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九〇章 “回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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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班台莱耶夫来到南面的营地时,已经是晚上九点。√∟还隔着老远,我就看到从营地里涌出来一群人,由于皓月当空,视野良好,我还轻松地认出走在最前面的是谢杰里科夫,身后是我熟悉的那几个营连长。
我走到他们的面前停下,也顾不上和他们寒暄,开门见山地问道:“谢杰里科夫中校,准备得怎么样了?”
“报告师长,”谢杰里科夫恭恭敬敬地报告说:“我们早就准备就绪,只等您的一声令下,我们就可以果断地出击了。”
“很好!”我在习惯性地夸奖他一句后,接着又问:“科斯嘉中校率领的部队,和杜布罗夫斯基大尉他们汇合了吗?”
谢杰里科夫点点头,肯定地回答说:“报告师长,科斯嘉中校在半个小时前,派了一名战士回来报信,说他们已和留守在国防工事里的杜布罗夫斯基营汇合,并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只等您率部队过去了。”
虽然很多事情我早就布置妥当,但还是要一一问过后心里才会踏实,所以等他一说完,我又继续问道:“尼古拉大尉的部队呢?”
“尼古拉大尉的营,目前已部署在罗马尼亚骑兵团营地的东北部。”谢杰里科夫似乎对尼古拉的部队很放心,所以他信心十足地说道:“我相信罗马尼亚人就算发起强攻。要在短时间内突破尼古拉营的防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进行转移。”
“除掉装载辎重和搭乘伤员的卡车外,还剩下多少辆卡车是用来搭乘战士的?”
对于我的这个新问题,谢杰里科夫想了想,有些迟疑地说道:“报告师长,应该还有十二辆,每辆车上能搭载二十人,正好有两个连的战士可以和装甲部队保持相同的行军速度。”
“很好,”听说还多出十二辆卡车。我立即命令谢杰里科夫,“腾一辆车出来,我要带两个班的战士跟着装甲部队行动。”
“什么,您要跟着装甲部队行动?”我的话不光让谢杰里科夫吃惊,甚至连班台莱耶夫也紧张起来,他连忙劝说我:“师长同志,您是一师之长,可不能随便去冒险啊!”
“副师长说得对,”谢杰里科夫赶紧附和班台莱耶夫,“您留在后面指挥就行了。打仗事情,由我来负责吧。”
等两人都说完以后。我这才阐明自己要去前沿观战的原因:“副师长、谢杰里科夫中校,我之所以要和装甲部队一起行动,是因为我们现在的通讯器材缺乏,战场上所发生的事情不能及时地反馈回来。我在前沿观战,可以及时地了解战场上所发生地一切,并针对可能出现的纰漏进行补救。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但指战员们知道我在他们的身后观战,一定可以鼓舞他们的士气,使他们在战斗中更加勇往直前。”
听我这么说,班台莱耶夫知道再劝也没有用处,只好无奈地说道:“好吧,师长同志,既然您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我就不再拦您。不过请您注意,您是独立师的师长,不是普通的战士,千万不要跟着去冲锋陷阵。”
我抓住班台莱耶夫的手,轻轻地摇晃着说:“您放心吧,副师长同志,我相信我们今晚的突击行动一定会非常顺利的。这里的工作就交给您了,等我们突破敌人的防御后,您一定要尽快地带着后继部队赶上来。”
就这样,我刚刚赶到了营地,就和同行的班台莱耶夫分道扬镳,和米哈伊洛夫率领的两个警卫班上了卡车,和另外十一辆满载着指战员的卡车一起,跟在普鲁利中尉的装甲部队后面,大开着车灯向南行进。
车在行驶的过程中,坐在我身边的米哈伊洛夫下士向左右看了看,接着小声地问我:“师长同志,您说我们能突破德军的阵地吗?”
我从米哈伊洛夫的声音里听出了他的担忧,便调侃地说:“怎么了,下士同志,你害怕了吗?”
米哈伊洛夫听我这么说,连忙把头摆得拨浪鼓似的回答说:“怎么会呢,师长同志。我已参加过不少战斗,有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怎么会害怕呢?我是担心如果在短时间内无法突破德军的防御阵地,等敌人的大部队从我们的侧面冲上来,在没有防御工事的情况下,我们根本就挡不住他们的进攻。”
“放心吧,下士同志。”想到马上就能回到马马耶夫岗,我的心情就格外愉快,我听到米哈伊洛夫所谓的担心,拍着他的肩膀笑着安慰他说:“要相信我们装甲部队的战斗力这两天他们可连着打了好几个胜仗,我相信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他们一定会有更好的表现。”
我们正聊着天,所乘坐的卡车速度忽然慢了下来,过了片刻居然停了下来。我眉头一皱,神情严肃地问道:“怎么回事,卡车为什么停下了?”
米哈伊洛夫连忙站起身,走到前面的车厢挡板前,俯下身子问驾驶台:“喂,怎么回事?师长问你们为什么把车停下来。”
驾驶台里的司机好像答应了一句什么,不过我没听太真切,正想站起来问过究竟。米哈伊洛夫已转过身,抢先向我汇报说:“报告师长同志,司机说前面有人拦车,好像是三团长科斯嘉中校。”
我走到米哈伊洛夫的身边,朝车下望去,接着车灯的照耀,我看见前面五六米处。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科斯嘉中校。另外两个挎着冲锋枪的,应该是他的警卫员。他见车停下了,连忙跑过来,在车下站定,仰头对我说:“师长同志,三团已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按照最初的计划,三团的两个营是负责坚守国防工事。以防止德军可能从北面发起的进攻。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德军第295师似乎还没察觉到我们的行动,所以继续把两个营摆在这里显得有点浪费了。想到这里,我冲着下面大声地吩咐科斯嘉:“中校同志,立即让你的杜布罗夫斯基大尉营尾随我们的车队前进,参加配合装甲部队的突击作战。而您,则和二营留下,等所有的部队和辎重通过后,你们才能撤离。明白吗?”
“明白,”科斯嘉在车下响亮地答应道:“请师长同志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我点了点头,冲他一摆手。说:“既然是这样,中校同志,那你就快点回部队去布置吧。”随后冲米哈伊洛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让司机开车。米哈伊洛夫顿时心领神会,用手掌在驾驶台的顶棚上重重地拍打了几下,大声地喊道:“司机同志,继续前进!”
车队在离德军阵地还有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停下,坦克和装甲车都驶离了道路,在草丛中排成了进攻队形。卡车上的战士也纷纷从车上跳下来,在指挥的口令下排出整齐的队列。
除了我们这辆车以外,另外的十一辆卡车,等车上的战士全部下车后,立即调转车头朝来的方向驶去,应该是去接后面那些正在步行的指战员。
米哈伊洛夫让警卫班的战士下车,在车的四周布置了警戒圈,而我却继续站在卡车的车厢里,举起望远镜向远处的德军阵地望去。
这个阵地除了一条长壕和几个土木结构的火力点外,周围连铁丝网都没有拉,显然是在仓促之间构成的。如果我们没有任何重武器的话,敌人的这个阵地的确会给我们造成一定的障碍。不过现在我们的手里有坦克和装甲车,这些技术装备本来就是德军堑壕的克星,突破这样的防御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我放下望远镜吩咐身边米哈伊洛夫:“下士同志,你立即去告诉普鲁利中尉,在突破敌人的阵地后,要用坦克和装甲车反复冲击敌人的防线,务求将他们的抵抗力量彻底摧毁。并在向被警戒阻击,以防敌人可能发起的进攻。告诉中尉,至少要做好坚守最少三个小时的打算,确保我们后面的辎重伤员能顺利地通过这里。”
“明白!”米哈伊洛夫答应一声,翻身下了卡车,一路狂奔着朝前面的坦克队列跑去,去向普鲁利中尉传达我的最新命令。
我再次举起望远镜朝远处望去,只见那个阵地上并非像刚才那样空无一人,此刻有不少人站在战壕里,正探头探脑地朝我们这边张望着,估计他们是想搞清这支突然出现的装甲部队是属于哪边的。
仅仅两分钟后,我看到停在前面的七辆坦克依次启动,缓缓地朝敌人阵地驶去,而后面的装甲车也紧跟了上去。
“报告师长同志,”随着车厢微微抖动了一下,接着身后传来了米哈伊洛夫的声音,他气喘吁吁地向我报告说:“您的命令已传达给普鲁利中尉,他已率领部队出击了。”
我点点头,淡淡地说道:“我看到了。”
坦克和装甲车开始的速度很慢,接着开始加速向德军的阵地冲去,在它们的后面,是两百多名指战员端着武器跟着往前冲。
在这种情况下,德军终于发现来的不是自己人,而是敌人,连忙在战壕里架上机枪,抢先向正在接近他们的装甲部队开了火。战壕里的几挺机枪哒哒哒地响个不停,子弹打得地上尘土飞扬,看起来是吓人的,但我心里明白,这些机枪对我们的坦克没有什么威胁。子弹就算打在了坦克车身上,也会立即弹开的。
行进中的坦克肯定不会被动挨打,冲在最前面的两辆坦克停了下来,果断地冲着德军的阵地开了炮。两发炮弹落在了战壕的前后爆炸,激起了一片尘土,吓得一个正在射击的德军机枪手缩进了战壕。
这两辆坦克打了一发炮弹后。又继续往前冲。跟在它们后面的另外一辆坦克停下来。对着机枪火力最猛的位置开了一炮。这次打得很准,直接命中一挺机枪的所在地,顿时那挺机枪就在爆炸声中哑火了。
跟在坦克后面的装甲车,在进入有效射程后,也果断地用车上的机枪开始射击,密集的子弹飞向了德军的阵地。
我军装甲部队的突然突击,把绝大多数的守军都惊呆了。除了少数的士兵在负隅顽抗外,其余的不少人还拿着武器站在战壕里发呆。随着越来越多的坦克炮弹落在战壕里爆炸。阵地上的德军开始出现混乱的苗头。
这时,不知是哪个白痴指挥官下的命令,让士兵们向空中发射了大批的照明弹。照明弹拖着眩目的亮光连续在高空点燃,把德军阵地前的黑暗驱赶的一干二净,让我们装甲部队里的那些机枪射手们可以更加准确地朝敌人射击。
激烈的枪声、坦克炮弹的爆炸声,我军冲锋的部队高喊着的口号声,不时地传进了我的耳里。随着装甲部队和步兵的推进,德军阵地上现在已经完全被弹雨组成的火网笼罩了,暗红色的弹道汇集成一道火网,飞速地罩向了战壕里的德军士兵。
德军的抵抗只持续了几分钟。当我们的步兵冲进战壕时,战斗差不多就算结束了。被我们的装甲部队打得魂飞胆丧的德军扔下了一片残缺不全的尸首和几十名受伤的战友。拔腿就朝远处逃去。
普鲁利中尉率领坦克和装甲车尾随追击,炮弹和机枪子弹像不要钱似的撒向了逃跑的敌人。而步兵则进入战壕,清理残敌收拢俘虏,并巩固阵地,准备掩护后面部队从此顺利通过。
当普鲁利中尉的装甲部队完成了追击任务返回时,搭乘着生力军的十一辆卡车又回来了。三团一营的杜布罗夫斯基大尉和连长罗森贝格上尉站在我的车厢下,抬手向我敬礼,并报告说:“师长同志,营长杜布罗夫斯基大尉向您报告,三团一营一连、二连奉命来此参加战斗,听候您的命令,请您指示!”
既然战斗已经结束,我也就不必再站在卡车上,便在米哈伊洛夫的帮助下离开了车厢,来到了杜布罗夫斯基大尉的面前,冲他满意地点点头,称赞说:“大尉同志,你的部队来得挺快吧。不过还是来晚了一步,战斗已经结束,敌人的阵地已被我们的装甲部队突破了。”
听我这么说,杜布罗夫斯基大尉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喃喃地说道:“师长同志,那我们营的任务是什么?”
我用手朝远处的阵地一指,说道:“大尉同志,立即带着你的部队到那里去布置防御,我们夺取了敌人的阵地,敌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集中兵力扑上来,所以你们营要坚决地挡住他们的进攻,掩护主力的顺利通过。”
等杜布罗夫斯基大尉他们离开后,我又把米哈伊洛夫叫过来,吩咐他:“下士同志,你立即派两名机灵点的战士,回马马耶夫岗去报信,说我们正在返回防区的途中,请政委安排人手做好接应的准备,千万别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了。”
“好的,师长,我这就安排。”米哈伊洛夫说完,就将什么的两名战士叫了过来,将我说的话又向两人重复了一遍,接着强调说:“为了尽快地把消息传达给政委,你们两人一个去107.5高地,一个直接回马马耶夫岗。别迟疑了,动作快点,立即行动。”
负责去接人的卡车,顺路也把我们成功突破了德军防线的消息传了回去。所以在半个小时以后,满载着辎重和伤员的卡车队伍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车队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副驾驶这边的车门打开,从里面跳出来的是谢杰里科夫,他兴奋地向我报告说:“报告师长同志,运输辎重和伤员的车队已顺利到达,请您指示下一步的行动。”
“中校同志,”因为时间紧迫,我顾不上和他多说,直截了当地下令说:“你立即率领这支车队,通过107.5高地和马马耶夫岗中间的开阔地。进入三团的防区。到了地方后。要组织人手尽快把辎重和伤员都卸下。然后车队再调头去接后面的部队。”
“明白!”谢杰里科夫答应一声,手抓住车门脚踩在踏板上就准备上车,我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赶紧补充说:“对了,在三团的驻地,应该还有不少的卡车,把这些车也全部开出来,也参与运输部队的工作。”
等谢杰里科夫离开后。我望向北面,心里暗自嘀咕,刚才所发生的战斗,想必戈罗季谢城里的德军也知道了,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是暂时保持观望,搞清楚出了什么事情再出动;还是不管不顾地纠集部队直接在坦克大炮的掩护下,向我们发起反击。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夜空,幸好没有发现敌机的踪影,这个时候。敌人的夜航轰炸机应该都去轰炸城里了。就是陆军向他们求助,要想在夜晚找到一个这么可以轰炸的目标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师长同志。您在想什么?”也许是我发呆的时间太长了,站在旁边的米哈伊洛夫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在担心德军的反击啊?”
听到米哈伊洛夫主动提到这件事情,我便好奇地反问道:“下士同志,你认为德军被我们击溃后,会组织部队进行反击,重新夺取这个属于他们的阵地吗?”
米哈伊洛夫听完我的问题,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犹豫半天后,终于鼓足勇气说道:“师长,我认为今晚敌人不会来了?”
“不会来了?”他的回答,更引起了我的好奇:“下士同志,你为什么这样肯定敌人不会来呢?”
“这件事情很简单啊,师长同志。”米哈伊洛夫耸了耸肩膀,回答说:“假如我们是用步兵进攻,在经过一番苦战后,夺取了德军的阵地。那么德军一定会派部队进行反击,因为他们会认为我们的实力不强,能夺取他们的阵地,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可现在,我们的部队在装甲部队的掩护下,仅仅用了十来分钟,就夺取了他们的阵地。这样一来,敌人就有些摸不清我们的虚实了。他们肯定会一边集结部队,一边派出侦察分队来进行搞清楚状况。等事情搞清楚后,他们再决定是进攻还是按兵不动。”
米哈伊洛夫的话让我感到了惊奇,没想到他看问题看得如此透彻,我本来就在为德军是否会发起反击而感到忐忑不安,听他这么一分析,我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杞人忧天了。
虽然我心里明白德军因为摸不清我们的虚实,要对我们发起反击的可能不大,但也不敢掉以轻心,依旧让杜布罗夫斯基大尉营和普鲁利中尉的装甲部队继续保持着戒备。
一个小时后,谢杰里科夫带着有大量车辆的车队返回,正好从北面撤下来的一团、三团、四团部队,也陆续到达了营地的北面。为了避免部队在等车时出现混乱,我特地命令谢杰里科夫、科斯嘉指挥各自的部队依次有序地登车。
班台莱耶夫跟着警卫连赶过来和我们汇合,他看到正在等车的大场面,催促我说:“师长同志,部队撤得已差不多了,您跟着车队先回去吧,还是由我留在后面断后。”
“不了,副师长同志。”我说话时,低头看了看他的腿,推辞说:“您的身上有伤,还是您带部队先返回,由我留在后面断后吧。”说完,我把站在他身后的巴斯曼诺夫叫过来,吩咐道:“上尉同志,副师长的安全我就交给你了,你要向我保证,一定要把他毫发未损地送回到师指挥部。”
“是,师长同志。”巴斯曼诺夫响亮地回答说:“我保证完成您所交给我的任务。”说完,他转身叫过两名战士,不由分说地将班台莱耶夫架着上了旁边的一辆卡车的驾驶室。
我们的大部队在车队的帮助下,快速地转移了。我心里默算了一下,辎重、伤员、俘虏的部队已过去了,剩下的只有还在后面殿后的尼古拉营,也不知道他们今晚有没有发生战斗。要是被罗马尼亚骑兵缠住的话,想要撤下来还没有那么容易。
我抬手看了看表,准备在情况不妙的时候,派普鲁利中尉的装甲部队去接应一下。站在我身边的米哈伊洛夫看到我不断地朝西面,猜出了我所担心的事情,连忙安慰我说:“师长同志,您放心吧,尼古拉大尉的部队战斗力不弱,要对付罗马尼亚军的一个骑兵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在开阔地上,步兵遇上骑兵,那可就是一边倒的屠杀。”我想到罗马尼亚部队都是骑兵,心里就格外地忐忑,所以米哈伊洛夫劝说我的话,也一点都听不进去。
正在我们担心的时候,远处的道路上传来了动静,立即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路上出现了无数的黑影,正朝我们这边走过来。米哈伊洛夫看到远处的人影,用手指着兴奋地对我说:“师长同志,您看,一定是尼古拉大尉他们来了。”
又过了七八分钟,那群人离我们越来越近,虽然看不清楚他们的面目,但从他们所穿的军服来看,确实都是我们的部队。看来真的是尼古拉营回来了,这么一想,我的心情顿时愉快起来。
米哈伊洛夫对我说了一句:“师长同志,是我们自己的部队,我去看看是不是尼古拉大尉他们。”说完,带着一名战士就沿着公路跑了过去。
看着米哈伊洛夫跑远的背影,我再次担忧地向北面望了望,心中暗暗祈祷德国人千万不要在这种时候发起对我们的进攻才好。
等我再次回过头来向西望去时,米哈伊洛夫和另外的几个人已经在离我仅仅二三十米的地方了。下士扯开嗓子兴奋地喊道:“师长,师长,真的是尼古拉大尉他们回来了。”
听米哈伊洛夫喊完,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没等我做出任何的举动,米哈伊洛夫身边的几个人已加快脚步朝我走了过来。在离我两三步的地方停住,没有向我敬礼,只是整齐地来了个立正,同时大声地报告说:“师长同志,一团一营营长尼古拉大尉向您报告,我营顺利地完成任务返回,听候您的命令,请指示!”
