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明智的提前让利(五更)
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态。
韩怀义对大哥的婚事相当的上心。
接下来的几日他就和沈参舟等沪上青帮交代了许多安排。
他甚至还电报去了武昌和天津卫。
这些他都是背着韩怀忠做的。
只有一样他必须带着韩怀忠去看。
那就是房子。
韩公馆是韩德成留下来的遗产没错,但是这里的主卧住过刘德成的堂弟之类的杂碎,用怀忠的话说你的煞气是压的住的,再说沪西豪庭不是在建了吗,韩怀义却依旧不肯。
正好哈同因为有了哈同花园,于是他在法租界的住处空了出来。
这是栋上下三层的洋楼,哈同平时精明抠逼,在这件事上他做的却很敞亮。
他只以888银元的价格就将这栋屋子半卖半送的给了韩查理。
白色的建筑隐藏在旧法租界的路边林间。
唯有一条路通向里面。
屋子带有花园和半露体的地下室,所以进客厅还必须走一道楼梯。
另外房间内的装饰也相当的精致,复古廊灯,和中世纪风格的壁画,以及零碎却不繁琐的墙饰还有那些有年代的厚重原木桌雕花高背椅。
银质的餐具和鎏金烛台搭配上嵌入式壁炉,壁炉里松脂的香味弥漫整个空间。
这栋房子里浓郁的西方贵族范,是沪西豪庭的偏后代风格无法具备的。
韩怀义带韩怀忠来的时候,还特地邀请了苏元成夫妇和大嫂。
而他之前就已经安排人将这里打扫干净并配置好了人手。
门房是一个本地包打听的父亲。
后厨是王大头夫妻,帮佣是王大头那个已经十五岁的小子。
管家还是陈伯兼园丁。
安保则是白俄轮班。
韩怀义从来做好事的时候都要带点不着调,于是他还给陈伯派了两老妈子,不要也得要,你爱用不用,总之我尽力了。
车库里还停着两辆车,车牌是999和666。
999是天长地久,666是一帆风顺,但是搭配成69就有些不对味了。
为了凑个69,韩怀义还特地把鱼儿的专车换成388的牌。
其实大家都不懂这些含义,但并不妨碍这货自己想到了偷着乐。
因为都是全部收拾清爽的,所以当韩怀忠一家过来参观完这栋房子后,大狗子感动的泪汪汪的不说,苏元成都叹:“怀义呀,你这么一弄我们女方家出什么呀。”
“出女儿呀,怎么,你们家想赖账是不是?来啊,给我把老头子绑了!”韩怀义故作凶神恶煞。
大家顿时哭笑不得。
当日他们就是在这里吃的饭,王大头拿出十八般武艺烧了一桌精致的老家菜。
还别说,狮子头和银餐具一点都不违和。
“这里一共有六个主客房,足够你们两老也住在这里,回头呢,等沪西豪庭那边弄好,我家边上就是大哥家,大哥家边上就是你们家,你们家边上就是鱼儿他爸和随便哪个寡妇的家。”
韩怀义比划着:“在我们家侧前面呢是费沃力梅洛他们几个洋人兄弟的。后面是香帅和裴大中陈大有以及魏允恭大兄的。在外围呢是白俄中的谢苗等弟兄的,边上是白俄安保楼。再过去就是沪上各家富豪的了。”
沪西豪庭的房屋布置是品字形的,间距也广,这样能保证**和采光。
韩怀忠就说:“那边又有房子,之前还有韩公馆,那这不是浪费了吗?”
“这不一样,这个房子安静,适合我韩家长房长孙在他娘亲肚子里好好成长啊,不要说888了,花再多也是值得的。”
韩怀义说着又示意鱼儿拿出份材料当着苏家两老的面递给大哥。
“这是?”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大哥,你既然要成家了弟弟就不能和你混淆了家产。韩公馆回头我会卖掉,那个钱是你的。然后就是新罗马集团这一块了,我的股份分你一半。不过我保留代表你和他们交涉的发言权,这个你同意吧?”
韩怀忠都慌了,他连连道:“使不得,老二,大家都知道沪上的江山你是打下来的,我就没出什么力,按着原先的本钱我最多拿10万两已经足够。”
韩怀义立刻问苏无垢:“有钱都不要,你从哪儿找的大傻子。”
“混账东西。”韩怀忠作势要拍,然后坚持道:“老二,你能对哥哥这样我真的很感动,但你要晓得你大哥也是个要脸的人,你真尊重你大哥的话就不能这样。”
“不尊重。”韩怀义理都不理他:“再说这也是鱼儿的意思。”
“就是,大少爷,以前二少爷败家的时候你多累呀。”鱼儿附和道,韩怀义掐她。
陈伯和高玉明见状也发话了:“大少爷,今天是家宴,那咱们就论辈分,我们两个叔辈看到你们兄弟这样很高兴。你就别推辞了吧,二少爷真的不是在做戏,他是一片真心你不能冷了他啊。”
韩怀忠最终只能接受了弟弟的好意。
在当晚在兄弟会的聚会上,韩怀义又和众人重新划分了兄弟会的原始股份。
兄弟会集团以新罗马公司的名义分配利润方式为:
韩怀义占据百分之20,剩下的60由十二位元老共同分享,平均每人占股5。
多出来的百分之20,则作为兄弟会的运营。
“随着事业的发展,我们需要不断的投入经费来侦查对手,操纵媒体,武装力量。这些费用都将从这里走,不够的话再行按着股份追加。我这么分配大家有没有意见?”
众人为他巨大的让步吃惊后沉默了会儿,梅洛实在忍不住了道:“查理,这样你太吃亏了。”
“是的,查理,这对你不公平,你本来是拥有一大半股份的,再说无论是大世界还是俱乐部,包括沪西豪庭都是你的资金在运作。”费沃力也道。
但韩怀义坚持:“每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我作为创建者和投资者理所应当获取多过你们的财富,但我从来认为分享才是巩固友谊之道,而我希望各位谨记我的理念,并将这个理念传递到包括我在内的其他兄弟身上,如此我们才能长久。”
众人欲言又止之际韩怀义说:“信誉,骑士精神,团结,超过所有,就这样了!”
他随即将手边的股份协议分散下去:“签字吧,傻鸟们,趁老子没后悔之前赶紧的弄。”
2愤怒至极(1更)
众人哭笑不得却又感动万分。
但韩怀义毫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没错,他相信此时此刻的众人确实不愿意接受他这样的让利,会因此对他感恩戴德。
但这是因为他们还没能看到铸币权带来的巨大利益。
人性都是经不起考验的,你也不要去考验人性。
与其到时候被动的被众人联手算计,还不如敞亮的提前做出姿态。
如此,他才能更稳定的前行。
其实这也是一种投资,投资的是人心而已。
当然了,韩怀义在合同上也加有限制,比如不可转让否则视为自动放弃,不可背叛集体利益否则视为自动放弃,只有投票权没有执行权,他本人拥有随时调配一百万两以下的权力等条款。
但这是应有之义,并不会让大家反感。
做完这些,韩怀义就正式提议一件事:“集体账务目前掌握在我大哥的手中,这是权宜之计,现在我提议各位尽管商议出些人选和我大哥一起组建财物公司,对集体账务进行审核和把控。这些人选也是铸币公司的未来骨干。”
“另外要由谢苗配合加夫里拉从俄国人那边召集财务人员组建独立的财务监督部门,在杜威特先生的辅助下尽快形成合理的内部监督机构,以完善我们的制度。”
“还有就是,诸位这是我的私人请求,我的大哥要结婚了,我希望能为他办的风光一些,所以我请求各位的援助。”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费沃力乐了:“你需要怎么做呢,查理。”
“我们既然拥有了李德立和谢苗的保护,那么财不露白就是个笑话,在目前阶段我们必须要竖起我们的声誉展现我们的财力,这也是因为我们的金钱来的干净。当然了,日本人和拉斯普京会保留意见的。”
众人大笑。
“所以我认为这也是展现新罗马实力的一个良好机会。所以我希望。。。。”
次日开始沪上就开始疯传新罗马的大股东,查理先生的亲哥要结婚的事。
青帮们开始对各码头各赌档烟馆下达要求,那三日内不得有人闹事生事,不可冲撞了喜气,不然全部下河。
马莫耶管辖的警力则和救火义勇以及白俄安保联合对租界内的边边角角进行官方的扫荡警告。
建筑协会的建筑队在路政和地产部门的配合下,开始从韩公馆以西直到大世界沿途搭建钢结构的棚子,包含五百米一个的大型厨房等。
各饭店和菜场也受到通知以及预付款,还有指定作业区的号码。
另外俱乐部内部的三百会员连人带车都被预定,准备那天的结亲活动。
市面上还传说那天新罗马将开设二百张流水台面,放开让沪上百姓随喜,唯一的要求是干净体面不得打闹。
接着百姓们就看到陆续有气宇轩昂的外地人抵达沪上,他们来自武昌天津,传说香帅都要过来。
另外天津和武昌的租界的洋人们好像也来了,听说他们是为了他们那边的大世界借机过来求新罗马“开恩”的。
也难怪,上海大世界日进斗金的消息早就被人知晓,天津和武昌方面都急成狗了。
因为那得是多少的捐收啊!
如果这些叫做声势的话。
还有场面。
到了3月27日这天起,天公作美正好无风且晴空万里。
于是从韩家到大世界这数里长途上沿街的店铺,树木都挂上了鲜红的彩带。
十里红妆,为兄娶嫂。
韩怀义敞亮仁义之名和新罗马雄厚的财力以及人脉关系都彻彻底底的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鞭炮?当然有,礼炮都轰了起来。
另外俱乐部的能量和青帮的市井力量完美结合。
只见沿街的厨房都燃起炊烟,不多久无数的菜肴便放上千席台面。
婚礼是黄昏之礼,到了28日这天傍晚,百辆洋车沪上人物护卫韩家去女方结亲,沿途巡捕和白俄安保以及法**队站街维持秩序的派头更是羡慕了多少的女儿家。
韩家给苏家的聘礼为:两栋洋房两辆洋车,留声机,电话等新潮家用之外还有一千两黄金!
而截止结亲时韩家共收获礼金12万两之巨。
公布这个数目的同时,韩家宣布,这十二万两礼金,十万两将捐给公董局,用于建设慈善养老机构,为沪上的百姓看病,以及为孤苦伶仃老无所依的百姓养老送终。
消息传出不晓得多少的百姓感恩戴德。
剩下的两万则捐助给苏无垢的母校中心女校。
另外香帅虽然未曾能来,但派遣长子送来亲笔所书的百年好合。
结亲完毕,大哥去合法69了,二狗子也累瘫了。
但次日他还是撑着爬起来给来宾送行的送行,招待的招待,又去街面走了一圈给各方面打招呼致谢,给那些帮衬的人等分发红包。
三天过去之后,韩怀义次日都没出门,蜷在被窝里养神。
韩怀忠回来时看到弟弟这样心疼的不得了,韩怀义却也很心疼他:“大哥,你悠着点,两个眼袋都青了,家里床摇坏了没?”
“别闹。”韩怀忠坐在弟弟的床头捶捶腰接着说:“鱼儿这边你怎么弄呢。可不能比这场面小啊,不然周阿达又要哭。你嫂子和我说了,她得帮鱼儿和你操办。。。”
“你们这两天还有空说话?不都是忙着吗?”
