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五百二十五章 百日祭（1）
临近顾老夫人的百日祭，清舒与青鸾两人也准备起来了。百日祭不仅要上坟祭奠，还要宴请僧人举行诵经拜忏。不过姐妹两人已经有足够的经验，这些都早早安排好了。
百日祭的前两天，封月华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太丰县。因为清舒之前的话，青鸾也压下不满对她客客气气的。却不想，第二天封月华找着清舒希望她能帮忙说服顾霖让母子三人回京。
封月华说道：“清舒，你舅舅不许我带了佳欣与森哥儿回京。清舒，我也是为两个孩子的前程着想，你帮我劝劝你舅舅。”
清舒摇头道：“舅舅不让你们回去也是有他的考量。森哥儿还小，过两年再回京也耽误不了学业的。”
封月华有些着急，说道：“森哥儿是耽误不了但佳欣却会被耽搁，再过两年佳欣就超了龄进不了文华堂了。”
清舒说道：“佳欣要考文华堂，你们提前半年送她进京就是了。要没其他地方去，可以暂住我家。”
虽然她没特意关注，却也知道佳欣在平洲女学表现平平。可以说学业方面连初初都不如，就她的情况根本考不进文华堂。
封月华见她不接话神色顿了顿，不过还是说道：“清舒，孝和郡主是文华堂的山长，你与她关系那般亲请她通融通融就好。”
清舒看着她说道：“以我与郡主的关系，只要我开了这个口她肯定会答应。只是，你确定佳欣适应得了文华堂高强度的学业以及紧张的氛围？”
每个月月考，三次不及格就要被劝退。对于成绩优秀的学生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学习普通的孩子来说却是噩梦。
封月华赶紧说道：“佳欣是进特长班。”
清舒叹气，怎么一个一个都盯着特长班呢！这特长班真不是那么容易呆的：“特长班的学生不管皇家公主还是公侯千金，三次成绩不合格也一样会被劝退。”
这是从始贤皇后那儿传下来的规矩，到现在都没人打破规矩。当然，地底下的操作就不说了，但面上还是维系着公平公正。
封月华听这语气是不愿帮忙，有些着急了：“清舒，这可关系佳欣一辈子的大事，你一定要帮忙。”
清舒摇头说道：“有本事就自己考进去，考不进去就去念其他的学堂。不进文华堂将来也一样能嫁到如意夫婿。”
听到这话，封月华情绪顿时激动起来：“清舒，你是不是也跟青鸾一样怪我害了你娘，所以才不帮忙的。可我哪能想到她会出这样的意外。”
她希望女儿能进入文华堂念书提高身价，这样以后就能嫁入高门享受着荣华富贵，不要像她一样得看外甥女的脸色。
“舅母，娘的事是意外我从没怪过你。刚才的话我跟青鸾以及祁家两位舅母她们都说过，不独独是针对佳欣。”
封月华心都凉了，说道：“清舒，这个忙你真不帮吗？”
清舒摇摇头，这个例她是不会开的。
青鸾看着她脸色不好地离开，进屋问了清舒：“姐，你跟她说什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清舒说道：“她跟你一样想让我送佳欣去文华堂念书，被我拒绝了。其实我也是为孩子们好，文华堂的学业重功课多一般的孩子真的受不了。”
而且，易安准备从文华堂选拔优秀的学生培养进入朝堂。这以后文华堂以后的学业只会更繁重，要求也会更加严格。像佳欣与初初娇生惯养的孩子肯定是吃不消，与其被劝退落了面子还不如不要去。
青鸾苦笑一声道：“姐，佳欣后来与我说她虽然羡慕窈窈学识丰富，但那些大块头的书她看不进去。”
开始佳欣也想去文华堂，毕竟这是女学最高学府她还是很向往的。后来从窈窈那儿了解到文华堂要学的东西，她就打了退堂鼓了，只是自尊使然让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清舒点点头道：“文华堂进不了，但京都女学还是不错的。你好好监督下她，让她明年去考京都女学。”
青鸾摇头说道：“我不在京城，她一个人回去谁照顾她啊？”
清舒不赞同她这个想法，说道：“初初今年都九岁了，也该让她学会独立了。咱们不能陪她们一辈子，早些独立对孩子好。”
“你容我考虑考虑吧！”
清舒说道：“等过两年你们回京，到时候初初年龄过了想让她去京都女学念书都不行。”
青鸾犹豫了下说道：“可是万一初初考不进怎么办？”
“你都能考上，初初怎么会考不上？”
文华堂面向的是全天下的女学生，且名额只一百名竞争太激烈了。京都女学却不一样，主要招的是京城的孩子。初初四岁启蒙，念了这么多年考个京都女学还是没问题。
青鸾没好气地说道：“姐，你的意思我很笨了？”
“有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初初比你聪明基础也比你当初好，肯定能考上的。”
青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意思还是说她笨了。
封月华还是不放弃，晚上与顾霖说了这件事，不等她将话说完就被顾霖给打断了：“这事你不要再说，我不答应的。”
“有你这样当爹的吗？一点都不为孩子着想。”
顾霖说道：“没有这金刚钻就不要拦那瓷器活。佳欣什么样你我都很清楚，将她送到文华堂那人尖堆里是害了她。”
“我是她亲娘，我怎么会害她？”
顾霖冷声说道：“拔苗助长就是害了她。除非佳欣自己考进去，靠其他旁门左道是绝对不行的。”
封月华声音也大了起来，说道：“怎么就旁门左道了？进文华堂的学生难道都是自己考进去的吗？其他人我不知道，但皇后娘娘跟孝和郡主就是进的特长班。而且两人的学业也不好，但她们也通过考核顺利毕了业。”
她想让佳欣进文华堂并不是想要学什么东西，而是进去镀了一层金以后亲事能上一个台阶。
听到这话顾霖气得不行：“拿佳欣跟皇后娘娘与孝和郡主比呢？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封月华也自知失言，哭着说道：“我就想让女儿进文华堂以后说一门好亲事，怎么就不行了？”
顾霖说道：“嫁王公贵族或者高门显贵就是好亲事了？可你看看那些普通官宦人家的姑娘，嫁到这样的门第过得好的有几个？反倒是清舒，当年嫁给了名声不显的景烯，你看现在日子过得多舒心。”
封月华不吭声了。
第两千五百二十六章 百日祭（2）
青鸾堤防着封月华，所以暗中在主院安排了人，夫妻两人为佳欣争吵的事第二天就传到她的耳中。
她将这事告诉清舒，说完后青鸾冷嘲道：“竟拿佳欣跟皇后相比，她的心会不会也太大了？不会是想让佳欣嫁皇子吧？”
皇后进文华堂功课是不好，是因为她是心思没放在念书上。实际上皇后很聪慧，学东西很快。当然，这些话是清舒与她说的。
顿了下，她压低声音说道：“太子高攀不上，三皇子还只一岁不可能，但大皇子没了一条手臂。你说，她不会瞧上了大皇子。”
不等清舒开口，她一副恍然的模样说道：“我说她怎么对云祯那么热情呢？原来是打了这个主意啊，还真是敢想啊！”
不是她瞧不起顾佳欣，而是这孩子样貌才情没一样拿得出手的。云祯哪怕失了一条手臂那也是皇子，娶个才貌双全的姑娘还是轻而易举的。
说了小半天的话，青鸾见清舒没反应不由道：“姐，你怎么不说话？”
清舒扫了她一眼，说道：“你这么能想干嘛不去做说书先生？或者写话本也可以啊，写出来保准热卖。”
青鸾很郁闷地说道：“姐，我跟你说正事，你怎么还有心情说笑。”
清舒沉下脸说道：“说笑的是你。你自己也想送初初进文华堂念书，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你是想攀附皇家打云祯的主意呢？”
“姐，我没有……”
清舒冷声说道：“你没有怎么就笃定舅母是这般想呢？林青鸾，说这样没凭没据的话，只会显得你愚蠢又刻薄。”
这话相当地严厉了，但青鸾这胡乱猜测是真惹到她了。
青鸾脸色一变：“姐……”
“改日我也安插两个人在你主院，将你们夫妻两人的事打探得一清二楚，你知道会怎么想？”
青鸾深深后悔为什么刚才脑子发热将这事告诉给了清舒。
清舒这次是动了真怒，说道：“你一个做晚辈的竟在毫无血缘的舅舅院里安插人，传扬出去别人会这么想？”
青鸾有些心虚地说道：“我这不是怕外婆百日祭上会出差池，所以才安插了人吗？谁知道会听到这事。”
这些天什么都顺着她，让她都有些得意忘形了。清舒沉着脸说道：“我看你最近事太闲了，回屋将《法华经》抄二十遍，没抄完之前不许出屋。”
“姐，我不抄。”
这么大把年岁还被罚抄写经书，太丢脸了。
“抄写经书还是去给舅舅与舅母道歉，你选一条。”
这可是掐着青鸾的软肋了，这要让顾霖夫妻知道她面子里子全都没了。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地回屋抄写经书了。
等她出去以后，清舒揉了下太阳穴后感叹地说道：“这些年也是难为了经业了。”
就这性子得时时盯着，不然一个不留意就捅娄子。
红姑宽慰道：“也是因为你是亲姐，二姑奶奶在你跟前才口无遮拦，在外人面前二姑奶奶还是很谨慎的。”
清舒摆摆手说道：“她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了，不说了。等外婆的百日宴后我也要回京了，有经业看着也不用我来操心了。”
不过还是得写信提醒下经业，让他看紧了青鸾别给胡乱得罪了人。唉，跟在外婆与娘那些年到底受了影响，这影响会伴随她一生。
青鸾的《法华经》超写完，也到了顾老夫人的百日祭了。一大早，姐妹两人就与顾霖夫妻带着孩子去上坟祭奠了。
僧侣是早就请好了，到山脚下与他们一起上的山。
只是让众人都没预料的是，僧侣在做法事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有个和尚被蝎子给蛰了，刚开始以为没事等腿肿得老高人也晕了过去。
清舒知道以后赶紧让蒋方飞送了一颗解毒丸过去。也幸亏是蝎子毒性不强，吃了解毒丸再将毒血排干净人就醒过来了。
因为这插曲，青鸾忧心忡忡地说道：“姐姐，百日祭出现这种事是不是给我们示警啊？”
“示警，示什么警？”
青鸾摇头说道：“不知道，但我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姐，咱们还是要当心一些。”
不仅青鸾这般想，顾霖也有这个担心：“清舒，我准备请僧人再做三天的法事，你跟青鸾等法事玩几天再走吧！”
按照原先的计划清舒是准备明天走的，然后在平洲陪祁老夫人三四天就回京。
青鸾正觉得不吉祥，听到顾霖的话赶紧拉着清舒的胳膊说道：“姐，我们晚几天走吧！”
因为还在孝期也不赶时间，所以晚三天走也不耽搁什么。清舒点头道：“那就晚三天走吧！”
让清舒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中午顾富贵过来找她。开始清舒以为他遇见了什么难事，毕竟这些年富贵从没单独找过她。
顾富贵这次并不是有事来求他，而是与他说了另外一件事：“清舒，林家的人想让顾霖哥认祖归宗。”
那次乌龙事件以后，整个太丰县都知道了顾霖的真正身世了。
清舒笑了下说道：“富贵哥你不用担心，舅舅不会回林家的。”
是有一些养子在养父母病逝以后带着妻儿认祖归宗了，不过这些人里不包括顾霖。
富贵看她说得斩钉截铁也就没在继续说了，因为再说就有挑拨舅甥两人关系的嫌疑。
清舒请他坐下后，诚恳地说道：“这些年多亏你跟舅舅照顾外婆与我娘，我都还没跟你道谢。”
富贵听到这话不由地站起来，说道：“清舒，千万不要这么做，这都是我跟爹应该做的。若不是大祖母宽厚，我跟爹也没现在的好日子。”
当年他爹做下的事换成一个心胸狭小的肯定要恨之入骨了。可大祖母不仅没嫉恨，反而不计前嫌地照佛他爹。也是靠着她的照拂，他们一家才重新过上了衣食不愁的好日子。这份恩德，他们父子一直铭记于心。
清舒笑着说道：“舅舅是外婆养大的，当年让他回三房也是想他看清一些人与一些事。好在虽受了一些磨难，但最终舅舅挺过来了。看到他现在儿孙满堂过得幸福，外婆也很为他高兴。有次还与我念叨，说到了地底下见到外公也能交差了。”
富贵听到这话，眼眶一下就红了。碰到宽宏大量的大祖母，是他们父子两人的幸运。
第两千五百二十七章 落叶归根
林承志带着张巧娘回老家，按照预期能在清舒回京之前抵达太丰县。却不想半路张巧娘生病了，吃了十来天的药才好。这一耽搁，他就担心回到太丰县见不着清舒了。
等听到守房子的老贺头说清舒还没走这才放心，有些事当面问更清楚写信的话不方便。
看他心情很好，老贺头面露犹豫。
“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不用吞吞吐吐。”
