵知府在蜀中可是有清名的呀,这一次下了严令,乃是救万民于水火啊,你看看街面上这些穷鬼高兴成什么样子了。”

    这位非常熟练的从云峥的茶壶里往自己的杯子里添满了茶水说:“你年纪小,人心有多黑根本就不知道,前些天辖骑满街的时候……”(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断鸿的故事

    不一会 ,云峥的茶壶就空了,掌柜的换了两回水之后,就重新泡了一壶茶过来。

    “云小弟,你有这样的好茶叶,为何不拿来贩卖啊?哥哥我就是做茶叶生意的,不如你出秘方,其余的哥哥我全包了,盈利对半你看如何?”

    云峥翘起了大拇指说道:“仁兄高见,这生意当然有的做,可是现在不成,朝廷在用这种茶叶换战马,国事当前,我等的发财计划只有往后搁搁了。”

    胖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也翘起大拇指夸奖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样好的东西竟然没有传扬出去,云小弟一心为国,哥哥我佩服佩服!”

    云峥一句话将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的坏主意打消掉,什么生意只要沾上国策,就没有人敢打主意,万一坏了国策,他们的下场凄惨的不能描述。

    断鸿站在茶馆的屋檐下,眼中尽是迷惑之色,不知道什么原因,断鸿总觉得这件事情又是云峥的手笔,他和笑林不一样,笑林是出家人,虽然行走在江湖上餐风露宿的,但是对乡民的理解远远不如断鸿这样的草根清晰。

    从一开始断鸿就认为成都府不可能出现造反的事情,富人们或许以为成都府有造反的传统,断鸿却认为,上一次的屠杀,已经把乡民们造反的勇气打消掉了。

    他和云峥的看法是一致的,只要农民不起来造反,光靠城里的织工。掀不起大浪的,但是,他依然被张家粮店的惨剧给吓坏了,等到他看到知府大人不管不顾的下了命令之后,他的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清晰的概念,断掉的线被他一条条的串联起来,最后把矛头指向了云峥。

    他的心里矛盾极了,作为捕快,云峥的做法既不合天理,也不符合律令。但是偏偏非常的符合人情。

    一个动辄将造反这种事情拿来做事情的人无疑是大宋的死敌。出身在捕快世家的断鸿应该挺身而出将这样大奸大恶的人揪出来才对,回头看到街面上那些百姓扛着粮食露出的笑脸,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

    瞅见云峥坐在茶馆里和别人高谈阔论,断鸿黯然的离开茶馆。紧紧自己的腰带。将那把腰刀正了一下。就走向了花前街,他的巡视地域从浣花溪转移到了这里,不是因为捕头忽然间对他好起来了。而是因为花前街现在是好勇斗狠者聚集的地方,已经有三个捕快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了。

    断鸿不害怕,反而非常的高兴,因为灵犀阁就在这里,每当自己仰头看楼上的时候,心里总是非常的甜蜜。

    日落的时候,断鸿回到了家,陪着老母吃了一顿饭,家里现在非常的节俭,一天只吃两顿而已,尤其是这样的灾年,母亲只是熬了一锅粥。

    见母亲的饭碗只有清汤,而自己的碗里却是半碗的米粒,断鸿将碗里的粥倒回锅里,用力的搅了几下,这才重新装了两碗粥。

    “鸿儿啊,你晚上还要去应差,吃不饱怎么行,娘一会就睡了,吃得多也是浪费了。”老妇人一边喝粥一边埋怨断鸿。

    断鸿皱了一下眉头说:“前些日子不是给了您十两银子吗,今天的粮价掉下来了,您应该再去储备一些粮食才对,您总是饿着,对身子不好。”

    提起那十两银子,老妇人的脸上满是笑意,笑着说:“这还用你说,为娘把家里的零散钱,还有前些日子织的麻布换的钱,全部买成糙米了,你看看,满满两大缸呢,够我们母子吃到五月的,那十两银子可不敢动。

    为娘捉摸着在这里置办一套院子,你早该娶媳妇了,这些钱都有大用处可不敢随便糟蹋了。”

    听到母亲这样说,断鸿有一刹那的失神,耳朵里响起了那首动人的《美人歌》,不过他很快就清醒过来,摇摇头,一口喝干碗里的稀粥,跟母亲打声招呼,就挂上腰刀拉开破旧的房门走了出去,此事,已经是星斗满天了。

    断鸿在街上努力的想要把自己的腰板挺直,单薄的衣衫不足以抵挡寒冷,但是他依然在坚持,再别的地方可以猥琐,他从不愿意在花前街猥琐。母亲说过,挺直腰板的人不管衣衫多么破旧,依然是个人,人就要顶天立地才成。

    张家粮店被哄抢,引得成都府的富人依然非常的紧张,家家的墙头上都挂着气死风灯, 偶尔还有狗吠的声音传出来。

    花前街不算长,只有半里地,来回走了三趟之后,断鸿晚上喝的那点粥就消失殆尽,肚子里咕噜噜的在响,不过这对断鸿来说算不得什么,从小到大饿习惯了。

    于是,他再一次紧紧腰带,抱着腰刀靠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瞅着灵犀阁上的辉煌的灯火浮想联翩,这些日子里灵犀阁的生意很惨淡,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听到那个美妙的歌声了,等了许久,歌声还是没有响起,而周围人家的灯火却在逐一熄灭。

    断鸿打算再去巡视一周,等到打更的头陀敲响三声梆子的时候,就打算回家去,今日的巡逻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刚刚走出黑暗的角落,头顶上的一扇窗户忽然打开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过来:“喂,小捕快,看你在这里守了很长时间了,这里还有三个饭团子你要不要?”

    说完不等断鸿拒绝,一个小小的包裹就丢了下来,断鸿慌忙接住,再抬头看的时候却发现窗户已经合上了,只有一阵阵女子嬉闹的声音从哪里传出来。

    断鸿拿着小包,里面的饭团子还是热的,也不客气,打开之后就美美的吃了起来,味道很好,上面还洒了一些糖霜,一口气吃掉两个,断鸿把剩下的一个重新包好揣进怀里,留给母亲明天当早饭。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张小脸之后,断鸿就觉得浑身发热,也不知道是肚子里有食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心跳的很快,匆匆来到水井旁边,拎上来半桶水,一口气喝下去,这才感到舒服了很多,梆子声响了,已经三更天了,那扇窗户也变黑了,嬉闹声也没有了,夜深了,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了。

    断鸿打算再巡视一圈就回家,当他从街角拐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两个黑影正在往灵犀阁的楼上爬,断鸿蹑手蹑脚的走进小心的将自己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

    想等到贼人爬上去之后,自己再大声的喊叫,那样一来,贼人就插翅难逃了,灵犀阁的打手很凶悍,这是成都府的百姓公认的。

    身后传来呼吸声,断鸿心知不好,猛地向旁边闪去,一把雪亮的尖刀从腰肋处划过去,断鸿用胳膊死死地夹住刀子,右手屈肘猛地向后撞去,袭击他的人闷哼一声,扔掉刀子,一条细绳子在断鸿的脖子上勒过去,翻转身子就打算背死猪,一旦被绳子勒住脖子,让人家背着晃几下,就会生生的被细绳子割断喉管,好在断鸿机警,将手垫在脖子上,细牛筋编织成的绳子刀子一般的割进断鸿的手掌,断鸿抬起脚用力的在墙上蹬了一下,前冲的力道顿时就将俩人一起摔倒,挣脱细绳的断鸿想都不想的抽出自己的短刀就顺着自己的肋下插了下去。

    一声惨叫,在寂静的长街上显得格外的嘹亮,此时不是松懈的时候,断鸿将刀子狠狠地全部扎了进去,并且用力的扭动,他想让这个贼人因为疼痛喊得再大声一些,他的嗓子刚才已经受到了伤害,疼痛的厉害。

    眼看着灵犀阁的灯火在逐渐亮起来,断鸿这才从那个贼人的身上爬起来,一连四刀就割断了贼人的手筋脚筋,这才警惕的看着楼上。

    灵犀阁里熙熙攘攘起来,三楼的窗户打开了,一个长条状的东西被扔了出来,借助墙上的气死风灯散射的光芒,断鸿又看到了那张小脸,大吼一声就扑了过去,好在他抱住了那个物事,改变了下坠的方向,向侧面冲了出去。

    身在下面的断鸿重重的落在地上,坚硬的地面撞得他五脏六肺都疼痛起来,紧接着那个长条的物事就落在他的肚子上,断鸿好像听见自己的骨头断裂的声音,但是处于武人的警觉,他抱着那个物事朝一边滚了出去。

    钢刀砍在他刚才摔倒的地方吗火星四溅,断鸿松开手里的被子,躺在地上抽刀出鞘,横着斩了出去,哚的一声,腰刀砍在贼人的小腿迎面骨上发出劈柴一样的声音。

    眼看着贼人劈下来的钢刀就要落在自己的脖子上,断鸿再一次翻了一个身,想要滚的更远一些,却被一个物事挡住了,断鸿转头看得时候,发现了一张桃花般红润的脸颊就在自己的眼前。

    断鸿知道自己的肋骨骨折了,刚才那两下子已经是自己能够做到的极限,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而已,不过这一刻,他好像不是很恐惧,心中甚至有些窃喜。

    钢刀迟迟的没有落下来,他听到浩二发出的怒吼,已经尖锐的兵刃破风的声音,心头一松,剧烈的疼痛潮水一般的就将他淹没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有备无患

    断鸿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腰背上缠满了麻布绷带,骨折的肋骨也被人扶正了位置,虽然只要动一下,就钻心的疼,断鸿却非常的高兴,能活着无论如何都应该感到庆幸。

    瞅着浩二的那副白的耀眼的大白牙,艰难的问道:“糖糖姑娘可好?”

    浩二嘿嘿笑道:‘还真是一个多情的种子,我家姑娘很好,就是擦破了点皮,幸亏你发现了贼人,要不然我家姑娘就会被人家掳走,糖糖伺候了好一阵子,刚刚走。”

    “贼人是谁?怎么样了?”

    听到断鸿这样问,浩二笑的更加的开心,想拍一下断鸿的肩膀,忽然想起来他的肋骨骨折了,匆忙间拍到自己的大腿上,挑起大拇指夸奖道:“好身手啊,三个贼人全部被你格毙,一个重伤的,就是那个被你挑断手脚筋的家伙说张家粮铺的火也是他们放的,昨晚起了贼心来打我家姑娘的心思,结果失了手,栽在你的手上,那三个人可不简单,锦毛豹子侯勇,赛天雕华鹏,再加上地理鬼毛大用,这个都是悍匪啊,你算是立了大功了,我家夫人酬谢了您一百贯钱,全是交子,就在你身上,小心些,莫要被你的上官拿走了。”

    断鸿咳呛两声,想要多说话,见浩二诡异的看着自己,不由得苦笑道:“想不到断鸿也有勇冠三军的一天。”

    事情到了这一步,断鸿只能认了这个功劳。他甚至相信只要自己矢口否认,自己的上官到来的时候看到的一定会是自己的尸体,说法很有可能就是伤重不治。

    人家把自己最后的一个漏洞也补上了,赵知府现在最希望的就是目前的这种状况,给卖粮食的张家一个交代,安抚一下心痛的粮商们。

    侯勇,华鹏,毛大用这三个有名有姓的悍贼恰好用来堵上粮商们的嘴,煽动闹事的全是坏人,识文断字的断鸿甚至能想到知府会怎么利用这三具尸体。

    捕头来了。勉励了断鸿几句。在得知断鸿准备将两具尸体的功劳安在大家的头上,捕头第一次用正眼看了一下这个小捕快,笑着告诉他,他自从入职以来从未领到的花红上面给批下来了。而且从今往后花前街的事情就是断鸿说了算。捕获一个巨寇的功劳也绝对不会有人有意见。马上就会有大量的赏赐发下来,算是发财了。

    一帮捕快也嘻嘻哈哈的恭贺断鸿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好心的用担架抬着断鸿准备回家。断鸿脸上带着笑容,目光却在不断的搜索,当他看到那张因为惊恐而变得苍白的小脸出现在楼梯拐角,心里就像是灌满了蜜糖,糖糖朝他偷偷招手的时候,断鸿的笑容变得更加的灿烂,胸口仿佛都不那么疼了。

    今天他算是看清楚了,想要当一个好的捕快,一定要比大盗更加的凶狠,也要比自己的同僚更加的狡猾,对于自己的智慧,断鸿从来没有怀疑过,两只拳头在不知不觉中握的很紧。

    花娘搂着糖糖,小声的在她耳边说话:“怎么样?女儿,女子还是要靠自己吧?我们也能做大事,这三个狗贼已经杀了三个捕快,这个小捕快算是机灵的,有些人我们惹不起,但是官府能惹得起,那个老狗,现在恐怕只想让自己脱身,哪敢打你的主意,官府的追查必定会深入下去,哪怕赵知府想掩盖,密谍司的人也不会放过,最后他们就会发现这个老狗家里面尽然还有前朝的旧衣冠,他就是想说也说不清楚。

    咱们不但能摆脱自己的困境,也能给成都府除一个大害,两全其美啊。”

    糖糖点点头,望着断鸿离去的方向惋惜地说:“就是可怜这个小捕快了。”

    花娘咯咯笑道:“一百贯可以买好多人的性命了,傻孩子,你舅舅将你卖给我的时候,只讨要了八贯钱,咱们的命不值钱,难道别人的命就值钱不成?他到底活下来了如果死了一样会有一百贯钱给他的老母亲,我们如果想要活得好,最好不要在乎别人的命……”

    密谍司效率很高 ,很快就理清了成都府事件的来龙去脉,蜀国的余孽周四海就是导致成都府风声鹤唳的罪魁祸首,虽然周四海在密谍司搜检出蜀国朝服之后立即服毒自尽,没有问出根源,但是整个事情已经非常的清晰了。

    很可惜啊,案子破了,粮商们就不愿意灾低价卖粮食了,低价粮食只维持了整整五天,不过有这五天的缓冲,成都府的粮荒已经极大地得到了缓解。

    悬挂在城墙上的四具尸体让进出城门的人战战兢兢的,云铮去看了两回,怎么也没办法把这四个家伙和自己干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不过当他知道糖糖差点被人掳走以后,很快就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如此的怪异了。

    花娘到云家的时候,云峥正在考虑怎么做双蒸饭,因为来作坊上吃饭的人更多了,工坊都快装不下了。这些人家里有粮食了,可是她们对云家依旧不依不饶的准备吃垮。

    “少丢人了,缺多少粮食去灵犀阁里拉,妇人孩子而已,多吃两口也吃不穷你,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是多大的财主。”

    云峥抬起头看看花娘说道:“你以后用计的时候主意不要杀人太多,我以前就是像你那么干,结果好久都没有睡踏实,周四海也就是一个恶霸而已,怎么,那家伙在打糖糖的主意?”

