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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的智慧全文阅读

作者:贺坚强     大宋的智慧txt下载     大宋的智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三章辛劳的一天

    大热的天气里,果子都被晒得温热,拿了一颗金杏扒掉皮放嘴里,就像是往嘴里放进去了一块蜜糖,大宋的吃食云峥从来都是鄙视的,唯有这里的水果,他是百吃不厌,尽管没有后世的那些水果好看,没有一个好卖相,但是味道没的说。

    云家穷,没有冰窖,所以,云峥只好选了满满一篮子水果用绳子挂着泡在井水里,等到陆轻盈他们回来,就能吃到冰凉的水果了。

    太阳已经落到树梢上了,书房里依然没有动静,苏洵来了,云家的仆役告诉苏家,他家的两位小少爷正在接受彭蠡先生的考校,等了很久没有消息,所以苏洵就亲自过来一趟。

    小睡了一觉的云峥请苏洵落座,想要去吧苏景先唤醒,没想到苏洵摇摇手小声说:“让他多睡会,这孩子的身子骨很差,睡一觉也能帮他抵抗一下酷热。”

    云峥觉得有这样的老父亲其实是一种福气,所以也就不去搅扰苏景先的好梦,从茶壶里倒出一杯凉茶送到苏洵手里说:“彭蠡先生拿出来了京城吕夷简的不传之秘,想要按照上面的法子给这三个孩子做一个评估,只是没想到时间会用这么久,已经两个时辰了,再这么下去,对那三个孩子就是一种煎熬了。”

    苏洵吃了一惊,放下茶杯站起来惊问:“你是说彭蠡先生在用《小儿经》考校云钺,苏轼,苏辙?”

    云峥迷惑的说:“不知道什么是《小儿经》。但是彭蠡先生说,那是吕夷简家的不传之秘,不但不许我和景先观看,还要那三个孩子发誓不得外传,至于是不是《小儿经》就不知道了。”

    “那就是了,吕坦夫炮制出一种新的测算小儿聪慧程度的法子,被他视为不传之秘,当初陛下问吕夷简要这种法子,都被他以非吕氏子孙不得轻用的借口搪塞过去了,这是一个大家族最宝贵的财富。自然不肯轻传。如果是我弄出这种东西,也会敝帚自珍不外传,像你这样轻易地就将算学秘籍外传的人,实在是太少见了。”

    说了一会话。苏洵便恢复了平静。端着茶杯小口的喝着凉茶。一边和云峥聊着这三个孩子的差异性,也不知道吕夷简的法子在这三个孩子的身上会不会起作用,毕竟每一个孩子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云烨的看法比较悲观 。这样的法子在后世都已经被用烂了,那些可怜的孩子面对无数种千奇百怪的学习方法疲于奔命,也没有听说过哪一种学习方式能适合所有孩子。

    正因为有了差异性,这个世界才会多姿多彩,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特立独行的一面,如果有一种方法,能把所有的人变成同一种人,那样的方法叫做传销,而不叫做学习。

    书房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管是男仆,还是丫鬟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小少爷从那个门里出来,好像他家的少爷正在进入龙门大考一般。

    门终于开了,三个精疲力竭的孩子从里面出来,无精打采的让人心疼,也不知道吕夷简到底出了什么样的变态题目能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丫鬟们早就准备好了温温的洗澡水,不等云峥和苏洵上前询问,就带着三个孩子去房间里洗澡换衣服,这样闷热的天气,大人都受不了,不要说三个孩子了。

    彭蠡先生的禁足令依然有效,云峥还是不能进入自己的书房,老头子的大笑声不断地从书房里传出来,笑的太历害的时候,还把桌子拍的砰砰作响。

    苏洵吐出一口气之后对云峥说:“看来三个孩子不孚众望,课题回答的不错。”

    “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管是云二,还是小轼小辙,都是一时之选,吕公著那样的人都能获得中上的成绩,没理由咱家的孩子会比他差!”

    苏洵奇怪的对云峥说:“你对他们的信心怎么比我还要足?”

    云峥诡异的笑着说:“我知道,我自然知道!”

    书房里浓烟滚滚,彭蠡先生正在烧卷子,老头子把保密的工作做到了极致,果然等到书房里的浓烟散尽,老头子就板着脸走了出来,故作高深的一言不发,云峥不好拆穿老头子,明明笑的眼角的皱纹都在不断的跳动,非要让人觉得三个孩子考得并不好。

    “还不错!”老头子躺在躺椅上,享受着云峥端来的凉茶,好半天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说完这两个字之后又看着拱手而立的的苏洵说:“你教子有方啊!”

    苏洵的嘴咧了一下,赶紧躬身谢过先生的夸赞,这样的称赞对他来说已经是最高的褒奖了。

    眼看着先生浑身的汗水,云峥伺候着先生沐浴,一边往先生的木桶里加着热水一边小声的问:“先生,云钺的成绩恐怕出乎了您的预料之外吧?”

    彭蠡先生躺在木桶里叹息一声说:“吕公著已经是罕见的人才,但是比起云钺和苏轼两个人还是差了三分,与苏辙相当。云钺的眼界宽,苏轼的心胸大,老夫多年以来苦求的人才,居然在老夫垂暮之年才一一显现,真是让人遗憾啊。”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人才的出现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您老人家在蜀中辛勤耕耘了一生,能见到曙光已经是幸事了,再说了还有弟子这碗酒给您打底,您老的酒量怎么也会千杯不醉啊。”

    彭蠡先生伸出枯瘦的胳膊抽了云峥一把,师徒二人,相视而笑,很是愉快。老头子到底没有说出云二他们到底考的怎么样,知道他的心思,是担心孩子们起了骄傲的心思,对他们将来的成长不利。

    忙碌了一整天的老头子,吃了一碗面条,就回到客房休息去了,年纪大了,又被煎熬了一整天,他已经困倦之极。

    三个孩子也是如此,一个个都像是被霜打过一般,就连最顽皮的苏轼面对最喜欢的红烧肉都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一小碗米饭,就放下碗筷不吃了,苏辙同样如此,苏洵,苏景先背起兄弟二人,踩着落日的余晖向苏家走去。

    云二瞅着大哥说:“变态,非常的变态,十分的变态,至于怎么个变态法,等我睡醒之后再给你细细解说。”腊肉不在,只好由云峥背着他回到房间里睡觉。

    这孩子可能真的累坏了,放到床上就呼呼的睡着了 ,云峥扯过来一条薄毯子给他盖好,发现看家蛇正好盘成蛇阵盘在席子上,云三也早早的窝在云二的床下,一切都很和谐,这孩子现在离不开看家蛇和云三,似乎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

    窗户上罩着白色的纱窗,有清风透过来,吹得帐子鼓荡了起来,成都的天气过于闷热,还用不着将窗户关上,这样的环境非常的利于睡眠。

    家里是休憩的地方,老廖驾着马车把陆轻盈,蓝蓝,腊肉,以及小虫送了回来,这四个人也显得极为疲惫,蓝蓝如今就住在云家,回到家里之后,她们连话都懒得说,就各自回房梳洗一番,云峥帮着陆轻盈按摩着后背小声的责备道:“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累?无非就是一个缫丝作坊,如果为了它,累坏了人才是大大的不值当。”

    “现在,不再是一家简单的缫丝作坊了,现在咱家的作坊关系到三百一十六户蚕农的生死。妾身去了锦官城领了批文,官家给咱家批了三百一十六户蚕农做咱家的起始蚕户,每年这些蚕农的赋税是要通过咱家的作坊上缴官家的,所有的政令也需要由咱家传达给桑农。也就是说,咱家和三百一十六户蚕农已经被绑在一条绳子上了,他们每年产出的大茧,需要优先供给咱们家,有这样好事的缫丝作坊不多啊,多亏鲁先生说了话,要不然咱家的作坊就是一个夜作坊。”

    家里的每一个人都疲惫交加,云峥忽然发现自己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窝囊废,好在今天混了一些水果,从水井里提出来,鲜灵灵的招人喜爱,这才挽回了一点面子。

    陆轻盈喜欢吃桃子,虽说白桃没有她家的蜜桃好吃,这个时候有桃子吃也没有什么好挑捡的,蓝蓝喜欢林檎,这种酸酸甜甜的小果子似乎非常的对她的胃口,不一会就吃了一大堆,至于腊肉,她什么都喜欢,什么都喜欢尝尝,从 甜瓜,白桃、南京金桃、水鹅梨、金杏、小瑶李子、红菱沙角儿、药木瓜、水木瓜她都有兴趣尝尝,小虫就像是一只真正的虫子,只要是甜的她就来者不拒。

    晚餐后吃水果好像不太好,这是谁说的来着?云峥忘记了,现在不去管它,只要自己和别人都过得舒坦,管它会产生什么不好的效果。

    “夫君今日去了成都城里了?怎么把街面上的果子都买回来了?”陆轻盈在吃了两颗桃子之后不解的问云峥,平日里,云峥没有这样的习惯。

    “有人用驴车在咱家的后门叫卖,所以,我就全部买了下来,要不然他不走……”(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十四章好人一作就吃亏

    “咱家为什么总是麻烦不断?”陆轻盈小心的把窗户关上。

    “不知道,很有可能和我的性子有关,总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不太对头,就想出手还原事物的本来面目,最后的结果就是扯不断,理还乱,而我又缺少完美解决事件的能力,所以到了最后只能用暴力来解决,留下了很多的麻烦。

    比如现在总在咱家周围转悠着卖什锦果子的人,如果我不多嘴,让他们被寒林干掉,他们就没有机会在咱家周围卖果子了。

    现在倒好,寒林不管咱家了,藏起来看笑话,人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陆轻盈见蓝蓝和腊肉都走了,这才攀着云峥的肩膀说:“不是这个世界不对头,而是您不对头,仆人上桌子就是大错,此其一,穿着儒袍蹲着吃饭您是第一人,此其二,青楼烟花地正是宴客交友的好地方,夫君从不邀请好友前往,此其三,对妾身纵容,对腊肉纵容……”

    陆轻盈越说越来劲,云峥的眼睛越睁越大,到了最后实在受不了这才说:“夫人说,我可以揍你和腊肉?还能去青楼?我虽然是一个山沟里出来的土鳖,您要是这么说,明天我就打算去灵犀阁,自家的生意我还从来没去看过,真是的!”

    陆轻盈笑着把一个杏子塞到云峥嘴里嘻嘻哈哈地说:“您就当妾身没说过,好好的在家里读书,外面的那些狂蜂浪蝶不结识也罢。”

    就知道女人是口不应心的一种生物。陆轻盈就是想说云家以后应该有规矩,仆人和主人不能一起吃饭,云峥也不能蹲在门槛上抱着大碗嚼着蒜瓣子吃饭,至于后面的两条不过是玩笑话罢了,有那个女人会喜欢丈夫去青楼?

    阶级这东西永远都不可能被消灭,只有分工的不同而没有地位上的不同,这句话说到底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话,恐怕说出这句话的人,自己都不相信吧。

    以前云峥教学生的时候就是这么按照这一口径进行教育的,至于孩子们信不信那就无能为力了。毕竟。考了八十分的孩子要比考了六十分的孩子更加受老师宠爱。

    自己说出去的话不管是不是正确,至少自己要做到,云峥一直就是这么做的,虽然有时候被笨学生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把他的脑袋打开。硬把知识灌进去。脸上依然要带着笑容,盯着笨孩子那双无知的眼睛笑着说:“没关系,老师再讲一遍。”

    陆轻盈从小就在大家族长大。她可以善良,可以怜悯别人,甚至云峥散尽家财帮助受苦的人她都一句话都不会说,但是,自己还是丈夫,必须站在另外一个角度上看世人,我是施舍者,我生来高人一等。

    秩序是一种美,不记得这句话是谁的名言,说的很美,也说得很残酷,大雁群飞翔的时候就要排成八字或者之字,老虎就要吃肉,兔子就要吃草,马匹就是给人骑乘的,黄牛就是用来耕地的,官员的天职就是牧民,强盗的天职就是抢劫……

    只有云峥介于老虎和兔子之间,介于官员和强盗之间。

    我们生活的天地似乎都是一个牢笼……

    陆轻盈知道丈夫是个聪明人,响鼓用不着重锤,轻轻地点一句,如果丈夫愿意改,他就会改,如果不愿意,他就会继续我行我素,云峥这样的丈夫已经非常难得了,有点缺憾也问题不大。

    经历了劳累的一天,天色刚黑,云家就陷入了黑暗,只有门房上挂着俩盏红色的灯笼,上面的 大红喜字都没有褪去……

    一个大包裹从墙外面飞了进来,咚的一声掉在院子里,包袱被摔开了,露出里面银子,在月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

    大门被打开了,苍耳小心的探出头去,寂寥的长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传来几声狗吠。

    云峥穿着短衣看着桌子上的包裹皱着眉头,银子的样式很奇特,是那种两头大,中间小的纺锤形银判,抓起其中的一枚,翻看了一下,仔细的辨认了一下上面的铭文,“广政十八年”,这是蜀国国主孟昶在执政十八年的时候铸造的。

    这样的银判总共有二十二枚之多,一枚就是十三两,钱不算多,但是这些银判但是上面的铭文很恐怖,这样的东西只应该出现在大宋皇宫,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云家。

    云峥想都不想的立马让苍耳提起银子,翻墙出去将这一大包银子扔进后面的荷花塘!对于云峥的命令苍耳从不犹豫,因为在他看来,云大从来就不会出错。

    其余的猎户从大门里出去,沿着围墙搜索,他们都是最好的猎人。不一会就发现了蛛丝马迹,墙壁外面都是凄凄的野草,靠近东墙的地方有人迹,六个人分成两队包抄过去,却没有见到人,痕迹到了道路上就消失了……

    云家也有银子,陆轻盈已经飞快的在一个同样的包裹里包了一大包银子,然后就藏在自己的床底下,惴惴不安的看着面色铁青的丈夫。

    彭蠡先生也被惊动了,来到大厅上,听云峥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沉默了一会对云峥说:“去休息吧,等一阵子你想睡觉都没有机会了。”

    云峥看到苍耳回来了,苍耳不着痕迹的点点头,云峥高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苍耳很会藏东西,他藏的东西,估计没有什么人能找得到,寨子里的祖器云峥觊觎很久了,都没有得手。

    四更天的梆子声传回来,云峥坐在大厅上呢喝茶,如果这一夜能平安的过去,那么就说明哪些钱是孟家给的封口费。如果今夜不能太平的渡过,就说明孟家这是要准备栽赃了,一个文人,一个官员,私藏蜀国的国库藏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放在桌子上的茶碗,在微微的抖动,里面的茶水也泛起涟漪,成都府的马匹不多,最多的是驴子和骡子,能跑出惊天动地效果的,只有战马,好狠的孟家啊,告密的对象居然是军队!

    云峥苦笑起来,真是一场无妄之灾,孟家后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反应这么大,云峥现在几乎敢肯定,九曲溪现在一定没人了,即使有,也是一些非常普通的乡农,那个白胡子老翁,恐怕是见不着了。

    能有盔甲穿的已经是将军了,这是一位从七品的永兴军副都指挥使,不像个军人,倒是很像一条阴冷的毒蛇,不大的眼睛里冒着幽幽的绿光,这是他们在看到有财可发的时候特有的眼神。

    ”永兴军?将主是谁?却不知侯如海大人现在何处?大宋军律上说的明白,私自引军超过五十即为叛乱,不知你手头可有军书?那位上官签发的?可否有备案?”

    云峥看了一眼散乱在站在各处的苍耳等人,拱手向为首的军官发问,如果这些人敢跨进云家一步,苍耳他们手里的火药棒就会点着扔过来,杀光了之后了不起买舟南下,亦或北上都不是什么难题。只是要离开大宋,心头多少有些不太舒坦。

    “嘿,嘿,嘿,灭蜀之战还没有结束,听说这里有余孽,本将特意过来看看。”这位指挥使见到云峥似乎没有半分害怕的意思,这非常出乎他的预料之外,听到侯如海的名字之后,不由得愣了一下,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借口。

    ”那就是说你是私自调兵喽?我数数啊,不算你派去堵后门的人手,这里的军士就超过五十,你死定了!我还没有听说过一个军卒私自入侵官家宅地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

    或许你以为只要杀掉云家全家,然后再侵吞掉所有家财,只要上下打点一番之后,就会闷声发大财?想的太美了吧?

    娘的,骑着我送去永兴军的战马,来查抄我家,真是妙极了,从今往后,永兴军休想再从成都府获得一匹战马!”

    为首的军官不由得后退一步看看云家的门楣,吃惊的道:“云家是官宦人家?”