老贺头将林筱筱的事说了，说完后道：“老姑奶奶买的那个小院子就跟我们这儿隔了两栋宅子。”
小院子买下来就请人修缮，一弄好林筱筱就带着收养的小姑娘搬了过去，借住别家总没住自个的宅子安心。
林承志脸色铁青地说道：“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写信告诉我？”
这若是不回来，是不是就瞒着不告诉自己了。
老贺头说道：“写了，老姑奶奶与马多财和离的第二天老奴就去街上请人写了一封信寄出去。可能是因为你回来，所以没接到信了。”
算下时间，还真有这个可能。
都没歇口气林承志就准备去找林筱筱，却不想林筱筱自己过来了，走到门口兄妹两人撞见了。
“三哥。”
林承志赶紧招呼她进屋。
坐下以后，林筱筱说道：“三哥，你写封信回来就行了，怎么还特意跑一趟呢？”
就为她的事千里迢迢的赶回来，让她既感动又内疚。
林承志摇头说道：“我没收到你们的信。这次我与你嫂子是会老养老的，以后不回京城了。”
林筱筱大惊，问道：“三哥，京城那儿出什么事了？”
林承志摇头道：“家里都好，乐玮还被外放到盛京那儿当县令去了。我跟你嫂子就是年岁大了，在京城呆不习惯所以才回这儿养老。”
林筱筱有些不相信地问道：“真的没出事？”
“真要出事怎么就我跟你嫂子回来呢？别胡思乱想了，有清舒与景烯在我们家不会出什么事的。倒是你，怎么回事，我听老贺头你与马多财和离了还收养个孩子？”
林筱筱点点头道：“是，和离了。他总想让我与清舒攀附关系，我没同意就打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和离了。”
林承志觉得和离了也好，算脱离苦海了，只是心里还是很难受：“是林家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当年他虽然想林筱筱和离但因为有孩子，和离又带不走孩子，所以林筱筱不同意他也没劝说。却没想到孙子都十来岁了马多财竟还动手，真是个畜牲。
林筱筱看向林承志，说道：“三哥，我不想死后成为孤魂野鬼，我能不能百年后葬进林家祖坟？”
她现在已经安定下来，对过往的事也都放下了，如今唯一牵挂的就是百年后的归宿了。
林承志点头道：“你是林家人，百年后自可葬入林家祖坟了。”
现在他都庆幸分宗了，要还在桃花村那这事可不是他说了算，想让宗族答应肯定要大出血了。但现在不一样，他是林家的大家长可以做主的。
林筱筱还以为要费一番唇舌，再不行就搬出清舒来，却没想到他竟如此爽快地就答应了。瞬间感动得眼泪就落了下来，一边哭林筱筱一边说道：“三哥，谢谢你。”
这句谢，林承志觉得受之有愧：“这些年也是我太粗心了，以为年岁大了他就不会再动手打你了。”
却没想到，马多财那畜牲一点夫妻情分都不顾及。
林筱筱倒没怪罪过林承志，年轻的时候也多亏她的照佛才能熬下来：“哥，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以后就想带着丽丽好好生活。”
收养的小姑娘被她改名叫林丽丽，这孩子因为经历了父母双亡与被卖所以非常的懂事。越这样，林筱筱越心疼她。
说到这里，林筱筱道：“这孩子睡下了就没带过来，我明早就让她过来给你磕头。”
若是得了林承志的承认，等于有了靠山以后嫁人也不怕夫家欺负。虽只相处一个多月，但林筱筱已经为孩子长远打算了。
林承志摇头说道：“我明早要去一趟顾府，中午带她过来吧！”
“三哥，我与你一起去吧！上次她帮我跟马多财和离，我还没谢她。”
林承志没同意，说道：“我明日有事与她说，你要谢改日再去吧！对了，你听说你收养孩子的事金宝跟马雁都没同意？”
林筱筱沉默了下说道：“三哥，前三十年我为他们挨打受骂，余生我只想为自己活。”
马金宝她早就失望了，却不想马雁也让她伤心了。她公婆暗中嘀咕她这么大年岁还和离让他们跟着丢脸，马雁知道没为自己出头还要让她搬去平洲生活。那一刻，她真伤心了
林承志点点头，没在讨论这件事：“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有什么话咱们明日再说。”
林筱筱道：“我去给嫂子问个好再回去。”
“不用了，你嫂子还在平洲没回来。”
不等林筱筱询问，林承志就解释道：“你嫂子在路上病了一场，平洲的李大夫医术好，我想等她调理好身体再回来。”
这个不过是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清舒在太丰县，她怕张巧娘脑子发热又跑去顾家找清舒。防备这情况发生，就不让她回来了。
林筱筱闻言立即说道：“嫂子一个人在平洲养病怎么行，哥，我明日去平洲陪她吧！”
林承志摇头道：“不用，我留了人照顾她。等她回来以后，你也别与她走得太近。”
林筱筱愣了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林承志这次回老家养老怕不是故土难离，而是与嫂子有关了。不过林承志不说，她也不问。
清舒在书房作画，出来的时候月亮已经高高挂在半空了，觉得胳膊有些酸痛就在院子打起了拳。
打完拳，清舒一边擦了汗一边回屋。
千面狐说道：“夫人，林承志一个半时辰前回来了。”
清舒有些意外，笑着说道：“没想到他回来得这么快。”
千面狐摇摇头说道：“不是，他带着张氏一起回来的，说是落叶归根以后留在太丰县养老了。”
清舒一听就明白了，说道：“怕是我这三婶又做了什么糊涂事，让三叔不得不带她回来了。”
第两千五百二十八章 为子孙计（1）
林承志天一亮就去了顾府，门房得了吩咐直接请了他进去。林承志知道清舒消息一向消息灵通，所以也不意外。
清舒正好打完拳，看到他时笑道：“三叔，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肯定是有事了，不然不会一大早就过来。
林承志知道她的性子也没藏着捏着，说道：“我听闻你这两天就要回京，所以就赶紧过来了。”
“我要后日才走。三叔吃早饭了没有，没有的话等会一起吃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承志觉得清舒脸上的笑容比以前真切了许多：“不用了，我今日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吃饭就改日吧！”
清舒也没勉强，请他坐下谈事。
林承志将来意说了：“清舒，有道是无规矩不成圆，我想给咱们林家制定一些族规。只是三叔见识浅薄，不知道该定哪些规矩好。”
在京城他也看了许多人家发了财，但因为子孙不成器很快就败光了。后来仔细琢磨了下，发现那些能一直富裕兴旺的家里都是有他们自己的规矩。
清舒有些惊讶，不过这对林家来说是好事，毕竟有族规束缚着后代子孙行事也不敢越矩。
清舒先说了两条：“三十无子方可纳妾，不可沾嫖赌，这两条都可以作为族规。”
“后面一条可以，但三十无子方可纳妾这个对延续香火不利。”
清舒说道：“若是担心香火延续，定亲前让大夫给女方把脉确定对方身体没问题就可以了。三叔，你可能觉得这个规定有点苛刻，但那些疼爱女儿的父母知道咱家有这个规矩肯定想女儿嫁入咱们家。”
这样一来，林家的子嗣很容易高娶了，不仅如此没有妾氏后宅和睦对孩子的成长也有利。像易安小时候生活得就很幸福，心里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而另外三个国公府的姑娘就不同了，许多的姑娘心眼比筛子还多，这样的心性又岂能教导好下一代。
听她这么一番解析，林承志点头道：“都听你的，将不能纳妾放到族规的第一位。”
清舒点点头道：“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到许多，这样，等晚些我镇国公府与祁家的族规写下来。有些咱们可以直接采用，有些咱们要根据实际情况修改一下。”
“好，那我明日来拿。”
“可以。”
青鸾知道她的来意很是惊讶：“三叔竟想制定族规？也不知道是谁给他提的这个建议？”
清舒笑了下说道：“三叔的梦想是希望林家兴旺发达起来。可一个家族想要长长久久地兴旺，除了要出人才还得有规矩。”
可以说，族规是为子孙后代长远发展更必备的东西。
青鸾也觉得这是好事，她说道：“姐，这事咱们要帮三叔，尽量早些将族规制定下来。”
“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
青鸾还真有个想法：“像姑姑之所以不敢和离，也是担心百年以后成为孤魂野鬼。你说，若是族规之中定下一条说和离的姑奶奶可以回归家族葬入祖地，以后想和离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顾忌了。”
她救不了所有受苦的女子，但能给林家的姑娘谋条后路也是好的。
“你这个想法是很好，但咱们还得将其完善了。不然就算容许她们葬入祖坟，和离以后日子也艰难。”
虽然现在和离比前朝容易，但敢和离的人要不自身能力出众要不就是有娘家撑腰。一般的女子哪怕被欺负得狠了，没有独自生存的能力以及娘家撑腰她们还是不敢和离。一是怕老无所依，二是怕死后葬不进祖坟成为孤魂野鬼。
青鸾点头道：“咱们好好想想，拿出一个妥善的章程出来。”
清舒说道：“我这画还有一点尾巴没完成，这事就交给你了。”
并不是真的没时间，而是青鸾没事可做就会闹幺蛾子，还有两天就要走了她可不希望再出什么意外。
这次青鸾没推脱，很爽快地答应了。
这也算是积德的好事了，哪怕辛苦也值得，跟在顾老夫人身边为人处世还是受了很大的影响。
林承志出了顾家，在大街上随便买了两个包子填饱肚子，然后就带着两个随从去了镇上。
马家这些日子不好过。因为他们的仇家不仅在生意上跟他们打擂台，还放消息说他们家铺子缺斤少两以次充好。
马家做生意确实不诚实，在镇上口碑不好，只是赶集的人贪图他家东西便宜一些。可这次对方的货比他们还便宜，自没人上门了，这一个月来铺子是门可罗雀。也幸亏铺子是自家的，不然租金都赚不回来。
这日又是赶集的日子，对家店铺里人挤人，而他们家却连个人影都没有。马金宝忧心忡忡地说道：“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马多财阴沉着脸说道：“放心，他们撑不了多久的。”
做生意是为了赚钱，而不是赚吆喝，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成家以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可及垮塌，做梦呢！
过了没一会，林承志带了两个随从过来了。
马金宝迎了上去，满脸笑意地说道：“客官，你们要……”
话没说完就看见了林承志抬起头，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说话也不利索：“舅、舅……”
马多财正低头摆弄货物，而且还是背对着林承志，听他说话不利索差点想骂人。不过在店铺里他还是忍住了，转过头准备自己招呼。结果转身一看是林承志，他双腿打颤：“舅兄，你怎么来了……”
回应他的是林承志砸过来的一块木板，马多财被打得整个人都是懵的。林承志以前打过马多财两次，不过林筱筱还要与他过日子不敢下太重的手。毕竟打残了不仅没人养家还得林筱筱伺候了，但现在却没这个顾虑了。
马金宝看马多财头上都出血了，赶紧上前说道：“舅舅，有话好好说……”
“啪……”
两个大耳光被扇下来，马金宝也是眼冒金花。
林承志不仅将马多财打得头破血流，马金宝也被打得鼻青脸肿，再将铺子砸了个稀巴烂后扬长而去。
第两千五百二十九章 为子孙计（2）
林承志出了心头的恶气就回了县城找林筱筱，也将这件事告诉了她：“你放心，以后马多财要再敢来骚扰你，来一次我打一次。”
他相信有了这次的教训马多财不敢再来了，毕竟这次没三五个月是养不好身上的伤。
林筱筱却是忧心忡忡地问道：“三哥，他要去报官怎么办？”
这要官府将三哥抓起来那他就是罪人了。想到这里，她越发后悔早晨没跟着林承志出门，这样也能阻止他去打人了。
林承志笑了下，说道：“不用担心，他不敢去报官的。就算有这个胆子也不怕，最多也就赔一些医药费。”
说起来这也算是家务事了，官府一般都不会管的。就算那畜牲报官了，衙门最多也就派个捕快来调节而不用上公堂。只是林筱筱妇道人家没经历过什么事，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那就好。”
林承志说道：“我等会要去上坟，你带了孩子一起去吧!”