我面带微笑迎上去,和几位刚刚归来的指挥员一一握手,笑着对他们说:“同志们,欢迎你们,欢迎你们平安回来。”接着又问道:“大尉同志,情况怎么样?在发现我们的行动后,罗马尼亚的骑兵团出动了吗?”
尼古拉大尉点点头,肯定地说:“是的,师长同志。我们的行军部队显然是被罗马尼亚的人侦察骑兵发现了,他们出动了一个营的兵力,想袭击我们的侧翼。”说到这里,尼古拉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几名部下,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说道:“他们没想到我们早就在他们的通道上埋伏好了,当他们的骑兵进入我们的埋伏圈以后。我一声令下,几百名指战员同时开火,打得那些骑兵好像秋天的树叶一般,纷纷从马上落下来。这些罗马尼亚骑兵的战斗力真的不行,他们第一次被我们打退后,退回去休整了一会儿,又再次向我们发起了进攻,但还是被我们打退了。这样一来,他们就彻底缩了回去,再也不敢出动了。我派人去侦察后知道,敌人躲在营地里不敢动弹,这才命令部队转移的。”(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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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一章 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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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大尉正在向我炫耀他的战绩时,我突然听见空中传来了一种怪异的尖啸声,声音由远及近。∷四∷五∷中∷文…,一听到这个声音,我顿时被吓得大惊失色,在战场上混了这么长的时间,我自然清楚这种声音是高速飞行的炮弹划破空气发出的声响。我扯开嗓子尖叫一声:“卧倒!”随即扑倒在地上,并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部。几乎就在我卧倒的同时,身后便传来了“轰”的一声巨响。
见鬼,是德国人,是德国人向我们开炮了,这是我在听到爆炸声之后的第一反应。等爆炸一结束,我就从地上蹿起来,拔腿就朝远处暂时还风平浪静的战壕跑去。
我向前奔跑时,听到后面传来的嘈杂脚步声,似乎跟来的人不少。我心说刚才米哈伊洛夫下士就带着两名战士跟着我,可从后面传来的脚步声判断,就是二十个人也不止。我放慢了脚步,扭头向后面看去,发现不光米哈伊洛夫和两名战士跟来了,就连尼古拉也带着他的一帮手下跟了上来。
我连忙停住脚步,伸手拦住尼古拉大尉,奇怪地问他:“大尉同志,你不带着你的部队立即向马马耶夫岗转移,跟着我瞎跑什么?”
尼古拉跟着我朝杜布罗夫斯基营所在的阵地跑,多少有点想拍我马屁的意思,没想到我会突然停下来这么问他。他的脸上顿时就浮现出了尴尬的表情。刚才的那发炮弹应该只是德军炮兵的试射。接下来就该对阵地进行猛烈的炮击了。所以我也不想和他多费唇舌,直接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他:“大尉同志,趁现在敌人的大规模炮击还没有开始,立即带着你的部队返回马马耶夫岗去。”
“师长同志,”尼古拉有些为难地说道:“您是独立师的最高领导,您都没有撤退,我怎么能带部队先撤呢?”
“执行命令吧,大尉同志。”说完。我也不和他再继续啰嗦,抬腿又向前跑去。
快跑到战壕边时,我抓住了身边的米哈伊洛夫的手臂,大声地冲他喊着:“下士同志,你立即去找普鲁利中尉,让他立即将我们的坦克和装甲车疏散隐蔽起来。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好装备,不能在敌人的炮火下白白地损失掉了。”
“是,师长同志。”米哈伊洛夫响亮地答应了一声,随即加快脚步。飞快地朝装甲部队的集结点跑了过去。
我跳进战壕以后,抓住一名从身边经过战士的手臂。急匆匆地问道:“战士同志,你知道营长杜布罗夫斯基大尉在什么地方吗?”
被我抓住的战士试图从我的手里挣脱出去,无意中看到了我领章上的军衔,急忙停止了挣扎,老老实实向后面一指,大声地回答说:“师长同志,营长在中间的地段,您顺着战壕往前走,就能找到他了。”
我向战士道了一声谢后,沿着战壕向前继续前进。由于此刻战壕里不时有成队的指战员们来回地跑动着,我们不得不好几次把身子贴在壕壁边,让那些正在调动的指战员通过。
不过好在没走出多远,便迎面遇上了正朝我们这边走过来的杜布罗夫斯基大尉。看到我的出现,大尉大吃一惊,连忙快步地迎上来,惊诧地问道:“师长同志,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顾不上和他寒暄,直截了当地吩咐他:“大尉同志,德国人可能要对我们的阵地开始炮击,你立即下令让战士们做好防炮准备,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杜布罗夫斯基大尉听完我的话以后,苦笑着回答说:“师长同志,您有所不知,德国人这个临时的阵地上,除了少数并不结实的土木火力点、几个掩蔽部和一个指挥所外,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工事了。也许算定我军不会从107.5高地的方向对他们发起进攻,所以除了这条战壕外,根本没有像样的地方可以隐蔽部队。”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看着挤满战壕的指战员们,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心说在这么狭小的地段,拥挤着几百号指战员,敌人一颗炮弹落下来,就能炸死炸伤我们十几二十个人。想到这里,我吩咐杜布罗夫斯基:“大尉同志,一连留下,另外的两个连队立即分批撤出阵地,向马马耶夫岗转移。”
听到我的这个命令,杜布罗夫斯基用嘶哑甚至还带着股怒气的声音,冲我急躁地喊道:“可是,师长同志,如果我们把营的主力撤出去的话,等到敌人进攻时,我们剩下的兵力就很难挡住他们的。”
我顾不上计较他的态度,而是急匆匆地反驳道:“大尉同志,你们营的主力就是不转移,难道你认为当敌人的炮击结束后,还能有足够的力量来抗击德军的进攻吗?”我说完这番话以后,见他沉默了下来,立即趁热打铁地说,“好了,大尉同志,别犹豫了。让罗森贝格上尉的连队留下,另外的两个连立即分散撤出阵地,向马马耶夫岗转移。”
我的话刚说完,空中又传来了炮弹飞行的尖啸声,这次是落在了战壕前面二十几米外的地方爆炸,气浪掀起的泥土从空中落下,洒了我们一身。我抖落身上的泥土,指着远处还冒着青烟的弹坑,焦急地说道:“大尉同志,看到了吗?要是这颗炮弹不是落在空地,而是落进我们的战壕里爆炸的话,你想想会有多少指战员牺牲自己的生命。敌人的试射结束后,很快就会对我们的阵地进行猛烈的炮击。没多少时间了,立即执行我们的命令,让二连三连撤出阵地,向马马耶夫岗转移。”
看到刚才那发炮弹爆炸的威力,杜布罗夫斯基不再固执己见,他冲着左右方向大声地喊着:“各连连长都到我这里来。”喊完后,他低声地对我说,“师长同志,不管怎么说,我要留下和您待在一起。”
随着他的喊声,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几个连长就先后跑到了他的身边。我没时间听他们在谈论些什么,而是紧张地盯着北面,心里在暗暗的祈祷,希望在我们的部队撤出阵地前,德军的炮击不要开始。
虽然在我的印象中,老毛子做事是非常拖拉的,但这次的撤退行动却很迅速。随着二连三连两个连长的一声令下,两个连的战士转身爬出了战壕,弓着腰提着武器快速地向南跑去。
两个连的战士跑出去大概两三百米后,德军的炮击正式开始了。一批炮弹呼啸着落在了我们的战壕前后爆炸,在一片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中,整个阵地硝烟弥漫,弹片横飞。早在德军的炮弹落地爆炸前,我就及时地缩进了战壕,饶是如此,我也被爆炸所产生的巨大冲击波震得七荤八素的。
第一批炮弹刚爆炸,第二批炮弹又接踵而至,耀眼的闪光过后,两道长长的火墙在我们战壕前后的位置同时腾空而起。
在爆炸的间隙中,蹲在我身边的杜布罗夫斯基扯着嗓子冲我喊着什么,可惜外面的爆炸声太大,我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在德军如此密集的炮火轰击下,虽然我有些自顾不暇,但心里还是暗自庆幸,幸好刚才我命令米哈伊洛夫去让普鲁利中尉的装甲部队转移,否则在这样规模的炮火打击下,估计绝对多数的坦克和装甲车都要报销。
炮击在继续,一团团似乎永无止尽连绵不绝的火光,不时地在我军战壕前后或者中间腾起。在那火团腾起的地段,一道道身影或被拆的支离破碎,或被气浪从深深的战壕里掀飞出来,在空中飞舞片刻后,跌落在面前的焦土尘埃中。
德军的炮击持续了大概十分钟,接着便戛然而止。
而我们的阵地在炮火的蹂躏下,已变得惨不忍睹,大半的战壕被炸塌,待在那里的战士不是被炸死炸伤,就是被泥土深深地埋住了。就连我也是半截身子被埋在了浮土里,还是先站起来的杜布罗夫斯基大尉和另外一名战士将我拉出来的。
杜布罗夫斯基大尉凑近我的耳边,大声地问着什么。我只看到他的嘴唇在动,可却听不到声音。我知道自己的耳朵是被爆炸声震得不好使,使劲地揉了揉以后,勉强听清大尉在问我:“师长同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听清他的问题,也扯着嗓子冲杜布罗夫斯基大尉喊道:“大尉同志,虽然那些先撤下去的部队走了不少的时间,但估计他们还没有到达107.5高地了。所以我们必须再继续坚持半个小时,假如德国人不来进攻的话,我们在组织撤退。”
杜布罗夫斯基大尉点点头,接着提高嗓门冲旁边喊道:“各排排长抓紧时间统计各排的伤亡人数,然后报到我这里来。”他发出的命令,很快就被身边的战士大声地复述着传达到了战壕的每一个角落。(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七九二章 重回师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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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各排排长来汇报伤亡情况的过程中,我的附近好像传来了什么人的呻吟声,还有人扯着嗓子在喊着什么。∷四∷五∷中∷文∈↗随着喊声,一名戴着钢盔背着医药箱,手臂上套着一个红十字袖套的男卫生员顺着战壕跑过来。跑过我的身边后,他又向前跑了几步便停住脚步并蹲了下来。
我好奇地望过去,只见在那个战壕角落的地上侧卧着一名战士,身体奇怪地弯曲着,双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旁边还蹲着另外一名战士。卫生员显然是特意来救治他的,从医药箱里掏出绷带之类的东西后,便拉开了战士捂住肚子的双手,开始救治起来。
我正在观看卫生员救治伤员,忽然耳边听见了米哈伊洛夫的声音:“师长同志,可找到您了,您没事吧?”
我转过身来,看到刚跳进战壕的米哈伊洛夫,冲他笑着点点头,接着问道:“下士同志,普鲁利中尉的装甲部队分散隐蔽了吗?”
“早就隐蔽好了。”米哈伊洛夫在回答完我的问题,紧张地说:“在传达完命令,我便乘坐装甲车和他们一起撤到了阵地的后方。刚刚看到德军在炮击阵地,我担心您的安危,便特意跑了回来。”
这时,杜布罗夫斯基大尉和连长罗森贝格上尉来到了我的面前。
看到两名指挥员都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便直截了当地问道:“部队的伤亡怎么样?”
“牺牲十七名。负伤三十八名。”罗森贝格上尉抢先回答说。
“知道了。还没有见到敌人的面,我们就伤亡了五十五个人。”听到这样的伤亡数字,我不禁痛心地说道,“这么一来,全连就只剩下不到一半的指战员了。”
“师长同志,您说的不对。”我刚说完,杜布罗夫斯基便纠正我说:“我们营是加强营,每个连有230人。在加上营的警卫排在内,共有800人。”说到这里,他不禁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幸好在炮击前,您让二连和三连及时地撤了出去,否则这么多人挤在这条战壕里,我们会付出更大的伤亡。”
“指挥员同志们,”看着面前的两名营连级指挥员,我语气严肃地说道:“趁德国人的进攻还没有开始,你们立即组织人手抢修工事。同时还要派出侦察小分队,去搞清楚敌人的大致情况。以便我们能采取有针对性的部署。”
两名指挥员答应一声,转身去执行我的任务。等两人离开后,我问米哈伊洛夫:“在刚才的炮击中,警卫班的伤亡大吗?”
米哈伊洛夫向左右张望了一下,有些为难地对我说:“师长同志,这个我可没法回答您。要知道我也是在炮击结束后,刚刚回到战壕里来的。”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对我说,“师长同志,我在和普鲁利中尉一起撤退时,听他说起一件事。”
“什么事情啊,下士同志?”我淡淡地问道。
米哈伊洛夫指着北面的一个地方,对我说道:“师长同志,普鲁利中尉告诉我,说他发现了德军一个存放地雷的地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在那个位置。”
“地雷?”听到这个有助于防御的东东时,我不禁心中暗喜,但随即想到刚才德军密集的炮击,我的心又冷了下去,我不确定地问道:“德军刚才对我们的炮击,我相信你在远处也看到了。您能确定这个存放地雷的位置,没有在炮击中被摧毁吗?”
“应该没有。”米哈伊洛夫肯定地说:“虽然德军的炮击很猛烈,但我没发现存放地雷的位置发生过爆炸,我想那些地雷应该还完好无损地保留在那里。”
“可惜米海耶夫大尉的工兵连没在这里,”虽然听说地雷还完好无损地保留在存放点,但我却只能望而叹息,“不然的话,我可以让他带人把这些地雷埋在阵地前,这样等敌人的步兵冲上来时,还可以给他们造成一定的杀伤。”
“师长同志,您不用担心。”米哈伊洛夫信心十足地说道:“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我带警卫班的战士去布雷。”
“好吧,你多带点战士去,争取把那里的地雷全用上。德国人不来则已,一旦来的话,一定让他们尝尝地雷的厉害。”
我深怕米哈伊洛夫的军衔太低,指挥不动一营的战士,还特定把杜布罗夫斯基大尉叫过来,让他安排点人手跟着米哈伊洛夫去执行任务。当杜布罗夫斯基听说米哈伊洛夫下士要带人去埋设地雷,二话不说,立即就召集了二十名战士,跟着米哈伊洛夫离开了阵地。
看着米哈伊洛夫他们离去的背影,杜布罗夫斯基担忧地问道:“师长同志,现在布雷还来得及吗?我担心他们刚开始布雷,德军的部队就冲上来了。”
“放心吧,大尉同志,米哈伊洛夫下士也是参加过多次战斗的老兵了,他会懂得随机应变的。在布雷时,他会专门安排人手担任警戒的。”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我便远远地望见米哈伊洛夫带着一群战士朝战壕这边跑来。我拍了拍旁边的杜布罗夫斯基,有些得意地对他说:“怎么样,大尉同志,我没说错吧,只要米哈伊洛夫下士带队的话,一定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他们这不是都平安地回来了吗?”
当米哈伊洛夫一跳进战壕,我连忙抓住他问道:“怎么样,下士同志,地雷都埋好了吗?”
“埋。埋好了。师长同志。”米哈伊洛夫气喘吁吁地回答道。他在连喘几口气后。又向我报告说:“一共一百一十枚地雷,全部埋好。我们的地雷刚埋好,便发现了远处有德军的部队,正在向我们这边运动。”
“德军上来了?”虽然我早就猜到德军可能会在炮击结束后,向我们这里发起进攻,但真正听到德军来的时候,不免还是有点紧张,赶紧问米哈伊洛夫:“下士同志。你看清他们有多少兵力,有坦克装甲车吗?”
