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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家媳妇全文阅读

作者:谢其零     豆家媳妇txt下载     豆家媳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6 得表彰

    二月春风似剪刀,风凉心热,街上的人扬起了希望的笑容,陶家人全部因为朝廷的表彰兴奋。

    谁也没想到给付原河奖赏五十两,陶哲伟二十两之外,还认命陶哲伟为衙门县吏。

    这可不得了,县吏虽然没有品级,但以后陶哲伟就是衙门吃公家饭的人。

    上封县县令亲自书写字幅:义勇之家。

    陶家人的心全部是扑通扑通跳,指望能得到奖赏,以为会有赏银和口头表彰,那也不错。

    但这实打实的县吏一职落在陶家,欣喜若狂。

    陶留贵陶姨姥热泪盈眶,带着全家对着应天府方向磕头谢恩。

    郭县尉亲自过来送赏银念表彰,他也没想到,幸好和陶三关系一直不错,以后没准陶家还能进一步。

    陶福运悄悄塞给郭县尉一张银票,说多谢他帮忙,郭县尉说哪里哪里,是陶家的功劳。

    送走了郭县尉,陶姨姥让长孙把银两给付原河,这次陶家有此荣耀是豆付两家的功劳。为何给付原河赏银五十两,亏得他火烧叛军,他要是成年,得到的就不仅仅是赏银了。

    付原河对进衙门做事不感兴趣,对银子感兴趣,很高兴能白得五十两,陶家给他的他不要。

    陶姨姥接过银子,放到付原河手里,道:“好孩子,本来就该是你的,那天幸亏你,不说我陶家人能保全,整个陶家铺能保全也幸亏你。本来姨祖母另外要给你银子,朝廷给了,姨祖母省下了,你拿着,不是说要孝敬爹娘嘛,没银子拿什么孝敬?听话啊。”

    付原河收下了,把五十两银子给了付温氏,道:“娘,留着给我做好吃的。”

    又把二十两递向豆全柱,道:“干舅舅,伯父,我还得称呼先生,这些给先生,辛苦教我读书,这是学生孝敬先生的。”

    豆全柱没接,刚想说话,见付原河把银子交给了儿媳,也就是付家小儿的大姐。

    “先生,干舅舅,伯父,银子给我大姐,让她给先生做好吃的。”

    豆全柱囧,难道所有人都和你还有陶家三房小儿一样,惦记着吃的?

    付原河心想,给你你还不是要交给媳妇,你媳妇和我大姐不对付,她不会给我大姐,还不如我给我大姐。

    付昔时秒懂,接过来,心想我先拿着,回头这个干弟弟用钱时我再拿出来,不然公爹拿了就是婆婆拿了,难道我还问婆婆要我弟弟给的银子?

    豆包氏眼巴巴看着银子被儿媳拿了,真想瞪丈夫一眼,你倒是接过了再说话呀,只要你接过我拿上拿过来。

    豆渣美呀,我小舅子真懂事。

    陶姨姥笑道:“这么说也对,豆渣媳妇拿着,以后要好好孝敬公婆和你祖母。”

    付昔时清脆答应着。

    付二栋夫妻欢喜,收养的儿子有此荣耀那是给付家长脸,跟着包姥姥投奔陶家,多少底气不足,这会昂起胸收获称赞。

    胡氏更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陶哲伟是她长子,不管是仗着谁的功劳,这实打实的赏赐落在她大房头上,賺再多钱没门路又没有个功名,也当不了县吏,听说有人拿钱捐个功名,那也是名称,没正儿八百吃朝廷饭。

    张氏泪眼朦胧看着自己丈夫,拉着儿女,跟在婆婆身后。

    二房三房羡慕,陶哲孝心情澎湃,总有一天,他也要给陶家光宗耀祖。

    “老大和老大家的,”陶姨姥道,“你们去聚仙楼,定三桌酒席,要最上等,今天不做饭,让酒楼送来,咱也尝尝最上等的席面是什么样。”

    陶福全和胡氏快快应了,回屋拿了银子出去。

    付昔时不知道县吏是干嘛的,为何陶家激动成这样,问了豆渣,明白了。就好像前世一个菜市场卖砂锅的儿子,小学都没毕业,一下成了公务员,那全家不得乐疯了。

    豆渣之所以知道,那是因为他大姐夫在衙门里说是书办,没有编制,衙门发薪水,年年盼望能有朝廷发薪水的那天,就是转正成为县吏。

    付昔时了解后更能体会陶家的欣喜,天上掉馅饼呀,砸在嫡长房身上。

    陶姨姥和陶福运知道,这个赏赐给陶家任何一个人都一样,给了陶哲伟是因为他是长子长孙,豆渣夫妻可惜不是陶家铺人,不然更应该给她俩和付原河。

    吃了饭,陶姨姥把长子长媳私下叫过来,说了这话,“你们别在人前太得意,要说功劳,付家最大,可惜不是咱陶家铺人,不然轮不到哲伟,咱陶家那天去的人不少,个个都有功,落到哲伟头上,本来是好事,别让你俩忘乎得以自持高人一等把亲兄弟亲侄子都得罪了,到头来害的可是哲伟。”

    陶福全赶紧道:“多谢娘提醒,我得把住,刚出去订菜恨不得见谁都要说一遍,是我太高兴,以后不能给哲伟添累赘。”

    胡氏跟着应道:“是,以后谦虚做人,这是他三叔的话,我算明白了,以前还总想,我儿要是能干了,我可不谦虚,宣扬满大街人知道。”

    陶福双瞪了媳妇一眼,道:“这是哲伟一人能干嘛?没听明白娘的话?是陶家的功劳,不是因为哲伟是长子,轮不到他!”

    胡氏赶紧道:“我心里明白,我就是不会说话,我知道该怎么做,要谦虚。”

    陶姨姥道:“咱老百姓会说场面话的没几个,以后要学,你多看着点原河他娘,别以为人家嘴笨不如你,人家那是不显山不露水,真要走到台面上,我都不如人家。”

    胡氏恭敬回答是,以前没留意,只是觉得豆渣岳母说话听着舒服,仔细想想,人家那才叫会说话。

    胡氏又把两个儿媳叫过来嘱咐一遍,又打算给儿子买两匹布料,去衙门得穿像样的衣服。

    陶姨姥单独嘱咐陶哲伟,道:“以后遇事请教你三叔,姜是老的辣,你三叔在市面上混了几十年,虽然你跟着学了几年,但处事上面经历的少,这点比不上你三叔,还有,去了衙门上下打点手头上得有银子,不能从公中出,你娘会给你,祖母也给你点,该花的别小气。”

    拿出一些散银,接着说道:“平时一起玩的也得请请客,不能让人说你发达了忘了本,能深交的深交,情面上的也别远离,说不定以后能有相交之处。”

    陶哲伟知道他走出去就是代表陶家一大家子,为人处事可比做买卖难,这是三叔说的话。

    兴奋之余又有了压力,这个跨越对于他来说压力好大。

    陶家整个喜气洋洋,陶哲伟准备好了要去衙门当值,街坊四邻来恭喜的人不断,陶姨姥每天穿戴整齐还戴了个金钗,金手镯,端坐着接待前来道喜的客人。

197 突来人

    陶家欢天喜地,不知有个人盯着陶家好几天了,打听了不少陶家事,正好亲眼看见县尉去了陶家,然后陶家长子受封当了县吏之事传开,那人得意,觉得此次前来更有把握。

    陶家为了自家前程也得答应他的要求。

    等了几日,陶家门前热闹完了,那人前去。

    陶哲孝见有人往陶家大门走过去,不认识,看年纪比祖父年轻,穿着长衫,斯文模样,看着像读书人,以为是前来祝贺的人。

    他上前行个礼说道:“这位太爷,这是陶家,可是找我祖父?”

    那人看了眼陶哲孝,微笑道:“你是三房陶福运次子?我来见你祖父祖母。”

    陶哲孝见那人能认出自己,更加认为是陶家熟人,热情打开门道:“我是三房的,太爷哪里过来?快请进。”

    那只微笑下,并没回答。

    陶哲孝领着他进了正院,喊了声:“祖父,有客人。”

    陶留贵从东屋出来,一看不认识,又喊陶姨姥出来。

    夫妻俩都不认识,正想开口问,那人拱手说道:“我姓包,祖籍石河镇,从上封县过来。”

    陶姨姥疑惑,又仔细看了看那人,脸色突变,把正屋门关上,带着那人去了西屋,没让陶留贵进去。

    陶哲孝一见祖母如此,知道来客不善,去找了付昔时,道:“表嫂,刚有个石河镇姓包的人来了,是个老头,我看祖母脸色变得难看,表嫂帮我留意一下。对了,姓包的不是表哥外祖家吗?难道来找姨祖母的?”

    付昔时对包家可没好印象,难道是奔着外祖母来的?打秋风打到陶家铺来了?

    真不要脸!

    “我知道了,我一会在院里盯着。”

    陶哲孝走出去,又站住,觉得那人面熟。想半天没见过,或许见过忘记了。

    正屋里包姥姥和豆陈氏看着三胞胎,她见妹子出去没回来,以为是来陶家贺喜的人。

    现在都是在西屋招待客人,陶家的客人,豆家付家也不认识,没必要介绍。

    过了好一会,包姥姥见妹子进来,让她去西屋一趟。她见妹子神色慌乱,心里咯噔一下,不知出了啥事,能让妹子慌乱的必是大事。

    马上想老三今天去哪了,难道是他出事?

    这么一想,包姥姥也惊慌起来,走路不稳。

    姐俩进了西屋,陶姨姥把门关好,又进去里屋,等包姥姥坐下,说道:“刚有个人来了,他说他叫包茂,是上封县人。”

    包姥姥猛地站起,脑子嗡嗡的,身子摇晃。陶姨姥急忙扶住。

    “他来干什么?”

    包姥姥眼里是惊恐,她紧紧抓着陶姨姥的手。

    陶姨姥也不想让姐姐知道,可是没办法,不是她能解决的事。

    “那人说他在上封县见到老三,然后回了石河镇,又来这里打听,知道我生老三那会你在陶家铺,我没承认,老三是我生的,有接生婆为证。可是谁都知道咱俩是双胎,糊弄外人没问题。那人说老三和他长得像他,和他长子更像,一看就是亲兄弟。”

    包姥姥无力坐下,泪往下流。

    陶姨姥愧疚道:“我该拦着老三,不该让他去上封县,不然也不会遇到那人。那人说他带着全家回来,以后就要在上封县养老,要认回老三,不能让自己血脉流落在外面。”

    一下把话说完,不是藏着掖着的事。

    包姥姥捂面痛哭,又抬头道:“不是他儿子!他有什么脸来认儿子?”

    “我没承认,一口咬定就是我生的,那人说先来打声招呼,他会找老三明说,还说如果我不让老三认祖归宗,他就找陶家族长,要不就去衙门滴血认亲。”

    包姥姥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嘶声道:“我去杀了他!不能让福运知道,不能害了福运一家子!”

    陶姨姥按住她,道:“姐,你要冷静,事到如今,咱想办法,那人既然敢来,是有备而来,这事不是杀了他就能解决的。你要冷静,别急,我让小七去找他爹了,最近哪里也不让他去,就说我病了,让他伺疾。”

    虽然这么劝姐姐,陶姨姥心里也是慌乱,太突然,这么多年了,以为会瞒到闭眼那天。

    谁知道包家那人会找上门,不用滴血认亲,看长相就知是父子。陶姨姥虽然没见过那人,但听了姓氏,再看长相,一下就猜出来。

    外人如果见了俩人,也会认为是父子俩。

    包姥姥抓着陶姨姥的手急道:“让老三离开这,让他赶紧走,去凤阳府桂琴那。”

    陶姨姥只好说:“好,等老三回来我给他说。”

    虽然这么说,知道不可能,突然让老三去凤阳府,理由好找,可总不能不回来。最主要那人把陶家人陶家事打听清楚,又觉得这个节骨眼上,陶家不想闹出丑事,只能让老三跟他回去。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执意要回老三,但以前能做龌鹾事,现在也不见得是好人。

    姐俩一直在西屋里坐着,等着陶福运回来,院里的付昔时知道陶家出事,和外祖母有关。

    她刚在院里躲着,见一人从西屋出来,姨祖母的脸色,比上次叛军来了还要惊乱,再看那人,付昔时一惊。

    太像三表舅了,难道三表舅是捡来的?

    不对,那人姓包?难道姨祖母红杏墙外开花结了果?

    又不对,姨祖母送了那人出去又叫了外祖母出来,看两个祖母,一模一样的长相,付昔时脑海里叮咣一声巨雷响。

    是外祖母?

    三表舅是……是亲舅?

    付昔时惊呆!

    偷偷找个地方蹲下,开始梳理咋回事。

    外祖母为何提到包家就是骂,为何每次提到外祖父没一句好话,有次听到她骂胖婆婆是随你恶心的爹。

    那外祖父不是好人,外祖母后来不会生孩子估计是外祖父的问题,听说古代有的男人自己不会生,会让媳妇借种,可胖婆婆怎么生出来的?

    那就是后来伤了身子不会生。

    问题又来了,如果借种,是个儿子,为何外祖母要送给姨祖母,留着自己养不好嘛?

    难道是红杏墙外开,外祖父不知道?

    外祖母心里有别人才看不上外祖父?

