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采风之旅
昨夜安歇在白帝城,今日参观了张飞庙,顺着蜿蜒的山路跑了五个小时终于落脚重庆,明日一大早坐动车去成都,拿到第一手资料之后就返回兰州,这是我今年最大的一次活动。
断更断的孑与肝肠寸断……对不住,回家之后就专心码字,不出去了……相比蜀中,我更爱西北的荒原……(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攻其不备
陆轻盈进了云家,立刻就成了云家的主妇,只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云峥瞅着陆轻盈充满了期待,可是见她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云峥叹了口气就打算今晚和弟弟挤一晚上,欲语还休不是欲语含羞,虽然发音差不多,但是这里面的含义千差万别。
主要是从陆轻盈的脸上看不到肾上腺素在分泌的征兆,如果自己强要,估计最后的结果不会太美妙,变态狂才会喜欢强奸。
整间屋子里充满了喜气,大红的龙凤烛还在燃烧,在工匠的精良工艺的作用下,它们已经爆出了四道火苗,这是烛生双焰,是个好兆头,花娘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很多的蔷薇,精心的用绳子俩朵俩朵的扎起来,这就是并蒂花开,按理说是要给喜钱的。
床前又设小弹唱丝竹一桌,上列小榻床一张,旁列小交椅四座,桌垫椅披均大红缎,洒金榻床后则陈大锦屏十二粒,是红木雕成,上绘鸳鸯松鹤吉祥的一塌糊涂。
透过粉红色的纱帐,两个孩儿枕趴在床上,瓷枕上的小孩子塑造的栩栩如生,这也是花娘找来的,意喻早生贵子。
“早点安歇,这已经是你家了,随意些。”云峥说完话就拉开房门走了出去,躲在外面打算听房的花娘和腊肉,以及云二差点跌进来。
“你不跟嫂子睡?”云二大声地问云大。
“今晚和你睡!”云大说着话就牵着云二走到左侧的房子,在花娘和腊肉直愣愣的目光里进了云二的房间。
“以后我的房间不要你。腊肉打算搬进来陪我。”云二嘟囔着很不情愿的上了床,看在兄弟的情义上给云大让出来半边床。
陆轻盈神色复杂的看着云大离开,她没有想到云峥居然会如此的善解人意,走的如此坚决,毫不拖泥带水,这让她又是感激,又有些失望。
花娘嘿了一声就拖着腊肉去了自己的房间,将整个新房留给了陆轻盈主婢。
小虫正在小榻床上翻东西,从东面翻出一枚核桃,从西面翻出一大把红枣。甚至从被子里翻出两枚小小的金钱。完全沉浸在寻找宝物的乐趣里面,对外面的事情丝毫都不理会。
陆轻盈从屏风后面换好了睡衣,披散着头发,赤着脚踩在松软的地毯上。红红的脚趾甲还是在出嫁的前一天母亲亲自用凤仙花加上白矾染好的。
去了最大的一件心事。 此时的陆轻盈最想做的就是弹一首曲子。至少还要告诉云峥,自己并不反对婚事,这有些羞人。不过混在琴音里说出去,就好说的多了。
云峥没有听见陆轻盈弹的那首《相见欢》,他睡着了,睡的很死……
每家人的一天都是从清晨开始的,云家也不例外,陆轻盈很不习惯在众目睽睽之下吃饭,但是见到云峥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她也大大方方的一口一口的吃着包子喝着稀粥,看陆轻盈看的最嚣张的就是云二,从他上了桌子,不管是喝粥还是吃包子,眼睛从未离开过陆轻盈。
眼看着早饭就要吃完了云二才突然问道:“你不会从我家离开吧?如果你想走,最好给我们打个招呼,不要突然离开。”
陆轻盈左右看看众人,摇着头说:“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哪里都不去。”
云二点点头说:“我记住你这句话了,不会忘掉。”
说完话就把最后一口稀粥吞掉,就蹦蹦跳跳的去找看家蛇,也不知道这条苯蛇有没有抓到老鼠,没有抓到的话,还需要腊肉去喂。
云大和陆轻盈来到新房,小虫端上来茶水,就退下了,并且关上门,这是两个人真正意义上的独处。
“夫君,轻盈昨晚任性了,您不该宠着我的。”
“等到有一天你把这种宠爱当成理所当然的时候,我自然就会搬回来住,否则对咱们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好处,云二说的很对,云家需要的人必须是自己家人,不是通过一纸婚约就能变成云家人的,这一点我们很挑剔。”
“该的,是该这样,二弟好像很聪明,夫君,比起你如何?”
“他就是一个妖孽,老天爷才知道他的小脑袋里存着什么想法,他从小就过得很苦,这些往事他不允许我向外说,你也不要说出去。云家以前的事情不能问,我们也说不清楚,总之非常的诡异,你清楚就好。”
“妾身其实知道您为何一定要成亲了,您其实是想让家里更像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在妾身嫁过来之前,做了一点查证,希望夫君不要见怪。”
云峥哑然失笑,拍拍陆轻盈白皙的小手说:“我不算是一个好人,莫要太失望才好。”
陆轻盈反手握住云峥的手嗤嗤的笑着说:“确实不算好人,不过轻盈也不是一个好人,夫君做的那些事情,每一件都令人神往,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以力打力,看形势之准,妾身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妾身发现啊,您往往在得胜之后就不太注意事后的安排,不管是元山盗匪,还是吐蕃人,亦或是这一次乘烟观的事情,夫君为何不将自己的优势扩大到极限呢》榨干这里面的利润才是谋士之道。”
云峥把手从陆轻盈的手里抽出来,扭扭陆轻盈的鼻子笑着说:“傻女人啊,这个世界上最忌讳的就是一个人把世界上所有的好处占全,大衍之数还有遁去的一,天尚不全,不是你一个小女子能理解的。
远古的时候我们还不会种庄稼,庄稼都是从地里面自己长出来的,土地的作用就是让庄稼自己长出来,至于谁去收割,并不重要,不管是人吃掉,还是被野兽吃掉都没有关系。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当好大地,灭了元山盗,豆沙县得到了好处,成都府得到了好处,毁掉了吐蕃雄鹰部,莫达们得到了好处,大宋得到了好处,干掉张吉,你们陆家,黄家,郑家,得到了好处,你看看,这些功劳其实都没有白费,只有让大家都得到好处,把我隐藏在最深处,我才有可能不断地创造一些神奇的事情,这样一来,大家都能有好处可以得,当然,云家在短短的两年多就聚敛了大批的钱财和人脉,这就是我得到的好处。
所谓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就是这个道理,娘子,你还是把那些奇怪的事情和想法从心里抛出去,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再提起没有任何意义,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该怎么从彭蠡先生手下顺利的结业,然后好去东京汴梁城参加锁厅试弄一个士大夫的头衔回来,然后我们就去最舒服的地方过完这一辈子就好。”
陆轻盈捂着嘴笑道:“还真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
“谁说我胸无大志,我们两个人必须要重新创立一个庞大的种族,孩子最少也要生上十几个,最好能从云一排到云十八。”
陆轻盈红着脸啐了云峥一口,起身打算离去,却被云峥一把拉住,强硬的搂在自己的怀里,看到那张红唇就狠狠地亲了下去……
天雷勾动地火不外如是,昨晚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今日大白天两个人却激烈的纠缠在一起,很自然的撕衣服,然后……
等到云歇雨散,满面酡红的陆轻盈拿被子遮住美好的身子,瞅着小榻床的床顶努力的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好了等到感情水到渠成,水乳交融的时候才行夫妇敦伦大礼的,为什么现在就发生了这样羞人的事情?
“别想了,想点别的,昨天你累的厉害,那时候做这样的事情必然会如同嚼蜡,不像现在,睡了一夜养足了精神,你又吃了好多的饭……”
“我咬死你……”陆轻盈像一只发疯的雌老虎,掀开被子就想把云峥咬死,她忘记了自己身上一根线都没有,这样的斗殴只能引起云峥的兽欲,于是……
过了很久,陆轻盈的喘息声才慢慢变得平静,云峥确实算得上遍体鳞伤,满身都是牙印,尤其是肩膀上的牙印最为密集。
花娘撇撇嘴从云峥的新房门口走过,腊肉把家里的仆役全部都从后院撵了出去,云二抱着云三的脖子假装睡觉,但是两只耳朵却伸的很长。
“夫君已经到下午了,咱们是不是起床?否则会被笑话死的。”
“起床?为什么,新婚的时间里蠢货才会从床上爬起来,等我回口气……”
俩个人在卧室里停留了一天多的时间,实在是饿的不行了,陆轻盈非要等到天黑了才敢从屋子里出来,面对全家人诡异的目光陆轻盈实在是做不到云淡风轻,倒是云峥依然是那副死样子,除了萎靡不振之外,和平日里几乎没有区别。
这就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战术的精髓,麻痹敌军,最后一鼓作气的拿下敌人,乃是云大的不传秘籍,生活就要讲点智慧,苦等女人爱上自己,这样悲惨的事情云峥不认为应该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尘埃落定
新婚时期的男人和女人总是慵懒的,食髓知味的少年男女对房事这样的事情总是乐此不疲,只要有一点时间两个人就会腻在一起,直到有一天被彭蠡先生训斥之后,才有所收敛。
“少年人戒之在色!”不管是彭蠡先生和鲁清源都有这样的告诫,虽然云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色中饿鬼,但是只要想到陆轻盈美妙的身体,浑身就忍不住发烫。
作为主妇的陆轻盈是一个学过《女书》的,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里坐着马车回了娘家,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拒绝云峥的要求,只好釜底抽薪。
“云二,你最近很懒散啊,《风》《雅》《颂》背完了没有?现在就背一遍《卫风》给我听听。”云大看到云二整天牵着云三拖着看家蛇到处闲逛的不务正业,就有些恼火。
云二回头看一眼云大,鄙视的撇撇嘴,然后就跑了,这个时候的云大是标准的欲求不满,所以才会迁怒于人,用不着理会。
不光是云二躲着云大,就连老廖有事情都是匆匆的言简意赅的说完,听到了回音,也是立刻就离开,绝对不会在云大的房间里多停留片刻。
腊肉更是紧张,见到云大就往别处跑,似乎生怕云大糟蹋她。
“站住,跑什么跑,抱着胸口干什么?你有那东西吗?”
还以为腊肉会像以前一样低着头不言语,没想到腊肉把胸膛挺了起来。赌气地说:“当然有,我不是带鱼。”
云大瞟了一眼,笑了起来,带鱼的说法一定是云二告诉她的,指指旁边的椅子对腊肉说:“坐下,有事情和你商量,其实就是说说你的蚕,现在又到了吐丝的时候了吧?我听老廖说你今年养了很多的蚕?”
腊肉骄傲的伸出一只巴掌,五根指头岔的很开,这是腊肉的习惯。五根手指头代表的可不是五笸箩蚕。而是五间屋子那么多。
自从上一回死了一笸箩蚕之后,腊肉从不允许云大,云二靠近自己的蚕室,说他们兄弟俩是蚕宝宝的克星。比陆轻盈的命格还要可怕。为此她特意请了蚕婆婆在自家的蚕房里跳了大神才算是安了心。
家里既然有了这么多的蚕。那就不能像普通人家那样卖蚕丝,或者卖大茧,想要把利润最大化。必须要把蚕丝纺成丝线,这才是大户人家要干的事情。
“少爷,咱家的蚕丝多,卖给别人不划算,不如咱们自己家把蚕丝统统纺成线,然后卖给丝绸作坊,这样能多两成利。”只要和腊肉说起桑蚕,这个傻姑娘就会立刻变得精明起来,拥有无数的桑蚕,是腊肉这辈子最大的梦想。
“好啊,只要你喜欢就成,我估计,你现在只想着纺成线,以后就会想着开作坊,最后腊肉就会成为大名鼎鼎的丝绸商人,好啊,少爷支持你,喜欢就去做,不过你要先把这些大茧变成丝线才成。”
腊肉用力的点点头,想要习惯性的抱着少爷的胳膊撒一下娇,却觉得不妥,吐吐舌头就跑了出去。
云峥一个人在书房里看书,不知不觉的就到了下午,老廖来报说捕快断鸿求见,云峥想了一下才让老廖将断鸿请进家门。
断鸿还是那副很有礼貌的样子,不过今天是短打扮,没有穿衙役的衣服,满脸的尘土似乎刚刚从工地上回来。见了云峥,一连喝了三杯茶才放下杯子说:“乘烟观彻底的毁了,死的人就不说了,这件事我正在查,我总是不相信雷公打雷这回事,所以这件事必定是**而非天灾。
现在整个成都府都说你是福星而不是什么灾星,陆轻盈那样的命格对你都没有丝毫的影响,云峥,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云峥笑着给断鸿的茶杯子添满了水说:“你是亲眼看到天罚出现的,我自己也被雷公掀了一个大跟头差点没命,这些事情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断鸿叹了一口气说:“知道你会这样回答,我还是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来问你,就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云峥,人在做,天在看,张吉死有余辜,但是别的道士却不一定是该死的,其中有几位乃是德高望重,修桥补路,为周边的乡民看病从不收一文钱的好人,现在他们不但死了,还需要背上一个恶人的名头,受大家唾骂,你真的忍心吗?”
云峥奇怪的看着断鸿说:“如果我跳出来说这件事是我干的,你觉得有谁会信?就算是大家相信了,把我拉过去五马分尸,这件事对我有什么好处?你傻了,还是我傻了?”
断鸿又喝了一杯茶说:“难道君子就不该坦荡荡吗?我查了很多的地方,很多条线索,最后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你,我几乎可以肯定的说这件事情是你做的。
灵犀阁的打手头子是一个死人的弟弟名字叫做浩二,乘烟观修补门窗的活计是他用重金从牙行转包过来的,帮着干活的那些匠人没人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其中一个身形最高大的人,好像是你家的护卫头子。
如果是普通的凶杀案,我们就能立刻缉捕你,三木之下,不由得你不招,但是……”
云峥笑吟吟的看着断鸿说:“但是没人信是不是?你的捕头不相信你,你的上官也不相信你,其实你自己也是非常犹豫的是不是?毕竟天罚那样大的威势,不是人力能够演化出来的,所以你就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你猜啊——”
断鸿苦笑一声道:“你是人尖子,所以你干出来的事情往往会出乎所有人预料,我就算是从你嘴里得到确实的答案,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我知道我是一个卑微的捕快,现在的你就能轻易的置我于死地,只要过上几年,等你去了东京汴梁城扬名之后,我想要拜访你都不可能。”
“你也觉得我在东华门唱名没问题?”
“那座门就是给你准备的,别的我不知道,对你我还是很清楚的,你就算不能考出功名,但是一定有法子成为进士,我从不怀疑这一点。这次来就是告诉你,乘烟观的案子已经作为天罚上报刑部了,听说用不了多久,朝廷就会派出新的道官来到乘烟观,那些死去的人他们的冤仇注定无法昭雪。不要杀人了,大宋不喜欢凶手,收手吧,至少不要这么激烈。”
疲惫的断鸿在云家喝了五杯茶,然后就走了,走的很坦然,这是一个努力过后依然失败的人才有的一种坦然,虽然失败让人不舒服,但是对自己已经有了一个交代。
云峥发现大宋人不一定都是猥琐的,也确实有一些仁人志士的,比如五沟,比如笑林,亦或这个断鸿,他们都有自己非常明确的人生信条,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难道说大宋的脊梁居然是这些人不成?