米哈伊洛夫摇了摇头,为难地说道:“我们当时光顾着撤退,没来得及细看。”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我气得差点一脚朝他踹去,正打算派人去侦察一下。罗森贝格上尉带着一名战士沿着战壕走了过来,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我们的侦察员回来了。据他的报告,敌人的部队正在向我们这边运动,大概再过几分钟。就会出现在我们的阵地前面。”
当得知站在我面前的是侦察兵,我赶紧又把刚才问米哈伊洛夫的问题重复了一遍。接着安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侦察兵听到我的问题,连忙挺直了身体,有些紧张地回答说:“报告师长,估计我们的侦察,德军大概出动了一个连的步兵,在两辆装甲车的掩护下,正向我军阵地运动。”
“只有两辆装甲车?侦察兵同志,你确定没有看错?”虽然我的语气很和蔼,但谁都能从我的话中听出我的怀疑,德军向我军阵地发起进攻时,都会派坦克配合,而这次只出动了装甲车,还是区区的两辆,有点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没错,没错的,师长。”侦察兵也听出了我话中的猜忌,连忙大声地辩解说:“我们经过反复确认,德军真的只出动了一个连的步兵,和两辆装甲车。”
“全明白了。战士同志,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先下去吧。”我打发走侦察兵以后,问杜布罗夫斯基:“大尉同志,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杜布罗夫斯基皱着眉头仔细地想了想以后,回答我说:“师长同志,我猜无非是两种情况:一是,德军摸不清我们的虚实,所以只派一支小部队来试探一下;二是,德军的兵力过于分散,在夜晚调动起来不方便,来进攻我们的是德军指挥官唯一能调动的一支预备队。”说完以后,见我陷入沉思,连忙又补充说,“不管是这两种情况中的哪一种,形势对我们来说,都是非常有利的。我们的兵力装备和德军相差无几,要打退他们的进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德军的那两辆装甲车,我们没有反坦克武器,要对付它只能让战士用集束手榴弹去炸。”
我听到杜布罗夫斯基的担忧后,不以为然地说道:“不用担心,虽然没有反坦克武器,但是我们还有坦克。”随即我吩咐米哈伊洛夫,“下士同志,我现在交给你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你立即回到普鲁利中尉那里去,让他率领装甲部队从德军的侧翼迂回过去,切断敌人的退路,争取全歼这股来犯之敌。”
米哈伊洛夫离去后没多久,阵地前面百余米处忽然传来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我循声望去,只见德军步兵的散兵队列已进入了我们的雷区,他们脚下的地雷被接二连三地连续踩响,一声声巨大的爆炸声,和带着敌人残肢断臂飞起的浓烟火团连成了一片。在爆炸声中,隐约还可以听见那些倒在地上翻滚着的伤员的惨叫声。
杜布罗夫斯基大尉、罗森贝格上尉以及他们手下的指战员,在看到这一幕时,个个都是喜笑颜开,连声叫好。我深怕他们过于得意忘形,连忙提醒他们:“喂,我说,杜布罗夫斯基大尉,为什么还不让你的战士做好战斗准备?”
听到我的喊声,杜布罗夫斯基顾不上在看德军的惨状,连忙提高嗓门冲左右喊道:“全体听我口令,进入阵地准备战斗!”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战士立即口口相传地将他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其实他的这道命令有些多余,指战员们本来就一直待在战壕里,武器都架在壕沿上,所谓的做好战斗准备。无非就是机枪射手把手指搭在扳机上。其余的战士把装在背囊里的手榴弹拿出来。拧开后面的盖子,整齐地放在自己的面前。
德军的战斗力的确不容小觑,虽然我们临时布置的雷区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还是有将近半数的士兵成功地冲了过来,端着武器继续冲向了我们的阵地。
看着越来越接近的德国兵,目不转睛盯着前方的杜布罗夫斯基大尉,将手枪举得高高的,嘴里还低声地默念着什么。当德军稀稀拉拉的队列离我们的战壕还有不到五十米距离时。杜布罗夫斯基猛地大喊了一声:射击!随即冲天开了一枪后,又放平枪口,冲着阵地晃动着的德军士兵继续开枪。
虽然杜布罗夫斯基喊的那声命令,只有周围离得近的战士听到了,但枪声就是命令,随着他的枪响,附近的两挺轻机枪也哒哒哒地响了起来,接着越来越多的武器加入了射击的行列。在我军密集的弹雨下,冲在最前面的二三十名德国兵,就如撞在了一堵透明的玻璃墙上似的。纷纷身体朝后一仰,或直挺挺地倒下。或转个圈子再一头栽倒在地上。后面一些狡猾的德国兵见我军的火力太猛,连忙趴在地上,躲在射击死角里和我们进行对射。
德军士兵的枪法明显要强于我们的战士,虽然他们的人数有限,但也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伤亡。我左侧那名机枪射手,正在向远处的一个火力点进行射击时,枪声戛然而止,接着身体向前一扑,压在了机枪上。
看到机枪射手中弹牺牲,副射手连忙把他的尸体推开,把机枪搬到自己的面前,架在壕壁上,简单地瞄准一下便开始射击。刚打了半梭子弹,忽然左手捂住自己的右肩,仰面倒在了战壕里。
看到副射手中弹倒地,我犹豫了片刻,没等我想好是否过去接替机枪射手的位置,已经有人从我身边跑过,抓住了机枪又开始向外面的德军继续射击。我仔细一看,接替副射手位置的,原来是一连长罗森贝格上尉。上尉在射击时,有一名战士弯着腰跑到了他的身边,低声将倒地的副射手扶了起来,搀扶着朝远处蹒跚地走去。
看到步兵的进攻受挫,原来在整个队列后方提供火力掩护的装甲车沉不住气了,加大马力向我们的阵地冲过来,同时车上的机枪一刻不停地射击着,打得所过之地尘土飞溅。
德军的装甲车离我们的阵地越来越近,几个胆大的德国兵从地上爬起来,跟在装甲车的后面,小心翼翼地向我们的阵地接近。我正在考虑是否该让杜布罗夫斯基大尉派人去炸掉这两辆坦克的时候,我听到了炮声。在那两辆渐渐驶过来的装甲车后面,冲起了一股泥土,接着传来一声爆炸声,几个跟在后面的倒霉士兵应声倒下。
看到炮弹爆炸腾起的硝烟时,我的脑子里闪过了这个念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德国人又开炮了?难道他们就不怕误伤到自己人吗?”
又响起了一下爆炸声,左边的那辆装甲车的车身上忽然腾起了一团火光,浑身失火的装甲车又向前开了几米后,车身猛地一歪,便停住不动了。
一辆装甲车被击毁了,原本跟在后面的士兵又重新趴在了地上,可另外一辆还是不管不顾地继续往外行驶。不过它的运气显然不佳,开了没多远,我就看到它被一个高速飞行的物体击中了车身,薄弱的装甲立即被撕开了一个大洞,随着一声爆炸,装甲车立即被熊熊烈火所包围了。
听到身后传来了马达的轰鸣声,我回过头去想看个究竟。当看到一群外表涂着德军白十字标志坦克和装甲车向我们这里猛冲过来时,我不禁慌乱了片刻,但很快就恍然大悟,这是普鲁利中尉的装甲部队来了。
但坦克从我们战壕上快速跃过时,我在坦克马达震耳的轰鸣声中,连连挥舞着手臂同时大声地喊道:“普鲁利中尉,前进!前进呀!去揍他们,揍这帮该死的德国人,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
看到自己的装甲车被击毁,而我们的装甲部队又冲了上来,原来还趴在地上的德国人,不是爬起来调头就逃。就是停留在原地高高地举起了双手。
见到我们的装甲部队冲了上去。在战壕里的杜布罗夫斯基也沉不住气了。他跳出了战壕,站在高处,挥舞着手里的手枪,高声地喊着:“同志们,前进,前进!”喊完,就带头向前冲了出去。指挥员冲上去了,战壕里的战士们也纷纷爬出战壕。端着武器呐喊着跟着冲上去。
五分钟以后,战斗结束了。战场上弥漫这一股烧毁的装甲车上冒出的辛辣刺鼻的黑烟,和如同烤肉的味道。想到这种烤肉的味道,是烧焦的德军尸体所散发出来的,我就不禁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杜布罗夫斯基回到我的面前,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战斗已经结束。我们伤亡76人,消灭了德军217人,没有俘虏。”
没有俘虏,我一听这话。就知道他说谎,刚刚我明明看到有那么多的德军举起投降。一定是他嫌携带德军俘虏不方便,便擅自将这些俘虏处理掉了。不过现在不是责怪他的时间,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地离开这里,返回马马耶夫岗。所以我忽略了他杀俘的事情,而是命令他:“大尉同志,德军的进攻刚被我们的击退,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发起进攻,所以我们应该利用这宝贵的时间,把部队撤出去。”
“师长同志,伤员怎么办?”我刚下完命令,杜布罗夫斯基忽然问了一句。
他的这个问题,不由让我一愣,心说他问这句的话意思是什么,难道想给那些无法移动的重伤员一人发一颗手榴弹,让他们留下为我们阻挡德军的进攻吗?想到这里,我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同时不满地问道:“大尉同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想把他们都扔下吗?要知道他们可是我们的同志,这样做合适吗?”
没想到我的话一出口,杜布罗夫斯基便连连摆手说:“师长同志,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说到这里,他用手一指正向战壕驶过来的坦克和装甲车,小心地问道:“我是想问问,能不能让那些行动不便的伤员乘坐装甲车转移,这样可以提高我们的行军速度?”
我看到一辆装甲车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车里下来的几名指战员几乎是毫不迟疑地朝我们这里走过来。我仔细打量着来人,发现走在前面的是米哈伊洛夫下士,而和他并行的则是普鲁利中尉。我连忙向他们挥了挥手,同时喊道:“喂!普鲁利中尉、米哈伊洛夫下士,快点到我这里。”
听到我的喊声,普鲁利和米哈伊洛夫赶紧加快脚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战壕边跳了进来。普鲁利抬手向我敬礼后,恭谨地报告说:“师长同志,坦克兵中尉普鲁利向您报告,装甲部队已全歼了来犯的德军,请指示!”
“干得不错,中尉同志。”我在称赞完以后,用商量的口吻问他:“普鲁利中尉,我想你也看到了,在刚刚德军的炮击和战斗中,三团一营有很大的伤亡。如果让战士抬着这些伤员们行军,会影响到我们的行军速度。所以我想让伤员搭乘你的装甲车转移,你没有不同意见吧?”
普鲁利中尉连忙摇头说:“没有的,师长同志。”说完后,他迟疑了片刻,又接着说:“不过装甲车里的空间有限,估计能搭乘的伤员有限。”
我听他说完后一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中尉同志,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能装多少就装多少。至于剩下的那些伤员,对我们的影响就不大了。”
就这样,接到我命令的罗森贝格上尉和普鲁利中尉两人开始安排人手,将重伤员和腿部受伤的轻伤员都抬上了装甲车,而其余的轻伤员则随大部队步行离开。
看着鱼贯上车的伤员们,杜布罗夫斯基讨好地对我说:“师长同志,这里离107.5高地还有五公里左右,您不如也乘坐装甲车一起离开吧。”他深怕我担心,他特别强调说,“这里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和罗森贝格上尉来处理吧。”
杜布罗夫斯基的建议确实让我心动,但这种心动仅仅持续了片刻便烟消云散了。我心里明白,如果跟着伤员们一起撤的话。加上保护我的那些警卫员在内。就要至少占用起码一辆装甲车。这样就有几名伤员不得不忍着伤痛,跟着部队进行长途的行军,但对我的光辉形象多少还是会有影响的。想清楚这件事情以后,我果断地摇摇头,态度坚决地说道:“不了,大尉同志,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装甲车是让给伤员乘坐的。那么我就不能言而无信。所以我要和你们剩下的战士一样,步行离开这里。”
杜布罗夫斯基本来还想再劝我两句,却被我拦住了,我固执地说道:“大尉同志,你不要再劝了,就当我是向你所下达的命令。你在军队里待了那么长的时间,难道不知道上级的命令是不允许讨论和违抗,只能执行的吗?”
见我这么说,杜布罗夫斯基只好无奈地表示同意,随后他便集结部队去了。在等待伤员上车和集结部队的同时。我虽然表明镇静,其实心里是心急如焚。深怕德军不甘心他们所遭受的失败,又对我们这里进行炮击,到时我们这么多人停留在无遮无拦的开阔地上,那还不伤亡惨重啊?
不过最后的事实证明我是杞人忧天,德军既没有向我们这里炮击,也没有再派部队发起进攻,也许真的如杜布罗夫斯基刚才所分析的那样,因为天黑,德军在仓促之间无法调集过多的部队,在损失掉仅有的预备队以后,才没法再次向我们发起进攻。
装载完重伤员和行动不便的伤员后,普鲁利中尉的装甲部队便出发了。在前面开道的七辆坦克,后面跟着一长串的装甲车,再后面便是我们这支步行的步兵部队。
走在半路上的时候,杜布罗夫斯基又担心地问我:“师长同志,普鲁利中尉他们的坦克和装甲车上,可还涂着德军的白十字标志啊,坚守107.5高地的部队,可别把他们当成了德国人,要是双方误会了,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可要闹笑话了。”
本来我以为一切都安排妥当,不过听杜布罗夫斯基大尉这么一说,我觉得这种可能还真的存在,便绞尽脑汁地思索起来,如何避免这种误会的发生。
就在这时,前面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没等我说话,杜布罗夫斯基已经喝问着前方:“喂,怎么回事,部队为什么停下来?”
走在队伍前面的罗森贝格上尉连忙跑到我们的面前,报告说:“师长同志,是前面的装甲部队突然停了下来,好像是被什么挡住了。因为装甲部队的队列太长,从我们这里看不清楚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知道罗森贝格上尉说的是实情,坦克在行军时,每辆间隔五十米,七辆坦克和十五辆装甲车的队列,可就长达上千米,前面要真发生点什么事情,我们这里还真搞不清楚。我侧耳听了听,前面传了装甲车的马达轰鸣声外,就没有听到其它的声音了,应该不是和坚守107.5高地的友军发生误会了。
我正打算派人到前面去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听到身旁的米哈伊洛夫惊喜地叫道:“师长同志,您看,是卡车,是我们的卡车队又回来了。”
我连忙朝前方望去,果然见七八辆大开车灯的卡车,半边车身在公路上半边车身在草地上,贴着装甲部队的旁边,摇摇晃晃地朝我们开了过来。看到卡车的到来,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不禁长舒一口气。只要有了卡车,我们的行军速度还可以加快,要不了几分钟,我们就能顺利地回到马马耶夫岗,到时德国人就是想追也追不上了。
卡车从我们的身边开过以后,又向前开了一段距离,接着在路上开始调头。站在路上的指战员连忙让到了路的两边,为开上来的卡车让路。
一辆卡车停在了我的面前,副驾驶台那边的车门忽然打开了,从里面跳出了一名指挥员,快步地跑到了我的面前,立正后恭恭敬敬地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我是奉副师长和政委的命令来接应您的,请上车吧?”
我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巴斯曼诺夫上尉。”接着向他一摆头说。“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车。”
杜布罗夫斯基营一连步行的指战员大概只有七八十人。一辆车十来个人,显得格外宽松。等指战员们等车完毕,巴斯曼诺夫一声令下,车队便开始向前行驶了。
我们的卡车从停在路上的装甲部队旁边经过时,我好奇地问坐在身边的巴斯曼诺夫:“上尉同志,你刚才说你是奉了副师长和政委的命令,特意来迎接我们的。他们现在什么地方?”
“报告师长,”听到我的问题。巴斯曼诺夫恭谨地答道:“他们此刻都在107.5高地下面等着您呢。”
听到说基里洛夫特定出来迎接我,我的心里特别感动,为了不让巴斯曼诺夫察觉我激动的神情,我故作生气地说道:“我又不是找不到路,还需要他们来迎接我。在师指挥部等我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在107.5高地等我呢?再说,要是他们不在的时候,上级给我们下达命令的话,又该怎么办?”
巴斯曼诺夫果然被我蒙骗了过去,他没有察觉到我的异常。认真地回答说:“师长同志,是这样的。我和副师长到了107.5高地。用那里的电话和政委通过话以后,政委说师指挥部里有参谋长值班,他就可以亲自出来迎接您。至于说到为什么要在107.5高地前面等您,估计是因为政委听说在返回的部队里,有一支有缴获的德军坦克和装甲车组建起来的装甲部队,深怕高地上的守军搞不清楚状况,和返回的友军发生误会。”
听完巴斯曼诺夫的话,我不禁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称赞还是基里洛夫考虑得全面,如果不是他们在高地前亲自迎接的话,没准高地上的守军发现一支浩浩荡荡开来的德军装甲部队,二话不说就开火射击了。一旦打起来,势必就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我在思考时,巴斯曼诺夫忽然向前一指,兴奋地对我说:“师长同志,您快看,政委和副师长他们在那里。”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前方道路的右侧,几辆被烧得漆黑的坦克残骸旁边,站着一群人。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面目,但从他们的穿着来看,无疑是我们自己的部队。我连忙吩咐司机:“司机同志,再往前开十米,就把车停下来。”
司机点点头,卡车又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后,便稳稳地停了下来,这个地方距离等待的人群只有四五米的距离。巴斯曼诺夫率先拉开车门跳了下去,然后侧身站在车旁,并向我伸出了一只手。我抓住巴斯曼诺夫伸出的手,纵身跳下了驾驶台,快步地朝人群走去。
看到我下车,人群立即向我涌了过来。没等我看清对面的人,便听到了基里洛夫那熟悉的声音:“奥夏宁娜同志,欢迎您回来!”随后一个人便脱离了整个队伍,来到了我的身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使劲地摇晃了起来。
“您好,政委同志,”我握住基里洛夫手的时候,只觉得鼻子一阵阵发酸,但我可不愿当着这么多部下的面前落泪,所以我努力地抑制自己的情绪,和基里洛夫热情地握住手。
等和班台萊耶夫以及其余等在这里的指战员一一握手后,基里洛夫招呼我上了一辆早已等候在路边的吉普车,因为班台萊耶夫要留下安置普鲁利中尉的装甲部队,所以没有和我们同车返回。
在吉普车上,我好奇地问基里洛夫:“政委同志,这辆吉普车看起来还挺新的,你们从什么地方搞来的?”