    花娘点点头,长吐了一口气说:“那家伙想给糖糖赎身弄回家当家妓,我如果不答应他就要撤股,还说要我在成都府不能立足,既然他找死,那就去死吧。”

    “这么说我这一次都被你给利用了?”

    “废物利用一下而已,你是要逼着粮商放粮,我是要解除自身的麻烦,还帮着你填补了漏洞,不感谢我还这么说话。”

    云峥扔下手里的笊篱瞅着花娘说:“我打算让粮商永远低价卖粮食的,结果你这一折腾,低价粮食只卖了五天,现在粮食的价格又涨上去了。”

    花娘咯咯的笑道:“五天时间足够成都人屯粮了。买得起的会买,买不起的一样买不起,现在天气慢慢的转暖和了,很明显,到了开春就会正常,粮商们的价格绷不了几天,只要再不下雪,就该他们担心库存的粮食了,蜀中从来都是把粮食往外运,很少往进运的,今年可是有大批的粮食要运进蜀中,全是官粮,既然是官粮,就没有涨价的道理,所以粮商们的粮食储存的越久,就越是吃亏。

    而且这一次成都人都看清楚了粮商们的嘴脸,你上街去看看,小孩子走过粮店都会朝他们吐口水,吃相太难看了。”

    陆轻盈端着茶水走了过来,见云峥还在捣鼓怎么才能用最少的米蒸出更多的饭,就捂着嘴笑道:“夫君,您还是别做了,从这些妇人嘴上抠粮食可不符合您大善人的名头。”

    云铮摇摇头说:“我宁愿他们现在骂我,也不想他们将来饿死,你和花娘一样,凭什么认为开春气候就会变好?老天爷私底下给你们说的?

    这破气候从来都是一环套一环的,一开始就走错了,接下来的气候都会变坏,成都府什么时候土地会结冻了?到现在都没有化开,这已经证明春天会晚到,土地里的温度起不来,种子就不会发芽,好几场大雪,已经弄得油菜绝收了,明年连柑橘有没有的吃都成问题,要是开春再来一场倒春寒,哼哼,你们等着饿肚子吧。”

    陆轻盈抬头看看头上的太阳小心地说:“历书不会错的,春雨惊春清谷天,春天一定会按时到来的,夫君多虑了。”

    “不懂就少咧咧,太阳从黄经零度起,沿黄经每运转一刻便是一个节气,运转一周总共有二十四刻,也就是有二十四个节气,每个月有两个,为首的那个就是节气名。

    每一个节气都是有特殊要求的,比如立春,太阳照射大地需要多少时间是有讲究的,就是为了提高地温,如果地温提高不起来,那样的立春还叫立春吗?历书上的标记只是一个大概数字,平常年份用他没问题,但是大灾之年,你要是还敢按照历书上的记载来做事,坑不死你。

    人命关天的事情,谁敢大意,除非夏粮收到仓库里我才敢说粮荒过去了,要不然,嘿嘿,还是听我的,咱家继续屯粮。

    钱财那东西想要赚回来太简单了,这时候家里多些粮食才安全,我恨不得咱们的床上都堆满粮食。”

    一番话把陆轻盈说的面红耳赤,使劲的推搡一下云峥,花娘笑道:“就算按你说的,咱们屯粮,您觉得屯多少合适?”

    太平年间不屯足够三年吃的粮食你好意思叫屯粮?从现在起,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屯粮的机会,这些粮食握在我们手里,总比握在那些奸商的手里要好,至少我会做双蒸饭,能多哄饱几个肚子,花娘也一样,就算是我们白担心了,那些粮食也能拿去换酒,最后我们还是赚钱的,就这么说定了,这就回去准备,耽搁不得!”(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蓝蓝走了

    云峥就是一个标准的悲观主义者,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忠实拥戴者,自从学了《周易》他就变得有些神叨叨的,认为人世间的任何运转都是一个圆环,人从生下来到死去是一个圆环,植物的枯荣变化也是一个圆环,天气的稳定运转当然也是一个圆环。

    但是天气这个圆环出了一点问题,变得不那么圆了,甚至变成了一个椭圆,这就麻烦了,春天不是春天,冬天不是冬天的,地上生长的植物就倒了大霉。

    本来两个咬合的非常顺畅的齿轮,现在乱齿了,如果外力足够大,崩掉齿牙就会是唯一的结果,所以云峥现在要做的就是给齿轮多加点机油,希望不会出现最坏的结果。

    陆翁亲自来到云家,在检查了云家的粮仓之后,这才松了口气表示满意,尤其当老人家听说云家还在大肆的购买粮食,将云峥狠狠的夸奖了一番,陆轻盈因为少不更事,被陆翁狠狠地臭骂了一顿。

    “知不知道当年陆家是怎么熬过来的?你真的以为是人家仰慕陆家的善名才不来祸害?还不是陆家缴纳了大量的钱财,人家吃饱了才不来的。

    当年要是不将家里的粮食都散发出去,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贼人不杀你,那些饿到极点的乡亲也会杀了你,抢光咱家的粮食,为了保命,老祖宗才会那么做,甚至把自己活活的饿死了。

    傻孩子,灾荒年什么都别信。粮食才是活命的本钱!”

    云峥搀扶着陆翁坐好,笑着说:“孙婿已经在做准备了,轻盈年纪小还不知道世事艰难,孙婿会好好教导的,您不必在意,今日天气寒冷,家里还有一点藏酒,您多饮一点……”

    陆翁进屋子首先就在到处找看家蛇,他老人家把这东西看得很重,认为一个家里不藏条龙。就不是过日子的人家。

    看家蛇现在很僵硬。一个冷血动物自己的身体不产生热量,唯一的依靠就是外来的热量,腊肉给看家蛇准备了一个很暖和的窝,挂在她的炕沿上。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看家蛇醒来的时候会非常自然的往她怀里钻。

    陆翁特意到腊肉的房间看到了看家蛇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去喝酒。一张嘴就说起这次的灾荒:“一个个都傻不愣登的。以为太阳晒两天就能恢复阳气?官府也是一群酒囊饭袋,这时候就该把粮仓装的满满的,准备应对春荒。

    都以为春天到了。就该有吃的了,怎么就不明白人是要吃米的,光吃草的那是羊,对了,你家里也要购买一些羊,猪也要备一些,家里也要节俭,以后不许大鱼大肉的吃饭,灾荒年这么干伤阴德。老夫年纪大了,吃不了许多,一碗粥就足够了,剩下的端下去……”

    云峥就站在老汉的身边听他唠叨,只要是老人吩咐的,立刻就让管家去办,这时候多听听老人的话没坏处。

    彭蠡先生也是如此,亲自查看了云家的粮仓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老人家在云家并没有停留,而是拄着拐杖去了自己别的学生家,一个个的警告他们要储备粮食。

    成都府的天气很快就热了起来,再也没有下过雪,每天都是响晴响晴的,过完年,身上的棉袍就穿不住了,好多人都换上了春衫。

    陆轻盈给自己头上插了一枝粉红色的杏花,这可是开春的头一枝,戴上之后故意在云峥的面前扭啊扭的,还故意问丈夫自己头上的杏花好不好看。

    知道她在反驳自己的灾害说,云峥却不理会,继续翻看自己的书本,看家蛇从梁柱上滑下来,爬过云峥的桌子,蜿蜒的扭到窗台上,慵懒的晒着太阳。

    “夫君,街上的粮店可都降价了, 咱家可亏损不少呢,说起来头疼,满仓库的稻谷,您让妾身往那里倒腾啊,要不您拿去和酒坊换酒可好?拿回来咱家再接着蒸酒,这样还能弥补一点亏空,外面的草都绿了,杏花都长出来了,再过些日子燕子也该飞回来了,不知道这样还算不算是春光明媚呢?”

    这样的废话云峥一天要听好几遍,烦不胜烦之下将陆轻盈按倒在床榻上,猛猛的在胸口掏了几把,然后整整衣冠,胳膊底下夹着一本书施施然的走出门,将钗环散乱,面红耳赤的陆轻盈独自留在屋子里骂人。

    出了门看到漫山遍野的鹅黄色,春天果真是来了,春水潺潺,浣花溪也开始漂着黄色的花瓣,这是迎春的花瓣,除了梅花,它算是最早开放的。

    到作坊里吃饭的人越来越少,最后看不见孩子的踪影了,因为云家开始养蚕。所以大家都忙碌了起来,云家供大家吃了一个冬天的午饭,人人都非常的领情,所以在桑田出现第一片嫩叶的时候所有人都很自觉地拿出黑色的蚕卵在阳光下孵化。去年的秋蚕损失惨重,所有人都在期待今年的春蚕能够有一个好收成。

    腊肉特意带着丰厚的礼物去参拜了蚕娘娘,恭敬的许下了愿,只要今年的春蚕能够顺顺利利,她准备多捐些香油钱。

    蓝蓝的事情云峥不愿意去多想,有花娘帮着打扮就足够了,蓝蓝本来就是一个美人,这两年颠沛流离的生活又让她学会了什么是镇定,云峥用不着出马,那些遴选美人的官吏在见到蓝蓝的那一瞬间就眼红脖子粗的想要抢夺在自己的名下。

    妇容,妇工,蓝蓝都是第一流的,再加上沉稳的性格,站在秀女群里不用多看,她就是最出挑的一个,当蓝蓝吟出一首富贵诗,弹奏出一曲《凤求凰》,最重要的是在稳婆验看过贞洁之后,蜀中第一的采女就新鲜出炉了。

    这里面原本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比如美人的画像的妍媸等等,当年王昭君就是栽在这件事上,结果被嫁给了野人,下场凄惨,在笑林向内侍出具了腰牌之后,不管别人如何的运作, 都无法撼动蓝蓝第一采女的地位。

    今天就是蓝蓝离开的日子,云峥却不愿意去送,没法说心里话,灵犀阁云烨都不愿意去,更不要说皇宫那个比灵犀阁还要污秽的场所。

    花娘悄悄的走到正在欣赏浣花溪的云峥身后,想要吓唬他一下,就在她伸出双手的时候就听云峥说:“蓝蓝走了?走的时候可还开心?”

    “我今日穿的是软底靴子,走路没声音的,你是怎么知道是我来了?”花娘有些不服气。

    云峥烦躁的指指地上的影子说:“这么大的影子你当我是瞎子?”

    花娘掩着嘴嗤嗤的笑道:“怎么样?美人飞走了,没你的份了,是不是心里酸酸的?早干什么去了,看得出来,只要你招呼一声,蓝蓝就会立马钻进你的被窝,最恨你们这些负心人,把我们女子当成了什么,现在心里酸楚,也没用,就像你给马屁股上盖章一样,蓝蓝已经被盖上皇家的印章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云峥鄙夷的看着花娘说:“轻盈被弄走我心里才会酸涩,不过也不会酸涩,那时候我早就把成都府夷成平地了,心里只会发火。我就是看不起利用自己**上位的。”

    “你是在隐射我咯?你个死没良心的,要是没有我,你能把元山的事情处理的滴水不漏吗?现在嫌弃我了,你就是一个负心汉!”花娘跳着脚咒骂云峥。

    云铮无奈的说道:“这些话你是不是骂错对象了,笑林那个负心汉被你一记撩阴腿踢得差点废了,就算是出气,也该出的差不多了吧,真把他废了,你有好日子过?”

    花娘难得的脸红了一下小声的说:“谁让那个笨蛋不躲闪的,我以为他会闪开的。”

    “懒得管你们,按照我以前的相法,不论是给你喝春药,还是给笑林喝春药,早点把你们的事情解决完,你生个娃娃出来,就万事大吉了,至于这么麻烦。”

    花娘本来要生气,可是听到云峥说生娃娃的事情,把嘴悄悄地凑近云峥的耳朵说了一句话,本来很安静的云峥立刻就暴跳如雷。

    花娘咯咯的大笑起来,指着云烨说:“早就发现不会对了,你老婆嫁过来半年了肚子还是瘪的,蓝蓝那样的美人儿你也不稀罕,恐怕有暗疾吧?啧啧,可怜哦。”

    说完话也不理睬面红耳赤的云峥,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包塞给云峥说:“蓝蓝给你的,是她这几天在别馆绣的,里面装着苏合香,还是你给她的那一片,分了一半给你哦,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的心,硬的更石头一样……”

    云峥接过了香包,拿起来闻闻,摇摇头,就去追赶已经走远的花娘,有些事情对于男人来说是必须要分辨清楚的。

    浣花溪边上少了两个喧闹的人,只在浣花溪的岸边留下来七八个插在岸边的木棍,每一根木棍其实都是一个标记,七八个木棍记录下了浣花溪两个月来的水流变化,很明显,新插的那根木棍已经非常的靠近河床了,这就说明,在过去的两个月里,浣花溪的水流减少了一半。

    人们盼着不要下雪,雪确实没有再下,而沾衣不湿的杏花雨也没有到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豪言壮语带来的痛苦

    没有去送蓝蓝,云峥是有考虑的,既然她想去皇宫那个大染缸里走一遭,如果斩不断对云家的依赖这是不行的,云峥看过很多的史书,那里面对于后宫的描写似乎都不是很美妙,虽然作为他本人,没有亲眼见识过那些宫斗,但是能够想象一个皇宫几千号女人争一个男人的场景该是多么的惨烈,后世的时候,两个女人争一个男人,都有可能动刀子啊!