    乖乖!古代版婚内出轨有了爱情的结晶舍不得打掉,只好交给同胞妹子抚养。

    付昔时脑补了一出又一出狗血剧情,想想刚才见的那人比包姥姥年轻,长得挺斯文,长相参考三表舅和七表弟,那年轻肯定是小鲜肉一枚,再看胖婆婆那三角眼,外祖母说和她爹长得一样。

    哇塞!

    这剧情够猛!

    狗血想完了,付昔时该想现在咋办?

    老腊肉来肯定是要儿子,要不就是以此来敲诈勒索,不然姨祖母不会惊慌成那样,比遇到叛军那会还慌,秘密要保不住了,姨祖母和外祖母该如何解决?

198 忆往事

    陶姨姥姐俩坐卧不安,一直等着陶福运回来,中间陶哲孝回来说没找到他爹。

    包姥姥期盼老三去了别处,千万别遇见包家的那人。

    过了很久,陶福运回来了,他问了声娘在哪,陶留贵说在西屋。

    看着儿子进了西屋,陶留贵站在门口,担心。

    包姥姥听到外面的声音,一下站起来,陶姨姥掀开门帘走出去。

    看到儿子脸上神情,暗道不好。

    “你见到谁了?”陶姨姥胆战心惊问道。

    包姥姥刚想出去,听到妹子这句话,停下脚步。

    “那人说他叫包茂。”陶福运的声音。

    包姥姥靠着门边,闭上眼睛。

    “你别听他胡说,他是疯子,他胡说八道!知道陶家有喜事,想来讹诈。”

    “他说他不要钱,只认回血脉。”

    “我不认识那人,从来没见过,他胡说……”陶姨姥急着想解释。

    “娘,小时候我问过娘,我长得和大哥二哥不像,娘说我像外祖父。之后我见过两个舅,和舅父也不像。娘,我只想知道事实,我不会跟他走,爹娘就是我爹娘,我只想知道事实。”

    陶姨姥深呼吸,看着悲哀神情的儿子,鼓起勇气说:“我要是说了,你别记恨你娘。”

    包姥姥听到这,冲出来,她急吼道:“你是你娘生的,别听别人瞎说,你爹难道不知自己媳妇生没生孩子吗?福运,你信你娘。”

    她哆嗦着嘴唇,一脸的泪水,想抓陶福运,又不敢,扑通跪下,哭道:“你信你娘,你信姨母,你是你娘亲生的。”

    陶福运上前拉住,包姥姥死命不肯起,陶姨姥走过来一把拉起来,道:“事到如今再瞒着有什么用?让福运以为你做错了什么?他这么大了,知道好歹,他要是怨你,我不认这个儿子,就当我养了一只白眼狼!”

    包姥姥哭倒在妹子身上,陶姨姥抱着她,对陶福运说道:“我给你说过桂芳的事,如果二妞活着,长大了就是你。我为何让你照顾她和大妞一辈子,而没给你二哥说,桂芳不是你娘,我怕她熬不下去。”

    陶福运震惊,他看向痛哭的“姨母”,之前几次感觉“姨母”看向他眼里是复杂,几乎从不和他对视。

    还有娘让他以后照顾豆家,说你姨祖母就这一个闺女,不放心她,你当外甥的,做事比大哥二哥强,所以交给你。

    原来如此。

    包姥姥面前一阵模糊,想小时候来到包家,表姨母对她和蔼,表哥有什么也偷着给她。

    知道将来要给表哥当媳妇,这是她的命。好在表姨母人好,表哥老实,在包家这样过一辈子也好。

    成亲了,洞房之后表哥对她还像妹妹,她哪里知道新婚夫妻是什么样,日子过得平安。

    生了长女,表哥没嫌弃,表姨母有点失望安慰她说能生以后会生儿子。

    她也希望生个儿子在婆家站住脚,可是表哥对她像妹子,孩子从哪里来?

    等大女儿五六岁了,她没再生。那会包家还没分家,住在一起,大房妯娌话里话外讥笑她不会生,她怎么说夫妻之事?

    后来家里来了个十八岁的书生,表哥经常请教学问,她不知道何时表哥这么爱读书,总比烂赌鬼混强,从来不干涉。

    直到有一天,她吃了表哥递的茶,迷糊中见有另外的男人进了屋。

    等她醒了,表哥跪在她面前,说给她一个儿子,说他没法把她当妻子。

    她要疯了,如何能接受丈夫的“情人”给她一个儿子?

    不顾表姨母的阻拦她去了妹子家,她要把闺女交给妹子,她没脸活着。

    可妹子说错的又不是你,你走了,你闺女怎么办?包家不会让别人养自家血脉,包家为掩人耳目再娶一个填房,你让闺女落在后娘手里?

    于是又回去,表姨母给她跪下,说别扔下孩子。她对表姨母怒吼:为何要骗她?明知自己儿子是那样为何还要让她成亲?为何还要让她生下女儿?

    家里人都知道,就是瞒着她,就是看着她在火坑里挣扎,为何大嫂总是鄙视的眼光,嘲弄她生不出孩子。

    因为她嫁的不是一个男人。

    两个月,她身子有了变化,她偷着去找妹子,想做掉这个孩子,可是大夫说危险。

    没路走了,也不想走了,她去投河,妹子救了她,给她跪下,说生下来给她,就当她自己生的。

    妹子装她,她装妹子,妹子回了两趟包家,带女儿来过一趟,送回一趟,她大着肚子装妹子。

    满月后她回了包家,以后,之前的自己死了,活着的是另外一个。

    “你别怨你娘,她心里装着你,这些年年年来看陶家铺,为的是能看看你。不是你娘的错,你娘硬撑着这些年,你娘心里比谁都苦。”陶姨姥哭的说不下去。

    包姥姥抬头,眼神飘忽,“别说了,我不该活着,不该……”

    陶福运走到她面前,跪下,满脸的泪。

    “娘。”

    包姥姥转身跑回里屋,趴在床上无声的哭。

    陶姨姥对着外面说道:“当家的,我知道你在外面,你进来吧。”

    陶留贵推门进来,又关上门。

    “当家的,一直没告诉你,对不住。”

    陶留贵拉起跪着的陶福运,说道:“我知道,我们一辈子夫妻,哪会不知道?那年你说怀了老三反应大,让我搬出去住让他姨母照顾你,我就知道了。”

    陶姨姥心里也知道丈夫知道此事,但夫妻俩谁也没说破。

    “谢谢你。”

    陶姨姥止不住的泪流,陶留贵对陶福运说道:“你就是我儿子,一辈子都是,谁也带不走。”

    陶福运抹了把眼泪,郑重点头道:“我哪里也不去,我是爹娘的儿子,是娘的儿子。我给爹娘养老送终。”

    后一个是娘的儿子这个娘指的是包姥姥,陶姨姥欣慰,没白养这个儿子。

    “爹,娘,我给那人说了,三天后答复他。我要去趟上封县,弄清他为何让我回去,如果他要钱我给他钱,但我不能让他一辈子拿捏着咱家。”

    陶姨姥说道:“好,你去吧,家里交给我,小七他们我让他们不出门,屋里呆着,你快去快回。”

    陶福运接过陶姨姥递来的手帕把脸擦了,也没回三房,从娘这里拿了银子出去了。

    出城之前,又去见了韩柄,交代他个事才去了上封县。

    付昔时一直留意西屋,可姨祖父让她去厨房做蛋糕,说想吃了。

    她知道是打发她离开,只好去了厨房。等做好了,送过去,屋里姨祖母说不想吃送去正屋。

    付昔时听声音不对,像是哭过的,没听到外祖母声音。

    着急,又为外祖母担心。

    这个世道,外祖母可是做了要沉塘的事,不过联想豆莲花,只要脸皮厚不一样活得滋润。

    有机会劝劝外祖母,错了就错了,过去这么多年了,总不能让三表舅跟人走吧,三表舅又没错。

199 有我哪

    陶福运外出,陶家人没人奇怪,他经常外出几天甚至十几天才回来。

    陶姨姥自他走后,让丈夫带着陶哲忠兄弟俩整理家里库房里的陶罐,这次陶留贵毛病多多,放着也不行放那也不行,让哥俩搬来搬去,天黑也没搬好说明天继续。

    陶哲孝回屋躺着,累呀,总哈腰搬起放下的,腰疼。

    他觉得家里有事,让表嫂盯着,刚问表嫂,表嫂脸色也不对。

    吃晚饭,祖母和姨祖母没出来,说姨祖母头疼,祖母陪她一起吃。

    有点怪。

    难道和今天来的那个老头有关?

    付昔时心里有事,这事她没给豆渣说,豆渣看她心不在焉,看向她肚子,惊喜道:“大铁他们要有弟弟了?”

    付昔时一巴掌打开伸出来的魔爪,道:“你想得美!今年别指望,等大铁他们五岁了再说。”

    她给豆渣说了,这五年好好奋斗,好好賺钱,时间不能浪费在怀孕生孩子上。豆渣不敢说他娘生了他们几个六个也没耽误賺钱。

    “那你心神不定想啥哪?”

    “在想怎么给爹娘开口说留下来,万一你娘说把三胞胎带回去我可不愿意。孩子得跟着亲爹亲娘长大才行,和賺钱比起来,更重要的是孩子。要賺钱也要孩子。”

    豆渣也不舍得离开孩子,这方面和媳妇想法一致。

    夫妻俩就这个问题商量起来,对豆包氏付昔时压根不在乎,怕的是豆老爹不同意。

    豆老爹要是犯轴死活不同意,那陶家也不可能帮他们。不过之前姨祖母话里话外的说付家在陶家铺开铺子可以,没怎么提过他们。

    豆家的事,陶姨姥自然不会随便开口。

    俩人说困了睡觉,今天是不方便日子,不用打狼。

    付昔时心里装着别人的狗血激情,睡得不安稳,听到院里有动静,她悄悄下床,从门缝里往外看。

    一个人在院里,仰脸看天空。

    月光下,付昔时看到包姥姥苍白的脸,和月色一样白。

    一步错步步错,老了受折磨。

    这是付昔时对包姥姥的总结。

    就看着外祖母一动不动站了很久,付昔时蹲的腿麻,很想出去劝劝外祖母,脸皮厚点,过去的事没办法,七老八十了,管他哪,知道了就知道了,儿子认就认,不认你也没儿子的过了这么久,拍屁股走人,以后我和豆渣养你老。

    虽然付昔时觉得年轻时的包姥姥不对,如果包姥姥二三十岁,付昔时得鄙视她,可和她相处这么久有感情,再一个,年龄这么大了,付昔时觉得不能揪着四十多年前的事看外祖母,没准是一时糊涂被人骗了。

    院里的人呆立,屋里的人蹲着思索,人不能在原则上犯错误,更不能留下把柄,还是活生生的把柄,一辈子的污点洗不掉,哪怕你自己完全不在意不觉得是污点,倒也是别人手里嘴里的把柄,哪会翻出来也是你的丑处。

    实在是腿脚麻,付昔时准备起身,出去和外祖母谈谈人生,念念台词: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咦?

    外祖母进屋了,付昔时摁着腿站起来,回屋睡觉。

    天没亮豆渣起来准备干活,见媳妇还在睡,给她掖好被子出去了。

    等付昔时睡起来,天蒙蒙亮了。

    呀!

    昨晚好像梦游了,做梦一个道姑拿着佛尘跟着她唱了一晚的问世间情为何物。

    付昔时脑海里都是这句,忍不住哼起来。

    付温氏早就起来,听女儿瞎哼哼,说:“大铁他们醒了吗?”

    握草!

    梦道姑把儿子忘了。

    顾不上回答付昔时掉头就跑,去了正屋,见豆祖母和胖婆婆给大铁哥仨穿衣服。

    看到亲娘进来,大铁几个娘、娘的叫。

    没见陶姨姥和外祖母,付昔时顺口问道:“外祖母她们哪?”