“你滚。”韩怀忠笑骂一句,接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和弟弟说了:“28号晚上有两个叫花子想丢个小花圈到家里,当场给摁住了,谢苗他们已经在查,我想想还是告诉你吧。”
室温一下变冷。
韩怀义坐了起来:“丢在你的新房那边?我知道了大哥。”
“你不要生气,有人眼红说明我们家红火。”
韩怀忠也很为难,谢苗他们绝对会和弟弟说的,所以他也没法瞒着,说来这种事他确实很糟心也想出口气。
只是这会儿他看到弟弟看似平静其实愤怒至极的脸色又有些后悔。
但他已经阻止不了。
韩怀义洗漱后便下楼拨打了谢苗那边的电话,随即让大哥回家,他驱车赶到了安保公司。
谢苗晓得不好,忙和他说:“老板,费沃力他们都知道,他们都不想影响你的心情。不过大家都在查。”
3最有效的笨办法
但那两个叫花子给打的连祖宅十八代都交代了,还真就没问出来。
因为他们是刚从苏北来沪上的。
接着就给两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带进个屋子里养着,也没人和他们说话。
至于这两个男人的样子,叫花子形容不出来,只记得那两人有辫子,身高中等肩膀略宽,但其他什么特征都没法说。
到了28日晚上,一辆车带着他们直奔这边,那些人交给他们两个巴掌大的花圈,让他们进这道路丢进院墙。
对方有枪,他们不敢不听。
结果白俄安保很快发现了这两人,陈伯看到花圈差点没吐血,而王大头他们追出来时外面的车早走了。
当时没人敢和韩怀义说也不方便和韩怀忠说,白俄安保就秘密告知了谢苗,谢苗等人立刻和费沃力进行了大肆排查。
然而这天的车太多了,都是来贺喜的,上哪儿查去?
接着谢苗就将那两个写满诅咒的花圈拿给韩怀义看,巴掌大的花圈上写着恶毒的话。
在别人家这么喜庆的日子干这种事,这得是什么样的龌龊之徒和多大的仇怨?
韩怀义让谢苗将那两个打断腿的叫花子拖来。
一问,他们居然还是扬州高邮的。
韩怀义琢磨着再问他们坐车时过河了没。
“过了的。韩老板我们。。。”
“不要解释,能找出人来再说,不然你们全家都别想活。”韩怀义懒得和他们废话,问谢苗:“他们晚上几点过来的,八点半?你们查了关卡和境内的这个时间段的车辆没有。”
“在查,但那个时候沿街的巡捕们都已经撤了。只能等沈参舟他们打听。不过我们锁定了大概的范围。”
谢苗说着递给韩怀义一张纸,上面写着关卡记录的当晚六点后进入法租界的车号。
一共三十三辆,车主有俱乐部的成员,有公共租界的人士,也有些洋行的。
另外这三十三辆车最终都参加了韩家的宴会。
马莫耶很快赶来了,他和韩怀义道:“查理,我正在让其他人配合调查这些人当日的行动,另外严九龄沈参舟他们也在秘密布控。”
“根据他们的分析,有可疑的目标没有?”
“没有,这些都是和新罗马有些往来的人,我们分析新罗马并无得罪他们之处。”
“那有没有可能,对方将车藏在哪里了呢。”
“很难,因为当晚不到二十分钟我们就开始了排查,不可能有人藏着车还不被发现。”
“也就是说肯定是这三十三辆车的车主干的。去掉其中的洋人排查后应该还有十七辆。但也许有可能有两方配合,他们在某地换车混淆我们的追查。”
“没错查理,所以我对三十三辆车一个都没放过。”
韩怀义回头问那两个叫花子:“如果再看到人你们认得出来吗?”
“认得出来,认得出来。”
“我有个笨办法。”韩怀义琢磨了下之后道:“其他方面不要放松,现在陆续安排些体态和他们描述相近的兄弟过来让他们在暗中辨认,只要模样接近的就留下,最终选出最接近那两个人长相的家伙,开始以他们为模板打探行踪。”
这是“**画像”,工作量很大。
但这是个看上去很笨的好办法。
至于效果,韩怀义却不能保证。
他的话很快得到了执行。
沈参舟严九龄他们立刻就这种身材的人进行了选拔,还别说两个小时后就真的选出了不下二三百号人,统一给送来这里。
但外松内紧的选拔并没有引起其他的反应,最起码没能诈出这些家伙。
于是只能继续笨办法了。
韩怀义便请这些普遍短发的租界兄弟戴上辫子,让两个叫花子分别辩认。
经过又一个小时的筛选,两个叫花子留下了五个人。
其中两个长得很像,另外三个也是如此。
这说明这两个叫花子没有乱说,于是一众人先对这五个人排查,发现这五个人都没有问题后又让两个叫花子联合推出最像目标的两人。
被叫来的记者立刻拍照并根据叫花子的意见进行适当的修饰。
到了晚上八点,两个叫花子看着照片赌咒发誓就是这两人逼他们来的,最少九分像。
韩怀义立刻让人持照片散发下去,但他聪明的按着一式三份。
虽然同一个人但是分成光头,短发,和辫子的形象。
因为万一那厮戴着假辫子呢?
他不惜工本人手三张,另外还秘密派人将照片送往陈大有和裴大中以及魏允恭处,并说明情况。
之前还不知此事的三个人得知内情后也火了,于是上海县和租界官私两方立刻联手对这两人进行了细致的排查。
强大的力量和具体的形象让目标就此无所遁形。
因为照片可不是抽象画,这是很具体的形象。
所以这么一查,次日还真就摸出了消息。
这两个人是山东过来,到公共租界不久,曾在英国的太古轮船公司做过事。
且他们还真是短发的模样而不是带辫子的。
目前这两个人在哪里没人知道,按着道理可能给灭口了。
不过根据他们曾经的身份倒查就发现,当日参与宴会的太古轮船公司的买办叶忠兴有嫌疑。
叶忠兴?听到这个名字韩怀义就冷笑起来,应该就是他了。
之前想他大嫂的叶家,叶忠明的弟弟,原杭州织造。
想不到跑去目前在上海专门营业内陆火轮的太古洋行做事去了。
根据调查叶忠兴的车入境过卡,但关卡方面记不得是不是他开的,车上有几个人。
但叫花子们没看过叶忠兴。
这就证明叶忠兴一定还有个合作者。
最起码这个人带叶忠兴过的关卡。
有目标就好查。
马莫耶很快通过了解得知,当日叶忠兴是和一个俱乐部的会员来的,俱乐部的会员是建筑行会的朱玉林!
那还等什么,马莫耶去查叶忠兴的行踪。
韩怀义立刻带人亲自登门。
这会儿已经是夜里十点。
老朱都已经睡下了,当他看的大群的白俄冲进来他都吓尿了。
接着他就看到了韩怀义。
“韩老板,这,这是怎么了?”朱玉林慌的一比的问。
4这回谁也救不了他
“叶忠兴那日是坐你的车参加我大哥的婚礼的?”
韩怀义这会儿没功夫和他墨迹,他开门见山,并看着他的眼睛。
朱玉林忐忑的一逼,全家都在抖。
他心惊胆战的说:“对啊。韩先生,他是通过我二妻弟认识我的,那日他说车坏了,我妻弟就让我去带他一起参加大先生的婚礼的。这是怎么了?”
“你妻弟呢。”
“在啊。潘敏夫,你到底干了什么?”朱玉林立刻回头,感情他二妻弟就在后面躲着呢。
潘敏夫被白俄立刻揪了出来,但他赌咒发誓和叶忠兴就是朋友,还有些生意往来,因为他运作焦煤供给叶忠兴拿些钱。
那天叶忠兴请他帮忙他一口答应,就这么简单。
“到底怎了,韩先生。”朱玉林问。
他还真不知道。
这件事在市井江湖和官衙巡捕房方面传的轰轰烈烈,但对圈子外的人是保密的。
所以朱玉林真不知情。
韩怀义和他一说,朱玉林顿时一跳三丈高:“韩老板韩先生,我可是服气您的啊,您弄的建筑协会让俺跟着沾了光,俺谢您还来不及呢。”
他急的老家话都给挤出来了。
这货是真要哭,因为他上个小姨太的弟弟惹事,害的他给韩怀义收拾。
这次又是他另外个姨太太的弟弟参合了不该参合的事。
偏偏这两件事都是针对韩怀义的,他不疯谁疯?
他这个妻弟潘敏夫都急的跪下了:“韩先生,我要是晓得这个情况,我打死也不敢让我姐夫带他呀,我还得第一时间告诉您才是。”
那个容貌秀气的女子也哭了起来:“韩先生,我家里从来都说您有大本事,我家先生跟着您沾光,我们万万不敢对您有任何不恭敬的意思,我弟弟还和我说要是有日能跟着您做事,那才叫风光,他可是把您敬若神明的呀。”
她还真没瞎说。
韩怀义确实是多少沪上后辈的偶像,虽然这个年代没有偶像这个词。
多少人都想跟着他做事,潘敏夫就是其中之一。
这货也硬气,见状忽然拿起桌上的杯子砸上自己的脑袋,把谢苗都吓得差点走火。
他血流满面着冲韩怀义道:“韩先生,就如家姐所说,小人从来对您敬若神明。家姐还因为上次那个贱货的弟弟胡作非为教训过小人,千万不能仗着姐夫跟您的关系在外边显摆或者欺压善良,我们也是穷人家出身,断然不敢得志猖狂,何况还没得志。”
这种情况下,他的神态言辞都不会作伪。
加上韩怀义了解朱玉林的脾性胆量,他只好道:“我知道了,但这几日你留在家里等我叫你。”
接着他对朱玉林一叹:“为了查案不得已如此,老朱,你别和我见气。”
朱玉林什么意见都么有,连忙说:“不敢不敢,韩先生,我妻弟确实有嫌疑,总得要查的,要是我的话也会如此的。”
韩怀义又对他姨太太道:“打扰了嫂子。等这件事过去,就让你弟弟来新罗马吧。就当我给你家的赔罪了。”
他顺带扶起潘敏夫:“男儿膝下有黄金,下次不可再如此了。”
“韩先生,我真的能跟您做事吗?”潘敏夫惊喜的问。
“那还有假?你的才能我还不知道,但你的心我已经看到了。”韩怀义拍拍他的肩膀:“去洗洗血迹吧。”
潘敏夫却说:“韩先生,您能不能现在就带着我,我不怕吃苦,叶忠兴那厮利用我针对您,我想跟着您一起将他揪出来。”
韩怀义打量了下斯斯文文的潘敏夫,道:“会英文?会船务?”
“都会。”
“你看,杀人放火我有的是人,而你的长处是在于做事。这几日将太古洋行的情况整理一下然后告诉我。这才是跟我。”
“明白了韩先生。”
“你受的委屈和被利用的羞辱,我都会帮你解决的。”韩怀义说完冲朱玉林一拱手:“打搅了。”
他带人走后,朱玉林瘫在沙发上犹不放心的问小舅子:“你一向聪明胆大,你可别真知情啊,那样你姐夫可就死定了。”
“我哪能呢!”