    云峥没有回答,瞅着那些已经抽出刀子的军卒道:”早就听说永兴军路上冤魂密布,原以为是战死的冤魂,现在才知道,你们在玩杀良冒功的把戏,现在胆子越发的大了,抢劫一两个百姓也就罢了,怎么,欲壑难填之下,开始向士人动手了是吗?

    抢劫抢的都非常的丢人,事先不打探,匆匆出手,指望你们这样的窝囊废就能灭掉云家?当年在豆沙县,杀一个罪官都死伤惨重,现在不知道有没有长进?”

    云峥的话音刚落,七枝羽箭就齐刷刷的钉在云家的门槛上,发出嗡嗡的颤响。

    “你敢私藏弓弩?”军官终于找到了借口,永兴军常年与盗匪作战,见到弓弩虽然吃惊,却还达不到要他们狼狈逃窜的地步。

    云峥从怀里掏出一块豆沙县步军弓手的腰牌在他的面前晃晃,然后就让战战兢兢地仆役关上大门,并且高声下令,只要有贼人敢翻墙进来,杀之!(未完待续。。)

    ps:  五月十三日,老娘大寿!晚了一些对不住!

第十五章云长生

    “云二和轻柔他们现在应该到陆家的桃园里了吧?”云大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看着黑漆漆的墙头问正在连接绳子的苍耳。

    “早就该到了,云大,一会这些狗日的不讲道理,咱们是不是杀出去?有你弄得那个东西,我觉得咱们能一直杀回豆沙寨。”苍耳把手里的绳子扔在地上,用一只脚踩着绳子,手里抓着一头,将刚才打的绳结彻底的栓死。

    绳子很细,被他在院子里密密麻麻的栓了好几道,有高有低,这本来是提防野猪的法子,被他用在云家的院子里了。

    军队里都是些什么人云峥太清楚了,就算是那个侯如海还能想着豆沙县的情分帮云家一把,云家也绝对避免不了破财的下场,现今之计,先把事情弄大,超出军队那些人的预料,这才是活命之道,现在家里只有自己几个人,打一架云峥并不害怕,彭蠡先生留在云家只会坏事,老人家除了大声的呵斥几声之外没有任何作用,吓不退这些满脑子想着发财的丘八。

    现在的成都知府官职不大,没有权知永兴军的本事,但是在大宋文官的职权往往要比武将大的太多,永兴军的将主,见了平级的知府,也需要执礼相见,现在就看知府和鲁清源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翻墙的人很多,不过在翻过墙之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就不断地呻吟,显得极为痛苦。竹签子扎穿脚底板,这样的痛苦一般人忍受不了。至于掉进陷阱的人,苍耳他们就熟练地盖上草皮盖子,等着下一个倒霉蛋掉进来。

    不理睬那些扔掉武器抱着脚惨叫的军卒,用绳子捆成一长串,搭起高高的架子,一个个都吊在架子上,不算高,外面的人刚好能看见罢了。

    知府,鲁清源。陆家其实都是靠不住的。不过有一个人一定能靠得住,那就是寒林,这个该死的老道要是不知道云家会倒霉才是怪事,云峥甚至怀疑这一幕其实都是这个该死的老道捣鼓出来的。想要云家人的性命还不至于。自己狠狠地吓唬了他一次。他要是不还回来才是怪事。

    娘的,笑林就是军队里武将出身,看样子官阶还不低。普通的小卒谁去关心檀渊之盟和送给西夏的岁币?四十年前订立的盟约关他屁事!

    武将能轻易地离开军队?这家伙脸上连金印都没有,狄青的脸上都有,他怎么可能会没有?这家伙要不是朝廷的密探都他娘的出鬼了,说不定还是世袭的那种。

    根本就是在欲盖弥彰!老孟头他们要是有这样的本事,早他娘的造反了,指使军队如同役使牛马,他们敢靠近军队十里之内吗?

    大门被撞得咣咣直响,为了大门不至于被撞坏,云峥让苍耳猛地抽开门闩,结果就是六七个抱着大木头准备一下子将门撞开的军卒滚葫芦一样的滚了进来,还有一个被大木头压住脚踝,杀猪般的惨叫。

    没有羽箭射进来,云峥的心里更加的安定,冲着外面大声喊:“臭道士,你有完没完?玩笑也要有个程度!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他们都杀光,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

    那个穿着铠甲的指挥使谨慎的走进云家,惊疑不定的看着云峥,因为到了现在云峥似乎还是没有束手就擒的打算,现在听到云峥说要把他们都杀光,步子迈得更加的小心,他现在只想擒住云峥,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论。

    “不出来是吧,那我就动手了,最后给你一点机会,我数三声,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杀光他们,然后流浪天涯,当不成官,我还当不成强盗?一,二!”

    苍耳他们手里的火药棒已经点着了,只要云峥一声令下,立刻就会扔进军阵群里。

    “住手!”寒林阴着脸从云家的花池里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硕大的包裹,包裹上还在不断地往下淌水,苍耳恼怒的看着寒林,平日里把他当自己家人看,没想到这些事情果然和云大预料的一样都说是他搞出来的。

    “滚回军营!”寒林阴冷的对那个指挥使吩咐了一句,就把包袱扔在台阶上,坐在云峥对面说:“云峥,现年一十七岁,身高五尺八寸六分,面白无须,有一幼弟,名叫云钺,年仅六岁,云峥娶妻陆氏,官至承奉郎。”

    云峥瞅着那些军卒从架子上将伤兵解下来,又从陷阱里把掉进去的人拉上来,悄无声息的走出了云家,又侧耳听着马蹄声远去,这次问寒林:“有什么不对?”

    “你的身份!我就想知道你的身份!笑林说你世居豆沙县的豆沙寨,寨子里的那个死老头子说你就是寨子里的孩子,还有一堆婆娘说亲眼看着你们兄弟出生!我暗地里抓了一个瘸子逼问,他宁死都不改口,向周边的人打听,他们对你最早的记忆就是三年前,再之前一问起来,就说你那时候年岁太小,谁有工夫看一个孩子。豆沙县的县令还拿出户籍给我看,信誓旦旦的证明你就是豆沙寨的人。我问他户籍账簿为何会如此的新,他居然说豆沙关民乱的时候把旧的账簿一把火烧了,这是他重新上的户籍。我还去问过五沟,五沟说,不可说,不可说,怎么问都是这句话。”

    苍耳听到寒林对自己的老爹不尊敬,刚要上前喝骂,寒林的胳膊一甩,苍耳就被他甩了出去,云峥止住了那些要扑过来猎户,笑着问寒林:“我就是豆沙寨的人,黑虎酒我都喝了,怎么就不是那里的人了?”

    “鸡窝里飞出金凤凰这种事我信!但是我绝对不相信一个还未开化的山寨能孕育出你这样的人,世家大族都没有这个本事,告诉我,你的本事都是从哪里来的?”

    寒林很明显的已经抓狂了,三角眼都已经开始冒红光了。

    “有一次,我去山里玩耍,遇到了一位白胡子老公公……”

    “啊——”寒林猛地窜到院子里,一腿就把苍耳他们立在院子的架子扫的七扭八歪,双臂横扫,碗口粗的竹子居然被他生生的打的劈裂开来,气势非常的骇人。

    “说错了,是我梦到一位白胡子老公公……”

    寒林把云家的院子折腾的乱七八糟,胸中的怒火也慢慢的平息下来又回到云峥面前说:“所有人都在说假话帮你,包括乡民,包括赃官,包括高僧,包括大儒,包括我从小相依为命的弟弟,一个鸨子头在你的事情上也没有半点的含糊,我逼问的紧了,就要掏出五雷天心正法和我同归于尽,我的小徒弟,也觉得查你事情非常的无趣。

    有时候我也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是我弄错了?雄鹰部落消失了,山那边的吐蕃局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枢密院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笑林的文书非常的不完全,似乎在竭力掩盖什么,到了关节之处,就会含糊其辞,朝堂上那些老辣的刀笔吏岂有看不出来的道理,我领了这个差事,百般查访之下,才发现了你的不对,因为豆沙县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和你有关,整个豆沙县,只有你才是最终的受益者,好本事啊,寒林的名声威震西南,在你面前却没有丝毫的用武之地,不但没有查出你的不对,还差点被你查的底掉。

    无奈之下,才借用军卒来逼迫你一下,想看看你身后的大势力,结果……不太好,你真的可以杀光他们,除非我出手杀了你,否则,你就会逃跑,然后和朝廷成为死敌。

    还记得我们讨论过,王小波他们造反的事情吗?

    你是怎么说的?王小波他们最蠢的就是没有扼制剑门关,再一把火烧掉栈道,这样一来他们至少会有三年的时间控制蜀中,而后经略汉中,一旦切断长江,就会糜烂西南,这样就能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就算是朝廷攻占了蜀中,也没有问题,放弃蜀中就是,还可以渡过大渡河经营大理,甚至更南边,到时候做一个王没有多大的问题。

    你说的轻描淡写,我听得汗流浃背,我真的很想杀了你!”

    云峥看着寒林说:“你杀不了我,蛊虫的事情让你到现在还犹豫不决,对了,还有一个事情一起告诉你好了,我把五雷天心正法的秘方告诉了一个人,如果我死了,他就会把这个秘方卖给辽国或者李元昊。”

    “你为了自保,不惜拿天下人的性命做赌注?”

    “我死之后,谁管他洪水滔天!”

    “你不会这么做的,这不是你的性格,你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没办法,谁让你不断地煎迫我,个人性命是小事,我关心的这些人的性命才是大事,我发起怒火来连我自己都害怕,天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

    寒林长叹一声道:“云峥,字长生,一十七岁,身高五尺八寸六分,面白无须,娶妻成都陆氏,有一幼弟年方六岁,名钺,乃是成都府豆沙县,豆沙关,豆沙寨人氏,寒林具保!你看如何?”

    “长生?你怎么给我起了这么难听的一个字?”(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十六章评判好人的标准

    等到陆轻盈和腊肉,蓝蓝以及云二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家里非常的安静,云大躺在躺椅上,寒林像一只老猫蜷缩在一张席子上,老廖拿着油漆碗,在补大门上的漆,至于苍耳他们正在非常勤快的拿水洗着地,有很多折断的竹子被堆在墙根,家里安详的可怕。

    陆轻盈快步跑到云峥的身边,云峥对着陆轻盈笑了一下,起身迎接老丈人陆籍和彭蠡先生,鲁清源的面色铁青,但是在踏进云家第一步的时候无意中看了寒林一眼,顿时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作过京官,知道一些秘闻,寒林脚上的皂靴虽然陈旧,甚至有脚趾头露出来,但是上面的三道红线却非常的醒目。

    随意的在云家转悠了一圈,就打算拖着彭蠡先生离去,彭蠡先生闻着依然弥漫在院子里的血腥气,郑重的对云峥说:“明日起来书院进学吧!”

    不等云峥回答,就和鲁清源一起飘然而去。

    陆籍对云家的安静非常的狐疑,从云峥笑容满面的脸上看不出端倪,就朝自己闺女看过去,陆轻盈也只知道家里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仔细的清点了留在家里的十个人,发现一个都不缺少,只好朝父亲苦笑一下。

    老丈人登门云峥特意命刚刚回家的厨娘快速的准备一顿丰盛的酒宴款待老丈人,陆籍在喝了两杯酒之后就问云峥:“贤婿,轻盈昨夜匆匆回家。整个陆家都不得安宁,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峥从怀里掏出一枚银判放在陆籍的面前说:“小婿被人家陷害了,有人半夜从墙外扔进来一包银子,上面的印记证明,这些银判都属于蜀国以前的国库,这些东西在我朝大军攻破成都的时候,全都运去了开封汴梁城,出现在家里,那就一定是大麻烦,所以小婿才命轻盈带着小弟去岳丈家里避避。自己留下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就有朝廷的大军过来搜检。小婿好说歹说才洗清了自己身上的嫌疑,官军也是个贪财的,拿走了一半的银判,特意给小婿留了一半。广政十八年的银判可不多见。这个时候正是孟昶的得意之时。那时候他攻占了长安,国力也最强盛,岳丈您看看。这些银判的花纹是如此的精美,上面的铭文,也一定是出自名家之手,至于成色,这可是十足的雪花银啊。您向来喜欢收藏古物,这两枚不如请岳丈笑纳,时时把玩也好。”

    云峥的手一招,老廖立刻又拿来一枚银判,放在陆籍的面前,陆籍惊愕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东西确实是稀罕,被赵匡胤弄走的那批银子早就被铸钱局化掉了,所以现在能看到这些银判,确实非常的不容易。

    陆籍是一个标准的书呆子,个人又缺少主见,很喜欢收藏,却又害怕这东西会引火烧身,陆轻盈找了一个锦盒帮着父亲把银判收起来,既然夫君能把这东西给父亲,就说明这个东西已经没有危险了。

    吃完了饭,送走了陆籍,云二怒气冲冲的踢了云大一脚,然后恶狠狠地盯着云大看,云大若无其事的揉揉小腿对云二说:“想要帮我就好好的吃饭,长大,再过上十年,家里就轮到你出力气了,现在少添乱。”

    云二小声的对云大说:“我不小了!能不能还把我当小孩子看?”

    “我知道,你的心理年龄不小,到了十六岁了,可是你的身体,唉,人的成熟不光是思想的成熟,有时候也需要**的成熟来配合啊,否则,你就只有行走在黑暗里,慢慢的熬,大哥等着你展翅高飞的那一刻,到时候,我会为你振臂高呼的!”

    云二无奈的点点头,走了出去,很是沮丧。

    昨夜没有睡好,云峥在吃过饭之后就去睡觉了,寒林依然卧在房檐下鼾声震天,这是一次真正的交锋,云峥的执拗,让寒林束手无策。

    云峥说的蛊虫是一个笑话,云峥说的后手在寒林看来也非常的不可靠,但是只要后者有一丝丝的可能,寒林就只能任由云峥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忠诚有时候会成为一个人做事的负担,寒林就是如此,云峥的执拗和自己的祖先的坚持没有多大的区别,只不过一个为了忠诚,一个为了自己的尊严。

    从没有见过一个少年人如此的在乎自己的尊严,哪怕为此弄得头破血流也不肯放弃最后的坚持,云峥不可能是豆沙寨培养出来的人啊,这没有任何的可能!寒林在睡梦中长长的叹息一声,觉得身上发冷,不由自主的把身子往太阳地里挪了一下。

    陆轻盈坐在床前看着熟睡的云峥暗自发愁,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家里总是不得安宁,怎么过日子。一次又一次的事情,根本就不让这个家安宁下来,难道说自己真的是个不吉利的人?心里想着,嘴里就不由自主的念叨出来。

    感到手上一热,原来是自己的手被丈夫握住了,云峥小声的说:“不是你的缘故,是我的缘故,有人对我的来历非常的感兴趣,所以才会制造出事端来,不过从今后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现在,他们的调查终于有了一个结论,以后我会非常小心的。”

    陆轻盈想要问丈夫真正的来历,想起云峥说过不想欺骗自己,就只好住嘴。彭蠡先生命令云峥明日必须去书院上课,所以一个月只能回家三天,需要准备很多东西,陆轻盈松开云峥的手,开始准备明日去书院上学的东西。

    安静的过了一个下午,云峥起床之后,看到依然在睡觉的寒林,想了想还是问道:“孟家的人哪里去了?”

    寒林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冷冷的说:“去了该去的地方,不用你操心,你还真的以为自己是神仙,能够救赎人世间的所有苦难?”

    云峥摇摇头道:“就当我没说,我以后一定会夹紧尾巴做人还不成吗?”

    “努力的在东华门唱名吧,只有获得天子的首肯,你才会真正的平安无事,也只有士大夫这个庞大的群体才能护住你不受别人的调查,三木之下,无所遁形,笑林不许我使用这些手段,所以我才会陷入目前的困境!好自为之吧!”

    寒林说完话,就站了起来,抖抖身上的袍子,推开云家的大门准备走出去,就在跨出大门的时候回头又对云峥说:“快点东华门唱名,越快越好!”

    云峥瞅着远去的寒林一言不发,但是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件事还是没有完,寒林也只能拖延几年而已,向来懒散的大宋官员,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如此的感兴趣?何故?