林筱筱欢喜不已，这是接受了林丽的意思了。她生了一儿一女，但儿子被宠坏了女儿性子有些怯弱，都没林丽这般乖巧贴心。
在去上坟的路上，林筱筱说道：“三哥，二哥被那寡妇轰出来了，这事你知道吗？”
当初林承仲住到那寡妇家里时，名下还有二十亩良田。这些年，那寡妇哄着他将良田陆陆续续卖掉了。如今寡妇的儿子娶妻女儿也嫁了，他手头没钱榨不出有谁来就将他轰出来了。
说到这里，林筱筱说道：“他本还想将祖宅卖掉，被大伯打了一顿才不敢卖。也幸亏没卖，不然现在就得流落街头。”
林承志倒没有幸灾乐祸，而是有些感慨。当初他们三兄弟，最有出息的是他大哥，结果他大哥因为贪污被判刑客死异乡；二哥被老爷子看重，结果却堕落养暗娼做上门女婿，如今还被人赶出来。反倒是他这个最被轻视的，现在儿孙有出息，自己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他日子过不下去，应该会去找如彤跟乐祖了？”
林筱筱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初造孽不管两个孩子，现在两孩子也不搭理他了。还是大伯跟承安哥出面，乐祖才答应每年给他三百斤粮食跟二两银子，多的不愿再给了。”
她当年也恨林承钰跟林承仲，可看着他们一个早死一个落到这个地步，那些恨也就散。
上坟的时候，他还将这件事告诉给了林老太爷跟林老太太。说完，林承志心怀恶意地说道：“爹，你当年还指望他兴旺家族，可他呢变卖家产替别人养儿子如今还被赶出来了，不知道你在地底下什么感想？”
林筱筱听到这话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垂着头烧纸钱。
上完香后林承志指着周边，问道：“这些都是我们林家的山地，都可以选，若是你百年想葬在爹娘身边也可以。”
林筱筱赶紧说道：“我就不去扰他们的清静了。”
若有来生她是希望能投个好胎，再不要碰到这样心狠无情的父母。好在虽父母绝情，但哥哥跟侄女是好的。
回去的路上，林筱筱问道：“哥，什么时候将嫂子接回来啊？”
“等我将手头的事都安顿好了就去接她。”
说完这话，他看向林筱筱道：“有没有想好以后做什么？我准备在县里开个铺子，你要愿意咱们合伙。”
林筱筱摇头道：“哥，合伙就不要了，不过我可以给你看铺子。”
她有铺子每个月能得点租金，这租金节省着用足够她跟林丽生活了，所以也不愿占了林承志的便宜。
林承志也不勉强，说道：“既不愿意就算了，不过工钱得拿着。”
见林筱筱拒绝，林承志说道：“不为自己想也得林丽着想。这孩子今年都五岁了，等满了六岁也该送学堂念书了。”
林筱筱有些犹豫，念书花费很大的，当初马雁都没能去念书。
林承志却是说道：“既收养了她就该尽力培养，以后孩子有出息肯定会报答你的养育之恩了。若是将来她过得不好，想孝顺你也是有心无力。”
三房能有今日都是靠的清舒，所以林承志觉得女儿也得好好培养起来。将来出息了，不仅能报答父母养育之恩还能提携家族。林丽虽是收养的但既姓了林，那就是林家的子嗣，也得好好培养。
林筱筱摇头说道：“念书就不要了，以后给他找个好人家就是了。”
林承志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想想清舒，若不是她这么有出息顾老夫人与前大嫂这么年能过得那么舒坦。这女儿啊，有了出息可比儿子孝顺多了。林丽不跟清舒比，但只要她自强自立了肯定会让你安享晚年的。”
“你只想着她嫁个好人家，若是没能耐在夫家没话语权她又怎么孝顺你？到时候，怕是要与马雁一样了。”
马雁是他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是个孝顺的。但嫁了人在夫家没话语权，再多的想法也是白搭。
林筱筱听到这话眼眶一下红了，说道：“好，等明年我就送她去私塾念书，能不能学到本事就看她自己了。”
林承志点点头。若是孩子在念书上有天分他也不介意供养，不过这事还早也就没说。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了顾家。
清舒将一本册子交给他，说道：“这些都是我整理过的，不适用林家的我都删掉了，上面这些你若觉得不好也可删除。”
翻了下发现上面列了三十多条的规矩。这还是整理后的，没删减前还就更多了。果然，大家族能兴旺上百年都是有原因的。
林承志将这本册子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清舒，辛苦你了。”
清舒笑了下，说道：“不辛苦，我也希望林家能越来越好。只是希望咱们林家以后不要再视女儿如草芥了。”
林承志摇头说道：“你放心，这种事绝不会再在林家发生了，以后咱家的姑娘与儿子一样都读书习字。”
清舒欣慰点了下头。
第两千五百三十章 命运可变（1）
如林筱筱所预料的那般，林承仲真的找上了林承志。虽然林乐祖有送粮食跟银钱但也只是保证不饿肚子，想吃一顿肉都不可得。
林承志看到他，冷着一张脸道：“你来做什么？”
林承仲看着他穿着一身上好的绸缎衣裳，一脸羡慕地说道：“承志，我是你二哥，你不能发达了就翻脸不认亲哥了吧？”
林承志本还想奚落对方一番，但看到林承仲这幅德行却倒尽了胃口：“有什么事就直说，不然就给我出去。”
他可不会给林承仲留面子。以前林承仲瞧不起他，还时常会在老爷子跟前上眼药让他吃了不少的暗亏。后来又算计他，那点兄弟情分早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林承仲见仆从朝他走来，赶紧说道：“我说。承志，我想将我们这一房也迁出来。”
林承志说道：“你们想迁出来就迁出来，问我做什么？”
林承仲舔着脸说道：“承志，咱们是亲兄弟，迁出来自该与你们在一起的。承志，我知道以前做得有些不对，但……”
林承志却不愿意听他说废话，朝着旁边的仆从道：“将他给我轰出去，以后也不用再通禀了。”
小宅子就这点不好，有人在外头一喊他们就听得见了。林承志觉得该买过地建个大宅子，不然孩子以后回来也没地方住了。
林承仲没想到他竟这般无情：“林承志，你一朝富贵了竟不认血亲，你就不怕别人骂你冷血无情吗？”
哪怕林承志这一支分出去了，但他们兄弟关系却不会改变。
林承志嗤笑道：“你尽管去闹，闹得整个太丰县都知道你包养暗娼气死亲娘。到时候你看看太丰县的人是说我无情，还是骂你狼心狗肺。”
林承仲是个行事没底线的，林乐祖也没好到哪里去了。既知道父子两人品性不好，怎么可能让他们加入进来。就连当年他也不是真心让他们一起迁出来，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眼见威胁不到林承志，林承仲立即变了一副嘴脸：“承志，我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你给我点银子让我吃顿饱饭吧！”
“赶出去。”
给他钱还不如施舍给乞丐，至少还能一句真心实意的道谢，而林承仲了拿着钱只会心里诅咒他。
其实想让他入宗的是林乐祖跟韦氏。林承志分宗出去以后越过越好，林乐文现在更是当了官。他们想修复关系沾光，可惜没能如愿。
韦氏一脸厌恶地看着林承仲，说道：“这点事都办不好，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林乐祖心里恨着林承仲，都不愿跟他说话。当年林承仲不管他的死活，他现在也不将其当父亲看待了。若不是被他威胁说不奉养就去官府告他，林乐祖连粮食银钱都不会给。
韦氏说道：“乐祖，要不你亲自去求下你三叔吧！”
当年林乐祖也过了一段三餐不继的日子，认识到生活的艰难以后他诚心给韦氏道歉，求得韦氏的原谅以后母子又住一块。当然，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林乐祖要出去做工且工钱交给他。林乐祖都照做了，见他改正以后韦氏也张罗给他娶了一个能干又温顺的媳妇。
林乐祖还真带了妻儿求上门，只是仍被林承志给拒绝了。分宗出去以后林家的事都是他说了算，他不同意这事也就没戏了。
这些事清舒并不知道，当然，知道她也不会在意的。
将东西都收拾打包，清舒看着窈窈呈八字形状地躺在在席子上笑道：“怎么，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太热了。”
清舒失笑，还真如景烯所说放松了一段时间心就野了，越是这样清舒就越是要带她回京了：“不仅你跟福哥儿要回去，云祯跟沐晏也要一起走。”
这半年时间两孩子去了许多的地方，见识了不同的风景与民俗风情，心境开阔了许多。这些，在云祯的信里都能感觉到。
窈窈坐起来了，看向清舒一脸惊疑地问道：“云祯跟沐晏现在在湖南，怎么跟我们一起走？”
“我们要在平洲滞留四五天，他们会在这段时间赶到的。你也不用觉得遗憾，等你以后出师了就可以出门游历了。”
窈窈睁大着眼睛问道：“娘，你说的是真的吗？”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前提是得你爹认可了你出师才算。”
这又是给窈窈挖了个坑。能得符景烯认同可不容易，没十年八年是不要想了。等到十七八岁时可能已经领差事，想出门游历是不可能了。
可惜窈窈不知道给掉进坑了，听了这话就决定回去好好练功。
第二天清舒她们启程时林承志来送了。只是让清舒没想到的是，林如彤与林乐祖都来了。
清舒面露不虞地看向林承志，问道：“三叔，你怎么将他们带来了？”
哪怕当初张巧娘要与她断绝关系，清舒都没用这么厌烦的语气跟林承志说话。没办法，她实在是厌恶二房。
就二房的人做的那些事，她不怨恨报复已经是心胸宽广了。还想沾她的光，想得倒挺美的。
林承志很是无奈地说道：“不是我带他们来的，而是我过来他们就在这边候着了。”
如彤想上前，结果被护卫给拦住了。她只能站在原地强笑着说道：“清舒，我们就是知道你跟青鸾要走，特意来送送你。”
青鸾一脸厌恶地说道：“别说得那般冠冕堂皇。说什么送，不过就是想让人知道你是我们堂姐，然后好借我跟姐姐的势谋好处。”
“当初你们母女想方设法坑我娘的银子，后来又害得我姐差点没命，你们怎么还有脸在这儿跟我们攀亲啊？”
若不是顾忌身份，她非得将林如彤兄妹两人的脸上的皮撕下来。
清舒却不想与她们纠缠，与青鸾说道：“时候不早了，上车吧！”