“是方面军司令部送给我们的,说是祝贺我们师获得了红旗勋章。”基里洛夫简短地介绍完吉普车的来历后,忽然把脸一扳,严肃地对我说:“师长同志,我再一次地请求您,以后不要再亲自带部队去执行这样危险的任务,好吗?”
“政委同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便故作轻松地说:“我这个怎么能叫冒险呢?要知道我不光事先请示过集团军司令部,同时还有副师长和我同行。”
“集团军司令部同意了也不行。”基里洛夫不依不饶地说道:“您知道吗,方面军司令部在得知您亲自率部队北上后,司令员和军事委员都大发雷霆,一天几个电话打过来问您的情况,还说您要是有什么好歹的,我们都没有好下场。”
基里洛夫的这番话,把我搞愣了,虽然我和叶廖缅科、赫鲁晓夫都见过几次面,但关系不太好啊,他们怎么可能为了我一个小小的师长,而冲基里洛夫他们发火呢?
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吉普车已经到达了师指挥部所在的山脚下。沿着战壕,我们很快地来到了师指挥部外。看着这熟悉的地方,我的心里不禁暗自感慨,自己居然还能活着回到这里来,这真是太不容易了。(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七九三章 特别的授勋仪式
我走进指挥部时,参谋长阿赫罗梅耶夫少校正在打电话。¢£頂¢£点¢£小¢£说,看到我的出现,他明显愣住了。有一会儿的功夫,他不知所措地望着我发呆。我看到他这种吃惊的表情,忍不住笑着说:“参谋长同志,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吗?”
听到我说话,阿赫罗梅耶夫猛地站起身来,把电话望桌上一扔,惊喜地叫了一声:“师长,真是您回来了吗?”说完,他轰的一声推开了坐着的长凳,冲过来迎接我。
他和我握手时,激动地对我说:“师长同志,您可回来,这几天我们可以一直在惦记着您呢。怎么样,您返回的路上都顺利吧?”
“还行,很顺利。”我说到这里时,用手指着搁在桌上的话筒问道:“参谋长,你在和谁通话吗?”
“还能是谁,四团长盖达尔中校呗。”阿赫罗梅耶夫有些不大愿意地回答说:“他说听到了从西北方向传来的隆隆炮声,希望能派一支侦察部队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听到的动静,可能是当时德国人正在对我们新占领的阵地进行炮击。”我简短地说明了一下战斗经过后,又加上了一句:“你还不去给盖达尔中校说清楚。”
“行,”阿赫罗梅耶夫爽快地答应着,向桌边走了过去,“我会给他讲清是怎么回事。”他重新拿起话筒后,面带微笑地说道:“喂,盖达尔中校,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师长同志回指挥部来了。”在稍稍停顿片刻后。又继续往下说。“你刚才说听到的炮声,是德军在炮击师长他们所占领的阵地……没有,没有……师长一切正常,连根毫毛都没伤到。所以你就不用再派什么侦察兵去侦察,还是加强夜间巡逻,专心守好你的高地,千万别让德国人半夜摸到你的阵地上去了。”
看到阿赫罗梅耶夫走开了,一直坐在报话机前的拉祖梅耶娃和娜佳也先后走过来。和我进行拥抱,对我的顺利归来表示了欢迎。
当阿赫罗梅耶夫挂上电话时,我和基里洛夫都已走到桌边坐下。阿赫罗梅耶夫关切地问道:“撤回来的部队,都安置到了什么地方?”
“我让班台萊耶夫上校把他们都安排到三团的驻地。”说到这里时,我想到了有件事情还没来得及想阿赫罗梅耶夫交代,便立即吩咐他:“参谋长同志,我们在这次的行动中收获不小缴获了德军七辆坦克、十五辆装甲车、九门大炮以及大量的军用物资。目前也都存放在三团驻地。在这批物资里,除了武器弹药外,还有大量的食物和药品,待会儿你通知各团去领取他们所需的物资。”
阿赫罗梅耶夫答应着站起身。准备去拿桌上的电话,就在这时。基里洛夫忽然问道:“参谋长同志,方面军司令部有打电话过来吗?”他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后,便拿起电话给几个团长打电话,通知他们去领取各自所需的物资。
趁阿赫罗梅耶夫打电话的时候,我低声地问基里洛夫:“政委同志,您说的方面军司令部来的电话,是什么意思啊?”
基里洛夫苦笑一声,没好气地说:“还能是什么意思?当然是为了您啊。”看到我一脸茫然的样子,他接着说:“叶廖缅科司令员和军事委员赫鲁晓夫同志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过来,问候您的情况。虽然我曾经向他们说明,说您亲自带部队北上,是经过了集团军崔可夫司令员亲口同意的,但还是被他们骂了好几次。”他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平时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怎么今天还没有打啊,难道是有事耽误了?”
阿赫罗梅耶夫依次给二团团长奥列格中校、三团的代理团长戈都诺夫少校、四团团长盖达尔中校打去电话,通知他们去三团的驻地领取各团的物资。甚至连我没有提到的卫生队,他也特意打了电话过去,让什马科娃她们带人去领取伤员们急需的药品
放下电话,他笑着向我汇报说:“师长同志,给各团的电话已经打完了,几位团长都说他们会立即派人去领取物资的。”
基里洛夫面带微笑地接口说道:“我太了解这几个团长,听说是让他们领取物资,估计刚放下电话就开始安排人手,在半个小时内,他们的人就能到达堆放物资的地方。对了,师长同志,”他说到这里,忽然扭头望着我,用商量的口吻说道:“我看分配物资的工作,就交给副师长班台萊耶夫同志来负责吧。”
我点了点头,说道:“行,我同意你的提议,就由班台萊耶夫上校来负责物资的分配工作……”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桌上的电话铃便响了起来。
阿赫罗梅耶夫连忙一把抓起电话,大声地说道:“喂,这里是师指挥部,我是参谋长阿赫罗梅耶夫少校,您是哪里?”说完这句话,他就沉默了,似乎在听对方说什么。
“您好,军事委员同志,师长同志刚回到指挥部,”阿赫罗梅耶夫急急地回答,“我刚想向您汇报,您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听到阿赫罗梅耶夫紧张的声音,便知道正在和他通话的人是方面军的军事委员赫鲁晓夫同志。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阿赫罗梅耶夫用手捂住话筒递向了我,同时小声地提醒我说:“师长同志,是方面军军事委员同志的电话……”
没等他说完,我已接过了他手中的话筒,贴近耳边礼貌地说道:“您好,方面军军事委员同志……”
没想到赫鲁晓夫打断了我的话,冲着我咆哮起来:“奥夏宁娜少将,我提请你注意你自己的身份,现在你是红旗独立师的师长,是将军,指挥的是一个师。可不是以前当什么团长或营长的时候,想亲自带部队出击就可以出去,你是师长,你的岗位在你自己的指挥所里,你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拿着自己的生命去冒险,明白吗?!……”
由于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太响,我不得不把话筒从耳边移开一些,以免自己的耳朵被震聋。等他的话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后,我才开始为自己辩解说:“军事委员同志,请听我解释吗?”
“说吧,”赫鲁晓夫气呼呼地说道:“我想听听你有什么好解释的。”
基里洛夫和阿赫罗梅耶夫两人站在我的旁边,都用同情地目光望着我,而我只能向两人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接着向赫鲁晓夫解释说:“军事委员同志,是这样的。我们师和顿河方面军的友军会师的事情关系重大,如果让别人去的话,我不太放心。再加上部队在敌后,为了防止暴露,无线电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缄默,这样就算有什么突发事件的话,也无法向师部进行请示。而我去了的话,就可以克服这个问题,我可以根据敌我态势的变化,来及时地调整部署。”
“那你这次出去,部队的战果如何啊?”赫鲁晓夫的声音里虽然还带着怒气,但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我虽然清楚地知道我发给基里洛夫的电报,不久之后就被崔可夫他们转发给叶廖缅科和赫鲁晓夫,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这几天所经历的战斗,和所取得的战果。末了,还画蛇添足地说了一句:“其实我亲自率部队北上,并不是擅作主张,而是请示过崔可夫司令员和军事委员古罗夫同志,在得到他们的许可后,才率队出发的。”
听我说完,赫鲁晓夫和气地对我说:“下不为例,你记住,就算是崔可夫他们批准的也不行。方面军里的男人还没有死完,就绝对不能让你一个人女人带着部队去敌人的后方去冒险,否则我把班台萊耶夫上校安排到你们师当副师长做什么?”
我听到赫鲁晓夫的口气有了明显的转变,心里暗松一口气,同时微笑着说:“明白了,军事委员同志,我以后会注意的,绝对不会让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吧。”赫鲁晓夫的语气,此时彻底恢复了平稳,“明天我会亲自到马马耶夫岗去看望你的。”说完,没等我再说话,他便挂断了电话。
赫鲁晓夫挂断了电话后,我还握着话筒在发呆,心里暗想,他既然已经知道我回来了,也骂过我,明天为什么还要冒着危险渡过伏尔加河到马马耶夫岗来呢?
基里洛夫见我在发呆,连忙关切地问道:“师长同志,您怎么了?”阿赫罗梅耶夫则体贴地从我手里接过了话筒,放在了电话的底座上。
我把赫鲁晓夫刚才所说的话,向两人重复了一遍,随后不解地问他们:“你们两人说说,军事委员说要到马马耶夫岗,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啊?”
“不会是想来看看您所缴获的物资和抓获的德军俘虏吧?”阿赫罗梅耶夫试探地说道。
“不可能,”基里洛夫立即否定了他的这种猜测,“赫鲁晓夫同志每天的工作那么多,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小事,专门冒着危险渡过伏尔加河到马马耶夫岗来呢?我估计,他这次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七九四章 特别的授勋仪式(下)
我们三人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了。我没有兴趣继续猜下去,简短地把这次北上作战的经过向两人说了一遍,又列出一份那些参战指战员的立功名单后,便打着哈欠到墙边他们准备一张行军床睡觉去了。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太累,所以一躺上床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直睡到有人在轻轻地摇晃自己的肩膀,同时还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轻喊:“师长同志,师长同志,您醒醒。”
我听出喊我的人是参谋长阿赫罗梅耶夫,连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问道:“参谋长同志,有什么事情吗?”
阿赫罗梅耶夫俯下身子,凑近我低声地说:“师长同志,方面军军事委员同志来了。”
原来是方面军的军事委员,听到阿赫罗梅耶夫所报出的这个身份,我只是轻轻地点点头,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刚闭上眼睛,我的脑子里又把这个职务重复了一遍,浓浓的睡意顿时被吓得无影无踪,天啊,方面军军事委员,不就是赫鲁晓夫本人吗?我这是睡了多久,居然睡到赫鲁晓夫到了我的指挥部,我还没有睡醒。
我连忙再次睁开眼睛,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坐了起来,见赫鲁晓夫、基里洛夫以及几位我不太熟悉的指挥员就站在几步开外,就连在三团驻地分发物资的班台萊耶夫也在其中。我连忙跳下床来,连靴子都顾不上穿,抬手便向赫鲁晓夫敬礼,同时嘴里说道:“很抱歉。军事委员同志,我睡着了,所以没能到外面去迎接您。”
赫鲁晓夫的脸上带着笑容,和蔼可亲地说道:“我们的女师长,应该说抱歉的是我。这段时间你实在太疲惫了。应该好好休息,可我却来打扰你的休息,真是很抱歉。”说着,他朝我走过来,便主动地伸出手来。
看到赫鲁晓夫主动伸出手来,我当然不能像和自己部下握手那么随便。连忙半躬着身子,双手同时伸出去和他相握。等到松开后,又将身子更弯低一些,侧着身子做了一个请坐的姿势。等他坐下后,一边穿靴子一边吩咐巴斯曼诺夫上尉去为他倒茶。
赫鲁晓夫坐下后。招呼站在他旁边的那名身材魁梧的将军也坐下,而四名跟着他们一起到来的尉级军官,则直挺挺地站在赫鲁晓夫的身后。
因为不知道赫鲁晓夫这次的真实来意,我的心里格外忐忑不安。我仔细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少将,认出是方面军司令部的后勤部长瓦连尼科夫少将,当时心里就咯噔一声,心说赫鲁晓夫他们过来,不会是想让我们把缴获的物资上缴吧?于是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军事委员同志。不知道您今天到我们独立师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没想到赫鲁晓夫冲我摆摆手,说道:“这个待会儿再说。”接着扭头问阿赫罗梅耶夫:“少校同志。要把北上部队里的连营长还有团长都召集到这里来的话,要多长时间。”
阿赫罗梅耶夫虽然不明白他问这个问题的本意是什么,但还是抬手看了看表,接着恭谨地回答说:“报告军事委员同志,最快要十分钟。”他说完后,似乎怕赫鲁晓夫不满意。还自作主张地补充说,“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不能再快了。”
“少校同志,我给你二十分钟。”赫鲁晓夫大度地说道:“你立即去打电话把这些指挥员都召集到这里来吗?”
阿赫罗梅耶夫答应一声。就开始去联系各团的指挥员。因为赫鲁晓夫坐在桌边,他便没有用桌上的电话,而是走到了拉祖梅耶娃的身边,通过步话机和各团进行联系。
趁阿赫罗梅耶夫去打电话的功夫,赫鲁晓夫指着坐在他身边的将军,向我介绍说:“奥夏宁娜,我来为你介绍一下,瓦连尼科夫少将是方面军司令部的新任参谋长,我想你对他应该不陌生吧。”
虽然我也是少将,但是含金量显然比不上面前这位新任的参谋长,听完赫鲁晓夫的介绍,我连忙站起身来,主动向对方伸出手去,同时友好地说:“您好,参谋长同志,很高兴再次见到您,欢迎您到独立师来指导工作。”
瓦连尼科夫少将也冲我友好地笑了笑,热情地说道:“您好,奥夏宁娜同志。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一旁的基里洛夫有些纳闷地问道:“师长同志,您以前就认识瓦连尼科夫将军吗?”
“是的,是这样的,政委同志。”为了满足基里洛夫的好奇心,我便简短地把上次撤到伏尔加河东岸后,如果认识瓦连尼科夫将军的事情简短地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上次和瓦连尼科夫将军见面时,他还是方面军的后勤部长,没想到才短短几天没见,他就成了参谋长。”
“由于上级对原来的参谋长扎哈罗夫少将另有任命,所以就任命瓦连尼科夫少将来接替他的职务。”赫鲁晓夫说到这里,抬手看了看表,接着抬头问正朝这边走过来的阿赫罗梅耶夫,“喂,我说少校同志,该通知的人,你都通知了吗?”
阿赫罗梅耶夫连忙停住脚步,站在原地恭恭敬敬地说:“报告军事委员同志,已经全部通知到了”回答完以后,便走回到桌边,因为他的级别太低,所以就没有像往常那样坐下,而是站在了我的身后。
“军事委员同志,既然已经打过电话,我相信那些指挥员要不了多长的时间就能赶到。”一直不知道对方来意的基里洛夫试探地问道:“在等他们的这段时间里,您能告诉我们您的来意吗?”
“可以!”赫鲁晓夫说了这一句后,转身冲着身后的一名尉级指挥员说道:“上尉同志,请把您背囊里的东西交给我。”
随着他的命令。最左边的那名指挥员向前一步,将挎在肩膀上的背囊摘了下来,递给了赫鲁晓夫。赫鲁晓夫接过背囊,冲上尉道了一声谢后,随手放在了桌上。他用手轻轻地拍打着背囊。笑了笑对我们说:“你们可能想不到吧,我这次来是特意为北上的部队授勋的。”
“什么,授勋?!”听到这个消息,我一下就从座位上蹦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我一定是听错了,要知道上次的授勋刚过去没多久。哪能那么快又再次授勋呢?
赫鲁晓夫看到我吃惊的表情,连忙抬起一只手向下压了压,示意我别激动同时让我坐下。我在坐下的时候,不解地问道:“军事委员同志,不是前两个星期刚给师里立功的指挥员授过一次勋吗?怎么这么快。又要第二次授勋了?”说这话时,我特意瞥了一眼基里洛夫胸前挂在的那枚红旗勋章。
观察入微的赫鲁晓夫注意到了我的这个小动作,他和瓦连尼科夫少将对视一眼后,笑着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样,不能混为一谈。况且上次给你们授勋的,只是集团军司令部;而这次授勋。却是由我这个方面军司令部的军事委员负责,而且此事还是最高统帅本人亲自叮嘱过的。”
赫鲁晓夫的话让我更加疑惑不解,最高统帅本人日理万机。怎么可能有时间来关注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师长呢?不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也不好细问。
就在这时,陆陆续续有接到阿赫罗梅耶夫少校通知的指挥员走进了指挥部,我连忙转身冲阿赫罗梅耶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接待这些指挥员。
阿赫罗梅耶夫点点头,转身朝那些进入指挥部的指挥员走了过去。一两分钟后。阿赫罗梅耶夫便走回我们的身边,挺直身体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所有的指挥员都已集结完毕,正在等候您的命令。请指示!”