    寒林走了,花娘的马车却停在云家门口,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了,露出花娘那张苍白的俏脸,赶车的是大熊,他的一只胳膊缠着麻布吊在脖子下面,瞅着云峥笑的很灿烂,只是缺少了两颗牙齿,显得非常的滑稽。没有看见浩哥,云铮的心里一紧。

    花娘做了一个我没事的动作,冲着云峥笑了一下,非常的灿烂,又伸出两个指头晃晃,表示浩二也没事,做完了这些事,就放下马车的帘子,没有进云家,拍拍车厢,大熊就赶着马车,沿着道路,向成都府奔去。

    云峥抬头看看天,天上晴朗如洗,风中有荷花的清香,这个时候的浣花溪一定开满了荷花,再有两个月,木芙蓉也该开花了,到时候,锦官城一定会非常的美丽,整个锦官城就会变成花的海洋,成都城就像是神仙地,只是啊,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季节里,云峥的心却只能感到忧伤,事情一环扣着一环,火药的配方一日不上交缴,云家就一日不能得到安宁。

    自古以来,象因齿亡,豹因皮死,火药配方就是云峥的牙齿,云峥的外皮,不知道寒林能够 帮自己保守多久的 秘密,他到底是赵家最忠实的爪牙,不可能把火药这样的一个大杀器隐瞒不报的,有的时候云峥觉得,杀掉寒林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而寒林却已经走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来,面前就出现了陆轻盈那双眼睛,自己答应过她的不杀好人,寒林实在是算不上一个恶人,他们暗中守卫这个国家,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辛劳,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剑下从无屈死的冤魂,他说没有,那就一定没有,这家伙虽然诡计多端,却不是一个说谎话的人。

    做好人就必须自己受委屈,不如做恶人来的爽利,寒林在自己受委屈,笑林在自己受委屈,五沟同样在受委屈,如果把这个范围扩大一下,就会发现,从古至今,凡是能够抑制**,委屈自己的人,基本上都是好人。

    这一个发现让云峥感到伤心,虽然找到了一个判断好坏人的标准,但是日子过的像黄连一样,无论如何也不是云峥想要的生活,来到大宋,我就是为了享受幸福人生的,不打算为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十七章锦江书院

    “时常省问父母;朔望恭谒圣贤;气习名矫偏处;举止整齐严肃;服食宜从俭素;外事毫不可干;行坐必依齿序;痛戒讦短毁长;损友必须拒绝;不可闲谈废时;日讲经书三起;日看《纲目》数页;通晓时务物理;参读古文诗赋; 读书必须过笔;会课按时蚤完;夜读仍戒晏起;疑误定要力争。”

    云峥站在锦江书院的训诫碑之下,双手抱在胸前,恭敬的听着张士先生一字一句的讲述学规,神情严肃,态度恭敬,不这样做不成,一位和自己同时进入书院的胖子,已经被狠狠地抽了三戒尺,伸出去的左手几乎以肉眼看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要一个胖子彻底的站直根本就是不讲理,硕大的肚皮已经挡住了视线,看不见脚跟,那么大的肚子你非要他收腹挺胸和云峥站成一排,天下间有几个能做到?

    “弟子一定谨遵院规,事实请益,时时奋进,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张士先生讲完了院规,云峥立刻就非常懂事的做出了保证 ,至于迟钝的胖子又挨了三戒尺……

    “长得痴肥就是过错,君子好勤,从明日起,每日从锦江挑水满缸是为功课。”胖子挨了揍,还要挑水,云峥偷眼看了看书院竹楼前放的两只荷花缸就为胖子感到悲哀,因为云峥觉得自己跳进大缸里洗澡没有半点问题。

    天知道张士先生为什么要收五条子腊肉,不过看到张士先生拿鼻子闻着云家送来的腊肉露出满意的神色。云峥也非常的骄傲,云家人的手艺不是普通人家能赶得上的,腊肉丫头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腊肉,如今云家已经算得上大户人家,她看到房梁上吊的腊肉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流口水。

    所谓同窗,就是俩人共用一个窗子,诗里面描写的非常优美,但是云峥很不喜欢,一张不大的通铺胖子一个人就占了一大半,留给云峥的就只有窄窄的一条。这还是胖子同学感到非常地不好意思特意给同窗留出来的位置。

    “想要单间?勤学期间不得有单人居住。同窗间必须相互砥砺才能有所进益,刚刚学过的学规难道你转眼间就已经忘掉了不成?服食宜从俭素,当然包括住处,明日起随崔达一起挑水十日。以为惩戒。再有问题。惩罚加倍!”

    云峥碰了一鼻子的灰,这个该死的书院严格的有些过份,多问了一句话。就立刻受到惩罚,从山底下的锦江挑一趟水上来,最少需要一柱香的时间,想把哪口大缸装满,如果没有半天的时间根本就就是休想,自己是来上学的,不是来当苦力的。

    这就要发作,却看见彭蠡先生背着手从书院里走了出来,抬头看到墙上的惩戒牌子,点点头对张元说:“我就是担心你对他们过于松懈,这才过,既然当日就有了惩戒这很好,云峥的性子过于疏狂,磨练一下方能成为温润如玉的君子。”

    这还求什么情啊,老头子根本就没打算让自己的日子好过。挑水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在豆沙寨早就锻炼出一副好身板,挑点水不算什么事,倒是那个胖子却趴在床上嘤嘤的哭泣起来,也是,这家伙能把自己平安的送到锦江书院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给你五百文钱,帮我把水缸挑满!”等到先生们说笑着走了,崔达立刻就一骨碌爬起来,岔开肥硕的手掌向云峥开了一个价钱。

    云峥上下打量一下自己的衣着,然后奇怪的问崔达:“你看我全身上下的装束,像是一个缺少五百文的人么?书院的规矩制定了就是让人来执行的,你要是花钱让别人帮你,相信我兄弟,你接受的惩罚一定比现在更重。别想了,我之所以会和你一起挑水,也是受了你的牵连,明天起早跳水吧,没听见先生说缺一堂课,惩戒就会更重?”

    崔达一屁股将竹床做的咯吱咯吱的惨叫不已,哭丧着脸说:“云兄,您说怎么办啊,小弟从小娇生惯养的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明天挑水回来还不得活活累死?”

    云峥笑着说:“锦江书院意培养蜀中人才为己任,说白了就是要把更多的蜀中学子送去当官,你我越过开蒙,现在正是在明理的阶段,所以,书院不会和我们讲道理的,做官其实还有仪容这一关需要过,如果你的身子过于痴肥,必然会在选官这一个关口上栽跟头,还是先减肥吧。”

    俩个愁容满面的人从宿舍里出来,开始熟悉自己将要求学三年的地方,锦江书院并不大,比不上岳麓书院,石鼓书院,嵩山书院那样宏大,更没有白鹿洞书院那样的严整。

    江岸建有石坊,名为“黉门”。采用南方将军门式结构,建于十二级台阶之上,五间硬山,出三山屏墙,前立方形柱一对,白墙青瓦,置琉璃沟头滴水及空花屋脊,枋梁绘游龙戏太极,间杂卷草云纹,整体风格威仪大方。

    这个门楣就是陆家捐赠的,进了大门还有二门,二门中平,只有矮墙环绕,透过门洞,就能看到学堂,今日的学堂显得异常的清幽,没有丝毫的嘈杂,云峥回头看看背后繁华的成都城,立刻就明白书院的学生都到哪里去了,今日恰好是七夕,不只有多少寂寞的女子需要一位文质彬彬的情人的陪伴,见不到人丝毫不奇怪。

    其中文庙是书院中等级最高的建筑物,歇山重檐、翼角高翅,回廊环绕,但与一般文庙大成殿有所不同,而是青瓦粉墙,使这座恢弘、庄严的殿堂,又显出几分清幽和肃穆,与四周坡屋面、硬山造带有民间风格的建筑和谐、协调。

    文庙里自然少不了孔夫子的存在,所谓天不生圣人,万古如长夜,如今这位夫子笑容可掬的立于大殿之上,似乎对云峥和崔达的到来非常的欣喜。

    夫子是有教无类的,不管面对的是贩夫走卒还是汪洋大盗,都是这副面容,也不知道能感化多少人幡然悔悟,反正云峥的心里只有对古人雕塑技艺的赞叹。

    锦江书院其实并不大,那些有钱人最喜欢给书院建造门楣,牌坊,塑像,但是对于那些最重要的学舍和教室似乎并没有兴趣,云峥探头瞅了一眼教室里的木地板,上面的漆都已经学生的屁股生生的磨掉了,看样子坐不住的人不光只有云峥一个人。

    总共五进的院子不大工夫就看遍了,只是藏被看得很严格,只有当云峥和崔达将自己的腰牌递上去之后,一个阴森森的老头子才会放他们进去。

    见识过后世庞大的图书馆之后,实在是对面前这座小小的楼阁提不起兴趣,里面的书也不多,当然这是云峥的看法,崔达张大的嘴巴说明,面前的这些书籍让他非常的震撼。

    看到彭蠡先生坐在一间房子里看书,这个时候去打扰山长是不合适的,云峥带着崔达出了书院回到竹林边上的宿舍,开始考虑今晚的睡觉问题。

    幸好云峥早就有准备,上辈子上学的时候六个人挤一间屋子,所以经验非常的丰富,一条宽大的吊床被云峥挂了起来,崔达见到这张床,非常的羡慕。

    “这东西不是你能睡的,会把绳子崩断,所以你以后也不要上去,整个竹床都归你,我打算在中间扯一条帘子……。”

    崔达一副被人遗弃的怨妇模样坐在竹床上,很想和云峥再说几句话,但是发现云峥已经跳上了吊床闭着眼睡觉,只好低下头开始整理自己的包袱。

    偷眼看一下云峥,故意先把自己带来的食盒打开,一股甜香顿时就弥漫了整间屋子,这家伙从食盒里拿出来的就是一座食物堆积成的山,这是大宋最著名的插食,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就是用银丝扎出造型,然后把各种各样的美食挂上去,形成一座层次分明的假山。云峥翻身而起,毫不客气的从假山上,摘下来两块桂花糕塞到嘴里,大宋做的这东西味道极美,他从来都没有吃够过。

    “这是俺娘的手艺,不是吹啊,俺家的插食在成都府都是有名的,逢年过节,俺娘都会做插食,尤其是过年的时候,俺家的插食足足有一人多高,你不知道炙炊饼和不炙炊饼高高的挂在上面,浇上蜂蜜,俺从来就没有吃够过,

    佛爷过节的时候,俺家也会做插食,不过上面挂的东西就不是炊饼了,而是各种添了颜色的粉糕,你尝尝这块罗汉糕,里面加了猪油……”

    这就是一个自来熟的,崔达家里就是开粮店的,他家本来就是成都府的大户,据说水碾河边上的土地全是他家的,崔达一见面就向云峥把自己的底细说了一个底掉。

    云峥笑着听崔达说话,这个胖子虽然痴肥一些,却是一个不错的人,身在巨富之家,却没有沾染上纨绔之气,说到学问的时候,也能对答如流,这就是下了苦功的。

    云峥看着外面逐渐回来的学生,叹了口气说:“崔兄,相信我,你很快就会瘦下来,明日书院的大门关上之后,你就会开始变瘦,一定的。”(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十八章小人的盛典

    崔达不明白云峥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正要发问,就听有人隔着窗户说道:“哎呀!原来是云兄,多日不见想煞小弟了,听说云兄和陆家娘子喜结连理,如今正是琴瑟和鸣的时候,为何就匆匆进了书院?先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一个头上扎着丝巾看起来很面熟的家伙大笑着和云峥打招呼,嘴里说的不停,手底下也没有丝毫的怠慢,两块糕点在寒暄的时候就已经进了那个家伙的嘴巴。

    总以为大宋的学子都是有涵养的人,云峥忘记了这也是一个最不要脸的群体,有一位士子,考上进士之后,朋友用银器装满了饭食招待他,这个家伙不但吃了饭,而且连人家的银器也偷跑了,这本来是非常没品的一件事,但是在士人圈子里却被视为雅趣,云峥想不到这是有趣的地方在那里?现在自己碰到了,只能无言的看着。

    认识不认识的人都来寒暄,片刻功夫,那座美丽的食物小山就消失的殆尽,云峥对不知所措的崔达说道:“以后有好吃的就先把自己塞饱,要不然你会没有饭食可以吃。”

    “刚才拿糕饼的是是谁?你们认识?”

    “不认识,最多见过一两次面!

    ”为何不告而取?”

    “这是为了将来做官做准备,反正将来大家都是要不告而取的。把你的银架子收起来,免得一会连这个架子都不见了。”

    崔达赶紧收起了架子,把笔墨纸砚一股脑的摆在桌子上。路过的人见没有了吃的,这才各自忙着干自己的事情。

    云峥打开自己的食盒,从里面拿出几个凉包子递给崔达说:“垫一点,咱们同一天进入书院也是有缘,你说的没错,将来相亲相爱也就是了,不过你的身子确实需要主意一下,这样胖下去实在不是个好事情。”

    崔达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看着云峥,看得出来,他对书院的生活是没有半点心理准备的。猛然间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自然而然的想要找一个心理支点。

    不知道为什么,云峥对书院的生活没有半点排斥的感觉,反而觉得有些亲切,站在窗前。看着那些装模作样刻苦攻读的学子。感动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一且和自己以前的大学岁月有什么区别?一样的人模狗样。一样的狡狯多智,一样的在混日子,一样的在……太他娘的熟悉了……

    眼看着星星布满了天空。这个时候,陆轻盈和腊肉她们抓来的蜘蛛恐怕正在吐丝结网吧,作为七夕节不可或缺的一项游戏,她们应该对明天蜘蛛网的形状充满了期待。

    七月七日也是魁星的生日。魁星文事,想求取功名的读书人特别崇敬魁星,所以一定在七夕这天祭拜,祈求他保佑自己考运亨通。魁星爷就是魁斗星,廿八宿中的奎星,为北斗七星的第一颗星,也魁星或魁首。

    等到银河横跨天上的时候,书院里就多了很多的供桌,供桌上面很简单的供奉着一些糕点,今日大家之所以从崔达那里拿糕点,就是为了供奉魁星。

    除了一点糕点之外,就只有笔墨纸砚了,好多的学生正在低声的吟诵自己的文章,想请文魁星帮自己看看火候,这样的文章能不能在明年的大考中获得一个好的名次。

    吟诵完毕之后,就会把卷子点着,所有的文字就会随着一缕青烟直上九云霄,不知道天上的文魁能不能看得过来。

    刚才的荒唐,和现在的郑重,形成了明显的对比,文章千古事,万万轻慢不得啊。

    博学之,审慎之,明辨之,笃行之,这是读书路上层次非常分明的四个阶段,在彭蠡先生看来,云峥现在最多达到审慎的阶段,想要明辨之,还需要继续学习。

    云峥也只有来到这里才知道大宋文宗深厚的底蕴到底从何而来,不管自己抱着多么批判的眼光看这个时代,也不能抹杀他们灿烂的思想火花,高人太多了!