    豆陈氏回道:“起来就没见你外祖母,然后你姨祖母又出去了。是不是出事了?我看你姨祖母脸色不好。”

    豆包氏道:“估计没睡好,姨母眼睛有点肿。”

    付昔时觉得不对,她出去看看,外面没啥人,天还没大亮。

    突然看见姨祖母慌慌张张跑回来,看到她急忙说道:“大铁他娘,你快去东门,问问守城的,看你外祖母出城没有,你跑得快,要是出城了,你出城往北面跑,那有条河,赶紧去!我去西门。”

    付昔时撒丫子跑了。

    完了,外祖母要走绝路。

    跑到城门,问守门的有没有一个老太太出城,天太早,进城出城的人少,守城的认得豆腐西施,说是有个老太太出城,好像是陶家老太太。

    付昔时急忙的按照姨祖母说的方向追,哎哟!跟跑马拉松似的。

    到了河边,看到河里老远有个人,啥也别说了,跳进去救人吧。

    救上来,快速空水,见外祖母吐了口气,付昔时才一屁股坐下。

    包姥姥见是外孙媳妇救她上来,她两眼一闭,一句话没说。

    二月份,天还凉,浑身湿漉漉,风一吹,冷呀。

    付昔时爬起来,背着外祖母往城门方向走,还没到城门,看见陶哲孝飞快跑过来。

    付昔时笑了笑,说:“我想看河,外祖母陪我来,没想到我掉河里里,外祖母捞我,俩人都掉进去了。”

    陶哲孝接过包姥姥背着,俩人快步走。

    走了一阵,迎面看见陶姨姥气喘吁吁疾步走过来。

    她没问没说话,跟着往回走,进了城,才说了一句:“去南宅。”

    到了南宅,孙氏不知发生什么事,陶哲孝把包姥姥背进屋里,陶姨姥对孙氏说道:“你带桂芳和大妞回家住,东西我收拾好了给你拿回去。”

    孙氏见婆婆脸色,不敢多问,带着桂芳母子回大宅。

    陶姨姥又把陶哲孝打发走,让他别说今天的事,进屋帮着付昔时把包姥姥的衣服脱了,找出孙氏的衣服换上。

    “你也赶紧换衣服,穿桂芳的,我去给炕添点火。”

    付昔时牙齿上下碰,冻的,脱了湿衣服关上表姐的衣服,钻进被窝,和包姥姥并排躺着。

    这会才想着要怎么和外祖母谈人生,不谈不行呀,外祖母走进死胡同了。

    听着外祖母的呼吸声,付昔时扭头看,外祖母睁着眼睛,眼神是空洞。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付昔时也不问,把自己脑补的狗血说了一遍,最后说:“我猜的没错吧?外祖母,事情已经这样了,投河解决不了问题,你一闭眼走了,你解脱了,让我们怎么办?以前的事是以前,我只认现在的外祖母。别怕,有我哪,外祖母跟我们过,我永远不会提以前,只看现在和以后。”

    她咽下我不嫌弃你的话,这样说有点让外祖母感觉丢脸。

200 亲闺女

    陶姨姥走进来,端了两碗红糖水,付昔时扶着包姥姥坐起。

    “趁热喝了,豆渣媳妇,你喝自己的,我来喂。”

    包姥姥摇摇头,接过来自己喝了。

    陶姨姥接了空碗放下,坐在炕沿,说道:“刚豆渣媳妇说得对,死解决不了问题,你一了百了,让福运怎么办?怎么面对那个王八羔子?错的不是你,是包家混蛋!只要福运认你,别人别管。”

    付昔时有点懵,她猜错了?

    刚说了那些,有点丢人哦。

    包姥姥这才开口:“不跟他回去,他要全说出来,我没了,你们都不认,让福运一家去凤阳府。”

    “那个混蛋敢来,难道不敢去凤阳府?既然已经这样了,等福运回来,好好合计该怎么办。”

    付昔时听的稀里糊涂,但也知道她之前猜错,外祖母不是遇真爱有的三表舅,估计是受欺负了。

    “长得像的人多了,不像亲爹娘的也有,豆渣媳妇跟她爹娘也不像,谁不说福运眼睛像我,就是我生的,他能如何?我难道和他私通生的儿子?我豁出去骂死他,在我陶家铺地盘,还能让他讹诈我?”

    包姥姥道:“可是他说要去衙门滴血认亲,衙门要判了给他,该怎么办?”

    话没说完眼泪出来。

    付昔时眼睛一亮,滴血认亲?

    她赶紧道:“让他认!我让他认个鬼!他就是和条狗滴血认亲,我也能让狗是他儿子。”

    哈哈!

    看过宫斗剧,皇后和妃子斗法,就是在滴血认亲里做手脚。

    陶姨姥眼睛一亮,付昔时接着说道:“再说了,滴血认亲根本不准,亲父子也有送不到一块的,不认识的两个人有可能血液会融合。这个不怕他,大不了我让全陶家铺人都来个滴血认亲,看看谁是亲的谁不是亲的,那就来个全体乱套。”

    包姥姥疑惑,陶姨姥也不明白,付昔时下炕,陶姨姥道:“你别下来,需要什么我去拿。”

    “拿两碗水,一点盐一点醋一点白矾。”

    陶姨姥出去,一会拿了这些进来。

    付昔时又让陶姨姥找了针过来,她扎了自己手指,挤了血滴到碗里,又抓着包姥姥的手扎了一下。

    然后,碗里的血融到一起了。

    付昔时眼泪汪汪,看着包姥姥道:“终于找到娘了!娘,我是你亲闺女呀!”

    抱着包姥姥装哭。

    陶姨姥都要笑了,不知豆渣媳妇怎么做的手脚,没看她往碗里加东西。

    “你放了什么?”

    付昔时道:“我啥也没放,就是清水。看到了吧,没有血缘关系的没准也能融合,有血缘关系的不一定能融合。不信把大铁他们抱过来,他们可是我生的,外祖母作证,那是豆渣亲儿子,让他们一起过来试一试。再买只鸡,我让豆渣的血和鸡血也能融合到一起。”

    陶姨姥将信将疑,说道:“就算是真的,可闹到衙门终究是不好。”

    “也是,不过预防万一,多想几个办法,人是活的,总不能让尿憋死。”

    陶姨姥把桌上的碗端出去,付昔时屋里劝解包姥姥:“外祖母,我听过一个老太太说过一句话:女人从六十岁开始。意思就是六十岁奋斗也不晚,外祖母才超过一点点岁数,一切开始来得及。相信我,我虽然不够聪明,但我有颗善良的心和勇往直前的勇气,外祖母跟着我,不是,是外祖母和我一起,谁说女子不如男?陶家不是全靠姨祖母这个掌舵人才发展到今天?我和豆渣还有大铁他们要靠外祖母,你也看到豆祖母是什么性子,只能主内不能主外,主内都不行,说句不好听的话,豆祖母把自己照顾好身体健健康康的我就念佛了。外祖母帮了豆家一辈子,不能这会撒手不管吧,那我和豆渣太难了,就我婆婆我还得腾出功夫应付,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拖后腿的事?你看上回大铁他们出痘,还有给人破小衣,只有外祖母能压住她,不让她摆婆婆的谱,我咋办?”

    包姥姥沉默了会,说道:“不一样,以前没人知道,这要是闹开了我哪有脸呆着。”

    这会付昔时不敢瞎猜了,就听包姥姥把以前事说了,最后流泪道:“你们也要跟着没脸,让你舅父怎么做人?一大家子,就因为我抬不起头来,都是我……不该活着,早该……,没了我也就没今天的事,那人……那人来了也不能找你姨祖母。”

    付昔时目瞪口呆,比她猜的还狗血,好同情外祖母,别说古代,现代有多少女子嫁了那样的男人有几个大张旗鼓闹出来的?

    “咳咳,姨祖母说的对,不是外祖母的错,不该让外祖母担着。外祖母,有事解决事,咱这么多人,姨祖母、我还有表舅,一起合计合计,看咋解决,绝不能让个无赖拿捏。”

    这时陶姨姥进来,说:“豆渣媳妇说得对,等老三回来,看他怎么说。老三脑子灵有本事,会有办法。”

    付昔时道:“外祖母,想想我,想想我那时刚嫁到豆家,那时的豆家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窝子滚蛋,我爹娘扔下我走了,我怕死了,第二天什么都忘了。其实我想过,就当我死了一回,重新活过来,我不能像以前那样,不然肯定是被人欺负死,所以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和婆婆对骂对打是忤逆不孝吧?可不那么做,我能好好的活着吗?想开了一切迎刃而解,想不开憋屈自己。外祖母可不是那种顾三顾四的矫情人,遇事缩头就不是外祖母了,我信外祖母。”

    包姥姥握着她的手道:“不用激将我,我想明白了,两回了老天没收我走,不管是苦是难老天让我继续走,我就咬牙再走一回,我不信我没做过恶,老天会惩罚我一辈子。”

    她坐起来,用手拢拢头发,眼神是坚定。

    陶姨姥含泪点点头,付昔时搂住包姥姥紧紧抱一下,松开。

    付昔时明白了,不管有啥好办法,滴血认亲能作假,或者证明滴血认亲是不正确的,这件事最好不要闹到明面上。

    虽然错的不是外祖母,受欺负的是外祖母,闹出来外祖母没法活,三表舅一家也没法过平静日子。

    陶姨姥留在南宅,让付昔时回去,交代她千万谁也别说,就是豆渣也不能告诉,付昔时发誓说绝不吐露一个字,不过有事要做也记得找她,动脑子不太行,打人绝对可以。

    付昔时回去,都快吃午饭了,豆渣着急问:“你去哪里了?七表弟那会回来说你和外祖母出去了,有啥事?”

    “没啥事我找外祖母商量开铺子的事,想让姨祖母帮着合计,我们外面逛了一圈。”

    豆渣信了这话,还追问商量的如何,付昔时随便说了几句糊弄过去,回屋看儿子们。

201 长点心

    付昔时进了正屋,大铁几个扑过来,眼泪汪汪道:“娘……”

    豆包氏不满道:“去哪里了也不说一声,大铁他们吵着要娘,豆渣说你和外祖母出去了,自己想野还拉着你外祖母。”

    付昔时把三胞胎抱上炕,道:“陪外祖母出去走走,外祖母想看看街上,走得远了,不记路,问了人才走回来。”

    “不是说去南宅了吗?你外祖母人哪?”

    忘了这茬了,付昔时又道:“姨祖母让大表姐搬回来住,让外祖母陪她住在南宅。姨祖母说把家交给大表舅,累了一辈子,现在老姐俩叙叙旧,过过清静日子。”

    豆包氏一听是姨母的吩咐,没在多说出去了。豆陈氏不安的问道:“大铁他娘,是不是出啥事了?”

    她是想现在陶家的情况,陶姨姥不会撒开手不管,陶家长孙还没去衙门当值,之前陶姨姥还说等那天她要亲自送孙子去衙门。

    付昔时心想只有胖婆婆粗心眼,任谁都会多想。

    “陶家族里的事,姨祖母想躲躲。”

    豆陈氏哦了一声,没再问,她猜陶家族里是不是想沾光让陶家做办不到的事,所以陶姨姥这个节骨眼上躲开。

    大家族啥人啥事都有,当初豆家祖宅的人对她们母子如此,后来见儿子中了童生,不也张口让儿子办事,那态度好像应该的。

    付昔时发现自己成骗子了,张口撒谎。有时候,不能实打实说实话,又不能说有事但我不能说,只能编理由。

    胡氏陆氏见孙氏带着大侄女母女俩突然回来,孙氏说婆婆让她们搬回来,觉得蹊跷。孙氏更加觉得不对劲,回屋问陶福双,都不知咋回事,家里好好的,除了老三去外地,对这个没人多想。

    陶桂芳原本打算搬回来,这会也知道祖母有事,桂菊收拾屋子,让大姐和外甥女上炕休息。

    陶哲孝从南宅回来,没人注意他,先回屋换衣服,背着湿漉漉的姨祖母,自己衣服也湿透。

    觉得家里出了事,表嫂那会说的话明显的乱说,这个天气,一大早的看什么河,还有祖母慌乱模样,自他记事就没见过。

    他感觉和昨天来的那个老头有关,觉得面熟,仔细想,一下惊住。

    陶哲孝一下站起来。

    付原河走进来说道:“刚吃早饭怎么没见你,头一回呀,吃饭都忘了。”

    陶哲孝回过神,勉强笑道:“没有胃口,有点不舒服,去抓药了。”

    付原河上去摸摸他额头,道:“是有点热,药哪?我帮你熬药。”

    “糟糕,我忘记拿了。”

    陶哲孝急忙出去,付原河真以为他身体不舒服,跟在后面喊:“我帮你去拿。”

    “你不知道哪家,我一会回来。”

    “赶紧回来躺着,别再乱跑了。”

    看陶哲孝一溜烟没影了,付原河嘟囔道:“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我天天看天气穿衣,有点不舒服就喝药,生病是自己遭罪。”

    他摸摸自己额头,自言自语道:“有点热凉,今天冷,该喝姜汤。”

    去厨房煮姜汤,陶桂兰见他进来,问道:“又想喝什么了?”

    “姜汤。”

    “我来煮,你去读书吧。”

    “我活动活动,老看书本,眼睛花不说,脑子成浆糊。”

    付原河拿了姜拍碎,放入药罐,添柴点火一旁看着。

    陶哲孝媳妇张氏笑道:“谁要嫁了小表弟有福,就是自己照顾自己这点比女子还心细。”

    付原河道:“我在庙里不仅要照顾自己,还得伺候老和尚,不过老和尚有些能耐,会看病,普通的头疼脑热,有的去药房抓药,有的去山上拔掉草回来煮煮喝。”

    别人听他说起在庙里的日子都觉得可怜,付原河当平常事说,不是卖惨。

    所以陶家女眷对他很照顾,又知道他读书好,每回一见他就是:你快去读书,有啥让我们做。搞得付原河很郁闷,虽然他不想干活只想躺着,但自己的事自己做,他习惯了。

    再说,读书读书,书有什么好读的,不是为了去应天府找个养他的人家,他可不想死命读书,累。

    那个大姐夫的爹见了他就两眼放光,他又不是小娇娘。

    陶哲孝跑出去,他并没去抓药,只是这会不想和小表弟瞎扯。既然出来了,那就去抓副药。

    从医馆回来,小表弟关心的帮他熬药又亲自看他喝了药,非让他被窝里躺着,临走还给他把被角掖好,陶哲孝心里一阵温暖。

    那就躺着想刚才惊住他的事。

    觉得那老头面熟,是觉得爹和那老头很像,再过二十年,爹就是那模样,就像二伯和祖父。

    大伯长得像祖母,爹只有眉眼那块像祖母,其他地方不像,没见那老头,不会多想,但见了人,要说那人和爹是亲父子,谁都信。

    结合祖母见了那人慌乱模样,里面有事。可是和姨祖母什么关系?姨祖母为何要投河?