我站起身来,手扶着桌子冲对面的赫鲁晓夫说:“军事委员同志,所有的指挥员都集合好了,请您向他们做指示吧。”接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奉召到指挥部来的指挥员有二十来个人,他们在屋里站成了两排,前排是团级和营级指挥员,后排是连级指挥员。我带着赫鲁晓夫来到队伍最右边,开始向他介绍自己的部下:“军事委员同志,这位是一团团长谢杰里科夫中校,他们团是这次北上部队的主力。”
“好样的,好样的中校同志。”赫鲁晓夫握着他的手,大声地说道:“你们这次北上所取得的战果,大大地鼓舞了我军的士气,这件事不光整个方面军知道,甚至连斯大林同志也在我们的汇报里了解到了,他对你们所取得战果表示非常满意。”
听到说一团所取得的战果,连最高统帅本人也知道,指挥员们不禁情绪激动起来。看到队列有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我连忙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提醒他们注意点,毕竟他们的面前站着上级领导。
等队伍里安静下来后,我又介绍谢杰里科夫左边的指挥员,“这位是副团长伊利亚中校,他是来自班台萊耶夫上校的新编师,相信您在伏尔加河东岸曾经见过他。”
赫鲁晓夫一把握住了伊利亚中校的手,笑呵呵地说道:“认识,当然认识,我当时还和他说过话呢。”接着又对伊利亚说,“没想到你刚到独立师没多久,就立下了大功,真是不容易啊。”
当我接下来介绍三团长科斯嘉中校时,赫鲁晓夫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随后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团居然没有政委?”
“是这样的,军事委员同志。”跟在我身后的基里洛夫连忙解释说:“一团的团政委奥贝斯坦同志,被抽调出来专门负责新兵的政治指导工作去了,所以暂时没有待在部队里。”
赫鲁晓夫听后点点头,又接着和三团长科斯嘉中校,副团长伐托拉克少校一一握手。当我向他介绍站在第五位的尼古拉大尉时,还特意强调了对方的身份,是刚刚从德军那边反正过来不久。就率部参加北上的战斗,还取得了一系列的战果。
赫鲁晓夫走到尼古拉的面前,向他伸出手时,我感觉尼古拉似乎有顾虑,他的身子不自觉地向后缩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伸出双手握住了赫鲁晓夫的手,礼貌地打起招呼来。
这点小动作,自然没有瞒过赫鲁晓夫的眼睛,他一边握着尼古拉的手一边说:“大尉同志,我不管你以前曾经犯下过什么过错,但只要你能站在我们这一边。拿着武器保卫我们伟大的祖国,我们就不会抹杀你的功绩,你也会因为这些功绩的存在而受到表彰。”
赫鲁晓夫这么说,等于帮尼古拉卸掉了一块始终压在心头的大石头,他泪流满面地紧紧握着赫鲁晓夫的手。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和所有的人握手后,赫鲁晓夫回到了队伍的前面,面朝着大家开始讲话。赫鲁晓夫不愧是当了多年高级领导的人,说话的水平就是高。虽然是即兴演说,条理清晰就不说了,遣词造句非常准确,再加上语速平缓简直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指战员不时对他所说的话报以最热烈的掌声。
赫鲁晓夫觉得该说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便停下来转身对瓦连尼科夫少将说:“参谋长同志,宣布明白吧。”
瓦连尼科夫少将点点头,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走到队伍的前面,开始大声地宣读起来:“为了表彰红旗独立师在此次北上作战中,所取得的卓越战果,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特颁布此嘉奖令。……”瓦连尼科夫在读嘉奖令的时候,赫鲁晓夫冲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和班台萊耶夫也站到队列中去。我连忙和班台萊耶夫打了个招呼。和他一起站在了谢杰里科夫的左手边。
只听瓦连尼科夫继续读道:“……授予红旗独立师师长奥夏宁娜少将二级苏沃洛夫勋章;授予副师长班台萊耶夫上校二级苏沃洛夫勋章;
授予一团团长谢杰里科夫中校、副团长伊利亚中校,三团团长科斯嘉中校、副团长伐托拉克少校。一团二营营长谢列勃良内上尉等人三级苏沃洛夫勋章;
授予一团一营营长尼古拉大尉、装机部队指挥员普鲁利中尉、三团一营营长杜布罗夫斯基大尉、一连长罗森贝格上尉等人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勋章;
授予一团三营营长捷连科夫少校、警卫营长巴斯曼诺夫上尉,及北上部队中所有的连级以上指挥员二级卫国战争勋章。”
当瓦连尼科夫少将宣读完嘉奖令以后。由赫鲁晓夫亲自为我们佩戴勋章,而那四名尉官则捧起桌上的勋章盒紧随其后。
当赫鲁晓夫将第五枚勋章佩戴在我胸前时,感慨地说:“奥夏宁娜同志,你真不简单啊,居然都有了这么多的勋章。我相信就算在第62集团军里,也找不出和你有一样多勋章的人。”
对他的这番话,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笑了笑,随后抬手向他敬了个礼,同时大声地说道:“为苏维埃祖国服务!”
授勋结束后,意外获得了勋章的指挥员欢天喜地地纷纷离去。看到指挥员都走得差不多了,赫鲁晓夫扭头对那四名尉官说道:“你们到外面去等着,我和参谋长待会儿再出去。”
对于赫鲁晓夫的命令,四名尉级军官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抬手敬了个军礼,便整齐地转过身来,朝指挥部外面走去。
我看到赫鲁晓夫这样的安排,心里猜测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便冲着一直坐在报话机前的拉祖梅耶娃她们说道:“姑娘们,你们每天待在指挥部,想必一定很难受吧,现在先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等我叫你们的时候再回来吧。”
拉祖梅耶娃和娜佳答应一声,起身离开了。
看到指挥部里只剩下我、赫鲁晓夫、瓦连尼科夫、班台萊耶夫、基里洛夫和阿赫罗梅耶夫六个人了,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军事委员同志,指挥部里就只剩下我们这么多人,您有什么话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说了。”接着我还画蛇添足地补充了一句,“您放心,今天所说的话,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
听了我这话以后,赫鲁晓夫和瓦连尼科夫少将对视一眼后,两人呵呵大笑起来。等笑声停止后,赫鲁晓夫对瓦连尼科夫说:“怎么样,参谋长同志。还记得在来的路上,我告诉过你,说只要我把带领的几名参谋撵出指挥部,奥夏宁娜同志就能猜到我有话想对她私下说,也会做出相应的安排。我没说错吧?”
“没错没错,您真是料事如神啊。”瓦连尼科夫少将奉承地说道:“看来还是您最了解奥夏宁娜同志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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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五章 提前的任命
赫鲁晓夫让我们坐回了桌边,而他一个人却背着手在指挥部里来回地走动着。
他来回地走了几圈后,停住了脚步,面对着我说:“听我说,奥夏宁娜同志,在经历了刚才的仪式后,你的心里是不是在想,我这个方面军的军事委员专门从伏尔加河的东岸跑过来,就仅仅是来为你们授勋的吗?”
赫鲁晓夫的话把我搞糊涂了,我困惑地说道:“军事委员同志,我不太明白,就算上级为了嘉奖我们北上所取得的战果,要为我们颁寻找的话,由集团军领导出面就足够了,为什么要让您冒着生命危险从东岸进入这个危险的城市?”
“不错,我这次来,除了授勋以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赫鲁晓夫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对我说:“这次主要是为了你而来。”
“为我而来?”他这么一说,我更加稀里糊涂了。我就不明白我一个小小的师长,有什么地方值得他那么大的一个领导,冒着德军轰炸和炮击的危险渡过伏尔加河,进入这个岌岌可危的城市之内。
“是的,根据最高统帅本人的意愿,他打算任命你为第62集团军的副司令员,协助崔可夫他们指挥城市里的保卫战。”赫鲁晓夫在看到我目瞪口呆的同时,又补充了一句:“你同时依6∵,◎.旧兼任红旗师的师长职务。”
第62集团军的副司令员,而且还是最高统帅本人亲自提议的,我立即被这个意外的任命惊呆了。我何德何能。居然值得斯大林如此关照?
我呆了很久以后。才困惑而激动地反问道:“军事委员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都被您搞糊涂了。”
“你会搞清楚的,”赫鲁晓夫说着便在刚才的位置上坐下,继续说道:“经过有关部门对你长时间的考察,斯大林同志认为根据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更重要的职务。”
“考察,什么考察?”赫鲁晓夫不断把一个又一个的谜语摆在了我的面前。让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军事委员同志,我好像从来没接受过什么上级的考察啊?”
“有的,奥夏宁娜同志。”赫鲁晓夫似乎看出他不把话说明白,我估计就会始终处于一片茫然的状态,这才开始为我解释说:“从你今年一月被从少将降级为少校,并调往冰上生命线开始,对你的考察就开始了。”也许是怕我打断他的话,他的语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上级领导考察一个干部,就会在必要的时候。将一位同志放在不同的环境去锻炼、考察和观察。有时,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上级对你的考验,还以为你犯下了什么错误而受到的惩罚。殊不知,其实你的一举一动都在组织部队的考察之中,只有通过了全部的考验,才有机会更加一步。有些指挥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以为自己的前途完了,便开始自暴自弃,于是很快就被淘汰掉了。而你,从到冰上运输线当高炮营长开始,不管是柳班战役、锡尼亚维诺突出部战役,还是到斯大林格勒,待在第64、第62集团军里,都有不俗的表现。特别是指挥新组建的师以后,从渡河流域到马马耶夫岗,更是立下了无数的赫赫战功。”
赫鲁晓夫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总算明白了个大概,等他停下来的时候,我赶紧插嘴问:“军事委员同志,可是军队里优秀的指挥员多的是啊,为什么斯大林同志会选中了我呢?”
也许在场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赫鲁晓夫说话就没有太多的顾忌,“在战争爆前,我们这些老布尔什维克认为,敌人都是纸老虎,就算他们率先向我们起了进攻,我们英勇的军队也会将他们打败。可实际上呢?从战争一开始,我们就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不得不在节节抗击中退却,导致了大片的国土沦陷。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很简单,在我们的军队中,真正懂得现代化战争的指挥员极少,大多数人的战术思想陈旧与僵化,部队的后勤保障能力薄弱,指挥员和战士的军事素质和文化素质都很低。在兵力大致对等的情况下,对付仆从国的军队尚且吃力,要对付德军,就更差得远了。”
赫鲁晓夫说这番话时,周围的人都沉默不语。我心里明白大家沉默的原因,这些话的确是太大胆了,如果换一个人说,估计他很快就被送上军事法庭或者关进内务部的监狱。
“我仔细地研究过你所指挥的每一次战斗。”赫鲁晓夫见没人说话,便继续往下说:“别的部队在防守时,都是躲在战壕或者工事里,要是德国人没进攻,他们就暗自庆幸;当德国人进攻时,他们就算拼到最后一个人,也不会随便向后退一步。可你指挥的部队却不同,如果敌人进攻时,你们固然在抵抗;可敌人停止进攻时,你却没有消极地防守,让部队待在工事里不动,而是采取夜袭的方式,对敌人进行不间断地进攻。你的这种打法,让早已掌握了我军常规打法的德国人很不习惯,结果便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军事委员同志,您说得很正确。”在赫鲁晓夫停下来时,班台萊耶夫及时地插话说:“我这次和她一起北上,就领教了她别出心裁的战法……”说着,他便将我在同一个地点两次设伏,以少量的兵力击溃兵力和装备占优的德军部队的战例,向在场的指挥员们详细地讲了一遍。
听完班台萊耶夫的介绍,基里洛夫吃惊地反问道:“见鬼,副师长同志,您为什么在给师部的电报里,没有详细地介绍这样的战例,而只是简单地报告消灭了多少多少敌人。又缴获了多少多少的武器弹药等等。”说到这里。他用崇拜的目光望着我。自内心地说道:“如果能把这两次设伏的事情写入军校教材的话,将来一定可以成为经典的战例。想想吧,师长同志,当每个军校的学员翻开教材看到这个战例时,便会牢牢地记住您的名字。”
“至于写不写入教材,那是以后的事情。”赫鲁晓夫打断了基里洛夫的话,又接着说:“奥夏宁娜同志,斯大林同志当初之所以会将你降职。是因为你的升迁太快,根基不牢靠。你想想一个在军队里只待过几个月的新兵,忽然一下从普通的士兵成为了将军,虽然是因为立下了许多战果而得到的升迁,但那些在军队里待了十几二十年,军衔还比你低的指挥员却不会这么认为,他们会以为你是通过什么裙带关系才得到升迁的,他们的不满会影响到一大片人,这样就很容易会影响到军心士气。
但经过这大半年对你的观察和考验,最高统帅本人认为你完全具备了担任更高级别指挥位置的能力。所以他才会主动提出让你担任第62集团军副司令员的职务。”
虽然副司令员的名头很大,但我心里明白。其实现在的实权还比不上我这个师的师长,所以我等赫鲁晓夫说完后,小心地问道:“军事委员同志,我可以担任集团军的副司令员,但是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您能答应吗?”
“什么请求,说说吧?”赫鲁晓夫好奇地问道。
其实不光赫鲁晓夫,就连基里洛夫他们也好奇地望着我,等待我说出最后的答案。
我轻轻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军事委员同志,目前城里的部队番号众多,而且通讯不畅通,我的任命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传达给他们,所以让我去指挥他们,可能会出现指挥不动的情况。所以我请求您,让我继续留在师,在合适的时候,再配合崔可夫司令员来指挥城里的部队。”
听完我的请求,赫鲁晓夫很爽快地答应道:“没问题,你本来就还兼任着师的师长职务。你觉得留在什么地方更有利,就留在什么地方吧。现在离你们最近的近卫第13师,就可以划归你指挥。”
我站起来,握着赫鲁晓夫的手,感激地说道:“谢谢,谢谢您,军事委员同志。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最高统帅本人和您对我的信任。”说这话时,我心中感慨万千,一个月前,我的师是归罗季姆采夫将军的近卫第13师指挥,没想到现在掉过来了,换我来指挥他的部队了。
“奥夏宁娜少将,”一直沉默不语的瓦连尼科夫少将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了我,同时说道:“这是给您的任命书。由于当时不知道您什么时候能从北面回来,所以任职的时间是11月1号。”
“军事委员同志,我能问个问题吗?”基里洛夫趁我看文件的时候,拉着赫鲁晓夫低声地问道:“可以吗?”
“问吧,基里洛夫同志。”赫鲁晓夫和基里洛夫应该是熟人,两人之间显得很随意。
“奥夏宁娜师长亲自率部北上的事情,我想你们早就从崔可夫司令员的报告里得知了吧?”基里洛夫的话说到这里,看到赫鲁晓夫点点头表示肯定,便疑惑不解地反问道:“那为什么您后来每天都打电话来把我们臭骂一顿,说我们未经请示就擅作主张呢?”
“老伙计啊。”从两人的对话中,我听出他们果然是熟人,“斯大林同志亲自打电话来过问奥夏宁娜的下落,你说我们能掉以轻心吗?要是她在战斗中出点什么意外的话,我们可怎么向最高统帅本人交代啊?”
“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基里洛夫终于恍然大悟。
“阿赫罗梅耶夫少校,”我看赫鲁晓夫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连忙吩咐阿赫罗梅耶夫:“你去把拉祖梅耶娃她们叫进来吧。”
看着阿赫罗梅耶夫离去的背影,赫鲁晓夫忽然又问起了一个我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对了,奥夏宁娜同志,听说你结了婚,还有一个孩子。”
“是的,军事委员同志。”我哭笑不得地回答说:“我在战前就结婚了,还有一个儿子。”
“他们如今在什么地方?”
我摇了摇头,用不确定的语气回答说:“我不太清楚。丈夫奥夏宁在莫斯科保卫战时,负了重伤,被送进了军医院,不过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得到他的消息。至于儿子,跟着我的母亲从住的地方转移到了列宁格勒,后来又从城里疏散了出来。母亲离开城市没多久就病死了,只剩下儿子在到处流浪。柳班突围时,我意外地遇到了他,并带着他逃出了包围圈。不过在突出部战役开始前,我就将他交给了一名负伤后撤的女卫生员,如今也没有他的下落。”
听我一口气说完家人的信息后,赫鲁晓夫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这就是战争。”在沉默片刻后,又自言自语地说,“我的儿子列昂尼德也很久没有给我写信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基里洛夫听到了赫鲁晓夫自言自语的话,连忙接过话头说:“军事委员同志,您可以给您的儿子打电话啊,以您的现在的职务,您有这样的权利。”
没想到赫鲁晓夫听后,居然摇摇头说:“不行啊,基里洛夫同志,您也知道战时的通信线路是如何的繁忙,我怎么能为了自己的一点私事,而占用这宝贵的线路。”
我心里清楚赫鲁晓夫对他这个儿子的感情,否则在后来他也不会为了救自己这个儿子的命,而向斯大林下跪求情。眼见此刻是一个讨好他的机会,于是我便附和基里洛夫说道:“军事委员同志,基里洛夫政委说得对,您应该给您的儿子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情况。不过不是以方面军军事委员的身份,而是以一名父亲的命运,给自己的孩子打电话,我相信大家都能理解吧。”
我的话让赫鲁晓夫沉默了,但我能看得出来,他是被我的话打动了,在短暂的考虑后,他终于点点头,有些艰难地说道:“好吧,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等我晚上回到东岸就给他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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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六章 夜间的牵制战斗(上)
赫鲁晓夫说完站起身,准备向我们告辞,但他好像无意中看到了什么东西,刚走两步便停了下来,目光越过了我的肩膀,停留在后方的某个角落。,我好奇地扭头望去,想搞清楚那里究竟放了什么东西,以至于能吸引他的注意。
我仔细第看了看那个角落,发现除了那面倚靠在墙边的军旗外,便再也没有其它的东西了,难道吸引赫鲁晓夫注意的是这面军旗?