“夫君啊,您的这片《节赋》写的是极好的,其中这两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堪称绝妙,但是您还用了包希仁的名句,仓充鼠雀喜,难道您打算学学”关节不到,有阎罗老包”不成?按妾身愚见,您的性子可做不了包希仁那样的官,您聪明绝顶,又喜爱享受,心智也不坚强,天性又懒散,断然做不到铁面无私的。”
云峥黑着脸说:“知道是愚见,还说出来,按照你说的,你夫君奸懒馋滑占遍了,这样的人不赶快装到猪笼沉塘还等什么?”
陆轻盈嘻嘻的一笑,把身子偎进云峥的怀里仰着头说:“奸懒馋滑的云峥才是我的夫君,清正廉明的云峥可做不了陆轻盈的夫君。”
“你倒好,跑回家整整三天,也不知道回来,如果我今天不接你回家,你是不是还不愿意回来?对了,后院里怎么那么多的妇人?那个板着我的脑袋当西瓜敲的女人是谁啊?”
说起这事,陆轻盈眼睛就笑的弯弯的,搂着云峥的脖子说:“都是三家的女眷,敲你脑袋的是我大娘,她的性子最是豪迈,告诉你,大娘可是去峨眉山练过武的,我大伯经常被大娘打伤,为这件事,老祖宗不止一次的训斥过大娘,现在性子好了很多。
妾身这次是最有面子的,您毁了乘烟观,那三家人个个都对您感恩戴德,所以妾身收到了好多的礼物。”
“又胡说,乘烟观是被雷公劈倒掉的,那些人也是雷公杀的,关你夫君什么事。老太爷不是也说是道士们胡作非为,遭了天谴吗?”
陆轻盈瞪大了眼睛拿额头撞了一下云峥的下巴生气的说:“您以为陆家人都是傻瓜?老祖宗从你走出乘烟观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是你干的,所以才会当街趴在地上感谢神灵,要不然你以为能像现在这样悠闲自在?”
云峥呵呵一笑,把手从陆轻盈的衣服底下抽出来笑着说:“果然骗不过明眼人,昨天还有一个捕快上门请我以后莫要多造杀孽,他都能看得出来,估计彭蠡先生,鲁清源先生,甚至咱们的知府也都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只不过为了把大事化小这才做出这样的论断。”(未完待续。。)
ps: 回来了,六点钟回到家,匆匆码出一章,您先看,明日起,全面正常跟新,蜀中之行获益良多,会慢慢地在后面的文章中一一展现出来。
第一章妖孽横行
陆轻盈很快就加入了云家,原本对陆轻盈极度没有好感的腊肉现在整天围着陆轻盈转,俩个人亲密的就像是姐妹,小虫为这事还吃了些干醋。
问了云二才知道,陆轻盈打算大力支持腊肉的桑蚕事业,并且给云家即将开业的缫丝作坊想方设法的从陆家弄回来四个高手匠人,还手把手的教导腊肉怎么记账,所以向来把事业看得比感情重要的多的腊肉,果断的就把自己喜欢云大这回事扔到了脑后。
“云大,我不需要私塾先生来教我吧?”云二扔掉手里的看家蛇问云峥。
“应该不需要吧?你独立学习的能力很强,找先生过来说不定会教坏你,你还是自己学习自己领悟好一些,拿我的读书笔记看看就应该没问题了,等到你十三岁的时候就能进入锦江书院系统的学习复习一遍就可以了。”
对云二的学习陆轻盈非常的重视,在她看来云家的人到底单薄一些,在这个宗族林立的世界里,如果兄弟二人不能齐头并进,云家想要真正的兴旺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更何况云二聪慧的令陆轻盈吃惊,这样的孩子整天让他拖着看家蛇和看家狗一起玩耍那就是自己这个云家主母的失职,于是给云二找先生就成了她最近非常重要的事情。
云大揍云二的次数很少,但是陆轻盈揍起云二来丝毫不手软,长嫂如母,陆轻盈就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最近云二的日子很难过。
想做云二的先生,首先就要比云二聪明,或者比云二博学,陆轻盈特意找来的三位先生,一个因为念错了《九歌》中的一个字,被云二指出来羞惭的掩面而走,另外一个不会计算疯狂水池管理员出的难题,也咆哮了一番之后拂袖而走,至于最后这位,因为脸上有一撮毛。恐怖的形象引得云二大哭不已。陆轻盈只好一边安慰云二,一边请这位有本事,但是长相差的先生拿着红包离开,先生一走。云二就立刻回复了原先那副顽皮的模样。
陆轻盈看着在假山上爬上爬下的云二发愁的对云大说:“小弟聪慧至极。这样的奇才妾身还是第一次得见。良材美玉总需要上好的匠人细细打磨方能显露美玉的本质,咱家有美玉,但是高明的匠人那里寻找?”
云大合上书本瞅着陆轻盈笑着说:“小弟早慧。学东西更是触类旁通,说实话《九歌》里的生僻字,我到现在还经常念错一两个,他却能通篇背下来,至于算学那是云家压箱子底的学问,除了你夫君我,你在成都府找不出可以教授他的人,至于那个脸上长一撮长毛的先生,一看就是饱学的人,但是,就他的仪容,恐怕就算是考中了,也会因为长相问题被诠选掉。
小弟不会害怕那个先生长相的,他只是不愿意跟着无名之辈学习,没关系,现在就让他自己自习,过几年进入锦江书院就好了。”
陆轻盈摇着头鄙视的看着云峥说:“那可不成,别人家求这样的孩子还求不到,咱家有一个你还打算用放羊的法子教授,也不怕糟蹋了材料,这事你不用管,我会找到一个合适他的先生的,不就是用点钱么?咱家的家底还撑得起小弟求学的费用。”
说完就让憨牛套上马车急匆匆的出门去了,也不知道又想起了哪家的大儒。
云大冲着趴在窗口看自己的云二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又开始看书,教育子弟这原本就是人家当家主母的权利。
云大看了一会书,炎炎的夏日不但让外面的树木无精打采,云大自己也实在是打不起精神,用井水擦了一把脸,见云二躺在躺椅上睡的非常香甜,也不忍心打扰他,找了一条薄薄的单子给他盖上,就摇着折扇出了内宅,寒林师徒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们总是早出晚归的行踪诡秘,两三天见不到人乃是常事。
出了家门,沿着浣花溪溯流而上,浣花溪两岸长满了木芙蓉,成都人有种植木芙蓉的习惯。
据说五代后蜀皇帝孟昶,有妃子名“花蕊夫人”,她不但妩媚娇艳,还特爱花。有一年她去逛花市,在百花中她看到一丛丛一树树的芙蓉花如天上彩云滚滚而来,尤其喜欢。孟昶为讨爱妃欢心,还颁发诏令:在成都“城头尽种芙蓉,秋间盛开,蔚若锦绣。帝语‘群臣曰自古以蜀为锦城,今日观之,真锦城也。’”待到来年花开时节,成都就“四十里如锦绣”,广政十二年十月,孟昶的绿化城市工程大功告成,携花蕊夫人一同登上城楼,相依相隈观赏红艳数十里,灿若朝霞的成都木芙蓉花。成都自此也就有了“芙蓉城”的美称。现在芙蓉花未开,只有墨绿色的叶片在疯长,
浣花溪一带种的都是红芙蓉,花朵的颜色从早晨到傍晚会有三次变化,又有三醉芙蓉之说,如此盛景看不到,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不过没关系,浣花溪在不远处汇集成一片小小的湖泊,水里也有芙蓉生长,芙蓉生在陆上名叫木芙蓉,生在水里叫做水芙蓉,水芙蓉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荷!
夏日炎炎正是荷叶田田的好时候,巨大的荷叶密密的铺在水面上,遮住了荡漾的水面,只有百十枝荷花或者在盛开,或者正在含苞,拳头大小的荷苞就像一个个伸出去小拳头,娇憨的向烈日显示自己的存在。
荷花丛里清幽的深处漂浮着一条小船,柔润着半湖碧蓝的波纹,或明或暗的浪花绵延到清莲池的边缘缓缓地消失,朦朦胧胧的莲花似粉似白般铺成一片,偶见一束红莲独自唯梦在绿莹莹的荷叶之中,像一只明眸的丹顶鹤放目远方,醉了这一湖的涟漪,隐蔽了丝丝落落的莲藕在深水中的冷意,不曾流露出点滴的阴凉的颓废之感。
清香四溢啊,不用呼吸,香气似乎从毛孔里钻进来润泽着五脏六腑,云峥停留了片刻,用一根船夫插在岸边的竹篙将小船勾过来,准备采撷莲花带回家里,这样好的东西长在这里太浪费了,无人欣赏,还不委屈了这一池塘的艳色?
都说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那是胡说八道,周敦颐需要在二十年之后才能吟诵出《爱莲说》,云峥打算等需要的时候先把《爱莲说》弄出来送给彭蠡先生,好好地拍拍马屁,到时候少挨两顿揍才是真的,至于周敦颐他老人家是大家,再弄出一首《爱菊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踏上了小船,却没了采摘莲花的心思,陆轻盈非常的讨厌别人把花摘下来插在花瓶子里,总是说那不过是一具艳尸,有什么好看的。
虽然云峥不在乎多看看艳尸,包括真正的艳尸他也有兴趣去观瞧一下,但是为了这点龌龊的爱好和老婆吵架就会意境全无,学林黛玉葬花实在不是一个大男人能干的出来的。
每一朵莲花都闻过之后,猥亵高雅的心思得到了最大的满足,然后就抛下船桨,让和缓的水流带着小船顺水而下。
清波簇拥着小舟,就像是在摇晃摇篮,云峥在半梦半醒之间任由小船推开莲叶一头闯进了百花潭,水流再一次变得平缓,这里的水面积为宽阔,没了风,百花潭宛如明镜般明晃晃的耀眼,云峥顾不上在梦里和薛涛纠缠,赶紧把船往岸边划,还没有到岸边,就听见岸边乱糟糟的,大好的心情全部被破坏掉了。
一个青稚的童音像锥子一样钻进云峥的耳朵:“杜甫草堂就在这里,为什么会看不见?老杜明明在他的《狂夫诗》里说:万里桥西一草堂,百花潭水即沧浪,可见草堂一定就在百花潭西面,景先哥哥骗人!”
小小年纪把话说得很狂放啊,云峥小声的嘀咕着就跳上了岸,好心的把小船系在岸边,这样方便小船的主人过来寻找,至于把船划回原地这种事他是不会做的,因为溯流而上这种事情非常的费力气,弄得一身臭汗实在是划不着。
“划船的,你知道杜甫草堂在那里吗?”那个讨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云峥抬头一看,岸边站着一个小娃娃,穿着蜀锦做的轻衣,头上扎着两个啾啾,脖子上挂着好大的一枚银锁,看样子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这种孩子一般都非常的讨厌,从他没有礼貌的问话里就可见一斑。
云峥摇着折扇笑着说:“你看,树背后不是有一间茅屋吗?那里就是杜甫草堂!”
小孩子高兴地扯着身边那个大一点的孩子说:“我没说错,杜甫也不会随便的作诗,说在西面,就在西面。”说完话就一溜烟的跑去了那间茅屋,准备凭吊或者瞻仰一下前辈诗人杜甫。
那个大一些的孩子拱手向云峥致歉道:“小弟性子烂漫一些,倒不是不懂礼仪,如有得罪之处,苏景先在这里向先生赔罪!”
云峥笑道:“你先别忙着道歉,过一会就该我道歉了。”
“这是为何?”木讷些的孩子惊问。
“因为那间茅屋是茅厕,还是非常肮脏的那种……”(未完待续。。)
ps: 第一节,这个章节里夹带了一些景物描写,但愿不会让您感到厌恶。
第二章苏轼
苏景先大吃一惊正要去喊自己的弟弟,却发现弟弟已经狂呕着被一大群苍蝇簇拥着从茅屋里冲了出来,他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弟弟,帮他拍着后背,好让他吐得顺畅一些。
小男孩好不容易不再呕吐了,睁开泪眼迷蒙的眼睛看着云峥说:“你确定杜甫住在茅厕里?”
有了这句话云峥对这个孩子的恶感一瞬间就消失了,诚恳的对小男孩说:“骗你去茅厕,这是我的习惯,以前啊,有一位高僧在石头上刻了几个字,只能看清前面的两个字,想要看清楚他到底写了些什么就必须爬上一块非常大的石头,我比较钦佩这位高僧,所以就爬了上去,想看看高僧到底写了什么高深莫测的揭语,结果上面写的是“五谷轮回地”,还有有高僧排泄下的黄白之物,害得我在好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敢在白云山大口的呼吸,所以啊,能骗得别人去茅厕发恶心,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小男孩不但不生气,反而拍着手掌笑道:“有道理啊,确实有道理,自己倒了霉,就一定要把倒霉事让别人也尝试一遍,这样自己就会舒服一些,确实是高论,大哥,你说是也不是?”
苏景先没有回答,他在干呕,小男孩刚才尝试两个字用的太恶心了……
“我叫苏轼,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小男孩见大哥在反胃,笑的越发的开心,冲着云峥自报家门。
云峥叹了口气说:“你一定知道我的名字。就是不知道那个女人会如何的编排我。你猜猜看,我已经泄露太多的关节了。”
苏景先一脸的茫然,他们全家刚刚从眉山搬到成都府,算上今天才不过第三天,还是因为史彦辅和陈公美两位长辈力邀至此,再加上祖父母亡故,为了让父亲不至于睹物伤怀,这才来到成都府的,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认识什么人啊。
苏轼的眼睛眨呀眨的,忽然笑着说:“我家有一个亲戚去年从白云山过来投奔。她说在豆沙县有一个黑心肠烂肚子的坏蛋总是欺负她。害得她不得不跑到眉山躲避,那个人不会是你吧?不过从你刚才的行径来看,很像哦。”
云峥摇头道:“黑心肠烂肚子的家伙叫做萧无根,不是我。你再猜猜看。难道那个死丫头就忘了我这样一位高风亮节的人?”
苏景先忽然插话道:“莫非你就是云峥?蓝蓝说你还有一个弟弟非常的聪明。甚至比小轼还要强些,这是真的?”
苏轼哈哈笑道:“娘亲说我是最聪明的,将来也就小辙能望我项背余者皆不足论。云二怎么和我比,你说是不是云大?”
云峥摇摇头说:“你会被云二虐待死的。”
“这不可能!我现在就去找云二较量一下,你家在哪?”
“只要你们划着船到了一片长满荷花的池子边上,在往左面走百十丈,树丛里有一间大屋子那就是我家,云二正在睡觉,他有起床气,你们小心些。”
云峥好心的把自家的位置告知了苏家两兄弟,云二的日子过的太懒散,这不合适,如果把苏轼弄过去,说不定能激发出这家伙的好胜心,以前这家伙在学校上学的时候好胜心极强,处处争第一,现在估计是觉得高处不胜寒,放眼望去满世界除了大哥,剩下的全是笨蛋,没了前进的动力,现在发现大宋也有了不得的高才,以他的性子,当然不会漠然视之。
“你不会去?”苏轼怀疑的看着云峥问道。
“不回去,要是我在场,你输得太难看,蓝蓝回头还要怪我,太不划算,你们自己去。”眼看着一个颤微微地老人正在到处寻找自己的船,云峥连忙催促苏家哥俩赶紧划船走人。
眼看着兄弟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荷叶间,老翁也发现了自家的小船,云峥这才满意的背着手去树林背后去看看杜甫的草堂。
眼前的茅屋富丽堂皇的让人惊讶,哪里有半点杜甫在《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里的凄惶景象,屋顶上的黄金草,在太阳底下反射着金子般的光芒,屋子里的陈设也极为奢华,古色古香的案几也就罢了,方砖上还铺设着厚厚的地毯,里面游人如织,还有歌姬清亮的歌声在树林间缭绕不绝,奶奶的,杜甫要是有这些家当,何至于“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
大熊?云峥猛地看到一位老熟人,他正在杜甫家门口躬身迎客,别的茶壶迎客都是喊爷爷,他倒好,张嘴就是一首杜甫的诗歌。
“哎呀呀,梅熟许同朱老吃,松高拟对阮生论。刘翁来的正是好时候,夏日炎炎,正是用青梅煮酒论英雄的好时候,您的对头张翁今日可是有备而来,刚才用冰水净了口,正等着您过去斗茶呢,今日伺候您两位喝茶的可是媚娘,那双纤纤玉手斟茶,茶香未至,美人的幽香已然暗度……就是不知道刘翁今日能停留多久?”