    崔达听着外面的低语,将最后一个包子拿了出来,从自己的书箱里取出来几张纸,学着别人的样子将包子放在窗前,然后开始诵念自己的文章。

    “三坟以上云云、岂道之外又有法欤。民有以见帝王化证效、而亦意其各有浅深迟速也,一息尚存……”

    不错的文章,那个胖大的身躯里不光只有肥肉,也有一副七窍玲珑的心肝。

    “云兄为何不祭拜一下魁星,入乡随俗也好啊,”

    “今晚没月亮,我担心天太黑,魁星看不见我的文章,随意黜落了,我会非常失望的。”

    崔达眨巴一下眼睛,不明白云峥在说什么,不过他很聪明的没有问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费力的把身体挪到竹床上,点着了一盏油灯,开始在灯下看书。

    油灯的灯火非常的虚弱,真的只是一豆灯火,崔达把身子往后让让,想给云峥留出一点亮光,云峥笑着摆摆手,黑暗的世界里,才是自己的世界,自己读的书太多,但是都不求甚解,晚上的时候正是老牛反刍的时间,同时也是云峥反刍自己学问的时间。

    这只是书院一个很普通的夜晚,锦江奔流的声音就像是一声没有止境的叹息。

    很奇妙,崔达是自己遇见的第一个肥胖却不打呼噜的人,云峥却因为换了床,久久的不能入睡,彭蠡先生让云峥躲进书院避开尘世的喧嚣,而云峥却感到更多的压迫之感。

    书院里的学生,表面上看起来似乎都漫不经心的对待自己的课业,实际上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虔诚的,这一夜,只有云峥没有拜文魁!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到鸡鸣的时候,首先醒来的不是云铮,而是崔达,云峥听着外面的喧闹声,痛苦地从吊床上滚下来,吊床只适合偶尔睡一次,睡的时间久了,腰酸背疼的厉害。

    清凉的泉水泼在脸上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把睡意驱赶的不知去向,别人都已经端着油灯去了学舍,只有云峥和崔达一人面前有两只巨大的木桶和一根扁担。

    心性已经安定下来的云峥挑起了水桶,挑水对他来说不算难事,但是崔达就是一种煎熬,云峥教会了他如何挑水,当云峥已经轻松地将水缸挑满的时候,崔达依然在小路上艰难的跋涉。

    他几乎是用一种悲壮的姿态完成了任务,对于这个已经瘫软在地上的同窗,云峥只能拖着他抱着两个人的书本进入了学舍。

    “三寸之舌,强于百万雄兵;一人之辩,重于九鼎之宝”《秦兴师临周而求九鼎》这就是张士先生今日要讲述的内容。

    这是《战国策》的开篇之语,战国时代风云激荡、群雄逐鹿、弱肉强食,作为日渐衰落的东周的重臣颜率,为应对国难,在对人性的深刻把握基础上和对游说技能的熟练驾驭下,运用自己的智慧和口才,三言两语、轻轻松松就挽救了一个国家的尊严和利益。如果换些没头脑的庸官,那么不仅兴师动众,而且会使尊严、利益丧失殆尽。一切正如刘向在《战国策》书录中所写的:“高才秀士,度时君之所能行,出奇策异智,专危为安,运亡为存,亦可喜,皆可观”。

    一个高明的先生能把枯燥的学问变成一场思想的盛宴,张士先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整个事件被他一层层的剥开,最后将最重要的思想暴露在人前,不论是秦人的贪婪,周王朝的无奈,齐国人的愚蠢都在他那张被胡须覆盖的大嘴下,变得栩栩如生。

    云峥似乎跟随着张士的讲解,回到了那个百家争鸣的时代,在那个人才辈出的时代,不管是拙劣的,还是精妙的计谋,都在那个广大无垠的舞台上尽情的表演着,生旦净末丑一个都不少,可是有一点,不管多吗奇妙的计谋,在绝对的武力之下,都是虚弱无力的。

    “云峥,崔达,你二人来的晚一些,稍后来书寓,老夫单独为你二人授课!”老先生是一个非常尽职的先生,在被先生恶补了《战国策》之后,云峥这才发现,又到了日头偏西的时候。

    这就是云峥第一天的课业,在见识了这个时代标准的授课方式后,他悲哀的发现,除非自己完全融进这个时代,否则,自己从后世得到的学识,会被这些古代的知识吞噬的一干二净。

    只要是学术思想,他就会有强烈的腐蚀性,而各门各派的学问,说到底就是想控制你的思想 ,它们的排他性非常的强烈,想要让两者平安存在的可能性非常的低,因为总会有一些矛盾的思潮在你的脑子里不断地碰撞。

    史书上那些能够将几种不同学问融会贯通的人,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这才学了一天,就让云峥觉得在这个人世间 想要活下去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人与人之间充满了阴谋诡计,充满了尔虞我诈,只要不想成为士人口中的懦民,掌握这些复杂的争斗绝对是活命的不二选择。

    这也就是为什么《尚书》上说:“君子在野,小人在位的原因,云峥觉得学会了《战国策》,自己就和君子这个称谓 基本上无缘了,那是小人的盛典。(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十九章自省和狗洞

    以前总是认为古代的学问都是些形而上学的东西,现在切身体验过后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这里有优美的诗歌,慷慨的文章,悲壮的历史,幽暗的阴谋,一个人一生需要的东西大宋的书院体系里一点都不缺少。

    算学是弱点,所以在书院里云峥从来都不去上算学科,彭蠡先生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一点训斥过云峥,甚至在私底下要求云峥在不损伤他的秘传的情形下能不能也教授一下书院的学生,并且拿出一套独门独院的学舍作为诱惑。

    云峥是一个意志力薄弱的人,根本就无法忍受一套独门独院学舍的诱惑,矜持了三两句话之后,就开心的同意了彭蠡先生的建议,一边学习一边教授书院学生算学。

    已经被四书五经禁锢了头脑的书生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云峥的新式教育,只要提起算学一个个都会愁眉苦脸,哀叹不绝。

    再一次被疯狂水池管理员,和两个白痴工匠折磨的欲仙欲死的学生终于爆发了。

    “这根本就不是我们该学的东西,算学只要能明白计数就好,为何要学习这些极度枯涩难懂的学问,先生,您不会是故意难为我们吧?”

    云峥摇着扇子笑道:“谁说算学没有用?这是一门大学问,宇宙之大,芥子之微,电光之速,百工之巧,世界之变,日用之繁,无处不用算学。

    算学是一门极为古老的学科,自我们的祖先刀耕火种的时候他就已经诞生。我们最早的计数法子就是十根手指,我家的女仆至今还在沿用,不过遇到数额较大的时候,脱掉鞋子也无法计数的时候,就会借助于绳子,她非常的聪明,家里只要多一点收入就会用绳子挽一个结,不过当她后来开始养蚕的时候,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用绳结来表示自己有多少蚕的时候,她就开始向我请教算学。现在她已经学会了用数字来表示自己蚕。

    生活中处处离不开算学。从我们建造房屋到我们宫殿再到舟桥其实都离不开,甚至诸位一旦得中,做官之后也需要算学的知识。”

    彭蠡先生笑眯眯的看着云峥在学舍里讲课,也听到了学生们的议论。低声的咳嗽一声。刚才还乱哄哄的学堂顿时恢复了安静。

    老先生拍拍手。云峥居然看到云二的小脑袋瓜子从窗户外面升起来,彭蠡先生就站在窗外指着云峥留给那些学子的可也对云二说:“那些题目你可解得?”

    云二瞅瞅大哥,又看看彭蠡先生。点点头,老头子满意的笑了,牵着云二的手走进学舍,拿过云峥出的题目让云二解答。

    都是些很简单的算术题,云二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一一解开,这孩子最近在换牙,门牙还没有长起来,非常的不喜欢张嘴,现在不管说话也好,吃饭也好,都需要捂着嘴。

    云峥拿起云二做的那些题笑着对自己的同窗说:“全部答对了,诸位如果有疑问,可以把答案带入到问题里检验一下。”

    说完就带着云二走出了学舍,彭蠡先生明显的准备发怒,为了不致于被同窗嫉恨,云峥觉得自己还是离开比较好。

    果然,刚刚走出学舍,彭蠡先生的怒吼就从学舍里传了出来,不管那些受苦受难的同窗,估计他们今天的午餐大概是没有着落了,书院的惩罚手段不多,打板子,现在不常用了,再就是挑水和饿肚子。

    总的来说还不错,云峥有幸挑了十天的水,不算什么,但是崔达的感觉就不是太好,这十天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炼狱。

    云二带来了腊肉 包的饺子,云峥很喜欢,陆轻盈就不会做这些,她能做银耳羹汤和素手饽饽,用香料调出来的茶汤也很好,无奈云峥一点都不喜欢这几样好东西,最烦一个大男人捧着一碗滑不拉几的银耳羹汤慢慢的喝,那东西软滑的像鼻涕一样。

    “这些天家里怎么样?我还有五天时间才能回家去看看,你嫂子她们的作坊建成了没有?上一回你来的时候说没有找到足够的人手,现在找到了吗?”

    云峥吃了一个饺子,摇摇头,饺子已经凉了,但是在锦江书院这些都没办法讲究,这里有太多刻苦求学的故事可以让那些先生们告诫学子不可贪图口腹之欲。

    “嫂嫂不太高兴,腊肉最近很忙,给你的饺子还是她抽空包的,蓝蓝也很辛苦,她和腊肉整天泡在工地上,人都变黑了。

    大哥,咱们非要这样忙碌的过日子吗?您非要努力的上学吗?我总觉得没有什么必要,我们不是打算快快乐乐的过日子的吗?为什么要这么辛苦?你不在,所有人都不快活,猴子,憨牛,只要不干活就整天躺在草垛上发呆,老廖总是站在门口看路,你总是不会来。”

    云峥抽抽鼻子,也觉得心里发酸,不过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总想着在这个世界里趟出一条路来,不坠自己后世人的威风,可是所有的事情都不按照计划走,现在还把自己陷进朝廷密探的眼睛里,这和自己畅想的隐形人生活大大的不同。

    “大哥,你太累了,没必要把所有的东西抗在肩膀上,我以前也抱着和你一样的想法,父亲不要我,妈妈不要我,我自己不能不要我啊,现在我过的很开心,大哥,你满足了我对父母所有幻想,现在我只在乎你,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缺,我们就在这个世界好好的过日子,不想,不做那些超出我们能力的事情,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

    云峥抱了一下云二,他把自己看成亲人和依靠,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如果自己一个人孤独的来到这个世界,还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幸好那些奇异的怪事没有把他从自己的身边夺走,这事需要真正的感谢一下苍天,如果他真的有灵的话。

    “我们其实是被原先的世界给抛弃了,我说过,我从不相信命运,但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绝对不是一句简单的科学理论就能完美解释的。

    我是孤儿,你被母亲遗弃,狗日的老天似乎故意要这样安排,让我们赤条条无牵挂的来到这里,我们就像是一颗棋子,任人摆布。

    我不服啊,干掉元山的强盗,干掉雄鹰族,就是我向命运在挑战,我们赢了,但是陆轻盈的事情又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喜欢陆轻盈,所以娶了她,但是我的内心告诉我,我更喜欢她身上背负的所谓罪孽!战天改命,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

    在是书院读书不到一个月,我才发现我是在和自己呕气,小弟,以后不会了,不能让轻盈,腊肉还有你失望。

    来到这里,我们的收获其实很多,有老族长,有五沟,有笑林,还有花娘,很多人啊,对我们都非常的好,情义才是无价宝,多珍惜他们才是,不能总想着过去,答应我小弟,忘掉过去,我们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云二咧开豁豁牙牙的嘴,笑得非常开心,只要云家兄弟不去招惹别人,总能活的快活如意。见云大吃完了饺子,就提着食盒对云大说:“我去告诉他们,大哥也在想着我们!”

    云大看着云二像一只小鹿一样的跑了出去,心中充满了幸福之意。

    “啊!云兄,听闻你家小弟乃是神童一流,不知云兄是否也是胸怀锦绣呢?”

    “啊!混蛋啊,老周你确实是一个纯粹的混蛋啊,算学乃是云家的不传之秘,云家人的血脉里流淌的就不是鲜血,而是一个个的数字,就像你鉴赏书画一般,那是家传,自然胜人一筹,神童只说从何而来?”

    周同,家里是开字画铺子的,为人最是滑稽不过,性情也非常的潇洒,脖领子后面插着云峥的扇子,这一手是和云峥学来的,他觉得很有气派,云峥逃跑的甚急,没有拿走扇子,这家伙是特意过来送扇子的。

    “云兄,说真的,彭蠡先生把你弟弟弄来,害的大家面子全无啊,家学这东西真是没法说,从小就耳濡目染的自然容易上手,不过,大家的午间饭食却没了着落,不知……”

    “别不知了,这是我认了,全部算我的,但是书院的高墙恐怕还不是你我兄弟能钻出去的。快说,从哪里方便出入。”

    周同挑挑眉毛指着云峥笑道:“看样子你也不是什么好鸟,一看就是逃学逃习惯了的了,当初在陆家桃林第一次见你就看出来了。一十四人,二十八碗豆腐花,乔家豆腐西施的嫩豆腐,必须管饱!”

    “快走,先出去再说,不过说清楚,我们是去喝豆腐花,可不是去吃人家豆腐西施的豆腐,到底是书生,脸面不能丢。”

    “快走吧,钻狗洞的时候什么脸面都没了。”

    “王八蛋,你让我堂堂的承奉郎去钻狗洞?”

    “拉倒吧,赵衙内还不是一样在等着钻狗洞,快点,饿着哪!”(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今天有好大的变故,订阅居然需要多一分钱,心中酸涩难耐,有苦说不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跑马,以至于耽搁了更新,对不住,还有一章,我继续写。谢谢大家。

第二十章市井人

    乔西施的长相让人失望,只是胜在身材窈窕,见到一群学生过来,欲拒还迎的样子让人只想把她拖到草丛里去……

    黑色的粗瓷大碗装满了白嫩的豆花,加了盐菜和酱醋,吃起来细腻滑润,怪不得周同,赵子星他们对这个女子念念不忘,嘴里吃着人家的美味,眼睛里瞅着人家纤细的腰肢,三分姿色也会被美食衬托出六分来。

    崔达感到很受伤,钻狗洞的时候,他被卡在那里动弹不得,废了大家好大的力气才把他从洞里弄出来,屁股上的脚印现在还清晰可辨。

    宋人都比较实在,两大碗豆花,足够让这些半大的小伙子们填饱肚皮,吃完豆花,不敢调戏豆腐西施,虽然乔西施很希望赵子星去调戏一下自己,赵子星想起自己老爹的黑脸,和书院的森严校规,只好流一下口水忍痛离去。

    “赵兄,小弟看那个豆腐西施似乎对你有意,何不趁此良机拿下?”周同摇着云峥的折扇,故作潇洒的问赵子星。

    “不成啊,家法板子厉害,好好地都是一条人命,咱贪图一时的爽快,让豆腐西施倒贴上自己的命,这样缺德冒烟的事情还是不要干的好。”

    听到这句话,云峥就对那个表面上趾高气扬,其实心中还算纯洁的衙内的好感提升了不少,做什么事情都有一个度,在青楼大把的钱财散出去,属于酒色风流,在士人圈子里乃是文雅之事。夫妻间床帏间提起男人都能理直气壮地回答说自己是在诗唱酬和。

    云峥的扇子样子精巧,五沟画的墨色扇子面最是雅致,一面是白云山,一面是豆沙关,只用浓淡墨就把两处的山情水色就完全勾勒出来,期间那些淡灰色的寒雾更是缭绕不绝。

    偷跑出来吃东西是一样,最重要的就要去扇子店里按照云峥的折扇样子制作十几副出来供大家使用,这东西在东京汴梁城也算得上是稀罕物件,不过人家的折扇大部分都是用象牙做的扇骨,最不济也是香木制作而成。像云峥这样一尺绢布。几十根竹篾就能制作出这样漂亮的东西,实在是非常的少见。

    见到云峥的折扇,扇子店的老板眼睛都在冒光,身在蜀中怎么可能会少了竹子和布帛?云峥要支付扇子钱。却被周同拉住了。

    家里不愧是开店的。张嘴就对店家说:“这样的宝贝没见过吧?知道你起了偷师的坏心思。咱们都是读书人,和你锱铢必较的会丢了脸面,准许你偷师。但是十三把扇子需要你白送,怎么样,你发财,还少了贼名声如何?”

    扇子店的店主也是一个爽快的,忙不迭的答应,扇子这东西即使要卖,也只能卖给学问人,这些人明显就是从书院跑出来的学生,如果名声坏了,就没有办法做这个买卖了。

    眼看着目的达成,周同仰天哈哈大笑两声,就带着大家去福字街,因为没有花钱就给大家一人弄了一把扇子,自以为功,从此脑袋就没有低下来过。

    到了福字街才深恨自己刚才将豆花吃的太多,太饱,上学上的不识岁月,今天居然是灌江口二郎神救母的日子,大街上热闹之极,二郎庙就在江边一里外的地方,成都府的人五更十分就起来了,抢着上头香,到了现在,正是众人回城的时间,福字街上不但有百戏杂耍,更有数不尽的各色吃食,众人一起怒视周同,周同拱手求饶,买来了好大的一包炒好的鸡头菱让大家打牙祭,众人这才放过他。

    嘴里嚼着香甜的鸡头菱,眼里看着百戏,悠闲至极,很久没有这样松散的云峥漫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竟然有一种不真实感。

    一个壮汉肩膀上竖着一根粗大的竹竿,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孩子攀着壮汉的身子就站在壮汉的脑袋上,作了一个四方揖,拿干布擦擦手心,就像猴子一样的攀上了竹竿,壮汉在底下不断地调整重心,肩上的竹竿晃晃悠悠,爬在杆子上的红衣童子更是险状百出。一些惊险的动作,让周围的看客惊呼不断。

    云峥看的清楚,那个孩子身上没有绑绳子,而那个竹竿足足有十几米高,竹竿最顶上的青翠竹叶都保留着,就是为了增添一点雅趣。

    红衣童子晃晃悠悠的攀到了最顶处,抬手就把一颗拳头大的香瓜摘了下来,学着猢狲的模样用两条腿攀着竹竿,自己在顶上抓耳挠腮的吃香瓜,正吃的香甜,却不防腿滑了一下,哧溜一下子就从顶上滑落下来,在壮汉的身上担了一下,就掉在了地上,眼看着口鼻流血活不成了。

    云峥看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正要上前看看那个孩子还有没有救,却发现壮汉嚎啕大哭着端着一个铜锣向大家讨要埋葬孩子的钱。

    云峥大口的吸了两口气,没有闻见熟悉的血腥味,这才恍然大悟,心善的崔达给的钱最多,一把铜子数都不数的就丢在铜锣里,笑而不语的周同从怀里摸出一枚铜子,带着捉狭的神态故意用铜子把铜锣敲得响了一下,壮汉弓腰施礼,估计是在感谢周同没有把自己的把戏揭穿。

    云峥给了五个铜子,认为这场表演值这个价钱,等到壮汉收完了钱,将铜钱全部倒进一个笸箩里面,这才用裹着红绸的小锤敲了一下铜锣,大声的叫到:“红孩儿起来谢赏啊!”