“那你倒是因祸得福!”朱玉林擦擦汗:“但你以后跟着他做事可得忠诚不二。你看那些毛子走的时候对你笑,只要韩查理一翻脸,哪怕你是法国领事,他们都能立刻就能把你沉江都不带眨眼的,所以跟着他做事要守住本分可别把自己真当回事。”
“我晓得我晓得。”
“当然了,你要是做的好,他绝不亏待!韩先生的口碑是有目共睹的。”
“是。”
这时他女人说:“韩先生可把我吓死了。他手下那些毛子怎么开的门啊。。。”
“你吓死了,我都快尿了呢!你看他斯斯文文哪里来这么大名头?他对人仁义,但是你对不起他,他狠的呢!叶忠兴这个白痴居然给他玩这套,你看吧,那家伙这回是谁就救不了!”
他说着忽然狐疑:“叶忠兴的儿子纠缠过韩先生的大嫂,还被韩先生当街打成狗。按理说他没这个胆气吧。”
韩怀义同样在想这个问题。
叶忠兴吃饱了撑的干这种不下不上的事情,既幼稚也令人作呕。
另外他还得不到什么。
还是说有人撩拨他顺带给了他什么利益才驱使他这么做的?
这会儿马莫耶已经打探得知叶忠兴29日即坐太古轮船公司的火轮船只去了内陆,方向不明。
但已经太晚了,他便只打了个电话给鱼儿这边,然后先休息了。
韩怀义得知这个消息后就通知严九龄:“明天早上把叶忠明给我请来,不要动手客客气气的就好。但告诉他这个事是他弟弟安排人干的。”
“明白了韩先生,韩先生您消消气。”
“我没事的,对了九龄,自己不要赌,要是我再听说我就剁了你的爪子,还有鸦片也不许碰。”
韩公馆的灯光熄灭后,韩怀义和鱼儿坐在阳台上看着夜景。
找到了幕后指使他的心情好了许多,人生难免遇到些突如其来的添堵,但这确实韩家现在已经强大到对手也只能靠这些恶心手段玩玩花招了。
不过叶忠兴只是一个人吗?
还是说,莫非这其实是叶忠兴在太古洋行内部听到了什么信息,于是自作主张!
5和太古洋行的业务冲突
韩怀义在拼命的分析情况。
他不可能记得所有的详情和历史细节。
但他确实记得太古这个庞然大物。
太古轮船是民国年间大名鼎鼎的航运公司,业务遍布中外和整个东亚。
有句话可以形容此年间的航运版图。
摩根是大西洋的,太平洋是太古的。
也正因为此他忽然想到一点,太古轮船除了长江流域的内陆火轮客运,他们目前还没有涉及太平洋的大型航运,在沪上的主要营业也只在火政和海洋保险方面。
“莫非我正好卡在了他们的计划之前?”
接着韩怀义又想起自己对日本人的要求。
新罗马设置台湾码头要求橡胶和锡矿的事宜会不会更加触动太古的神经?
韩怀义忽然隐约把握住了些什么,对了还有自己的集装箱专利!
任何试图染指航运的公司都不会放过这个专利,偏偏太古洋行并没有参与对集装箱专利的竞争。
这明显不对头。
想到这里他下楼再打了个电话给马莫耶和李德立交代了些安排。
然后他提醒屁颠颠跑下楼的鱼儿:“明天记得提醒我和费沃力他们举行会议。”
他的神色里有些狠辣的味道。
鱼儿吓一跳不由问:“少爷,怎么了?”
“我看穿了些东西。”韩怀义笑道。
他觉得此刻自己才是真的轻松,一种莫名其妙的枷锁忽然解开。
其实之前他并不觉得,不过解开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这么长时间居然忽略了一个巨大的威胁。
心思一去这货就不正经了。
他忽然转身:“上来,少爷我背你上去。”
鱼儿开心的跳上去,韩怀义便托着少女两条活泼有力的长腿往楼上走,嘴里逼逼赖赖二爷背媳妇咯,鱼儿掐他:“猪八戒,你是猪八戒。”
少女趴在韩怀义的背上,败家子感受着她的柔软便故意一跳一跳的,还问什么东西撞他。
然后他就很直接的背着鱼儿拐弯进了自己的卧室。
这货将鱼儿摁住,东边捏捏西边摸摸,最后还问慌的什么似的鱼儿:“你是不是很急啊,少爷我要不就从了你吧。”
说完他就去扯人家的衣服了,鱼儿紧张的忙推开他逃跑。
结果那混蛋在背后哈哈大笑,等着给他逮回去的鱼儿顿时气死,早知道人家就不跑了!
次日让韩怀义意外的是,朱玉林的小舅子潘敏夫居然大早就在门外等他。
韩怀义纳闷的让他进来后发现这小子一夜没睡,居然将自己了解的太古公司的详情都详细的写在了纸上。
今天正要召开会议的韩怀义不由很惊喜。
潘敏夫昨天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感情他自幼和姐姐相依为命。
也是,哪怕在这年头,但凡有点指望的人家岂肯做谁家的姨太太。
朱玉林这猪头娶了他姐之后对他倒不错,花钱给他上学让他学英文和其他知识。
然后又通过路子介绍他做浙江和上海的焦煤生意,还顺带回购他的煤渣去砖厂。
正因为做能源所以潘敏夫接触许多方面,尤其是船务。
然后他就接触到了叶忠兴同时了解了太古洋行。
你临时特地的去了解一个情况,只会得片面信息。
潘敏夫却聪慧的很早就在打听沪上的许多事情,包括太古洋行的一切。
机会从来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他过去看似没头脑的到处八卦,却在今天得到了回报。
看完他洋洋洒洒的介绍,韩怀义终于对太古洋行目前的业务有了清楚的认识。
他想的还真没错。
因为这材料介绍的太古洋行的业务情况,完全证明了他昨晚还有些迷糊的猜测。
那就是自己的业务确实卡在了太古洋行轮船业务的下一步发展之前。
自己对日本人的要求也和太古洋行的业务有所冲突。
利物浦人创建的太古洋行吞并公正轮船公司后,正式涉足航运业。
和海岸船舶运输工厂合并后,他们开始壮大,但他们主要的业务是内陆的长江流域进行。
另外则是在东南亚和日本之间进行贸易,甚至还在香港设立了制糖厂。
这是个未来航运业的庞然大物,不过真正让他们发展起来是在1920年代。
韩怀义立足发展航运后,出于对国内局势的预判直接放弃了内陆小火轮和客运,而是直接涉足沿岸贸易。
他之所以如此选择是因为,聪明人不要在烂泥塘里打滚。
比起法租界,沿途各地各方的关系之复杂其实远超沪上。
尤其是清廷地方官吏的吃拿卡要完全没有规矩,随心所欲。
他要是逐一去应付能给累死。
韩怀义的选择没错,可他这一招正打在太古洋行未曾布局的地方,倒是阴差阳错。
转眼间新罗马成为了目前远东地区沿岸贸易的强力新秀,几无对手。
看完这些情况,韩怀义心想,如此看来之前贝恩和德维门对我的针对,也许真的不仅仅是因为洋人对中国人的傲慢。
他立刻当着这小子的面先打个电话给三井,很蛮不讲理的质问对方:“三井桑,太古洋行在搞我的事,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三井成呼天抢地:“韩桑,绝对没有这回事,我是说我绝对不知情,我这就去打听。”
“你答应我的合同呢,好,那明天见。提醒你一下,你可以顺便借机和他们勾结。”
三井成急了,大吼:“韩桑,你什么意思!”
“你再叫!”
三井成就不叫了。
韩怀义随即又拿起电话给费沃力:“费沃力,有个有趣的事,今天咱们在老地方聚一聚吧,下午二点怎么样?好的,那你通知他们吧,我通知谢苗和杜威特。”
接着他再拨出个电话:“立涛,明天上午有个叫潘敏夫的人去找你,岁数和我差不多大,嗯,让他做你的助理跟着你学,好的。”
安排完以上后,韩怀义取过边上的纸笔写下月薪15元的待遇签字交给潘敏夫,他奖罚分明的说:“今天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起你就是新罗马公司船务部门的总经理助理,记住,公司的事家人也不要提及,另外你只要维护集体利益,集体就会维护你。”
6法军的强硬(5更)
潘敏夫闻言不由狂喜。
他激动的问:“韩先生,您让我做魏立涛总经理的助理?”
“没有信心?”韩怀义指着面前的材料:“这是你的档次,至于你成不成的话,还得看你接下来的表现。”
潘敏夫终于确定韩怀义没和他开玩笑,他忙连声道:“明白了,谢谢韩先生给我这个机会。谢谢老板。”
“这个。”韩怀义示意对太古洋行,他要求潘敏夫继续打听了解该行的其他情况。另外提前做好太平洋远洋海运的策略方针,然后直接向他负责。
“我给你三个月时间,如果干的好我会给你单独的部门和业务股份奖励,如果干的不好,记得昨天的毛子吗?”
“记得。”
“我就把你送给他做女朋友。哈哈哈,去吧。”韩怀义说完大笑起来,潘敏夫一头的汗连滚带爬的跑了。
这时楼梯上传来只小怨妇的冷笑:“又欺负人。”
“你过来。”韩怀义招手:“你有种过来。不对,你想要种你就过来!”
鱼儿顿时进退两难。
而此时沪上追拿叶忠兴的人已经追到了镇江。
1900年起内陆航运有中国人自己的也有外国人的,其中最大头就是太古的火轮。
韩家来上海有时候就会坐太古的船,只是那个时候韩怀义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和太古碰上。
这些沪上巡捕半数下船后其他人继续向西,与此同时武昌方面也派出了人马向这边扫荡。
一时间浩浩荡荡的长江上竟有层看不见的天罗地网。
一切只源于韩怀义的命令。
另外就是香帅晓得此事后也大为盛怒,老派人从来护犊子且门派观念深重。
在他的认知中,韩怀义算的上他的门生。
所以只能他来能收拾,外人绝对不能!
何况此事对方做的实在龌龊。
于是武昌总督府立刻行文两江总督,并行文杭州府只管逮前杭州织造叶忠兴。
也就在这个时候叶忠明终于从严九龄口中得到了这个消息。
叶忠明得知真相后,几乎给吓的瘫了下去。
这可是大仇啊!人家那么喜庆的场面,你居然在那种日子安排人去送花圈?你疯了吗。
不过严九龄登门后对他的态度并不凶狠。
他说的话也很有道理,他说:“叶老板,韩先生是明白人从头到尾都没说你一句,只是让我告诉您这件事你得去给他帮个忙。另外您也放心,租界没有诛九族的道理,除非韩先生发话。要不然我们这些人什么都不会做,谁对你家干什么我们还会维护,所以请您放心。”
“我晓得韩先生仁义,我还准备将儿子过些日送去新罗马呢!”叶忠明几乎气的以头抢地。
他家那麻将婆忽然跳了出来:“我就说你家老二不是个东西,要你离他远。。。”
叶忠明大惊,随即怒的一耳光打去:“滚!”
然后他赶紧对严九龄道:“九哥,这妇人要撇清的蠢话您千万信不得,叶忠兴绝对没在我面前说过什么安排。”
他老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那话说的就好像叶忠兴干什么之前和丈夫商议过似的。
这不是给男人找事吗?她总算不吭声了。
严九龄见这蠢夫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和叶忠明叹道:“叶老板,亏的韩先生叮嘱过,我又能分的出轻重。要是换做别个弟兄来,脾气急些的话只怕这会儿你已经见血了。”
他话锋一转:“但是无风不起浪,您也容我要对上有交代,既然你老婆说这话了,那你全家就都得跟我走一趟,要是不走,可别怪兄弟不客气了。”
“满意了吧?”叶忠明这句话是对他老婆说的:“看在儿子的面上我一直忍着你,行,这件事之后我们两散,老子休妻!”