眼看着大熊几乎是半拎,半扶的把那个干瘦的已经被酒色掏空身子的老色鬼弄进草堂,云峥才发现在硕大的杜甫草堂四个黑漆大字边上还有一行小小的字,上面写着灵犀阁一分店。
云峥气的手脚发麻,花娘太狠了,以前这里据说是有三间破茅草屋,自从自己告诉花娘做生意一定要和文化结合起来,这样才有搞头,没想到花娘结合的如此干脆,花大价钱在这里重修了杜甫草堂,把妓院开到杜甫家里,果然和文化结合的甚为紧密。
“哎呀呀,果然是门泊东吴万里船啊,有远方的客人到了,不知道您有相好的姑娘,还是想进来找个可人儿把酒言欢,不是小人吹牛……”
听到大熊破锣一样的嗓子,云峥后背起了一层的白毛汗,青衫立刻就湿透了,趁着没被大熊发现,还是早走为妙,大中午的妓院的生意就好成了这样,天知道晚上是个什么景象。
来的时候坐船,回去的时候只能在太阳底下赶路,该死的孟昶,在道路两边种满了木芙蓉, 这东西根本就不能用来遮阴,大路上白晃晃的充满了阳光,云峥从小河里摘了好大的一片荷叶顶在头上依然不能让自己清凉一些,现在他有些后悔骗苏家兄弟俩个划走了小船,其实被老翁揪住 ,也就是两枚铜钱的事情,何苦让自己这样遭罪。
远处的的知了在玩命的嘶吼,让云峥更加的烦躁,好不容易支撑到家,脱掉衣衫光着膀子躺在躺椅上大声的叫着腊肉给自己拿冰水来。
一只白嫩的小手出现在云峥的面前,看着还挂着水珠的酸梅汤罐子,云峥想都不想的就扒拉到一边继续喊腊肉。
这只小手拿过来的东西要是能喝才见鬼了,苏轼喜欢捉弄人的性子到了晚年都没有改掉,还指望现在这么好心?
还是腊肉好,端来的东西云峥看都不看的就往嘴里灌,哪怕是毒药也是一样,整整的灌了一大壶酸梅汤,总算是把命给救回来了。
“骗子!小贼!”着两个词语从一个粉嫩的小男孩嘴里说出来就有特别的震撼人心的力量。不用问,这家伙输给了云二。
“怎么?不是云二的对手?你们比的是什么?背书,还是算学,亦或是作诗?”
“明明是你偷的小船,骗我和哥哥上去替你顶缸,被那个老翁追杀了好久!”
“说清楚,你们比的是什么?你输了几样?还是全部输掉了?”
“背书我们不相仲伯,作诗我们都不会,算学是胡说八道,哪有那么蠢的家丁,一边往池子里灌水,一边往外面抽水,这是傻子才干的事情。”
“那就是算学一途上输掉了?你别管那个家丁蠢不蠢,把鸡和兔子装在一个笼子里计算脚丫子这事更蠢,算学就是这样子,你家的算学还比不过我家的算学,让你家占个便宜,你爹爹教你们的时候顺便把云二一起教了,我教云二算学的时候也会顺便把你们也教了,算是吃了一个大亏,问问你爹愿不愿意。”
云铮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也该是这样的结果才是,云二的算学基础不是大宋人能比拟的,就算他是最顶级的妖孽也不行,社会没有发展到那个程度,现在的算学对云儿来说没有多少难题。
转头到处看看,没有发现苏景先,就问苏轼:“你大哥哪里去了?”
“我大哥回家了,去告诉蓝蓝姐姐你在这里,我家就在不远处,听蓝蓝姐姐说你家的包子很好吃,云二打算请我吃一顿,腊肉姐姐正在蒸包子,明明是带馅的炊饼,干嘛叫做包子?”
云峥盯着苏轼鼻子上的几颗白麻子笑着说:“馅料都是用面皮包起来得,不叫包子叫什么?一会多吃点,回家再带上一点,云二跟你爹求学的时候帮着他说几句好话,不过这些话要对你娘亲说,不能对你爹说。”
“为什么?教我们学问的是我爹,不是我娘。”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到底谁说话算数吗?”云峥拿毛巾擦着身上的汗珠子对苏轼说。(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三章女人的奋斗
苏老泉的老婆是眉山的巨富程文应的女儿,早年见丈夫只喜欢到处游逛,于是就把满腔的希望寄托在三个儿子的身上。
苏老泉从峨眉山游玩回家,发现妻子对家中的孩子管教的非常严格,就好奇的问了一句,知道答案后就羞愧的无地自容,于是发奋读书最终成为一代名家。
三字经里面,苏老泉,二十七,始奋发,说的就是苏轼的老爹苏洵,他写的《六国论》堪称一代名篇,“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开篇的这句话就点破了当年六国之所以被强秦灭国的原因,当然,苏老泉写的这篇文章其实是一篇时文,说的是大宋不断地给辽国和西夏岁币,就是在贿赂人家,大宋最后避免不了会丧师辱国。
云二有这样的一位老师,应该足够了吧?看不起老婆彪呼呼地傻样子,成都府能有什么人才,彭蠡先生是大家,不会教导幼童,鲁清源人家是官员,高攀不起,像苏洵这种半成品的大师才是最好的启蒙老师。
至少可以让云二从大处着眼,从小处着手,苏洵算不得聪慧,唯一可以称道的就算是勤勉,他又和大熊不同,懂得从学过的知识里提炼自己的学问,这就算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读书人了。
云二和苏轼交谈的很开心,一起坐在秋千架上拿着热包子猛吃,俩人的外形年龄差了一倍,却没有半点的隔阂。主要他们讨论的是如何用猪尿泡做出一个合适的皮球来。
“大哥,咱家杀猪吧!”云二拿着半个包子走到云峥面前央求道。
“不成吧,咱家的猪才养了三个月,腊肉不会同意的,等到年底再杀!”
“苏轼说猪肉是贱肉,很难吃,咱家做一顿猪肉让他尝尝,他还不相信咱家的包子馅是猪肉做的,非说猪肉不可能这么好吃。”
云峥看了一眼苏轼,发现这小子在偷笑。于是叹了口气说:“蓝蓝是吃过咱家做的猪肉的。一定告诉过苏轼,他是想吃咱家的猪肉,故意在激你,也罢。就让他得逞一次。想吃猪肉用不着杀咱家的猪。让老廖去集市上买上一大块回来做就是了,我估计蓝蓝马上就要到了,故人相逢总要招待一下。”
云二听了云大的话。直接走到苏轼面前说:“我大哥教我待人一定要真诚,别人第一次欺骗我是别人的不对,第二次被欺骗就是我的不对的,所以,以后你如果再敢欺骗我,后果自负。”
苏轼原本非常得意的表情一下子就没有了,恭敬的对云二作揖道:“这次是小兄我的不是,苏轼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云二面色古怪的说:“我这么说的目的不是要你道歉,而是在警告我自己,所以你下一次尽管来骗我,没关系的。”
“为什么?”苏轼被云二奇怪的理论弄得有些发愣!
“小轼,你还没有听明白吗,他是故意在找你的茬,你这一次小小的骗了他一次,他下一次就有借口狠狠地骗你一次,然后会告诉你两不相欠,云家兄弟就是这个样子的,以后小心些,莫要上了大当,还不自知!”
云二愠怒的转头向门口望去,只见蓝蓝俏生生的出现在大门口,头上虽然还戴着白花,但是整个人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和豆沙关那种伤心欲死的样子有了很大了不同。
云大慌忙披上短褂子,在女子面前光着上身总不是太好,被蓝蓝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看来家里门房的素质还有待提高。
“豆沙关一别,少有问候,蓝蓝一向可好?”云大起身向蓝蓝行礼。
蓝蓝蹲身还礼道:“蓝蓝陋安,世兄一向可好?”
“还不错,过几日打算去锦江书院就读,也算是得偿所愿,蓝蓝妹子精神焕发,与豆沙关大是不同,眉山之行,蓝蓝妹子必有所得,可喜可贺啊!”
苏轼眼看着两人非常有礼貌的一问一答,插嘴道:“蓝蓝姐姐,他已经成亲了!”
一句话将蓝蓝羞臊的满脸通红,刚刚还能和云大执礼想问,现在只想找个老鼠洞一头钻进去,只盼着云大莫要误会自己。
“哈哈哈,确实如此,拙荆出门去了,等一会就会回来,到时候再和你相见,你我故人重逢理当饮酒一殇,知道你是一个能喝酒的,等一会少饮了可不成!”
云大向来对女孩子心慈手软,见不得女子身陷窘境,连忙出言打圆场,苏轼和云二正是鸡嫌狗不爱的岁数,看得出来,苏景先似乎对蓝蓝有点别的想法,所以苏轼才会急急地出言帮自己的哥哥说话。
蓝蓝狠狠的瞪了苏轼一眼,就随着腊肉的引导去云家的客厅,苏景先就跟在后面,也有点尴尬,不过还是和云峥并肩进了客厅。
苏轼看着身边的云二说:“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了话?”
云二摇头道:“没有,我们是小孩子说什么话都没关系,没听过那句童言无忌的话吗?不过你想多了,我大哥要是想娶蓝蓝在豆沙县就能下手,不可能把她好好地留给你大哥,所以你放心,只要你大哥不算太差,总是有机会的。”
“我大哥非常好。”提起这事,苏轼立刻就有不同的意见。
“这是废话一句,自己大哥不好难道别人家的大哥好?你要是有本事把蓝蓝身上的衣衫剥光然后把她丢进你大哥的房间,她想不成为你嫂嫂都难!”
苏轼惊恐的看着云二说:“难道你已经这么干过?你大嫂……”
云二不以为然的说:“都是假正经,既然喜欢一个人那就用最干脆的法子得手就是了,非要唧唧歪歪的说一大堆的话,我大哥乃是人中豪杰,根本就用不着我帮忙,自己就能把我嫂子弄回家,还让我嫂子家里倒贴了很多的嫁妆。”
苏轼这才感到平和一点,要是云二真的这么干了,他就没有办法和云二做朋友了,老爹的家教里面从没有说过可以这样讨媳妇的。
就在他们俩个人在讨论如何在不用剥光女子衣衫的情形下给自己弄回一个嫂嫂的时候,蓝蓝和苏景先已经坐在云家的客厅里用茶,蓝蓝喝过云峥炒出来的茶叶,所以并不惊奇,苏景先头一回喝到这样的茶叶,大是惊奇,一连喝了两杯嘴里才有回甘,不由得点头称赞。
苏家也是富贵人家,对茶叶并不陌生,苏景先自从踏进云家就感到这家人和大宋的其他人家非常的不一样。
两个丫鬟坐在阴凉的地方正在闲扯也没有人去训斥,有一个仆役还把凉席扑在后花园的假山底下呼呼大睡也没有人去训斥。主人家脱掉了上衣躺在椅子上像泼皮多过像士子,这家人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啊,他非常的好奇。
蓝蓝见怪不怪,云家的丫鬟腊肉比别人家的大小姐都长气,她是见识过的,所以张口就问五沟和尚和笑林道长是否安好。
“五沟和尚骗了我大笔的钱财去修整寺庙,现在估计正躺在松树底下拍着肚皮唱歌纳凉,笑林道士喜欢上了一个女人,为情所困,跑的不见踪影,我从豆沙县走了以后,梁琪正在大展拳脚,估计豆沙县的财富洪水一样的正在往她家流淌,说实话,这些故人里面就数你混的最差,寄居在别人家,你就不能自己去做点事情吗?总是依靠长辈庇护这不是长久之计啊。”
苏景先的嘴巴张的老大,云家的下人怪异一些也就是了,怎么主人说话也是这么没有遮拦,不由得出声解释道:“苏家对蓝蓝从无亏欠!”
云峥笑着向苏景先拱拱手说:“我当然知道,尊翁大人是一位极为方正的长辈,令堂大人也是一位慈善的长辈,蓝蓝身遭罹难,去你家安身自然是极好的,哪里会有什么不公的待遇。
我说的是个人意志的成长,就因为令尊令堂对蓝蓝百般的垂爱,所以才会让蓝蓝丧失了进取的心思,时日一久,也就没了进取心。”
蓝蓝正色道:“苏伯伯对蓝蓝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这一点不用再谈,只是蓝蓝很好奇,一个女子也可以如你一般的大刀阔斧的征伐出自己的世界来么?”
云峥摇着扇子说:“有什么不可以的?远的不说,我们就说近的,梁琪你是了解的,她如今是豆沙县最大的商人,到了现在,估计豆沙县的县令都要看她的脸色活人。
还有一位奇女子名叫花娘,她出身与元山,虽然身陷贼巢却自强不息,不但在元山和盗匪周旋,还和吐蕃人大战一场,最后一把火烧了元山的储存物资的地方,让吐蕃雄鹰部落损兵折将之后空手而返,这一战为这个吐蕃大族埋下了身死族灭的种子,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来到成都也就一年时间,现在成都府最大的青楼就属于她,这样的女子谁敢小看?反正我是不敢的,揪我耳朵我都只有忍着的份。”
蓝蓝被云峥的一番话说的神思驰往迷茫的问云峥:“我们女子还能这样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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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不合时宜
云峥瞅着蓝蓝说:“什么叫做女人还能这样活,人家现在就这样的活的风生水起,你躲在闺阁里知道什么,整天弹弹琴,吹吹箫,混混噩噩的度日,期盼着将来找一个好人家嫁掉,下不知农桑之艰辛,上不知人心之险恶,有长辈庇佑又能到几时?人自立,自强之后才会有自尊。
当年你去眉山的时候我就想说这些话,但是见你伤心欲绝,就忍住没说,当时的豆沙县对你来说是一个多么好的奋斗契机,令尊大人亡故,豆沙县的人即使再无情,总还是会顾念令尊大人的几分遗泽,你当时如果咬着牙坚持在豆沙县开始做事情,有多少的事情可以作?
买地养蚕,缫丝,贩卖牛肉干,和山民的交易,甚至和异族的交易也能插进去一手,在你什么都不懂的时候,豆沙县的人没人敢欺负你,等你父亲的遗泽逐渐消失以后,你的生意也会走上正轨,那个时候你也就逐渐懂得了什么叫做生意,此时本该是你大展拳脚的时候,你却躲在白云山的和尚庙里自怨自怜,把自己弄得死去活来,白白错失了大好的机会。
令尊大人亡故自然令人悲痛,你每日念经那不是孝道,我敢说,你不去念经,而是为自己的将来奋斗,每多赚一文钱,令尊在天之灵会多一份欣喜和安然,这样的欣喜绝对不是你多念一两遍经文能够比拟的。”
苏景先瞠目结舌,先人去世。不是披麻守孝,而是乘机铢锱必较的和别人做生意,这是大逆不道啊,官员遇到先人去世都要丁忧守孝的,云峥何能如此做!
蓝蓝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凄声道:“你送来那两百贯钱,难道就是在提醒我不成?”