    陶哲孝把事情猜到了,更惊,坐起来发愣。

    父亲突然出门,是不是和这事有关?

    肯定是。

    陶哲孝躺不住了,爬起来穿上衣服,他要去见祖母,还没出门,付原河端了碗面进来。

    “我让姐夫做的拉面,你赶紧趁热吃了,早上没吃饭肚里空,吃了再睡。”

    陶哲孝只好坐下吃面,吃完了付原河看着他说:“你去躺着,我知道你躺不住会出去,我给大表哥说了,你今天不用干活,我也给先生请假了,我守着你。”

    陶哲孝抓狂,急道:“你想偷懒不读书吧?我不用你守着,你要是想躺着我不说出去,你别看着我。”

    付原河委屈道:“我要是想躺着还用拿你当借口?不是你自己说的你以前有病还偷着跑出去玩。”

    陶哲孝见他委屈巴巴样,赔礼道:“是我错了,对不住。不过我说的是小时候,现在我大了,不会犯傻。”

    付原河上下打量他,道:“那你穿得像要出门的样子。”

    撇下嘴,“骗谁?”又叹气:“真让人操心,看来还得我照顾你。”

    说完拉着他往里屋走。

    陶哲孝没办法,只好进屋脱了衣服躺着,付原河拿本书旁边坐着看。

    看了会,又抬头看向陶哲孝,见他睁着眼睛望上空,忍不住说道:“你长点心吧,我看你家里有事,你还惦记着往外跑,能不能老老实实把自己照顾好?别让长辈操心就是尽孝了。”

    陶哲孝一愣,小表弟咋看出来了?

    “为何你说我家出事了?”

    “感觉,人要是和往常不一样,那一定有事发生。你不是说你祖父昨天好奇怪吗?那是不让你和你哥出门,还有,两个祖母和我大姐一上午不见,我大姐神情不对,那就是有事。还有,你也不对头。”

    陶哲孝这才仔细打量小表弟。

202 悄悄跟

    陶哲孝听小表弟说了那些话,琢磨的看着他,问道:“为何你说我不对头?”

    付原河说道:“你今天不止是身子不舒服,还有心事。要只是身子不舒服,你肯定会这样。”

    他歪躺在炕上,摸着额头,哼哼唧唧道:“我难受,小表弟,帮我拿块点心,再端碗糖水。还有,去看看厨房今天做什么吃的,你给你娘说我病了,你娘肯定会给我做好吃的。”

    陶哲孝对他学别人学的一模一样已经不新奇,但他能把没发生的事学的这么像,关键是他自己认为如果是真生病,他会是这个样子。

    所以他还是吃惊的张大嘴。

    付原河坐起来,说道:“看看,这才是你该有的模样,今天你跑来跑去的,没找我啰嗦,所以不对头。”

    陶哲孝算是服了这个小表弟,才十一二,他像小表弟这么大时,光顾着玩,尽挨揍哪。

    他要坐起来,付原河摁住他说:“你就躺着说,别激动。”

    陶哲孝躺着不动,道:“我激动啥,就是躺着不动说话别扭。我想说你别瞎猜,我没啥不对头,你太小不懂,有句话说哪有男子不钟情哪有女子不怀春,今天在街上看到一个妙龄女子,心一下不会跳了,等我清醒了,人没了,我就到处找。”

    “找到没?”

    陶哲孝摇头:“没找到。”

    付原河来了兴趣,追问道:“那女子长啥样?”

    “不知道,只看了背影。”

    付原河笑道:“就看了个背影你就失魂落魄?难怪有句话:黯然**者。”

    陶哲孝奇怪问道:“姑丈教的?”

    “不是,我曾见一个人写过。”

    “哦,我说哪,姑丈挺古板的怎么会教你这个。”

    付原河就陶哲孝说的看了个背影让自己病了调笑他几句,陶哲孝也冷静下来,决定先不去找祖母,等父亲回来看看情况再说。

    陶家人对陶姨姥和包姥姥住在南宅奇怪,陶福运夫妻和陶福双夫妻提出要去看望,陶留贵没让,说你娘好不容易清静一下你们再去打搅,小心你娘骂你们。

    所以没人敢过去,付昔时去了几趟也没说去南宅,豆渣都不知道。

    陶哲孝那天躺了一天,付原河陪了他一天,第二天他趁小表弟不在,赶紧溜出去,却不知付原河在大棚里一直等着,见他出去,跟着。

    陶哲孝是想找那个老头,去了所有客栈,客栈目前客人不多,他挨个去,也不找掌柜打听,拿着个小陶罐,每个房间看。遇见有人问,就说是找个客人送货样。

    后来看到那个老头出当门,脸蜡黄蜡黄的,他躲着没让老头发现。

    付原河等陶哲孝走了后,琢磨,为了找人又躲开?那人是谁?

    他敲了敲门,门开了,一个老头无精打采,问:“有什么事?”

    付原河吃一惊,不是小娇娘,他陪笑道:“请问要不要唱曲的?”

    “不要不要。”

    那人看也没看他哐当把门关上了。

    付原河下楼走出去,站半天,又问路人哪里有医馆,去了医馆抓了副补药,走回客栈。

    在附近找了个小儿,给他几个铜板,交代几句。

    一会那个小儿出来,说客人姓包。

    付原河慢慢往家走,边走边琢磨,突然看到陶家三表叔急匆匆走,他悄悄跟着。

    陶福运从外地回来,没回家,先去找了韩柄,俩人没在家里说话,往南面走,韩柄说有个破院没人住,他俩找了个背人处挨着院墙就地坐下。

    韩柄见他一脸的暗沉,问道:“出了什么事?你让我盯着那人,我给他下了点药,他守着马桶没法出门,客栈小二成天给他倒马桶,都快气死了,不是我交代,要把他轰出去。”

    陶福运沉默,伸手从地上拽了跟草放进嘴里嚼着。

    韩柄试探着说道:“三哥,或许是我想多了,我看那人长的……”

    陶福运说道:“你没猜错,他是我亲爹,但他是混蛋。”

    韩柄闭嘴不说话了,突然听到院里有动静,他站起来,趴墙头往院里看,传来一阵猫叫,还有猫撕打声。他跳进去走了一圈,没见人,一只猫从院里杂草里窜出去。

    “吓我一跳,今天我还来过这里,想着要不要把人藏这,要是有人能不让我发现,那真是高人了,陶家铺还没这个人。”

    陶福运坐着没动,等韩柄坐下来继续说道:“我不是我爹娘亲生,我亲娘是谁你也别问,他说来找我是想让我认祖归宗,去上封县就是为了这事。我不是想认他,我就是想知道怎么回事,他有儿有女的认我回去不怕分他家产?他儿子能愿意?”

    韩柄问道:“那他断了后?”

    陶福运耻笑一声,道:“要是断了后,想认回我那是为了血脉,可是他有两个儿子,四个孙子。”

    “那他为何?”

    “他是个秀才,娶了平阳县一个书吏的闺女,仗着岳父的关系在平阳县落了脚,后来进了衙门当书办。可惜人不正,贪了银子,儿子和人合伙做买卖,之前倒也是混得衣食不愁,他就是这个岁数了,小妾也有,书童也有。”

    韩柄一个街上混了几十年的人,明白这话什么意思,那就是男女通吃。

    “老了当太爷,养花遛鸟,就是儿子遇了仙人跳,对方手段高有背景,他倾家荡产不说,平阳县呆不下去,只好带着儿孙回了上封县。”

    韩柄道:“没准是仇家,不然道上混得,图了财不会赶尽杀绝。”

    “这个我没时间打听,先赶回来,我给我娘说了三天就回。”

    “那他怎么认出你的?”

    “年前我去了趟上封县,他见我从衙门出来,看我模样吃惊,想法跟着我,打听在陶家铺,然后就想认回我。可笑,他几十年不在家回去空手只有白吃饭,他老家兄弟侄子也不乐意。认我一大家子回去难道不怕白吃饭?”

    韩柄拳头砸地,恨恨道:“那是知道你有能耐,让你养他一家子,想这好事?”

    陶福运把嘴里的草吐了,抹了抹嘴,道:“害了我娘,又想让我养他一家子,他就是我亲爹,我也不饶他。”

    韩柄道:“你别动手,交给我,你就说你想怎么办。”

    他是想,不管咋说父子血缘,儿子对付亲爹,大逆不道。

    陶福运摇头道:“不,这是我的事,需要你帮忙我会说。”

    “好,咱俩兄弟几十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事你找我,虽然我没在陶家铺混过,可要找几个江湖人还是能找到,办事也牢靠。”

    陶福运点点头,道:“是有件事要麻烦你,明天我先去见他,如果需要,你帮我跑趟平阳县,找个证据。”

    “行,反正我没事,平阳县我有个哥们在那,我去找他办。”

    陶福运站起来道:“我得回去了,这事解决了,有事要给你说。”

    “好,你可千万别冲动,有事一定告诉我,你别沾手。对了,你娘和你姨母现在在南宅住,咱俩一起回吧。”

    等他们走远了,付原河拎着鞋子出来,挠挠头,走回家。见陶哲孝在干活,放心了,不用再满大街找他。

    他回到屋里,从书柜上拿出一本佛经,打开,拿出一包药,想了想,又从一双鞋底下抠出一小包药粉。

203 下了药

    陶福运俩人回到南宅,站在家门口,陶福运想了想对韩柄说:“我先去你家,你让弟妹把我娘叫过来。”

    韩柄点点头,俩人进去。

    一会陶姨姥去了韩家,陶福运把打听来的事说了,陶姨姥气的哆嗦。

    “无赖!混账玩意!”

    “娘,你别管了,在家里呆着,交给我处理。”

    陶姨姥担心的望着他,陶福运说道:“不会有人命,反而是他背上两条人命,还有他长孙,和他一个样,才没了一个书童。明天我去见他,看他要哪个。”

    “畜生!”陶姨姥脱口骂道,又收住,自己养大的儿子却是那个畜生的血脉,可想儿子心里有多难过。

    “娘,你先别说,今天我住大柄这,明天见了他回来再说。”

    陶姨姥知道儿子是说先别给姐姐说,她说道:“知道了,就是解决了,这些污腌事我也不会说。”

    回去给包姥姥说大柄找她商量和杨氏成亲的事,包姥姥无心别人事,听了后没问。

    第二天一早,有人找韩柄,他急匆匆出去,过了一阵回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陶福运问道:“怎么?”

    “你找人动手了?”

    陶福运明白是指包茂,他诧异道:“没,我准备一会去见他然后想办法。出了什么事?”

    韩柄坐下道:“我让盯着的人来说那人出了事,我赶紧过去看。我的娘,那人一脸脓包,手上也是,店家说半夜那人要热水,还说房间有跳蚤,浑身痒,天没亮又找店家,却说不出话来。店家找了大夫,不知得了啥病。反正浑身脓包,还变成哑巴。我以为是你动的手脚,毁了他的容又让他说不出话来。”

    陶福运吃惊,他是这么想过,那人实在想闹腾,他就这么做。

    “真不是我。”

    韩柄笑道:“那就是老天降罪与他,活该!”

    陶福运皱紧眉头,想起昨天来找韩柄时好像看到付家小儿。但,他怎么知道?

    又想起他和韩柄说话时有野猫叫。

    付家小儿学什么像什么,还有他在庙里跟着的老和尚不是好人,当初火烧叛军就是他拿出的药粉。

    陶福运看着韩柄说道:“让你见个人,这回你要大吃一惊。”

    韩柄好奇问道:“谁?”

    “来了你就知道了,让四娃去把付家小儿找来,再把我娘叫来。”

    韩柄对付家人没印象,只记得豆渣媳妇,吩咐娟子去找李四娃,又让杨氏把陶姨姥找来。

    陶姨姥先来,见韩柄在屋里,知道他也知道这事,估计儿子要用他办事。

    韩柄说了包茂的情况,陶姨姥以为是韩柄动的手,道:“大柄,辛苦你。”

    “别,我可没动手,我还以为是三哥动的手。”

    陶姨姥看向儿子,陶福运道:“一会就知道了。”

    等付原河到了,李四娃去陶家干活,他们四个在屋里。

    付原河行了礼,屋子中间站着,脸色正常,睁着眼睛,反而是好奇的看着。

    陶福运问道:“是你干的?”

    他也没说是什么事,付原河点点头。

    韩柄和陶姨姥吃惊,韩柄是大吃一惊,使劲打量这个付家小儿,陶姨姥有了之前火烧叛军的事,没有太吃惊。

    “昨天学猫叫的是你?”

    付原河继续点头,韩柄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见他就是一普通小儿,没李四娃大,脸上平静,就好像做那事的人不是他,就像做那事是件很平常的事。

    陶福运继续问道:“你给小七说了没?”

    付原河还是摇头,韩柄都要以为他是哑巴,这时他开口了:“哪能给他说?七表哥太沉不住气,有点事一惊一乍的,没经过事,太单纯。”

    面前一个老人两个壮汉无语。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下药的?我也不问你还有什么药,问了你也不会说。”

    付原河诚恳道:“姨祖母,三表叔,你们放心,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用药,我还嫌麻烦嘛。我喜欢陶家,不想让人搞破坏。我爹娘好不容易有个安身地方,我也能好好吃饭,要是有人不让我好好吃饭,那我可不愿意。”

    韩柄太无语了,就为了好好吃饭?我们几个思量半天也没动手,你就为了那人要破坏你好好吃饭轻松让人毁了容变了哑巴?