    也不知道蓝蓝学会了冷酷没有。

    陆轻盈现在就 非常的冷酷无情,披散着头发躺在床上,只要云峥一靠近,她就会像一只发疯的小猫一样连撕带咬,然后就冷冰冰的看着云峥。

    云峥只好离她远远地,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出门,一旦出了门,这个女人就会立刻发疯。

    “吵架啊!这是一个好主意,夫妇间有时候吵架也是好事,总是把怒火埋在心里可不好,我以前听说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一对夫妻几十年没有拌过嘴,结果,在某一天,那个妇人趁丈夫睡觉的时候,一刀就把脑袋给割下来了,你不知道,哪血啊,嗤嗤的往外冒,被子褥子都被血浸透了,从床上滴答滴答的往下掉……”

    陆轻盈开始不想听,还把自己的耳朵捂起来,可是没有用,云峥的声音她还是能听见,本来满腔的怒火,都在很短的时间里被这个恐怖的故事冲散了,她知道这是云峥在故意吓唬她,所以还在努力的克制不让自己感到恐惧。可是她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落在自己那床绣着喜鹊的大红绸缎被子上,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往进缩了缩。

    “就在妇人准备将自己丈夫的脑袋抱出去掩埋的时候,就见她丈夫的脑袋睁开眼睛疑惑的问她:“你揪着我的耳朵干什么!”

    陆轻盈一声惨叫,树袋熊一般的攀在云峥的身上,死死地把脑袋埋在云峥的肩窝里,云峥抱着陆轻盈轻声的哄着,就像是在哄小孩子,而陆轻盈空出一只手, 擂鼓一样的敲打着云峥的后背,虫儿将脑袋探进来看一眼。又快速的缩了回去。她今晚不打算睡到外间了,准备去找腊肉挤一晚上。

    赔情道歉的男人总是很累的,所以早上云峥在起床以后,觉得自己的腰骨都在隐隐作痛。云二拿着猪鬃做的牙刷走到大哥跟前说:“我要搬到前院去。要不然晚上没法睡觉。”

    “胡说八道。谁家主人住前院。”

    “你们的动静太大,又是哭,又是闹。最后还哼哼唧唧的,害的我睡不着觉,所以我要去前院,免得见到嫂嫂尴尬。”

    云二说完,就给牙刷上 蘸上青盐开始刷牙,他和云峥一样也不喜欢用那些味道怪怪的牙粉。

    云大难得的老脸红了一下,漱完口之后往云二的嘴里塞了一块陈皮,边嚼边说:“也好,你也早就懂事了,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既然你要去自己住,我当然没问题。”

    “腊肉也过去!”

    听到云二这么说,云大蹲下来看着云二说:“你不会真的喜欢腊肉吧?”

    云二皱着眉头说:“这话我早就说过了,我但要娶老婆,那就一定是腊肉!”

    “为什么?她比你大好多……”

    “腊肉不会离开我,我从小她就没有离开过,大几岁有什么了不起,你不要忘了,如果我没有变小,我们的年纪是相仿的,皮相这东西我花钱就能得到,能陪着我不离开的除了你以外,就剩下腊肉了,这事我不会听你的。”

    云二说完话,就在嘴里含一口水清口,猛猛的将嘴里的陈皮残渣吐掉,端着自己的被子径自走了,云大也到了此时,才想起云二的实际年龄,确实不小了。

    陆轻盈迷迷糊糊地走过来靠在云铮的身上说:“你以后再也不能在别人面前说教训我的话,在老祖宗面前也不行,要不然,你就等着倒霉,对了二叔和你说什么?”

    云铮笑道:“他嫌吵,准备搬到前院去!”

    陆轻盈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得老大,带着哭腔问道:“他昨晚听到了?”

    云峥揽着摇摇欲坠的陆轻盈笑着说:“你昨晚那么嚣张,我估计整个后院都听到了,你没发现小虫昨晚就没回来,估计去找腊肉了。”

    陆轻盈一口咬住云峥的胳膊,好半晌才松开,说一句没脸活了,就一头钻进卧室不出来。估计会害臊好一阵子。

    今天要去送别,赵知府终于等到张方平来到蜀中,这个煎熬的时刻,他一刻都不愿意在蜀中停留 ,只想快快的离开这片让他焦头烂额的土地。

    开春到现在,一滴雨都没有下,农夫犁好的田地却没有办法下种,除了一些水田之外,成都府一眼望去田野里都是光秃秃的。

    锦江的水位很低,江面上露出大片的乱石滩,往日里能够轻易取到水的翻车,如今悬在半空,农夫们只好搬开乱石,挖一道沟渠,才把江水引过来,加长的翻车努力的蹬踏一天,才能浇很少的一点土地,旱灾已经不可避免。

    都说冬日里下雪,对墒情很有好处,只可惜那几场大雪产生的水,都被大半个冬天的骄阳蒸发干尽了,一锹下去,看不到一点湿土。

    于是,粮价又在粮商们的捶胸顿足中涨了上去,云家工棚里吃饭的人又开始逐渐多了起来,春天的桑田需要很多水,云家的桑田如今正是长叶子的时候,家里的蚕已经孵化出来了,腊肉已经采过一茬桑叶了。

    云峥与其说是去送赵知府,不如说是去送自己的纨绔好友赵衙内,临别时,赵子星动了感情,抱着怀里的酒坛子哭的泪流满面,云峥和一干同窗想送了十里之遥,才目送着赵家的车队消失在蜿蜒的古道上。

    “云兄,子星走了,又恰逢大灾之年,让人不免生出戚戚之意,今日为兄做东,我们去灵犀阁共谋一醉如何?”周同的眼圈泛红,向来一毛不拔的家伙,今天好像开了窍。

    云峥笑道:“小弟就是一个不服输的性子,灾年难道就不能改变过来么?陆地上虽然没有水,我就不信地下也没有,哪怕掘地三丈我也要挖出水来浇灌桑田,云家前前后后也不过购买了两百亩桑田,算不得大事。

    倒不是云家损失不起,而是可怜那些织户,没了桑叶,今年说不定会饿死好多人,灾害来的迅猛,就算是想要编入军户,恐怕都来不及,救一亩桑田,说不定就能救活一个人,小弟实在无心饮宴,这就告辞。”

    冠冕堂皇的话就要在人多的时候说,果然,云峥的一番豪言壮语顿时在同窗间引起共鸣,不少家中有农田有桑田的同窗,也大声地说要去救灾,短短时间,庞大的人群就星散而去。

    “刚才那个少年人是谁家子侄?年纪虽幼,却豪气干云,算得上是一个人物,老朽小看了蜀中英杰。”

    一个中年人站在路边,问旁边的苏洵,他也是前来送行的,只是言谈举止带着一丝漠然。

    “此子就是云峥,乃是彭蠡先生的关门弟子,算得上蜀中锦绣。”

    “哦?这样的话从苏明允嘴里说出来,难得啊,难得!”

    “明府谬赞了,此子确实不凡,与我谈论学问之时,往往有令人耳目一新的见解,虽然怪诞,却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

    家中明明没有活计可干,他依然坚持不辞退那些妇工,还准许她们带着家中幼子前来就食,就这一条,明允就认为,此子乃是心地纯良之辈。”

    “哼,哼,哼,心地纯良?不见得啊,明允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老夫眼中此子被称为杀星亦不为过,出京之时,端明殿丁度,天章阁曾公亮,曾经将次子的过往向老夫做了详细的讲解,老夫这才知道我成都府竟然还隐藏着一位少年英雄,杀伐果断,却又不计较名利,老夫非常的好奇,想看看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云峥听不到张方平和苏洵的谈话,受宠若惊也就无从谈起,陆轻盈一连三天不出门,吃饭都是小虫送进屋子里去的,所以,云峥想要在桑田里挖井,就只能自己亲自去。

    因为靠近浣花溪,云家的地里很快就掏出三口井,但是这点井水还是不足以浇灌桑田,苍耳他们就重新选址,按照云峥说的再挖出来七口井才成。

    用辘轳绞水实在是太慢。压力不够渴乌也没有用武之地,在后世的时候云峥知道都是用水泵 抽水的,现在没有那东西,只好将翻车放下去,日夜不同的绞水,这是一个非常费力气的活计,云家所有的男丁都需要去帮忙。

    每天回到家,云峥就觉得自己浑身都已经散了架子,云二也累的痴痴呆呆,和苏轼苏辙一样回到家里倒头就睡。

    男人们在忙,陆轻盈也就顾不得害羞,重新从屋子里出来掌管家事,看到累的直晃荡的丈夫和小叔,心疼的只想把家里的那些害人的桑田一把火烧了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自救

    作为地主云峥是辛苦的,作为作坊主,云峥是倒霉的。

    当地主当到需要自己亲自去踩翻车,一天下来,腰酸背疼腿抽筋,当个作坊主不但要养活女工,还要养活她们家的孩子,为了让她们吃饱肚子,把心操的比人家男人都勤。

    云大,云二,哥俩趴在横木上,踩翻车的动作变得溜熟,每踩一下都是将全身的力气往下压 ,才能拉上水来。

    作为地主婆陆轻盈就守在一边,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小叔子踩翻车,小虫则跑老跑去的看看踩出来的水有没有浇灌到每一株桑苗。

    大水漫灌简直就是在浪费水,可是想要做到滴灌又不可能,云峥是吃惯苦头的,所以还能坚持,云二差的就远了,自从来到大宋,他就在处在云大的羽翼之下,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享福,现在猛地开始干粗活根本就不能适应,也就是这孩子性子倔强,脚底板已经磨出水泡来了,也咬着牙踩翻车,一声不吭,只有在晚上睡着之后,悲惨的叫唤两声,听得腊肉泪流满面。

    云大也不劝阻,男子汉总是要长大的,总是要独自面对一些困难的,如果现在就半路退缩,前面做的所有事情都会成为无用功,退缩这种事情是有惯性的,当一个人习惯了退缩,已经可以证明这人不会有太大的出息。

    云大,云二在坚持,景先带着苏轼也过来帮忙,苏家在成都府没有地产。所以这场灾荒对他家的影响不大,苏洵先生坚持要自己的两个儿子过来帮忙,他认为孩子们不能在云家有美食的时候就蜂拥向前,在有困难的时候就退避三舍,这不是做人的道理。

    所以吗,景先和苏轼和云大云二一样整天累的像是一对死狗。

    整整用了十天时间才把桑田漫灌了一遍,现在能松一口气了,云峥瞅着自己家枝繁叶茂的桑田,再看看别人家黄不拉几的桑叶,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云大云二。苏景先和苏轼用不到踩翻车了。因为现在只要苍耳他们每天踩上两个时辰,就足够在水池子里储满水,等到桑田需要浇水的时候,挖开堤坝就可以了。

    苍耳指着井里面清凌凌的井水对云峥说:“云大啊。有出水这么旺的十口井。这两百多亩桑田可以当成祖业传给子孙了。这是给多少钱都不卖的宝地啊。”

    云烨学着苍耳的样子往嘴里塞了一片桑叶说:”你手里的钱也不少了,现在正好是大灾之年,不行的话你们也在附近购置一些桑田。既然你这么操子孙的心,那就把事情办了,钱不够去找老廖拿,我给他打招呼。”

    苍耳笑道:“跟着云大总会给子孙置下丰厚的家业,区区几亩桑田算不上什么。到了汴京再置办家业也不晚。”

    云峥摇头道:“想置办家业就在成都府最好,东京汴梁城只适合捞一把就走,那座城市不是一座适合安居的城市,所以我不建议在汴梁城安家置业!”

    苍耳疑惑的道:“人人都想在汴梁城置业,为何相公偏偏不愿意将家业安置在那里?”

    鲜嫩的桑叶蚕能吃,人也能吃,云峥把嘴里的桑叶咽下去之后对他说:“我来告诉你一个道理,任何穷奢极欲的城市到了最后都会被毁灭掉,一座都不会例外,不管是咸阳,还是洛阳,亦或是长安,他们没有一个又好下场的,就是你眼前的这座成都府,当年孟昶将他修建的花团景簇,如今那些宏伟的宫殿安在哉?还不是被人拆掉了。

    我们自己住问题不大,但是要把家业安置在汴京,到时候就会害死子孙的,善财难舍啊,有些事情既然不能做,那就从一开始就不要做。

    成都府沃野千里,四面环山,易守难攻才是上佳的置业之所,一旦成都府有变,子孙还能回到豆沙寨安身,所以说,现在去买桑田是个不错的主意。

    你们不知道,李元昊和大宋在横山已经开办了银星和市,据说交易的范畴已经从食盐,扩大到了丝绸,茶叶,虽然铁器还在被禁止的行列,但是我觉得这里面的商机很大,所以,明年游学的时候打算走一趟横山,咱们生产这么多的丝绸,总要有销路不是?”

    苍耳听到云峥又打算做边贸的买卖,一张大嘴立刻就咧到了耳朵根子上,兴奋的对云峥说:“相公要去开边贸,这样一来么咱家又能大大的发一笔啊。”

    云峥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对苍耳说:“不可能像元山那样的发财了。”

    “为什么,您以前说那些野人都是傻蛋吗?”