他说完冲严九龄拱手:“我明白九哥已经够客气了,这个情我领了,我这就带儿子随你去,如果那个泼妇敢不听话,都由您处置。”
然后他便不理哭嚎起来的女人,揪着一直在边上发呆的儿子脸色铁青的主动上了车。
严九龄治泼妇的本事一流,只和她说一句:“你要是再敢作怪,老子现在就剁了你,滚去车上。”
麻将婆当真不敢吭声,老实上了车。
但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这辆车在过卡时却被几个英军拦住了。
严九龄茫然的看着他们,带头的英军冷冷的道:“下车,我怀疑车上私运鸦片。。。”
对面的法军军官忽然喊了起来:“你干什么!”
严九龄一回头看到那厮正拿着块鸦片砖头要往里面车里塞,而那边的法军则是跟着韩先生去过旅顺的军官。
严九龄瞬间醒悟,英国佬要留住他们。
没错,德维门得知严九龄入境就下了命令,但他没想到的是昨晚韩怀义就对此做了预防。
韩怀义从来不怀疑敌人卑鄙起来的下限有多低。
他放严九龄去找叶忠明更多是在钓鱼。
以通过对方的反应证明些问题。
因为假如此事真的和太古洋行有关,也许他们会对叶忠明尤其对过界拿人的严九龄下手。
所以他才连夜通知马莫耶和李德立。
这则是为了保证严九龄的安全。
兄弟会的力量已经触及到了上海的所有细微处。
马莫耶安排巡捕的关系在严九龄动身前就已经盯着公共租界的江湖,李德立的兵则盯着了英军动向。
结果这个预备还真起到了作用。
德维门安排的人去堵严九龄时,一群江湖人闻讯立刻主动纠缠住了他们!
英军要在关卡针对严九龄时,接到命令的法军当即强横出头!
法军的注视下,英军上尉维科的神态相当狼狈,他相信法国人不会开枪,但是他为自己安排人栽赃陷害却被抓个现行而尴尬。
正这时又有大批法军涌了过来,法国驻军中校李德立毫不客气的指挥荷枪实弹的士兵们立刻布满桥面,然后相当强势的对严九龄说:“过来,我看谁敢拦你。”
英军目瞪口呆,而被冲突吸引的两界百姓看到这个场面也顿时惊呆。
7动心的维特(凌晨求票)
严九龄的江湖经验丰富的很,他见状立刻一脚油门,直接将车开过了两界之间的桥面。
英军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敢打响第一枪的话,谁开枪谁完蛋!
让开路的法军立刻闭拢队形。
过河后的严九龄其实是有些后怕的,但他很快就亢奋起来。
回看那边密密麻麻的洋兵,享受着周遭百姓仰慕的目光,这货就兴奋的鼻尖冒油的和随行的兄弟说:“这场面牛逼不!”
“九哥牛逼。”
“我牛逼个屁,是韩先生牛逼!他一句话就能让法国人为保护我和英国人干起来!跟着这样的老板,老子死都值得!”
“那是那是,韩先生的牛逼不需要说,但九哥的胆气也是十足的,要不然韩先生怎么会派你来呢。”
严九龄被舔的哈哈大笑之际,叶忠明直接绝望,洋人兵都听韩怀义的安排调动,自己那糊涂弟弟难道是吃屎了吗,一再的惹这样的存在!
桥面上的两军此时却已经恢复了平静。
严九龄都安全了。
李德立又不是疯狗,何必再造事端呢。
他便下令队伍后撤,保持常态。
英军军官维特眼神复杂的看着李德立的操作,忍不住走来问道:“李德立,值得吗?”
“比你值得,维特。”李德立耸耸肩,大家都是为了某个人做事,但他相信自己从查理这里得到的,一定是维特永远得不到的。
英法百年战争积累大量的仇恨,不代表远东的英法军队有点火星就会死去活来。
聪明人都把握着这种分寸。
所以两个军官的会晤,手下士兵都没有参合,也没有再保持剑拔弩张的姿态。
接着李德立就分了根烟给对方,顺口提醒道:“维科!看在朋友的份上提醒你一句,不要听从蠢货的安排。另外你的行动证明了这件事背后很复杂,你认为德维门那头猪能对抗整个法租界吗?”
这次维科一言不发,也没辩解。
李德立的话很对,他确实没有必要继续纠缠。
他更没义务为这件事,在个人层面和法租界闹翻,因为这完全不值得。
他已经做到能做的了,但法军的反应激烈,他回报上去就是。
李德立见他没否认,便继续道:“维特,德维门这货给了你什么好处?”
“别套我的话了,如果要套的话,查理给你了什么好处?”维特反问。
李德立笑了起来:“我们的关系,和你和德维门的关系不同。”
“有什么不同?”维特嘲讽的看着他:“每个人都知道,查理买通了整个法租界,你也是其中之一不是吗?”
看他这么说,李德立没有动怒,他反而灵机一动。
李德立索性抓住这个机会悄悄问维科:“那你知道我现在一个月多少吗?”
“多少?”维科忙问。
“最少一百英镑。撒谎的话我就是德维门的儿子!”
维特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查理给你的?”
“我前段时间去旅顺为他对抗了沙俄和日本,他给了我一千银元奖金,然后很敞亮的给了我一些生意上的股份。”李德立说。
维特真的羡慕了,他舔了舔嘴唇:“你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老子来上海不是为钱难道为了特么的祖国?”李德立话锋一转:“不过不得不承认,查理确实大方,另外很有本事。你知道他的许多事,不是吗?”
维特点点头:“没错,实话说如果今天过来的是查理的话,我动都不会动。”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李德立就坦言了:“查理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明天晚上我们喝一杯怎么样。”
“还有他?”
“如果你想认识他的话,我可以为你引荐,另外我可以告诉你,他绝对不会让你做为难的事。”
行吧。
维特点点头,便回去岗亭打电话给上级,表示严九龄竟然疯狗似的冲卡,显然有内部人给他报信。
他勇敢的追过去差点引发英法冲突,事情只能泡汤。
就这样,你特么爱谁谁吧,维特想。
让他没想到是,法租界居然很快把他卖了。
不过这事也怨不得法租界。
贝恩得知情况后亲自电话费沃力抗议,认为法军强行阻拦英军执法是对英领事和英国尊严的挑衅。
老痞子管他个屁呢,费沃力声音比他高了八倍不止的吼道:“贝恩先生你先搞清楚情况再和我说话。你知道不知道英军试图将一包鸦片塞到大世界股东的车里栽赃陷害,被揭穿后,严九龄向法军呼救并冲卡,才引发的冲突!这件事有不下一百个人亲眼目睹。”
贝恩吃惊的愣住了,扣人就扣人呗,塞鸦片?
“英军士兵哪里来的鸦片!我说贝恩先生,你应该好好查一查这件事,看在我们友谊的份上我没有让报纸报道此事,已经是尊重了你。”
结束通话后贝恩立刻问德维门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的真相这才浮出水面。
德维门授意英军上校福克斯向少校军官维特命令抓捕严九龄。
他这次没干蠢事,抓人就抓人呗。
但以私藏鸦片罪名抓捕严九龄是福克斯的主意。
福克斯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顺带着和几个印度人做鸦片生意。
印度人前段时间黑吃黑了批货,要洗白出手。
于是福克斯便利用这个机会试图把帽子扣在严九龄头上,严九龄如果被捕这批黑吃黑的货就会正大光明的充公。
接着福克斯再将这批货出手也就理直气壮了。
毕竟贩卖英军查获的私货,和坑了同行的货完全是两个概念,人是要讲究名声的嘛。
谁晓得,法军居然多管闲事。。。
维特被问询时发现情况不对。
他的朋友暗示他,不要抗,不然这些事就会都怪罪于你。
维特也不傻,于是他去特么的,直接将鸦片来源抖出来。
这下福克斯傻眼了,但更傻眼的还是德维门和贝恩自己,因为印度人的鸦片渠道每月都向他们这些高层有所孝敬。
也就是说,他们查到最后,虽然是福克斯画蛇添足,可是这烂事也和他们有关。
这下还怎么搞?
英军方面只能就此沉默。
老痞子费沃力却没完没了。
8在他们的地盘上放火
他最喜欢和人吵架了,怎么那边能没声音了呢。
于是他还挺主动的打电话过去问贝恩:“贝恩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不得不说英军的这种行为实在太丑陋了点,但是联想到德维门放纵暴徒在法租界纵火的前科,其实我一点也不奇怪。我建议贝恩先生最好尽早和这种蠢货划分界限。要知道,法租界不可能一再容忍这种风格。”
贝恩被他的皮里阳秋弄的很无奈,他问:“费沃力先生准备怎么做。”
“如果贵方再这么做事的话,我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回敬。”费沃力说完很有气概的挂掉电话。
话筒和座架发出的声音在那端变成巨响。
贝恩直接给刺激的跳了起来!
电话这端却是片哈哈大笑。
“走吧,查理电话里说发现了什么,这件事其实没这么简单。”费沃力随即说,然后他就和梅洛还马莫耶一起出了门。
他们在下午三点抵达俱乐部,锻炼了一个小时洗漱完毕后,一行人神清气爽的来到了顶层。
韩怀义将蒋文武翻译的潘敏夫写的事关太古洋行的材料分给他们。
等他们看完后,韩怀义道:“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应该是叶忠兴听到了些什么,于是借机恶心了我大哥一把。也就是说,太古洋行准备或者已经在针对新罗马航运。”
“这么说叶忠兴的行为更像一个警醒。当然这个混蛋绝无好意。”梅洛问。
韩怀义道:“没错,所以我得和各位通告一声。限于目前叶忠兴还没有落网,而三井成那边也还没有提供信息,所以我们只能利用有限的情况分析一下事情。”
太古洋行的商业行为轨迹在韩怀义看来已经清晰可辩。
他们吞并内陆霸占长江航运后,联合海岸船舶运输工厂coast boats ownery (cbo),开始涉及东南亚制糖业和日本贸易。
但沿岸贸易是他们的短板。
韩怀义分析:“他们不是没考虑到这一块,这很有可能是因为前些年中国的沿岸贸易最大的单子就是漕运,但这是清廷内部事情他们无法立刻插手。可他们没想到局面变化太快。清廷的没落完全可以用江河日下来形容,而中国的民间商业发展却在洋务运动的风潮下日益蓬勃。”
“正好这个时候你来到了上海,开创了新罗马。”费沃力说。
“是的,我们无巧不巧的卡在了他们的咽喉,所以我得知此事后越发认为,德维门的敌意不仅仅是愚蠢,或者是他其实不愚蠢,他是有利可图的。”
“太古买通了他。甚至还有宝昌!”