    “我想你们肯定磨磨唧唧,不如我早点解决。昨天晚上我去了客栈,我买了几本画册,就是那种,你们知道,男人都喜欢。我敲他门,问要不要画册,他让我进来,买了一本,我让他买三本,说家里没钱了,他问我谁画的,我说是我,他拿出笔墨让我画,我就胡画一通。然后他让我脱衣服,我没脱,我先给他倒茶,我喝了一半,让他喝一半,就这样。放心,喝了药他就迷糊了,我往他脸上倒了药粉,他会自己挠。”

    三个成人看着对面轻松说完过程的付原河,各有表情。

    “姨祖母,别给我爹娘说,还有,你们要是觉得……那个……,那我离开这里,找个庙当和尚。”

    陶姨姥站起来,走过去搂住他,道:“好孩子,姨祖母不会,以后你就是我亲孙子。”

    韩柄兴奋道:“你定亲没有?给我当女婿吧。“

    付原河看看他,摇摇头道:“你家穷。”

    韩柄一下噎着,陶福运捣捣他,说:“回头再给你说。”

    付原河又对陶姨姥说道:“别告诉七表哥,免得吓着他了。”

    这几天一直紧张的陶姨姥听了这话扑哧笑了,点头道:“不给他说,他太傻。”

    “不是傻,就是遇见的事少,长大了就好了。”

    韩柄歪歪嘴,这个小儿说话一会单纯一会像大人,谁家养出来这么个孩子。

    陶姨姥嘱咐几句,让付原河走了。

    韩柄等他走了,问,陶福运说了付家小儿在庙里呆过几年,药粉啥的拿的老和尚的,还说了火烧叛军和他要给有钱人家当女婿的事。

    “如今他正读书哪,说要去应天府当上门女婿。”

    韩柄哈哈笑,道:“给我当上门女婿也行呀,我还有个闺女哪。”

    他说的是杨氏的闺女秀儿。

    陶姨姥道:“人家要岳父能把付家一家子养起来的岳父,虽然是小儿话,可是有孝心。我给你们说,这事虽然他做的让人觉得狠了点,但别往心里去,我以后护着他了。”

    任谁想一个小儿这么做心狠了点,最主要是他当一件小事一般,毫不在意。

    韩柄道:“这个年纪,是有点……,不过我喜欢。”

    “你喜欢也别打主意,这个孩子手段狠了点,那也是在庙里环境所迫,以后往正道上领,不能跟着你们在江湖上走。还是读书好。”陶姨姥说道。

    陶福运道:“不会让他跟我们,让他跟着……表姐夫好好读书。”

    陶姨姥又说道:“那人不会说话了,但他是秀才,会写。”

    “我这就去找他,他要是回去,我让韩柄送他去上封县,他要是想折腾事,我让他孙子蹲大牢。”

    陶姨姥点点头,嘱咐了几句走了。

    陶福运和韩柄又说了会话,去了客栈。

    包茂见了他,眼睛要瞪出来,张嘴啊啊的。

    陶福运道:“我刚回来,你别以为是我做的,我要做,不会在客栈动手,你也打听过我,我是啥样子估计你知道。”

    包茂继续啊啊,指着他。

204 解决了

    陶福运拉了把椅子坐下,包茂指着他啊啊了半天,脸上的脓水往下流。

    “我去了趟平阳县,二十五年前包家后门抬出一个书童,快没气,不过路上就咽了气。还有二十年前同样有一个。后来为何没有,因为有二十年前的那书童他爹问你要了一笔银子,数目挺大,让你收敛了。你那长孙去年办了和你一样的事,那书童他舅在外地,花点时间我能找到。”

    包茂两手乱挥,眼珠子要瞪出来,又指陶福运,又指自己。

    陶福运知道他想说:我是你爹。

    他静静的看着,说了句:“有人送你走,回去该如何你自己衡量,不然你真要断子绝孙。”

    说完站起来,又说一句:“我是陶家的儿子,我姓陶,谁要让陶家不安省,我用命去挡。”

    包茂看自己“儿子”发出狼一样的目光,他瘫坐下,没想到这个儿子是畜生,亲生血脉都不认,大逆不道。

    陶福运走出去,韩柄带了两个人进来,把包茂用布缠住,他给了掌柜银子,说有人让他接这位太爷回家,家在平阳县,得了病,回去看病。

    报的地址是包家在平阳县的地址,包茂心道完了,就是回来报官,店家说出平阳县,官家去平阳县调查,又是牵扯一些事。

    没想到这个儿子这么狠,只可惜没从小跟着自己,不然他一家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韩柄亲自送包茂回去,刚出城,他想了想,去陶家把付原河找来,道:“你那个药粉给我一点,虽然我也能弄来,可是没时间了,我得让长得像老畜生的人全部长脓包。”

    付原河想了想说:“行,不过这个不能用多,不然能烂到骨头。”

    韩柄吓一跳,没想到这药如此厉害,他也见过不少歪门邪道用处的药粉,可没这个效果。

    送到上封县,韩柄找了个人,哪里去找道上混的他门清,交代了事,付了银子。

    他走后,包茂的长子脸上也长了脓包,包茂知道是为啥,长子和他长得像,也幸好只有长子长得像,孙子没有像他的。

    他不知道的是,那个和他一样养书童的长孙,命根烂了,以为是得了脏病,不敢往外说,偷着找江湖郎中看,越看越严重,最后成功达到可以入宫的条件。

    包茂害怕家里其他房知道情况,以为是可以过人的病,再轰他们出去,只好躲着不出门。

    等脸上好了,谁也看认不出他,张嘴啊啊的,而大儿子以为是父亲过给他的,非常非常生气,父亲什么样他知道,自己长子变成和父亲一样,他痛恨。

    他把父亲的小妾都卖了,逼着父亲分家,因为没家产,只有老宅的房子,兄弟俩一人一半,老父归他养,之后得知长子成了太监,直接把老父关一屋,一天一顿饭,对外说得了病怕过人。

    包茂气呀,想要笔墨把陶福运害他家的事写出来,让儿子去找陶福运。可以他咋比划儿子也不理,没人明白他比划啥,没过一年,大冬天没了,长孙年轻,精力旺盛,没了命根也要折腾,在家里不敢,出去找那种地方,憋的火气太大,动静也太大,自己又吃了药,回家就断了气。包茂长子知道咋回事不敢报官,匆匆埋了。

    上封县的事不提,韩柄回去后只说了找了人威胁一顿后回来了。

    陶福运这才装着从外地赶回来的模样进了陶家,问起亲娘,说在南宅休养,他赶过去请安。

    陶姨姥知道全解决了,给包姥姥那人长子贪污县衙赈灾银子,老三拿着证据,那人只好走了。

    包姥姥听了后沉默,陶姨姥道:“想认回老三无非是让陶三帮他赚银子好养活他一大家子,呸!他想得美,有了这把柄,他再也不敢来,那可是一家子杀头的罪,朝廷为何派罗小将军去镇宅?就是让小将军镇住拿着贪官,可以当场杀人。他离开的早,不然等小将军的人去了,没跑全上断头台。所以他吓得走了,还求老三别告官。”

    陶姨姥尽量说的严重,好让姐姐相信。

    包姥姥确实相信了,只是心里难受,替儿子难受,有这样一个亲爹。自己已经这样了,如果那人不来,儿子就是陶家的儿子过一辈子,可如今……

    “大柄说了日子,这个月十八办喜事,他韩家没人了,让我们给他办,不请别人。对外他说媳妇孩子是在外成亲带回来的,不想让别人非议杨氏。我觉得这样好,人家以为娟子姐妹和临哥儿是他亲生。但得给杨氏一个婚礼,我答应了她,刚给陶三说了,回去给家里人就说咱俩住这给大柄办喜事,我把大柄当儿子一样,这个婚事我得亲自办。明天你跟我回家一趟,送哲伟去衙门,咱俩得高高兴兴露个面。”

    不用想都知道这几天家里人肯定琢磨出了什么事,刚好用韩柄的婚事当借口。

    第二天,陶姨姥姐俩穿得喜气洋洋,一起回了陶家,韩柄也来了,当着陶家人给陶姨姥磕头,说最近累着大娘给他帮忙。

    陶家女眷知道杨氏是石河镇人,以为包姥姥跟着去是和杨氏认识的缘故,是觉得有点事,但韩柄和杨氏的事本来就古怪,怕是里面有不能外道的事,才让陶姨姥她们过去。

    疑惑解决了。

    胡氏的心思都在大儿子身上,今天陶哲伟穿着新衣新鞋,由祖父母亲爹陪着去了衙门,在衙门门口,他给长辈躬身行礼,才进了大门。

    陶姨姥抹抹眼泪,陶福双扶着母亲往家走。

    包姥姥回正屋等妹子回来,付昔时着急看了外祖母好几眼,她不知那事解决的如何,今天姨祖母祖母和三表舅的神情没有什么不妥,有别人在,她没法问。

    陶姨姥回来后,又和包姥姥回了南宅,付昔时殷勤的送过去。进了屋赶紧问,陶姨姥把给包姥姥说的又说一遍,付昔时道:“解决了就好,就好,过去的事全忘了,我就忘了嫁给豆渣之前的事。”

    其他不知该说啥。

    包姥姥道:“以后我看着大铁他们过,等着大铁娶媳妇。”

    “对。”

    这时韩柄过来商量婚事,付昔时回去了。

    “大娘,我每个长辈,具体事没办过,不懂一些规矩。这些大娘拿着办事用,不够我再填。”

    陶姨姥接过银票,看了眼道:“够够,大娘肯定给你办个热热闹闹的洞房,你也早点生个大胖小子,大娘也能放心,将来见了你娘让你娘放心。”

    提起亲娘,韩柄有些伤感,等成了亲,带着媳妇闺女儿子给爹娘上坟,让爹娘放心,他要好好过日子。

205 不经事

    陶姨姥亲自去韩家布置,让三个儿媳过来帮忙,她们都属于上父母双全,下儿女成对的人,但陶福运找了理由没让陆氏来。

    家具韩柄亲自去买的,之前他找了人买了些地,户籍回来时就让陶福运引荐郭县尉,把杨氏一家落在韩家,上写长女韩娟、次女韩秀、长子韩临。

    外面人都以为杨氏是他在外娶的,儿女在外生的,知道的是陶家和石河镇过来的张家和陶氏,他们也不会乱说。

    成亲那天,陶家人除了年轻一辈,其他都过去,韩柄定了三桌菜,没送嫁迎娶,杨氏身穿大红襦裙,韩柄也是红色长衫,两人给陶姨姥夫妻磕头,给陶家三兄弟夫妻敬酒。

    豆家除了豆陈氏没去,付家除了包姥姥和小辈没去,付昔时夫妻带着三胞胎去了。

    一上菜,大铁两眼放光,说了句:“肉呀……”

    附有感情的声调,还带有起伏,让众人哈哈笑。

    付昔时直瞪眼,八辈子没吃过肉吗?

    眼神看过三表舅,突然觉得大铁和七表弟像,是吃这方面,七表弟也是同样,看到吃的两眼放光。

    韩娟韩秀抱着韩临在隔壁,有付昔云、陶家三姐妹陪着,同样一桌席面。

    韩秀脸上还有几道淡淡疤痕,但不妨碍她容貌出众,韩娟有点羞涩,陶桂菊在说李四娃。

    陶家陶哲孝一直纳闷,他偷着又去了客栈,那人不在了,问了伙计,说他儿子把他接回家,别的不说。

    他观察父亲,很平静,像一点事没发生的模样。祖母回来那天只是为堂哥高兴,也没别的反应,神情高兴。

    怪了!

    难道是父亲解决了?