云峥苦笑一声说:“你以为我为什么早不送,晚不送,偏偏在你最伤心的时候送过去?我想让你明白自己还是有资本的,看你那个时候一副要死的样子。只好闭嘴不谈。”
苏景先蹭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指着云峥说:“你怎可如此的无理?”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太山覆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待敌。凡兵上义。不义虽利不动。夫惟义可以怒士。士以义怒,可与百战。凡战之道,未战养其财。将战养其力,既战养其气,既胜养其心。
这是令尊的煌煌大言,苏景先,你身为先生之子,却不明白先生的微言大义,我们的生活其实就是在作战,和天争,和地争,和人斗,与自己作战,活一生,就是战斗的一生,生命不止,战斗不息,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将,不审时度势何能百胜?可笑啊,苏景先,你枉为人子啊!”
苏景先自然之道这是父亲的文章,这段话乃是《心术》的开篇语句,虽然有一部分出自《六军镜》,但是后面的文字确实为父亲亲手拟定的,一时间愣在当场,发现自己居然无话可说。
蓝蓝见云峥似乎在动怒,起身施礼道:“是蓝蓝愚钝未能明白世兄的一片苦心,景先乃是仁厚之人,与世兄这样勇猛精进,披荆斩棘一路杀过来的好汉有所不同,还请世兄莫要苛责才是。”
话音刚落,就听院子里的苏轼大声说:“不对,我爹爹最重孝道,怎么可能会像你讲的这样极端,所著《心术》一文也是在单纯的讲述兵家要义,你不能这样随心所以的引用,用我父亲的话来驳斥我大哥,这根本就不公平,百善孝为先,你拿出我爹爹的话解释你的作为,我大哥不用说就已经失败了,因为你把他带进沟里了,他已经不是在和你辩论,而是在和我爹爹辩论。
你是故意的,我发现你很喜欢把人往沟里带,从你指着茅厕说那是杜甫草堂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所以啊,你的话看似有道理,却全部都是诡辩之术,算不得堂堂正正!”
云峥仰天大笑,伸出大拇指道:“苏轼果然与众不同,我们既然是邻居,你就慢慢的等着接受我的磨练,这是你的第一堂课,我们慢慢的来,看看你的堂堂正正之师能否被我的鬼蜮之术所击败,不是欺负你年幼,你既然有聪慧的名声,就要接受挑战才是!”
苏轼出现在门口,拍着胸膛大声说:“放马过来就是!”
云峥鄙夷的瞅了苏轼一眼道:“你还是先把水池子的事情搞清楚,打败云二之后再来吹牛皮,天纵之才我见的多了,云家就有俩个!”
苏轼回头问一声不吭的云二道:“什么是吹牛皮?”
云二认真的解释道:“我大哥的意思是说你是在说大话。”
苏轼激动地对云二说:“我从不说大话。”
云二撇撇嘴说:“这句话就是,好了,我去你爹爹那里学诗书,你到我大哥这里来学算学,就这么说定了,你现在还不是我大哥的对手,甚至比我还差了那么一点……”
苏轼大怒,和云二撕扯着出了前厅,不知道去哪里理论去了。
苏景先拱手道:“世兄之言,景先不敢苟同,自古以来男女有别,男子主外,女子主内,这是礼法早就规定好的,轻易地触碰这道门槛,算不得好事。”
蓝蓝张嘴欲言,又闭上了嘴巴,自己和景先一同前来,这个时候不能让景先难堪。云峥摇摇头拿扇子敲着桌子说:“也不知道是谁做的这道禁令?我至少从大宋的律条上没有发现有这样的规定,男主外,女主内,这必须是男人能主的了外,这个世上男生女相的人何其多,如果这个男人不能为女子遮风挡雨,难道就不许这个女子自己决定命运吗?律法中还有和离之说。
我在来成都的路上,吃过一家人的米粉,味道非常好,那个摊子是一家三口操持的,孩子揽客,妇人招呼,男子煮米粉,我没有看出来这一家三口谁在主内,谁在主外,他们都在为自己的家庭忙碌,很勤劳的一家人,我觉得这才是一个正常的男女位置的定位,而不是你说的那样生硬。”
苏景先被云峥说的汗水都下来了,云峥叹了口气,这个十三岁的少年人比起自己的弟弟差的太多,说白了就是不懂得变通,估计在学问一途上也不可能有什么大的进展,他或许学到了苏洵的方正,但是却没有接纳自己父亲机变的一面,这样的性情,居然对蓝蓝这样的女子有了好感,注定了会是镜花水月一场。
见苏景先无话可说,云峥就岔开话题专心的向苏景先请教苏洵最近所作的几篇文章。果然,说到这里,苏景先就变得活络起来,滔滔不绝的向云峥解说了《权书》、《衡论》,他能够将这两篇文章背诵下来,但是说到里面的含义,就显得非常生硬,这是死记硬背的后果。
太阳西沉的时候,陆轻盈还是没有回来,陆家的一个老仆过来说小姐正在央求郑家主人,希望能把云二送进郑家的私塾。云峥估计希望不大,郑家是大族,只会教导自家的子侄,绝对不会把如何教育子侄的秘法传扬出去,不管陆家和郑家的关系如何的紧密,郑家也不会开这个口子。
腊肉准备了很丰盛的晚饭招待蓝蓝,她见到蓝蓝也非常的高兴,不断地把红烧肉夹进蓝蓝的餐盘,劝她多吃一些,蓝蓝慢慢的吃饭,听着腊肉浓重的西川口音,眼泪不由得噗秫秫的滚落下来,却没有停止吃饭,云峥的话她到底是听进去了,到了现在自己必须抛开悲伤,为自己的将来奋力一搏。
苏轼和云二吃像跟老虎一样,嘴里啊呜,啊呜的叫着,一寸见方的五花肉进到小嘴里转瞬就不见了踪影,小嘴扭得飞快,片刻时间,一盘子红烧肉就不见了踪影。
腊肉强行将云二和苏轼从大桌子上撵了下去,肥肉吃的太多会闹肚子的,云二向来寂寞,现在有了苏轼陪伴,心情非常的好。
苏轼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山楂水看着桌子上重新上来的红烧肉直流口水,他就是喜欢吃肉,不管是什么肉都喜欢,如今美食在前却不能大快朵颐,实在是伤心欲绝。
云二捅捅苏轼,把一大块用荷叶包裹好的卤肉放进他的手里,苏轼这才喜笑颜开。
吃饭的气氛很好,云峥也不再说那些尖锐的话,而是不断地劝苏景先多吃一点,顺便给蓝蓝倒了一点葡萄酿催发一下她的胆气。
当他们吃完饭回家的时候,苏景先才想起来,云家人吃饭很无理,不管是丫鬟还是仆役都挤在一张大桌子上吃饭,蓝蓝这样的娇小姐和那个叫做腊肉的大丫鬟还以姐妹相称,这简直就是大大的不合规矩。
刚刚说出自己的意见,就被苏轼抢白道:“没什么不妥,这才是吃饭,以后咱家也该这样吃,我想和娘亲用一个盘子吃……”
蓝蓝跟在苏家兄弟二人的身后回头看了一眼落日下的云家,不由得挺挺胸膛,云峥说的很对,自己的路确实应该自己走那才是。(未完待续……)
第五章苏老泉
陆轻盈回家的时候已是掌灯的时候了,疲倦的陆轻盈随便吃了两口饭菜,就斜躺在软榻上唉声叹气,一个劲的埋怨云峥,不该在婚礼上抢白郑家老大,现在人家如论如何也不同意接纳云二进自家的私塾。
对郑家的老头子云峥很是尊敬,但是这种尊敬只限于老头子本人,因为三个老头子都堪称年高德劭的老人,陆家的两兄弟,还算不错,自己的老丈人陆籍更是一个人畜无害的老好人,但是郑家的兄弟几个就非常的讨人厌了,婚礼当天非要云峥当场赋诗九首,作为催妆诗,傧相按照规矩念了九首喜庆的催妆诗,谁能想到,他们竟然不满意,还说那些诗词都是古人所作,想要迎娶陆轻盈,那就必须自己作出九首出来。
作你妹啊,人家迎亲都是拿古人的诗词应个景,到了我为何要受你刁难?于是云烨想都不想的就推开郑家兄弟抬步上了绣楼,喝了迎亲酒,结果郑家的几个人以为遭受了羞辱,仪式还未完成就拂袖而去。
“郑老太爷占尽了郑家的灵气,他的几个后辈最多就是守家之犬,去她们家学习,没得吧云二给我教坏了,要是把云二教成郑家兄弟的模样,会被我活活的打死。”
陆轻盈捂着嘴笑道:“我夫君自然是一只下山虎,过江龙,可是身边总会带着一只乳虎,一条泥鳅一样大小的小龙,未免会碍手碍脚。却不知我睿智的夫君如何安排小弟?如果再像以前一般放羊,妾身可不答应。”
云峥嘿嘿一笑,走到陆轻盈的身后,轻轻地帮着她按摩一下肩背,去郑家这条路不算近,再加上道路颠簸陆轻盈已是腰酸背痛。
“蜀中的学问人能被我看得起的人不算多,彭蠡先生和鲁清源先生这两位算得上,另外一个人我打算请他做小弟的先生,以他的才学想来足够了,不过作为交换。我需要教他家的孩子算学。你也知道,算学是咱家的压箱子底的本事,算起来有点亏。”
陆轻盈一骨碌就盘腿坐了起来,扯着云峥的衣袖说:“您倒是赶紧说说。您是一个死不吃亏的人。能从您这里得到好处的人来历一定不凡。您赶紧说说。”
云峥握着陆轻盈的手坐下说:“不知夫人可曾听说过《论衡》《心术》二文?”
陆轻盈张着嘴巴笑道:“难道说夫君您给小弟找的先生就是苏洵苏明允不成?老祖宗曾经说过,蜀中但凡有大出息的人唯有此人,他的两篇文章名满蜀中。此时乃是出了名的大器晚成之辈,只是他在眉山,不在成都,小弟的年龄还小,妾身舍不得送他去眉山。”
云峥拍拍陆轻盈的小手说:“他最近知道我要给小弟找先生,特意带着全家从眉山搬到了浣花溪,就住在咱家不远的地方,今晚我还请了他家的大小子和二小子吃了一顿晚饭。”
陆轻盈笑的前仰后合,倒在云峥的怀里挠着脸皮羞羞云峥,等气喘匀了才说:“您以为先生是那么好找的?尤其是有学问的人,学问越高性情就越是怪诞,妾身听说啊,这个苏洵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还有啊,夫君,您不知晓,咱们成都府的知府要换人了,来的人叫做张方平,听说是一位极有才干的人,人家苏洵其实就来给张方平打前站的人物,可不是专门为了咱家小弟来的,请他当先生,夫君难道说已经有了腹案?说来听听,您是杀贯人的,有时候用计太过凶狠,现在和您打交道的是士子,不是强盗,土匪,吐蕃人,或者是伤天害理的道士,您这个时候就要掌握分寸,不能过于凌迫人家,免得将来传出一个坏名声。”
云烨搂抱着陆轻盈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看着陆轻盈的眼睛说:“夫人对士子的脾性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岂不闻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苏洵是一位方正的君子,只要是君子就非常的好对付,他们其实很有趣的!”
“计将安出?”
“明日打上门去,和他比拼算学。”
陆轻盈听了丈夫的话立刻就笑的活不成了,滚到在软榻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发现自己自从嫁到云家,总能笑得非常的开心。
“您为何不与明允先生比拼诗词,比拼诗书礼易?偏偏挑了自家最擅长的东西,咱家的算学确实是博大精深,妾身也算是喜欢算学的,就这样研究了好几天都不得其门而入,连小弟都比不过,您这是打算上门去欺负明允先生。”
云铮摇摇头道:“你不知道,苏洵和别的士子有很大的不同,他是一个喜欢兵事的人,据说他正在研究《六军镜》这是李靖传下来的大学问,他还有一篇更加著名的文章叫做《六国论》开篇就说:“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或曰:六国互丧,率赂秦耶?曰:不赂者以赂者丧,盖失强援,不能独完。故曰:弊在赂秦也。”
这可是一针见血的真知灼见,其中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对朝廷不断地向辽国,以及李元昊赠与岁币的愚蠢法子表示不满。
既然是一位知晓兵事的,那他就该知道出奇制胜,以及田忌赛马之道,用我最强的学问对他最弱的学问一路碾压过去,不由得他不教导小弟。”
“可是夫君啊,这样一来您就会触怒这位先生的,万一他不好好教导小弟,您的苦心岂不是都白费了?”见丈夫把话说的激烈,陆轻盈就有些担心他会把事情搞砸。
“什么是君子?这时候就要检验苏洵到底是不是君子了,如果是君子小弟托付与他,我们就会非常的放心,如果不是,小弟放在那里你我如何安心?”
陆轻盈郑重的点点头,又对云峥说:“既然苏家才搬过来,妾身应当在明日带着一些吃食,亲自去苏家祝贺,夫君晚点过来。”
云峥的眉毛挑了两下,喜笑颜开,这个老婆娶得实在是太值了,还说十八岁之前不破身子的,遇到这样的老婆,誓言就是狗屁,随时都能放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朝霞漫天的时候,看样子今天会下雨,古话说得好:“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啊,”
其实云峥不是自己醒来的,而是被云二生生的扒着眼皮弄醒的,看看床里面,陆轻盈早就没了踪影,男女间真是奇怪,身强体壮的男人会累个半死,娇弱如花的女人反而会一点事都没有。
“大哥,我们去苏家,苏轼答应介绍他弟弟给我认识,我对苏辙也非常的好奇,咱们去吧,大嫂早早的就过去了。”云二手里拿着大哥的衣衫,一股脑的堆在床头,催促他快点。
云峥快速的洗漱完毕,狠狠地做了两个扩胸的动作,心头非常的激动,今天就要见到大名鼎鼎的苏老泉,有这样的对手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云峥从不会小看古人的智慧,尤其是那些在史书上扬名的家伙,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这就是北宋历史的真实写照。
饭不可吃的太饱,否则血液都会跑到胃上去帮着消化,脑子里就空的可以跑马。而今天云峥需要一个清醒的大脑。
换上了衣衫,牵着云二的手就向苏家走去,到了人家门前依照礼仪恭敬的投递了名刺,一个仆人快速的走出来将云峥和云二引领到苏家的大厅。
很明显,苏家的人还没有安顿好,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一个留着短须的额瘦高中年人迎了出来 ,拱手道:“高邻来访,苏某荣幸之至,请到大厅饮一碗清水,听犬子说起高邻的香茶奇妙无比,家中的粗茶就不拿出来献丑了。”
这就是一个老狐狸。从云峥进门就不打算给云峥任何口实,连斗茶这种机会都不给,看样子昨晚苏景先和苏轼已经把云峥的来意说给了父亲听。
“在下的来意想必先生已经知晓,晚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如果藏头露尾反而会被先生轻看,舍弟云钺,还有一个小字叫做坚强,天生聪慧,如今在成都府几乎陷入无师可教的窘境,这样说别人会以为是狂妄,但是在先生这里一定能够感同身受 ,因为您的家里也有一位这样的奇才,
所以晚生冒昧登门就是想请先生收下云钺,让他能在先生座下受教,云峥感激不尽。”
苏洵没有半点的惊讶看了一眼云二缓缓的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您是说令郎?这一点云峥可不能同意,苏轼为晚生所见唯一可以与舍弟相媲美的人,将来的成就必定光耀古今,先生为何如此轻看自家儿郎?”