费沃力也恍然了:“我一直也很奇怪,我之前将德维门的种种行为归咎于他的个性和无知,虽然能够理解但总是有些牵强,现在看来他是有目的的,只是被我们玩残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查理。”马莫耶问。
“既然确定是敌人,那有什么好犹豫的。”韩怀义冷笑道:“不过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和他们在已有的版图上厮杀。”
他做出解释,目前的新罗马沿岸贸易已经稳定,加上有日俄方面的关系不会遇到太大的麻烦。
太古洋行也不可能说动英军战舰公然使坏。
所以,他认为新罗马在航运方面只要做到自己该做的就好。
“我们先分析一下,新罗马的大世界,俱乐部,船运,和房产开发,都是太古洋行无法用手段撼动的。那么我再分析他们,东南亚的糖厂和与日本的贸易也是我们无法撼动的。”
“内河航运!”梅洛说。
大家也都这么认为,但韩怀义摇头,他冲杜威特笑道:“杜威特,你觉得呢。”
“保险业。”杜威特掌握到了查理的脉搏,他起身向大家做出说明:“太古洋行比我们多出来的那块保险业才是他的命门,也是他们的巨大财源。”
杜威特和不太懂金融的各位打了个办法。
元老会的十一人每个人投资1元保证自己的财产,如果出现意外那么该人将获得5元的赔付。
杜威特说:“假设有两人出事,保险公司还能赚取1元。一个人出事保险公司就赚取5元。如果没有人出事,保险公司赚取全额。但参保人只花费一元就获得了安心。所以这项生意利润巨大。”
“杜威特打的比方粗糙了些,但大概是这个道理,另外出事从来都是小概率事件,增加基数还将进一步降低这种概率。”韩怀义补充说明道。
说完以上韩怀义说:“太古洋行认为我们卡住了他们船运发展的咽喉,于是对我们不宣而战。鉴于此,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在我们的地盘上和他们纠缠,防守是不行的。我们应该在他们的地盘上放火。我建议我们再进一步卡住他们保险业的咽喉,逼他们亮明刀枪然后坐下来和我们商谈妥协!诸位以为如何?”
“干的漂亮,查理,你是个军事家和政治家。”梅洛终于领悟了韩怀义的意思:“如此一来,或者我们在台湾的码头生意还将获得更好的机遇。”
“我甚至不介意太古洋行参与我们的沿岸贸易,前提是先得让他们低头。和平从来都是打出来的。”韩怀义承认道。
杜威特立刻问:“那么查理,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又该怎么开展保险业务呢。”
“他们的火灾险和远洋海运险我们都不要碰。鉴于我们的实力,我们开展沿岸贸易的货运险,承诺货物的等价赔付。另外还有他们忽略但基数庞大的工作险和医疗险。从新罗马的员工开始,每个人每个月扣除多少的金额,如果有人生病或者受伤,由第三方的保险公司赔付。”
“还有财产险,当然这必须对有资产的人进行。以及人身意外险,这是面对高风险行业的,如白俄安保等。。。”
“这等于是种双赢的赌博。我们赚钱,倒霉蛋也能得到赔付,而没出事的保险人则能获得心安。大概这个意思吧,诸位我毕竟不是很专业,所以我建议杜威特负责此事尽快拿出条例,最好能和铸币权同时宣布,那样的话就能够完全证明我们的赔付实力了。”
9落网之鱼(三更)
韩怀义说的理所应当,大家也觉得理所应当。
没有人是全才,韩怀义也不例外。
而兄弟会选择元老时设置有职业限制,就是针对这种情况而来的。
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一面,这件事交给杜威特来办完全是天经地义。
再说,韩怀义都已经布置好了战略。
他敏锐的通过叶忠兴的行为,发现端倪然后破悉即将到来的战争。
接着他又深刻洞悉了彼此的长短,指出对方的命门。
在场众人完全能够想象,新罗马保险公司背靠铸币权为依仗,一旦横空出世的话,会给太古洋行的保险业带来什么样的冲击。
说来太古的势力在上海而言,和新罗马完全不能比。
他们是商行,新罗马却是股军政商民集合的势力,甚至可以说新罗马的架构已经等同一个小的国度!
且现在的情况变成了新罗马有心算无心。
因为太古洋行是不可能想到新罗马居然要发展保险业的。
所以,仗还没打,兄弟会的诸人就知道,他们已经赢了大半。
“只要事情顺利,新罗马保险业可以后期打包给太古洋行进行合作,从而换取我们远洋贸易的扩张。这是二选一或者两个都给卡住脖子的事,他们只能忍受。如果要鱼死网破的话,保险业得利的是百姓,我们能获得名声,另外铸币权也给予我们远超他们的赔付实力。至于远洋贸易方面,集装箱模式的专利还在我们手里呢。”
韩怀义做出总结后手一摊:“他们怎么这么倒霉。居然惹上我们兄弟会。”
大家已经熟悉他的个性了。
这个家伙谈事的时候总是一本正经的。
但他觉得把握十足后,就会耍宝发泄一下心情。
韩怀义说的如此滑稽,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被兄弟会赋予又一项任务的杜威特更是亢奋莫名,这时韩怀义提醒他:“钱是赚不完的,分享才是王道,为了巩固费沃力先生和你的地位,我建议你在保险业上引入巴蒂斯塔,这样的话太古洋行将更加吃力。”
这是好主意。
众人都赞同,因为让巴蒂斯塔看到远东的利益,他才会对费沃力和杜威特增加支持力度。
你值得利用,那么你就值得保护。
就这么简单。
接着李德立又和大家通报了他的一个想法。
“维特少校或者能成为我们影响英军获取便利的一个契机。”
然后他就将自己和维特的交流如实的告诉了大家。
听到他那句“我来远东不为财富难道是为了特么的祖国”时,费沃力都笑瘫了。
这是个实话,大家都是一样的人。
但以这样的话去诱惑英国人,谁都觉得搞笑。
笑声之中韩怀义道:“那就按着你开的价码,给予他待遇好了,和他的感情由你去联络,另外争取再发展些人。”
“100英镑一个月?”
“对,一年一万二,足够让他疯狂了,不过你必须把握分寸,不能让他觉得理所当然。”
“如果他敢拿钱不办事,我会收拾他的。”李德立保证道。
次日维特秘密来到法租界,从边门进入俱乐部的三楼和兄弟会的众人进行了密谈。
事情毫无波折,他虽然抱怨法租界方面对贝恩的指责搞得他有些狼狈,最终还是接受了一百英镑每个月的薪水。
通过他的嘴,法租界众人还证实了一个情况。
德维门确实和太古洋行的人走的很近,太古洋行的创始人约翰.史怀的次子沃伦.史怀是他的好友。
沃伦负责的就是太古洋行的内河航运,另外他的哥哥杰克.史怀则负责保险业,而老约翰坐镇香港。
叶忠兴就在沃伦手下工作。
而三井方面和德维门确实有来往,但和太古洋行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对于他的话,韩怀义只是半信半疑。
当晚三井成也传来了消息,他告诉韩怀义他因为和太古洋行方面不熟,只能通过德维门这边隐晦打探些情况,但一无所获。
这货说起来很委屈:“自从我用新罗马的船只向青岛运货后,他对我有了种不信任。”
“比起我的友谊,德维门这种人的信任重要吗?”韩怀义问他,然后道:“那么他知道我将在台湾拥有码头的事情吗?”
“这点他是知道的,我很早之前就和他坦诚了我被要挟的情况。”
“这不是要挟。只是公平的交换而已。”韩怀义强调,同时心想太古洋行针对自己的证据链又补上了一环。
“我知道,我只是和他这么表达我的不得已。”三井成解释时心塞的一比,明明被坑成狗还得对施害者表示自己心甘情愿,真特么的。
韩怀义接着就没再刺激这货越来越脆弱的神经,和他碰面签署合同后,还送给了他一盒中国的龙井作为礼物。
三井成也没愚蠢的追问他和太古洋行怎么回事,既然韩怀义不问他就当不知道得了。
说起来三井成其实不亏。
他“商业新星”“旅顺英雄”的名头正响,除了山口明宏和山口荷子知道真相之外,其他日本人对他都是相当恭敬的。
另外三井财团也已经将更大的担子交付给了他。
所以他对韩怀义的怨恨已经没了,唯有一种“总之,我没事得远离这个家伙为好”的念头。
另外他觉得太古洋行应该要倒大霉了,所以他决定也远离那些家伙。
于是这个家伙拿了茶叶后跑的飞快,本来还想留他吃顿晚饭的韩怀义只好作罢。
看着三井成仓皇的背影他心想,这货有病!
接下来的些日子,沪上无事,大家仿佛都忘记了叶忠兴做的烂事。
德维门和太古洋行方面暂时也没什么反应。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到了1904年的四月中旬。
15日这天,上海之外传来了几个消息。
一是清廷裁撤漕运衙门的决议已经定下。
另外就是叶忠兴终于在江西九江落网,等待上海方面的下一步指示。
这是源于韩怀义的要求,他要求只要逮到人先通知他并就地拷问再说。
最重要的则是法国方面做出一个调整,上海租界脱离印度总督的掌控从此直属法国本土管辖。
10武装登船
其实在法国方面将这个命令正式下达前,布维尔等人就乖了许多,命令下达后他们彻底老实了。
宝昌直接去了印度。
接替他公董职务的人是新罗马商行的代表,移居法租界的美国人凯斯普先生。
所有的计划看来都很正常,唯有最关键的铸币权还在讨论中。
但很明显的一点是,巴蒂斯塔在接到外甥杜威特关于保险业务的密信之后,对远东的关注和支持力度强大了许多。
用他热情洋溢的来信内的话来说:“铸币权是历史的趋势,任何有眼睛的人都不会反对他的出现,那些贪婪的混蛋只会反对即将掌握他的人,但我会做到我的承诺的。”
对于这种老狐狸的话韩怀义就当他在放屁。
这是在和谁邀功呢,你当老子傻是不是?