    “西夏不一样啊,那里有好多,好多的汉人在帮他们,最厉害的一个家伙叫做张浦,这个人很厉害啊,就是他勾引起了李元昊的进取中原的决心,还帮着西夏人构建了他们自己的政治体系,嗨,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回家吧,给自己弄些桑田才是正经。”

    云峥看到苍耳像听天书一样的听自己说话,知道说错了话,连忙打住,拍拍屁股上的土,就和苍耳一起回家,准备吃饭。

    云二和苏轼要去放羊,被陆轻盈一怒之下把俩人的放羊鞭子扔上了房顶,云大回家的时候,正好听到陆轻盈在叉着腰教训这两人。

    “不好好的读书,非要去放什么羊,你哥哥整天在桑田里忙活,腊肉一天到晚的忙着养蚕,就不知道给家里省点心,小祖宗,你们俩个把熟读好就行,放羊的活计交给憨牛,他不用读书。”

    憨牛和猴子对视一样,猴子立刻就爬上了屋顶,将那个精致的放羊鞭子取了下来,高兴地就要把家里新买的羊赶出去,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偷整整一天的懒。

    云铮回来之后看着恋恋不舍的望着羊群的苏轼笑着说:“小孩子都喜欢放羊,以前云二就喜欢放牛,无拘无束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堂了,偶尔去一两次不打紧。”

    有了云峥的这番话,云二和苏轼立刻就跑出了家门,大呼小叫的追赶憨牛和猴子,准备把自己的鞭子要回来,陆轻盈想去抓,那两个小子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陆轻盈拿着一条牛尾巴拂尘,在云峥的身上抽打的啪啪作响,表面上是在帮着云峥抽打掉身上的灰尘,实际情形不用说,就是在泄愤。

    “好了,好了,再抽打就打死了,给我弄饭来,饿了。”

    灾年的饭食确实没什么好东西,今年因为天旱的厉害,韭菜都只有一指头长,至于油菜到现在了还没有见到踪影,好多人都在指望有榆钱能解把馋,但是该死的日头将榆树晒得半死不活的,到现在也没见到榆钱发出来。

    浣花溪干了,小河的底部全是一个个的小水塘,小水塘里都是密密麻麻的鱼和泥鳅,偶尔还会发现一两条黄鳝什么的,那里成了孩子们的乐园,一个个弄成泥猴子,在浑水里抓鱼,然后用柳枝子穿在鱼鳃上,提着一长溜小鱼去向父母表功。

    孩子们盼望着吃鱼,却没有注意到爹娘脸上的愁容,眼看就要三月了,再不下场雨,今年的稻谷就不用种了。

    云峥觉得自己已经做完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没有挽救天下百姓的能力,这样的能力该是皇帝的事情,至于挽救成都府,那该是张方平的事情。

    提起张方平云峥就生气,这家伙就在今年年初,才和宋祁、曾公亮等人编成《庆历编敕》,全书共十二卷,同时编写出总例一卷。与《天圣编敕》相比,《庆历编敕》增加了五百余条内容,大辟之刑增加八条、流刑五十六条,减徒刑十六条、杖刑三十八条、笞刑十一十条,其它有关条文也相应有所减少。

    云峥是要考锁厅试的,现在不考《天圣编赦》改考《庆历编赦》了,平白无故的给自己增加学习的难度,这完全是吃饱了撑的。

    什么叫做大辟,大辟,死刑也。有诛、杀、斩、孥戮 五种杀人方法可供选择,把大辟的范围放宽了,把流刑的范围放宽了,减少了那些比较轻的处罚,这说明 什么,说明皇帝打算用重典治国了,都说乱世才用重典,现在就启用,说明皇帝对自己的统治非常的没有信心。

    云峥翻了几页苏洵送给他的《庆历编赦》实在是看不进去,闲着没事就逗弄看家蛇,陆轻盈似乎感受到了丈夫的烦躁,站在窗口对他说:“您也不用太担心,都江堰养活了成都人千年,大水来时分水,枯水时节穿淘(清理河底淤泥),如今张知府正在带人日夜不停地休整飞鱼嘴,今年长江水不多,春潮都没有来临,所以为了提高水位,张知府调集了永兴军,永康军岁治都江堰,用竹笼装着石头往江里扔,打算抬高水位,这样一来大渠里就会有水,大家就能春播了。”

    云峥继续逗弄着看家蛇,让它缠绕在自己的胳膊上,自言自语的道:“夫人啊,你不知道人的生命是何其的脆弱,人心又是何等的难以揣测,谁都知道有灾害,却没有人真正的去自救,咱家已经自救成功了,而其余的人却在等着官府来帮助自己,把自己的性命拴在官府的裤裆里,何其的愚蠢啊!”(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密函带来的商机

    因为有了笑林的存在, 云峥就能看到很多以前跟本就不能接触到的东西,比如这一封被人家标注为三级机密的信函,笑林就大方的让云峥看了,因为云峥打算去银星和市去赚点钱,对云峥的这个要求,笑林非常的赞同,他很想看看云峥是怎么糊弄西夏人的。

    李元昊废后了,这是一个没有多大家值的消息?云峥瞅着面前的笑林,觉得大宋的密探都是蠢货,一个部族或者一个国家废后,都是利益均衡之后的结果,只需要瞅瞅谁到底当了皇后,就能明白那个家族或者部族受到了李元昊的重用,或者拉拢,就算不是,也能看出李元昊的心态变化,现在这些人把这样的一条信息居然当做保密等级最低的消息,低到了可以给自己这样的闲散人员看,他们的头是怎么长得?

    元昊妻子野利氏本是野利遇乞的女儿,有勇有谋。野利氏嫁给元昊后,被册封为宪城皇后,元昊特别畏惧她。自从元昊又娶自己的儿子宁令哥的妻子没(口移)氏之后,册封没口移氏为新皇后。元昊在天都山营建别墅,与没(口移)氏居住在一起,野利皇后很少见到元昊,加之自己的父亲、叔父无辜被杀,而元昊又夺走了自己的儿媳妇,野利皇后从此失宠,因而满腹怨气,不免发几句牢骚。元昊听说后,于天授礼法延祚十年六月废掉野利氏皇后之位,命令她居住其它宫殿。

    看完了这段话。云峥将信封又一次封好,笑眯眯的对笑林说:“你最好把这一封密信标注成最高的等级,如果朝中那些人还有聪明人就该知道如何运作,至于我,今年做准备,明年年初就会去银星和市赚钱,朝堂上的事情还不是我一个小小的承奉郎能做得了主的,承奉,承奉,说白了就是一个到处拍马屁的官职。

    我从这封密函里面看到的是财富。 就不知道朝堂里的官员们能从里面看出什么来。唔,今年要做很多准备,事情很多啊。”

    云峥说完这番没头没脑的话之后,就把笑林扔在一边。高兴地去找陆轻盈。那个小财迷听到赚钱的消息一定会非常的高兴。

    西夏就要乱了。要知道乱世的时候才是赚大钱的时候,尤其是对西夏这样一个纯粹的进口国来说更是赚大钱的好机会,云家的酒和香料一定非常的有市场。到时候再把锦缎当成搭售品,一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李元昊一直不允许汉地的锦缎丝绸过多的进入西夏,现在恐怕不由他了吧?一个靠着武力恫吓才勉强凝聚到一起的国家,到底对皇室有多大的忠诚度,云峥很怀疑。

    云家的烈酒对于游牧人民来说就是毒药,一旦喝上了瘾头,想要拒绝这样的诱惑那就太难了,不喜欢洗澡的西夏女子一定喜欢把自己打扮的香喷喷的,用香味来隔绝体臭云峥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恐怖味道,但是西夏人一定会非常的喜欢。

    汉人喜欢把苏合香入药吃下去,对于西夏人云峥觉得自己应该用酒精把这些固体的香料稀释一下,装在瓷瓶子里卖给西夏人,一定很有赚头。

    至于稀释十分,还是百分,这还需要进行试验。

    回到云家的库房里帮着陆轻盈整理了一下绸缎,摸着这些光滑的丝绸,感慨万千,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不敢大规模生产呢?那些勤快的织工们总是担心没活干,那些蚕农总是担心自家的大茧无人问津,唯一的原因就是大宋的丝绸锦缎用量有限,皇帝连蜡染都禁止,更不要说丝绸了,往海外买,路途过于遥远,陆地上的丝绸之路又被封锁掉了,大宋人缺乏一往无前的勇气,缺乏开拓市场的雄心壮志,只好限制国内的丝绸生产。

    云峥觉得自己有责任让西夏的牧民们穿上美丽的丝绸,那些爱跳舞的红脸蛋姑娘穿上这样美丽的丝绸翩翩起舞的时候该是一种怎样的美啊。

    吐蕃人也不能放过,既然八思巴才兴起向神灵和尊贵的客人敬献哈达这一良好的传统,自己有责任现在就把这股子风潮引起来,并向辽国和遥远的草原上传播。

    想想都幸福,每一个牧民见到好朋友的时候,先不说话,而是掏出一条美丽的丝绸哈达敬献给自己的朋友,这是多么诚挚的祝福啊,然后两兄弟就坐在青草间,掏出一坛子云家的烈酒边喝边引吭高歌赞颂伟大的神灵,这是多么美的一幅图画啊,草原汉子的雄壮彪悍展现的一览无遗。

    而云家呢,不过是随便要一点不值钱的牛羊和牛皮,至于有人愿意私下里拿不要的战马来交换,云家也能勉为其难的答应,毕竟草原上的兄弟的福祉才是最重要的,云家就不是奔着钱财去的,而是为了交朋友,就是单纯的交朋友。

    “夫君,夫君,您怎么流口水了?”陆轻盈担忧的看着幻想的满头大汗的丈夫,一边帮着他擦口水,一边大声地问。

    云峥抱着陆轻盈,美美的在她的嘴上吻了一下,嘴巴离开陆轻盈的嘴巴的时候还发出很大的声响,就像拔掉瓶塞子一样的闷响。

    陆轻盈已经习惯丈夫不定时的发疯,虽然当着小虫的面有点害羞,不过已经不太在意了,就听云峥高兴地对她说:“云家现在要全力纺线,然后把咱家的丝线交给锦官城纺织,给他们掏加工费,织完以后就拉回来,记住了,咱家的丝绸不卖,陆家如果有多出来的丝线记得收回来,价格不能太高,翻过年我出去一趟,把这些丝绸全部卖掉,开拓出一条商道出来,如果事情顺利,以后成都的丝绸就有了去处。这些织工就不担心没活干了。”

    就在云峥大肆的向老婆吹嘘的时候,笑林躲在屋子里一个字一个字的研究那封密函上的字,他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名堂,不过就是李元昊抢了自己的儿媳妇而已,以前的皇后被废掉了,这对李元昊那个色鬼来说算不得什么事,他连自己的老娘都能毒死,把自己的怀孕的老婆杀掉又不是没干过。难道说这一次就会有什么不同?

    他是怎么从这里面看出可以发财的?他是怎么看出这件事情大宋有便宜可占的?烦躁的笑林,想了很长时间,都想不通,或许这是奸商的本能?这时候他忽然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奸商,赶紧骑上马,大白天的就去了灵犀阁,准备让花娘看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花娘看过之后,长久都一声不吭,闭上眼睛盘算,高耸的胸脯起伏的厉害,睁开眼睛之后敲着那封密函对笑林说:“大宋现在如果有心,就可以去分化拉拢一些自己的敌人,这是最好的时机了,李元昊干出天怒人怨的事情,现在连自己的儿子恐怕都想杀死他,这个人已经离众叛亲离不远了。

    西夏人不是听从张浦的话不允许大宋的奢侈品进入西夏吗?现在估计会有松动,云峥手里都有什么?烈酒?我们都知道这东西最适合苦寒之地的人,所以他一定会卖疯的,他还有什么?苏合香?只要是女人都想要,不过这两样东西数量太少,他家最多的是什么?”

    笑林想都不想的说:“丝绸!可是李元昊不会允许丝绸大量的进入西夏的,交易丝绸只能去银州都司,大宋商人到了银州基本上就是待宰的羔羊。”

    花娘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对笑林说:“不是都说李元昊快要众叛亲离了吗?他的规矩有效吗?在西夏没有出现下一个强力人物之前,云峥一定会把丝绸卖给西夏人……

    天啊,这家伙竟然想把西夏人当成跳板,接触契丹人和吐蕃人,他到底要干什么?不行,我得去问问。”

    花娘一下子从软榻上跳起来,穿上鞋子就往外走,笑林总算是明白了一点,跑出去帮着花娘套车,不一会就烟尘滚滚的向云家跑去。

    张方平站在太阳地里,嘶声的喊叫,无数打着赤膊的军卒用摇臂吊起一个个装满石头的竹笼,随着张方平的号令一起松手,波涛汹涌的分鱼嘴立刻就溅起了无数水花,在经过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劳动后,江水淹上了水闸。

    三十几个壮汉喊着号子摇着杠子,缓缓地打开了水门上的千斤闸,汹涌的江水立刻就涌进了水门,波涛滚滚的奔向了成都平原。

    一些年轻的后生穿着红色的绸衣在水头的前面奔跑,后面就是汹涌的长江水在紧紧地追赶,有一些少年人被浪头打倒立刻就引来整天的哄笑,那些水性极佳的少年人在奔涌的水流中随波逐流,懊恼的大声咒骂,结果引来更多的嘲笑。

    张方平和苏洵站在水闸上,脸上终于有了笑意,这些水虽然不能满足整个成都府的稻田,却也能保住成都府夏收还有粮食可以果腹,连日的辛劳终于有了回报。

    张方平只祈求到了八月雨季来临之前,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把江里的那些石头清理出来,否则,等待成都人的将会是一场大水灾……(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不做英雄

    生活其实就是在不断地渡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顾此失彼有时是无法避免的,只能权衡之后取对自己最有利的一种方式去做而已。

    在李冰父子开凿都江堰之前,现在号称“天府之国”的成都平原,在古代是一个水旱灾害十分严重的地方。李白在《蜀道难》这篇著名的诗歌中“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人或成鱼鳖”的感叹和惨状,就是那个时代的真实写照。

    都江堰水利工程充分利用当地西北高、东南低的地理条件,根据江河出山口处特殊的地形、水脉、水势,乘势利导,无坝引水,自流灌溉,使堤防、分水、泄洪、排沙、控流相互依存,共为体系,保证了防洪、灌溉、水运和社会用水综合效益的充分发挥。都江堰建成后,成都平原沃野千里,“水旱从人,不知饥馑,时无荒年,谓之天府”

    作为蜀中的士子如果不知道都江堰的在水利方面的作用,是会被人家耻笑的,这是蜀中人的骄傲,也是蜀中士子的脊梁所在,如今大宋的水利官员,其中有六成出自蜀中,李冰的业绩不但光耀千古,也福泽蜀中的士子。

    滔滔岷江,祸害了蜀中平原数万年,唯有到了人类开启智慧之后,才由李冰父子化害为宝,智慧无疑就是人类战胜自然,改造自然地无上法宝。

    笑林自己就感到极度的缺少智慧,在花娘和云峥的争辩声中。他无奈的退了出去,因为他发现自己一点都听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为什么西夏人一定会购买丝绸?为什么卖一坛子酒就需要搭配一匹马?为什么在有了苏合香之后,西夏人的战马忽然就变得不值钱了,为什么在内地卖的不是很昂贵的丝绸,到了西夏就会变成天价?什么时候一匹丝绸就能换一匹马再加上两只羊了?

    “你少去银星和市凑热闹,就你长得这副包子样,去了那里还不得被李元昊这只狗给你叼跑了,那家伙是出了名的色鬼,你不能去!”

    云峥不管花娘如何的哀求,就是不愿意带着她一起去银星和市发财。却勉强同意了她入股的要求。作为一个大男子主义者,云峥讨厌使用美人计一类的勾当,那些西夏人现在早就被汉家的商人供养的和猴子一样精明,美人计?估计西夏人最喜欢了。吞了你的美人不帮你办事。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就好好的等在成都府等着分钱。我和笑林去,如果可能,我甚至都想扮演一回强盗。其实我最喜欢做强盗了,这才是真正的没本钱的买卖。

    笑林,我们再西夏当强盗不触犯大宋律法吧?”