苏洵仰天笑了一声,对云峥说:“口舌之争非老夫所长,既然世兄已经打上门来,老夫接着就是,昨日里小儿不是世兄的对手,今日清风徐徐正好领教一下世兄的高见!”
云峥也笑着松开云二的手,让他去找苏轼玩耍,自己与苏洵直接就坐在门廊下,瞅着天边的朝霞相视一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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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灵乌赋
因为没茶,所以云峥与苏洵喝的就是酒,大清早的一大碗酒灌下去,肚子里就翻江倒海一般,好一阵子才平复下来,云峥笑得很开心,自己想给苏洵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老苏也是这么想的,谁家大清早的就拿出玉冻春来待客?这是最烈的一种酒,颜色碧绿也不知道埋在地下多少年,酒汁子粘稠的都能扯出丝线来,价值绝对不菲。
云峥放下酒碗擦擦嘴道:“先生这是答应收云钺为弟子了?”
苏洵点点头说:“确实如此,云家的算学让老夫无限向往,景先昨日拿回来的册子,老夫研读了一宿,能理解者只有三成,好些符号老夫闻所未闻,以前老夫还总是想找些艰险怪涩的难题来考校一下自己的心力,谁知道,昨日拿来的那本小册子竟然让老夫百爪挠心无从下手,只是一道放水,灌水题,就消耗了老夫三个时辰,使用了算筹这才解开,虽然解出来了,却让老夫汗颜无地,这是取巧啊。”
云峥又喝了一碗酒对苏洵说:“同样啊,先生的文章在下读了不止一遍,每读一次就会有新的领悟,与其说是您在贪慕云家的算学,不如说是云峥对您的学识垂涎不已,学问一道本就该博取所长,兼容并蓄才对,精通一家一室的学问算不得大家。”
苏洵大笑道:“难得你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见解,老夫认为学问一旦牵扯到道统,被冠上某家某人的名字就落了下乘。苏洵的学问,就是从苦读中得来的,世兄既然不嫌弃苏洵的学问鄙陋,云钺这个学生我就收下来,至于能不能学到东西,就看这孩子的造化了,老夫非常反感说某一个孩子是什么天纵之才,那样对孩子没有半点好处,世兄当要戒之。”
“这是自然,晚生今日这样说就是为了增加一点说话的力度。平日里我也没有这样说过。这孩子性格早熟,还希望能在先生座下受教,这是他的荣幸和造化。
先生您看是不是这样,平日里就由先生教授。这些孩子诗书礼仪。每三天空出一天来由晚生教导他们算学。算学一道晦涩难懂,尤其是我们这一脉的算学,想要学好。需要极高的悟性,最好从幼年时期就开始,所以苏轼,苏辙过来学习,景先虽然也是一个好孩子,但是他的年纪大了 ,从头开始学习算学,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煎熬。”
“怎么会这样,老夫也是从二十七岁才开始认真读书的,算学难道就特殊一些?”苏洵有些不满意云峥的说法。
云峥笑着说:“好办,您可以让景先过来听课,我会用心教的。”
苏洵狐疑的瞅瞅云峥,也不在说什么,自己就是通过苦学才成材的,没理由景先成不了才,这孩子性格坚毅沉稳,是苏轼和苏辙根本就不能比拟的,老天爷从来都不负苦心人,所以他下定了主意一定要景先尝试一下。
说完正事,苏洵忽然问云峥:“乘烟观惨事,世兄知否?”
云峥一时不明白他的想法,迷惑的点头说:“自然知道,此事的根苗其实还在我的身上,天罚降临的时候,我就在乘烟观,差点没命。”
“天罚赫赫否?”苏洵仿佛对这事非常的感兴趣,听到云峥自称是当事人,立刻追问。
“一击之下,大殿损毁,糜烂十丈,亡百口!”
苏洵抚掌大笑道:“果然天理昭昭,临来成都之时曾与友人论及乘烟观之事,不论如何测算发现都非人力所能及,曾公亮断言,人世间绝无此犀利之器,老夫虽然对鬼神敬而远之,也希望这一次是真正的天罚,世人愚昧,骄奢淫逸者众,大宋如今没有了建国之初的锋锐之气,处处歌舞升平,但愿大宋这样的惊雷能再多一些,至少还能警醒世人。”
云峥一听苏洵的话,后脊背的汗珠子就下来了,不敢想象自己背着炸弹满世界流窜的情形,勉强笑着接口说:“这种事有一两次已经是骇人听闻了,再多一些,官家恐怕就要去祭天,下罪己诏了吧,我们还是安稳的过日子为好。”
苏洵多半喝高了,斜着眼睛看了云峥一眼说:“少年人怎么就满身的暮气,吾辈生于天地间自当虎视鹰扬,万里纵横方不负大好的年华,何能如同鸡雀蜷伏于屋檐之下,得三两条肥虫就引吭高歌,如今大宋看起来歌舞升平,实际上已经是危如累卵。
外有契丹,发贼对我大宋虎视眈眈,内有痹症层出不穷,范公所言十事,择长官,厚农桑,修武备,均公田那一条不是切中痹症的良药,只可惜庆历新政,只有一年而已,若有十年之功,大宋必将焕然一新矣!”
云峥总算知道苏轼的大嘴巴的毛病从哪来的了,没有错,就是从他老子身上得来的遗传,很多时候管不住自己的一张嘴,这才把一辈子活得凄惨无比,这方面以后要对他加强一下教育。
云峥不过初见苏洵,居然能从他的嘴里得知他的政治主张,如果是车轱辘话当然无所谓,你这样旗帜鲜明的支持老范真的没有问题吗?
如今老范被贬官到了邓州,富弼已贬至青州,欧阳修贬去滁州,滕宗谅贬在岳州,尹洙则流窜筠州,这些改革的中坚力量都已经被人家夏竦利用一个小小的丫鬟就打的落花流水,忠臣其实是非常脆弱的,远没有奸臣活的自在,也没有人家有无数的手段可以利用,这个时候还怎么往他们身上贴?你不是官员,可以胡说八道,张方平有你这样的幕僚恐怕是他最大的不幸。
云峥不由自主的把身子往外挪一下,因为老苏现在喝一口酒就大骂一句章得象和贾昌朝,这两个是什么人?是出了名的小心眼的奸佞之徒,但是人家现在是宰相。
苏洵骂的极为痛快,云峥只好命下人送上笔墨,思考了一会就把梅尧臣写给范仲淹的《灵乌赋》中的一段话抄写下来放在桌子上,眼见苏洵躺在席子上依旧痛斥不绝,云峥的头就疼得厉害,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脾气反而越发的暴烈了?
云峥告辞回家,陆轻盈和云二已经和蓝蓝,苏家兄弟出门去游玩了,院子里静悄悄的,程夫人忧愁的目送云峥离开,匆匆的走到前厅,发现丈夫已经彻底醉倒了,安顿好丈夫之后,才拿起桌案上的那片纸仔细的诵读:“凤不时而鸣,乌哑哑兮招唾骂于时闾。乌兮,事将乖而献忠, 人反谓尔多凶,胡不若凤之时鸣,人不怪兮不惊!乌兮,尔可, 今语汝,庶或我听。结尔舌兮钤尔喙, 尔饮舌兮尔自遂, 同翱翔兮**子, 勿噪啼兮勿睥睨,往来城头无尔累。”程夫人因为担心丈夫不免声音大了一些。就听丈夫在床帏间大呼小叫的说:“梅尧臣乃是无胆鼠辈,范公的《灵乌赋》才是雄文,彩凤不作鸦雀鸣,若是口不应心,文不应心,老夫宁愿去死。”说完之后就鼾声如雷。
程夫人将那张纸折了起来,塞进了袖筒,沉默良久之后,才提笔给云峥写了一封信,让仆人送到云家。
云峥回家的时候,陆轻盈他们也回来了,在后面和程夫人谈话的时候她就知道云二已经被苏洵收录了,至于自家丈夫和苏先生的交锋,陆轻盈是不管的,现在她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蓝蓝的身上,因为云二在说起蓝蓝的时候,样子非常的诡异。
这是什么缘故?难道夫君和蓝蓝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不成,不过看到云二四处乱转的眼珠子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差点中计,所以也就默不作声,旁敲侧击的从蓝蓝那里知道实情之后,就当着苏家三兄弟的面,在云二的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两巴掌作为惩罚。
云峥回来了,但是脸色却不大好,自己一心想要避开和范仲淹这些人见面,就是担心自己会被这些人强烈的人格魅力所感染,蠢了吧唧的掺合到他们的斗争里,要知道这样的斗争只要打上你是某一派的标签,这辈子想清洗那是在做梦。
“夫君莫非出师不利?”陆轻盈走过来问道。
“原本就不会有争论,何来胜负之说,只是我前面把事情想的有点简单,和苏家打上关系对咱家来说不一定是好事,今天才知道苏洵原来是一个性格非常激烈的人,而且倔强的可怕,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他做事的方法,不讲究策略,只喜欢光明正大,大鸣大放,这样看不清形势的人很快就会招祸,到时候我们帮是不帮?我抄录了梅尧臣的《灵乌赋》给他,但愿能让他闭上嘴好好地教育子弟,准备参加科考才是。”
陆轻盈也懒洋洋的坐到云峥的身边说:“程夫人倒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不妨请程夫人和苏先生说说,蜀中现在也在清算庆历老臣,张方平接受蜀中就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信号,按理说张方平有自己的立场,苏先生无论如何也需要和张方平站在同一个立场上才是,怎么会像夫君说的有那么大的差别呢?”(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七章执拗还是执着?
“一样米养百样人,每个人都不一样,学问好的人性格就越发的独立,因为有独立的思维,所以会多出来很多怪怪的想法,这也是”人生识字糊涂始”这句话的来历。
苏先生现在活在他自己构想的世界里不可自拔,不过这样也好,如果所有人都是一个样子这个世界也就没意思了。
皇帝昏晕,大臣糊涂,商贾精明,百姓淳朴,再加上强盗凶狠,这就构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世界,也只有在这样的世界里,我们才能活的真实。”
云峥似乎不愿意多说,匆匆的将话题拐了一个弯,开始和陆轻盈瞎扯别的事情,老廖走进来将程夫人的书信递了上来,云峥匆匆看完之后苦笑着对陆轻盈说:“怪不得小弟求学的事情苏家一口答应了,原来咱家的问题,果真也是苏家的问题,他家的问题比咱们还要麻烦,老苏长了一张大嘴巴,果真是祸从口出,眉山县县令打春牛的时候,身体肥胖摔了一跤,他就写了一首诗讽刺人家,说县令比春牛还要更像春牛,结果县令如今成了眉山的笑话,处处为难苏家,若不是苏焕还是官员,苏家就会倒大霉,这次虽说是受了张方平的邀请,其实也是为了避祸。”
云峥合上书信苦笑着对陆轻盈说:“夫人,这位苏先生好像并没有接受教训!”
“那是自然,士不可不弘毅 ,既然早先已经骂了县令。现在改口岂不是更加的难以做人?难道夫君在后悔把小弟交给苏先生?”
“这倒没有,我只是担心小弟要是变成苏先生那副样子就糟了,指斥方酋,激扬文字固然痛快,可是后患也会很多,古往今来,狂士都是孤独的,得不到理解和支持,最后湮没于江湖,不论他们的才华如何的过人。最终的结果都不会太好。别忘了现在还有一位奉旨填词的傻蛋在东京汴梁城的勾栏中厮混。”
陆轻盈走到窗前,看看正在外面介绍云三给苏家兄弟的云二娇笑道:“柳永可没有一个心思缜密的大哥可以依靠,咱们云家有一个深沉的就成了,要是两个都变得阴森森的。谁敢登咱家的门。会以为到了阎罗殿。”
云峥哑然失笑。就背着手回到书房看书,自己做为一个后来人居然还没有陆轻盈有担当,她说的没错。云二只要心地善良,狂放一些确实算不得大事,云峥有信心摆平这些小事。
程夫人也算是一位实诚的女子,把自家的事情实言相告,就是想给云峥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一旦师徒的关系确立,云家和苏家也就成了一伙的,师生关系是人生中第三重要的关系,一般情况下都会牢不可破,偶尔出现一两个欺师灭祖的家伙,也往往被史书和传闻说的臭不可闻。
看到苏轼就喜欢,脑袋圆圆的,一副忠厚的模样,苏辙就长得比较清秀,细声细气的像是一个女娃,看家蛇往他身边凑凑,他都会大叫着跳到苏景先的怀里。
蜀中人害怕看家蛇这实在是没道理,虽说成都府里养看家蛇的人家不多,决不至于没有,乡下的鼠患严重,如果没有看家蛇,粮食,衣衫都会遭殃,养猫现在还是一件非常高档的事情,只有富贵人家才会养那么一两只。
成都府本来就湿润,经过太阳一上午的暴晒,地上的水汽就变成了云彩,再被惊雷一震,空气中的水份就凝结成雨水,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蓝蓝正在和陆轻盈以及腊肉商量蚕丝的事情,在参观了腊肉的蚕房之后,蓝蓝就羡慕的眼睛冒光,一个能轻易养活自己并且还有丰厚回报的活计,确实可以做一下,但是一想到自己只有孤身一人,眼睛里的光芒就迅速的黯淡了下来。
“不成的,我只有一个人,连个丫鬟都没有,这些事情做不来!”
“也是哦,要是少爷不帮着操持,我也拿这些蚕没有办法,不过,你可以去找一个能干的管家啊,就像廖叔一样,他可能干了,家里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一点问题。”
陆轻盈苦笑着摇头说:“腊肉啊,你以为廖叔这样的管家是你想找就能找到的吗?好多大家族里的管家需要一两代人的培养, 蓝蓝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说到底她还是一个人的缘故。”
“大少爷不也是一个人?听说他背着二少爷从山里出来的时候,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也没有一点粮食,还是老寨主收留了大少爷,您们看看现在,没过几年,家里还不是变得这样富足。”
腊肉和云大,云二在一起久了,对于光屁股打天下这种事情没有丝毫的敬意,总以为只要肯干活,人勤快,就会很快的富起来,在她的眼里,至少云家就是这样发家的,大少爷有了很多钱之后,还牵着牯牛上山坡去犁地,老族长说了,这样的人知道惜福,天生就算是富贵命。
蓝蓝和陆轻盈对视一眼,眼睛里充满了无奈,腊肉的雄心壮志都是在云峥的护卫下养成的,她自然只需要埋头干活就成,其余的事情云峥都会处理的妥妥帖帖,蚕丝的价格低了,云峥都会出手帮忙,自然无往而不利。
“云兄本来就是人间的奇男子,腊肉,这个不好比的,咱们身为女子可选择的地方不多。‘蓝蓝现在很喜欢憨憨的腊肉,不像自己家里的仆役,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就跑光了。
陆轻盈笑着拍手说:”其实啊有一个好办法,蓝蓝可以过来帮腊肉啊,现在家里已经有了蚕丝,我们马上就要煮茧,请来的大匠也已经就位了,盖好工棚就能开始干活,腊肉是个糊涂蛋,平日里精明的厉害,只要一牵扯到数字就手足无措,现在缫丝作坊里的数字,可不是你脱掉鞋子双手加上双脚能算的过来的……”
云峥坐在窗前看书,耳听着外面雨打芭蕉的声音,觉得心旷神怡,今日的读书效果很好,今日读《左传》六九,北戎侵郑,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就将这些内容全部背了下来,遂打开自己的读书笔记,填上日期,在读书效果一栏里填上满意二字。
每天读书两个时辰这是云峥雷打不动的习惯,除了和陆轻盈在新婚第一天胡天胡帝之外,从来都没有断绝过。
站起来活动一下身子,好像听见了大青马的嘶鸣声,眼见外面的雨下的并不大,就打算骑马出去溜一圈,活动一下筋骨。
到了马厩才发现大青马为何会叫唤了,马背上爬着四个人,虽然不太重,但是横七竖八的趴在马背上,还是让大青马非常的不舒服,反倒是那匹矮小的马匹,却没有人去骑。
景先看到云峥过来,非常的不好意思,翻身从马背上上跳下来,有些面红耳赤,苏轼现在终于可以骑在马脖子上了,揪着大青马的鬃毛,希望它赶快跑起来,至于趴在马屁股上的弟弟他是不打算管了。
老天爷啊,这也就是大青马的性子温和,要是换一匹战马,早就一蹄子一个将他们踹飞了,趁着大青马还没有发脾气,赶紧把苏辙从马屁股上抱下来,云二也被从马上揪下来,最后再把苏轼从马脖子上硬是扯下来这才说:“想骑马那就要给马架上马鞍子,这样骑着光背马算什么?马只要跑起来,三两下就把你颠下来了,你不舒服,马也难受。”
“小气!”苏轼在那里翻着眼睛小声嘀咕。
云峥也不接话,三两下就给大青马的马鞍子上好了,辔头也安装到位,瞅着苏轼说:“我打算快马奔驰,你想不想坐在我前面?”