现在还有人会反对新罗马掌握的铸币权股权吗,有脑子的人只会反对兴业银行独占大头还差不多。
因为费沃力的地位巩固后,知晓其中关系的人绝无可能再针对新罗马这个唯一的强力的发行执行者。
这是他苦心营造的无解局面。
所以巴蒂斯塔也只能用这种嘴炮来展现自己的努力了吧。
紧接着韩怀义就借大家都在的机会,针对一直放着的叶忠兴的问题做了个设计。
次日。
李德立麾下的五名法国士兵和五名白俄在蒋文武的陪同下悄悄的乘坐一艘中国人的内陆客轮离开了上海。
然后法租界巡捕房的宋元涛在下午才带人公然前往武昌,并且他们搭乘的还是太古洋行的船。
宋元涛出行时明白的宣扬就是住带叶忠兴那个王八蛋回来收拾他的。
和宋元涛同行的还有叶忠明。
另外就是韩怀义命令江西那边将人就地拷问出情况后,只派一人带口供秘密来沪,另外将叶忠兴大张旗鼓的送往武昌码头。
他同时还令罗马号运送一批石棉去往武昌悄悄带叶忠兴回来,并授意李德立通过维科打探英国人的动向。
叶忠兴此时对于韩怀义来说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但他想看看太古洋行接下来会做什么。
结果当晚,维科那边真的传来个消息,维科在英国海军的朋友告诉他,之前约好的聚会得改期了,上面要他们今天晚上就去镇江那边处理点急事。
维科对于整个局面毫无了解。
但他还算有相对的“职业道德”,李德立请他多打打关系多结交些朋友。
拿着新罗马额外给的公关费用,他还就真的布置了不少的关系。
用他的消息和韩怀义的布置凑在一起后,谁都能分析出情况。
李德立对此道:“查理,看来你的设计是对的,宋元涛他们的宣扬惊动了太古洋行。”
事情似乎很顺利,但韩怀义还是要和他分析一番:“我现在确定的是,英国人无法知道法军和白俄的出动,也无法知道我要求那边就地拷问叶忠兴挖掘太古洋行内幕的举措。”
李德立和他确定道:“他们仅仅明白你安排宋元涛去带叶忠兴。但他们急了,这说明太古洋行确实有针对新罗马的意思。”
韩怀义没有接话,继续道:“那他们更不会知道,宋元涛带回来的人是假的,真的叶忠兴会被法军和白俄带上罗马号回来了。”
“是的。他们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一点。”
韩怀义和他互动推论到此,便道:“这么说,我们已经彻底可以肯定太古洋行不知道我们看穿了他们。另外维科的海军朋友奉命试图在镇江口拦截叶忠兴的举动说明一点,叶忠兴是他们的计划知情人,而叶忠兴此前的行为他们并不知情。”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了。
一起旁听的众人都很好奇叶忠兴会交代出些什么来。
这时李德立说:“我建议罗马号跟着客船一起回上海。”
李德立的好意韩怀义能理解。
他是站在兄弟会的角度更是站在韩怀义的角度说的,万一有问题的话他想用法军对抗英军,让英国人再丢一次脸。
韩怀义却拒绝了,韩怀义认为:“这不重要了,就让他们发现假的叶忠兴吧,难道他们还敢对法租界的巡捕动粗不成。”
李德立想想也是。
既然这样,大家便先散场。
韩怀义送走他们后又琢磨了下自己的安排,觉得没什么漏洞,这次就算不能抓住太古洋行的把柄最起码也不会造成损失,他才暂时放下了此事。
这会儿沪西豪庭的工地还在加班加点的忙碌着。
新的韩公馆已经建成了,只是内部没有装修。
鱼儿的心思很浅,这丫头什么都藏不住,见少爷没事了便死缠烂打要去看看。
韩怀义只好陪她去看新房。
他们抵达时赫塞和下班了的蔓蔓也正在假公济私的看自己的房子。
韩怀义敏锐的发现这两人的关系,似乎是蔓蔓才是男人赫塞是她的女朋友。
莫非是个拉拉配基佬?这组合也新鲜啊,算了,管他呢。
两人回去后二狗子老实睡觉,一夜无话。
接下来的日子里,所有的事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谁知到了18号上午,沪上忽然传出一则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惊人的消息。
昨日傍晚,英商太古洋行名下的火轮和一艘武昌船政的满载客轮在临上海的水域发生碰撞,至消息传来时死伤竟然已达三百余人!
而“叶忠兴”正在那艘武昌的客轮上。
消息是美孚公司的一艘船带回的消息。
事发时,这艘船正好路过出事水域并帮助救人。
杰森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联系了美孚的大班,他随即就听到了更骇人听闻的事。
美孚的船员发誓说他们清楚的看到太古的船是忽然打横撞上武昌客轮的。
钢铁船头狠狠扎进武昌客轮的船身中。。。
知道内情后杰森立刻打电话给韩怀义时,韩怀义已经从陈大有那边得到了消息。
太古船现在还被拦在那边,但他们态度蛮横,拒不承认错误之外并要求立刻放行。
太古船上的英国船员甚至对清廷苏州府方面的人等动了手。
“二少爷,您能出面吗?”陈大有说完之后忐忑的问,却听到那边电话澎的声砸下,他也不敢再打,只能灰溜溜的先去忙诸多事宜。
他不知道的是,韩怀义随即拿起电话拨给码头和安保公司方面,下达的命令是:所有安保和救火队义勇立刻武装登上“宁静”号,帕德罗做好准备,二十分钟之内开船,全力赶赴事发地。
11撞过去(5更)
他安排好这些之后,杰森的电话才打来。
韩怀义便直接对他道:“知道了,我现在没有时间,杰森你转告费沃力等准备配合行事,这次老子要和他们闹个天翻地覆!”
说完他就让鱼儿这几天随大嫂住,他则驱车直往十六铺码头。
777的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风驰电掣的冲过上海街头,紧接着负责各处的白俄安保都丢下工作赶往码头,另外法租界救火义勇也尽数开拔,等韩怀义抵达码头时李德立已经带兵来到了这里。
“你们不必去。”韩怀义指了指他身上的军装。
李德立直接脱下上衣丢给手下,然后冲谢苗道:“给我把家伙,我以私人身份过去。”
他身后那几个屡从新罗马得到好处的几个法国心腹互相看了看,也一起脱下了军装。
韩怀义为他们的举动动容,道:“好,你们如此我也必不辜负!”
不久后一声汽笛就鸣彻沪上。
已经听闻情况的多少百姓都涌上了黄浦江边,新罗马宁静号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披风破浪逆流而上,大家都看到了站立在船边的那些雄壮白俄,两岸的百姓都在喊:“韩先生,一定要弄死太古洋行这些王八蛋。”
要知道世间最快的就是流言。
这会的沪上早已经将长江撞船的事传开了,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渠道,居然将当时情况说的有鼻子有眼睛。
大家都异口同声说太古洋行的那艘船完全就是故意冲过来的。
坐在船长室的韩怀义没有出去回应,但掌舵的娘炮帕德罗明白,老板这次是真的炸了。
而在他出发的同时,俱乐部的成员们也已经收到了费沃力他们的要求。
费沃力等人要求俱乐部会员同仇敌忾,如果和太古洋行有什么生意的都先行停止,总之新罗马是不会不对大家负责的。
法租界如今已经是个整体。
因为法租界既有行政体系,也有商圈体系,还有帮会体系。
掌握这些力量的新罗马一声令下,立刻就能将意志向下迅速的延伸。
和法租界的万众一心相比,公共租界方面却很凌乱。
太古洋行自然死不承认自己的行为是故意的,但公共租界英国人之外的其他势力却都不愿意出大力气维护他们。
大家又不是傻子。
虽然他们还不知道真正的内情,但法租界的姿态说明此事没这么简单。
那么在真相未明白之前谁会莫名其妙的和英国人配合呢?
这会儿主持此事的沃特也很懊悔。
说真的,他这次确实被动的一塌糊涂。
首先,他确定一点,叶忠兴是明白太古洋行对新罗马沿岸贸易地位的窥视的。
而之前沪上的江湖私底下都查翻天了,但不接地气的他们竟是在宋元涛等人去抓叶忠兴后,才晓得叶忠兴干的烂事的。
沃特得知此事后也气炸了,因为叶忠兴的行为又龌蹉又意义。
可是韩查理要是抓住叶忠兴的话,一定就会牵扯出他洋行的事情来。
哪怕叶忠兴晓得的东西并不多,但那位可是韩查理!
人的名树的影,沃特虽然有背后针对新罗马的勇气,却不想这么快就和韩怀义正面对上。
叶忠兴的脑残行为等于打乱了他的节奏。
出于各方面的考虑,他不得不赶紧联系德维门,争取将叶忠兴抢回来或者灭口,总好过被其当面指证自己。
说实话,沃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敢直接指示手下杀死几百人的地步。
他只是授意制造一起事故,然后借机只针对叶忠兴本人。
可他没想到,执行上出了偏差,事情一下变得这么难以收场。
但这不代表他不是凶手!
要晓得如今虽然已是初春,春水犹寒,且长江浪急。
那些穿着厚重衣服的百姓一旦落水就是个秤砣。。。
就在他坐困愁城之际贝恩也头大如斗的很。
因为韩怀义开着铁甲船过去了,偏偏他无法公然调动英军去阻止。
话说就算他能调动,只怕事情也将更加的不可收场,因为韩怀义那边的人可不含糊。
你看,法租界的武力有白俄,义勇,法军,帮会。
前两者都是韩怀义一手主导建立的,后两者也是他强力的支持者。
贝恩真搞不懂费沃力为何这么信任这个一个中国人,甚至允许他变相的拥有武力!
他试图和费沃力沟通,但公董局方面直接拒绝联系。
老痞子理他个屁呢,三百多条人命啊。
费沃力完全能够感受到韩怀义此刻的愤怒甚至内疚。
韩怀义算计了一切,唯独没有想到英国人竟悍然用船撞击客轮。
只是,就你们有船吗?新罗马也有!
如果你们出动军队,法租界也有!
另外法租界还有无数一声令下就会和你们玩命的帮会子弟。
要搞是吧,老痞子年轻时的混劲现在全部上来了。
沪上因此暗流涌动,也许不久后双方之间就会刺刀见红。
但决定这一切的人还在路上。
从上海到苏州的水路,正常速度得走大半个白天。
但是大型沿岸贸易海轮的动力不是那些慢悠悠的客轮可比的。
而长江船运方面已收到魏允恭的协调,都主动为宁静号提前开辟顺畅的航道。
所以沿途众人只见有着3c标志的宁静号一路西去,速度快的仿佛能追上落日,
韩怀义只花了快三个小时便抵达了事发地点。
他远远的通过单筒的望远镜能看到地方上的许多渔船正堵在太古洋行那艘明火铁船的前面,岸边则是大片的清军义勇在吵吵嚷嚷。
但太古洋行的船上的水手对他们不屑一顾,甚至有洋人用枪戏耍猴子似的对他们比划。
苏州府的地方官好像也在,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急的都在抹汗。
武昌客轮应该给遮在了这艘太古轮船的后面,所以看不到,不过就着还没沉没的天光,韩怀义能看到岸上还有许多落难的百姓,和蒙着白布的担架。
宋元涛作为法国巡捕探目,这会就在一艘渔船上死死拦在英国人面前。
他正拍着胸脯在喊:“不解决此事休想跑,有种你们就对老子开枪,老子是法租界巡捕,我倒要看看法国人找不找你们的麻烦!”
有他带头才勉强压住了英国人的暴行,但他显然已经快撑不住了。
对此韩怀义断然下令:“鸣笛,然后给老子直接撞过去!”
12全部抓起来(1更求票)
这个时候的宋元涛确实急了眼了。
他知道自己是幌子,但他没想到这年头做个幌子都差点没了命!
昨天这艘英国明火轮撞来时,好险没把住在上层的他给拱飞出去,他带来的弟兄也没受什么伤,可是下两层靠这侧的百姓都完了!
一时间黎明时分的江面上鲜血横流,哭喊声惊天动地。
那可是人命啊,俗话说人命关天。
但发生这种事的时候,那些英国人跳帮过来后,不忙救人先来找他!
并且还对他动了粗。
宋元涛拼了命拿着枪才抗住这些家伙,然后他们发现叶忠兴根本就不在这里后又想走。
要不是美孚的船实在看不下去帮了个忙,都能让这艘明火轮跑了!
紧接着附近的渔船都来救人,宋元涛晓得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他索性拿身份开口买这些渔船堵住明火轮前面,又安排人悄悄下水用渔网缠住对方的船舵。
就这样,他好不容易才拖到苏州府来人交涉。
结果一群英国人趾高气昂,那苏州的官是个软蛋,清廷的绿营兵手里的家伙都不如个烧火棍。
唯有宋元涛硬气的寸步不让。
这是因为除了义愤之外,他晓得自己只要能拖的这群王八蛋给韩先生堵住,他就立功了!
如今的新罗马火红透顶,沈宝山都成了总华捕,最早认识韩先生的他如今却还是个巡捕。
这不怪韩先生,是自己没本事,没背景,只能做些小事!