等马车走远，林承志看向兄妹两人说道：“以后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吧，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清舒看起来温和但其实并不好接近，这些年他是费心维护好这关系的，可惜那个蠢婆娘将这一切都搞砸了。不然，乐文现在肯定不止七品了。
第两千五百三十一章 命运可变（1）
清舒看向窗外，看得出身。
青鸾见她一直看向外头，不由推了下她问道：“姐，你在想什么呢？与我说说吧！”
清舒回过神来道：“我在想，命运也是可以改变的。”
上辈子除了她们母女几人跟三房，其他人都过得很好。林老太爷跟林老太太安享晚年，寿终正寝；林承仲得林承志的扶持在县里做了小官，出门别人也得叫一声老爷，韦氏跟如彤也是穿金戴银被不少人捧着。林氏族人也沾了林承钰与林承仲的光，过得滋润。
这辈子因为她而出现了变故，二房的人现在也就勉强维持温饱，而三房却是得了势。至于林氏宗族，则是一蹶不振。
“姐，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命运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怎么能改变。”
清舒摇摇头说道：“有句老话说人定胜天，只要自己努力就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说完这话，她忍不住伸手摸了下青鸾的脸。上辈子青鸾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了，可这辈子在她的干预下顺利出生，并且在一段时间内姐妹两人相依为命，留下了许多没好的回忆。
青鸾觉得清舒怪怪的，握着她的手道：“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清舒收回了手，笑着说道：“没有，我挺好的，就是刚才看到了林如彤与林乐祖突然有些感慨。”
青鸾一脸嫌弃地说道：“这两人都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品性不好之辈，咱们不与他们往来是对的。”
顿了下，她又说道：“咱们是不是也该提醒下三叔，可不能被这两人给糊弄了。”
族规还没制定，三叔可不能出事。
清舒笑着摇头道：“放心，他们糊弄不了三叔的。”
开铺子不难，但能让赚钱的铺子长长久久开下去就是本事。林家三房能在京城立足，都是靠的他圆滑事故。当然，现在林乐玮与陆氏也都历练出来了，他也放心回太丰县。
青鸾想想也事，不过她很奇怪地说道：“姐，乐玮哥他们都在京城，三叔为何要回太丰县养老啊？外婆执意要回太丰县养老是牵挂着外公，他有什么牵挂啊？”
“他在太丰县没什么牵挂，他回太丰县是为了乐玮三兄弟。”
青鸾不明白，问道：“为了乐玮哥他们，这话怎么说？”
“肯定是三婶又做了什么糊涂事，为了不让三婶拖累他们三兄弟才要带她回太丰县了。”
青鸾听到这话忍不住蹙起了眉头，说道：“姐，三叔这么精明能干的人，怎么会娶三婶做媳妇呢？”
回想过往，清舒摇摇头说道：“三婶当姑娘的时候非常勤快，性子也柔顺，所以祖母才为三叔聘请了她。过门以后她一心听祖母的不敢有一点的忤逆，当时连三叔的话有时候都不听。唯一一次反抗是跟着三叔离开林家，也是看她不容易我才让祥婶教她做面食，让他们开了早点铺。”
“什么都听祖母的，那岂不是傀儡。”
清舒笑了下说道：“在乡下都这样的。若是不听婆婆的话就会被刁难甚至责罚，要敢忤逆婆婆而丈夫又不护着被送回娘家，那就只死路一条了。”
所以张巧娘当年对林老太太唯命是从，看着她挨打也不拦着知道她也是身不由己，不仅没怪罪还可怜她的遭遇。不过还是应了一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清舒不想一直说张巧娘，没什么意义：“我以前跟你说过，林家族内有几个嫁出去的姑娘因为忍受不了夫家的虐待自尽身亡。”
青鸾忍不住说道：“她们为什么要自尽而不和离呢？”
清舒无奈地看着她，说道：“你这话就像先朝时天下大灾老百姓没东西可吃，而皇帝却说何不食肉糜这话一样。她们没有谋生的本事娘家也不准许他们回去，被和离很容易被恶人糟践或者发卖。卖身为奴还好，若是卖入青楼妓馆呢？还不如一死了之，至少这样还能留个清白。”
青鸾心头一颤，说道：“所以姐姐你创办青山女学让她们学了一技之长，这样哪怕婚后不幸福也敢于和离。”
“是，也不是。在青山女学除了可以学到一技之长，更重要的是让她们知道自己不是谁的附庸而是独立的个体。另外在女学能认识许多人，以后遇见过不去的坎也有相帮的人。”
她创办女学这么多年，前面两批的学生很多已经嫁人了。这些姑娘因为性子独立且外出做工，很得夫婿跟夫家的人尊重，只可惜这数量相对天下女子的来说还是太少了。
青鸾抿了下嘴说道：“姐姐，对不起。”
清舒轻轻一笑，说道：“好端端的说什么对不起？”
“你以前办女学的时候我还觉得你傻，拿钱给别人花自己却苦哈哈的。是我肤浅了，你做的这件事才是真正在积福德。”
她姐刚说命运是可以改变的，这话一点都没错，青山女学确实改变了许多女子的命运。
清舒笑了起来，说道：“觉得我傻你还帮着我创办分校，可见你跟我一样傻了。”
青鸾摇头说道：“我当初费心费力办分校是为了讨你欢心，并没想过女学会改变许多人的命运。”
捐钱给寺庙或者施粥，都不如她姐做的，这才是真正积功德的事。
清舒听到这话，笑了下道：“过程如何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你帮了许多的孩子，这就是结果。”
她的青山女学之所以办得如此顺利，其实主要是归功于始贤皇后与大长公主。始贤皇后创办的文华堂以及其他学堂，让人们思想已经转变觉得女子也该读书习字。只是官办的女学费门槛都高，平民的家庭进不去也负担不起，青山女学成本不高也能学得一技之长所以他们接受度很高。而大长公主给了她足够的支持，让女学抵抗住所有的阻力顺利地办了下去。所以，要让天下的女子实现独立自主，需要许多人努力才行。
自己的付出得到认同，青鸾很高兴：“姐，等回了苏州我就去青山女学帮忙。”
清舒笑着点了下头。
第两千五百三十二章 掌舵人（1）
到了平洲清舒与青鸾两人带着孩子入住祁家，对此封月华颇有意见。
“两次来平洲都不住家里，这是对我不满了。”
顾霖看了她一眼，沉着脸说道：“你这段时间的表现，清舒与青鸾有所不满也是很正常的。”
封月华脸色立即沉下去了，说道：“怎么，连你也将大姐的死怪在我的身上吗？”
顾娴是意外身亡，可现在大家都怪罪她，她是说不出的憋屈。
顾霖并不与她争吵，只是淡淡地说道：“娘病逝你不仅不伤心，还因娘将体己都给了清舒心里不平。我都看得出来，你觉得清舒会看不出来吗？”
清舒那可是人精，妻子的这点心思怎么可能看不透。只是她比较内敛让人看不出想法，可青鸾却不会掩藏所有的心思都摆在脸上了。
封月华脸色一变，矢口否认：“我没有……”
顾霖打断她的话，说道：“娘将这钱给清舒是让她拿去做善事的，并不是给她的。以清舒的性子，这钱她一个铜板都不会拿的。”
别说是拿去做善事，就算是将这些钱平分给姐妹两他都没意见。娘给的那些产业足够一家四口衣食无忧了，他已经很满足了。
封月华被戳中了心思，声音也不由大了：“我是为我自己吗？我还不是为两个孩子。清舒与青鸾成亲时红妆十里，可等到咱们初初出嫁肯定连他们嫁妆的一成都没有。”
据她所知，清舒与青鸾出嫁时嫁妆价值十多万两银子，等初初出嫁嫁妆怕是一万都难有了。
顾霖也很烦躁，说道：“为什么要拿初初跟清舒与青鸾比？跟咱们相等人家比就是。”
“初初是顾家的孙女，为什么不能跟她们比？”
顾霖看着她，神色有些冷：“因为清舒与青鸾虽不姓顾，但她们身上顾家的血脉。就凭这，娘将所有产业都给他们也无可厚非。”
“可你是延续顾家人的香火。”
顾霖冷声说道：“顾家又不是没后人了，顾富贵膝下有三个儿子，只要清舒同意随时都能过继一个到爹娘膝下延续爹娘的香火。”
封月华说道：“她不敢的……”
顾霖面露失望，说道：“清舒不是不敢而是她不会这么做，不过你若是再闹腾以后咱们就留在平洲不要回京。”
见封月华脸色大变，顾霖冷声说道：“封月华，当初定亲之前我就与你说了自己的身世，当时你不介意现在也没立场来抱不平。”
这些年顾老夫人培养他成才，半点都没亏待他。反倒是他因为公务繁忙没能在跟前尽孝，又因为自己的私心间接害死了顾老夫人。所以他一直心怀内疚，偏封月华还因为钱责怪顾老夫人，他怎能不怒。
等顾霖出去以后，封月华失声痛哭。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偏没一个人理解她。
清舒与青鸾到了祁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因为祁望明被逼着去守墓，祁家这段时间都是低气压，下人说话都不敢大声。可姐妹两人一来，祁老夫人心情就变得大好。
坐下以后，祁老夫人拉着姐妹两人的手一脸疼惜道：“可怜见的，瘦得下巴都尖了。这几日好好在家里补一补，养好了再走。”
青鸾忍不住摸了下脸说道：“我瘦了吗？”
为啥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清舒听了抿嘴直笑。真是个傻的，在长辈眼里只有圆圆润润的才好，不圆润的都是不健康的。
晚上，厨子花费心思做了一桌子美味佳肴。因为顾虑到姐妹两人还在孝期，菜品都是用的素菜。比如狮子头就是用藕粉做的，不过味道很不错。
吃完饭，姐妹两人陪着祁老夫人在花园里散步。祁家是个五进的大宅子，园子占地也有两亩多大。
七月正是花团锦簇的季节，不过白日里太阳太大，他们散步的时候许多的花草还是恹恹的。
祁老夫人看着垂着的一颗花苞，说道：“现在这么热的天赶路也辛苦，还是等炎热过后再回吧！”
青鸾说道：“姨婆，我们也想留下来陪你，只是慢慢一直交给乳娘我怕到时候孩子都不认识我了。”
主要是她那公爹还没走，还跟着经业较着劲，所以还是得早些回去将这事解决了才安心。
听到这话，祁老夫人不由笑骂道：“你说你跟经业怎么想的，给孩子取了这么个小名。”
不仅小名怪怪的，就是大名她都觉得不好听。不过名字已经定下来，再说只会惹得青鸾心里不痛快。
青鸾觉得没什么，说道：“小时候慢点没事，长大了做事快就行。”
清舒不想一直谈着她们姐妹的事，当下转移了话题道：“姨婆，望明舅舅在山上还好吗？”
祁老夫人摇摇头说道：“不好，向笛派人专门看着他，要他每个月抄写一遍族规家训，另外一日三餐都是素菜素汤。半个月前病了也不让下山而是请了大夫去看，几天前我过去看他，整个人憔悴得不行。”
清舒说道：“姨婆，我觉得你不该去看他。”