苏轼刚要答应,云二死死地捂住他的嘴对云大说:“不喜欢,你还是自己去骑马。”
眼看着云峥就要牵着战马出去,挣开云二的手就冲到云大面前,露出小狗一样的笑容,看样子他非常的想骑快马。
云峥先跨上大青马,然后一矮身就把苏轼提到战马上,轻轻地磕一下马镫,大青马就踢踏踢踏的出了云家的大门……
“云二,你刚才为何要捂住小轼的嘴啊?可是那里有不对的地方吗?”苏景先挠着脑袋迷惑不解的问云二。
“骑快马非常的过瘾,风从耳边嗖嗖的掠过,那个时候你会感觉正在奔驰的是大地,而不是胯下的战马,像现在这样的天气里骑马最是舒坦,有点小雨,地上还不起灰尘,很好!”云二把自己以前坐在大哥怀里骑马的经验说了一遍。
“这不错啊,难道你不愿意让小轼去?这也太小气了吧?”苏辙认为云二是小心眼发作。
“骑马的时候很不错,可是骑完马,屁股会非常的疼,马鞍子上有一个铁过梁,正好硌在屁股上……”
大青马在细雨朦胧中飞奔,苏轼的惊呼不断的在大路上响起,此时的道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大青马撒开了性子,昂嘶一声,就掠过桃林,沿着成都府的城墙就狂飙了下去。(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八章稻香源记?
任由大青马狂奔,云峥和苏轼都沉浸在速度带来的愉悦之中,等到大青马感到疲惫,逐渐放缓马蹄的时候,云峥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安静下来的苏轼这时候才觉得自己的屁股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一耸一耸的要从马上跳下来,云峥嘿嘿的笑着,跳下马,把苏轼也抱了下来,不理睬垮着腿走路的苏轼,继续看周边的景致,这里是一小片极为平坦的平原,一个小丘陵都看不见,到处都是密密的树林,地里长满了稻子,已经灌满了浆汁,沉甸甸的垂下头,只要天气晴朗,暴晒几天,这里的稻子就能收割了。
四周不见一个人,只有倦鸟在归林,周边的农户家中也有袅袅的炊烟升起,虽说少了牧童的笛音,却不乏人间的意趣,只是到处种满了木芙蓉,层层叠叠的将农户家密密的遮掩在树丛背后。
牵着马走了两步,发现苏轼捂着屁股垮着脸,不情愿走,就抱起苏轼放在马鞍子上,坐在这里比较舒坦些,回去的道路蜿蜿蜒蜒的,岔路很多,早就分辨不清那里才是回家的路。
成都的雨最是缠绵,如丝如雾,浅灰色的云层底下,山川和大地就变成了一幅水墨画,缓缓流淌的小河该是清水河才是,想要回家就必须沿着清水河顺流而下就好。
走了不多远,就失望而归,前面有一片沼泽地,沼泽里到处都是密密的荷叶。不但马不能走,人也过不去。
“这样闭着眼睛瞎走,咱们今天不用回家了!”苏轼坐在马上不屑一顾的对云峥说。
“计将安出?”
“都说老马识途,让大青马自己走你在后面跟上不就能慢慢的走回家了?”苏轼高傲的仰着小脸,对云峥的愚蠢鄙视到了极点。
云峥瞅了一眼比自己还要迷茫的大青马,轻轻地在苏轼的屁股上抽了一巴掌说:“你没看见我走到那里,大青马就走到那里吗?这说明老马识途这家话不适用于大青马,想点别的法子,岔路太多,到底哪一条才是我们来的道路?”
“我是小孩子。这种事情要看大人的。”苏轼见事不可为。只好耍赖。
云峥笑笑,远远地看见一个黎杖老翁缓缓地从树林子里走出来,赶紧上前唱喏道:“老丈有请了,小子一时贪玩。迷失了路途。敢问老丈从这里去浣花溪该如何走才好?”
老翁抬头看看云峥。又看看骑在马上的苏轼张嘴骂道:“你这少年人好不更事,阴雨天带着弟弟偷跑出来跑马,就不怕着凉吗?浣花溪的人家怎么跑了这么远。这里是九曲溪,顾名思义,要绕九个弯子才能回到大路上,你先等着,我让老仆带你们出去,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胡来,光顾着自己痛快就不管弟妹的死活,以为风寒杀不了人么?”
云峥连忙应是,在这个时代,活的时间长就是资本,可不敢得罪。
老翁拉开柴扉,朝里面呼唤了两声,立刻就会有五十余岁的老仆走了出来迎接老翁,云峥再一次感谢了老翁就要离去,却被老翁喝止:“急什么,喝碗姜汤再走,现在走路,寒气入侵,你年轻力壮, 那个孩子的衣衫都已经湿了,寒气入肺非激出病来不可,云峥赶紧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来裹在苏轼的身上,老翁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
一碗温热的姜汤下肚,浑身都感到暖和,老翁这才让家仆领着云峥往小路来的地方走去,再三嘱咐云峥不得向外人说起这里的景象。
老者的要求很怪异,所以云峥和苏轼就想将道路记下来,走了很久之后,不论云峥还是苏轼,都是聪慧到极点的人,饶是如此,也没有记住出来的道路,等到他们穿过一片树林之后,就已经看见熟悉的大路。想回头感谢一下老仆,云峥甚至备好了一两的碎银子。但是那个老仆却消失的没了踪影。
云峥往前走了几步,自己来的时候穿过的那条小路竟然也不见了踪影,到处是密密麻麻的藤蔓,将树林子遮的严严实实。
“鬼啊!”苏轼抱着马脖子大叫,不断地催促云峥快点跑,这个鬼地方不对劲。
“住嘴,哪有那么好心的鬼肯给你灌姜汤,云峥的嘴里依然缭绕着姜汤的味道,断然不肯相信自己会在青天白日下见到鬼魂,刚才的那一幕真真切切的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怎么可能有假。
想要拨开草丛再仔细观察一下,远处却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大青马不安的踱着蹄子,不断地拿头拱着云峥,看样子它也不愿意在这片鬼地方多待。
云峥扳鞍上马,这一次苏轼很聪明,再也不肯坐在云峥的前面帮他挡风遮雨,而是坐在云峥的身后,死死地抱着他的腰,还不断警惕的朝那片树林子观看。
大青马再一次飞奔起来,远处的狼嚎声仿佛又靠近了一些……于是大青马的速度就变得更加快了,等回到云家,大青马身上的汗水就顺着皮毛往下掉,云峥不敢怠慢,让苍耳给大青马裹上毯子,然后牵着它慢慢的散步,直到大青马的喘息均匀下来,才小心的拿着干布将它全身擦干。
苏轼见到了云家,从马上溜下来,连滚带爬的跑进家里见到蓝蓝一头就扎进怀里大喊着:“打鬼!”话都说不清楚。云二羡慕的看着苏轼的脑袋在蓝蓝的怀里拱来拱去,也想上去,觉得不合适,这才拉着腊肉的手,也作出一副惊恐的样子。
“鬼?鬼在那里?小轼不怕,咱们人多,不怕鬼。”
“有,我和铮哥哥骑着马迷了路,走到一片小山包里,却找不到回来的路,后来出现了一位老公公,请我们喝了姜汤,这才派了仆人送我们出来,可是一回头,就看不见那个老仆了,铮哥哥还打算赏赐那个老仆一点钱,都找不见人,然后就听见了狼嚎,大青马驮着我们一路狂奔回来,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问问铮哥哥。”
云铮站在屋檐下抬头看着天,眉头紧锁,右手的手指不断的伸缩,计算完了之后摇摇头,又开始重新计算……
陆轻盈担忧的看着云峥直到他计算完毕之后才轻声的问:“夫君,小轼说的可是真的?”
云峥点点头,对陆轻盈说:“这事情恐怕不简单,夫人,你久居成都府,可曾听说过一个叫做九曲溪的地方?”
陆轻盈摇摇头说:“妾身因为身在闺阁,所以对外面极为向往,又不能出去,就找了大量的地图来看,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去那些地方看看,这也是妾身最大的爱好了,地图看了不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九曲溪这么一个地方。”
“别的都好说,未有时间这一项对不上,没道理去的时候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却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或许,古怪出在我和小轼喝掉的那两碗姜汤上。但是很明显,那些人对我们却没有恶意,这是何故?”
听了云峥的话,蓝蓝和腊肉也害怕起来,苏轼把蓝蓝抱得更紧了,腊肉也死死的拖住云二不让他离开自己身边。
云峥想了良久之后,哈哈笑了起来,对陆轻盈和蓝蓝他们说:“这个世界很大,也有很多脾气怪异的人,他们是隐士,不愿意和常人交往,所以选了一个隐蔽的所在繁衍生息,陶南山不是就写过一篇叫做《桃花源记》的文章吗,我们今天可能就是无意间深入了桃花源,或许那里叫做稻香源差不多,很祥和的一个地方,既然人家不愿意让别人知晓,我们就忘记他就是了。”
窗户猛地被人推开了,好几天不见踪影的寒林出现在窗口道:“你确定你去的地方叫做九曲溪?而不是什么八曲溪,六曲溪?那里是什么样子?”
陆轻盈对寒林的无理有些不高兴,见云峥并没有表示不悦也就多说话,寒林尴尬的笑笑,抱拳道:“刚刚回来,就听你说起九曲溪,心头一急,就忘了礼仪,请夫人海涵,云峥,告诉我这非常的重要。”
陆轻盈蹲身还礼说了声“不妨事,”就靠在云峥的身边打算听丈夫怎么说。
“古之侠者,重言诺,轻生死,虽说千里取人头有些夸张,但是聂红线之流的传闻从未断绝过,云峥既然已经答应老翁闭口不谈那里事情,那就不要再谈起,既然对我无害,我有何苦做多嘴之人。”云峥想了一会之后还是给了寒林一个让他很失望的回答。
寒林也不逼迫云峥,拱拱手之后,就快速的消失在窗前,估计是想重新走一遍云峥走过的那条路,看着寒林消失,云峥的脸上满是愁容,怎么都觉得这件事根本就不简单。
云二,腊肉见过笑林的本事,所以对寒林突然不见不感到好奇,只有苏轼的嘴巴张的老大,他第一回发现世上还有这样神奇的人!指着寒林消失的地方啊,啊,啊的叫个不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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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杀心
“那个老道在飞!”
“胡说,他在跳,踩着树跳上房顶的!”
“他是我见过跳的最高的人!”
“不是,他跳的不算高,但是动作很快,一丈高的房顶他跳三次才能攀着房顶上到顶上。”
苏轼说一句,云二就反驳一句。
云峥不理睬两个小人,叫过仆役让他去苏家禀报一声,就说苏轼被云峥留下来考校学问,蓝蓝却被夫人留下来一起商量缫丝作坊的事情,今晚就不会去了。
陆轻盈明白丈夫的意思,苏轼和他一样都喝了那里的姜汤,如果有事就在今晚,如果今晚没事,到了明天早上,自然会真相大白。
“夫君,您觉得会有危险?”陆轻盈担忧的问云峥。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和小轼现在就要催吐,你给我们找些皂角水来,必须尽快将胃里的东西吐掉才好。”
陆轻盈连忙吩咐下去,不一会桌子上就放了两大碗皂角水,苏轼绿着脸眼看着云峥一口喝干了皂角水,自己也只好跟着往下喝。
苏轼只喝了一半,胃里面顿时就开始翻江倒海,一张嘴都是泡泡,趴着花园的矮墙上和云峥一起狂吐了起来,直到呕干净胃里所有的东西之后,才算是好受一点,很快的,又有两碗皂角水端了上来,脸色煞白的云峥,继续往下喝,苏轼也知道这时候不是说笑的时候,也端着皂角水接着喝。这一回吐得更加的猛烈,肥皂泡泡从鼻子里,嘴巴里,往外冒,苏轼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睛也快要冒泡泡了,这一回呕吐出来的水变成了纯粹的皂角水。
一连喝了三遍之后,又呕吐了三遍之后,云峥和苏轼就脸色蜡黄的躺在软榻上,周边为了一大群人,看着他们两个无力的抽搐着从嘴里吐出好多的泡泡。
这一夜。不论是苏轼。还是云峥不管吃什么都会吐,喝粥都能喝出一股子皂角水的味道来。
“少爷,您和小轼的呕吐物里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用银针试过。没有变黑。把呕吐物强行喂给狗。也没有发现不妥,看样子您喝的姜汤没有什么大问题。”
听了老廖的汇报,云峥艰难的点了一下头。就担忧的看着小脸苍白的就像一张白纸的苏轼,这孩子今天遭的罪很大。没想到苏轼却在笑,无力的拍着双手道:“太精彩了。铮哥哥,这是我从小到大过的最诡异的一天,也是最过瘾的一天,我们明天去吧那个稻香源找出来可好?”
云峥勉强笑了一下说:“小轼,你试着想想他们的破绽, 没有人能把一件事情做的滴水不漏的,所以,只要做事,就会露出马脚,你试着找找,给你一点提示,比如时间。”
苏轼无力的摇摇头道:“我现在肚子里烧的难受,什么都不愿意想。”
云二接口道:“ 我忽然发现,我们有办法找到他们,太阳虽然被云层遮住了,但是不能说他就不存在,时间是关键,只要我们算准时间,就能确定一个大概的位置,这里是成都府,他们没有办法躲藏很久的……”
陆轻盈也笑着说:”其实只要在地图上把那片地方按照你们走的路程粉成若干个小格子,然后一个个的去找,这虽然是个笨办法,但是一定会找到的。”
这样的讨论进行了不大工夫,备受折腾的云峥和苏轼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天亮的时候,云峥被生生的饿醒过来,走到前厅就看见苏轼早就趴在桌子上狼吞虎咽的吃东西,一整个油条,在他的牙齿飞快的动作中很快就消失了,云峥走到桌子边上,苏轼朝他嘿嘿笑了一下,又开始大口的喝着米粥。
就在云峥吃掉四根油条,正打算朝第五根油条进攻的时候,精疲力竭的寒林道士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猴子的边上,从桌子上拿了一根油条,咬了一口,就端起不知道是谁的米粥狂喝起来。
“你徒弟哪里去了,他年纪幼小你不要过于折磨他了。”云峥好整以暇的对寒林说。
“清风回老鸦观去了,我让他去吧笑林喊过来,这一次的事情很麻烦,不是我一个人能解决的,笑林来了人手也不一定够,云大,帮我一把。”
寒林这一次说话的时候非常的郑重。
”不帮,没办法帮你,孟昶已经死了,国家已经灭亡百年之久了,他老婆都被我们的太宗皇帝给勒死了,有什么样的仇恨你还放不下?这是在造孽,所以我不干,我劝你也别干,会被雷劈死的,你真的不担心世上有天罚?”