    云峥一回头发现刚才还听得很认真的笑林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喜欢赚钱的过程,不喜欢钱!”花娘说的义正言辞。

    “把你的钱都给我 ,你不需要,我急需钱,多少都不够!”云峥很自然的伸出手问花娘要钱,一个喜欢奋斗过程的人没必要拿那么多的钱财。

    笑林靠在树屋的底下,茫然的看着湛蓝的天空,成都府还是没有下雨的迹象,虽然河沟里开始有了清水在流淌,老天不下雨,那些高处的田亩依旧干涸一片。

    和聪明人做朋友是吃亏的,不为别的,有一些笑话人家能听懂,自己听不懂其中的含义就是一种大亏,因为云峥和花娘又在屋子里大笑起来。

    笑林的耳朵很尖,虽然隔着十丈远,他还是能隐约听到他们在说牛和骆驼的故事,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骆驼用驼峰储存水喝?牛有四个胃,白天猛吃,晚上再把胃里的草料吐出来反刍?这些不好笑啊,和李元昊半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花娘说了李元昊三个字,两个人就会笑的和疯子一样?

    笑林现在彻底的认识到了一件事,大师兄让自己来监视云峥根本就是一个错误,自己没有能力来监视他,如果只是监视云峥的行踪这很简单,但是想要监视他脑袋里想的什么,他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笑林的手抖了起来,这双手可以撕裂虎豹,可以挽强弓,可以杀敌于国门之外,可是今天,他却感到了深深地无奈,在武力触及不到的地方,自己就显得毫无用处。

    “我们说的简单,其实都是镜中花,水中月,我是没本事把这些事情变成现实,除非笑林帮我,不光是笑林,还需要苍耳他们,憨牛,猴子都需要,只有我们组成一个整体,才能在银星和市赚到钱,说到底,我的执行力不够。”

    云峥的花从屋子里传出来,刚刚还自哀自怜的笑林一下子觉得好过多了,师父说过,人生在世上就注定是有用的,不管是好人坏人都是如此,这段话笑林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忘记了,想不到这个时候竟然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

    “还是有用的,”笑林自嘲了一下,再一次抬起头就看见苏轼正趴在树屋的平台上低头看着自己,笑林老脸一红,自己心神失守的情形下,居然忘记了警觉的本能。

    “你能教我们轻功吗?”苏轼满怀期望的看着笑林,

    “什么是轻功?谁告诉你的?”

    “云二说的,他说你师兄从家里走的时候蹿墙越脊的手段就是轻功,能不能教我?”苏轼从木屋上上笨拙的爬了下来,继续追问。

    笑林摇摇头说:“好好地跟着云大学本事,等到你学好了本事,就会发现武功是一门很没有用处的本事。”

    “不愿意教就明说,干嘛侮辱武功?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乃是天理,就像天地阴阳,日月交替,缺一不可,易经上说,独阳不生,孤阴不长,这是至理名言,咱们大宋就是因为会武功的人太少,读书识字的人太多,所以才会被人家欺负,要是有一万个你这样的好汉,只要组成军队,很容易回复我汉唐旧观的。

    古时候霍去病率领一万大军就马踏焉支山勒石为记,何等的英雄,而今世上已经没有那样的英雄了,”

    听苏轼这样说,笑林顿时就起了考校的心思,笑道:“难道狄汉臣也不能算英雄?,他骁勇善战,多次充当先锋,率领士兵夺关斩将,先后攻克金汤城,宥州等地,烧毁西夏粮草数万,“收其帐二千三百,牲口五千七百”,并指挥士兵在战略要地桥子谷修城,筑招安、丰林、新寨、大郎诸堡,“皆扼贼要害”。

    他每战披头散发,戴铜面具,一马当先,所向披靡,狄青下了累累战功,声名远播于边塞,难道这样的人也不能算作英雄?”

    狄青的战绩被大宋广为宣传,在大宋“面涅将军 ”之名真正称得上家喻户晓,苏轼应该听过人家的名头。

    没想到苏轼摇摇头说:“云大说了,把狄青放在边关,他就是一个无敌的猛虎,可惜朝廷把一只猛虎用铁链子拴起来放在家门口当看门狗,这样的看门狗习惯性的竖毛呲牙,一定会让主人不喜欢,所以被杀掉吃狗肉的时间不远了。

    是蛟龙就该在大海里翻波,是猛虎就该虎啸高岗让百兽震惶,看家狗的吠声只能招来打狗棍,他的命运已定,无法更改。”

    笑林皱皱眉头不悦的说:“狄汉臣至今人在惠州当团练使,马军副部指挥使,那里给人当看门狗了,小子一派胡言。”

    苏轼拍着手笑道:“这样的猛将难道就不该送到延安路和西夏大战,或者调去山西防备辽人入侵,缘何会放在惠州,你且看看惠州在什么地方就明白了,那是在大海边,猛将去了安逸的地方还能有什么用处呢,难道是抓贼吗?”

    笑林胸口中刚刚消散的郁闷之气被苏轼的一番话又给勾引起来,这小子说的没错,狄青这只猛虎确实被放在了温柔乡。

    “苏轼不得胡言乱语,朝堂大事岂是你一介黄口孺子可以信口雌黄的,狄汉臣有功于国,现在享几年清福没什么不对。”

    见苏轼在和笑林争辩,云峥赶紧出来呵斥。

    “有什么好呵斥的,孩子说的半点不假,温柔乡就是英雄冢,那位英雄只要几年不上战场,就不会打仗了,刘备当年还说自己三年未打仗就脾肉顿生,一个团练使用不了几年就成废人了。”花娘揽住苏轼,愤愤不平的反驳,反驳完了之后 还小声的鼓励苏轼以后就这样说真话,说实话,做一个好汉子。

    “你这是要害死这孩子是不是,他的家教本来就方正,将来的道路注定会非常难走,我打算让他学的圆滑一些,这样他就会少掉很多的灾祸,你这样鼓励他,岂不是要他张开嘴什么都说,那样一来,岂不是成了官场最忌讳的大嘴巴,一旦成了这样的人,不管他的才华如何的横溢,将来的道路也会坎坷异常,并且会招来小人的嫉恨。

    我身边人,不求他建功立业,只愿他福寿绵长,云家子弟不做英雄,也不做诤臣,每个人只要能把一生快活的渡过去我就心满意足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我来也

    笑林的脸色变了一下,他一直以为云峥是一个以天下为己任的人,没想到云峥的心思竟然是准备浑浑噩噩的渡过一生,这样一个惊才绝艳之辈怎么庸碌的过一辈子,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不行,他绝对不能成为那样的人。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在豆沙寨不是已经做得很好么?现在为何要退缩?”

    “时机不好啊,有一个大人物就要横空出世了,将来人人都说他身负天下三十年的大名,个个都对他充满了期待,所以,我这样的小虾米还是躲远些,早点考上进士,混一个小官去偏远的地方混日子, 朝堂上太危险了,不去!”

    笑林现在无比的怀念在凌云渡上修建索桥的五沟和尚,自己口舌笨拙,劝不动云峥,只希望五沟回来能感化的云峥,为天下百姓卖命。

    云峥无意中从塘报上看到了王安石的消息, 这位牛人如今王在鄞县任职,在青黄不接的季节将县政府仓库中的粮食借贷给当地老百姓,等到秋收以后,加纳少量利息,偿还官府,县仓的粮食因而新陈相易,粮食腐坏的危险被消除了。

    别人不知道,云峥如何会不知道这就是青苗法的雏形,这家伙从现在就开始了自己恐怖的变法试验,再来几年,就能叱咤风云了,等到仁宗皇帝去世,神宗即位,他立刻就会见神杀神,见佛杀佛了,变法失败不说。还会给大宋开启一个最恶劣的开头,那就是文字狱!

    这样的瘟神还是躲远些,不但自己要躲远些,还要教苏轼也躲得远远地,谁只要沾上他,倒霉十年是最轻的。

    他那良莠不齐的变法,云峥根本就不敢接受,后世的太宗划了好多块试验田,见种子发芽了,才敢往大田里播种。这位根本就是拍着脑袋想当然的指导天下民生。太勇敢了,也只有神宗这样的热血皇帝才会相信那句著名的“民不加赋而国用足”的屁话!

    云峥到现在还不理解王安石为什么会说这句话,官府把钱强行借给百姓收利钱,这在穷困的地方自然是皆大欢喜。这些钱可以支持来年更好的生产。可是在那些富裕的地方。人家不需要借钱,你非要借贷,这就是明抢了。

    每年产生的利息就是他说的那句话“民不加赋而国用足”的注脚。

    云峥当然 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王安石现在不过是一个县令而已,还没有达到可以左右天下的地步,身负三十年大名的说法目前也只有云峥一个人知道而已。

    陆轻盈这些天非常的忙碌,总是在按照夫君的话去买粮,只要官府开始卖粮,不管什么价格云家都会大量的买进,现在的云家几乎已经变成一个巨大的粮仓了。

    ”夫君啊,现在成都府已经有水了,您看稻子也已经种下去了,您还担忧什么,咱家的粮食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官府好像也不愿意给咱家卖粮食了,那些粮商认为咱家也打算做粮食买卖,也不愿意卖粮给咱家,妾身今天可是没少被人白眼相待。”

    “不缺粮?你是说成都府不缺粮了?油菜没了,柑橘没了,旱坡地上的杂粮没了,因为没有草,没有多余的粮食,百姓家今年都不养猪,不养羊了,鸡鸭养的也少了,知不知道,这些可都是粮食啊。

    人不是光吃米的,还要吃别的,你去看看,那些光吃大米的人,一顿饭能吃多少米,咱家这种总是有菜有肉的人又能吃多少米。

    苍耳叔前两天还对我说自己的饭量不行了,连作坊里的妇人都吃不过,要知道苍耳叔在豆沙寨可是出了名的大肚汉。

    没了这些食物作补充,大米会消耗的非常快,快的你都想象不到,咱家到时候还要拿粮食去官家的作坊里换酒,要不然生意就没办法做了,不多屯点粮食怎么行。”

    夫妻二人正在闲谈,就看见猴子笑嘻嘻的从外面跑进来,到了云峥的跟前笑着说:“少爷,朝廷救济给成都府的粮食来了,按照律令,咱家还有三担多免费的粮食可以领取呢。”

    听到这些话,云峥立刻就笑的见牙不见眼,这还是自己头一回享受大宋的福利,吩咐管家带上竹筐赶紧去领取,听说这一次送过来的大部分都是麦子,还是关中的好麦子。

    云峥不但让老廖去领取自家的,还让他放出话去,要是有不喜欢吃麦子的,云家愿意一斤麦子换取八两谷子,大量的收购。

    麦子对蜀中人来说就是一个麻烦,吃惯稻谷的胃口享受不了麦子的折磨,所以两天的工夫,云家又多出了来很多的麦子。

    云家的磨盘开始日夜不停地转动,将麦子磨成面粉,麸皮被拿去喂猪,养羊,麦子被整整的磨了三遍,第三遍的麦子蒸出来的馒头已经非常的黑,咬在嘴里也非常的粗糙,陆轻盈不知道云峥干嘛要弄出这么多的黑面出来,这和吃麸皮有什么区别。

    “这可是救命的粮食,娘的,从下完雪到现在一滴雨都没有下,一旦到了雨季,我都不知道这里会下多少雨,到时候你就知道黑面的重要性了,人一旦没了吃的,观音土都会往下吃,更不要黑面了,到时候那可都是宝贝。”

    云家大肆的购买粮食终于引起了官府的主意,一个小吏来到云家,要求云家的家主明日清晨去府衙一趟,府尊大人有话要问。

    陆轻盈紧张极了,毕竟云家现在做的事情和那些粮商做的事情差别不大,都是在灾荒年大肆的屯居粮食,只要是地方官府都会过问一下。

    云峥比起陆轻盈就稳健的多,到了晚上依然在认真的读书,做笔记,《庆历编赦》将很多的法律条文模糊化了,变得不再清晰,这样就给了地方官很大的操作空间,如果遇到清官,自然会造福百姓,如果遇到昏官,立刻就会变成残民之贼。

    云峥认为这是张方平在给自己开后门,好方便自己治理成都,原本审判权大部分操纵在提刑官手里,现在他只不过用了一个小小的堪问手段,就把自己的权利扩大到了提刑官的职权范围。

    早就听说这个人为人严酷,就不知道明日的会面将是一个怎样的场面,很是期待啊,这一次算是见到了一位真正的大宋高官。

    “夫君,明日如果事情不妙,咱们就把粮食还给常平仓如何?”陆轻盈翻身坐起忧心忡忡的对云峥说。

    云峥摇摇头道:“没有那个必要,我们还没有触犯律法,之所以能够购买到这么多的粮食,其实都是张方平自己的自尊心在作祟,他告诉成都人,现在有了水,就不用担心粮荒,只要等到夏粮收割,灾祸就会远去。

    新官到任,三把火是要烧的,他将朝廷救济的麦子无偿的分发给百姓,而且不分上等户和下等户每家都有,其实就是在拿朝廷的粮食在贿赂成都府的百姓,现在可能也觉得不妥当了,他把岷江的水引上来了,天上的水却没有受到天人感应降下甘霖,干旱越发的严重了,等到夏季一过,秋汛来临之时,他还要将填进河道的石头再取出来,否则江水就会倒灌,如果成都府成了泽国,他张方平恐怕难逃罪责,不过这是干事的人必须背负的责任,这家伙应该能扛得住。”

    夫妻二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很久的话,这才把陆轻盈哄得开心入眠,云铮也闭上了眼睛,打点精神准备见见名传千古的张方平到底是何等英才。

    第二天云峥在城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就进入了成都府,穿过乘烟观的废墟来到府衙门前等候张方平的接见,官场最讲究上下尊卑,云峥现在既然是朝廷的官员,那就必须遵守这里的规则,想要白衣傲王侯的人基本上都是傻蛋。

    张方平远比自己想象的年轻,最多也就四十岁,在赵知府离开的时候,匆匆见过一面,坐在知府家的花厅里,瞅着外面精致的园林,不由得想起赵子星来,那个豪爽的纨绔自从去了两湖,如今还没有收到他的平安信。

    蜀中今年有灾害,道路上自然不会太平,长江上的水位也不高,想要沿着长江往下游走,在大宋还是跟过鬼门关一样,听说长江三峡上那块叫做我来也的暗礁就让多少人成为了鱼鳖的美食,现在他应该已经过了三峡了吧?