赫鲁晓夫越过我们快步地来到了墙边,把那面军旗拿在手里,头也不回地问道:“奥夏宁娜同志,这就是你们独立师的军旗吗?”
“是的,军事委员同志。”听到他的问题,我连忙来到他的身后,“这面军旗是崔可夫司令员亲自授予我们独立师的。”
赫鲁晓夫扯掉了外面的军旗套,将军旗展开看了看,接着又慢慢地卷了起来,重新套上了军旗套,然后慢吞吞地说:“保管得不错。”将军旗重新倚靠在墙边后,转身问我:“你们师安排了几名战士负责看管军旗啊?”
“啊,看管军旗的战士?!”我被赫鲁晓夫的话搞糊涂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还要专门安排人手来看管不对的军旗,所以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见我不知所措的样子,赫鲁晓夫的脸上露出了不满的表情,但他还是耐心地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你在军队里待的时间短,又一直在打仗,有些事情不知道。是情有可原的。不过关于军旗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向你专门说明一下:我们的军队从沙皇时代开始。对军旗就有很强的情感。军旗作为部队的建制标志和荣誉象征,颁发到团级及以上的部队,不仅规格、尺寸、式样、材质军邮严格的规定,除了配有专用旗杆、旗杆头、军旗套外,还必须由专人负责保管。部队组织指战员宣誓时要请出军旗,每个宣誓的人在宣誓完成后,还要单腿下跪亲吻军旗。”
赫鲁晓夫所说的内容,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所以一边默记在心里一边不停地点着头。等他说完话以后,我连忙表态说:“请军事委员放心,我会尽快组建一个班的战士,来专门负责军旗的保管工作。”
听到我的表态,赫鲁晓夫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抬手看看表后说:“这里的事情办完了,我该回东岸去了。祝你们好运!”说完便向我伸出手来。
当他和班台萊耶夫握手时,后者主动向他提出:“军事委员同志,我们这次北上俘虏了两百多德国人,您看能不能顺便把他们带到东岸去?”也许是怕赫鲁晓夫不同意。他还特意强调,“城里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没有收容俘虏的条件。假如不把他们送到东岸去的话,为了不让他们被德国人救走,我们到时就不得不将他们都处理掉。”
赫鲁晓夫显然明白这种处理的含义,在两年前的卡廷森林里,他们就曾这样处理掉了成千上万被俘的波兰军官,所以听到班台萊耶夫的这个请求后,赫鲁晓夫沉默了下来。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有人狠狠地扯了一下我的衣袖,扭头一看,原来是基里洛夫。他见我回过头,连忙向旁边努了努嘴,示意让我朝旁边看。他的身边站在不知什么时候从外面跑进来的巴斯曼诺夫上尉,从他的表情来,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我们报告。
因为赫鲁晓夫和班台萊耶夫正在说话,我怕影响到两人,只朝巴斯曼诺夫招了招手,让他到我的身边来。巴斯曼诺夫走到的身边,凑近我的耳边准备向我报告情况。就在这时,赫鲁晓夫发现了巴斯曼诺夫,他停止了和班台萊耶夫的交谈,扭头望着上尉,严厉地问道:“上尉同志,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巴斯曼诺夫可能是没想到赫鲁晓夫会突然对着自己说话,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看了看对方又瞧了瞧,嘴张了几下但终于还是没说出话,只能惊慌失措地沉默着。
见巴斯曼诺夫迟迟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赫鲁晓夫的脸上隐隐显出了怒容,他的提高嗓门重新问了一遍:“上尉同志,难道您没有听到我说话吗,为什么不回答?我问您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巴斯曼诺夫深吸一口气,接着挺直身体,双手贴着裤缝,向前走了一步,高声地回答说:“报告军事委员同志,有个被俘的德军中尉想见师长。”
他的话使得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赫鲁晓夫走到巴斯曼诺夫的面前停下,皱着眉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不满地问道:“什么样的德军俘虏要见奥夏宁娜同志?”
“是在北上行动中俘虏的德军指挥官。”面对赫鲁晓夫严厉的质问,巴斯曼诺夫惊慌失措地回答道:“刚才我刚离开指挥部,就有战士来向我报告,说有个被俘的德军军官要见师长,我就决定……”
赫鲁晓夫打断他的话头,问道:“德军的俘虏见奥夏宁娜同志做什么?”
巴斯曼诺夫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侧着头瞧了我一眼。他这么一看我,让我心里犯开了嘀咕,这到底是哪个德军俘虏要见我啊,如果说不清的话,估计我在赫鲁晓夫心目中刚树立起来的良好形象就要大打折扣了。
“上尉,您怎么了,哑了吗?”赫鲁晓夫见巴斯曼诺夫不说话,不由提高了嗓门,生气地问道:“为什么不回答我?”
“军事委员同志。”巴斯曼诺夫此刻显得没有那么紧张,他条理清晰地报告说:“是一名叫布劳恩的德军中尉,他在被俘后,曾经协助我的部队成功地混入空捏依城。”
听巴斯曼诺夫说出布劳恩这个名字后。我便猜到大概是怎么回事。见巴斯曼诺夫在赫鲁晓夫的面前过于拘谨。说话也是问一句答一句的。造这样下去还不知要浪费多长的时间,连忙主动出来解释这件事情:“军事委员同志,我来向您说明一下。这名德军中尉是我部北上第一次战斗中俘虏的,也许是因为和部队里的投诚士兵交谈过的缘故,当我们在偷袭空捏依城时,他主动地帮助我们伪装成德军的部队成功地混入了城内,从而减少了我们在夺取城市的战斗中的伤亡。”
赫鲁晓夫听完我的说明,点点头又问巴斯曼诺夫:“那个布劳恩中尉有没有说想见奥夏宁娜同志。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说了,军事委员同志。”镇定下来的巴斯曼诺夫赶紧回答说:“他说想留在我们的部队里,请求不要将他送到战俘营去。”
巴斯曼诺夫的话让赫鲁晓夫冷笑连连:“不去战俘营,想留在我们的部队,他未免太异想天开了。”接着又转头望着我问:“奥夏宁娜同志,你怎么看?”
我对这个布劳恩中尉的印象不错,要是在进攻空捏依城的那天,如果不是他掩护巴斯曼诺夫的小部队潜入城里,估计在夺取城市的战斗中,我们将会付出几倍的代价。听到赫鲁晓夫问起。我便为他求情说:“军事委员同志,我觉得可以将布劳恩中尉留下。没准将来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好吧,既然奥夏宁娜你觉得他留在你们师里没问题,”赫鲁晓夫听我这么说,在考虑了片刻后,耸了耸肩膀说:“那么就留下吧。”
我们在送赫鲁晓夫离开指挥部时,他和我并肩而行,同时还在不厌其烦地叮嘱我:“……今天的授勋,固然是对你们所取得的战果的表彰。但重要的是,要让红旗独立师的所有所有指战员都知道,他们所做出的任何功绩都不会被埋没。在这种情况下,我可以深信任何任务他们都会完成。还有,你这个当师长没有必要老是蹲在第一线的掩体里,因为你的位置应该在师指挥所这里,应该从这里领导整个战斗进程。但作为上级指挥员,在预见到战况极为危急时,也不应该远离前沿,而应该尽可能地靠近自己的战士。这一点崔可夫他们就做得很不错。因为这样一来,就算局势再危险,战士们不但不会抱怨你,相反,他们还会用自己的胸膛掩护你,会努力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当他和我们握手告别时,最后叮嘱我一句话:“记住,每一个人都为马马耶夫岗的命运担心,如果它被占领,那么,敌人将控制整个城市和伏尔加河。所以,我请求你们,一定要牢牢地守住这里。”
基里洛夫和他握手告别时,也关切地提醒他:“军事委员同志,回去有空别忘记给您的儿子打个电话,了解了解他现在的情况。”
“好的,我会记住了。”这是赫鲁晓夫临走前给我们说的最后一句话。但他回到方面军司令部以后,究竟有没有给他儿子打电话,在后来相处的日子里,他没有说,我也没有贸然问起,免得勾起他的丧子之痛。
我安排巴斯曼诺夫陪赫鲁晓夫去三团的驻地接管那批德军的俘虏,随后和基里洛夫他们一起重新回到指挥部里,开始研究目前马马耶夫岗附近的敌我态势。
我见师指的成员都在,便好奇地问基里洛夫:“政委同志,我想问问,被我们占据的那个前沿阵地,是怎么被德军夺回去的?”
听到我的这个问题,基里洛夫苦笑了一下,扭头对阿赫罗梅耶夫说:“参谋长同志,还是由你来向师长汇报吧。”
“好的,”阿赫罗梅耶夫说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出笔记本放在桌上,翻了几页后开始向我汇报起来:“德军在前天,也就是二十五号白天,忽然同时向我前沿阵地和107.5高地发起了进攻。由于四团的前沿阵地没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在敌人的炮击和轰炸后,阵地上还能战斗的指战员就没剩下多少人。面对着在坦克掩护下蜂拥而至的敌人,我们的战士虽然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但因为寡不敌众。最后全部壮烈牺牲。……”
阿赫罗梅耶夫汇报时。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同时我的心里也丝毫没有怪罪四团长盖达尔中校,在看到自己的前沿阵地岌岌可危时,没有派出部队去增援。我心里寻思:在那样一马平川的开阔地上,我们派出的增援部队会成为德军坦克和大炮的射击靶子。既然明知道即使付出了重大的牺牲,也不见得能守住那块阵地,索性还不如不派援兵,换了我是盖达尔的话,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坚守在107.5高地的部队伤亡情况如何?”等阿赫罗梅耶夫的汇报告一段落后。我问了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除了坚守在师部所在高地的二团一个营外,107.5高地上目前还有多少可用的兵力?”
“报告师长,在这两天的战斗中,坚守107.5高地的三个营减员很大。”阿赫罗梅耶夫低头看了一眼本子上的数据后,回答我说:“霍鲁绍夫上尉的一营目前还剩下179人,二营剩下95人,特鲁申大尉的民兵营剩下46人。”
我心中默算了一下,只剩下三百人左右,等于是减员了三分之二。“这点兵力。能守住高地吗?”我不踏实地问道。
“副团长亚明少校曾经昨天傍晚曾经给师部打来电话,”基里洛夫接口说道:“他向我们保证。哪怕107.5高地上只剩下一个人,也绝对不会把阵地丢给德国人。当时我们的兵力有限,就是想派部队增援高地也做不到。不过现在好了,师长同志您带着北上的部队返回了,这样我们师的防御力量又得到了加强,我考虑是否可以从三团抽调一两个营的兵力到107.5高地去……”
我们正在讨论该派哪支部队增援高地时,桌上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阿赫罗梅耶夫随手抓起电话,冲着话筒大声地说:“喂,这里是师指挥部,您是哪里?”
我准备等阿赫罗梅耶夫通完电话后,再继续谈如何加强107.5高地防御的问题,谁知阿赫罗梅耶夫又是用手捂住话筒递了过来,低声地说:“师长同志,是集团军司令员同志。”
我连忙站起身,从阿赫罗梅耶夫的手里接过电话,恭恭敬敬地说道:“司令员同志,很高兴又听到了您的声音,您好吗?”
“我很好,”话筒里传来崔可夫爽朗的笑声,“今天给你打电话,是为了向你表示祝贺,祝贺你担任集团军的副司令员职务。”
“谢谢,谢谢司令员同志。”我礼貌地向他表示了感谢,接着又向他请示:“我想问问,从今天起,我的指挥岗位是在马马耶夫岗,还是在集团军司令部呢?”虽然刚才赫鲁晓夫曾经告诉我,说可以继续留在马马耶夫岗指挥部队,但这件事情没有和崔可夫通气的话,我心中始终不太踏实,所以趁此机会问问。
听到我的这个问题,崔可夫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接着说:“奥夏宁娜,集团军司令部这里是什么样的情况,我想你很清楚,我个人的意见,还是建议你留在马马耶夫岗,这样便于你指挥部队。”
得到了崔可夫的允许,我心里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了地,暗松一口气后,接着问道:“司令员同志,眼下斯大林格勒的情况怎么样?”
“德军在工厂区所发起的猛攻,在前天傍晚已渐渐减弱。据我们派出的侦察人员报告,德军开始抽调了部分兵力调往城外,我估计是调往了你部所在的空捏依地区。”崔可夫不紧不慢地说道:“25日傍晚,德军对我们的进攻完全停止后,军事委员会曾经召开过一次会议,对城里的形势进行研判。最后我们一致认为,保卢斯目前的兵力有限,不可能重新发动像10月14日至25日那样的强大攻势。除了要派兵力去围剿你们,同时还需要一个较长的喘息时间,来补充部队所需要的炮弹、炸弹和坦克,这个时间大概是10到20天。然而,我们同时还清楚地知道,敌人在古姆拉克和沃罗波诺夫地区,大约还有两个师的预备队可以投入战斗。我们认为,经过三到五天的战斗,这两个德军师将会遭到削弱,保卢斯不得不被迫减弱攻势。那时,我们集团军就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来休整一下,重新部署兵力并加强工事。但是,目前的问题在于,我们在兵力缺乏的情况下,如果挺住这三到五天?
要知道,虽然集团军的手里有近卫第37师、步兵第308师和第193师,可实际上,这些部队只是些番号,每个师只有两三百人。我们为了抗击德军的猛攻,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虽然我早就知道坚守工厂区的几个师打得异常艰苦,没想到居然伤亡这么惨重,根据崔可夫所说,这几个师下属的团估计很多只剩下番号,而所以的指战员都牺牲了。如果我此刻还仅仅是独立师的师长外,也许我就会置身事外,守好自己的防区就可以了。但现在我是集团军信任的副司令员,假如不尽快地表现一下的话,估计其他几个师的师长会心中不服,所以我在沉吟片刻后,硬着头皮问道:“司令员同志,需要我采取点什么行动吗?”
对于我的自告奋勇,崔可夫呵呵地笑了起来,开心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我正在考虑如何开口说这件事呢,没想到你居然先说出来了。”我听到崔可夫这么说的时候,真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真是说话不经过大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只听崔可夫继续说:“从你们部队攻占了空捏依城以后,德军就很少实施夜间攻击。看来他们已确信,在夜间的进攻得不到理想的战果,反而有可能遭到我们的进攻。于是,敌人改变了打法,利用夜晚的时间休息,并准备白天的战斗。针对敌人的这种战术变化,集团军司令部正在考虑,是否可以夜间以小分队夜袭的行动,配合出其不意的火炮和航空兵的急袭,来打乱敌人有计划的进攻准备,使敌人昼夜不得安宁,让夜晚成为我们的活动的天地。”
崔可夫的这番话,让我心里踏实了许多,看来他并不主张在白天发起没有取胜希望的反击,而是打算以夜袭为主,来达到牵制和消耗敌人的目的。我等他说完后,立即回答说:“请司令员同志放心,今晚天黑以后,我就会派出部队对敌人的营地进行袭击。”(未完待续。。)
第七九七章 夜间的牵制战斗 (中)
既然我向崔可夫夸下了海口,要袭击德军的营地,那么就要尽快实施。¢£,放下电话,我便开始和基里洛夫他们三人讨论起夜袭方案来了。
我们首先谈论的是进攻的方向。班台萊耶夫第一个发言,他表情严肃地向我们提出:“我觉得夜袭的方向,应该选在伏尔加河岸边的这个德军前沿阵地,因为这里离四团的阵地只有三公里。我们的部队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解决战斗,并顺利地撤回出发阵地。”
“副师长同志,我不同意您的看法,”班台萊耶夫的话刚说完,阿赫罗梅耶夫便站起来反驳说:“由于德军的前沿阵地曾遭受过我们几次的袭击,如今他们的戒备很严密,除了在阵地前面布置了大量的雷区,而且设置了几挺值班机枪,只要听到阵地前有什么动静,就会立即进行扫射。昨天晚上早些时候,四团的几名侦察兵就是在阵地前侦察时,招来了德军的机枪扫射而牺牲的。”
“就算我们不打敌人的这个前沿阵地,难道他们的防备就松懈了吗?”班台萊耶夫不服气地反驳说:“上次是米海耶夫大尉不是率工兵部队把敌人的地雷起出来,悄悄地埋在了德国人的阵地上,我们也可以采用同样的办法来对付他们啊!”
“副师长同志,”如果不是班台萊耶夫比自己的职务和军衔高,没准阿赫罗梅耶夫就发火了,此刻他只能耐着性子向对方做解释:“德国人既然吃过我们的这种亏,难道他们不知道吸取教训吗?”
听阿赫罗梅耶夫这么一说。班台萊耶夫也不好再固执己见。只好委婉地问道:“既然参谋长同志认为我们不宜将德军的前沿阵地作为夜袭目标。那么您觉得什么地方比较合适开展我们的夜袭呢?”
阿赫罗梅耶夫想了片刻,接着谨慎地说道:“我们派夜袭部队从107.5高地出击,袭击驻扎在西北方向的德军,这样可以打乱敌人在白天的进攻计划。”
“胡闹,简直是胡闹。”阿赫罗梅耶夫的话刚一出口,班台萊耶夫便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说道:“参谋长同志,我拜托你动点脑筋好不好。昨晚我们的北上部队在那里将德国人打得满地找牙,难道他们不想报复吗?没准今晚派过去的部队,遇上就不是窝在战壕里的德军步兵,而是早有准备的德军坦克和装甲车,你认为我们战士的血肉之躯,能挡住敌人的炮弹和机枪子弹吗?”