加上他晓得自己算不上人家的嫡系,平时也没什么机会出头。
可现在机会不是来了吗?哪怕这机会得拿命争取。
不想浑浑噩噩下去的宋元涛就因为心里的这股期盼,才撑到了现在。
但他真的已经尽力了,他真的快撑不住了。
水手用枪逼开民众后,将缠绕在太古的明火轮上的渔网割开。
太古明火轮的锅炉开始轰鸣。。。
那些绿营就只在看着!
“韩先生啊,你还有多久才能来啊!”
心里叫苦的宋元涛盯着洋人的枪口鼓起最后的勇气大吼起来:“不解决此事你们休想跑,有种你们就开枪!老子是法租界的。。。”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那些冲他喝骂的洋人忽然变了脸色。
接着宋元涛就听到声汽笛长鸣。
他惊喜的回头一看,宁静号正毫不减速的破浪而来。
那艘铁甲上站着黑压压的一大片人,桅杆上新罗马的旗号在夕阳下,鲜红的就如同团跳动的火焰!
宋元涛不由狂喜,韩先生来了,曹尼玛的我让你们狂!老子让你们狂!
英雄了一日的这货随即干的件事却让所有人都意外。
他冲身边的弟兄们喊:“跑啊!”
说完他就第一个跳下船疯狗似的往岸上窜。
这厮太懂事了,因为他晓得韩先生的脾气,那位祖宗遇到事情从来是十足的蛮不讲理先干再说!
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
众人只见那艘体格庞大的宁静号,将船头对着太古的明火轮后,竟毫不减速的继续前进。
武昌客轮不够明火轮瞧的,明火轮却不够二千多吨的铁甲货船瞧的。
之前还和岸边嚣张跋扈的英国人眼看势头不妙,他们无不鬼哭狼嚎的弃船逃命先,苏州府的主官张复元等一众人等见新罗马的船气势汹汹撞来时则目瞪口呆。
浑身湿漉漉的宋元涛赶紧冲明火轮后面的百姓们挥手大叫;“全让开!”
岸边的人群才反应过来呼啦啦的拼命跑。
可怜张复元的师爷把官靴都跑丢了,紧接着他们身后就传来轰隆声巨响,然后又是一片钢铁撞击挤压产生的刺耳声音。
他们再回头一看,只见之前还完好无缺的明火轮这会儿都已经给铁甲船直接骑上了岸。
宁静号的船头就如把关刀直接将明火轮的船帮破开。
也不知是不是报应。
宁静号破开太古船的位置正和太古船破开武昌客轮的位置一模一样!
此情此景太特么解气了,百姓们包括张复元在内顿时欢声雷动。
韩怀义随即下令:“下船,给老子把英国人全部抓起来。”
“是。”
谢苗一挥手,岸边众人便看到一条条绳索从大船帮子上垂下,接着不晓得多少的穿着黑衣服的精壮,有的还长着张毛脸,他们按着绳降战术,直接落下来然后登陆岸边。
谢苗直接要求宋元涛:“帮我们指认!”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宋元涛现在跳的比谁都高,妈的巴子的,老子的靠山来了!让你们狂!
谢苗等人随即一拥而上。
英国人是有枪的,但久在沪上的他们晓得,新罗马这些毛子们手里的枪绝不是绿营的烧火棍。
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敢动。
而谢苗他们冲上去后,看到英国人就先一枪托砸趴再摁住,谁敢反抗或者有点挣扎的意思的话,那么七八个海碗大的拳头就直接上脸再说。
一时间岸边尽是英国人的鬼哭狼嚎,有个货还试图要求什么待遇,谢苗直接将他的腿当场踩断先!
训练有素人数又占优的安保对上十来个胆气丧尽的英国人时,根本毫无悬念。
等韩怀义从舷梯下来时,他们都已经给毛子和法国人联手摁住了。
他们惊惧的看着韩怀义。
韩怀义上来先冲明火轮的船长两耳光,然后厉声道:“将这些货色分开审问真相,如果谁敢窜供反抗,就地格杀!翻译!”
他说的是中文。
接着他又道:“盘查这些杂碎的家乡住址详细记录在案,如果有谁虚报而被验证当场格杀!另外告诉他们,指认出真相的免死,如果谁敢隐瞒老子出一百万两白银的价码,雇佣士兵前去英国灭他们满门,翻译!”
最后他指挥跟随来的申报记者:“拍下惨剧现场,死伤人数等,发回沪上交由梅洛统一安排。”
处理完这些之后,韩怀义才走到张复元的面前:“可是苏州的老父母,在下韩怀义。”
从他登场后一直看到现在的张复元忙不迭回礼:“下官正是。下官久仰香帅门生,沪上韩生之名,真是多亏了韩先生啊。”
13挑破原因
韩怀义对英国人凶狠直接,对他却很客气。
他摆摆手:“不敢,麻烦您先通知香帅,行文如下:太古洋行先怂恿鼠辈叶忠兴行无耻之事,再放纵明火轮悍然于长江上撞击客轮,试图灭口人证,造成无辜者死伤高达数百,怀义恳求香帅对太古洋行武昌处内陆航运业务进行严查。”
说完他再和张复元道:“顺带告诉老头子我做的事,告诉他,我十足把握能锁死这些杂碎的罪证。”
还用说吗,张复元看到那些毛子打的那些英国人都在哭爹喊娘争相交代了。
这时忽然一声枪响。
是谢苗觉得一个家伙不上道,于是对那厮大腿崩了一枪。
被吓一跳的张复元再看自己面前的年轻人,居然连眼皮都没跳一下。。。
时年民间传讯并不方便。
但是官府之间的来往,因为有电报所以已经相当的便利快捷。
张之洞很快得到了这边的后续情况。
老头子不由仰天长叹,痛快!
也就韩怀义能这么吃得住洋人,他都能想象的出那小儿下令开船撞过去时凶神恶煞的眼神。
“晚生了几十年啊,不然九帅都未必有这小儿的气性。”
香帅感叹之后立刻下令武昌汉阳两处沿江设卡,但凡太古洋行的船,货,一律盘查扣押再说。
同时他通过汉口的关系向洋人,尤其是英国方面强烈的表示愤慨之意。
洋人虽然眼高于顶,但他们看人下药。
远的如韩怀义,近的如香帅,虽然都是中国人,却都不可小觑。
这时的新罗马方面也已经向汉口发来电报,声讨太古洋行此事,并宣布暂时停止对汉口英租界大世界的建设计划。
另外新罗马还就此事针对太古洋行的内河航运业务进行公然的警告针对。
他们公然宣称如果此事得不到解决,新罗马决定立刻用明火轮在长江上和太古洋行兑子儿!
他们逮一艘撞一艘!
另外新罗马还宣布,从即日起联合兴业银行开展保险业务,设立新罗马保险公司,全面针对太古洋行在华保险业务。
韩怀义缺席的兄弟会做出这项决议时,韩怀义并不知道。
这应该是费沃力的魄力和梅洛的智慧结合的结果,该亮牌就亮牌,反正他们的底牌铸币权对手还不知道呢!
随着时间的发展这件事的影响越来越大。
尤其当申报于这个晚上的十点,将现场惨剧和证人言辞发布出去之后,在沪上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随行的法军中校李德立则走官方渠道,就英军针对法租界巡捕的恶行表示愤怒。
费沃力拿着他的话立刻直接质问贝恩是不是要谋杀法租界的巡捕。
等次日,申报再度刊登出被抓英国水兵等人连带籍贯家庭住址,和他们接受上级指示拦截法租界执法力量的证词,以及船长承认故意撞击客轮的证词内容后。
英国人真的是彻底没了回嘴的余地。
韩查理太直接了,他直接刑讯逼供,用命威胁。
他蛮不讲理的蛮干狠干,他毫无顾忌的强硬姿态,以及他逮到什么都不做交易直接掀桌的气派,都让英国人头大如斗。
三井成因此和山口明宏很有感触的说:“我之前说的吧,太古洋行要倒大霉!惹他!这是有病啊!”
法租界既然打头炮,美国人德国人甚至印度人都不介意顺势给英国人上点眼药。
在这次事件里,就连过往并不怎么开腔的哈同也罕见的就此事对本国的某些人进行了声讨。
韩怀义就是在这样的声势中坐着船头有些破损的宁静号,于第三天中午回到上海的。
他先按着租界公约将打的半死的那些英国人移交给公审会堂的法官关絅之。
然后才接受沪上记者们的采访。
他说:“对于太古洋行的卑鄙我是早有感觉的。”
“因为他们安排了他们的雇员叶忠兴,在我大哥婚礼当晚,逼迫两个乞丐试图往我大哥的新房丢花圈。”
宋元涛很露面的在他边上证明:“我们就是接到韩先生的报案后,排查出该犯的罪行然后前往抓捕该犯的。”
韩查理会报警?记者们都无语,但冠冕堂皇的话该说得说是不是。
韩怀义接着评价太古洋行道:“由此可见,手下雇员能做出这种烂事的公司,自然对几百条人命是毫不在意的。”
记者立刻问:“请问韩先生,太古洋行对您和您家人的针对,是不是因为商业上的矛盾呢?”
韩怀义立刻说道:“太古洋行专营的内陆长江流域的客货生意是和我无关的,因为大家都知道我做的是沿岸海运。而太古洋行对日的甘蔗糖生意也和我无关,因为我们都没有去过南边。另外太古洋行的保险业本来也和我们无关,因为我们之前也没有涉足保险。那么大家发现一点没有?”
“发现了什么?”
“太古洋行有内陆航运,有和日本的远洋海运,唯独没有沿岸贸易。这说明新罗马碍了他们的事!他们只有干掉我们,才能垄断内陆沿岸和远洋的所有水面运输事业。这就是他们的动机!”
韩怀义最后做出总结:“太古洋行的卑鄙无耻已经超过人类的下限,我请求工部局当局和公董局当局对其恶行进行严厉的制裁!”
当众不要太强势,按着规矩走程序的人才是聪明人。
至于韩怀义私下会干什么,他自然是不会说,可众人都能清楚的。
而韩怀义作为新罗马当家人,他的采访内容是对太古洋行的行为动机的最好说明,也是最致命的一击。
因为他说的这个动机完美的解决了大家隐约能猜测到的,太古洋行为何这么做的原因。
而就在韩怀义说完以上内容后的下午,就有许多的百姓自发的往太古洋行门口堆放花圈。
上面基本都用洋文写着沃特全家去下地狱之类的话。
一家洋行门口花圈如山,香火鼎盛的场面倒也算是租界一景。
被针对的焦头烂额的太古洋行只能暂时关门,还不敢做出任何其他的举动来。
紧接着在法租界的强烈要求之下,工部局不得不通过了对沃特暂时限制离境的决定。
但法租界官方给出的理由很简单,他们只抓一条,那就是你们试图谋杀我们的巡捕!
14靠近我们的敌人(三更)
谋杀执政执法力量,挑战既有秩序从来都是重罪。
所以法租界的要求合情合理,英国人要是放水的话,贝恩的领事也就到头了!