    话音刚落,那个已经死的挺挺的孩子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不断地向四周的看客鞠躬致谢。

    “我看起来是不是很蠢?”崔达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云峥和赵子星。

    在得到确实的回答之后,羞恼的把剩下的鸡头菱全部塞进嘴里,露出两个黑乎乎的尖角呜呜叫着就要追杀云峥和赵子星。

    在人群里快步游窜了一阵,赵子星忽然扯住云峥,蛮横的从人群里挤出一条缝隙,钻进了一个大圈子,剩下的人自然紧紧跟随,走进去之后才发现,有人在卖艺,看样子也是父女俩,旁边还有一个年轻人在整理棍棒。穿着粗布衣服的女子正在不断地原地翻筋斗,翻得快极啦,手脚不断地原地交替走马灯一样。

    不知道这样无聊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赵子星和周同几乎都看得目不转睛,就连一向老实的崔达都看得非常的投入。

    “好一手翻肚亮脐啊!”赵子星喃喃自语,云峥才才发现翻筋斗的女子在不知不觉间露出了雪白的肚皮,估计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还在那里翻得起劲。

    赵衙内一把铜子就飞进了场子,跺着脚叫好,女子见有人打赏,翻得更加的起劲,老汉的锣鼓也敲得咣咣作响。

    一群坏蛋不断地把铜子往女子的肚皮上扔,一边扔一边大声的叫好,那个青年人发现了不妥,走到女子身边连忙叫停,等到女子停下来,这才知道自己出了丑,扑在老汉的怀里怓哭。

    赵子星和周同犹自不满足的大声嚷嚷,还要再看女子表演香艳的翻肚亮脐 。青年人的牙齿咬的吱吱作响,老汉安抚了闺女之后连忙上前对赵子星,周同说:“小女已经非常疲惫了,不如由老汉伺候诸位一场棍棒如何?”

    周同又往场子里扔了一把铜子淫笑着说:“谁要看棍棒,我们就是喜欢看翻肚亮脐,赶紧的,本公子看完表演还要赶着回去读书呢。”

    青年男子想要上前找周同理论,被老汉死死的拉住,就听赵子星说道:“本公子也不欺负你,刚才那一段演的漂亮,就照着刚才的样子演,演完了有赏!要是不演,你们以后在成都府也就不用演了。”

    这段话云峥感觉非常的耳叔,好像只有泼皮和恶霸才会这么说话,按照惯例,这个时候一定会有侠客飞身而出,打抱不平,将一群纨绔,恶霸打的屁滚尿流才对。

    小心的左右看看,没有发现有这样的侠客出现,这才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看事情的发展,赵子星他们都不是坏蛋,周同市侩一些那也是人之常情,那个女孩子只要再翻几个跟头也就是了,露不露肚皮无所谓,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后世那些卖艺的耍杂技的恨不得不穿才好,所以云峥不认为这是一件 坏事,只是当成少年人贪玩而已。

    青年人似乎是哥哥,悲愤的面目狰狞,两个大拳头握的紧紧地,很有点武二郎的架势,不过他只是悲愤而已,不论老头子拉不拉他,他都不敢冲上来。

    “接着翻!”赵子星也来脾气了,摸出一枚银钱扔在地上,老汉不由得大惊,大宋除了官宦人家,别人是不允许用银钱的,也就是说,自己面前的这群人都是衙内!

    眼看着小姑娘哭哭啼啼的走出来要接着翻跟头,云峥才要出言阻止,面子里子都有了,走了算了,没想到人群里竟然飞出一只草鞋,准确的塞进赵子星咧的很大的嘴里。

    云峥一惊,娘的,还真有这样的侠客出现!(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孺子可教

    就知道人世间没有那么多的侠客,一个不大的小屁孩义愤填膺之下扔掉了自己的一只草鞋之后,撒腿就跑,赵子星吐掉嘴里的臭鞋子,干呕两声之后,咆哮着向那个孩子追了过去,周同愣了一下也紧紧的跟随,

    云峥笑的快要喘不上气来了,但是作为朋友这时候不宜独善其身也只好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追,道士和崔达跑了一个相当。

    小孩子跑的很快,拐了几个弯之后就把这些养尊处优的学生甩的不见踪影。

    赵子星双手扶着膝盖,喘的像老牛一样,周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碗水,催促赵子星赶紧漱口,等他漱完口,十几个人这才发现已经来到了锦江边上,一群人瘫倒在江边的沙土地上。

    云峥小声的笑了一下,接着其余人也跟着大笑,最后赵子星也哈哈大笑起来。

    “娘的,坏人不能做,一做就遭报应,那只鞋子太他娘的臭了,今天的晚饭估计是没法子吃了,下回见到那个小子,一定要他把一双鞋子全部吃下去才解恨。”

    听了赵子星的话,云峥越发觉得自己的这些同窗还不错,不管是小说里,还是戏剧里,描着二皮脸的纨绔,都不算什么好人。现在看来,他们也就是少年心性而已,算不得恶人。

    笑罢之后,疲惫就像潮水般涌来,所有人躺在沙滩上,有的看着背后的成都城,有的看着面前的锦江。都懒得说话。

    眼前的锦江和成都城市史是一部活的历史。据记载,上古时期的成都平原,前生是海。内海消失以后,便成为水泽密布、水道乱流的潮湿盆地,水患相当严重。初步整治、局部整治自先民们进入成都平原地带起就从未停止。但规模最大最有成就的治水是古蜀憋灵。开明帝憋灵的引岷入沱排洪工程使平原出泽国,为古蜀先民定居成都创造了基本条件。

    第二次大规模治水是先秦李冰父子。当地的郡守李冰父子疏浚三十六江,完成了举世瞩目的都江堰水利枢纽工程和穿“两江成都之中”,沟通了天府之国直达荆楚和吴越的黄金水道,使秦凭借这条黄金水道,如愿以常地实现了“得蜀得楚。得楚得天下”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统一。

    “你在想什么?”崔达拿头顶一顶身边的云峥。

    “我在怀念李冰父子。以及最早的蜀国先人,这里原本是一片泽国,是他们开通了河流,以至于蜀中有了”天府之国“的称谓。益州又被称为天下数一数二的通都大邑。他们的功绩自当光耀千古啊!我们好像每天都在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想起来有些羞愧”

    云峥是做惯老师的人,自然之道什么时候应该说什么样的话,这个时候面对山川古城。如果再不说一些场面话,实在是有辱自己的经历。

    赵子星接口道:“我父亲也是这么说的,他老人家说,蜀中乃是宝地,这里的山川河流造福百姓都是有限度的,必须不断地修缮,加强水利,要不然,我们面前的这些河流只会为祸人间,他老人家当了五年的府尊,也修缮了五年的蜀中河川,别的事情几乎没有时间去做,总是说在蜀中只要保证水利,就能保证五谷丰登,现在,总算可以喘息一口气了,却要离开了。

    诸位仁兄,小弟三月之后就会随家父宦游开封 ,我们下一科考试之时再见。”

    周同沮丧的说:“朝廷在前年,已经开了一次恩科,去年因为先太后之事,又开了一次,所以下一次的科考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到来。我等只有多磨砺几年再去汴京了。”

    朝廷迟迟不大考,就算李冰站在诸人面前也没有什么膜拜的心思,十年寒窗,铁砚磨穿,说白了就是为了一展抱负,光宗耀祖,光有学问没有相应的地位,这会让很多人失望的,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是陶渊明。陶渊明也只是不为五斗米折腰而已,如果是五百斗的话,说不定他的腰杆子也会弯一弯。

    一江春水向东流,惹得十几个半大的青年人愁思无限,集体对着锦江叹息。

    “老周!憋出诗来了没有?”云峥忽然张口问周同。

    “没有,如果天边再来个彩霞,或者江中出现一叶扁舟,扁舟上站着一位佳人,我就能做的出来,光对着一条干巴巴的江水,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赵子星无奈的对云峥说:“这样的文思还参加个屁的科考,我爹他们作诗哪一个不是张嘴就来,听说鲁清源先生,更是个中高手,当年在上元节上,陛下命群臣赋诗,晏殊老大人诗才第一,但是论及数量,却无一人能出鲁清源先生之右。咱们蜀中从来都是出好诗,但是不出好诗人,李白,杜甫在蜀中留下了多少诗篇,偏偏却不是蜀人,真是怪哉!”

    云峥笑道:“我的意思是,大家伙如果作不出来诗歌不妨回去,今日已经在外闲散半日,如果被先生知晓我等偷懒,一顿责罚又逃不掉了,我自从来到成都城,就没有安稳过,旱天雷这样的奇观都能被我碰见,运气糟透了,不敢侥幸啊。”

    周同拍着身上的沙子笑道:“你不是运气不好,而是运气太好,刚刚走出乘烟观,那座大殿就被天雷击打成废墟,老道死了无数,你毫发无损。顺便娶走了成都府的第一美人,小弟有时候都在想,莫不是尊夫人就是上苍专门留给你的?

    我大伯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说,这个世上有天生聪慧的,有天生神力的,有天生俊美的,但是这些人都比不过天生好运气的,所以啊,老人家告诫我,千万不要和你一起去危险的地方,你能逃脱,我就断然不能幸免,所以啊,大家还是快些回去的好,你的话多听听没坏处。”

    怏怏的走到书院围墙外面,别人钻狗洞都钻的很顺利,只有崔达出了问题,从里面钻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是饿着肚子,崔达勉强能钻出来,但是现在就非常的有问题,在外面吃了一堆的东西,想要钻进去根本就不可能,硬要钻的话,说不定会把他弄伤,云峥不忍心看着崔达一人受罚,于是就自动挺身陪他从大门进入,老苍头虽然为人古板,好好地哀求两下,应该不成问题吧。

    ”不成的,老苍头就是一个认死理的,他一定会禀报先生说我们两个溜出去耍子的,云兄,拖累了你真是惭愧,小弟一定早日把这一身的肥肉减掉。”

    云峥嘿嘿一笑,站在墙角远远地看了一眼坐在柳树下打盹的老苍头,顿时有了主意,悄悄地带着崔达溜到门口,眼见着老苍头脑袋低下的一瞬间,就猛的窜了出去,快步的往书院走,走了几步之后,就转过身子装着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崔达感到莫名其妙,这时候难道不该狂奔进入书院,为何要往外走。

    正在疑惑的时候,一声暴喝从身后传来:“无令不得外出!回来!”

    云峥一脸无奈的转过身子想要和老苍头解释一下,却听老苍头大声说:“先生早就有话,不到休沐时日不得外出,看你们就不是一个一心上进的好学生,再敢走一步,就等着受院规惩处吧!老头子还没到耳聋眼花的时候。”

    云铮无奈的张张嘴,就沮丧的带着一脸震惊的崔达在老苍头鄙视的目光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书院……

    “云兄,这法子咱们以后还能不能用?实在是太有趣了。”还没有走到二道门,崔达就一脸兴奋的问云峥。

    “不成,老苍头是一个孤苦的老头,无儿无女的活在世上,先生见他可怜才要他看着书院大门的,一个老头子就靠他谋生,咱们要是经常这么干,一旦事发,他就没脸留在书院里了,所以为人命计,为人情计,我们以后都不能用这个法子,你也不要告诉别人,各安天命才是最好的办法,也是积德的法子。”

    崔达听了云峥的话,居然整整自己的衣冠,双手抱拳施礼道:“云兄所说字字珠玑,崔达记下了。兄长处处为他人着想,高风亮节,小弟钦佩不已。”

    云峥笑着摆摆手,如果这家伙知道自己以前干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被吓死。

    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坐在明道碑阴影下下棋的彭蠡先生和张士先生,张士先生将手里的棋子点进气眼之后,就开始从棋盘上收棋子,这一局已经赢定了。

    “就是这样子,文离,你要教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妖孽。”彭蠡先生收拾着黑子对张士说。

    “不然,小伎俩欺瞒老苍头没有问题,但是要期满我们,还差点火候,老夫在意的不是他们出去游逛,也不关心他们是如何蒙骗老苍头的。

    老夫唯一关心的就是他后面说的这些话,以及前几日老老实实挑足了十天的水,能说出那些话,就说明心性不坏,能挑足十天的水,就说明他能遵守规矩,我每天都在查看,水缸里的水装的很满,没有偷奸耍滑,这本身就是做事情的道理。此子能教出来!“(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二十二章白玉

    在书院读书可以说是枯燥的,云峥的书本和课业总是和别人有着很大的区别,别人在看《战国策》自己却要诵读《淮南子》。

    一个要求学生无所不用其极的进取,一个要求学生因势利导的利用。

    “你走进了歧途啊,道家说:“无为者,寂然无声,漠然不动,引之不来,推之不往,这与草木何异?遥想当年,神农尝百草一日就遇见七十毒,尧积极从事政治管理与社会教化,教化万民。从最东面的黑齿国到最北面的幽州,没有一处不留下他的足迹。窜三苗于三危,流共工于幽州,殛鲸于羽山”;舜“辟地树谷,南征三苗,道死苍梧”;禹……

    这些前辈圣贤,哪一个不是立下了大功业,哪一个不是殚精竭虑的为万民谋福利,引之不来,推之不往这与石头何异,未尝听说有不动,不闻,不听,不言,就能建功立业者。

    汝聪慧异于常人,心胸阔于常人,就当走荆棘路,渡风波河……”

    云峥头昏脑涨的从张元先生的屋子里出来,看着头顶的太阳,不知道该如何评论先生的话,理智告诉自己,这时候躲起来当石头是最好的办法,先生却希望自己活的大刀阔斧,活的晶莹璀璨,天啊,这是王安石才干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上辈子就想着成为一个英雄,结果却成了一个老师,现在想要当缩头乌龟,先生的期望却是英雄。现实和理想总是有差距的。

    今天就能回家了,所以云峥早早的就是好脏衣服,准备带回家,一个月的时间,已经积攒了很多,等到云峥把脏衣服放到憨牛赶来的马车上,云峥才发现,古代和后世的学子之间实在是没有多大的差别。

    崔达许诺给云峥带最好吃的插食,赵子星答应这一次一定要把家里的玉冻春带进书院,自己在书院的时间不会太长。总要 给大家谋点福利才好。

    穿过成都城。赵家地桃子已经快要成熟了,树底下的一些还是青色的,但是树梢上的一些已经在太阳的照射下,染上了一层红晕。

    对这片桃林。云峥总是感觉非常的亲切。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要憨牛停下马车。而是直接向家奔去,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家人,心里空落落的。

    远处稻田里已经有农夫在收割稻子。马路上络绎不绝的是运送稻谷的牛车,旱塬上已经有大片的空地被大石碾子碾的非常的平整,牛车的终点就是那里。

    穿着皂衣的官员不断地在田间巡梭,有时候还会用红绳圈出一片稻田,单独收割用来估算今年的收成。

    云峥的马车还是停了下来,一个拄着黎杖的老翁站在路边,大声地喊着“云大官人。“

    看到老汉,云峥很想逃跑,上一次被寒林利用孟家后人的事情差点把自己葬送掉,现在这个老东西还来?