“我知道，只是实在忍不住。”
清舒却是说道：“向笛舅舅这般做也是为了祁家。望明舅舅不受到严厉的惩罚，如何让族人心悦诚服。”
祁向笛不仅让祁望明去守墓，而且还换了族长没让祁熠轩继任。这对祁望明这一支来说打击很大，但对祁家来说却是好事。
祁望明因为这事威望扫地，他的儿子继续当族长也不能服众。换个处事公正有威望的人任族长，更利于族人的团结。
这些道理祁老夫人都明白，只是年岁大了心就软。
清舒说道：“姨婆，中秋后你还是回福州吧！等过几天向笛舅舅致仕了，他会陪着你回老家养老的。”
“就怕等不到这一天了。”
清舒很直白地说道：“姨婆，说句不中听的，你要回了福州肯定能长命百岁。可要留在这儿却是难了。姨婆，我们还希望能给你过九十岁、一百岁的生辰呢！”
跟在祁向笛身边，她的日子过得晒神仙；可在这儿那是有操不完的心，而年岁大的人最忌讳的就是操劳。
见祁老夫人还是摇头，清舒下了一记重药：“姨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向笛舅舅可就得丁忧了。”
祁老夫人听到这话一叹，说道：“容我考虑考虑。”
ps：求月票。
第两千五百三十三章 忧虑
陪着祁老夫人在园子里走了小半个时辰，姐妹两人就回了住的院子。还跟上次过来一样，姐妹两人住一个屋。
进了屋，青鸾犹豫了下说道：“姐，你刚才那些话要让二舅母听到会不高兴的。”
“不高兴就不高兴，我还需要看她的脸色？”
别说闵氏了，就是祁望明她都不喜欢。若不是看在祁老夫人面子上，她连祁家大门都不愿跨入。
作为祁氏宗族的族长夫人，她肯定早就知道风娘的事，可她却帮着祁望明一起隐瞒。清舒相信，除这件事外肯定还隐瞒了许多龌龊事。
青鸾奇怪地问道：“姐，你好像很不喜欢二舅母。”
“不是好像，就是不喜欢。”
青鸾是知道清舒的性子，能让她说这些话肯定是有原因的：“姐，难道她以前得罪过你吗？”
为了不让这傻丫头被哄了去，清舒也就没瞒着她：“外婆带着娘去福州，我在祁家住了一段时间。姨婆怜惜我，不仅给我置办了许多东西还送了一些珠宝首饰给我，那段时间她防贼似的防着我。”
那时候她就知道，闵氏目光短浅心胸也不宽敞了。
啊了一声，青鸾很是意外地说道：“这些事你怎么没跟我们说过呢？”
清舒笑了下说道：“都过去的事有什么好说的。若不是她对初初热情得有些过头，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些事。”
祁熠轩的次子比初初大两岁，长的不错据说念书也好。姐妹两人见过那孩子，各方面确实不错。不过孩子小还没定性，再者他们二房的品性清舒是信不过的。而青鸾这人性子不坚定，她担心以后会被对方花言巧语说动。
青鸾笑了下道：“我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没想到她竟真看上了初初。姐，你放心吧，初初还小得等她及笄以后再说亲。”
顿了下，她又加了一句：“孩子的亲事，以后肯定要经业同意才行。”
对谭经业还是放心的，清舒说道：“祁家二房的孩子还是不要考虑，不过若是大房哪位嫂子有意可以考虑。”
青鸾故意问道：“怎么大房的就可以考虑？”
“这还用我说。熠祺哥跟熠辉哥跟两位嫂子的感情都很好，家中也没有庶出的子女。言传身教之下孩子肯定会受影响的，咱们两家是亲戚，若是嫂子主动提的那以后也不会有婆媳关系。”
反而二房，祁望明的三个儿子上头两个都纳妾又庶出子女了。
“还是得等及笄以后再说。”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这个自然了，现在她们年岁还小不定性，到十六七岁再定亲不迟。”
过了两日，窈窈与清舒抱怨道：“娘，这祁灿是不是有病啊？昨天送我福娃今天又送我风铃，我不收他就一脸难受地问我是不是不喜欢他？”
她说的祁灿是二房祁熠涛的长子，比初初大三岁。
说完，她忍不住吐槽道：“昨天的礼我都不想收，做工那么差都膈我手，只是碍于礼节才收了他这个见面礼。没想到今天又送，我又不是没钱自己买，用得着天天送嘛！”
清舒心里叹气，闵氏看上了初初，没想到他的儿媳妇或者孙子直接盯上了窈窈。
摸了下她的头，清舒笑着说道：“那你这两日别出去玩就留在院子里看书练字好，若是他找过来让你哥去招呼他。”
窈窈虽然不高兴，但也知道自己是客不能闹脾气，不然丢的是她娘的脸面：“娘，沐晏哥跟云祯什么时候到啊？”
“明天应该会到的，等他们到了咱们就走。”
“好。”
等窈窈回了屋，千面狐脸色不好看地说道：“夫人，这是瞧上咱家姑娘想趁着她年岁小好哄住她了。”
“这事不要说出去。”
千面狐是暴虐脾气，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为什么？他们都怂恿孩子做这样的事，咱们为何还要忍让？”
“姨婆年岁大了，咱们就不要给她添堵了。窈窈年岁还小没开窍不用担心，而且她眼光高一般人也入不了她的眼。”
千面狐没再多说，但心里却觉得祁家的风气实在是不好。书香门第的男丁这个年岁一般都扑在学业上，可这些人却只想着投机取巧。
清舒叹了一口气说道：“窈窈现在还小，再过几年才得小心。”
窈窈专挑她跟景烯有点长，等长开了比她还要好看。男人嘛大半都喜欢漂亮的，若是品行端正的看上上门提亲还好，就怕有人用下三滥的手段。
想到这里她有些担忧起来，觉得回京后有必要跟景烯提下这事。
当日晚上，云祯与沐晏到了。
窈窈看到两人就乐了，哈哈大笑道：“沐晏哥，云祯弟弟，你们怎么变成黑炭了。”
这半年都在外跑，晒黑了两三个色号了。
两人听到这话都无所谓，说道：“男子汉大丈夫的要那么白做什么？又不是小白脸。”
“可是变丑了。”
沐晏哼哼两声道：“什么变丑了，那是你不懂欣赏，我现在这样才是男子汉该有的模样。”
云祯对此话颇为赞同。
清舒笑着说道：“赶紧去洗个澡，然后去吃饭。今日要早些休息，明日咱们就回京了。”
云祯诧异道：“姨母，为什么这么赶啊？”
清舒反问道：“你不想你父皇母后以及昭儿他们了？”
不提这事没什么，一提云祯就恨不能飞回京城见到皇帝跟易安了：“姨母，那咱们明日就走。”
清舒在他们洗澡的时候，去找了祁老夫人说离开的事：“离家半年了也想早些回去，没我看着也不知道景烯现在瘦成什么样子了。”
祁老夫人一脸不舍，但也没挽留：“你答应过，我八十大寿要来吃寿宴的，不能食言啊！”
“姨婆放心，不会食言的。”
说了两句话，祁老夫人就让她回去：“大皇子与关少爷长途跋涉的，你回去照顾他们吧！”
“好。”
等她走后，祁老夫人问了身边的康婆子：“是不是二太太或者其他人做了什么让清舒不高兴的事？”
孩子赶原路到平洲，照清舒的性子应该让孩子休息一天在赶路。突然走得这般急，只可能是儿媳妇或者其他人闹什么幺蛾子。
康婆子摇头道：“得你的吩咐大家都知道大表奶奶喜静，这两日都没人去打扰她的。”
“真没事？”
康婆子笑着说道：“老夫人，以表姑奶奶的身份地位谁敢去招惹她？就是惦记表姑爷了，想早些回去。”
窈窈与祁灿两人的争执她是知道但不敢告诉祁老夫人，要祁老夫人知道说不准又要被气病了。唉，二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样做将祁家的脸都丢尽了。
第两千五百三十四章 掌舵人（2）
清舒与青鸾去给祁老夫人道别的时候，她拿出来一本厚厚的册子说道：“这是你大舅特意交代过，让我亲手交给你。”
看着厚厚的册子，清舒有些诧异地问道：“这册子是什么？”
“上次连同书信一起交给我的，还说等你走的时候我再交给你。我没打开看，不知道是什么。”
清舒也没看，笑着接过来说道：“那我在路上看。”
分开的时候祁老夫人很是舍不得，清舒笑着说道：“姨婆，后年就是你八十大寿了，到时候咱们就能见上了。”
再不舍还是要分开的，眼见着马车渐渐走远祁老夫人才折身回去。回屋以后，她坐在上首看向闵氏问道：“说吧，你们昨日做了什么让清舒这般迫不及待地离开。”
闵氏神色一顿，说道：“娘，我们能做什么？这几日我们是尽心尽力地招待清舒与青鸾。”
其实她是想与清舒打好关系的，只是除了陪祁老夫人外，其他时间清舒不是在画画练字就是教导孩子，连与她聊天的时间都没有。所以这个心思只能歇下了。
祁老夫人将拐杖使劲在地上敲了敲，说道：“别以为我真老糊涂了，你若是不说，我叫了几个管事过来一样能知道。”
闵氏知道逃不过，于是避重就轻地说道：“祁灿昨日送了窈窈一个风铃，窈窈不喜欢没要，两人发生了几句口角。清舒知道后可能心里不高兴，所以今日就走了。”
“清舒是什么性子我再清楚不过了，怎么可能会为了孩子两句口角就生气离开。你再不老实交代就跟望明一起去山上守墓。”
祖地那儿不仅阴森恐怖，生活条件也特别的差，她要去了那儿怕是得没命。闵氏被吓住了再不敢再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
祁老夫人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抡起手中的拐杖朝着闵氏打了过去：“就祁灿那德性你们也敢肖想窈窈，你们都利益熏心了。”
当初大儿媳也想过亲上加亲，但提的是大房最出色的孩子。可祁灿不爱念书性子也不着调，根本配不上窈窈，这要让符景烯知道怕是两家的关系都要影响了。
闵氏心头暗自叫苦，说道：“娘，我有自知之明，我家的门第配不上窈窈。我是想跟她们亲上加亲但我相中的是初初，而且也是给霆哥儿相的。”
霆哥儿是他们这一房最聪慧的孩子，念书好行事也有章法，配初初是完全配得上的。
“真不是你的主意？”
闵氏苦笑道：“娘，我那几个孙子没一个配得上窈窈的。”
窈窈不仅家世好样貌也特别出众，而且本身又聪慧过人，这样的金凤凰哪是她们能肖想得了的。
“看来你还没昏了头。”
闵氏说道：“娘，初初这孩子我很喜欢霆哥儿也配得上，若是能亲上加亲对孩子将来也好。”
上次见了初初她就喜欢上了，就想着亲上加亲，可惜这孩子跟她爹早早就回了苏州不然可以让霆哥儿与她接触了。
祁老夫人看了她一眼，说道：“这事你就不要想了，成不的。”
“娘，怎么就成不了呢？霆哥儿长得好越会念书性子也温和，配初初那孩子是完全没问题的。”
祁老夫人毫不客气地说道：“清舒最不喜欢后宅混乱的人家。霆哥儿是好，但你们二房乱七八糟的事太多入不了清舒的眼。所以这事你趁早打消了念头。”
闵氏赶紧说道：“娘，我说的是初初不是窈窈，这事只要青鸾与经业两人同意就行。”
祁老夫人嗤笑一声说道：“我还没老糊涂到初初跟窈窈是谁的孩子都分不清楚。青鸾与经业敬重清舒，初初的婚事肯定要问过她的，若是她觉得不好就没戏。”