    肯定是。

    他观察别人,付原河观察他,心里想好歹没傻的张口问长辈。

    俩人一个坐一个躺,坐着的付原河在吃花生,他剥开递给陶哲孝,陶哲孝摇头。

    “看来你有心事,都没心思吃东西了。”

    陶哲孝叹口气道:“为情所困呀。”

    付原河歪嘴,心道:你就编。

    “天涯何处无芳草。”他跟着糊弄。

    见他沉默,说道:“不管为情烦恼还是为啥烦恼,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前面的家人最重要。”

    陶哲孝呵了一声,道:“你越来越会说了。”

    “这句话是我娘说的,我娘接我回家,对我说的。”

    那是叛军走后,娘看着城门,付原河以为是因为害怕,解决老和尚让娘害怕,他说:别怕,就当是我做的。

    娘说:我不怕,过去的事……我得为家里的人……

    付原河认为娘心里还是害怕,但为了家人必须坚强。

    他看看躺着的陶哲孝,心道:你也有福气,有个好爹。

    韩家小辈虽然没去,韩柄一样给定了席面,喝了酒,陶哲孝喝的有点多,付原河伺候他睡下,听他迷糊嘟囔道:我不是陶家的人。

    付原河真想用手帕塞住他的嘴,更加决定,以后成亲绝对不和媳妇一个屋子睡觉,万一他也睡着了说话,那可糟糕。

    他去打热水,见陶福运也喝的醉醺醺被陶家大伯二伯搀回来。

    “大伯,抬我屋,七表哥也喝多了,让他们父子一起睡,我一个也是照顾两个也是照顾,别打搅三婶。”

    付原河上前搀扶,非得让陶福运睡他屋,后面跟着的陆氏哭笑不得。

    这一夜,付原河不敢睡实,听到声音就醒,好在没人说梦话,只是三表叔呼噜打的震天响。

    第二天一大早,陶福运醒来,发现在儿子屋里,看付家小儿看着他,他笑了,明白啥意思。

    起来回到自己屋里,听陆氏学了昨晚的事,陶福运道:“别看原河小,会照顾人,小七虽然比他大,我看一直是他照顾小七。以后你也多照顾着他,可惜了,不然给咱家当女婿。”

    陆氏笑,知道付原河的理想,现在看他读书,付家的将来没准靠这个小儿子,亲事自然不会轻易定下,桂花比他大,也不般配。

    等陶哲孝清醒了,付原河见他总看向正屋,知道他还是想找父亲问问,他说道:“我说你,韩大叔成亲你激动啥?想媳妇想成这样?老看你爹那屋干啥?想把你看见个背影就茶思不想的事给你爹说?你那心中没影的事就别惦记了,当儿女的,把自己照顾好了那就是给长辈省心。你看你爹多辛苦,一个家靠他,还有你祖父祖母,你大伯二伯一家,你就别给你爹添乱了。”

    他絮絮叨叨,神情自然,就是一副指责他惦记女人才这样的话语。

    陶哲孝想了想,放下去找父亲询问的心,如果是真的,让父亲怎么回答他?多难堪。

    见陶哲孝心安了,继续往日的日子,见到吃的两眼放光,付原河也踏实了。

    真装不住事,他对七表哥的看法。

    三月了,春暖花开,换了单衣,三胞胎还是穿夹衣,一天要换好几套,因为好动出汗。

    这会在院里排队唱: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正义的豆大铁正义的豆大铁。

    各自肩膀扛着木铲木勺和木棍,付昔时要笑倒,三个祖母院里太阳下坐着,笑眯眯看着高唱的三胞胎。

    豆包氏旁边站着,给儿媳翻白眼,把自己儿子说成害虫,还笑成那样。

    豆渣进来,手里拿着三个铁拳,三个铁钩,不知媳妇又要弄什么花样。

    付昔时上前接过,道:“做好了?”

    陶姨姥问道:“这是干什么的?你不会让大铁扛铁圈玩吧?那可不行,太危险,绊倒了再碰着。”

    “不是的,我是想让他们慢点跑,还有掌握灵巧,姨祖母,先看我怎么玩。”

    付昔时用铁钩勾着铁圈,推着走,就是铁圈太小,她得猫着腰,一会熟练了,推着铁圈满院子跑,三胞胎拍巴掌。

    “看到了吧,就这样,让他们慢点推,省得总要出去,现在路上人多,看不到跑远了不见了咋办?”

    这个豆包氏深有感触,有一回就是这样,一转身没了一个,吓得她魂都没了,幸好被熟人抱起才看到。

    三胞胎见到新鲜玩具那是兴奋,每人试着推,没推就倒,重新来。

    半天也推不起来,大铁大哭,二铁伸手就拍他,焱华低着头,抿着嘴,小心翼翼,一只手推,一只手紧握,额头冒汗。

    陶姨姥对包姥姥说道:“大铁性子急,焱华有耐心,就像老三小时候。小时候老三就这样,十几岁他说要去当伙计,我不同意,他给我慢慢讲道理,说他不想做陶罐,他要做买卖,说做陶罐一辈子手艺人,賺不了大钱,他不想这样过一辈子。他从头学,不怕辛苦。我不让他去就是舍不得,给人当伙计就像当下人,啥都干。可他定了主意,我想了想让他去了。”

    包姥姥看着焱华,想象福运小时候的模样。当年离开陶家后,十几年没去过,她怕去了自己忍不住。

206 有打算

    陶姨姥有点担心老三,那天韩柄成亲,他喝个大醉,不全是替韩柄高兴,更多的是因为之前的事。

    事情会在心里留下疙瘩,可陶姨姥担心老三做出什么事。虽然不是她生的,可是自从老三出生,她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跟亲生的没区别。

    儿子什么性情什么想法,她能猜个**不离十。

    同样,一起玩大的韩柄也在担心,新婚还没过去一个月,他找了陶福运,俩人在韩家客房吃花生米喝酒。

    “三哥,你有啥打算?”

    陶福运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嚼吧嚼吧咽了,道:“本来想等你新婚满月后找你说说,既然你问了,我就先说了吧。”

    韩柄知道他猜着了,问道:“你想离开陶家铺?”

    陶福运点点头,道:“毕竟不是陶家血脉,不该占着位置。我爹娘不会说,我也相信我大哥二哥知道了,也不会嫌弃我。是我自己,我不愿要不属于我的东西。”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三哥,你打算做什么?这回兄弟我跟着你一起。”

    陶福运道:“你才成亲,还是守在家里。”

    “没事,临哥儿她娘也不是不经事的人,等咱们落脚了,我再接她们出来。”

    陶福运喝了杯酒,舔舔嘴唇,这两天上火,嘴唇裂了,沾了酒,火辣辣的疼,但这疼让他心里舒服,不然真想用刀子把自己划开个口。

    他知道他得冷静,不能让爹娘担心他。

    “年轻时想过要去凤阳府闯一闯,那时放不下家里,现在家里有大侄子,他也快三十了,能顶起。那我就去凤阳府,给我三年时间,我把三房搬到凤阳府,陶家的我不会要,现在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两个儿子,我不信我们父子连个家业都挣不下。”

    韩柄道:“好!算我一份!”

    他压低声音,小声说道:“三哥……”

    陶福运笑下,道:“在你自己家里你还怕什么?”

    韩柄笑起来,道:“我这不是被那个付家小子整的,谁知道他能把我骗过,有这本事真绝。我以前认得一个人就是这样,学鸟叫都分不出是真假。”

    付家小儿不是付家亲生的陶福运知道,是陶姨姥给他说的,也就给他一人说了,陶家其他人以为是付家亲生。

    这时他想起付原河的所作所为,觉得有些地方,这个小儿比他强。

    韩柄这会不压低声音了,继续说道:“银子我还有,我上回给你说过帮朋友找他儿子,是他没之前交代我把他賺来的钱交给儿子,不是没找到嘛?我存在凤阳府银庄里,是想以后再找,找到了给人家。咱要做啥先用那笔银子,将来找到人我会还给人家,就是找不到,我也想过,我用朋友的名义捐了修路建桥,总要对得住朋友。”

    陶福运相信韩柄说的话,他在外能混下来凭的就是义气,道上混的人,别看三教九流,他们能混的开,除了自身本事,为人仗义才能四方交友。

    韩柄接着说道:“之前没说想着是朋友的私事。”

    “我明白,需要时我不会客气。我个人有点银子,先用着。再说,我也不可能和家里一下分开,我爹娘也不会同意。买卖会一起做,我也会给爹娘说,我另外再做个买卖,算我三房的。”

    韩柄叹口气,道:“你娘得多伤心,我就没见过比你娘还疼孩子的,就是现在我都不信你不是你娘生的。小时候我说你娘最偏心你,你和二哥打架,还是你打赢,你娘揍二哥,你爹也疼你,我那会羡慕呀,最爱找你玩,就是想沾你的光,让你娘也疼我。”

    陶福运听他说,忍不住抹眼泪,他怎么不记得?

    有次他和韩柄跑出去玩,半夜才回来,娘守在门口,拿着笤帚疙瘩揍他,然后又哭,说:我生了你养了你,你就这么气我?知不知道当娘的心?

    有几次怀疑他不是陶家的孩子时就会想起娘说的这话。

    “你家搬到陶家铺,我求我爹也搬来,我家就我一个儿子,我爹买了你家隔壁,那会我爹身体还好,我娘也在,后来我爹娘没了,你娘把我当儿子一样。我打了人,你娘把我藏起来,给我银子让我跑了。这以后,我也把你娘当亲娘,咱家不是一个姓,可我就把你当亲哥。所以,三哥,跟谁姓,是谁的儿子不重要,你心里有谁最重要,我想你娘定是这么想,不管你是谁生的你就是你娘亲儿子。”

    陶福运连喝两杯酒,道:“我知道,所以我还是陶家儿子,以后我也得为陶家做任何事。”

    “想开就行,别心里落下疙瘩,不为别人,为小七他们,小侄女还没成亲,还有三嫂,跟你一辈子的人。”

    兄弟俩继续喝了两壶酒,陶福运不打搅韩柄新婚,没到子时告辞回家。

    陶姨姥一直等着儿子回家,现在天气暖和,她坐在门口,包姥姥也跟着出来,姐俩坐着一起等。

    这几天包姥姥也不再沉默,会问下以前的事。

    街上没人,家里人也都睡了,姐俩小声说话。

    “你给老三娶弟妹娘家侄女,就是为了以后……”

    陶姨姥点头道:“是,我想万一……咱娘家人,弟媳为了她侄女好歹也得帮着老三,也不能让她侄女嫌弃老三。不知道更好,亲上加亲,老三对他岳家也没亏过,夫妻感情好,那会老三没嫌弃她是退过婚的,如果有啥,希望她能看在夫妻面上,对老三好点。”

    陶姨姥知道她自私,但她得为儿子打算。

    包姥姥对妹子只有感激,她没养过没付出过心血,全是妹子。

    陶姨姥对儿子更了解,所以她才担心,不过她心里也做了个决定,就等老三给她开口。

    这个决定没给姐姐说,不想让姐姐操心难过。

    陶福运回到家,看到门口两位母亲,站住,又快步走过去。

    “娘,娘。”

    如果别人听了以为他重复,但陶姨姥姐妹知道他是喊了两位母亲。

    “夜里凉,以后别等我。”

    陶姨姥道:“没事,睡不着出来透透风。”

    三人进去,互相说早点休息。

    陶姨姥姐妹互相搀着进了屋,豆包氏打呼噜睡得香,豆陈氏见她们进来要坐起,陶姨姥小声说:“别起来了,我们就睡了。”

    最近豆陈氏也睡不安稳,她想早点回石河镇,和儿子商量,明天去找付家,定个日子一起回去。

    本来想二月底走,那会陶家有喜事,儿子说再等等,后面韩柄成亲请了豆付两家,现在三月初了,差不多时间该回去了。

    总在别人家住着打扰人家不说,自己家人也不方便。

207 还要好

    第二天,豆陈氏给儿子说了回家的事,豆全柱说知道了。

    豆全柱发愁儿子媳妇,看得出也听得出儿媳想留在陶家铺开铺子,口口声声要为大铁他们买宅子,为他们賺钱。

    这点上,豆全柱很惭愧,本来该是他的责任,哪家不是靠当家男人给儿孙賺家业,可是他没做到。

    不用问付家,也知道亲家会留下来,付家小儿如果一路读书下去,那可是不小的开支,付家只有多賺钱才能供起。

    豆全柱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书呆子,一个铜板难倒英雄汉他还是知道的。他从来没有看不起谁,因为除了读书他谁都不如。

    别人觉得豆渣他娘嫁他,他太亏,他自己觉得,一点不亏。

    他对媳妇没有男女那种深深眷恋,但,那是他包家媳妇,孩子们的娘。

    儿子媳妇留下来賺钱他可以不阻止,发愁的是他们要孙子一起留下来,豆全柱觉得不妥。

    做买卖哪有时间照顾孩子,他还想亲自教孙子启蒙,不能让儿子媳妇耽误了。

    豆全柱准备找儿子媳妇谈谈,别人家找儿子吩咐话就是,可自己儿子没主见,肯定是啥都听媳妇了,给他说保准是:我问我媳妇去,那还不如一起叫过来说。

    没等豆全柱找豆渣夫妻说话,陶福运找陶姨姥摊牌了。

    陶姨姥心里叹气,终究是这样。

    “我知道了,等我给你爹说下,这几天你哪里也不要去,好好休息,家里的事你也别管,有你大哥二哥哪。”

    陶福运吃惊母亲的平静,他以为母亲会伤心难过,会阻止他。

    有点落寞。

    陶姨姥去找了丈夫,俩人说了半天话,第二天吃了早饭,她把三个儿子叫到东屋,夫妻俩坐着,三个儿子站着,老大老二不知发生何事。

    “虽然说父母在不分家,但我和你爹商量了,趁我们在,把家分了,免得以后我们不在了,因为分家闹成一团乱。”

    陶福全陶福双大吃一惊,陶福运更是愣住。

    扑通扑通扑通,三个全跪下。

    陶福全流泪道:“爹,娘,儿子不孝,儿子绝不会做出让爹娘难过的事,可是家不能分呀。”

    父母在分家的事是有,那都是几个儿子不孝,或者是父母偏袒哪一个,怕将来不在了其他儿子欺负,才在活着的时候把家分了,那也遭人嘲笑。

    陶姨姥一摆手道:“不用说那些,我和你爹商量好了,家怎么分,我和你爹说了算,你们别在我跟前哭哭啼啼,我还没死哪。”

    陶福全噎住,不敢再哭。

    “老大老二知道这个家是老三挣下的,就是分他多点,你们哥俩也不能有意见。可是我想了,他是老小,不能越过当哥哥的,家业平分,祖宅的地老大占大头,剩下的老二老三平分。这个宅子还有村子里的祖宅都是老大的,南宅给老二,老三吃点亏,以后自己买宅子。等我和你爹都没了,你们再搬出去住,但我先说好,以后谁再因为分家之事扯皮谁多了少了谁不该得,我从棺材板里跳出来也不饶他!”