    “承奉郎在想什么?如此的入神?”张方平非常的奇怪,这个少年人明明在和自己说话,却不知为何会变得神思恍惚,这是非常不礼貌的 。

    “府尊恕罪,下官看到花厅前的这座假山,忽然想起同窗赵子星来,他告诉我,大灾到来的时候,他父亲要求全家缩衣节食,可怜他食肠宽大,总是吃不饱,于是他母亲就会把糕点偷偷的藏在这座假山的一个洞里,属下想起这段往事,不由得担心同窗能否平安的避过我来也!”(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城市的秘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行船走马自有三分险,更不要说水流湍急的三峡,人人都说老不入川,老夫还不是千里为官至此,小小年纪活的暮气沉沉,不是为人之道。”

    云峥拱手表示谢过张方平的教导,再次落座道:“府尊大人既然能让成都府处处清泉横溢,为何就不考虑一下将要到来的大灾?”

    张方平瞅了云峥一眼笑道:“只要你们这些富人不再亡命的囤粮,老夫不认为成都府还会有什么灾害,旱魃降服容易,想要灭除你们心中的贪欲难上加难啊。”

    云铮古怪的笑了一下说:“您的运气很好,入冬之时的几场大雪将蝗虫卵尽数冻死,否则就以蜀中的气候,等到天热之时已是飞蝗满天了。”

    张方平呵呵一笑再不言语,他相信云峥一定会给他一个为何要如此亡命屯粮的理由。

    “成都府商业繁容,自然处处商机,从泥土到美人都是商品,粮食又何能例外?云家的粮食最主要的功能就是酿酒,酿好了酒,我就会拿着这些酒去银星和市去交换牛羊和毛皮,说不定还能换回来一些战马,说到战马的优劣,辽国的战马恐怕都赶不上西夏马,只要能给大宋换回来一匹战马,那么西夏就会少一匹战马,就粮于敌有多么大的威力府尊想必非常的清楚吧。”

    “完美的借口,只是老夫认为蜀地之民如今缺粮,你却拿着粮食去酿酒杀敌。权衡之后老夫认为不妥,你云家的粮食必须平价粜出,否则老夫就会下重手。

    赵知府顾忌属地商业,老夫不在乎,在老夫看来,回归农桑才是正途!”

    云峥起身施礼道:“府尊之言确实凿凿,是正理,云峥这就回家将粮食平价粜出,不敢让府尊担忧。”

    张方平脸上不但没有喜悦,反而淡淡的说:“苏洵将你夸赞的世上少有。原来只有这点本事。果然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云峥笑道:“小子不过是滥竽充数,蒙苏先生青眼相加,惭愧,惭愧!”

    说完话。云峥也不多停留。立刻告辞。张方平也没有送云峥出门,坐在大厅上拿手指轻轻地扣着桌子。

    苏洵从屏风后面转出来疑惑的说:“这和他往日的性格大大的不符,老夫以为其中定然有诈。”

    张方平面无表情的说:”老夫准备下均粮令。成都府的粮食需要按人头发放,而不是按照金银的多寡而论。”

    苏洵这才明了的说:“行不通的,只有造反的人才会用均粮,均田作为口号,您代表官家,行不通的,老夫以为你等不到这道命令发布,就会被贬官远窜。蜀中大族很多,朝中为官者不在少数,您不会下这道命令的是吗?”

    张方平站起来烦躁的说道:“春时其实已经误了,夏粮收割的时候正好是成都府的雨季,粮食一旦遭到大雨的侵蚀,减产在所难免,我们不但要时时注意岷江的洪峰,还要注意田地里禾苗长势,最令人无奈的是还要和云峥这样的人做斗争,成都府前些时间还传出独眼石人的传闻,再加上乘烟观被毁,这两年,成都府可谓灾祸连连,如果不用雷霆手段,迟早会生出民变来。”

    云峥带着猴子在成都府闲逛,难得出来一次,就要玩个痛快。

    初春的成都府终于从萧条中走了出来,街道两边的店铺也开始开门迎客,今天答应云二给他带一套泥人的,真不明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喜欢泥人。

    云峥不但购买了泥人,还购买了一个大头娃娃,猴子套在脑袋上,玩的不亦乐乎。

    云峥边走边磕着手里的南瓜子,这些瓜子用沙子活了一起炒,最是香脆可口,猴子玩了一会大阿福,就凑到云峥跟前说:“知府不会没收咱家的粮食吧?”

    云峥无所谓地说:“他打算要我们把家里的粮食平价粜出。”

    “凭什么啊,那是咱家的粮食!好不容易才买回来的,不卖!”

    云峥吐掉瓜子皮敲敲猴子手里的大阿福说:“咱家的粮食就是预防灾年的,如果张方平有本事让成都府实现每个人手中的粮食一样多,那是大好事,咱家用不着那么麻烦招呼织工来家里吃饭了,所以,现在只要等着张方平施行他的宏伟计划就是。”

    “他万一要是成功了怎么办?”猴子非常舍不得那些粮食,可能是在元山饿怕了,他对粮食有一种特殊的贪婪之心。

    “成功?说笑话呢?不要理会那个疯子,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只会把成都府的现状弄得更糟,本来啊,老百姓对于灾害是有一定的预防能力的,没有任何办法的人是少数,官府需要照顾的是这一部分人,现在张方平既然要施展自己的宏图大略,将所有人都包容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我们等着看笑话就成了,用不着理睬他。“

    猴子这才放心的哦了一声,也从口袋里掏出瓜子磕了起来,云峥走了一路打了一路的招呼,从茶馆里认识的那些人,如今一个个都鬼鬼祟祟的,看人都在盯着别人的脸仔细的鉴别,想要看出点不同之处来。

    云峥相信自己绝对不是第一个被唤去谈话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样庞大的说服工作不知道张方平能否做到,估计到最后动用武力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这家伙根本就不是来帮助成都人的,是来祸害成都人的,官职越大,祸害的就越狠。

    用不着串联,只要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足够传达足够多的意思,云峥现在一心想要融进成都府这个大家庭之中,既然自己是富人,那么自己就该站在富人的立场说话,一个富人家钻到穷人群里会被人家质疑人品,不但富人怀疑,穷人也怀疑。

    今年的蚕丝很少,市面上几乎见不到蚕丝,即使有也是有人在出手去年的存货,丝绸店铺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小伙计无聊的趴在柜台上闲聊。

    这就不是成都府的常态,一个富裕的城市在灾害的面前是如此的脆弱。

    云铮看透了这个城市,他们的骄傲,他们的惊恐,他们的无奈,还有他们的懦弱都被云峥看了一个通透,这个城市对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秘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人间火炉

    成都府的晚春因为没有雨水变得恐怖起来,田阳无遮无拦的挂在天上,放眼望去整个成都都是灰蒙蒙的,往年翠碧如洗的山峦如今好像蒙上了一层灰尘,变得有些枯黄,田野里依旧是碧绿一片,稻田里依旧生机盎然,这样的景致却无法掩盖丘陵上焦枯的现状。

    往年绿水悠悠的小河,如今河底长着青草,云峥非常的奇怪,没有水,那些荷花居然还能钻出绿芽来,不过藏在淤泥底下的莲藕可能不知道,不管它多么努力的催发生机,绿芽在高处淤泥之后就无一例外的变成了枯枝……

    云峥看到了几条相濡以沫的鱼,抬头看看日头,他坚信,这些鱼坚持不到太阳落山……太小了,不值得走下去捞起来,不过别人家的孩子可不这么看,他们抓到鱼,立刻就放进篮子里,这些鱼虽然只有寸半长,穷人家的孩子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储存粮食。

    灾难从入冬延续到了晚春,这让张方平的心理焦灼无比,他的命令并没有让成都府的富人有任何的松动,随着灾害的延续,涌入到成都府的灾民越来越多,张方平的口气从强硬变成了劝说,云峥知道,接下来就是哀求了,不过在哀求过后,出动武力也就顺理成章了。

    云家的粮食一直在减少,成都府有专门卖酒的三十三家正店,酒曲子每年都由官家发卖,在这个私自制造酒曲超过五斤就要砍头的时代里,云峥想要不接受盘剥。将自己的蒸馏酒成本降下来,最好的时机就是灾荒年!

    只有在这个时候,朝廷的酒库才会缺少粮食,也只有这个时候酒和粮食的价格才会会相差不大,去年酿造的酒,如果到了现在还不能快速的脱手,酒就会变酸。

    而生产酒就是酒库唯一存在的目的,如果没有酒,那些庞大亢杂的官员就没有进项,酒税就没有办法凑齐。这是大罪过!

    云家把低价买回来的粮食慢慢的高价卖给官家。这就是张方平的哀求措施,也是最后的出路,到了这个阶段,云峥把粮食卖的没有丝毫的犹豫。

    苏洵甚至为此给云家大唱赞歌。当然。这时候唱赞歌纯粹就是一种脑残行为。云峥再三的恳求过后,老苏这才放过云家,改去吹诵陆家。因为陆家的老太爷也发话了,为了支持知府,也把自家的粮食高价卖给了官家。

    陆轻盈眼看着夫君把粮食拉出去之后就拉回来数不清的酒,心里面哀痛的几乎无法形容,这个时候就是傻子都知道保有粮食才是最正确的一条路。

    蚕桑严重的不足,所以缫丝作坊又处在半停业状态,于是那些妇人在腊肉的带领下开始蒸酒,这个活计需要一直做到秋天。

    如今的云家稻谷已经不多了,剩下的都是麦子,所以就停止了向管家卖粮食,因为成都府的本地粮食就是稻谷,官家认为麦子都是作为救济粮发下去的,所以不在清算的行列。

    大宋的律法条文精细的让人无话可说,既然屯留大批的麦子不算屯粮,云家现在自然不肯把麦子放手,不过非常的可恶,面粉却在禁止的行列,这是引用了《庆历编赦》里面的条文,张方平既然亲自编篡了此书,自然要用它来约束其他人,能从这里面找到漏洞,云峥觉得很高兴吗,大宋的文人在这方面的节操,高洁的让人钦佩,律法不禁止就是可行的。

    当苏洵将云家的状况告知了张方平之后,他也只能徒呼荷荷。

    云峥从来都没有把这事当成荣耀,这个漏洞在自己研究《庆历编赦》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一家人吃饱,全世界饿肚子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等到粮食吃的差不多了,带着全家背着金银出去逃荒可能是个很好的主意。

    待在饿肚子的人群里太恐怖了,想想都害怕!

    书院从冬日里放假之后,一直处在放假状态,朝廷给米粮不够所以只能回家就食,彭蠡先生将不多的米粮分散给了学生和先生,所以他们的饭食还是有保障的。

    老先生已经很老了,每过三天,云峥必定派憨牛送一些食物过去,听说老先生现在连酒都不喝了,一天只吃两顿饭,这样下去可不成。

    别的学生也会给先生送饭食,先生唯独会接受云家的,因为在老先生看来,云峥是一个能在任何状况下吃饱饭的人。

    桑田是一个好去处,那里的桑树全都是低矮的灌木,最高的不过一丈高,里面被苍耳他们收拾的很干净,烈日下往里面一钻,非常的清爽。

    燥热,燥热,四月的成都府已经变成了火炉,家里是住不成了,只能搬到桑林里面去,不知什么时候起,那些织工也带着家人住到桑林里来了,只是不到云家人住的地方来,隔得远远地住在桑林的边上。

    桑林边上的小路炊烟四起,今年住到桑林里的人非常多,不止是云家,凡是有桑林的人家都会住到这里来。

    有桑林的地方地势往往非常的开阔,风能够吹过来,稍解一下炎热,陆轻盈担忧的对云峥说:“夫君啊,这样一来咱家的人口就越来越多了。”

    “佃户攀附主家是常有的事情,但是织工攀附主家却是大罪,这样是不妥当的,咱家没必要把这话说明白,年景不好,都想吃饭,就遂了他们的心意算了。”

    陆轻盈瞅着桌子上织工送过来的槐花饭,吃一口,就叹一口气。她原来很喜欢槐花饭,现在却吃不出一个好滋味,坏天气损坏了所有人的胃口。

    吃了人家的东西就要去感谢一下,云峥带着陆轻盈提着一篮子糕点每个人家给了一个,很奇怪每家过来接糕点的都是女子,云峥不好往前凑,跟在后面摇着扇子像弥勒佛一样的傻笑,不过孩子们还是非常的害怕,抱着母亲的腿不住的往后缩。

    母亲抽了一巴掌孩子陪着笑脸说:“小门小户家的孩子没见过世面,让您见笑了。”

    云峥本来想说几句客套话,可是话从嘴里出来就变成了盛气凌人的样子:“桑林里住着凉快,可以住,不过要管理好灯火,现在天干物燥的一旦走了水,就会火烧连营,咱们就算是想要救火都没地方找水,小心了。”

    妇人连忙答应,匆匆的拖着孩子拿着一块绿豆糕跑的没了影子,躲云峥就像躲恶狗一样。

    陆轻盈反而笑眯眯的一个劲的夸赞自己夫君有家主的气势,女人家就该和善一些,男人家就该严峻一些,家主就该让所有人都害怕才成。

    云峥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融入到了封建家长的意识流中间去了,和百姓的共同语言少,只好去苏轼家占用的那片林子。

    旁晚的时候没有风,桑林里也热了起来,因为人多,所以成群的蚊子就铺天盖般的冲杀下来,苏轼,苏辙被叮咬的嗷嗷叫,老苏无奈的拿着蒲扇帮儿子撵蚊子。身上只穿了亵衣,非常的狼狈,虽然满头大汉依旧手不停歇。

    老苏不允许家里的妇人出门,所以跑到桑林里睡觉的就是父子四人,出门的时候想的太简单,蚊帐都没有拿,跟前点着一堆枯草冒着浓烟,一点驱赶蚊子的效果都没有。

    云峥拍拍苏轼的光脊背让他带着弟弟去找云二,那里一只蚊子都没有,苍耳知道那种东西能撵走蚊子,在云峥的要求下,很快苏洵住的地方也就不见了蚊虫。

    “今日居然没有风,让蚊虫肆虐,成都府四季如春,老夫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炎热是什么时候,更何况现在只是五月初,等到了六月还不知道会是何等的炎热。

    老夫怀疑,一旦炎热过后就会有一场大雨落下来,旱灾防涝这是明理啊。”

    云峥摇着折扇笑道:“老天爷总要给成都府一个喘息的机会,不至于这样不饶人,会好的,家里的瓦片都被烤的发红了,晚上就睡不成人,夫人和家里的女眷可要遭罪了,不如一起请过来, 在这里安寝,多少还能睡个安稳。太热容易中暑。”

    苏洵不理睬云铮让夫人闺女过来的废话,大家自然需要体统,不像云家,只有一个女主人,做什么都随着性情走。

    “《道德经》第五篇就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上苍对人并没有偏爱,就像对待花草树木一样,不会故意给你恩泽,也不会故意给你制造障碍,他只会沿着自己的固定路径行走,现在既然已经走上了岔路,多走两步又如何?”