嫁女那都是要看家风的，就二房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看了都烦，又怎么可能入得了清舒的眼。
闵氏有些挫败。
祁老夫人说道：“你少想这些有的没的，孩子有出息不愁娶不到好媳妇。祁灿还有祁寒几个既不喜欢念书，就送去陪他们的祖父。”
闵氏心里舍不得，但不敢违逆她的意思。
等她出去以后，祁老夫人靠在软塌上问了康婆子：“你说我是不是真该回福州啊？”
这样的事再来几次她肯定得气死。她活到现在已经没有遗憾了，只是怕耽搁了儿子。
康婆子没接这话，而是说道：“大老爷送给表姑奶奶的册子肯定是很要紧的东西，就是不知道这上面写了什么。”
祁老夫人听出她话里有话，问道：“有话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的。”
康婆子说道：“老夫人，大老爷若立个大功就有再进一步的机会。”
一般来说官员到了一定品级没上去，六十就得致仕了。正常情况下祁向笛再过两年就得告老了，但祁老夫人知道他一直都再进一步。其实若没耽搁那九年祁向笛早升上去了，所以这一直都是祁老夫人心底的遗憾。
祁老夫人明白了，说道：“等中秋过后，咱们就福州去。”
二房那几个立得起来的好好栽培，其他扶不起来的阿斗就算了，反正有家族在也饿不死他们。
上了马车，青鸾很是奇怪地问道：“姐，舅舅送你一本册子怎么还神神秘秘的？”
“上面应该写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等回京以后我再看。”
青鸾一听就明白了，说道：“姐，你的意思是这册子是给姐夫看的？”
“不一定，也许是给皇后娘娘看的。”
青鸾惊了下，不过很快点头道：“若是如此那就说得通了。”
她虽然好奇心重但也知道分寸，家务事刨根问底没事，但这朝堂上的事是不敢多问。万一问多泄露什么消息惹出麻烦就不好了。
想到祁向笛，青鸾说道：“姐，我觉得向笛舅舅太辛苦了，要在仕途上拼还得照顾家里跟宗族。”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每一个大家族的掌舵人都很辛苦。以后经业成为谭家的掌舵人，也一样会很辛苦。”
青鸾说道：“谭家那么多人，干嘛非得着经业。”
清舒摇摇头说道：“你可以换个角度想。经业成为谭家的家主你到时候也会有很大的话语权，这样就可以为谭家的姑娘谋求更多福利。青鸾，这也是积功德的事。”
第两千五百三十五章 分离
到码头已经快天黑了，一行人在码头旁边的客栈过夜。
青鸾躺在床上，趴在清舒身边说道：“姐，等过几年经业调回京城去，我再也不要外放了。”
一想到姐妹两人又要分开，她心情就不好了。在顾老夫人病逝以后，她的血亲就只有清舒一人了。
清舒莞尔，说道：“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调回京城不仅得有合适的空缺，还得谭经业愿意回。这几年下来清舒也看明白了，谭经业是真喜欢破案子。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却对各种悬疑难查的案件特别感兴趣，也是很奇特。
青鸾笑眯眯地说道：“姐，他最崇尚的人是王子崧王大人。若是有机会调回大理寺再跟王大人共事，他肯定会愿意回去的。”
清舒笑着说道：“等你们回京，王大人未必还在大理寺。”
江南之行王子崧立下大功，帝后肯定要重赏的。而刑部尚书是顽固派，易安对他很不喜，很可能会让王子崧接替他的位置。
青鸾笑着问道：“呀，王大人要升官了吗？”
见她点头，青鸾说道：“王大人资历深，这些年也不知道破了多少疑案案件，也是该升官了。”
对于有本事的人众人都是尊崇的。所以符景烯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反对声也很小。
清舒笑着说道：“你说得很对。”
只要皇帝不是昏庸无能，资历足又立过大功的官员还是很容易得到擢升的。之前是没有合适的位置，加上大理寺卿品阶不高但却是手握重权的位置，所以就一直呆在这个位置上。现在易安有心将刑部尚书换掉，他的机会也就来了。
瞧着天色不早了，清舒说道：“赶紧睡吧，明日还要坐船呢！这烈日之下，船上可没客栈舒服。”
离家这么久，她很想景烯与易安她们了。
青鸾却是舍不得，拉着清舒的手道：“姐，你再陪我说会话吧！”
这一分开，可能又要两三年才能见面了。
清舒看她这小女儿的模样，好笑道：“你要这么舍不得我那等中秋过后送初初来京城，到时候咱们又能见面了。”
之前被清舒说动了，她觉得送初初去京城念书挺好的，但后来彩蝶与她说了一番话后她很快就冷静下来了：“经业可能不会答应这事。”
“为何？”
青鸾也没瞒着清舒，说道：“去年我就想送初初回京念书，但他觉得孩子太小跟在父母身边更好。”
因为以前的经历，所以谭经业只要让子女在身边安然地长大，对他来说孩子的身心健康比什么前程更重要。
自己在冷漠之中长大，就想给孩子足够的爱。
当然，青鸾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谭经业不愿初初与窈窈呆在一起。没办法，窈窈太优秀了，与她相处很容易被衬得一无是处。就在太丰县的那一个多月初初就受了不小的影响，这要长时间下来还不得自信全无。而这，是谭经业绝对不愿看到的。
清舒点点头说道：“经业这般考虑也有道理。不过初初已经九岁了，你们也该征询下她的意见，若是她不愿回京那就不回。若是孩子想回京念书，那也该尊重她的意见。
见她没有不高兴，青鸾暗松了一口气：“行，回去我问下她。姐，外婆说希望我多子多孙，等出孝以后我还得努力再给初初添个弟弟。”
清舒也很喜欢小孩，只是她太忙没时间与精力再要一个孩子。青鸾想再生一个，她自然也是赞成的：“那你回去好好调理下身体，争取明年生个大胖小子。”
听她这么说，青鸾怂恿道：“姐，你跟姐夫长得好天分也高，只有福哥儿跟窈窈两个太少了。要不，你也再生一个。”
福哥儿与瑶瑶这两孩子完全继承了他们的优点，不仅样貌好天资也很出众让她特别的羡慕。
清舒笑了下说道：“我这么大年岁了还生什么啊！”
“姐，你也就比我大两岁，而且看起来比我年轻身子骨也比我好，你要是怀上了肯定能平安生下来的。“
清舒摇头道：“不生了，我跟你姐夫那么忙哪有时间与精力管教孩子。孩子没教好以后成了纨绔子，晚年没安宁日子过了。”
青鸾劝了好一会都没能说服清舒，很是气馁。
“很晚了，咱们睡吧！”
青鸾还是睡不着，她有一肚子的话要与她说：“姐姐，咱们今天就别睡了秉烛夜谈吧！”
清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道：“有什么话以后写信说就是。秉烛夜谈就算了，你熬得住我是受不了的。”
耽搁了睡眠，第二天整个人都没精神的。
躺下没一会清舒就睡着了，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青鸾自言自语道：“这睡眠还真好。”
一夜好觉。
第二天天蒙蒙亮众人就起床，然后用过早饭就上了船。清舒与青鸾因为去的地方不一样，所以在这个时候就分开了。
上船之前，青鸾说道：“姐，到了京城就给我来信啊！”
“放心吧，到京我就给你信。”
上了船，清舒想与窈窈一个房间结果这丫头不乐意。理由都是现成的，说她与清舒的作息时间不一致。
哪里是作息时间不一样，是跟清舒住一个屋时不时就问几个问题考下自己。有一次的教训就够了，不想再来一次了。
清舒好笑道：“这么快就嫌娘了？”
搂着清舒的胳膊，窈窈说道：“娘，你是我最亲最爱的娘，我怎么会嫌你呢？我睡相差，跟你一起睡你又睡不好了。”
说起这睡相，清舒莞尔：“也不知道你像着谁睡相那么奇特。”
有一次她从床上摔下去，几个丫鬟都怕了值夜就都睡在她床下面。然后当小如值夜她就滚在那丫头身上。清舒就奇怪了，那么宽的床怎么摔的。
窈窈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娘，那我去将东西规整下。”
坐船有利有弊。不颠簸，但在水面上比较平稳所以每天还得温书练字习武，不像坐马车躺里面睡觉就好。
“去吧！”
等船开动以后，清舒就笔墨纸砚以及书籍都摆放好，然后将祁向笛给的那本册子取出来打开看。
第两千五百三十六章 可悲
段大娘面容槁枯地靠在床头，以细微的声音说道：“小金，咱们回京，这儿的大夫不行。”
治了快一个月病不仅没见好转，病情还越来越严重，不像在京城生病时吃五六副药就好了。要继续留在这里，她必死无疑。
符景楠一懵，说道：“娘，你现在这个样子经不起颠簸。娘，这样，我去京城将梁大夫请过来。”
当初那封信事段大娘让符景楠写的。因为梁大夫一直都给他们老两口看病所以也知道他的规矩。除非是熟悉的客人不然梁大夫一般不出诊，像出京城就更不可能了。也是如此，她才想用符家的名头让梁大夫来这儿一趟。可惜符景烯太冷血了，并没如她所愿。
段大娘摇头说道：“我们一起回京。左右就两天的路程我熬得住，再留在这儿命都要没有了。”
符景楠拗不过段大娘，只得答应。
单秀红知道要回京心里高兴，但嘴上却说道：“咱们宅子都卖掉了，现在回去住哪呢？”
符景楠想也不想就说道：“暂时住到长兴街去。”
虽说那两个宅子过到了儿子名下，但这宅子是他买的，暂住几天哪怕是大哥都说不出什么来。其他的，等娘的病好了再说。
却不想庄婉琪知道他的打算，摇着头说道：“长兴街是别想了，那两个宅子都租了，租户都已经住进去了。”
京城的房子很好租的，那两个宅子位置不错家具也齐全出租的消息放出去没几天就被人看中了。而且对方是付了一年的租金，钱也由符逸收着。
单秀红脸色一变。段大娘眼见着是不行了，可城里的宅子已经卖掉了长兴街的两个宅子有庄氏在他们也占不到便宜。一时之间单秀红觉得未来堪忧，不过想着段大娘手里还捏着几百两银子又将这种焦虑压制下去。
有的时候事情就是那么不凑巧，在他们回京的第二天下起了暴雨。车夫一个没注意马车侧翻到水沟旁，符景楠冒着大雨与两个车夫以前将马车推了上车。
就在这个时候，单秀红大声说道：“娘、娘你怎么了？”
掀开车帘，符景楠就看见段大娘额头满是血。趴上马车，颤巍巍地伸手到鼻子下，没有鼻息。
符景楠双腿一软跪在大雨之中，伤心欲绝地喊了一声：“娘……”
这声娘让庄婉琪心头一颤，不过她很快垂下了眼帘没让人看到她眼中的情绪。这个老妖婆终于将自己折腾死了，真好。
“娘，娘你快醒醒，你快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吧？”
庄婉琪说道：“相公，大娘已经去了，你节哀顺变。”