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基里洛夫扭头望着我,面带笑容地问道:“奥夏宁娜同志,现在我们的副师长和参谋长各有各的考虑,看来他们的意见很难统一。不然您来说说,您支持谁的观点?”
听到基里洛夫说话了。班台萊耶夫和阿赫罗梅耶夫便停止了争吵,把目光投向了我,想看看我会支持谁的意见。我没有对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表示支持,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从斯大林格勒目前的态势来看,如果我们在马马耶夫岗区消极防御的话,敌人就可以放开手脚,全力猛攻工厂区,从而达到击溃我军在城市中心防御部队的目的。为了防止出现这种危险的局面,我们必须尽快对敌人发起牵制性作战。”说到这里,我停顿了片刻,看了看焦急的班台萊耶夫和阿赫罗梅耶夫,才慢吞吞地说道,“在什么地方和德军进行战斗,要根据具体的情况来分析。你们不觉得在城市的废墟上歼灭敌人,比在伏尔加河和顿河之间的大草原上要容易得多。”
“在城市的废墟上歼灭敌人?”班台萊耶夫不自觉地将我的话重复了一遍,试探地问道:“师长同志,您的意思是我们的攻击目标,不是马马耶夫岗以北的敌人,而是城里的敌人?”见我点头表示肯定,他又担忧地补充道:“可是敌人在城里集结着重兵,我们的兵力和他们相比,处于绝对的劣势啊!”
我听到他的担心,微微一笑说:“尽管敌人在城里的兵力雄厚,但在狭窄的街道和被炸毁的建筑物里作战,却无法施展其力量,总是遭受重大损失,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他们往往弄不明白,击中他们的子弹是从哪里打来的,死神将在何处等待着他们。
我们的战士和指挥员们都知道,我们已不能退却,也无处退却,背后就是伏尔加河。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明白,法西斯侵略者并不是铁打的,他们也是可以打败的。我们手中的机枪、冲锋枪、步枪,就能打穿敌人的肌体。我们不是还有一个反坦克步枪连么,把他们也调到城里去,让反坦克手隐蔽在房屋的废墟里,等德军的坦克离他们只有50到100米时,就果断地开火,这样能十分准确地击毁它们。”
我的计划让基班台萊耶夫和阿赫罗梅耶夫听后,有耳目一新的感觉,两人不再纠结该派部队进攻马马耶夫岗以北哪个区域的敌军营地,而是开始研究该把部队派往城里的什么地方,以便能达到牵制敌人的目的。
我在旁边听了几句后,发觉有些不对劲,两人都主张把师里抽调出来的部队派往工厂区,去加强那里的防御。我最初的设想,是想利用夜袭牵制和重创敌人的,可按照两人的计划,却是把我们的部队摆在工事里,和进攻的敌人打残酷的阵地战。听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了,连忙打断了两人的讨论:“副师长、参谋长,你们别说了,我不同意你们两人的安排。目前工厂区是敌我双方激战的区域,就算我们把再多的部队投进去,也不够消耗的。”看到阿赫罗梅耶夫还想辩解,我又及时地补充了一句,“参谋长同志。你别忘记了一团的那三千人是如何打光的?”
听到我这么说。想说上几句的阿赫罗梅耶夫只能乖乖地闭上了嘴。不再发表自己的看法。班台萊耶夫见阿赫罗梅耶夫不说,谨慎地问道:“师长同志,您打算把兵力投向哪个方向呢?”
“你们过来看,”我站起身,将桌上的地图朝自己的面前拉了拉,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的身上,我这才继续往下说:“根据上级提供的情报,目前罗季姆采夫将军的近卫第13师。控制着克鲁托冲沟、第2堤岸街、‘1月9日’广场、太阳大街,**大街、库尔斯基大街、奥尔洛夫斯基大街、无产者大街、果戈里大街,直至察里察河的广大区域。不过根据我的判断,在这些地段里,德军的部队和他们的防线是纠缠在一起的。我的想法,就是派出部队,协助罗季姆采夫师,将他们控制地段内的德军全部清楚。只要我们一打,德军的部署就会被我们打乱,为了巩固这些地区的防线。他们就不得不从其它地段抽调兵力来进行补充。这么一来,集团军部队在其它方向所承受的压力。就会大大地减轻。”
我在说这番话时,不管是班台萊耶夫,还是基里洛夫和阿赫罗梅耶夫,他们谁都没说话,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地图,静静地考虑着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过了良久,班台萊耶夫率先把目光从地图上移开,长出一口气后点点头,附和我说道:“我认为,师长的这个计划相当不错。德国人对我军的打法早已熟悉,他们肯定会认为我们为了确保城市不丢失,就会源源不断地向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投入大量的兵力。而师长这种打法,却是出人意料地打在他们最薄弱的地方,可以将德国人一下打痛。使得他们不得不从重点进攻的区域抽调兵力,来巩固这些原来占领的地区。”
“是的,副师长同志说得很对。”阿赫罗梅耶夫等班台萊耶夫说完,也接着说道:“师长的用兵向来是别出心裁独树一帜,连我们这些天天待在他们身边的副手,都想不到的计划,德国人就更想不到了。我也没有异议,就按照师长的计划执行。”
等两人都发过言后,基里洛夫不慌不忙地说道:“和你们几人相比,在军事上,我是绝对的外行,所以我就不发表什么意见了。至于抽调哪支部队,在哪个区域进行战斗的事情,还是请奥夏宁娜同志定夺吧。”
我没有马上接基里洛夫的话,而是抬手看了看表,这才说道:“赫鲁晓夫同志今早是五点到师指挥部的,离开时是六点三十分。而现在是七点了,根据这几天的惯例,德军是几点向我们的高地发起进攻啊?”
基里洛夫本能地低头去看手表,接着头也不抬回答我说:“德军在昨天和前天,都是上午八点左右开始对我们进行炮击和轰炸的。”
“这么说,德国人还给我们留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见此刻的时间还充裕,我吩咐阿赫罗梅耶夫:“参谋长,给三团长科斯嘉中校打电话,让他抓紧时间从团里抽调精兵强将,组成一支三百人的突击队,准备参加晚上的夜袭行动。至于夜袭队的指挥员,就由原来的代理团长戈都诺夫少校担任吧。”
“对了,师长同志,有件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您。”我刚给阿赫罗梅耶夫下完命令,基里洛夫忽然说道:“三团的驻地前天遭到了德军的轰炸,一枚炸弹直接命中了三团的团指挥所,当时在里面的指挥员全部牺牲。”
我本来已坐下,听到这个噩耗,猛地就从桌位上蹦了起来,一把抓住基里洛夫的手臂,紧张地问道:“那戈都诺夫呢,戈都诺夫少校怎么样了?”
“轰炸开始前,戈都诺夫召集了三营所有的营连级指挥员开会。会刚开了没多久,坦克营的代理营长普里霍季科少校便找了过来,告诉他说营里的几辆坦克不能摆在开阔地,而应该隐蔽起来,特意和他商议该把坦克隐蔽在什么地方。两人来到了停放坦克的地方,正在研究时,德军的轰炸就开始了。由于附近就有隐蔽所。他们便躲进了隐蔽所。而留在指挥所里的指挥员们却在轰炸中丧身。”
听说戈都诺夫还活着。我的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接着又问:“三团三营的指挥员都牺牲了,那部队没有乱套吧?”
“还好,”基里洛夫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回答说:“在轰炸结束后,戈都诺夫和普里霍季科少校组织人手,对被埋在废墟里的指挥员们进行抢救。看到所有的指挥员都牺牲后,戈都诺夫特意召集了全营的战士讲了话。这样才把部队稳定下来。”
“还有一个问题,师长同志。”基里洛夫的话刚说完,阿赫罗梅耶夫又补充说:“我们对近卫第13师的防区不太熟悉,我担心就这样贸贸然地闯过去,没准会闯到德国人那里去。”
阿赫罗梅耶夫的话,让我犯起愁来,我知道他说得很有道理,目前城市都被炸成了一片废墟,如果没有一个熟悉道路的人带路,贸然进入近卫第13师的防区。最后不是误闯入德军的防区,就是和自己人发生误会。我左思右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便皱着眉头问阿赫罗梅耶夫:“参谋长同志,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阿赫罗梅耶夫想了想,回答我说:“师长同志,在我们的卫生营里,收容不少原来属于近卫第13师的伤员,他们在伤愈后,有的回到了近卫第13师,有的则留在了我的部队里。我认识一名叫德拉甘的上尉,他原来是近卫步兵第42团1营1连的连长,他在率领部队保卫中央火车站的战斗中负伤,被连里的战士送到了我们的卫生所。目前他的伤势已经痊愈,留在四团的二营代理着连长的职务。”
参加过保卫中央火车站的战斗,光听他所参加过的战斗,就知道他是一名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指挥员,所以我在听完阿赫罗梅耶夫的简介后,立即吩咐他:“参谋长,立即给盖达尔中校打电话,让他通知这位德拉甘上尉到师指挥部来一趟。”
阿赫罗梅耶夫打电话时,基里洛夫小声地问我:“师长同志,您让这位上尉到师指挥部来做什么?难道是想让他到三团三营任指挥员吗?”没等我回答,基里洛夫便自问自答地说道,“这位指挥员既然率领部队参加过保卫火车站的战斗,相信他一定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去三营是非常合适的。”
我们说话的时候,巴斯曼诺夫又重新走进了指挥部。一看到他出现,我立即大声地问他:“上尉同志,军事委员同志把俘虏都带走了吗?”
“是的,师长同志。”巴斯曼诺夫恭恭敬敬地回答道:“除了布劳恩中尉和他的传令兵汉斯下士外,还有那名叫佩勒尔的上尉,其余的俘虏都带走了。”
“什么,还留下一名德军上尉?!”基里洛夫吃惊地反问道:“上尉同志,是谁给了你这种擅作主张的权利?为什么没有请示,就擅自留下了德军俘虏?”
“好了,政委同志。”见基里洛夫有发火的迹象,我连忙出来打圆场,“这个佩勒尔上尉我知道,是布劳恩中尉的朋友,既然他要留下就留下吧,没准将来能派上用途。”说到这里,我又接着问巴斯曼诺夫,“你把这三名俘虏安置在什么地方?”
“我把他们都送到了格拉姆斯上尉的连里。”巴斯曼诺夫说完,见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又画蛇添足地说了一句,“我想他们既然都是德国人,彼此之间应该有很多话说。”
对于他的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我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就在我准备问阿赫罗梅耶夫电话打通没有的时候,巴斯曼诺夫忽然石破天惊地说道:“对了,师长同志,军事委员同志在离开前,让我转告您一件事情。他说过几天,将会给您派一支精干的警卫连过来,说这样才配得上您集团军副司令员的身份。”
巴斯曼诺夫的话让我感到很意外,独立师里的警卫营虽然不满编,但还是有三个连的建制,有必要再多增加一个吗?不过为了搞清是怎么回事,我反问道:“上尉同志,你知道是什么样的警卫连吗?”
巴斯曼诺夫摇摇头,为难地说:“对不起,师长同志,我不知道。军事委员同志说完这句话以后,就离开了,根本就没留给我提问的机会。”
见巴斯曼诺夫这里问不出什么东西,我只好摆摆手,无奈地说:“既然你也不知道,那就算了吧。反正再等几天,答案就会彻底揭晓的。”
我的话音刚落,洞外就传来了隆隆的炮声。刚打完电话的阿赫罗梅耶夫抬手看了看表后,气愤地大骂道:“该死的德国人,今天的炮击居然提前了半个小时。”(未完待续。。)
第七九八章 夜间的牵制战斗(下)
对于德军的炮击和轰炸,不管是北面高地还是南面高地,甚至在107.5高地上的部队都有了经验。我因听基里洛夫说三团的驻地,在前两天遭到过轰炸,留守驻地的指挥员几乎全部遇难,所以一听到炮声响起,心就悬到了嗓子眼,担心的就是三团会在炮击中伤亡惨重。
我担心的事情,阿赫罗梅耶夫也想到了,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摇通了三团以后,大声地问道:“科斯嘉中校,你们把物资都隐蔽好了吗?”
“参谋长同志。”科斯嘉同样用洪亮的声音回答说:“虽然我们的驻地没有遭到德军的炮击,但是部队都已经隐蔽好了。还有物资,物资也隐蔽妥当了,您就放心吧。”
阿赫罗梅耶夫放下电话后,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存放在三团驻地的物资已隐蔽妥当,应该不会被德军的炮火命中。”
听完阿赫罗梅耶夫的报告,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忍不住问他:“参谋长,你刚才说到在卫生营里养伤的那位德拉甘上尉,虽然参加过保卫中央火车站的战斗,但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在近卫第13师进入城市后没多久就负伤了,那么他对城市的道路也不熟悉,让他来给突击部队带路,合适吗?”
基里洛夫听我这么说,有些迟疑地问道:“奥夏宁娜同志,那让德拉甘上尉去三营的这件事,就这么作罢吗?”
“政委同志,既然这件事情已决定了。就不能更改。”我说刚才的那番话。只是觉得德拉甘上尉对城里的地形还没有我们熟悉。并不是要改变派他去三营担任指挥员的决定,“根据参谋长的介绍,德拉甘上尉是一名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优秀指挥员,而三营目前所缺乏的恰好是他这样的人才,所以让他去担任指挥员,是再恰当不过的。”
“您打算让他担任什么职务呢?”阿赫罗梅耶夫试探地问道。
“至于具体的职务嘛!”从刚才听阿赫罗梅耶夫提起德拉甘开始,我就打算给他安排一个独当一面的职务,但此时涉及到具体职务时。我还是迟疑了,毕竟我还没见过对方,不知道他的水平究竟如何,所以踌躇地说道:“还是等德拉甘上尉来了以后,我们和他谈谈后,再觉得安排他一个什么职务吧。”
“师长考虑得很周到,就这么办吧。”班台萊耶夫附和我以后,又提醒阿赫罗梅耶夫:“参谋长,给四团的盖达尔中校和107.5高地亚明少校分别打个电话,问问他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阿赫罗梅耶夫点点头。首先拨通了四团的电话。只听他大声地问盖达尔:“喂,中校同志。你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报告参谋长同志,”我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听筒里传出的盖达尔声音:“炮击一开始,除了留下少数观察员外,其余的指战员都躲进了隐蔽所或者防炮洞。”他知道阿赫罗梅耶夫关心的是什么,因此接着报告说,“据观察员报告,没有发现德军前沿阵地上的敌人有出击的迹象,估计他们只是想用火力来压制我们。”
四团这里的情况尚好,107.5高地上的情况就糟糕多了。据亚明少校的报告,留在阵地上的观察员被德军的炮火打得抬不起头,无法提供准确的情报,不过在高地的西北方向出现了大量的尘土,估计有德军的大部队正在向高地方向运动。
阿赫罗梅耶夫在打电话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听清了亚明少校的报告。班台萊耶夫首先开口说:“师长同志,我们在107.5高地上的人都快死光了,是不是该立即派出部队去增援啊?”
“没用的,副师长同志。”没等我说话,阿赫罗梅耶夫便发表了自己的看法:“107.5高地上承受着德军那么猛烈的炮火打击,就是再多的部队投进去,也是……”说到这里,他明显地迟疑了片刻,才接着往下说,“也都是炮灰!”
“什么,炮灰?”班台萊耶夫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忽然勃然大怒,他猛地在桌上使劲拍了一巴掌,接着指着阿赫罗梅耶夫的鼻子骂道:“你说什么,居然说我们的战士是炮灰!”
眼见再过上那么几秒钟,两人就会不可避免地爆发一场争吵,我连忙站起身制止了他们。接着吩咐阿赫罗梅耶夫:“参谋长同志,你给炮兵营长莫罗佐夫少校打个电话,问问他,当德军对107.5高地发起进攻时,他能不能用新缴获的榴弹炮对高地下的德军进行火力覆盖?只要我们的炮火能压制住敌人的进攻,那么可以暂时不向高地派遣援兵,我们要把更多的兵力投入到夜间的牵制作战中去。”
阿赫罗梅耶夫很快就和莫罗佐夫少校联系上了,对方最近一直为炮兵营里缺乏足够的火炮,不能为坚守在高地上的战友提供炮火掩护而犯愁。昨晚好不容易补充了九门大炮,以及足够的炮弹,可把他高兴坏了。但听说在没有得到我的允许前,炮兵不能随便向敌人开炮,他又变得异常郁闷。此刻听说可以对敌人的进攻部队进行火力覆盖时,莫罗佐夫兴奋地说:“参谋长同志,请您转告师长,我一定把来犯的德国佬打得片甲不留。”
我们正忙的不可开交时,得到我们召唤的德拉甘上尉,在一名战士的陪同下,走进了指挥部。他走到我的面前,抬手敬礼后说:“报告师长同志,上尉德拉甘奉命前来向您报道,听候您的指示。”
“德拉甘上尉,”基里洛夫看着面前这位个子不高,但却很机敏的年轻人,微笑着问道:“能说说您的父名和本名吗?”