    见老苏实在是热的厉害了,难怪,浑身上下捂得严严的,虽然穿着亵衣,他连袜裤都穿着,还用带子绑起来,不像云峥短衣短裤,只要一把折扇自然清爽无比,人一热说话都带着火气,云峥从身后拎出来一罐子酸梅汤,里面飘满了碎冰,罐子上全是凝结的水珠子,看着都让人从里到外的透凉气。

    苏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云家居然会藏得有冰,这在开封汴梁城都算得上稀罕东西,云家怎么会有?(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肉食者鄙

    君子不探他人之秘,苏洵虽然有疑问,却不再问,结果罐子倒了一碗,一饮而尽,胸臆间的烦热顿时一扫而空。

    想要再喝一碗,想了想,就把罐子盖上,交给仆役 让他快速的把这罐子酸梅汤送给夫人和闺女,她们在家里的日子恐怕更加的难熬。

    “冰火两重天啊,入冬之时极寒,入夏之时却即热,赤日炎炎,农田里的禾苗已是半枯焦,老夫虽然在成都府田无一垄,眼见大灾就要降临,却不愿置身事外,云少兄,你本是少年豪杰,足智多谋,因何不愿意帮着府尊拯救苍生,而蝇营狗苟于自己的蝇头小利,此非君子之道,彭蠡先生数十载的清名难道你也弃之不顾吗?”

    身上的酷热稍解,苏洵就立刻正襟危坐,和云峥谈论起民生大道来。

    “富者不失其富,贫者不失其贫,古之皆然,圣上负有教化万民的责任,官员负有引导百姓的权利,总而言之,拯救万民于水火乃是官家的责任,他们既然收取了百姓的赋税,那么就有保护百姓的责任,如今横山一代狼烟四起,捉生军肆虐边地,整村,整县的百姓被捉生军活活擒去为奴为婢,稍有怨言,则身首异处,官家可曾有片刻的内疚?

    辽人打草谷,西夏捉生军,吐蕃悍匪纵掠如飞,小小安南竟然都可以在大宋攻城掠地,杀人盈野,府尊身在高位,外不能抵御强寇。内不能抚平苍生,一部《庆历编赦》新增杀头之罪无数,是为何故?难道是嫌弃我大宋死的人还不够多?

    一旦有灾害,只需将百姓编入厢军即可,好一个头痛医脚的好办法啊,如今纳税的百姓越来越少,厢军却越来越多,人数几乎达到百万之巨,哈哈,蜀中灾祸发生。朝廷又可以多十数万手持农具和织机的大军了。一旦外敌入侵,又可以派这十几万人上去送死了,真是好极了,又可以看到大宋百姓人头滚滚了。

    自以为是的以为把岷江水引上来就算是功德无量了?也不去看看飞鱼嘴的河道被他填高了多少。枯山水时节就该疏通河道。而不是淤塞河道取水。这是几千年来总结出来的经验啊,他张方平就比离任的赵知府聪慧?只有他知道乌鸦取水的典故?别人都是傻子?

    成都府历来降水丰沛,地下水非常浅。好多地方只需要掘地三尺就会有泉水涌出来,就算不能扭转大旱,但是稍解旱情还是有把握的,谁告诉你在大旱之年还可以种植需水极多的稻米的?这时候就该种植各种耐旱的杂粮啊!

    蠢到极致才会去想什么均粮的主意,他不是造反的山大王,可以打家劫舍,可以把刀子架在富户的脖子上要求他们把自己的粮食献出来,守着万贯家财挨饿?亏他张方平想的出来,就这德行还是大宋的名臣,我呸!除了多鼓捣出来几十种死刑,我看不出他高明在那里!”

    云峥淤积多日的怒火就像火山一般爆发开来,从一开始云峥就打算帮着官府解决这次的灾难,可是到后来心越来越凉,张方平到来之后,干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恨百姓不死,自己做的事情每一件每一桩都暴露在苏洵的面前,希望通过苏洵的嘴给张方平一点启发,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在意,一上任,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淤塞飞鱼嘴提高岷江水面,灌溉成都平原,他忘记了岷江是一条怎样的河流,这条河可是祸害了蜀中上万年的罪魁祸首!

    如果江水和大渠的落差不大,这样做自然可以,即使不清理河道,洪水也会把江底的巨石抛到飞沙堰,但是现在岷江水位几乎下降了一半,半个河道被淤塞,雨季一到,一旦飞鱼嘴被冲垮,整个都江堰都会毁于一旦,所以云峥才会有带着全家逃难的想法。

    苏洵长大了嘴巴,没想到云峥的反应会这么强大,自以为张方平已经是处处在为百姓着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和张方平干的事情都是错的。

    “为何不早说?”苏洵嗫喏的问道。

    “早说?我早就动手做了,还用的着说?你问我家织工的事情,难道就没有感触?一个云家帮着知府养活了四五百号人,你只要把这个法子传扬一下,稍微的威逼一下子,那些大户别人当然不情愿养,但是养活自己家的织工有八成的可能性,传扬名声和施恩的对象是要有针对性的,没人不愿意自家的织工帮着自己买死力!

    那些人没活干,你也看见了,我就让她们随意挖土,不要有成绩,只需要把人养勤快就成,你看看这些天,云家在死命的挖井,小轼他们都过来帮忙了,您怎会不知道?你看看云家到现在用了一滴岷江水了吗?云家把自家的所有**都对你开放,你为何就只知道赞叹,却不知道去帮着张方平实施呢?

    您将来的愿望是做官,唉!就以您这样不知变通的性格,除非做馆阁官,否则到了地方上也于民无益。”

    云峥说的怒火高涨,连平日里该有的礼仪都忘记了,气哼哼的转身就走,现在什么事情都成了定局,说什么都晚了,现在只有祈祷大旱继续下去,雨季不要来临的过早,让稻子收割完毕,张方平好吧飞鱼嘴的淤积的乱石清理出来,要不然,麻烦就大了。

    抱着好心干坏事的好官才会活活的害死人!让人悲伤的是,大宋这样的好官非常的多,而精通事物,明白情理的务实官员却少的厉害。

    赵普说半部论语治天下,这纯粹是胡说八道,他连痔疮都治不好,更不要说千变万化的民情事故,云峥自己如今就在苦读,他发现想要把这些书全部读完,全部悟透,就没有任何的空闲时间了解其他,铁砚磨穿,绝对不是一个夸张的比喻。

    这样的人一旦高中,首先要做的就是亲民官,拿老百姓练手 练得熟练了,可以真正治理地方了,却马上升迁,变成馆阁官员,又回去了,白拿百姓练手了,然后朝廷再派一波读书人继续拿百姓历练,所以说,百姓就是官员的磨刀石。

    陆轻盈坐在帐子里绣花,灯笼里透出淡红色烛光,将雪白的帐子也染成了红色,小虫像只小猫一样卧在陆轻盈的脚下,这个丫头今天贪凉,喝了太多的冰镇酸梅汤,如今肚子疼。

    云峥将肚子里的话一口气倒干净了,现在全身都透着清爽,现在麻烦的是苏洵,不再是自己了,怪不得人郁闷的时候就需要找一个倾诉的对象,拿苏洵宣泄怒火正好,尽管他比较无辜,但是当着张方平的面,云峥还不敢破口大骂,那家伙的官威不知是说说的。

    又穿过一垄桑田,就看见腊肉的两条腿上,齐齐的枕着三个脑袋瓜子,也不知道腊肉在给三个孩子讲什么,那三个孩子听得很认真,不过看到苏轼的脚在努力地够挂在桑树上的黑瓷罐子就知道这家伙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听故事上。

    再往外走吗,就看见云家的仆役东倒西歪的躺在席子上,他们也把帐子挂了起来,已经睡得非常香甜,苍耳和几个猎户白天睡足了,这时候提着灯笼在桑田周围巡视,看他们的巡视圈子,那些织工也很明显的在巡视范围之内。

    大旱之年,青蛙的鸣叫声都显得少了,夜晚显得有些单调,天上的月亮像个镰刀一样的挂在天上,现在是月初,上弦月刚刚出现,边缘显得有些虚幻,有一个好大的月晕将月亮圈在一个巨大的圆圈里,所谓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看来明天午后会有大风,但愿如此,能把这里的燥热稍微的吹走几分也是好的。

    苍耳看到云铮在到处看,就走过来说:“云大,回去睡吧,这会已经凉快下来了,有我们几个守着不碍事,火堆我已经全部弄灭了,还泼了水,不会着火的,快去睡吧。”

    云峥抓着苍耳粗糙的手说:“说会话吧,说实话,我现在非常的想念咱们豆沙寨,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我就该在小河里游水,游累了就去竹楼里睡觉,这个该死的地方处处都让人不得安逸,你说我们出来干什么?”

    云峥没有睡意,一点都没有,自己气昂昂的唱着“穿林海,跨雪原”的曲子从豆沙寨出来梦想着能融入到一个更加高级的人类圈子之中,等自己进来了,才发现有些上当,这个圈子的争斗比起和元山盗匪的争斗更加的血腥和无聊。

    ”吃肉啊,云大,你忘了,咱们出门的时候你就要说自己是注定要吃肉的,不过现在咱们好像顿顿都在吃肉,不对,咱们在豆沙寨的时候就顿顿吃肉!”

    苍耳不明白云峥说的吃肉到底是怎么个概念,很快就把吃肉的概念升级了,那就是要吃好肉,吃大块的肉。

    云峥现在很希望再去找苏洵接着谈话,至少苏洵会理解自己说的吃肉的权利指的是什么,所谓肉食者鄙,未能远谋,说的就是云峥这样人。(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偷鸡不着蚀把米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毫无疑问,张方平是君子,苏洵也是君子,所以君子的主意非常的好打,首先要他对你产生认同感,只要这个感觉存在了之后,就会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到了这个时候,就可以无所顾忌的算计,欺骗,利用他们了,运气好的话还能反复利用。

    云峥的那些话,其实都是在夸大了说的,云峥很小心夸大了三分,不敢多夸大,要不然就会被聪慧的苏洵和张方平看穿。

    自己要去银星和市,必然需要一个官家的名头,要不然去了横山,连边关都出不去,还做什么生意啊,云家的本钱太小了,这一路上要是经过了无数的关卡,天知道需要缴纳多少赋税,大宋的商人多,而官府对商人的态度那就是有盘剥莫放过。

    但是,一旦自己持有成都府路转运使的红签,自然就可以一路畅通无阻,为国敛财吗,各地的官府都明白,不会有一个人来阻挠的,一旦阻拦这样的商队,他在官场上就没办法混了,因为它触动了所有士大夫的利益。

    当云峥和陆轻盈拥抱着四面透风的竹夫人睡的不省人事的时候,苏洵却在桑林里彻夜难眠,瞅着天上的月亮就像一个悲苦的诗人。

    这就是把苦闷传递给别人的后果,自己可以安心的睡大觉,而别人就会代替自己长吁短叹,桑林里最舒坦的时间是后半夜,微风徐徐。萤火虫一闪闪的在帐幕外面飞来飞去,陆轻盈起身喝水的时候立刻就被面前的美景迷住了,痴迷的看着萤火虫伸手想要捉,却被云峥拦住了。

    陆轻盈看向夫君,见他笑着摇头小声的说:“别惊扰它们,你看这些绿莹莹的小灯笼多好看,一闪一闪的,不过它们应该在落日的时候才会发光,怎么现在还在发光?”

    “可能是天太热了……”陆轻盈憨憨的说、

    云峥张嘴笑了一下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非常认可她的看法。陆轻盈见丈夫不许自己去抓虫子。又躺在床榻上,隔着薄薄的纱幔瞅着漫天的繁星,握着丈夫的手,觉得内心安宁无比。

    “你就要去银星和市了。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啊?”

    “最少半年。年前才能赶回来啊。”

    “咱家不缺钱。夫君不去,妾身也不是商人妇,您也不是重利轻别离的人。何苦要在万里关山之间奔波?”

    “咱家不缺少钱粮,可是成都府的人缺少,我很担心夏粮会受灾,一旦夏粮受灾,对成都府的打击就是致命的,看在今日那些织工送来的槐花饭,我也要为他们尽一份力。

    既然官府的能力不够,那就我来吧,今年的冬天,将是成都府最漫长的一个冬天,有人说过士子的责任就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开太平过于遥远,我就取中庸之道,为生民立命吧!”

    陆轻盈紧紧地抱着云峥的胳膊,心欢喜的快要跳出来了,自己喜欢丈夫充满了雄心壮志,原本以为夫君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想不到他却有这样高尚的节操。

    唱了一首《虫儿飞》把陆轻盈哄得睡着了,云峥却没有一点睡意,他当然没有陆轻盈想的那么高尚,张横渠的名言之所以拿出来就是要给自己一个光明正大的出门理由,张横渠现在只有二十几岁,根本就说不出这么有水平的话。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有机会去看看自己生活过得那片小城如今是个什么样子,这个念头藏在心里已经很久了,到了现在已经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

    如果能回去,云峥不介意带着陆轻盈一起回去,不过这需要自己慢慢的去找,去发掘,自己的那座小城市一定非常的不简单,至少在地理作用上。

    凭什么自己推开了一扇门,就来到几千里之外?什么都变得物是人非?