    陶福运满脸泪,道:“娘,我不……”

    陶姨姥打断他,呵斥道:“我知道你委屈了,陶家是你带着挣下的,可规矩不能破,长子长孙继承大头,你比两个哥哥有本事,娘知道,不是因为这个家,你早就去凤阳府了,是这一大家子拖累你。分了家,你爱上哪上哪,爹娘在家等着你,你是陶家儿子,就得给爹娘养老送终。”

    陶福运磕头,呜呜的哭。

    陶姨姥对另外两个儿子说道:“你们有意见没?”

    陶福全哥俩早就懵了,听母亲问话,急忙摇头。

    “娘知道,老三心有大志,是娘压着他,娘自私,想着他去了外面混好了不回来家里怎么办?靠你们哥俩……,你们自己也明白。现在哲伟出息了,有他在,爹娘放心,就让老三去闯闯,圆了他的念想。”

    这样说陶福全哥俩明白爹娘要分家的理由,他们也不能强迫不分家,把三弟拴在家里,或者是不分家三弟賺的还像以前那样全交给家里,分了家,那就是他三房的。

    “老三,爹娘老了,不知道能活几年,爹娘想看着你们都好好的,分了家,你们哥仨也和和气气,以后该帮的帮,不争气的帮一回别帮第二回,帮三回那是盖他。老三,让爹娘……让你娘安心,这个家就按娘说的分。”

    陶福运哭的说不出话来,他明白娘是光明正大让他以陶家子身份分家产。昨天他说了他不要陶家家业,他要自己走出一条道。

    陶福双哥俩以为母亲说这话是怕三弟觉得委屈,这么分家确实委屈三弟了。

    “老三,让你媳妇和你大嫂把帐算出来,银子平分,不加账目上,免得祖宅那些老东西眼红,就是有一分银子,他们都恨不得刮一点下来。”

    分家必须要有见证人和族里族长,陶姨姥只打算宅子、田地和库房陶罐登记在账,现银私下分。

    说完了陶姨姥把老大老二打发了,扶起跪着痛哭的陶福运。

    “老三,为了爹娘,你得让爹娘安心,什么都别说了,听爹娘的,以后你带着子孙回来祭祖给爹娘上坟。”

    陶福运点头,看向父母,又忍不住掉泪。

    陶福全哥仨各自回屋,晚上把儿子们叫来,说了分家的事,所有人呆住。

    长辈已经决定好的事,他们也没啥说的。

    陶哲伟跑去找三叔,他慌然,一直有三叔这个依靠,做事不怕,以后让他自己担起陶家,压力好大。

    陶福运拍拍他肩膀说道:“以后有事多问你祖母,就是三叔我,如今做每件事都是问过你祖母,有你祖母在,你别怕,记住,千万别自大妄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别说别人,就是你祖母,有几个能比得上?”

    陶哲伟抿紧嘴,郑重点头。这一刻,觉得自己呼的长大,以后陶家大房要靠他,祖父祖母要靠他。

    豆付两家得知消息吃惊,突然的分家,不可思议,陶姨姥把给儿子们说的话给女眷说了,陶留贵给豆全柱和付二栋说了。

    付昔时听了眼睛咕噜咕噜转,分家绝不会是姨祖母赶三表舅出去,那就是三表舅不想呆在陶家。

    姨祖母说三表舅想去凤阳府,她得找表舅谈谈,可否一起去?

    一起去一起上天入地

    一起去一起开阔天地

    付昔时悄悄把豆渣找来,兴奋的说道:“咱跟三表舅一起去,在那开铺子賺的更多,渣哥拉面手艺,三十人同吃都能来得及,还有做豆腐,第一年站住脚,第二年开始存钱,咱两个年轻,辛苦几年,生意好了雇伙计,比在陶家铺开铺子还要好。”

    豆渣问道:“儿子们咋办?”

208 去买牛

    付昔时听豆渣问儿子,撇嘴,真是好爹,首先想到儿子们,不过这也算是他一个优点。

    “儿子自然跟着我们,我给你说,凤阳府那可是个大地方,咱跟着三表舅,韩大叔肯定送表舅去,他在那熟,帮咱找个地,前面是铺子,后面住人,我一早起来做豆腐,你看着儿子,白天你卖拉面,呃……得有人看大铁他们,不然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得想想。”

    豆渣直接说道:“让我娘跟着,我娘帮我,你看儿子。”

    付昔时眨巴眨巴眼,心想我就不想让胖婆婆跟着,不让她影响大铁几个,你还要把她带上?

    “不行,不能让老夫妻分开,娘来了,爹咋办?”

    豆渣道:“我爹总不会连到都吃不到嘴里吧?再说还有祖母哪。”

    付昔时还是眨巴眨巴眼睛,就让豆祖母和豆老爹在石河镇?

    估计够呛。

    豆渣起身要出去,付昔时赶紧拦着,道:“先别说,我还没找三表舅哪,等咱俩找了三表舅商量完了再给爹娘说。”

    俩人一起去了三房,陶福运见他俩进来,知道他们打了什么主意。

    付昔时说了想法,陶福运道:“你爹娘同意就行。”

    他的想法豆家肯定不会同意,如果只是小两口背不住管不了任他们去,可是要带上双胞胎,任谁家长辈也不会同意。

    付昔时又找了母亲出来,说了自个打算,对于娘家,她不能撺掇,留在陶家铺开铺子更稳当。

    付温氏道:“你别私自做主,得经过长辈同意,有了孩子的人了,不好任意孤行,多听长辈的意见。”

    付昔时道:“我就是要得到长辈的允许呀,不然干嘛先找三表舅,先给娘说一声。就是孩子必须跟着我和豆渣,这个我还没想好,不知道賺的钱能不能雇个伙计,到时我和豆渣轮流,一个看孩子一个拉面。”

    付温氏不回答她,也觉得豆家不会同意,让女儿瞎折腾,到时还得跟着豆家回家,要不就是在陶家铺开铺子。

    她觉得女儿留在陶家铺开铺子的可能性大,有陶家人帮着,孩子也能放在陶家。去凤阳府开铺子哪有那么容易?外地人想站住脚,不是一般的难。

    付昔时哪里会考虑到这些,就是考虑到了,也想有三表舅哪,总也是个依靠。

    豆全柱还没来得及找亲家商量回石河镇的事,他也看出来,没准付家要留在陶家铺开铺子,但这是付家的事,只想提出把付原河交给他,他带回去好好教导。

    谁知陶家分家,不好这时提出,虽然是陶家的事,可陶留贵说留下做个见证。

    只好等陶家分家后再说。

    陶家速度到也快,账目算清楚,请了衙门郭县尉过来,事先通知了陶家族长,豆全柱又叫了一个陶家铺的老童生,见证并作证陶家分家。

    没有任何纠纷,没有争吵,三房和和气气,就是陶家族长提出怎么没分银子,陶留贵说道:“银子都收购陶罐了。”

    郭县尉直接说:“人家有没有银子和你没关系,你要是看不过眼,伸手帮下,好歹是个族长,又是堂兄。”

    陶家族长立马闭嘴不说话了,心里暗恨,还想来搅合,谁知请了县尉过来,再是族长,也不敢当着县尉面胡闹。

    陶留贵在聚仙楼请了一桌,当着族长面没提儿子要去凤阳府的事,郭县尉和陶福运称兄道弟,族长知道以后不好拿捏堂弟一家了。

    豆全柱在陶家分家后,赶紧和付二栋谈回家的事,付二栋说他们玩留下,准备出去租房子住,豆全柱提出带付原河回去。

    “这个得问孩子他娘,还要问问原河。”

    付二栋把媳妇和付原河叫进来,没等付温氏说话,付原河说道:“伯父,我要跟着我爹娘,我不去石河镇。”

    豆全柱劝道:“你不能耽搁读书,回去住我家,我对你和对豆渣一样。”

    又对付二栋夫妻说道:“你们放心,我把他当自家孩子,原河是个读书苗子,耽误了太可惜。”

    付原河仍旧不等爹娘说话,他说道:“我跟着我爹娘也可以读书,我问过了,陶家铺有私塾,费用可以从我那五十两里出,下学了我还能回家吃饭,多少能帮家里干点活。”

    豆全柱心里只喊可惜,多好的孩子呀,知道玩陪在父母跟前,这个养子不亚于亲子,太懂事了。

    付原河心里想:我姐不在,你家的饭太难吃,我才不住你家哪。

    豆全柱又劝付二栋:“要不你们回石河镇,在那开铺子,我豆家多少的也能帮上忙。”

    付二栋说道:“这个先不急,我和三表哥说了,总要熟悉熟悉再说,以后定在哪里,会考虑周全。”

    豆全柱心道:你们不急我急呀,快要清明节,我得回家祭祖。

    他再急也不能做付家的主,只能一家子在西屋说准备回石河镇。

    付昔时正好提出来要去凤阳府,豆包氏首先说:“不行,咱就是石河镇人,现在没事了,回家重新把铺子开起来,你娘家要是不回去,咱开个点心铺子,我看着大铁几个,不管你们做啥。”

    付昔时斜眼看着婆婆,不管我们做啥,刚说开点心铺子的话谁说的?就知道呢眼红我娘的手艺和方子,恨不得都给我当陪嫁。

    豆陈氏这方面和豆包氏一样,除了想占付家便宜方面,年纪大了自然要儿孙守在一处。

    “还是回自己家好,多賺多花,少賺少花,一家人守着比啥都强。”

    豆全柱没想到儿媳心这么大,之前只是预料她打算留在陶家铺,没想到要去凤阳府。

    知道这不是事先打算好的,是听了陶福运要去凤阳府才改变主意。

    豆全柱说道:“这事不急,先回家,不管咱去哪里,也得回家祭祖上坟。”

    这个付昔时没法反抗,只能乖乖跟着。

    清明节各家都要上坟扫墓,陶福运雇了人送豆家人回去,付家和包姥姥没回去。

    回去坐马车,当天就到,一路上三胞胎异常兴奋,三个小脑袋挤在车窗往外看,有另外一个车窗,可他们不分开,挤着也得凑一起。

    “看,牛。”

    “还有小哥哥。”

    “小哥哥骑牛。”

    三个一起把话说全,一个小哥哥骑着一头牛。

    大铁扭过头,冲着付昔时说道:“娘,我要骑牛。”

    付昔时道:“娘没钱买牛。”

    “爹有。”

    “你爹也没有。”

    二铁抱着豆包氏,仰脸道:“祖母买。”

    豆包氏道:“祖母给买,回去就买。”

    付昔时一旁说道:“娘考虑好了再答应,可不是买一头,三头,如果不买,他们天天嚷嚷,我看拿什么糊弄他们。”

    大铁焱华一同举手:“我也要。”

    豆包氏傻眼。

    豆全柱看媳妇一眼,心道不长记性,随口乱答应,上回随口答应给孙子买糖葫芦,然后三个孙子天天问,那会哪有卖糖葫芦的?

    最后是亲家做了糖葫芦才算完事,这样的随口媳妇犯了好几回,这会随口就是三头牛,看她怎么办吧。

    豆包氏赶紧说道:“祖母钱不够,等祖母攒够钱了肯定给你们买。”

    大铁马上扑向付昔时,道:“娘买。”

    付昔时笑道:“娘去凤阳府开铺子,给大铁二铁焱华攒钱买牛。”

    大铁举着手嗷嗷叫:“去凤阳府喽。”

    二铁焱华跟着喊。

    豆全柱心道:完了,回家听孙子天天喊去凤阳府买牛吧。

209 我姓陶

    回到石河镇,豆渣先去豆大姐家拿大门钥匙,进了院,见院里干干净净。

    豆大姐跟着爹娘身后说道:“过阵子我和长生他爹来收拾一下,知道爹娘快回来,前几天屋里屋外好好打扫一遍。”

    进了正屋,豆陈氏看着熟悉的地方,舒心。三胞胎站在亲娘跟前,看着不熟悉的地方,陌生。

    他们的记忆里,陶家才是家。

    大铁看向亲娘,说道:“回家,我要回家。”

    豆包氏赶紧说道:“这就是咱家,陶家铺是陶家,咱家是豆家,姓豆。”

    二铁跟祖母最熟,他走过去抱大腿,眼泪汪汪道:“二铁要回家,二铁不住这。”

    焱华去抱豆渣大腿,同样眼泪汪汪。

    所有人囧,豆全柱没想到会是孙子头一个不想回家。

    豆包氏狠狠心道:“不买牛了?住这里以后祖母给你们买牛。”

    大铁赶紧道:“去凤阳府买牛。”

    二铁焱华跟着点头。

    豆大姐不知咋回事,进屋想和爹娘好好说话,问问在陶家铺的情况,谁知侄子们闹开了。

    豆全柱对女儿说道:“你先回去吧,明天和女婿一块过来,我们先休息,后天去上坟。”

    有几个闺女在石河镇,家里收拾的好好,各回各屋休息。三胞胎跟着爹娘回了西屋,付昔时见他们没精神,铺好床抱上去,让他们睡觉。

    豆渣去厨房做饭,付昔时哄着儿子们。

    第二天一早,何泽普夫妻来了,互相问候,彼此说了各自情况。

    豆包氏见女婿腿脚没事,问道:“腿养好了?”