寒林惊骇的看着云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只过了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云峥居然能猜出自己目标的名字。
“别吃惊,其实很好猜的,成都府需要躲起来的家族不太多,有能力置办那么一块地的家族也不太多,看了那里规模我确定,只有几十年前被剿灭的悍匪李顺家族,但是看那片地方遍植木芙蓉,好些树苗至少超越了百年光阴,这样一来,李顺家族显然不可能,唯一合适的就是早就被灭族的孟昶家族了,这个并不难猜,毕竟他们家人很喜欢木芙蓉不是?你现在给我多透露一点你们老鸦观的信息,我很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笑林不说,还是你告诉我老鸦观这样一个名字。又说只有三个老道,你们的样子很像柴家的“孩儿军”啊。
你们当年誓死不降,太祖不是也没有对你们怎么样嘛,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甚至该是你们祖辈的事情,怎么到现在你们还在征战不休啊,有这些内斗的功夫,幽云十六州都早被你们拿下来了,现在还干这样鬼鬼祟祟的事情,你就算是把孟昶的后代全部杀光那又如何?无非是大地上多了几座新坟,这都是在干什么啊。”
“孩儿军”的事情你是从何得知的?”寒林的汗水小溪一样的往下淌。
“史书啊,太祖当年黄袍加身的时候,对你们这些余孽都放了一马,你就不能对人家孟昶的后人也放一马?”云峥越说越清楚,从一个突破口一下子就扯开一个大洞,将所有人都**裸的放在大太阳底下曝晒。
见寒林抓着桌子的手青筋乱蹦,陆轻盈立刻就抱着云二拖着苏轼快快的离开,把现场留给云峥和亡魂大冒的寒林。
“算了吧,不要想着动手,只要你一动手,老鸦观就算是彻底的毁了,你不觉的云家的饭食好吃的过分吗?
告诉你,其实不是你想吃,而是你肚子里的蛊虫想吃,所以不管我做什么饭菜你都会觉得非常可口,从你进入云家的第一天,吃了第一口包子,也就顺便把蛊虫吃了下去,然后那些蛊虫会钻进你的血脉里寄生,知道什么是寄生吗?就是在你的身体里慢慢的成熟,长大,当然,养料就是你的血肉,你没有发现云家其实干净的过分吗?其实我们都是在检查到底有没有蛊虫外泄而已。”
云峥慢条斯理的说着话,一边把第五根油条撕开,泡进豆浆里慢慢的吃。见寒林不动筷子,又把一个很油条放到他的盘子里说:“快吃吧,一会就凉了,刚才说的话都是骗你的,没有蛊虫,更没有什么控制人的办法。”
寒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云峥说:“我听说过苗疆的旧事,也听说过黑巫术,百年不成器,一旦成器就是大恐怖!最近老鸦观里什么事都不对劲,笑林居然会喜欢上一个娼妇,清风也不愿意再回到老鸦观,你恐怕不知道,清风被我驱赶了两回才怏怏不乐的回老鸦观去了,你能告诉我是什么缘故吗?”
寒林的胆子不小,但是面对云峥他实在是对自己没有半点的信心,一个能把“五雷天心正法”当游戏的人,一个能干出堪比天罚的人,放眼当世,谁敢小觑半分豪?
南诏的人善于使用蛊术,这东西据说从蚩尤时代就出现了,和排教也有密不可分的纠结。排教的始祖是唐朝时的法师陈四龙,传说他祖籍湘阴,非僧非道,法术自成一家,赶尸一道诡秘无比,如果云峥来自这些地方,那就太恐怖了,所以不管云峥说什么,他都不会小看。
想到最后,寒林松开桌子,拿起油条开始吃早饭,不管将来要面对什么样的结果,现在吃饱饭还是非常重要的。
”其实你如果想杀孟昶的后人,我不会去阻拦的,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你杀我,我杀你的,反正要死,死在谁的手里有什么关系,你不用告诉我杀人的理由,不管是谁,只要是杀人者,总有理由,我也杀了很多人,没资格对你们品头论足,不过我以后会尽量不杀人,杀人让我不快活,这双手还要搂抱娇妻,怀抱幼子,怎么能总是血淋淋的。”
云峥吃饱之后,擦擦嘴就把寒林一人留在餐桌上,准备去书房,开始教导苏轼如何从纷乱的线索中理出头绪,这是学习算学的一个新方法。(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十章收获
看不起那些斩草除根的人,云峥甚至认为宋太祖在放过孩儿军的时候是在做戏,自从在后世见多了各种各样的闹剧之后,云峥对统治者的不信任已经提高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从精神上消灭对手不算,还要从**上彻底的消灭,这本来就是一个无赖的行为,赵匡胤也就罢了,赵光义实在是算不得一个好人,云峥至少认为烛光斧影这件事赵光义绝对干的出来。
从老翁的行径看起来,他们不是坏蛋,没有为了自身的安危做杀人的勾当,这本身就很了不起,既然人家善良,云峥绝对不会去做什么恶人。
一碗姜汤的情义还是需要保留,需要感恩的,虽说姜汤里面可能添加了一点别的东西,但是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这样的做法丝毫算不得过份,如果让云峥自己来做,最大的可能就是将闯入者囚禁起来,最终和自己的族群融为一体才成。
笑林对自己有恩,寒林师徒两天时间狂奔五百里救援的情义云峥放在心里了,但是想要因为这些就毫无原则的做事情,云峥认为是不对的。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这句话说的就是两种不同的人生观,仁者被动,智者主动,云峥喜欢主动 ,不喜欢被动,人又不是算盘珠,为何非要拨一下才会动一下?
”苏轼,你今日的课业就是背诵乘法口诀,这对你应该没有难度。等到晚饭的时候,我会考校,背不会你就倒霉了。云家的口诀表和你以前学过的有所不同,他是完整的一个图表,一会你去问云二要。”
云铮在考校了苏轼的算学根基之后,发现这个孩子学的一团糟,根本就没有什么系统可言,只好从头开始教这个孩子。
陆轻盈正拿着一张地图在上面标注小格子,见云峥已经考校完了苏轼,就小声的说:“您为何如此的急迫?时间还多啊!”
“不多了。我想用最快的速度将苏轼引进门。而后让他开始自习,这样我就有很多的时间来做自己的事情,夫人,寻找稻香源的事情就此作罢。我担心会给那里的人带来杀身之祸。寒林的样子你也看见了。老鸦观和孟昶一定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我想化解,这就要看天意了。”
听了云峥的话。陆轻盈怵然一惊,连忙将手里的地图卷起来,打算烧掉,短短的时间里,她已经确定了三处非常可疑的地方。
这个世界上其实就没有秘密,再大的秘密也经不起有心人的细细推敲,总会有蛛丝马迹的,因为做不到完美,所以,人们就崇信天尚不全这样一个道理,或者总是拿遁去的一说事。
抛开了烦恼的事情,云家就开始在成都府置办家业,陆轻盈和腊肉以及蓝蓝开始大肆的收购蚕茧,准备自己的缫丝大业,蜀中本来就以蜀锦闻名天下,不做丝绸生意又能做什么?
梁老爷回到了成都,第一件事就是来云家拜访,发现云家正在招募工匠,于是,非常大度的从家里送过来十名缫丝的好手供云家驱驰。
和云家不同,梁家在大规模的减少丝绸上的投入,而是将大部分的精力转向了边境贸易,如今专门从事贸易的商队,他家足足有三支,每一支拥有的驮马数量都不少于百匹之多。
将蜀中的矮马送去吐蕃境内,再用吐蕃的羌塘马换掉那些矮脚马这就是梁家给朝廷购买战马的最隐秘的渠道,光是今年,就有一千两百匹战马被朝廷输送到各个战区。其中送去迁环庆路兵马钤辖种諤名下的战马就有八百余匹。
种世衡死了已经有两年了,庆历四年在修筑好细腰城之后就死了,这座城种世衡整整修建了五年,期间亲自挑土搬石,说他是累死的毫不夸张。
出于对这个人的尊敬,云峥甚至将自己的利润舍去了六成,所以,梁家这一回给云铮送来的钱财并不算太多。
如果家中只有自己和云二,云峥不会有什么感觉,兄弟俩有吃有穿就足够了,一样的会嘻嘻哈哈的过日子,但是现在有了陆轻盈,面对梁家送过来的钱财,云峥就有些不好意思。
陆轻盈和腊肉以及小虫,三个人躲在屋子里整整的计算了一天才理清楚。
而后陆轻盈喜孜孜的对云峥说:“夫君,四千贯呢!”
云峥不好意思看陆轻盈的脸,还以为她在埋怨,有些难堪地说:“今年听环庆路上的将士说他们因为修筑了细腰城,已经没钱了,所以我就免掉了他们六成的买马钱,只收了四成,等他们明年有钱了,我们再多要些。”
陆轻盈搬起云峥的脸在他的额头啄了一下说:“轻盈这才发现自己嫁给了大财主,四千贯的收益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环庆路上烽烟不绝,将士们有了战马也能多杀两个贼寇,咱家有吃饭的钱就足够了,老祖宗说得好,钱财太多是祸不是福,这些钱正好拿来建作坊,成都府的人家也多一个来钱的门路,挺好的。”
云峥其实对大宋的钱财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以前兄弟俩没饭吃,总觉得有买米的钱就很不错,后来就希望能给云二添几件暖和的衣服,最后钱多了,也就没说什么用处了,外面的饭食没有家里的好吃,外面的衣衫没有家里做的穿到身上贴身,至于外面的女人,云峥实在是提不起看的念头,满世界那都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那样的小姑娘对云峥来说堪比一大群鸭子,如果是陆轻盈这样十六七岁凸凹有致的美人,或者像花娘那样香喷喷的美人云峥还觉得这个世界还有救,可是变态的大宋,但凡是摆到台面上的美人,都是那种分不清前胸后背带鱼一样的小姑娘,所以云峥就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
陆轻盈最喜欢云峥这一点了,走到路上双眼看天,骄傲的一塌糊涂,回到陆家,面对自家姐妹的诉苦,也坦然处之,自己夫君似乎除了对自己有兴趣之外,对别的女人没好感,蓝蓝那样眉目如画的女子,还有腊肉那样温顺的女子,夫君整天面对,就像是面对家里其他人一样,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最近阳光灿烂,正是收获稻米的时候,云家没有稻米可以收割,但是却有生意上的银钱可以收割,夫君在成都府进行了一项投资,虽然说出去不太好听,但是收益着实不错。
花娘艰难的从袖笼里抽出一大叠交子,艰难万分的放在云峥的面前,很希望云峥说这些钱用不着,你再拿回去。
可是云峥硬是从花娘的手里将交子抽了过去,一张一张的数,看的花娘悲痛欲绝。
“两千六百贯啊!一个子都不少!”花娘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我给灵犀阁投了多少钱?我都忘记了。”云峥沉浸在数钱的乐趣里不能自拔。
“三千四百贯,不到一年你就收回了全部的本钱!”花娘把话说得咬牙切齿。
“那样的话,数目不对啊!还有八百贯哪里去了?”云峥瞅瞅花娘瘪瘪的袖笼,又在她身上扫视了一下,夏日里穿的薄,没看见她把钱藏在了那里。
“你是大股东,可以分红,也需要投入不是?我又从万花楼买了三个女童,花了两千一百贯,大价钱!”
云峥仰天长叹,把身子靠在椅子背上哀叹道:“看样子你是打算将青楼进行到底了,我说姐姐啊,咱能不能不开青楼了?把人像牲口一样买来买去的我总是心里不舒服。要不然这些钱全部给您,您坐在家里躺着吃都够了,咱就不要忙活了行不?把那些女子全部打发掉,成不成啊?”
说到这里花娘就有点伤心,红着眼睛说:“你是一个有本事的,你姐姐我也算是一个不愁吃喝的,可是那些女子怎么办?你现在把她们放回去,回到家里她们的日子要比现在难熬的太多了,且不说那些风言风语,说不定还会被父母兄长拿去卖钱,到时候想找灵犀阁这样一个讲情义的地方都找不到。还不如跟着我赚钱,等到自己有了一些积蓄,找一个憨厚老实的农夫过下辈子也行,好歹嫁妆丰厚,贵贱不会有人多嘴,自己也能做自己的主。
女儿家一生也就那么回事,黄连里面加糖,也就让自己过得舒坦些就是了。”
云峥猛地站起来,围着花娘转圈子,转了好几个圈子之后恶狠狠地说:“笑林这一次过来,我无论如何也要促成你们的姻缘,女人的好日子不多,再拖几年,想要个孩子都成问题。”
花娘含着泪抱了一下云峥说:“用不着,你花娘姐姐还没有下作到需要逼迫别人娶的地步,如果将来老了,就去找你,在你家给我一间房子,等我老死了,就劳驾你帮着把我埋了,等到以后你家的子孙给你上坟的时候,顺便帮我烧一把纸钱也就是了……”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不过,你还是把钱放下行不行?那是我的红利,你不能连我的红利都拿走,要不然将来拿什么养你。”(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十一章我就是来享福的
花娘无奈的将交子从袖笼里拿出来,遗憾地说:“正是动情的时候,偏偏扯到钱上,你这个人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这些钱可都是姐妹们的血汗钱,你也好意思拿。”
“我是误入歧途的羔羊,是被你带进沟里的,你的灵犀阁打算开多大啊,总不能把全天下的良家妇女都送进青楼吧?你准备把夫妻间的恩爱全部转化成交易?”云峥赶紧把钱拿回来,放进怀里这才放心一点。
花娘咯咯的笑起来,拍着手说:“这个主意好啊,什么恩爱啊,其实都是骗人的,不如拿来换钱,我以后就朝这个目标进发。”
云峥不敢想自己以后想要上陆轻盈的床还要交费的恐怖场景,摇摇头把这一幕从脑子里甩出去,小声的对花娘说:“以后啊,不要胡说,在我跟前怎么说都行,到了外面这样说会被人家抓住把柄将你沉塘的。”
花娘嘿嘿的笑了一声道:“谁敢?最不济我也能拼个同归于尽,你的那个“天罚”我藏得很稳妥,谁要是把我逼急了,你以为我不敢把它点着了往他身上扔?吐蕃人我都杀死了十几个,他们算得什么!”
云峥笑着挑起了大拇指,杜十娘那样的傻蛋和花娘就没办法比,为了奖赏花娘的好性格,云峥不但又给了她一捆火药,还亲自下厨给她煮了一碗面条,就当是奖励了。
做面条的时候,陆轻盈走到云峥身边小声说:“妾身也要吃。对了,腊肉也想吃,还有啊,蓝蓝也要吃,算了,夫君,您把全家的午饭都做出来吧!”