    云峥将竹夫人抱在肚皮上,听着微风灌进竹夫人孔洞的小小哨音,满意的闭上眼睛,自己的谎言已经全部说完了,现在就等着明日张方平登门拜访。

    云峥起来的很早,他看见彻夜未眠的苏洵匆匆去了府城,然后自己喝了一大锅稀粥,吃了半笼屉韭菜馅的包子,担心说话的时候口气大,还特意喝了好多茶水,茶叶也细细的嚼了之后吃掉,怀着美好的心情,坐在自家的大厅里等待张方平登门。

    从早上一直坐到中午,也没有人登门,陆轻盈见夫君好像在等人,就好心的问问他在等谁,云峥艰难的笑了一下说在等知府上门。

    陆轻盈摸摸夫君的额头,见没有发烧,也就不理了,忙着去照顾家里的的夏蚕,腊肉一人根本就照顾不过来。又到了蚕宝宝吐丝的时间,没工夫照顾丈夫。

    云峥的午饭吃的没滋没味,随便嚼了两口馒头算是吃过了,长衫早就热的穿不住了,一身的短衣短裤背着手就像是一头拉磨的驴子,云家人不知道少爷怎么了,见他脸色不好看,一个个离他远远地,勤快的忙活自己的事情,传统的午睡都取消了。

    日头快落山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破了乡间的宁静,云峥呵呵笑了一下,张方平到底还是来了。

    穿戴好衣帽出门迎接的时候才发现,站在自家大厅里的是一群军人,为首的一个见到云峥就单膝跪地,山呼参见武节郎!

    云峥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抽搐,他已经确定自己遭受了算计,而且算计自己的人很可能就是张方平,也只有张方平这个防御大使才有随便先委任不超过七品的武官,然后再上报朝廷批准的权利。

    武胜军的武节郎,官职第三十八节,文职官转武职一般都要擢升一级任用,云峥原本是从八品的承奉郎,张方平将云峥的职位拔高了两级实阶任用,算上是非常的给云峥面子了。

    武胜军步军都虞候就是云峥的新官衔!

    云峥的手脚冰凉,这些过来的家伙就是来送都虞候印信,迎接都虞候走马上任的,并且作为都虞候随员,这他娘的就是来监视自己的。

    陆轻盈开心极了,丈夫的才华终于被朝廷认可了,也是,按照丈夫的才华,从七品的武官确实小了点,一府的都监恐怕才符合丈夫的身份,不过自己现在也算是夫人了,终于可以回家向姐妹们显摆自己的夫人制服。

    所以非常高兴的在后厅让管家老廖端了满满一木盘铜钱犒赏这些军士,军士们拿到赏赐,异口同声的发誓一定护得都虞侯周全。

    云峥胸中的怒火足足有万丈高,岳飞和宗泽就是这么被文官活活坑死的,一个被十二道金牌召回,弄死在风波亭,一个临死前还在怒吼”过河!“

    文官不杀文官,但是文官杀武将从来就不会手软,韩琦杀掉功勋卓著的武将眼睛都不眨一下,而张方平身为成都府路的最高军事长官,对自己的属下绝对有生杀大权,也就是说张方平杀不了承奉郎,有罪也需要送到开封,而张方平杀一个武节郎都虞侯根本就不用上报,直接砍头就是了!绝对不会有御史言官为你喊冤叫屈!

    头晕目眩的云峥此事甚至能听到张方平得意的大笑声:“你如果是百姓,老子拿你没办法,你好死不死的还是一个从八品的官,哈哈,老子是大官,可以把你弄成军汉,在老子麾下,你就卖死命吧?不好好卖命,老子分分钟砍死你!”

    “将主,咱们有军令,明日日出必须出现在武胜军军营点卯,三鼓不到者斩立决!”随从头子见云峥的心情不好,小声的催促,从这里到武胜军,还有八十里路需要赶。

    云峥长长的吐了一口闷气,奇怪的对随从说:“咱们大宋的军律从何时起变得如此严苛了?三鼓不到者斩,那是阵前才有的军律,怎用在这时候了?”

    随从见云峥年纪虽小,好像还是一个知兵的,大喜,只要上官是从文官转武官的,一般都是将门世家的子弟才成,看云家富贵异常,一上手从八品就变成了从七品,这需要很大的门路,自己算是攀着高枝了,知道将门的子弟不好伺候,但是跟着这样的将主升官最快,因为他算半个文官,所有的官员都是要查出身,记录文字的,自愿成为武官的文官,绝对会被那些执掌自己升迁大权的文官多看一眼。

    见将主发问,连忙说:“平日里也不是这样,只是防御使就在营中,自然与往日不同。”

    云峥绝望的闭上眼睛,已经能想到自己的遭遇了,张方平就在武胜军等着自己,准备给自己安排活计,估计不是想办法捞飞鱼嘴的石头,就是想办法弄粮食。绝对不会有第三种事情。这分明是要把自己往死里用的节奏,而自己却没有半点抵抗的余地。

    就是想要锁厅应试都需要获得张方平的批准!从今后,自己想要过太平的日子那纯粹就是在做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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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简单的收买

    八十里路,快马也需要一个时辰,云峥瞅瞅西斜的太阳,叹了口气,就安顿了一下家里,要陆轻盈照顾好家里,告诉云二他现在是家里的男主人,有事要扛起来,最后帮着腊肉擦干了眼泪只带了憨牛和猴子准备去从军,苍耳他们全部留在家里看家。

    牵出来三匹马,想都不想的就往都江堰狂奔……

    军汉非常奇怪,武胜军也是昨日才到达都江堰,平时都是驻扎在枝江的,这位上官问都不问就直奔都江堰是何道理?

    听到军汉问自己,云峥苦笑一声,并不回答,只在心里怒吼,还能是那里?新鲜出炉的步军都虞侯,又不打仗,自然就是被弄去当苦力的,要不然为何不是马军都虞候?

    自己太高看自己了,职权就是张方平最大的依仗,只要自己在他的治下,总会有办法对付自己,所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就是此意。

    战马在干燥的土地上飞奔,军汉再一次想问都虞候为何骑马骑得比自己还好。

    面对这个话唠亲兵,云峥无言以对,战马奔驰的功夫还能张嘴问话半点都不顾扬起来的尘土,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好奇心。

    云铮知道大宋的军队很糟,只是没想到会这样糟,驻军不立寨是什么原因?东一个西一个敞胸露怀的躺在地上是什么原因?

    听到有战马疾驰的声音不做任何的防备又是什么原因?这他娘的就是军队?肮脏,极度的肮脏。虱子都能爬到胡子拉碴的脸上而毫无知觉,不过看到每个人脸上的金印,云峥对赵家王朝的不满就全部发泄了出来。

    不过目标不是赵家王朝,他还惹不起,只能把目标对准这些所谓的军士。

    “集合!”云峥尖着嗓子喊了一声,等了一会发现好像没人理睬自己。

    “集合”又喊了一嗓子,那些该睡觉的军士依旧在睡觉,该打呼噜的家伙连停顿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话唠亲兵矮着身子搓着手走过来说:“虞侯,您这样不成的,咱们步卒共有六百七十三人。这些家伙从来只认两种东西。一个是钱,一个是粮!军法好久都没有听过了。”

    云峥呻吟着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句话:“按照编制,我的麾下不是该有一千一百名军士吗?为何只剩下六百七十三人?”

    话唠亲兵张着黄板牙笑道:“您是将主,这没错。可是您手下还有进义副尉十人。进勇副尉三人。主簿一人,承节郎一人,再加上小的这三班殿直。共计十六人,还有将主您和您带来的亲兵,咱们这些人都需要进项,所以难免会吃些空饷,那些杀才,只要不造反,平日里随他们去就好,小的们给您的孝敬就在帐子里,还请将主笑纳。”

    云峥嘿嘿一笑,不再和那些军卒呕气,而是拖着话唠亲兵走到岷江边笑着说:“说说,如果我需要把空额补齐,咱们不吃空饷,有什么办法?”

    话唠亲兵嘻嘻笑着说:“不瞒将主,没法子,咱们不是三班正兵,征伐作战真正起作用的就是捧日军他们,咱们就是凑个热闹,一旦打起来,跑快些就是了。”

    云峥往岷江里扔了一块石头说:“我知道,都是为钱愁得,可是你看看我,觉得我像是一个缺钱的人么?老子需要的是功勋,是战绩,既然已经成了武官,我的手下就该是一群战兵,而不是一群叫花子。说说,有什么法子,爷最不缺的就是钱!”

    话唠亲兵凑近云峥的身边小心的说:“小人明白,从见到将主的第一眼起,小人就明白,您不缺那点兵血,您是将门之后,需要的是强兵和战功,要说您要凑够一千一百名战兵,也不难,只要您让小的去别的营转一圈,您的一千一百名战兵保证凑齐,但是粮饷就需要额外出。

    另外,您的手下的将官也需要打点,否则闹将起来您的脸面也不好看。”

    云峥仰天大笑了好一阵子,重重的拍了一下话唠亲兵说:“爷如果告诉你,只要你给我找齐手下,你如果不想当兵了,可以去我府上当一个管事,也不骗你,你去问问憨牛和猴子,爷府上的管事一个月有多少花用,当年跟随爷在元山剿匪的那几个人,哪一个手头上几百贯银钱,就是家里大丫头,一个月的花用也不少于五贯!”

    话唠亲兵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是不信云峥的话,他在云家见识过,家里的仆役身上穿的衣服都没有带补丁的,那些丫鬟头发上还有簪子,瘸腿管家腰间挂的一块玉佩暗光流转,温润如水看着都不是廉价植物,没有十几贯恐怕拿不下来。

    想到自己能去府上当管事,他的心都在发烫,不为别的,就为在云家吃的那顿美食,他就觉得非常的值,尤其看到主家和仆役以及自己吃的都是一样的,这是在把家当军营治理啊,只有那些名将家的子孙才会时时刻刻的保持这种作风。

    想到这里单膝跪地道:“将主,不,家主,小的彭九愿意为家主效死力,只求家主能赏赐小人全家一口热饭吃。”

    “彭九,你想清楚了,爷家里的饭食虽然美味,但是也不是好吃的,云家不容人背叛,一旦进入云家,除非我同意,否则死也得死在云家!”

    云峥将这一番话说的疾声厉色,不容彭九有任何的幻想。

    彭九再次磕头道:“小的也是军伍里的老人,知道军法治家,小的全家七口,就要活不下去了,自愿进入云家,求家主成全!”

    云峥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锭三两的银子扔给彭九道:“爷不差饿兵,出来的匆忙,没带铜钱,这点钱就是你第一个月的例份,用它将你的家人送到云家,夫人自然会安排。至于收拢战兵,你打算怎么做?”

    彭九强自忍住要把银子塞嘴里咬一下冲动,小心的揣进怀里,陪着笑脸道:“家主,其实这事容易极了,您是想要军卒,别的将主可是不想要军卒啊,好些人撵都撵不走,只要小的和相熟的主簿说一声,一定会凑齐这点人手的,您不知道啊,咱们武胜军足足有八千六百余人呢。”

    云峥拍拍彭九的肩膀笑着说:“我发现那些人好像都没有吃饱,你再去别的主簿那里购买粮食,不让他们吃亏,就按照市价购买。初来乍到的,总要让弟兄们吃顿饱饭,这样才不枉跟着云某人混了一场。让猴子陪你去,挑选战兵的时候,记得挑一些憨厚老实的,兵痞一个不要。”

    “咱们营里的那些上官……”

    彭九说了一半,就看到云峥脸上的表情阴森森的,作为老油条的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打的什么盘算。那些人恐怕要倒大楣了。

    眼看着彭九带着自己相熟的几个兄弟,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阵子,那些人立刻就从死气沉沉变得兴高采烈起来。见彭九不断地把那锭银子拿出来炫耀,云峥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八成能行得通。

    自从到了军营,发现军容不整,人数不齐云峥就知道张方平准备收拾自己,估计是要先打三十杀威棒才成,理由都是现成的,吃空饷和怠军,这两条罪杀头都够了,打几十军棍都算是便宜自己,自己的那一通话,将张方平损的一文不值,那家伙即想用自己,又想要打磨自己的棱角,只有打服了,打怕了,这样使用起来才顺手。

    这样的机会云峥怎么可能给他,这一夜就是自己的机会,只要凑够人数,再把军容弄得整齐点,明天早上的点卯,怎么都能混过去,至于别人倒不倒霉,云峥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那些官员属下明知道自己会来,也不知道迎接,报道,以为自己是谁?

    军官住的营帐在平坦阴凉的地方,云峥没打算惊动他们,走了一圈之后发现,那里居然还有歌妓在唱野曲子,出现在军营的妓子,估计也不是什么高级货色,云峥也不去打扰,让彭九的兄弟帮着自己将营帐扎在江边和军卒在一起。

    这个举动立刻就引起了那些军士的围观,云峥不理睬他们,只是吩咐自己能使唤得动的这几个人开始在江边准备锅灶,几十口大锅一字排开,彭九运来的大米直接就倒进大锅,军粮么,就算自己就在江边,也懒得去淘洗,倒进去几桶水就开始蒸饭。

    那些军卒不明白这个少年人要干什么,刚刚听那几个人说这是新来的都虞候,闻着大米的清香,干咽着口水,却不敢上前来。

    天色已经渐暗,云峥冲着那群人大喊道:“你们他娘的打算光吃干饭啊?立刻去找野菜,找不到的没饭吃!”听到这些饭是给自己准备的,那群人轰的一声就跑去江边找野菜,水芹菜之类的东西江边很多。

    憨牛咧着嘴巴笑话那些人,帮着云峥看火,不一会,就有人找到了野菜,清洗干净之后递给了云峥,云峥拿着刀子随便剁成几节就扔到开水锅里,眼看野菜差不多了,这才从马包里掏出好大一块腊肉用自己的刀子往锅里削,巴掌的肉片子雪片一般的落进锅里,那些人的喉头耸动的更加厉害,这他娘的是肉汤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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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的智慧介绍:
云峥打开了一扇门,就再也没有回头路,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想回头已是百年身。 这是一本讲述为师之道的小说,说的是生存智慧,讲的是人间温情,道的是兄弟情义,表的是温恭谦良,这里有最美的爱情,有最深刻的兄弟情义…… 或许,我很想把《清明上河图》徐徐的展开,给你一个不一样的大宋,不一样的人间百态……大宋的智慧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的智慧,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的智慧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