    云峥从马车上跳下来,拱拱手对老头说:“您就放过我吧,为了给您保密,小子被人家害的差点家破人亡,现在刚刚喘口气,您就别来祸害了,小子不认识您。”

    老头子捋着胡须大笑着说:“这里是朗朗乾坤之下,老汉为何需要你来保密?只有奸佞之人才需要行隐秘之事,老夫一介老农,春种秋收,随四季而忙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不过你终究是一个好娃娃,这东西给你吧,老头子参悟了几十年都没有参悟透,听说你是一个聪明人,说不定能解开。”

    老头子把一个麻布袋子塞到云峥的手上,然后就哈哈地笑着继续佝偻着脊背拐进一条小路,那里是一望无际的稻田。

    眼看着老头子走进稻田和田地里的乡农谈话不理睬自己,云峥重新跳上马车回家,老头子给的布袋很轻,不像是有什么贵重物件的样子,打开后发现里面只有一张羊皮,这是将羊皮按照纹理一层层揭开,最上面的一层羊皮呈乳白状,甚至能够透过光线,好多有钱人家的窗户,在冬日里就是用它来密封的,既透光又保暖。

    这样的东西不稀奇,倒是上面写的字让云峥非常的头疼,“今夫山,一拳石之多,及其广大。草木生之,禽兽居之,宝藏兴焉。”

    这就是《礼记》里面一句关于宝藏的解释,很普通没有任何的意义,只是这张羊皮上盖着孟昶的御印,就显得格外的不同。

    这是一张藏宝图?云峥掀开车帘再一次回头看看那个站在田野里的老头子,发现老头子也在看他,似乎在笑。

    寒林没有杀他们,只是要求他们交出所有的藏宝,那些银判就是例证,老家伙在交出财宝之后获得了在大太阳底下生活的权利,说不上是吃亏还是占便宜,不过云烨认为,老家伙把便宜 占大了,至少以后不会再有人老想着杀光他们。

    都说把烦恼给了别人,自己就没有烦恼了,老家伙深得其中三昧,且不论这张图是真是假,只要送出去,他和他的族人才能死心塌地的做大宋的顺民,自耕自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回到了家里,受到了全家人的热烈欢迎,腊肉笑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淳朴的姑娘,抱起云峥带回来的脏衣服就跑了,这是她最朴实的欢迎方式。

    陆轻盈就显得非常的矜持,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老廖,猴子,苍耳他们和丈夫说话,自己死死的拉着云二不让他过去,在她看来,这个时候也是家主和仆役们最重要的交流时刻,以心换心才能获得人家的尊敬,这是云峥这个家主必须做的事情。

    蓝蓝羡慕的瞅着这一幕,估计心里很是酸楚,于是就拉住一个憨憨的小姑娘,在她的耳朵边上不住的小声说话,这是陆轻盈给她找的贴身丫鬟。

    陆轻盈很不习惯云峥当着众人的面说夫人辛苦了一类的话,不露神色的将云二推到前面,她非常的担心丈夫会当着众人的面拥抱自己,这个坏习惯他从来都没有改过。

    和书院里的凉水比起来,家里的澡桶就舒适的让人无话可说,云峥轻轻地哼着歌洗澡,陆轻盈就在一边翻检丈夫的衣服准备拿去让腊肉洗掉。

    一个布袋子掉了下来,陆轻盈捡了起来看看洗澡洗的非常投入的云峥,打开看了之后。一张小脸立刻就变得煞白,警惕的朝外面看看,咣当一声就把门窗关的严严实实。

    “怎么关上窗户?打开吧,屋子里潮乎乎的不舒服。”

    陆轻盈努力的克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变形,小声问道:“夫君,这张”白玉图“从何而来?此事体大,莫要期满妾身 !”

    云峥回头看看陆轻盈手里的羊皮图,不在意的说:“孟老头给的,刚刚给我,不超过一柱香的时间,有什么不对?如果有麻烦,我就把它还给孟老头就是了,咱家不稀罕什么宝藏,自己赚来的钱花用起来最舒坦。”

    陆轻盈按住云峥的嘴焦急的说:“妾身乃是蜀人对孟昶更是熟知,老祖宗幼年之时甚至见过他,那孟昶即位初年,还是算清明的,励精图治,衣着朴素,兴修水利,注重农桑,实行“与民休息”政策,后蜀国势强盛,将北线疆土扩张到长安。加尊号“睿文英武仁圣明孝皇帝”。

    但是他在位后期,沉湎酒色,不思国政,生活荒淫,奢侈无度,连夜壶都用珍宝制成,称为七宝溺器。

    蜀国灭亡之后,侍卫将七宝溺器呈于宋祖,宋祖见到长叹道:“溺器要用七宝装成,却用什么东西贮食呢?奢靡至此,安得不亡!”命侍卫将它打得粉碎。

    这只是一桩,孟昶最是怕热,每遇炎暑天气,便觉喘息不定,难于就枕,于是在摩珂池上,建筑水晶宫殿,作为避暑的地方。其中三间大殿都用楠木为柱,沉香作栋,珊瑚嵌窗,碧玉为户,四周墙壁,不用砖石,尽用数丈开阔的琉璃镶嵌,内外通明,毫无隔阂,再将后宫中的明月珠移来,夜间也光明透澈。四周更是青翠飘扬,红桥隐隐。奢靡到了如此地步,堪称前无古人,老祖总现在说起那些大殿依旧神往不已。

    他留下来东西从来没有简单地,您应该知道他的桃符旧事吧,“新春纳余庆,佳节号长春,这个桃符现在依旧挂在宋庭之上。

    几乎每个蜀人都知道花蕊图,和白玉图的故事时,花蕊图落在大宋皇帝之手,上面有一首诗,“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暖。帘间明月独窥人,欹枕钗横云鬓乱。起来琼户寂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屈指西风几时来,只恐流年暗中换。”

    宋廷的智者窥破其中奥秘,从南府河,也就是锦江起出无数珍宝,据说珍宝整整装满了三艘船。而白玉图据说隐藏的就是复国的甲胄和武器。

    这两幅图都是孟昶眼见大势已去,亲自绘制的,您现在还说这东西无足轻重?”

    “烧掉它!”这就是云峥的第一反应。(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二十三章温柔乡和疑惑

    “这是真正的引鬼进门啊!”云峥蹲在火盆边上,瞅着那张羊皮在高温下显现的那个图案,不由自主的长叹一声。

    原来这张地图就是一张密写地图,必须经受高温的炙烤才能显现一副红色的图案,可能是时间太久了, 密写的药水变淡的缘故,需要的温度很高,一般的炙烤恐怕没什么用处,必须非常高的温度才能显现出来,比如放在火里烧。

    有谁会把一副价值连城的宝图放在火里?怪不得孟老头参悟了几十年都没什么头绪,只有云峥才会这么干,现在,这副地图的样子已经印在云峥的脑子里,想忘都忘不掉,主要是那个地方太他娘的熟悉了,白帝城天坑啊!还要穿过迷宫河,自己亲自去过这两个鬼地方,还被当地的土家族人忽悠走了不少钱!

    嘴里苦涩的厉害,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在走造反的趋势,在豆沙关有势力,还和外族有交易,有战马,有人手,现在加上兵器甲胄,还在刻意的交好成都府的官员和大儒,最要命的是自己还娶了世家的掌上明珠,这简直就是在走刘备的老路,蜀中人有谁会不知道刘备?谁不是对他的事迹耳熟能详的,哪怕是倒霉鬼刘禅,还不是一样留下了刘渊这样一个祸害,荼蘼中原数十年,刘禅自己在死了之后被刘渊这样一个匈奴人奉为汉怀帝!

    火盆里的羊皮慢慢的变成了灰烬,整个屋子里充斥着烧羊皮的臭味。云峥打开房门,艰难的仰起头看着头顶的青天,实在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把门的陆轻盈回头看看火盆里的灰烬,担忧的问丈夫:“烧掉之后就不会有后患了吧?”

    “这个贼老天在和我作对,这件事情想要完结,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但愿孟老头不要出事。”云峥郁闷的回答,家里的火药看样子还需要多准备一些才成,陆轻盈手里也需要这东西防身。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中午饭。云峥脸上带着笑容。嘴里吃什么东西都没了滋味,经过陆轻盈不着痕迹的处理,现在能上桌子吃饭的就剩下云大,云二;陆轻盈和腊肉。蓝蓝几个人。本来苍耳他们也可以。不过老于世故的苍耳在第一时间就拒绝了,高兴地端着自己的碗筷去了房檐底下。

    回到家整个人都松快,如果没有白玉图的事情。云峥认为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有娇媚的妻子,宽大的房屋,聪慧的弟弟,富饶的生活,幸福生活的要素自己一样都不缺。

    摇着折扇在自家的院子里巡梭,就像是一头巡视自己领地的狮子,云三狐假虎威的跟在云大的身后,不管见到谁都会汪汪的叫两声,显示自己独特的地位,只有看家蛇依然攀在房梁上睡觉,现在它已经熟悉云家大宅上了漆的光滑梁柱,已经不太从上面掉下来了。

    不知道赵子星他们到底有没有回家,大抵是回过的,一个个身上穿的光鲜,腰里的荷包也是鼓鼓囊囊的,一群人来到云家,见过云峥之后,就挤眉弄眼的示意赶紧出去,好像家里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有什么话就说,家里我做主!”云峥请这些人喝了茶之后就直接开口。

    周同依然小心的瞅瞅周围,直到腊肉端着茶盘子出去之后才小声的说:“灵犀阁!衙内请客,今晚听说是糖糖大家坐堂,能听到她甜的如同蜜糖一般的声音,好运气啊!”

    话说的言简意赅,云峥很不想去,去了以后看到花娘会非常的尴尬,自己早就吹嘘过了,说自己从来都不踏足青楼,现在猛然间去了,不知道花娘会不会笑话自己,说实话,自己也对这样的地方充满了好奇。

    不知道那个叫做糖糖的小姑娘为什么会变成了大家,总是需要去看看才成,自己留在家里就是一个祸胎,还真的不如出去逛逛。

    自从发动了元山的事情之后,云峥发现自己就像是一颗被泥石流裹挟的石头,正在没头没脑往前狂奔,想停都停不下来。

    告诉了陆轻盈自己要去灵犀阁,见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暗,云峥笑道:“我就是去看看,那里说到底还有咱家的股份,你就当我去视察一下咱家的生意。”

    “这是妾身的不是了,您本来就该去那些地方在诗唱酬和间扬名声的,妾身只是心里有点小疙瘩,过不去。您还是去吧!”

    看得出来,老婆这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允许云峥出去,云二在一边嚷嚷着也想去,被陆轻盈提着耳朵就去了书房,有一个出气筒也好。

    十四个人挤在三辆马车上就浩浩荡荡的去了成都城,路过那片平原的时候,天色刚刚变暗,田野里已经没有农夫收割稻子了,只有一些光秃秃的土地上偶尔跳过一两只不愿归巢的鸟雀在啄食散落在地上的稻谷。

    听着同窗在不断地吹嘘自己在灵犀阁的见闻,云峥的神思却已经飞到了遥远的白帝城,迷河算不上什么,无非就是一个河汊极多的河流而已,但是天坑却在穷山恶水之处。

    不明白孟昶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说是在贪图那里的险峻,这也说不过去,蜀中那样的地方极多,随便选一处都要比杳无人烟的天坑强的太多了。

    云峥就不相信孟昶会将沉重的兵刃甲胄放在天坑里,喀斯特溶岩地貌里潮湿的环境放置金属?开什么玩笑?几十年过去了,放在那里武器还能使用吗?

    马车越跑越快,少年人的期望值越来越高,没有什么能比美人更能让少年人动心的了,赵子星已经拿自己的扇子敲着手掌高歌富贵词:“这边走,那边走,只是寻花柳。那边走,这边走,莫厌金杯酒……”

    开始还只是他一个人唱,后来就变成一车人都在唱,歌声方歇,周同就怪叫着催促车夫将马车赶得再快些,对于这些荷尔蒙过剩的少年人,云峥除了投入进去,实在是没什么好评判的。

    坊市街很快就到了,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这里本来就是成都府最繁华的所在,云峥站在街上,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挤的站立不稳,他很怀疑整个成都城的都来到了这里,眼中看着灵犀阁独特的飞檐装饰,耳畔传来灵犀阁袅娜的歌声,一股股甜香在空气中若有如无的缭绕,似乎在轻轻地挠你的五脏六肺。

    “这就是灵犀阁!”周同得意的指着门楣上的三个大字说:“这三个字还是元老提的,笔力圆润,自带一股风流气,老人家七十有三,依旧风流倜傥,实为吾辈楷模!”

    “闭嘴,贵贱也就是一个老淫棍而已,怎么能用这样的老家伙来比拟我等少年才俊,这就进楼,如果见到我爹,万万不敢大声喧哗!”

    赵子星潇洒的打开了折扇,快速的摇晃两下,率先进入了灵犀阁。

    还以为这里会和街面上一样的喧闹,走进去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大厅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个眉目如画的小侍女侯在这里,见到赵子星立刻就盈盈下拜,小女孩没有胸,但是下拜的时候却露出修长的脖颈,光是这一手,就让赵子星和周同大咽口水,至于崔达这样的好孩子早就面红耳赤,两只手都不知道安放在哪里好。

    “大爷是来看糖糖的!”脸上有一颗黑痣的马胜口沫横飞的对小侍女说,这样无理的问话,不但两个小侍女有些不屑一顾,就连赵子星和周同一帮少年人也齐齐鄙视的看着他,马胜头一低张开扇子护住脸迅速的退到后面。

    场面话到底还是要周同这样的家伙来应付:“两位姐姐,小生今日与同窗共游成都城,听闻灵犀阁乃是成都府最好的所在,琴棋书画样样拿得出手,更兼得糖糖大家歌声绕梁三日而不绝,心向往之啊,特来拜会,还请两位姐姐行个方便则个。”

    斯文败类就是这样的,两只眼珠子在人家小姑娘裸露的颈项间乱转,嘴里却说着动听的斯文话,这句话其实和马胜说的区别不大,只是形容词用的多了些,云峥躲在后面心里这样想。

    原本没有房间,但是在知道赵子星身份之后,立刻就有了房间,一个年级稍长的绿衣妇人摇着一柄绣了猫扑蝶戏的团扇,站在楼梯间,人未到,香气已经袭来。

    “奴家碧桃,今夜豪客醉卧此间可好?”

    楼梯不够宽,妇人的长发又梳成了坠马髻,目光流转间,搞不清楚到底是在看谁,赵子星到底是见识过人,家中想必也不缺少美婢,撩拨一下妇人的发髻,朝崔达笑道:“小崔头会涉足,自然要找一个温柔些的,碧桃姐姐,莫要让小崔失望哟、”

    妇人拿团扇掩着口鼻,嗤嗤的笑,把嘴凑到崔达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见崔达失魂落魄的跟着这个大嘴,高颧骨的女子走了,云峥到现在才明白花娘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就算是普通的女子,到了灵犀阁这样奢华高雅的地方,的确会身价暴增!(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二十四章王八蛋

    男人间就有一句俗话叫做单嫖双赌,云峥不以为一群人去了青楼就是为了听歌看美女的,周同这家伙就是一个花丛老手,熟悉的在铺满地毯的小小巷道里穿行,占足了那些女子的便宜,却没有被人拉走。赵子星已经看不成了,满脸都是红印子,哈哈大笑着往那些女子的手里塞银钱,云峥很聪明的站在赵子星的背后,趁着所有的女子都去向赵子星献媚,自己摇着折扇闲庭信步。

    天知道灵犀阁的走廊为什么会这么长,整整走了快一柱香的时间,不时地有一双玉臂探出来拉走一两个,等到了天井位置,一行人就只剩下云峥,赵子星和周同,和衣衫散乱的赵子星,周同不一样,云峥依然衣衫完整,拿扇子指着两位狼狈的同窗大笑不已。

    “听说彩云之南有一种茶花叫做抓破美人脸,二位兄台现在的境遇该叫做什么?”