说完以后就带着小虫扭着腰肢走了出去,花娘笑的快要不成了,靠在柱子上往下溜,手里拿着的黄瓜也掉在地上。陆轻盈这是没发现花娘就在墙外。否则打死她都不会这么干,她的自尊心强烈的可以炸掉云家。
这就是吃醋了,花娘从窗子外面探进头说:“这以后可要多来几次,不为别的。就为看你妇人吃酸捻醋的样子。这样还能提醒我自己还不算太老。能让青春貌美的轻盈吃醋很难得。”
云峥懒得理会花娘,她就是一个找事的性子,做面吃无非就是多做些臊子而已。简单,材料加倍而已,算不得难事,厨娘卖力的擀出来好多面条,扔进大锅里煮熟之后,浇上臊子一人一碗,云峥特意给自己加上几瓣子新蒜,不和女人们往一起凑, 蹲在门槛上吃的香甜。
云二向来都和大哥共进退,勉强端着大碗也蹲在云大旁边,偶尔张嘴从云大手里咬一口蒜瓣子,苏轼觉得有趣,也坐在门槛上学着云家兄弟的样子吃饭,陆轻盈当着花娘的面不好发作,硬是带着笑容吃完了她最难受的一顿饭。
花娘笑的像筛糠一样的上了自己的马车,蓝蓝,腊肉对视一眼喊了声要去看账本就跑的没影了,至于云二和苏轼,两个人决定去把小马牵出来,骑着它去苏家。
云峥见屋子里只有自己和陆轻盈,装模做样的左右看看,就打算去书房读书,却被陆轻盈死死地拉住,哭泣从来不是陆轻盈的风格,蜀中的山川早就赋予她岩石一样坚韧的神经,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等着云峥给她一个解释,为什么花娘来了,家主会亲自下厨?
“生意伙伴!人家是给咱家送钱来的,必须好好招待!”云峥把话说的义正辞严。
“哦?这就怪了,作为云家的主妇,我竟然不知道咱家和青楼还有瓜葛,不知道我夫君和花娘到底做的什么生意啊?”
听到陆轻盈这么说,云峥一下子就没底气了,坐在椅子上对陆轻盈说:“当初我在豆沙县有三个朋友,一个道士,一个和尚,一个女子,道士是笑林,和尚是五沟,女子就是花娘,这三个朋友都非常的了不起,我们一起设计干掉了元山强盗和吐蕃人,夫人,你根本就想不到,花娘当初就是元山盗的土匪婆,她恨透了强盗,所以一直在设计怎么干掉元山盗,结果和我们的计划不谋而合,花娘在元山上,不但设计弄死了强盗头子,更是用机关杀掉了十几个吐蕃人,最后一把火烧掉了元山的粮草辎重,让吐蕃人空手而返,你说,这样的女子值不值得钦佩一下?”
陆轻盈听的惊讶极了,她根本就想不到花娘会如此的了不起,想起刚才自己的小气,有些脸红,忽然又想起花娘的身份,不由得问道:“这样的巾帼英雄怎么会去开青楼?”
说起这事云峥就烦躁,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交子摔在桌子上说:“老天爷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开青楼,明明有那么多的事情可以干,她偏偏就认准了青楼,四个人里就我是财主,朋友想开青楼,虽然名声不好听,还是要大力的资助啊。谁知道她竟然是一个开青楼的高手,不到一年就给咱家带来了两千多贯的收益,所以才要请人家吃饭。”
陆轻盈的脑子根本就转不过来弯,一个巾帼英雄和一个青楼老鸨实在是没有办法放在一起比较,小心的拿起那沓子交子对云峥说:“难道咱家才是灵犀阁最大的股东?”
“没错!这事我根本就不敢对你说,打心眼里对青楼这一行没有好感。”说到底云峥还是做老师出身的,这一点职业敏感度还是有的。
陆轻盈放下手里的交子抱着云峥的脑袋怜惜的说:“可怜的夫君,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青楼的大股东,这样下去可不行,您和花娘订立契约了吗?”
“没有,那些钱本来就是从元山以及吐蕃人那里得来的,就该有她的一份,谁知道花娘是个硬气的,人家不接受,说是入股,不是入股人家也不接受,当初说服她拿钱就很不容易了,谁有工夫订立契约。”
陆轻盈拍手笑着说:“这才是信人,夫君数千贯钱财扔出去只为信诺,花娘数千贯钱财丢过来也是为了信诺,这样的朋友并不多见,没有契约,一言可决,很痛快啊!原来你们已经干了那么多的事情,下一会再干这样的事情记得一定要喊上我。太痛快了……”
陆轻盈精神抖擞的走了出去,云峥瞥了一眼刚刚还留在桌子上的交子,发现它们已经不见了,自己的老婆实在是一个高手,知道用什么法子能把钱拿走还不让自己处在一个尴尬的地步。
云峥坐在书房开始读书的时候,寒林道士就坐在云峥的窗下,丝毫不顾及云峥在读书,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当年,我们的先祖不许赵匡胤从陈桥门下经过,结果人家从封丘门进了汴梁城,先祖以为死定了,结果赵匡胤把封丘的守门官杀了,却厚赐了我们的先祖,并且赐名“孩儿军”这是一件非常隐秘的事情,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么?”
云峥从屋子里丢出一本《远山杂记》出来,不耐烦的说:“第九页,第七行,说的就是你们的事情,老赵家赦免了你们之后,你们就感恩戴德,发誓不相负。
书里就说了这么多,我猜你们最后变成人家的密探到处打听消息,暗中铲除南平、湖南、后蜀、南汉、南唐这些皇室的后人,为宋朝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算了吧,那些人都快被你们杀光了,你就给人家留一口气,大宋现在,尊孔崇儒,完善科举,创设殿试,知人善任,厚禄养廉等一系列重大举措下来,他们家的江山就是铁打的,你们杀人只能给老赵家脸上抹黑,赵匡胤连柴荣的儿子都不杀,送给潘美抚养,那个孩子日后还能做官,这就是人家赵匡胤的心胸,至于胡乱杀人,那该是赵匡义才干的事情吧?你们要是真的想报答赵匡胤,先把烛光斧影的谜团解开再说,你们现在干的事情真是不知所谓。”
寒林翻看了几页书,就颓废的合上书本又说:“这是祖上交代下来的任务,老道我比较喜欢四处闲逛,见到不平事就出手一次,这样的游侠生活一度让我非常的痴迷,杀人就像你说的,真的很没有意思。”
“那你留在云家干什么,去找老廖那点钱,背上你的剑,这就走,出剑门,沿着长江南下,一叶扁舟载一位豪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人世间舒抑胸怀为先,只要自己过的痛快,谁去管贪官豪强人头滚滚,天不惩奸,我为阎王,多么过瘾的生活你不去过,非要杀一些没有罪过的妇孺老人,让自己不痛快,何苦来哉!”
寒林把云峥的书扔还给他道:“笑林给我说过你好像和别人不一样,一会慈悲的像菩萨,一会凶恶的像大盗,他说有时候都分不清你到底是大奸大恶之人,还是大智大勇之辈。好在你这人只要认同了一个人,就会全心全意的去对待,做朋友非常的不错。
云峥到底放下书本,趴在窗台上,从寒林的手里抢过酒葫芦喝了一口说:“其实啊,大奸大恶之辈也是大智大勇之人,自古英雄无善类,我这人做事比较随自己的本心,很少有目的性,所以你不用提防我,我来大宋,就是打算去享福的,没打算找麻烦。”(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十二章吕家的不传之秘
日子过得熙熙攘攘的,总有人登门,彭蠡先生三两天就过来一趟检查一下云峥的课业,听说云二拜在苏洵的门下也大为满意,总说自己没有时间,如果时间足够,会亲自教导云二,不让良才美玉蒙尘。
当苏轼,苏辙,以及苏景先过来的时候,老先生在考校云二的时候,随意的考校了苏轼苏辙几句之后大惊!派家里的老仆火速回家,拿来了一个密封的信封,从已经泛黄的外皮上就能得知这东西不一般。
“以前老夫和吕家老翁吕坦夫曾经制作过一套试题,里面的内容包括了君子德,小人智,山川颂,以及礼乐歌,就是为了测评一下吕家小儿的智慧。晦叔得乙,已是难得,却不知这三子能否进入甲评。”
云峥非常的好奇,想要观看一下,被彭蠡先生斥责道:“此乃吕家不传之秘,老夫观之已是过份,如何能被你知晓人家的绝密?”
骂完云峥又对三个孩子说:“你们今日只许答题,题目的内容不得外泄,可曾明白?”三个小的连连点头,彭蠡先生将云峥和苏景先撵出书房之后,就开始考校三个孩子。还把门窗关的紧紧地。
云峥对苏景先说:“你今年已经十四岁了,不适用这套题,等到日后我也弄出一套题目出来,你也跟着作一下,算不得难事。所谓的考校智力,无非就是用大量的题海湮没考生,在单位时间里看他们能够答上多少。以及他们回答的哪一类题目准确率最高,来判断这个孩子最擅长的学问,从而做到有针对性的教育,说起来啊,这样的成材率确实比较高,不过也有很大的失误,比如云二的智慧彭蠡先生是测不出来的。”
苏景先听了云峥的话,一扫刚才的羞愧,奇怪的问云大:“为何?难道小钺的智慧异于常人不成?”
“不是这样的,主要是云二的学识比较杂。眼界比较宽。这一点小轼,小辙拍马都赶不上,所以这场考试,是测不出云二的真实水平的。”
夏日的成都府闷热的如同蒸笼一般。而彭蠡先生还把门窗紧闭。书房里这个时候一定闷热不堪。一个老头子,三个小孩子不知道能不能熬得住。
云峥将丫鬟喊过来,让她给书房里送去一些酸梅汤。就拿水井里面冰镇的那些,至于陆轻盈和蓝蓝,腊肉回来想喝,现在再去放下去几罐子还是来的及的。
云峥找了一块阴凉的地方,把躺椅拖过来,躺在上面,摇着蒲扇慢慢的等候考试结果,苏景先不太喜欢和云峥说话,也躺在花园的矮墙上,只是目光一直盯着大门看,他之所以忍着委屈到云家来,就是为了想多看看蓝蓝。
少年人总是有烦恼的,云峥深切的知道这一点,不管是**,还是爱情,都是他们极度向往的,而大宋从不缺少那些描写美丽情爱的画本书,云峥早就发现苏景先最喜欢的就是山野怪谈,和描述男女之情的坊间小册子。比如香艳的《绿珠坠楼》,描述自由恋爱的《红拂夜奔》就在浣花溪的书坊,就有《名妓薛涛传》,里面充斥着大量的性描写,几乎和《天地阴阳交征大悲赋》专门教导青年男女房事的功能一样,至于,那些淫秽的《房中术》更是多如牛毛,凡是大户人家嫁女儿,在女儿的首饰匣子里都会放一本春宫图,陆轻盈的嫁妆里就有,到现在,陆轻盈背着云峥都会偷偷的观看,只要被云峥抓住,就会羞臊的无地自容。
除了这些,还有好多描写山精鬼怪的笔记式小说,开山的代表作就是《柳毅传》,不过文人大多猥琐,总要把自己的幻想描写的美轮美奂,于是,故事的**就不可避免。云峥在成都坊市上见过,有人和龙相爱的,有人和狐狸相爱的,至于人和田螺怎么相爱,云峥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悄悄地问过陆轻盈,被人家唾骂为下流!
苏景先就是装了一肚子这些东西,他有时候也会自己写一些故事,云峥偷偷的看过,写的不太好,但是少年人的冲动倒是被表现了一个十足十。
现在这家伙躺在矮墙上,眼色迷离,面红耳赤的,不用说再一次陷进自己的幻想中不可自拔,也不知这一次他幻想的是狐狸还是田螺?
日头偏西,陆轻盈她们还在作坊里忙碌,现在的云家很奇怪,男人躲在家里睡大觉,出门办事,养家糊口的全是女人的工作,蓝蓝混在云家的女人堆里忙碌的很是开心,也不知道陆轻盈会不会给蓝蓝工钱,但是已经托花娘给蓝蓝找一个贴身的侍女,这个侍女可是要更随蓝蓝一生的,所以她们非常的挑剔。
书房里的三个孩子猛地冲了出来,在彭蠡先生的监视下,匆匆的进了茅厕,稀里哗啦的尿完之后又满头大汗的走进屋子,而彭蠡先生脱得也只剩下中单,手里的蒲扇摇晃的非常勤快。
考试在继续,这已经过了快两个时辰了,也不知道那里面还有多少难题,让三个孩子如临大敌。苏景先睡的香甜,梦作的也和美,口水流的老长,没必要打扰这孩子最美妙的时光,听到外面有贩卖瓜果的声音,就推开后门,准备去看看。
看到卖果子的,云峥就叹了口气,就算是来打探的,你也装的像一点啊,谁家一头驴车上就装着成都府能见到的所有水果?
莴苣笋、甜瓜,白桃、南京金桃、水鹅梨、金杏、小瑶李子、红菱沙角儿、药木瓜、水木瓜、熟林檎等。南方来的有荔枝、龙眼、花瓜、芭蕉干,花瓜指的是柑橘类的香橼,味道不太好。
陆轻盈家里的桃子现在还是绿的,没办法吃,但是这家伙能有办法弄来这么多的水果,本事绝对不小。
“卖瓜的,你把所有的瓜果都留下吧,去前面问管事的去要钱。”云峥打算把他的水果全部买完,就不信他还能有什么借口留在云家门前不走。
寒林都已经放弃查访孟昶后人的打算了,他们还自己找上门来,总是围着云家在转悠,寒林早就尾随着他们弄清楚了九曲溪的地形,如果不来什么都好好地,这就是不相信人的下场,云峥对那个老翁过于谨慎的做法,很不满。
自己可没有告诉寒林九曲溪在那里,是你自己的家人不小心暴露了行踪,这就怨不得云家了,自己做的事情,那就由你自己去承担。
卖瓜的还有些不情愿,见了鬼了,有人不讲价一口气把你的果子全部买完,你竟然会不同意?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与世隔绝的久了,变成了傻子。
在云峥诡异的目光下,那个卖果子的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连忙点头哈腰的将果子全部弄进云家,眼看着这家伙拿着钱在云家东瞅西瞅的,云峥叹了口气对他说:“你回去告诉孟老头,让他放心,云家没打算把他的藏身地告诉别人,倒是你这两天已经把外人引进九曲溪了,好在那个家伙被我劝住了,不想杀你们了,所以你们是安全的,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好,没必要这样谨小慎微,反正你们迟早会被发现的。”
卖果子的家伙眼睛的绿光才升起来,云峥就后退两步道:“别想着杀人灭口,你也杀不了,现在就有四把猎弓正对着你,你回去告诉孟老头,就说云家主人说了,拿混了**药的姜汤待客,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告诉孟老头,有空到云家做客,我不会在茶里放药粉的,叫他放心。”
卖果子的小心的往前走了一步,他不相信云家会有弓弩,一只黑羽箭,夺的一声就钉在他的脚下,卖果子的头上的汗水瀑布一样的往下淌,但是嘴合的很严实,一言不发。
苍耳从树背后走了出来,连踢带踹的把这个卖果子的踹出家门,咣当一声,就合上了大门,这样的家伙留在云家,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云大,刚才这家伙确实是动了杀心了,不如我赶上前去,把他结果掉算了。”云铮无奈的看着苍耳,这个昔日淳朴的山里人,和自己不过是在红尘里打了一个滚,就变成了杀人如麻的恶棍,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耳叔,您就行行好,咱家现在不杀人,老族长的来信里说得清楚,要您好好地在云家待着,不要闯祸,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就捞一把,没有这样的机会,就权当这次出来是来长见识的。老人家不允许婶婶他们过来,说我们的根都在豆沙寨,将来死了都要埋回去。”
苍耳吧嗒两下嘴说:“闲的无聊,八十几亩桑田,十六个人照看,能有多少活计给我们干,你还月月给钱,大家总觉得臊得慌。”
云峥摆摆手说:“咱们是一家人,那可不是工钱,是例份,拿着钱就攒着点,多了以后就让梁家帮着捎回去,现在你们不太去窑子里瞎胡混了。”
苍耳瞅着云峥背后的果子,上前拎起俩筐边走边说:“没意思,不值!”(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