单秀红也跟着附和道：“夫君，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咱们得赶紧将娘的尸骨收敛让她入土为安。
真好，不用背井离乡去平洲了。
符景烯是三天以后才知道这件事的，他面无表情地与引泉说道：“不过是死一个人，这有什么好回禀的。”
终于将自己作死了，也是咎由自取，不过哪怕段大娘死了他也不认为符景楠能扶得起来。有庄婉琪跟单秀红这两个女人在，他这辈子也就那样吧！也是不想符逸两兄弟重蹈他小时候的命运，所以才供养这两孩子，至于符景楠与庄婉琪几个人他是不会管的。
符逸跟符嘉的宅子租出去，暂时要不回来。可他们带着棺木也没人将房子租给他们。是在没办法，符景楠只能将段大娘的棺木安置在郊外的一座小庙里。
没有丧礼没有宾客上门吊唁，就他与装饰跟单秀红三个人跪在棺木烧着之前。这场景，说不出的凄凉。
唯一庆幸的是段师傅的墓地旁边给她留了位置，也不用再另外找寻下葬的地方。请了僧人做了三天法事，然后将下葬了。
头七一过，符景楠就病倒了。这次的病来势凶猛烧了一天一夜还没醒，庄婉琪吓着了去祁府求助。
虽然符景烯说不管符景楠，但大管家听闻他一病不起还是亲自去请了梁大夫给他看病，灌了一副药人终于醒过来了。
看到她睁开眼睛，庄婉琪眼泪都下来了：“相公，你终于醒了。”
单秀红比她哭得更伤心，趴再符景楠的身上说道：“夫君，你可吓死我了，你再不醒我也没法活了。”
庄婉琪面露阴郁之色。
大管家看着这两人跟唱戏似的心头暗暗叹气，有自家主子扶持二老爷本该前程似锦，却因为糊涂落到这步田地。
符景楠看到大管家面露希翼地问道：“大哥呢？”
大管家说道：“前方在打仗，老爷已经大半个月没回府了。二老爷，你若有什么话我让人转告老爷。”
符景楠面露失望之色。
“二老爷放心，等老爷忙完就会来看你的。”
虽然嘴上说着不管但那也是恨铁不成钢，知道病了不可能不来看望的。不过大管家想要自家主子过来看到二老爷这幅惨样，以他的性子不会安慰只会怒斥一顿了。
符景楠有些歉意地说道：“又给你添麻烦了。”
大管家恭声道：“二老爷，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人已经醒过来就表明没事了，府中一大堆的事都要大管家处理所以他也忙，安慰了两句他就回了府。
单秀红打开大管家带的东西，发现是一些普通的吃食很是嫌弃地说道：“怎么符府现在越来越抠了？果然是越有钱越吝啬。”
这话正巧被庄婉琪听到，她说道：“想借着祁家的光享受荣华富贵那你就省省吧！你是段家的儿媳妇，符家再富贵你也沾不到光的。”
符景烯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就因为她让符景楠丢了官职到现在她连符家的大门都进不了。单秀红只是段家的儿媳妇，更不可能招符景烯的待见。
单秀红冷声一声说道：“你少在这儿挑拨，我是看相公人好才嫁给他，不像你完全是奔着符家的门第嫁的。”
庄婉琪好笑不已。这些话也只能哄住符景楠那个大傻子了，怎么可能骗得过符景烯跟林清舒这两个人精。她现在就想着怎么从符景楠那儿抠出钱来，有了钱以后日子才好过，所以也没兴趣跟单秀红斗。
第两千五百三十七章 喜信
符景烯知道符景楠病重，正好他许久没休假就休了一天假去看望他。
看着瘦得脱形的符景楠，符景脸上也没过多的神情，今天这个结果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怪不了谁。
“大哥……”
符景烯嗯了一声说道：“梁大夫的药吃着怎么样？若是觉得不好，我给你请太医来。”
就如大管家所猜测的那般，再怒其不争符景烯也不可能真看着他出事。
符景楠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哥，我还以为你真的再不管我了。”
他都做好了符景烯对他不闻不问的准备，没想到竟来看他了，可以说是意外之喜了。嗯，他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心里还是在意他的。
符景烯嘴角抽搐了下，可真是个傻子。不过符景楠这话，让他的神情缓和了下来：“等病好以后别再折腾了，好好过日子。”
“好。”
正说着话庄婉琪端了药进来。单秀红也想跟着进来，但季泉给拦着不让进要她在门口等候。
单秀红站在门口，脸青一阵白一阵。哪怕她是段家娶进门的媳妇，但到底是景楠的妻子，竟这般待她。
想着庄婉琪的话，她觉得前路艰难了。以前她一直都觉得打断骨头连着筋，做大哥那么出息肯定会提携弟弟的，却没想到她这位大伯子不仅狠心胸也狭小。
符景楠吃完药后，与坐在旁边的景烯说道：“哥，我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吧！”
符景烯嗯了一声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早点将身体养好，别让符逸跟符嘉担心。他们还小，不能没了爹。”
提起两个儿子符景楠很内疚，说道：“我对不起他们。”
符景烯倒是有些意外，竟还知道自己当爹不称职了：“既知道对不起他们以后就好好疼他们，别让他们有爹有娘却跟孤儿一般。”
这话让夫妻两人都一脸的愧疚。
要符景烯说，两人都不配为父母。像这次一个为了养母不顾儿子，一个为钱丢弃儿子不管。只是他是大伯对孩子再好也替代不了父母，更何况他也很忙没有太多的精力放在两孩子身上。
符景楠轻声说道：“哥，我不想让两孩子寄宿了。”
“你不要去商行当差赚钱了？”
“有孩子娘照顾呢！”
庄婉琪立即表态，说道：“大哥放心，我会照顾好两孩子。”
符景烯信不过两人，不过他知道两孩子心里是挂念他们：“你们要真心想对孩子好，我可以跟山长说一声以后十天回家一次。不过若你们再像之前那般伤害孩子，以后就不要再见他们了。”
得了两人保证，符景烯起身道：“好好休息吧!”
走出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单秀红，符景烯直接从她身边走过。走到大门口还听到两个女人夹枪带棍的话，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差了。好在回到家就得了好消息，清舒来信了。
看完信符景烯心情大好，立即叫来了大管家说道：“半个月后夫人就会到京，你让人将府里的屋子从里到外都打扫一遍。另外，正屋要摆上新鲜漂亮的花朵，走廊也得摆上盆景。”
清舒就喜欢花花草草，看到屋子跟院子都是花草心情也会好的。
大管家忙应下。
符景烯想了下说道：“对了，花园也得好好修整下，还有庄上的宅子也好好打扫一番。”
等清舒回京他应该也能腾出几天时间，到时候就带着清舒与两个孩子去庄子上住几天。
大管家赶紧应下。
符景烯又道：“夫人最喜欢翡翠虾仁，你们算好日子备一些等夫人回来就做给他吃。”
大管家提醒道：“老爷，夫人还在守孝不能吃荤。”
“备着，她不吃给两孩子吃。对了，去定两头西北来的羊，等孩子们回来就杀了给他们吃。”
两孩子跟他一样都喜欢吃羊肉，不管是做饺子还是葱爆烤都爱吃。
说了小半天，符景烯问了大管家道：“我刚说的都记下了吗？”
大管家将他刚才说的话挑了重点说了，说完后问道：“老爷，前两日瞿先生也派人来问少爷跟姑娘什么时候回来？咱们是否要派人将这个消息告知瞿先生？”
“不用，等他们回京以后再告知不迟。”
因为说太多话口舌干燥，符景烯连喝了两杯茶才好。
大管家出去以后擦了下额头的汗珠，哪怕他记性好刚才也担心记不全符景烯的吩咐。说起来他在符府干了十多年还是头次听符景烯说这么多话，可见是真想狠了。
符景烯午觉后，没人来叫他还是回了衙门。今日不去，事情都堆积起来明日又得加班加点干，累得慌。
郭蔼与他相熟，哪怕他仍板着一张脸还是瞧出他心情很好：“符大人，可是有什么喜事？”
符景烯心情很好，也有心情聊天了：“我夫人跟孩子快回来了。”
“呀，弟妹跟侄子要回来了啊，那真是恭喜了。”
他可是知道符景烯一直惦记着妻儿的。虽然觉得不过是分开半年这么惦记太夸张了，但夫妻成亲这么多年还能如此恩爱也挺让人羡慕的。也是受符景烯的影响，他现在都觉得老妻念叨挺亲切的，要知道以前郭夫人每次念叨他都觉得很烦。
半个时辰后易安就得了消息，她叫了符景烯过去问道：“清舒什么时候能到？”
自云祯出生以来她还从没跟孩子分开这么长时间，若不是皇帝劝着她早让云祯回来了。当然，她也想清舒跟福哥儿兄妹。
符景烯笑着说道：“我今日上午收到清舒的信，她八天前已经出发了，最多半个月就能到京了。”
“还要半个月啊！”
符景烯笑着说道：“半年都等了，半个月很快的。皇后娘娘，等忙完手头的事我想休半个月假。”
这次之前答应过的事，易安很爽快地应下了。转头，他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皇帝：“一直在外跑的，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什么样了。”
皇帝笑着说道：“半年多了肯定长高了许多，日日晒着太阳十有**会变黑。”
不过男孩子嘛，黑点更有阳刚之气。
夫妻两人正说着话，庄冰在外扬声说道：“皇上、皇后娘娘，桐城有捷报传来。”
夫妻两人一脸喜色，易安说道：“拿进来。”
第两千五百三十八章 以退为进（1）
青鸾回到苏州，一进家门就被告知小儿子千来生病了。都顾不上问孩子怎么生病的，她就疾步回了正屋。
结果进屋搜罗一圈没看见孩子，青鸾问了留在家中的彩霞：“二少爷呢，去哪了？”
彩霞垂着头说道：“二少爷被挪到老太爷院里了。”
一听这话青鸾脸色就变了，声音也不由大了起来：“挪到他院里的？你们都是死人不知道拦着吗？”
彩霞就知道她会生气，所以都不敢抬头看她：“我们拦了几次，可老太爷去跟老爷告状。老爷吩咐下来，奴婢也不敢再拦着了。“
青鸾沉着脸杀到谭老太爷院中，很不巧看见他正给千来吃西瓜。生病的孩子不能吃辛辣寒性的食物，她当下就炸了：“生病了还给孩子吃寒性的食物，你是不是想害死他？”
谭老太爷见她吼自己，也不高兴地说道：“他是我的亲孙子，我怎么可能害死他？你别一天到晚疑神疑鬼。”
高娶也不好，对他这个公爹一点都不尊敬。
青鸾不想再跟他说话，俯身要抱千来。结果这孩子半年没见青鸾已经不认识她了，不愿让她抱。
看他这么抗拒自己青鸾的眼泪都来了，哽咽道：“儿子，我是娘，你怎么连娘都不认识我了？”
谭老太爷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一走就是半年，儿子自然不认识你。”