    “少年风流,脂粉阵仗,云兄白花身边过,片叶不沾身,说起来难得,但是这里是青楼,未免折损了我等少年的英气。”

    “周同,云兄家中有绝世佳丽,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也是有的,且容我等更衣,收拾好容貌再去拜会糖糖大家。”

    云峥没有必要去,摇着扇子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溜达,过了那片回廊,就没有任何女子过来纠缠,不大的小庭院里居然还有流水潺潺,浑身的燥热,到了这里为之一静。甜香的气息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如兰似麝的香气,云峥笑着摇头,花娘算是将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

    听觉。视觉.嗅觉。触觉.味觉这是人的五种感觉,非常的奇妙,每一种都有一种最愉悦的状态,云峥已经见识到了听觉,那些似有似无的袅娜歌声,嗅觉,那些如兰似麝的香气。只不过是最基层的两种。就已经有十一个少年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剩下的三种已经在酝酿了,这里精致的花木,恐怕就已经在为视觉的盛宴大前站了吧?却不知触觉和味觉又是很等的模样。

    说出来没人相信,这一套是五沟和尚教给花娘的。耳。鼻。口,舌,身。意这六识原本是佛家需要摒弃的。因为他们对一个潜心修佛的人来说就是心魔的诱因,花娘要开青楼,自然是要借助天魔的威力诱惑世人,佛家摒弃什么,她就要越是发扬什么,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和佛门的要义对着干,一定会开好一个青楼的,佛教自汉代进入中原,已经有千年的历史,历经无数的高僧不断修正,终成世间第一法门,有这样一个反例,花娘的灵犀阁没理由红火不起来。听听灵犀阁的名字,就知道这个女人已经在打第六识的主意。

    到了这里来迎接客人的已经换成了眉清目秀的童子,这是富贵人家才有的规矩,主人喝醉,就会由童子背回来,所以眉清目秀,又力大无比的童子非常的受欢迎,比如元山的大盗马蜂其实就是一个仆僮出身,只不过他的主人喜好男风而已……

    赵子星也似乎很不正常,手里牵着一个仆僮问东问西的,神态非常的亲密,这可能是大户人家的恶习,美貌的婢女和童子的作用似乎是一样的。

    周同看样子很是羡慕,只有云峥不由自主的离这两个家伙原点,胃里还有点不舒服。

    不知道花娘是怎么把歌声弄得忽远忽近就跟鬼叫魂一样,整座楼都在往外冒着森森的鬼气。自从发现这里还有童子之后,云峥对这里的好感在迅速的消失。

    来到后楼,这里非常的空旷,之所以会有忽远忽近的歌声,就是因为有专门的人在不断地开门关门,还有一个仆役在不断地扯动房梁上的帘子,让屋子里的空气保持相对的流通,巨大的帘子也带来了徐徐微风,让留在这里的人感受不到半点的憋闷。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台子上一个纱衣女子正在演绎柳永的这首《雨霖铃》,唱腔古怪,最后一个音节被拖得老长,到了最后竟然变得尖利起来,就像是一个索命的恶鬼在发出最后的哀鸣。等到女子唱完起身,云峥才发现那个女子身上就只有一袭肚兜,抱着琵琶离去的时候,背后的居然是真空的,只有一层薄纱在掩耳盗铃。

    童子将三人引到座位上,赵子星立刻贼目烁烁的到处打量,周同更是把手里的折扇摇的飞快,只有云峥躺在软榻上,瞅着房顶上不断晃动的布幔不知道在想什么。

    “韩婆惜的琴技越发的顺畅了,虽说柳永的一首《雨霖铃》算不得富贵音,但是离愁别绪还是有的,刘翁家的乐姬果然名不虚传。”

    “韩翁如果看的入眼,就拿你家的童儿来换如何?韩婆惜的妙处就在如满月般的后臀儿,你家的童子也是如此,却不知尊翁意下如何?”

    两个老不要脸的光天化日说这些淫词浪语,也不怕脏了别人的耳朵。不过云峥还是听出来了,刚才那个露着屁股的女人,和迎客的小童,似乎都不是灵犀阁的人,发堵的心里这才感觉好受一些,花娘到底不是一个没有底线的女人。

    都说宋人荒淫,今日一见,果然不假,从银盘里捡拾了两颗金杏慢慢的吃,这时候台子上出来的却是一个红衣女子,腰里别着鼓槌,俩个力士费力的推出来一面大鼓,这面鼓非常的大,上面的每一个鼓钉都足足有铜钱大小,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来这么大的牛皮来蒙鼓面。

    红衣女子先是盈盈下拜,而后就拿手掌拍击腰间的小鼓,可能觉得拍小鼓不过瘾,就从腰里抽出那对硕大的鼓槌,咚咚咚三声巨响,震得云峥手里的杏子都掉了。

    听出来了,她打算一个人演绎《将军令》这三声鼓响,就是大将军在升帐,将要开始点将出征,强而有力的鼓点节奏,由慢而快,阵阵频催,渲染了战斗即将开始的紧张气氛。

    女子很忙碌,一边要打大鼓,一面还要拍打小鼓做和音,手忙脚乱中还要拿脚去踩那两面很大的铜锣,打算用它来表示将士们的矫健和奋勇杀敌的场景。作为一个民乐老师四年的男朋友,这一点简单的东西,云峥还是明白的。

    鼓,为什么要做的这么大,就因为需要它发出很大的声音,这种双面鼓的回音激荡出音波在人的胸腔里共鸣,总是让人有一种打算放声高歌的打算。

    云峥在强自忍耐,这个红衣女子的打鼓的技巧很高,云峥已经不由自主的把“傲气面对万重浪”这句歌词唱出来了,看看四周觉得不合适,这才闭上嘴巴。

    为了宣泄心情,拿起筷子随着鼓点敲盘子,总算是觉得舒坦一点,鼓声方歇,那个红衣女子已经累的浑身是汗,喘息着向四周行礼。

    很尴尬,刚才那个光屁股女人唱的那么难听都能获得好多赏赐,这个红衣服的姑娘把腰弯了好久,这些身体里没有一点热血的家伙,却一个个闭上眼睛装傻,一个铜子都不往上扔。

    也是,红衣女子的鼓敲错地方了,这里坐的都是一些把勇气都消耗在床第间的人,指望勾起他们的雄心壮志,这是在做梦啊。

    眼看着红衣女子无比失望的要退下,云峥拍着桌子大声的叫了一声好,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枚银判,抬手就扔到了台子上,银判敲在鼓面上咚的响了一声,而后就掉在地上,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好一曲将军令,好一个红衣女,听君一曲,今夜已然尽兴,世人多好声色,你的鼓敲错地方了,本应在大军出征,将士死战之时敲击的雄音,在这群雌粥粥的地方怎能找到知音,最不济也该出现在士子大考之时,至少听了你的鼓曲也能多做一些整聋发聩的雄文。

    呵呵,赵兄,周兄,小弟兴致已尽,这就告辞……”

    云峥说完话,满青楼的人都在怒视他,赵子星和周同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句话就得罪了所有人,这样的功夫可不太好学。

    “婢子谢过大官人赏赐!”红衣女子将那枚银判抱在怀里,激动地向云峥致谢。

    云峥哈哈一笑,展开折扇摇晃两下,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楼阁。

    “装,你再装!不喜欢青楼你也不用一句话骂青楼里的人都不是男人吧?你也不想想,太监怎么会到青楼来?”花娘从假山后面钻出来,看样子很急,头发上还挂着一片树叶子。

    云峥把树叶子从花娘的头发上拿掉之后说:“什么乱糟糟的,你怎么允许那些王八蛋把家妓和娈童都弄到灵犀阁里来了?”

    “那些王八蛋都是好意,以前他们喜欢斗茶,斗蛐蛐,后来开始斗鸡,现在开始斗家妓和娈童,人家不像你总有干不完的事情,不是捣鼓生意,就是做学问,王八蛋们吃饱了没事干,不找点消遣这一天天的怎么过?灵犀阁借他们的人捞点钱有什么不好的。”(未完待续。。)

    ps:  第一节

第二十五章彻底的防守

    “赚钱没错,就是有点恶心!”云峥说着,还真的干呕两声。

    花娘帮着云峥敲着后背说:“女人赚钱的门路不多,最快捷,最方便的莫过于做皮肉生意,这门生意几千年前就开始有了,还轮不到你说恶心。

    你就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依我看啊,你不但外表喜欢干净,内心是不是也有洁癖啊,那你这样的人怎么混朝堂,依我看,早点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躲起来为好。”

    云峥想走,却被花娘硬给拖进暗道里,弯着腰走了一段地道,这才到了一座小楼,瞅了一眼淡蓝色的帘子,云峥就明白这里是花娘的香闺,自从笑林走了以后她就喜欢蓝色了。

    花娘的屋子里出奇的简朴,就只有一床,一把椅子,一个蒲团,一个梳妆台,床上铺的依然是从豆沙寨走的时候腊肉给她装的铺盖,可能在路途上刮破了,上面还有两个补丁。

    云峥坐在蒲团上说:“这该不是为笑林准备的吧,这家伙的身份很不一般,所以才会对你犹犹豫豫的,想要他娶你,除非他能从老鸦观出来,我估计你有的等了。”

    花娘给云峥倒了杯茶说:“不为谁准备,都是为我自己准备的,我只想死了之后,能有人记住我就好,孤魂野鬼的日子我过不惯,你知道的,我喜欢热闹。”

    云峥没有接话,而是转头在房间里到处观察一番,而后站起来。跑到大床的里面掀开床帏子,熟练地从墙上抽下一块砖头,从里面拿出一个不大的包裹,打开看之后才发现里面是两枚火药弹,和三枚金元宝。”

    “你怎么知道我把这东西藏在这里?”

    “每个人都有个人习惯,你觉得自己长得太美,最有可能会在被人伤害,能伤害的你的地方最有可能是床上,所以啊,我认为只有那里才是藏自己保命法宝的最佳地点。我发现咱们两个好像都没有什么安全感。不是在防守。就是在反击!”

    花娘夺过云峥手里的包裹重新塞回墙洞对云峥说:“我见过的好人不多。走近我命里的只有你笑林,还有五沟,我能相信的人也只有你们三个,笑林太危险了!”

    “寒林一定对你做了什么对吗?他一定威胁你了吧?忘了吧。至少在我们拿他没办法的时候忘了他。他和笑林不一样。他就是一个鹰犬,还是一只没有主意的鹰犬,主子要他咬谁。他就一定会扑上去,我听寒林说笑林正在来成都的路上,这个时候也该到了。”

    “五沟也来了!”花娘幽幽的说。“乘烟观的事情不光让道门惊恐万分,佛门也非常的注意,他们不相信是天罚!”

    说到这里花娘放肆的大笑了起来,整天拜神佛的反而不相信神佛,这简直就是最大的讽刺。

    “他们为何不直接来问我?我会说的。”云峥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致有些伤感。

    “自己想知道和别人想知道是两回事啊,所以必须进行调查,所以笑林这些天就陪着五沟在成都府周围调查,其实是在给你创造时间,你怎么办?”

    云峥的脑子正在高速的运转,转瞬间就想到了无数的法子,又一一加以否定,没有一个能够将自己置于事外的好办法,想了好一阵子才对花娘说:“有一个捕快已经注意到浩二了,成都府的聪明人很多啊,不可能只有一个断鸿,鲁清源他们都是智者,只是碍于情面不愿意揭穿而已,这些天鲁清源对我不闻不问,其实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花娘忽然笑道:“不如我们走吧!一夜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再出现的时候你不是云大,我不是花娘,以你我的能力去了哪里都会有自己的世界。”

    云峥笑了一下说:“你的灵犀阁刚刚变得你生意兴隆,我也刚刚开始自己的征途,火药的事情寒林盯得很死,你说我们要是在一夜间消失了,会不会有人发疯?”

    花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道:“我当初之所以会找这么多的股东,就是为了能够快速的脱身,而且可以发一大笔横财,事实上现在的灵犀阁目的已经达到,我随时可以带着大笔的钱财一夜间消失,你以为我在干什么?灵犀阁就是一个揽财的工具。扔掉的话我与一点都不心疼。给句话,当断不断反受其害,你不是一个没有决断的人。”

    云峥奇怪的看着花娘说:“我只是来青楼转一圈,看看热闹,你怎么就怂恿我潜逃?我觉得你现在确实需要嫁给笑林,好好地安定下来。因为我觉得你很可能会再一次跑掉,麻烦是我的,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已经有了处理的办法,用不着你操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花娘疑惑的瞅着云峥,她不太相信云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想到了办法,想问,但是见云峥好像没打算说出来,只好郁闷的将手帕扔在了桌子上,气咻咻的。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所有的事情都只有短暂的热情,灵犀阁初创的时候她的热情非常的饱满,甚至一想到自己将要亲手建造一所前所未有的高级青楼的时候,就兴奋的睡不着觉,现在青楼开了起来,她却看什么都感到厌恶,跑路是她早就有的相法,但是当初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现在好了,没有多大的危险,花娘也觉得跑路是一个非常好的事情。

    “坏女人!”云峥笑嘻嘻的把脸凑到花娘的面前小声说,“你就是一个纯粹的坏女人,不想承担任何责任,你也不想想,这里的女子都要靠你吃饭,最不济你也比别的人有人性的多,她们会少吃很多的苦,到了年老色衰的时候,至少会有一笔钱可以让她们活下去。

    浩二,大熊,还有三十几个人也需要靠你吃饭,你想上哪去?虽然这碗饭吃起来没有什么光彩可言,可是啊,人总是要吃饭的,这是最重要的事情,不吃饭就会死,好好地当你的老鸨子吧,笑林和五沟很快就会来找我,大不了将火药的秘密告诉寒林,算不得大事,至于天下间会死多少人与我无关,曾公亮这个白痴居然在编篡《武经总要》,书都没有完成,就已经把前面的火器章节印发的满世界都是,他难道就没有半点的保密心思吗?

    只要找一个稍微聪慧些的人,就能按照他罗列出来的工艺生产出引火球、蒺藜火药、毒药烟球这三种东西来,在我看来,这三种东西的威力甚至超过了龙虎山所谓的“五雷天心正法”按理说这都是兵家不传之秘,因该束之高阁,小心守护才对,他自己为了博名声,打着向世人求教的幌子,大肆的宣扬,这样的人能一度担任参知政事,老天啊,他这是担心大宋的兵马死的不够快吗?

    前面有车,后面就有辙,我也写一本《火器论》散发的满世界都是,这样一来,寒林就没必要找我了吧,哈哈,好主意,现在就回去写,明天刻板刊印。”

    “万万不可!”两个熟悉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了出来。

    云峥黑着脸问花娘:“你是不是很习惯在在闺房里藏男人?”

    花娘拿手帕掩着嘴笑道:“没法子,人家要躲在后面听,我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办法!”

    五沟和尚尴尬的笑了一下对怒气冲冲的云峥说:“不可啊,你的火药配方已经趋于大成,一旦流散出去就会后患无穷。”

    “所以你们就让花娘这个坏女人来试探我?还要裹挟着我跑路?告诉我去那里?东京汴梁城的火器作坊?我这个承奉郎进入当里面的主事你别说还真的非常合适。”

    笑林盘腿坐在地上说:“确实有这样的打算,我师兄应该告诉你这样的条件了,他说了,只要你进入火器作坊,他就再也不见你了,反正你见到他们也烦。”

    “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告诉你,你们要是有本事让曾公亮闭上他的那张大嘴,潜心研究不说话,我就跟着你们去火器作坊,如果做不到,你少来这一套,我不管研制出多少东西,最后占便宜的只会是契丹人和李元昊,害死自己人不是我的风格。

    还有啊,那个破白玉图我已经破解出来了,你们要是有兴趣,就去白帝城的天坑里去看看,不过我估计那里的兵器现在应该都锈成一堆废铁了,刚才还打算自己做几张假图纸,混点钱花,顺便让你们老鸦观死几个人的,既然你来了,我就不这么干了。”

    五沟和笑林惊诧的对视一眼,笑林艰难的道:“你真的发现白玉图的秘密?那张图在哪你都不知道……

    “已经被我烧了,东西就在天坑里,派人去发掘吧!”云峥打断笑林的话,提起自己的扇子就打算走人,说到底自己是来逛青楼的,管这么多的闲事是在是多余啊。

    现在的人都是怎么回事,老子已经打算正大光明的活人,别人怎么一个个都遮遮掩掩的,人与人之间想有点信任真是太难了。(未完待续。。)

    ps:  第二节

第二十六章第一根绳子

    云峥的话说得很快,一件石破天惊的事情被他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本身就不具有多少可信度,即便是五沟和笑林也是如此认为,只有花娘认真的看了云峥一眼,这个人的随心所欲,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糖糖马上就要唱歌,你不留下来听听?”花娘见云峥一副要走的样子,赶紧阻拦,和五沟,笑林好久不见,应该留下来好好地说说话。

    云峥看了看笑林和五沟道:“要说话咱们去家里说,那里也是有酒有肉的,不要在这里说,我总觉得全身不舒服。”

    五沟大笑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眼中有色,心中无色,在贫僧眼中,繁华的青楼和荒凉的古寺没有什么区别,好久不见,有好友的妙谈下酒,哪里都是一样的。”

    笑林也含笑表示自己道心坚固可以经受住任何考验,火药的事情和云峥已经谈好,自己也就没有什么事情可牵挂的了。只是看花娘的眼神有些不对。

    “不,明日我备好酒菜你们来,今夜的兴致已经尽了,天色已晚,再不回家,拙荆也该担心了,游宴有度,这是先生教会我的一句话,用在这里非常的合适,大师,腊肉最新学会了做一些新的吃食,不如你我回去享用如何?”