另外公审会堂方面也就英国船长故意撞击民用客轮导致众多死伤的案件进行了快刀斩乱麻的审判。
口供都是现成的,案件脉搏也很清晰。
赔偿和重判都是应有之义。
但韩怀义对此并不认为是个胜利。
他公然登报宣布:“如果犯罪人等的判处没有落到实处,那么公理和法律之外还有其他的力量来惩罚恶行。本人从即日起悬赏5000银元针对判处执行进行监督,如有仁人志士能提供罪犯没有得到惩处的消息详情,本人将如数支付。如罪犯得到应有惩罚,本人则将这5000银元捐于沪上慈善行,为百姓谋福利。”
新罗马集团做事从来是连环出招的。
就在韩怀义发声后的次日,公董局联名对英海军士兵无故缺勤私自外出的事宜进行声讨。
或者就是你们指示的,或者就是这些有名有姓的海军士兵给买通的。
总之,大英帝国的军人为商人去干私活,还丧尽天良的害死了那么多人,管理层就没有一丁点的责任吗?
贝恩真的是气炸了,他既恨法租界这边更恨太古洋行的脑残。
反而是德维门在这件事里从头到尾都没被点名。
但这不代表他没事。
没几天法租界的报纸又刊登出消息,据悉英军的行为是受被太古洋行收买的“鸦片军人”福克斯指示的。
福克斯的上家就是他好吧。。。
如果消息只在远东沸腾,英国方面还能拖一拖,但很快的法国巴黎的巴黎日报也刊登出了此事的详细情况。
法国人毫不客气的就太古洋行因为沿岸贸易发展问题设计惨剧发生的卑鄙行为进行了强烈抨击。
然后就是美国方面,美国国内在了解情况后,芝加哥副市长戴利在媒体上直接大骂英国人的无耻。
另外大西洋航运公司的摩根先生居然也开口了,他毫不客气的认为,太古洋行的行为是航运界的耻辱。。。
也就在这日。
韩怀义收到了一个消息。
太古洋行的老板约翰去世了。(本来是1898年去世的)
费沃力告诉韩怀义:“如今太古洋行在沪上的所有行业都停摆之外,香港华工也就此事对太古洋行进行了抗议和罢工,太古糖厂也受到了一定的冲击。另外英国方面为了保护贝恩于是加大了对太古的惩处。在这种内忧外患之下,年岁本就很大的老约翰便去世了。”
“这其中应该还有他的两个合作伙伴,里卡德.巴特菲尔德和詹姆斯.亨利.斯科特的功劳。”梅洛分析道。
韩怀义忙碌时其他弟兄也没闲着。
他们的洋人身份打听出来的东西要比潘敏夫打听的内容详细上许多。
里卡德是老约翰的早期合伙人,专门做羊毛纺织的进出口生意。
但双方合作很快破裂,彼此发生了很大的不愉快,可能是因为约翰要独占内河航运的缘故吧,不过太古洋行的英文全名butterfield & s;s)被保留至今,其中的b就是这位巴特菲尔德。
至于苏格兰人詹姆斯.亨利.斯科特则是老约翰在远洋航运上的合伙人。
因为斯科特是一家克莱德造船家族的后裔。
他早在三十二年前就和老约翰合作,如今的香港太古炼糖厂和边上的太古船坞都有他的股份。
说起来他还是老约翰的儿子沃特的直接上司。
因为他才是负责的上海太古洋行的内陆船运真正负责人。
“可能是感觉到了危机,也担心老约翰为了儿子把包袱甩给他,于是斯科特操纵了香港的罢工和声讨。内忧外患之下,老约翰终于没能撑住,彻底倒下了。”费沃力道。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这是对于老约翰的敬佩和同情。
那个男人开创了不小的事业,却因为伙伴的背叛以及儿子的不争气而落到这种境地。
年岁不小的费沃力未免有些同情他。
韩怀义完全能理解他的感触,也没有就此毫无底线的落井下石的刻薄。
韩怀义叹道:“所以我们要步步小心,所以我们必须要讲究口碑和良心。只有按着这样的心态去做事,我们才能走的长远。”
“是的查理,正因为如此我们越发赞同你的理念和行事风格。那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就此为止吧,费沃力,你约一下沃特的兄长,我们开诚布公的和他们谈一谈,理清是非逻辑而后继续彼此的生意,前提是沃特必须对死伤百姓做出相当的赔偿。他必须承担责任。”
“查理,你是个大度的人。其实他们已经在找我。”
“我感觉得到,但我也确定,假如我坚持继续对他们进行打击的话,你还是会站在我这边的。可是事到如今,我应该理智的和你站在一起才对。仇恨必须要牢记,罪人必须要付出代价,但我们还要有向前看的眼光。”韩怀义直白的道。
其实他有些口是心非,因为理智确实该如此,但从感情上来说他是很不情愿的。
三百多的死伤啊。。。
“靠近我们的敌人吧,努力把他变成我接下来去美国后,和摩根先生谈判的筹码之一。另外我继续针对沃特的事不会改变。我相信他的兄长杰克先生,也不介意自己独得太古的掌控权。”韩怀义最终拿出了一个勉强能两全的主意。
费沃力和梅洛等人毫不犹豫的道:“好的查理,我们会支持你的。”
费沃力甚至加了句:“我明白你的妥协也有为我考虑的原因。”
韩怀义没有否认:“英军凶手和那个船长的事,你们也必须要支持我。这些混蛋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没有问题。”
走出会议室后,费沃力在回去的路上和梅洛说:“我都有点后悔和查理说这些了,他其实很不高兴。”
“不,费沃力先生,你不说他也会做出理智的决定的。另外他并没有宽恕凶手。这不会影响大家的感情的。除非我们口是心非的糊弄他,还在英国人放纵罪犯的行为上妥协,那样才会真伤了他的心。”
15看不出的强势
梅洛的话其实是在提醒费沃力。
费沃力忙道:“我不会的,只有咬住那些混蛋尤其是福克斯,德维门的日子才不好过。德维门和贝恩是共同体,弄脏了他的手套,贝恩也会有麻烦的!我对此很清楚。”
而对于韩怀义的决定,李德立和谢苗又是另外一个看法。
老板说干就干,他干完再说,然后还逼的人家求和,这就是本事。
好吧,军人的头脑相对单纯些,但他们本就不该复杂。
便是在兄弟会中,他们也没有武装行动上的投票权。
韩怀义认为武装力量该为整体服务,而不属于个人,更不应该有自主的行动思想。
这符合西方精神,对于其他人也是个安慰,其实对于韩怀义本身也是个保险。
次日韩怀义先发了份电报给美国方面,进一步推辞前往美国的时间。
接着他却命令谢苗安排人手先行前往美国。
“去了解情况,打探详细,确定安全后通知我。”韩怀义说的很明白,谢苗也心领神会。
在那个国度,韩怀义政治上的保护目前似乎只有戴利一人。
但戴利同时又是合作伙伴罗威的叔父。
这种形式必须要让人警惕,尤其大西洋的摩根突如其来的发言,虽然看似好意。
但也说明罗威和摩根已经有所接触,但这种接触具体到了什么程度,以及他们的合作的目的究竟是生意还是他本身呢,韩怀义必须要先弄明白。
男人做事,不能不小心。
安排好这些不久,三井成这个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又找上门来,告诉韩怀义锡矿和橡胶的开产以及在即,他希望韩怀义能派人去实地看看。
“这一切我下周给你答复吧。另外等加夫里拉那个家伙来上海后,我们好好谈一谈生意。”韩怀义说这话的态度好像不是买货的而是卖货的。
似乎对方有求于他。
但三井成习惯了,然后韩怀义拿给对方一盒碧螺春:“再尝尝这种茶,和龙井相比有别样的香韵。”
三井成拿了茶叶继续跑,嗖嗖的跑。
有病!
晚上五点多的时候,杰克.史怀便来到了法租界,这个四十出头的男人有些地中海。
最近被折腾的精疲力尽的他来到了公董局,梅洛接待了他,等费沃力处理完一些公务后,两人便按着和韩怀义的约定,带着杰克.史怀来到了新罗马的俱乐部。
正在游泳的韩怀义埋头在水中矫健的来回。
几个老男人看着他腹肌分明的身躯都有些吃味,最可恶还是韩查理的体力,他根本就不停。。。
二十分钟后韩怀义结束锻炼上了岸,和杰克打个招呼先去洗漱。
接着他就再度西装革履的出现在了新罗马专属的三楼会议室。
双方正式坐定后,韩怀义将一份之前没有拿出来的,叶忠兴交代的关于太古洋行对新罗马的一些不好的针对放到了对方面前。
等他看完后,韩怀义道:“杰克先生,这很可笑。”
叶忠兴交代,据他所知,太古洋行和英国领事将就韩查理在公共租界的友朋进行针对之外,还将说服英国海军对韩查理和加夫里拉未来的生意进行打击。
因为英日是同盟。
另外太古洋行的沃特吹嘘说,法国方面很快就会让韩查理的靠山费沃力完蛋。
这些都是些不疼不痒的话,也都是些不上台面的伎俩,此刻拿出来仿佛笑话。
所以韩怀义说可笑,之前也没有将他拿出来作为筹码。
但可耻的绝对不是韩怀义。
因为沃特就因为这些屁话慌的干出那种蠢事。
这和他私下里对韩怀义的不屑一顾形成强烈对比,另外也说明他对新罗马确实有针对之意。另外正是他自我膨胀后的吹嘘扭曲了叶忠兴对新罗马的看法,并引发了后续的一系列事情。
杰克脸色难堪的问:“查理先生,我该怎么样做才能获得您的原谅呢?”
“太古洋行具体准备怎么针对我们的,我需要先知道真正的答案。”
结果杰克的脸色更尴尬了:“我必须说实话,太古洋行没有任何办法针对新罗马。正如您所分析的,新罗马的沿岸贸易是我们的短板,但忽然崛起的新罗马已经占据了这个市场,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希望,所以我个人虽然遗憾却是认命的。”
“再说你负责的是保险业。”韩怀义给他台阶道。
“是这样的。船运事业都是沃特负责,我不便插手过问。但我知道他确实不甘心。他从小就那样,总试图在各个方面超越我。”
“然后都是你来给他擦屁股?”韩怀义摇摇头:“对这样的蠢货,你应该狠狠的踹他的屁股才对。”
杰克沉默了半响,他叹道:“这件事上我再也没法帮助他了,我来是向和新罗马分享我们的保险业的。”
韩怀义摇摇头,他判断的出来,杰克说的话半真半假。
利益争斗中没有谁是纯粹的无辜者。
他确实没有参与沃特的脑残行为,但他不介意沃特给新罗马找麻烦,因为太古洋行也是他的产业。
但这个知情者并不知道弟弟会弄出这么大的事来。
韩怀义没有再抓着这些,他只是拒绝了他的要求:“我们不会触碰你们的保险事业范围,但我们的事业也不希望你们来参合。”
接着他话锋一转:“我倒是希望我们能在南方的生意上有所合作,因为你们应该知道,我已经在你们还没有插足的台湾获得了一个码头的运营权。”
“怎么合作呢,查理先生。”杰克有些忐忑。
“我依旧不会触碰你们的糖业和其他制造业,但我希望你们能提供优质的矿产,我们按着市价购买。对了,还有橡胶。”
“我尽力去说服他们。”杰克不敢在这个时候打包票,可他弄错了韩怀义的意思。
韩怀义道:“我不是要你去说服他们,我是在和你分享台湾码头的使用权换取这些。”
杰克一下愣住了。
他茫然的看着韩怀义。
“我的要求很简单,公平的合作,并合理的结合我们的资源和人脉。但太古洋行必须是你来主导,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作为回报,我也不会毫无人性的要求你为我干掉你的亲弟弟,可是你必须要让我看到做错事的人必须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