就算奔丧也用不着一年，别的女人回娘家参加丧事一两个月就好了，偏她丢下孩子不管要守百日。
青鸾也没争辩，作为儿媳妇哪怕占理但跟公爹吵架就是她的不对。她不顾千来的抗拒，强抱着他回了主院。
谭老太爷想拦着，可惜下人都不听她的。
回到屋内青鸾立即让人去请大夫过来，然后与千重一起安抚千来。小孩子是最敏感的，很快就感受到青鸾的疼爱与她亲近起来。
大夫来了，给孩子把脉说没什么问题：“再吃两副药就能痊愈了。”
青鸾却是说道：“既然退烧了也不咳嗽，就没必要再吃药了吧？”
是药三分毒，她以前照顾初初跟重哥儿时若是不舒服都用的偏方，只发烧或者用不了偏方的病才吃药。
当然，并不是盲目地用乡下的那种土方，她用的偏方都是清舒从黄大夫或者太医那儿得来的。
谭经业知道青鸾回来，心里头咯噔下知道要遭了。他很清楚青鸾一直都担心谭老太爷与会挑拨她与孩子的关系，所以不愿让谭老太爷亲近孩子。可他这几日很忙，加上孩子也黏谭老太爷就同意他抱去照顾。
按照预期青鸾还得三四天才能到家，他打算在青鸾到家之前将孩子挪回主院，却没想到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却不想他回到家以后青鸾并没吵闹，只是没与她说话，一直到晚上睡觉她也是一心照顾儿子。
谭经业知道她气得狠了，说道：“别生气了，这次都是我的错，以后再不会了。”
他是看出谭老太爷是真心疼爱重哥儿的，这才会将孩子交给他。
青鸾听到这话转过头看向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爹今日责骂我，说我一走就是半年不管孩子的死活。”
什么叫一走就是半年？她又不是离家出走而是去奔丧。她先是亲娘没了，最后又是一手带大她的外婆没了，但凡有点慈爱之心都不会说这样冷漠的话了。
顿了下，她面露讥讽地说道：“我问了奶娘，她说这几个月来你爹一直在孩子跟前说我不管他了。你总说我偏激，那你现在告诉我到底是我偏激还是你天真？”
谭经业愣了下说道：“青鸾，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
青鸾轻笑一声说道：“你在家里这么久但凡上点心都该知道这些事，可你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还说有误会？”
见谭经业还想再说，青鸾摆手制止了他：“我不想跟你吵。既你没将我放在心里，那我也不留在这儿碍你们的眼。等孩子痊愈以后我就带他们回京城。你以后想怎么做都行，我不会再管了。”
谭经业脸色大变，拉着她的手说道：“我承认我疏忽了，但你也没必要生这么大的气。爹那边我会去说，你别一开口就说回京。”
青鸾没再与他说，因为说了也没用，所以直接躺下睡觉。
谭经业心里有些烦躁。他宁愿青鸾与他吵闹也不愿她这个态度，这样他心里没底。
第二天起床，谭经业换衣服的时候看着屋子里的行李都没拆开问道：“怎么这些东西都不规整？”
彩蝶垂着头说道：“太太昨日吩咐了，说这些包裹不要打开。”
想到昨日的话，谭经业心头一跳。折身回去看向正哄着孩子的青鸾，他问道：“你真准备回京城？”
青鸾说道：“当年因为你娘，我成了京城以及你们老家有名的恶妇。那时候无所谓，反正名声也不能当饭吃。但初初大了过几年要说亲了，我不能再背负这样的恶名了，不然那些门户好的人家哪敢定咱女儿。”
见谭经业还待说，青鸾摇摇头说道：“我无法与他同处一个屋檐下，不然我吃不下睡不着。既然他不走，那就我走。”
若是青鸾大喊大叫地要谭老太爷与回老家，他可能会以为是借此要挟他。可青鸾这般平静地，他心头反而不安。
谭经业说道：“等天气转凉了他就回老家，你再忍耐几日。”
见她不愿意，谭经业又拿孩子说事了：“这么热的天，千来年岁又小万一意在路上中暑怎么办？”
青鸾不为所动，说道：“现在已经是中旬了，到下个月天气就转凉了可以回京了。好了，不要再说了，赶紧去衙门吧!
谭经业见她不欲谈，也不敢勉强只能心事重重地去了衙门。
彩蝶以只两个人的声音问道：“主子，咱们不会真回京吗？”
要按照以往说这话肯定是威胁老爷，但这次青鸾的态度让她心里也打起了鼓。
青鸾扬扬头说道：“他若是能让老太爷回家，我就不回去。要是做不到，咱们就回京城。”
彩蝶啊了一声道：“主子，咱们还真回京啊？”
“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不靠谱的？？”
彩蝶忙摇头说道：“不是不是，你以前不总说孩子还是得在父母身边比较好。”
其实不是青鸾不靠谱，而是她知道青鸾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这要分开久了肯定会担心姑爷纳小的。
青鸾说道：“那是以前，我现在改变想法了。”
第两千五百三十九章 以退为进（2）
眼见着青鸾开始让婆子收拾初初的东西了，谭经业心里有些慌了：“你跟孩子们回了京城，那我怎么办？”
青鸾哦了一声说道：“你反正也是经常忙得十天半月不这家的，就好好当差，争取过两年调回京城。”
顿了下，她又道：“对了，姐跟我说王子崧大人很可能会晋升刑部尚书。到时候你可以进刑部当差，说不准能得王尚书的指点。”
“真的？”
“我姐那性子你还不知道，没把握的事不会跟我说的，既告诉了我那就是十有**了。”
谭经业有些心动，他是真喜欢查案，每查出一个案件出来就觉得特别有成就感。若是能跟着王子崧干，肯定能学到更多东西。
青鸾与她数年夫妻，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是动心了：“等回京以后我会求姐姐跟姐夫的。”
听到这话，谭经业很快冷静下来：“一定要回京吗？”
青鸾很平静地说道：“我不想整日活在恐惧之中，而我若情绪不好也会影响几个孩子的。”
谭经业不赞同地说道：“你之前自己说孩子还是要跟父母在一起，且去了京城谁来教导重哥儿与来哥儿。他们以后要科举肯定要有人指点。”
青鸾好笑道：“重哥儿今年还小呢，等你回京再教导他们也不迟了。好了，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要再说了。”
反正她是不会跟谭老太爷生活在一起了。
不管这么劝说青鸾态度都不变，不是谭老太爷走就是她走，谭经业只能从中选择没第三条路。
谭经业找初初，希望她能帮着劝说青鸾。
却不想青鸾不愿劝，她不高兴地说道：“祖父一直在二弟面前抱怨娘，要让他一直留在家里小弟以后肯定会觉得娘不疼她的。”
谭老太爷重男轻女，对两个孙子挺好的对孙女态度就一般，所以初初也很不喜欢他。
谭经业有些心塞，他一直都觉得儿女离不开他，结果是他自己多想了：“可你们要回了京以后就见不着爹了。”
初初有些舍不得，但还是说道：“娘说了，你过两年就回调回京城，到时候我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说完她有些想不通地问道：“爹，你一直教导我们说做人得信守承诺。当初祖父都答应让大伯奉养，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悔呢！”
上次谭老太爷闹的时候初初已经记事了，对于谭老太爷每次来都闹得她家鸡犬不宁她特别反感。
谭经业竟无言以对。
过了几天来哥儿病好了，然后又活蹦乱跳的。青鸾随后就让大管家去定船，等船费交了回京的时间都定下谭经业才知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
青鸾一脸奇怪地问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来哥儿病好以后我就回京，还要商量什么。”
谭经业心里还抱着侥幸的心里，觉得她有可能是以此来威胁自己呢！却没想到，她竟动真格的了。
“青鸾，你真要回京？”
听到这话，青鸾故作惊讶地说道：“什么叫真要回京？难不成你觉得我之前说的都是吓唬你的？”
谭经业矢口否认，说道：“不是，我就舍不得你们走，你们要走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妻儿在身边什么时候回来都热热闹闹的，可妻儿不在身边那家里就特别的冷清，都不想回来了。
青鸾说道：“在太丰县的时候姐提议让初初去京都女学，之前我还在犹豫，现在回去了正好赶上。等到京我就请先生补习让初初明年去考。”
谭经业不可能让青鸾回京的，他可不愿孤单单的一人在这儿，所以在知道青鸾不做妥协后他就去找了谭老太爷。
父子两人谈完以后，他就与青鸾说道：“爹已经答应后日他回老家，现在回去正好赶上中秋。”
青鸾心里很高兴，但嘴上却说道：“干嘛让他回去？他身体不好，你留他在身边好好照顾。”
谭经业神色一顿，摇头说道：“我与爹说让大哥先在县衙里干着，等到寻到合适的机会再往上走。”
其实谭经纶以前在县衙做文书，后来因为谭老太太生病进京照顾他给丢了差事。再进县衙做文书，有经验上手就快。
“他不是想让大哥做主簿县丞吗？”
谭经业嗯了一声说道：“我又不是什么大官，就算要帮大哥也得寻到合适的机会。”
除非是能做到他大姨姐或者姐夫的位置，想给家里人谋个差事，只要不是特别要紧的位置一句话就解决了。
见青鸾不说话，他搂着青鸾说道：“答应我，别回京了，我以前跟你说过咱们一家人到哪儿都该齐齐整整的。”
青鸾态度软了下来，但她还是故意一脸为难地说道：“我都跟初初与重哥儿说好，现在又说不回了，孩子们会怎么看我呢！”
谭经业笑着说道：“这好办，他们那儿我去说。”
都说小别胜新婚，这十天青鸾一直说要回京都没能近身，现在事情解决两人挨着就有些心猿意马。
青鸾拍了下他说道：“还要三个月才除孝呢！”
谭经业的动作并没停下来，一边亲一边说道：“只要不怀上就没事。明早你喝下避子药，以后就我来吃。”
今天没准备，也就没吃那东西了。
第二天天刚亮夫妻两人先后起床了。谭经业知道她喜欢睡懒觉，遂说道：“天还早，你再睡会吧！”
青鸾笑着摇头说道：“不了，在太丰县每天都是这个点起来，再睡也睡不着。”
见她起来锻炼，谭经业也就不劝。
青鸾说道：“相公，等我出孝以后咱们再要个孩子吧！外婆喜欢多子多孙，我想再给初初添个小弟弟。”
谭经业也很喜欢孩子自不会拒绝，笑着：“咱已经有两儿子了，再生个小闺女最好了。”
青鸾笑着说道：“这也不是我们能说了算，得看老天的意思。”
不管儿子女儿都是她的骨血，她都喜欢。不过她更希望再生个儿子，女儿太让人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