    五沟也是七窍玲珑心肝,听了云峥的话哪有不明白的到底,拍拍自己的大肚皮,招呼都不打一个就随着云峥出了小楼,把这里的空间留给了笑林和花娘。

    五沟边走边埋怨:“灵犀阁里的酒食非常的有名。你编造的借口实在是有些无理啊。”

    云峥边走边撩开恼人的花枝,感慨地说:“我死过一回所以才知道人生得意须尽欢的含义,所以快快的娶妻,快快的置业,就想着能把短暂的生命活的有滋味一些,笑林虚掷岁月,那是他的悲哀,作为老友,你我有义务在最关键的时候在他屁股上踢上一脚。”

    穿过弯弯曲曲的小径,不知不觉的已经走到了灵犀阁的后门。云峥刚刚打算探头呼喊一下憨牛。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后门的阴影里,一动不动。

    断鸿?这就开始监视灵犀阁了?浩二不在灵犀阁,听说他去了泸州采办,估计好一阵子才能回来。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慢慢的从后面走近。他也没有丝毫的反应。整个人似乎都已经傻掉了,这家伙聪明过人,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云峥把脑袋凑到他的肩膀上。顺着他眼睛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他正在看灵犀阁的主楼,楼上有歌声传出来,相和的只有琵琶,不见管弦,仔细倾听,楼里面传出来的歌声正是云峥剽窃的那首《送别》,唱歌的该是糖糖吧?

    “我的钱不够,所以只能在这里听,每回听到这首歌,我总觉得她是给我唱的,送别啊,送别而已!”断鸿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云峥一跳,宋人不善于掩饰自己的情感,大多将情感寄托在诗词里,乡下的老农做不来那些风雅的事情,于是乎,我要和你困觉,就成了最实在,最勇敢的一种表达方式,不过,这样的表达方式在不同的人听来有不同的见解。

    断鸿现在就是那个向别人大喊着我要和你困觉的汉子,只不过他深情倾诉的对象听不见。

    “那就是一首曲子,糖糖是在对所有人演唱,不一定就是在和你说话,如果没钱,我资助你一点进去听听如何?”

    音乐爱好者的意愿要满足,要不然整天蹲在云家门口查奸纠亢就不好了。

    “用不着!”断鸿冷冷的拒绝之后就沿着高墙慢慢的走进前面依旧热闹的人群。

    五沟和尚是一个最好的玩伴,从不多嘴,只是像一尊弥勒佛一样的呵呵笑,见到憨牛坐在马车上打盹,自己首先就钻进了马车,对云峥和断鸿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纠葛一句不问。

    陆轻盈哀伤的坐在花厅里,手里拿着一支洞箫却无心演奏,小虫趴在桌子上两手托着下巴陪着自家的小姐,她根本就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会心情不好,姑爷不过是去青楼而已,听说灵犀阁里面非常的有趣,问过廖管家,他就是不肯说里面到底是怎么个好玩法,小气!

    云二和腊肉坐在院子里乘凉,腊肉一面偷偷地看着花厅里的陆轻盈,一面绣着自己的花,云二手里握着一卷书在读,苏轼在这方面超越自己超越的太多了,这让他根本就无法容忍。

    马车碾在青石板上的声音传了过来,老廖侧耳一听,脸上就浮现出笑意,自家少爷到底还是一个有节制的人,匆匆的将同窗打发完,自己就回来了,这就好,这就好,免得夫人一个人在家坐卧不安。

    ”我回来了!”云峥推开门大叫了一声,手里提着好几个大大的荷叶包,云二扔掉手里的书把鼻子凑到荷叶包上仔细的闻。

    “我要吃坛子鸡!”

    云峥笑着把一个荷叶包放在腊肉的手里,让她去帮助云二撕开,一包猪头肉放在老廖的手里,几个蹄膀扔给了苍耳,憨牛怀里抱着两大坛子酒打着饱嗝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大声的喊着猴子,至于五沟和尚早就没有半点高僧风度的拎着一只硕大的肥鹅吃的满嘴流油,

    “夫君回来了。”从云峥进门的那一瞬间,陆轻盈的脸上就浮现出了笑容,见到夫君大包小包的拿着东西,就知道他在市面上待得时间比在青楼要长,高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夫人啊,快来见过对你说过无数遍的五沟大师,今夜巧遇故人,所以就早早的回来了。”五沟拎着肥鹅上下打量一下陆轻盈,就笑着说:“当初云峥从豆沙关走出的时候,贫僧就知道他红鸾星高照,果然如此啊,见了贫僧不必多礼,贫僧就是一个野和尚。”

    “五沟大师乃是我蜀中名士,轻盈这厢有礼了。”

    五沟晃晃手里的肥鹅,就被云二拿头顶着去了屋檐底下,猴子他们已经把大桌子搬出来了。

    云峥将手里的最后一个荷叶包放在小虫的手里,小虫立刻就高兴地去了桌子那边准备看看自己的荷叶包里到底是什么吃食。

    陆轻盈冲着云峥妩媚的笑了一下,然后就用手指在不经意间拧了丈夫一下,这都是应有之意,自己回家的第一天就扔下老婆去了青楼,没有被人家拿刀子戳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被小小的拧一下,算不得什么,变魔术一样的从怀里变出一个竹管,摸上去还是热乎乎的,云峥抽出塞子,一股子菱角的甜香就弥漫开立,这是陆轻盈最喜欢吃的零嘴。

    桌子上推杯换盏的热闹极了,就连蓝蓝听说五沟大师来了,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拜谢大师当日的收留之恩。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蓝蓝如今艳光照人,与身在白云寺之时有云泥之别,听闻你正在筹建缫丝作坊,好啊,贫僧愿你心想事成。”

    嘴上说的完全是一副高僧的口气,但是那张油光光的嘴和手里撕咬了大半的肥鹅腿,实在是太没有说服力了,蓝蓝知道五沟大师的秉性,从桌子上抄起酒壶,不断地给他倒酒,于是五沟的笑声好像更加的洪亮了几分。

    月上中天,这才结束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欢聚,回到了卧室的云峥笑着对陆轻盈说:“我已经把白玉图的事情告诉了五沟大师和笑林,他们不相信,哈哈,这就不关我事了,事情只要透出去一点风声,寒林一定会知道,这一次,我如果不扒下他的一层皮才是怪事!”

    陆轻盈担忧的挽着云峥的胳膊说:“夫君,您不是才准备息事宁人吗,怎么又想针对寒林道长了?他的身份特殊,再说了,您吧乘烟观都给炸飞了,他都帮着您隐瞒,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好不好?”

    “只限于我和他之间,夫人,我们必须加重我们的筹码,只有这样,寒林才会越发谨慎的对待我们,直到筹码重到寒林整个人都压不起来这座天平的时候,我们就赢定了。”

    陆轻盈发现自己无法跟得上丈夫跳跃性的思维,正在发愣的时候就听云峥说:“这个道理还是我路过你家桃林的时候才想明白的事情。

    今日路过桃林,我看到好多挂着果子的树枝都已经不胜负荷,被生生的折断了,我仔细观察之后发现,被折断的树枝不是结果子最多的树枝,而是那些接了中等果子数量的树枝,一旦一根树枝上结的果子多了,果农就会拿绳子帮着这些树枝负重,而那些中等的树枝却没有这样的福利,所以,在一场大雨,或者大风过后,他们就会从中折断,所以啊,我打算做一个结满果实的树枝,让朝廷这个果农自动的帮我背负一些压力,或者我会把所有的重量都交给绳子,自己快快乐乐的沐浴阳光。

    如果可能,鲁清源先生就会成为我的第一根绳子!”(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二十七章古人的理解能力

    云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大清早赶到云家的不但有苏轼三兄弟,还有鼻青脸肿的笑林,苏家兄弟没有看见笑林,因为没脸见人的老道是从墙上跳进来,一路上包着脑袋,窜进云家为他准备的那间客房里再不露面。

    能把武功高强的笑林打成这个样子的只有花娘,不是云峥幻想中的香艳殴打法,而是真正的被人家捆在椅子上拳打脚踢,不过看到笑林脑门上的红唇印子,云峥就觉得笑林这顿揍可能挨得很值。

    不吃不喝的躺了三天,第四天走出房门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如初,这让云峥和五沟大为赞叹,皮糙肉厚就有这样的一个好处。

    “花娘认为我不告而别在大发雷霆……”

    笑林语焉不详的随便说了几句,云峥和五沟和尚也就将就着听,作为朋友不能过份的打探人家的**。

    笑林来到云家就是受了寒林的命令,看着云峥不要讲火药的秘密外泄,寒林自己也知道自己和云峥已经相处的水火不容了,把笑林安排过来他认为是最完美的手段。

    五沟和尚的到来就非常的不简单了,蜀山凌云渡上有一座吊桥,年久失修,很多年前一支商队从那里经过,结果桥断了,连人带牲口,带货物全部掉进湍急的河流里去了,三十几号人无一生还,而凌云渡吊桥却是连接金牛道的必经之路,一日之堵塞,则损失千万钱。蜀中与汉中,只能依靠狭窄的米仓道连接,米仓道只能勉强行人,蜀中堆积如山的货物却不能沿着金牛道进入汉中,最后沿着汉水进入长江,最终到达繁华的扬州。

    金牛道上有一座皇泽寺,据说供奉的是武则天,庙里的主持弘忍大师眼见两地交通断绝,商贾无辜冤死山川不由得忧心忡忡,立下大宏愿。发誓要在凌云渡上再修建一座铁索桥。

    在官府重新铺好了桥梁之后。他就开始托着钵盂行走天下,向世人化缘,一来想化得足够的银钱建桥,二来向借助这些银钱上的愿力。安抚无辜惨死在凌云渡的冤魂。

    最近这几年才找到大金主凑齐了修建桥梁的钱。准备破土动工。谁料想,工程从一开始就困难重重,先是山坡在大雨之后塌方。将年届八旬坚持在工地督造的弘忍大师埋葬在了这里,紧接着就是拖拽铁链的铁牛,也从山坡上滑落,掉进了河里,修桥一事只好暂停。

    世人愚昧,认为弘忍大师六根不尽,与修桥的大福缘相冲,强自动手,结果遭了天罚,这条二龙河上根本就不该有铁器建造的桥梁,因为二龙河里的两条龙都是被刑杀而死,见不得铁器,所以才会如此的兴风作浪。

    “阿弥陀佛,弘忍大师三十年间踏遍大江南北,走过黄河两岸,有大雄心,大毅力,要造福世间,如今尸骨未寒,就有尘嚣如此呱噪,让天下僧侣人人侧目,贫僧不才,打算前往二龙河,继续修筑铁索桥,还弘忍大师清白,还我佛慈悲之意。”

    平日里从不动怒的五沟少见的发起来脾气,也就是光秃秃的脑门上没有头发,否则定会怒发冲冠。

    “需要资助吗?我最近很有钱!”云峥忍不住问了一句。

    “吾一瓶一钵足矣!弘忍大师当年行脚天下,纳万户财,为天下人谋福利,贫僧怎敢走捷径有辱大师清名。”

    云峥长叹一口气,人世间好人常有,而多舛的命运更加的常有,好人遇到多舛的命运往往就会显得更加的悲壮些,能想象得到,一个老僧历经无数磨难,用大恒心,大毅力求得万家财,结果却被残酷的现实埋在泥土之下,桥没有修成,人却先走一步,这对佛门的打击非常的大,五沟接过这个倒霉的差事,估计也是想要用这件事砥砺自己的修行。

    别看和尚整天嘻嘻嘻的,其实这家伙才是一个心智坚强到极点的家伙,他说不要钱财,那就是真的不要,否则他会直接开口要的,云峥不再说钱财的事情,而是命人找来好多的细竹节,开始和五沟,云二,苏轼兄弟一起玩搭桥的游戏。

    用最少的竹节搭出最坚固的桥梁,这就是几个人玩闹的意义,这个游戏对五沟和苏轼兄弟来说很难,但是对于云二这种早就用报纸和胶带做过同样游戏的人来说非常的简单。

    五沟刚开始还抱着和小孩子玩耍的心态嘻嘻哈哈的玩,没过多久,他的笑容就消失了,他和苏轼搭建的竹桥勉强能放上去一个砚台,而云二搭建的桥梁,可以放上去一桶水都没有任何的问题,等到云峥搭建的桥梁出现之后,他把吱哩哇啦乱叫的小虫放到桥梁上,那座一尺长的小桥依旧岿然不动。

    五沟拿走了云二建造的小桥,和云大建造的小桥躲到屋子里不出来了,彭蠡先生来探望五沟的时候,发现和尚坐在地上,面前有四五座竹子搭建的小桥,整个人变得痴痴呆呆,只知道不断地摆弄那些孩子的玩具,对外界的刺激几乎没有任何反应。

    “凌云渡口据五沟所说山石破碎,修建全金属重桥自然没有一个稳定的根基,那里又多雨,桥下就是湍急的二龙河,桥本身的重量越重,就代表着这座桥越是危险,所以,朝廷修建的藤桥能够在那里矗立三五年,而大师修建的铁索桥,却因为根基问题无法保持长久,这是地形所限定的,与弘忍大师的罪孽无关,说起来令人伤心,弘忍大师好心办错了事情,还为此赔上自己的性命,这让学生唏嘘不已啊。”

    彭蠡先生拿过那几座桥梁,一一试过之后,就对云峥说:“这些天你不必回书院,就帮着五沟弄出一座合适的桥梁出来,这是大功德。”

    云峥摇摇头说:“学生在这里只是纸上谈兵,修建一座桥梁,需要做的事情非常多,从选址到开路,再到开工,这是一个繁杂的事情,断然不是弟子在这里用几根竹棍就能模拟出实际情形的,这样做,只能为五沟大师提供一种全新的想法,没有办法替代实际情形。”

    从迷茫中清醒的五沟摇摇头说:“这已经足够了,至少贫僧已经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顺势而为,万事不可强求,唯有顺应天理之道才能无所不破,我所不成,贫僧已经知晓了这个道理,过些天就去广元府,会成功的。”

    云峥不知道他从自己断断续续的话里知道了什么,或许五沟比较聪明,能够从普通的道理中悟出抽象的工程建造原理,看来,人世间的智慧果然是一理通百理通。

    云家现在是一个非常上进的家族,男主人读书,女主人赚钱,缫丝作坊已经开始启动了,到了这个时候忙碌的反而是蓝蓝,和腊肉,陆轻盈反而变得悠哉悠哉,整日里在家里闲逛,陪着丈夫读一会书,这时候往往是云峥读书效果最差的时候,大热的天气里,穿的又少,当屋子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很容易出事。

    为了不影响丈夫读书,陆轻盈就换一套一副去督促云二,和苏轼他们,等到云二他们读完了书,陆轻盈就会去问候一下苦思冥想打坐的五沟是不是想喝酒。

    到最后,她才会命厨娘将饭食给蓝蓝和腊肉送过去,而后自己在吃过午饭之后,就能快乐的干自己的事情,丈夫有时候会唱一些调子很怪,口音很怪,但是却蛮好听的歌给自己听,这些曲子都非常的绕口,工尺谱很不好记,有一些音调根本就没有法子记录。

    她希望日子最好永远这样过下去,一直到自己的寿数尽头。

    鲁清源先生就要回东京汴梁城了,云峥大清早就起来准备送行,昨日家里已经把送行的礼物送了过去,夫人没有拒绝,也没有回礼,只是要云峥到了汴梁城之后,可以寄居在鲁家,这样一旦参加大考,也能像自己的先生请教大考的事宜。

    这些话比什么回礼都重要,人情的维系有时候就在这些不起眼的地方,太过客气反而就会生分,尤其是鲁清源这样的清流,他们对德行的看重,要远远的超过对物质的看中,这些事说起来让云峥有些想不通。

    自己先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少年时求学,成年后报效帝王,抚慰百姓,老年后回到乡下种田,或者教授三两个弟子,然后让弟子继续走自己的老路,对于个人的物质享受几乎完全不在意。

    云峥不打算跟先生学,在自己能吃肉的时候,绝对不去吃糠咽菜,自己来到大宋注定就是要吃肉的,若还是和上一辈子一样,这一生活的未免就太凄惨了。

    又是十里长亭,陆轻盈将一大包路上吃的路菜放到鲁夫人的马车上,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他们一路小心,虽然做的是官车,山高水长的难免会有不周全的地方,一些温暖人心的话,让鲁夫人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鲁清源走的潇洒之极,朝在场的同僚和学生拱拱手,说一声保重,就跨上马车,呼喝一声,车队就沿着大路直奔关中。(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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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的智慧介绍:
云峥打开了一扇门,就再也没有回头路,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想回头已是百年身。 这是一本讲述为师之道的小说,说的是生存智慧,讲的是人间温情,道的是兄弟情义,表的是温恭谦良,这里有最美的爱情,有最深刻的兄弟情义…… 或许,我很想把《清明上河图》徐徐的展开,给你一个不一样的大宋,不一样的人间百态……大宋的智慧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的智慧,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的智慧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