    豆大姐道:“哪里敢真打断腿?那会是装的,只是皮肉肿了,看着吓人。”

    她又说了杨氏带着闺女儿子跟人走了,豆包氏忍着没说人在陶家铺,改嫁了孩子全跟男人姓。陶姨姥嘱咐过外甥女,让她回去别乱说,不救人但别害人,要是从她嘴里说出去,陶姨姥说绝对让豆包氏过来伺候姨母一辈子。

    见不到丈夫和儿孙,豆包氏哪会愿意,所以有关杨氏的事,她一个字不敢说。

    “二房把长平除族了,这要是知道他和叛军有联系,别说二房,就是我们大房也得跟着受牵连。现在二房老的没了,小的跟娘走了,剩下一个烂货,也快断气了。让我说别管他,长安他爹还找大夫给他治,白花银子。”

    豆大姐因为这个和丈夫吵了好几回,在爹娘面前也没好话,边说边瞪何泽普。

    豆包氏这会不跟着一起骂了,反而劝道:“女婿做的对,一个姓,又是堂兄弟,总不能让外人说闲话。”

    豆大姐意外,看了眼父亲,没再说了。

    豆包氏这次在陶家铺住了几个月,深深知道同姓的重要性,特别是兄弟之间,还有就是大家族兄弟们的重要性,哪怕是赖皮兄弟,也得表面做给外人看。

    姨母这么厉害,也没说和祖宅的那些歪货闹掰,不是怕他们,是为了儿孙。

    豆包氏从小没兄弟,母女俩单打独斗,嫁了男人,男人没亲兄弟,又是她一个人和夫家大房单打独斗,生了儿子,儿子又没兄弟。所以她没有那种大家族生活的经验,在陶家铺,再没心眼,多少有点感悟。

    不过很多人很多事,看别人会清楚点,轮到自己,仍旧是继续自己的做法。

    豆全柱简单说了在陶家铺的情况,何泽普提到陶家受封,因为每个衙门都接到了通告,这是朝廷鼓励百姓向陶家学习。

    豆包氏不服气道:“是豆渣和他媳妇带的头,只是我们不是陶家铺的人,不然就该豆渣受封。”

    付昔时揭婆婆短,道:“那会娘死命抱着豆渣不让他去,就是在石河镇,当缩头乌龟好事也轮不到。”

    豆包氏瞪她一眼,说:“我拦住了吗?豆渣砍了好几个叛军,为啥没得银子?欺负我们不是陶家铺的人。”

    在陶家不敢说,在自己家,豆包氏好好的发了一顿牢骚,翻来覆去的比划付家小儿得了五十俩银子的事。

    付家得赏银点的事何泽普知道,通告上有写,他也好奇,那个小和尚怎么这么厉害。

    豆渣眉飞色舞的把那天事学了一遍,听的豆大姐不停的哎呦喂的惊讶。

    付昔时在院子里带三胞胎巡视,挨个房间看看,又看看后院,三胞胎越看越不满意,房子太小了,这个家不好。

    三人跑回正屋,站在门口大声道:“我要回家。”

    豆包氏站起来,走过去要牵他们手进屋,不满的对付昔时说道:“睡了一觉忘了,你又给大铁他们说什么?撺掇他们不要家?”

    付昔时心道:呵呵!刚回来就露出本来面目了?在陶家你咋屁话不敢说?

    “什么叫我撺掇的?你问问你孙子,我给他说啥了?”

    大铁见亲娘不高兴,甩开祖母的手,焱华上前一步说道:“娘说这是自己家,是豆家。”

    二铁说道:“我不要姓豆,我姓陶。”

    焱华接着道:“那可以回家了吧。”

    大铁点头道:“对,姓陶。”

    付昔时憋笑,该!让你孙子怼你。

    豆包氏一脸憋屈,好想骂人呀。

    这时豆二姐夫妻和豆四姐夫妻一起来了,付昔时教三胞胎行礼并称呼姑母姑丈。

    他们称呼完了,还来句:“我姓陶。”

    搞得豆二姐他们不知咋回事。

    这时豆全柱说了陶家分家的事,还有豆渣夫妻要跟着陶福运去凤阳府开铺子。

    豆家三个豆异口同声道:“不行。”

    豆渣当时就跳脚,急赤白脸道:“你们凭啥说不行?这是我的事,你管好自家事,手伸那么长干嘛?”

    本来豆渣对去凤阳府不是很坚定,是媳妇的想法,可越反对他就自己越来越坚定,中二后期,还没完全度过哪。

    付昔时看着豆渣昂着头红着脸,心想,可算是自己家了,在陶家铺憋坏了吧。

    有人冲上前,付昔时自然退后,煽风点火来一句:“谁养孩子谁说了算。”

    豆全柱看她一眼,很想说:我才是一家之主。可是怕这个二百五儿媳说那你养家吧。

    豆包氏不甘示弱,道:“要去你们去,大铁他们留下。”

    付昔时……

    嘿嘿!这个你也说了不算。

    因为大铁三个抱着她大腿,嚎啕大哭:“不留下。”

    豆全柱扶额,道:“上完坟再说,别哭了,哭的祖父头疼。”

    三胞胎立马不哭了,转身跑出去,豆渣紧跟着,一会三个回来了,各自身上背着木铲木勺和木棍。

    走上前拽豆全柱。

    一个说:“走。”

    一个说:“回家。”

    焱华最后说:“看病。”

    豆全柱感动呀,他刚说吵的头疼,孙子马上带他去看病,就是去的地方有点远。

210 跟我走

    清明祭祖上香扫墓。

    三胞胎没闹,很庄重,豆全柱欣慰。去之前还担心孙子对着祖先来句我姓陶,太对不住祖先了。

    到了家,三人才叽叽喳喳。

    大铁说:“娘,我没说话。”

    二铁焱华跟着说:“我也没说。”

    豆全柱这才想起来之前儿媳教他们的游戏,不说话的游戏。

    付昔时夸奖道:“真棒!”挨个亲下。

    豆全柱就听到大孙子说道:“娘,可以回家了吧?”

    付昔时看看公爹,对着儿子们说道:“祖父说可以回才能回。”

    豆全柱噎住,哄孩子不是你当娘的事吗?为何轮到我?

    大铁哥仨没扑过来抱大腿,规规矩矩排好队,对着祖父一鞠躬。

    “祖父,啥时回家?”

    豆全柱耐心回答:“这就是我们的家,以后哪都不去了,在自己家生活。”

    大铁三个转身扑向付昔时,头埋在亲娘大腿上,哭开了。

    不是嚎啕大哭,是呜呜的哭。

    豆包氏受不了了,她蹲下搂着三个孙,“哎哟我的乖孙,别哭了,哭得祖母心都疼。”

    豆渣一旁说道:“爹,要不然我和大铁他娘先去,把铺子看好了,爹娘和祖母再去,一家人总得在一块。”

    当着人面,付昔时没法阻拦,她有着现代人的思想,那就是巴不得过自己小家,更何况胖婆婆那样的脾气,自己和她合不来,再一个怕她把三胞胎带歪了。

    在陶家胖婆婆是憋着,回到自己家,那可要随心所欲了。

    豆渣开口,她不乐意也不好反驳。估计豆老爹不会离开家,她也没必要说反对的话。

    果然,豆全柱说道:“还是太年轻,想的简单。人家落叶归根,我这个年纪了,你祖母快七十,跟着你们东奔西跑?石河镇盛不下你们了?”

    豆渣道:“那我们带儿子们去,将来肯定落叶归根。”

    三胞胎不爱听他们说话,听不懂,二铁搂着豆包氏脖子,悄悄说道:“祖母跟我走。”

    豆包氏那个心软的呀,软的直抽抽,眼泪要下来。

    心一横,站起来说道:“我跟着去,大铁他娘空出手做买卖,多賺钱买大宅子。”

    孙子就嫌屋子小才不肯留下来,那就买大宅子。

    付昔时意外,胖婆婆舍得扔下豆老爹了?

    豆渣笑了,嘿嘿,搞定一个。

    豆全柱无语,半天说了句我饿了,豆包氏冲着儿子说:“赶紧做饭,大铁他们也该饿了。”

    付昔时拉着豆渣去了厨房,把三胞胎留下,免得说她撺掇他们要走。

    豆包氏挑了些上过供的食物,有肉有点心,吹吹香灰,喂三胞胎。

    “吃了这个好,不害怕,胆子大,夜里不做噩梦。”

    三胞胎每人接过吃了,大铁说道:“我不怕,我胆大。”

    二铁用脚踢他一下,手刮脸,焱华说道:“哭,羞羞羞。”

    那是笑话他半夜睡觉哭醒了。

    大铁嘟囔道:“我在家就不哭。”

    豆全柱听着孙子说话,怎么就把陶家当自个家,以后去了外地,哪里会认祖宅?

    付昔时在厨房给豆渣说道:“要是爹死活不让咱去咋办?”

    “那就让娘和祖母去,让爹一个人留下。”

    付昔时翻白眼,尽说不可能的话。

    “豆渣,要不你在家带孩子,我自己先去看看,能定下来,你带孩子再过来。”

    豆渣哪里会同意,媳妇要是被有钱人家少爷骗了,孩子都不要跟人跑了咋办。

    “不行,要去一起去。”

    “那就带孩子一起去。”

    刚回来,也不可能马上走,付昔时不着急,看豆老爹能不能扛过三胞胎。

    豆包氏想让孙子夜里和她睡,东屋床小,睡不下。三胞胎也不愿意,和爹娘睡大床多好。

    豆陈氏有点孤单,在陶家虽然不方便,可一个炕几个大人三个小儿,睡前说说话,三胞胎醒来她起来。

    现在一个人,半夜觉得曾孙动了动,醒了,伸手一摸,空的。

    好半天没睡着。

    要是孙子孙媳把曾孙带走,她见不到,日子怎么过?

    豆全柱装傻,准备拖,等孙子住习惯了,也就忘了陶家铺。

    小儿适应的快,忘的也快,可惜有个满脑子要开阔天地的亲娘,时不时提醒下,该买牛了。

    三胞胎立马想起要去凤阳府赚银子买牛。

    豆全柱就得听一天的去买牛的话。

    张婶子一家也回来了,过了清明婆媳俩来豆家串门,豆包氏热情招待,觉得有在陶家铺的情义,关系变得亲热。

    张疙瘩留在陶家学手艺,张婶子很满意,儿子住在韩家,杨氏是她远房表妹,在石河镇也曾想帮于她,所以杨氏在张婶子离开陶家铺时,提出让张疙瘩住韩家。

    和付家的亲事算是定了,张家和豆家变成姻亲,张婶子拿着礼物进门,豆包氏满脸的笑。

    “来了就来了,还带什么礼?以后没事常来。”

    张婶子客气道:“临走时我侄媳娘家送的,送得多,我拿点给大娘补身子。”

    豆陈氏招呼张阿婆,“大妹子坐,大铁娘还说明天去看你,让你先过来,多不好意思。”

    张阿婆坐下说道:“咱谁跟谁呀,谁来都一样,大铁娘忙,人家带一个娃都抽不开身,她带三个,哪里有空出门。”

    豆包氏抱怨道:“是呀,现在大铁几个跑得快,一个人根本看不住,就这样他们还想去凤阳府,我说跟着去带娃,豆渣这个白眼狼不让我去,开始说让我跟着,这会又不让去,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张阿婆问道:“还真去呀?”

    “不让他们去,大铁他们天天闹,让我说去就去,没准去了又闹着回来。豆渣他爹不同意,我看他不同意也没用,大铁他娘铁了心要去,豆腐都不做了,她说在家带孩子,教孩子读书。哪是读书呀,天天唱一加一等于一,一加二等于三,这叫读书吗?”

    张婶子道:“那是算账,大铁娘算账快,她说就得背那个。”

    张阿婆说道:“去凤阳府看看也好,你看后街的刘家,不是早先去了凤阳府开铺子,前年回来把祖宅翻修,隔壁宅子买了,两家改成一家,快赶上顾举人家的宅院了。”

    豆包氏羡慕,想起豆莲花最早就是投奔刘家,死活不回来,回来带了个干巴货,之后又跑了,现在都没消息。

    死丫头!

    干脆跟着儿子去一趟,也好去找找闺女。

    豆包氏定了心要去凤阳府,不用付昔时提醒三胞胎,胖婆婆天天教孙子如缠豆全柱,每天早上背着小行礼去请安,然后问:“啥时走?”

    豆全柱怎么不知道媳妇的心思,对于小女儿,他也想要是能找到,这回要硬压着她找个人嫁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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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家媳妇介绍:
穿越后的付昔时对着豆家五个大姑姐嘿嘿一笑:我还不信了,连你们都收拾不了,我跟你们姓逗!逗比的逗!女主:极品满天飞,最大的极品就是我!温馨提示:女主不嫁高富帅,男主不是吊炸天,女主人见人怕,男主人见人烦。故事纯属虚构,狗血一盆又一盆,不喜勿进。豆家媳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豆家媳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豆家媳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