“安东.库兹米奇.德拉甘。”德拉甘上尉恭恭敬敬地回答说。
“嗯。安东.库兹米奇同志。给我们说说您的故事吧。”基里洛夫饶有兴趣地说道:“参谋长阿赫罗梅耶夫同志虽然说过您的事迹。不过他似乎也了解得不太多,所以我想听听您本人说说。”
对于基里洛夫这个请求,德拉甘上尉显得有些犹豫,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我,似乎在等待着我的命令。见到这种情形,我点点头,鼓励地说道:“说说吧,上尉同志。我也很想听听你们是如何保卫火车站的。”
德拉甘见我也这样说了。便不再推迟,而是立即开始讲述起来:“我们师进入城市后不久的一天,也就是9月15日,我接到了师长罗季姆采夫将军的命令,立即率领部队将敌人从中央火车站里赶出去。
我带着部队刚来到普希金广场的教堂外,便遇上了路过的崔可夫司令员。一见面,他便直截了当地问道:‘上尉,你的人在哪儿?’看着我身后的几十名指战员,他又接着说,‘喔。都在这里,那么就接受我下达的命令。立即去把火车站里的法西斯赶出去,清楚了吗?’
我答应着接受了他的命令,立即带领连队想车站方向走去。刚接近车站,里面的德国人就向我的部队开火了。走在前面的几名战士不幸中弹倒下,后面的战士连忙就地卧倒或者躲在废墟里,和德国人展开了对射。
营长切尔维亚科夫少校赶上了我。他带着两名战士来到我面前,一边擦着眼镜,一边提醒我说:‘要切断敌军并牵制住他们。要长时间地坚守在那里,要多带些手榴弹。’
我带领连队在黑暗中来到车站的铁路迂回线,在那里构筑简易的防御工事。在夜里,我们的四周都是射击声、爆炸声。连里的战士以战斗组为单位,利用在一些毁坏的房子里构筑的工事,非常艰苦地抗击着敌人的进攻。
在战斗中,我觉察到,车站的建筑物在敌人手中。于是,我们从左面穿过铁路路基。在交叉路口,我们看见一辆被打坏的我军坦克,附近有十几名坦克手。我们过去和他们汇合后,便与敌人短兵相接地打了起来。先是一顿手榴弹,然后,我们的战士冲了上去。突如其来的打击,使得敌人仓皇逃命,并在黑暗中胡乱地射击。
就这样,我们连占领了车站。等敌人清醒过来,知道我们只有一个连时,坚固的防御工事已经被我们占据了。尽管敌人多次从三面向我发起攻击,可车站在天亮之前仍然在我们手中……
清晨不知不觉地来临了。这是斯大林格勒的一个沉闷的清晨。法西斯的俯冲飞机,借着黎明的光亮,向车站投下几百枚炸弹。轰炸之后,紧接着又是炮火轰击。车站的楼房燃起了熊熊烈火,墙壁坍塌了,裸露出来的钢筋扭曲了,可战士们仍在继续战斗……”
德拉甘的故事刚讲了一半,外面的炮声便停了下来,接着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阿赫罗梅耶夫拿起了话筒,听出打电话的人是107.5高地上的指挥员亚明少校,连忙大声地问:“喂,少校同志,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情况很糟糕,参谋长同志。”亚明同样大声地报告说:“目前我们的部队正从南坡陆续进入北坡的阵地,昨晚抢修的工事,几乎都被德军的炮火摧毁了。所以,我不得不忍痛放弃山腰阵地,只能暂时把有限的兵力部署在山顶的工事里。敌人的步兵正在坦克的掩护下,向我们的高地冲过来。我恳求师部尽快给我派遣援兵,否则以我们现有的兵力,是挡不住敌人进攻的。”
阿赫罗梅耶夫听完他的话,不禁眉头一皱,不满地说道:“少校,请不要这么惊慌失措,当敌人对你们的高地发起进攻时,我们会为你们提供必要的炮火支援的。”
“好吧,”亚明少校听出了阿赫罗梅耶夫语气中的不满,只好无奈地说:“我会竭尽全力守住阵地的。”
“好了,参谋长同志。”等阿赫罗梅耶夫放下电话时,我果断地命令他:“立即给莫罗佐夫少校打电话,让他立即开炮,用炮火压制着冲过来的敌人。”
等阿赫罗梅耶夫打电话时,我这才对德拉甘说道:“上尉同志,我正式向你宣布,从现在起,你就是三团三营的营长。你今晚将率领一支部队深入到近卫第13师的防区,和你原来的战友们一起,尽可能多地消灭那些该死的法西斯匪徒。明白了吗?”
德拉甘在听到自己被任命为营长,顿时愣住了,直到我大声地问他最后一句话时,他才清醒过来,响亮地回答我说:“明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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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九章 诱饵(上)
接下来进行的战斗远比我想象得更加残酷。△¢四△¢五△¢中△¢文∷,
进攻107.5高地的德军步兵,虽然在遭受到莫罗佐夫的炮兵营炮火打击之后,毫无悬念地溃退了。但没过多久,我军布置在马马耶夫岗南面的炮兵阵地,便遭到了德军远程炮火的打击。由于马马耶夫岗的山岗遮挡住了德军炮兵观察员的视线,所以那些从山顶掠过的炮弹,根本就不曾命中目标,都落在距离炮兵阵地几百米外的地方爆炸。
莫罗佐夫少校见势不妙,立即通过步话机向我请示,说我们的炮兵阵地的位置被德军发现了,可能会引来德军的轰炸机,问我是否立即转移。我得到他的报告时,心里立即就在盘算,这几门榴弹炮可是来之不易的,也是我们师仅有的重火力了,如果损失的话,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们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守住阵地,看来保住大炮是必要的。
刚要下令,我又想到107.5高地上薄弱的兵力,不免犹豫起来,假如没有强大的炮火对进攻的德军进行压制的话,亚明少校他们是很难挡住德军的进攻。这么一想,我顿时便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见我迟迟不说话,正在和我通话的莫罗佐夫着急了,他拼命地催促道:“师长,师长同志,您还在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请您指示!”
听到莫罗佐夫像催命似的嚷嚷个不停,我没好气地说:“你嚷什么,我听着呢。”
莫罗佐夫连忙压低声音向我请示说:“师长同志。您还没有说。我们该怎么办。是转移阵地还是继续对德军炮击?”
我考虑到炮兵阵地上的那几门榴弹炮。既不是卡车牵引,也不是马车牵引,而是全靠炮兵战士们人力来拖拽的,机动力太差,如果真遇到德军航空兵轰炸,估计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但真要让炮兵撤走,我又心有不甘。斟酌再三,最后吩咐莫罗佐夫:“少校同志。你们不是有六门榴弹炮吗?为了安全起见,只留下三门大炮继续射击,另外的三门大炮立即转移隐蔽起来。别迟疑了,立即行动吧。”
我结束和莫罗佐夫的通话,从报话机旁回到桌边时,看到刚接完一个电话的基里洛夫一脸严肃,似乎有满腹心事的样子,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政委同志,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吗?”
基里洛夫使劲地点点头。接着对我说:“根据集团军司令部转来的情报,德军在向我们的马马耶夫岗进攻的同时。还在同时攻击第64集团军和第57集团军的防区,局势对我们很不妙啊。”
我刚想问问基里洛夫,为什么集团军司令部会把这样的情报转述给我们,张嘴刚要说话,忽然想起自己是新上任的集团军副司令员,他们向我们通报友军的情报,也是很正常的。想到这一点,我便乖乖地闭上了嘴。
基里洛夫瞧了瞧远处的两名女报务员,忽然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四名师级指挥员才能听到的声音,谨慎地问道:“奥夏宁娜同志,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形势对我军非常不利。您……您觉得……觉得我们能……能守住斯大林格勒吗?”
听基里洛夫艰难地问出了自己的心中的疑问后,我不禁哑然失笑,虽然目前的形势对德军有利,但情况远不像基里洛夫所担忧的那么糟糕。我笑着安慰他说:“政委同志,您太多虑了。斯大林格勒由于背靠伏尔加河,使德军无法完全包围斯大林格勒。在德军沿河岸进攻受阻后,我军在城里的几个集团军始终保持了若干渡口在自己手中,保住了身后的水上运输线。这样一来,我军就可以依靠伏尔加河的水上运输线,不断将有生力量增援到斯大林格勒城内。正是增援进来的新锐部队多次把斯大林格勒从崩溃的边缘拯救回来,并使斯大林格勒城里的防御愈加强固。如果没有这些新锐力量,不管我军有多顽强,在拥有巨大优势的德军进攻下,斯大林格勒也是要迟早落入德军之手的。您别忘记了,我们师都先后补充过好几次兵员,如果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补充,我们师早就被撤销建制了。
还有一点,从战略层次讲,斯大林格勒后面是苏联广大的战略后方,增援的兵力、兵器都有可靠的保障,并能积聚起强大的反攻力量。”
我这么一分析,不光基里洛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就连一直没说话的班台萊耶夫和阿赫罗梅耶夫,也如释重负地长松了一口气。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德军又对107.5高地发起了三次进攻,但都已失败告终。不过我军的伤亡也不小,高地上的部队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以至于我不得不临时改变主意,从一团抽调了三团的一个加强连,乘坐卡车快速地前往107.5高地进行增援。而莫罗佐夫营的炮兵阵地,在德军飞机扔下的炸弹炸得灰飞烟灭,阵地上的三门大炮变成了一堆堆废铁,约有二十名炮兵指战员在轰炸中牺牲。
我们正在讨论如果德军在对107.5高地发起第五次冲锋后,是否应该再次向亚明少校派遣援兵时,巴斯曼诺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他快步地来到了我的身边,低声而急促地说道:“师长同志,出事了。”
他的话让我一惊,心里首先想到的第一件就是莫非德国人摸到师指挥部的附近了?想到这里,我的眼睛立即向四周巡弋,搜寻自己的冲锋枪放在什么位置,如果要交火的话,冲锋枪可比容易卡壳的手枪好多了。
没等我找到冲锋枪的位置,巴斯曼诺夫已接着往下说:“我们的狙击手出事了。”
“狙击手出事了?”听到巴斯曼诺夫这么说,我连忙把注意力移回到面前的这位警卫营营长的身上。诧异地反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是这样的。师长同志。我们今天向城内派出了三个狙击小组。可在几分钟前,我得到消息,说其中两个小组全军覆没。”
“上尉同志,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全军覆没?”班台萊耶夫接着他的话问道:“要知道我们每个狙击小组都有三个人,怎么可能六个人都牺牲了呢?你是不是搞错了?”
对于班台萊耶夫的质疑,巴斯曼诺夫连忙辩解说:“副师长同志,没错。我说的都是真的。消息是第三狙击小组的组长瓦西里少尉带回来的。”说到这里,他压低嗓子,低声地汇报说,“他们小组也牺牲了一名战士,只有他和枪械师博力斯上士回来了。”
得知伤亡了这么多的狙击手,我不禁打了个冷战,能一下干掉我们这么多的狙击手,对方的实力有多强,就可想而知。当听到生还的人里有我熟悉的瓦西里少尉,也顾不上是否向107.5高地派遣援兵的事情。而是赶紧问巴斯曼诺夫:“瓦西里少尉在什么地方?”
“就在指挥部外面。”
“那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我站起来用力地推了巴斯曼诺夫一把。催促他:“还不快把瓦西里少尉请进来,我要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不一会儿的功夫,瓦西里少尉就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只见他戴着钢盔、棉军服外面套着件雨衣,身后背着一支被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步枪。我没有顾得上和他寒暄,而是开门见山地问道:“少尉同志,您能告诉我,到达出了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师长同志。”瓦西里少尉和我打交道的时间不少,所以此刻一点都不显得紧张和拘束,向我汇报起他所经历的事情:“今天我们小组和往常一样,去执行狙击任务,和我们一起行动的,还有另外两个小组。这次潜伏的位置在果戈里大街,虽然这里名义上属于近卫第13师的防区,可大半的区域都掌握在德军的手里,所以我们三个小组各自选择一个地方,就悄悄地潜伏在废墟里,等待德国人闯到我们的枪口前来。
我们小组今天的运气似乎不好,知道十点左右,依旧没有看到有德国人的影子。就在我们觉得有些失望时,我的观测员尼科莱.库利科夫下士忽然发现在一百米外的一堆碎石后面,有顶德国钢盔在缓慢地移动着,他立即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我。我调转枪口,用瞄准镜观察了片刻后发现,这顶钢盔的运动轨迹显得很不平均,应该是一个骗局。
见我迟迟没有动静,库利科夫有点沉不住气,连连地催促我开枪。当听到我说这可能是敌人的一个骗局时,他不相信地从隐蔽的地方探出头去,举起手里的望远镜观察起来。就在这时,一颗子弹击中了他,他倒在地上痛苦地来回翻滚着,我连忙爬过去救治他,结果发现他的颈动脉被子弹打断,献血像喷泉似的喷出来,根本就救不活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的面前痛苦地死去。
我本来想搞清楚那个打死库利科夫的德军狙击手在什么地方,结果却发现有一队德国兵,从废墟的后面小心翼翼地钻出来,端着枪向我们这边接近。因为寡不敌众,我只能扔下库利科夫的尸体,和博力斯上士悄悄地转移阵地。”
“少尉同志,你发现了德军狙击手的位置了吗?”听完他的讲述,我脑子里忽然冒出了《兵临城下》里的镜头,里面可有不少的苏军狙击手,成为了这位德军优秀狙击手的枪下亡魂,甚至连瓦西里也几次差点丧命。
瓦西里点点头,用不确定的口吻说道:“我想,我可能是发现了德军狙击手的位置。在我们转移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在远处一堆砖石中间,有一道镜片耀眼的反光,如果不是看到德军的小分队朝我们藏身之地冲过来的话,我想也许我会尝试干掉这个狙击手。”
“那另外两组又是怎么回事?”我接着问道。
瓦西里沉默了片刻,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师长同志,我估计他们是被同一个狙击手干掉。因为他们几乎都是头部中弹一枪毙命。要知道这些狙击手都有很丰富的战斗经验。可今天却被人不声不响地干掉了。我想他们应该是遇到德军的狙击高手。”
“什么高手这么厉害?”班台萊耶夫不悦地反问道:“居然能这么轻松地干掉了我们的七个狙击手。”
七名狙击手的牺牲,让我心痛不已。我越发地相信电影里击杀了许多苏军狙击手的德军上校,是真实存在的,看来瓦西里.扎伊采夫他们真的是遇上了大麻烦。见班台萊耶夫似乎有点不相信瓦西里说的话,我连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副师长同志,别说了。我相信少尉说的都是真的,没准这个神秘的狙击手。就是德军专门找来对付我军狙击手的。”
“师长说得有道理。”一直没说话的基里洛夫忽然接口说道:“由于我们的狙击手部队发展得很快,日益壮大的狙击手队伍在这段时间里,就歼灭了不下一千个敌人。不管是集团军的报纸还是各师的传单都报导过这些情况。
我想肯定是有一些传单落到了敌人手中,吃了大亏的德国人,便研究起我们狙击兵的战斗方法,并开始采取积极的办法来对付我们的狙击手。我个人认为,虽然我们大张旗鼓地在报纸、刊物上宣传我军狙击手的战果,能取得鼓舞士气的作用,但是同时也暴露我狙击手的作战经验。这样做的后果是:使敌人过早地知道我阻击兵的作战特点。只要我们干掉一两个法西斯军官,德冠就马上对我预定的伏击地点进行炮击。”
“政委说的对。”阿赫罗梅耶夫也附和说:“这个法西斯狙击手的到来给我们提出了一个新的任务:就是要找到他,研究他的癖性和手段。耐心地等时机,用准确的、决定性的一枪,结束他罪恶的生命。”
“瓦西里少尉,”面对这个让人头痛的德军狙击手,我有点束手无策的无力感,只能问面前的扎伊采夫:“你有什么办法,来对付这个德军狙击手吗?”
扎伊采夫没有马上回答我的提问,而是谨慎地问道:“师长同志,能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吗?我回去和其他的狙击手战友商量一下,没准能想出什么办法。”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先回去吧。”我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同时还提醒他:“别一个人坐在那里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要多和其他的狙击手交流一下,特别是向你们的狙击手教官格拉姆斯上尉请教。他原来是德军军官,对德军狙击手的训练手法应该是相当了解的,没准你能从他那里得到有用的东西。”
扎伊采夫少尉点点头,抬手敬礼后,转身离开了指挥部。
虽然德军的神秘狙击手杀害了我们的七名狙击手,但和外面的战局相比,这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事,所以当瓦西里.扎伊采夫一离开,我们又研究起107.5高地的防守和今晚夜袭的行动来。
由于莫罗佐夫的炮兵阵地被德军的航空兵摧毁,而剩下的大炮又不敢继续开火,所以德军再一次对107.5高地发起进攻时,所承受的压力小了许多,他们还一度冲进了二团在山顶的阵地,和我们的守军打起了肉搏战。幸好二团长奥列格中校亲自率了两个连冲上去,才将冲进我军工事的德军撵了出去。
随着二团抽调兵力去增援107.5高地,师部所在的南面高地除了二团的一个连,和警卫营三个不满编的连队外,就再也没有其它的部队了,整个高地的防御力量顿时显得薄弱了许多。看到这种情形,阿赫罗梅耶夫向我请示道:“师长同志,您看我们所在的高地兵力这么少,是不是从其他团抽调部队过来加强一下?”
我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反问道:“参谋长同志,你觉得从哪个团抽调部队来加强高地的防御,更加合适一些?”
阿赫罗梅耶夫想了想,随即提出:“师长同志,从这次北上所取得的战果来看,三团一营所取得的战果。仅次于尼古拉的一团一营和谢列勃良内的一团二营。您看。是否把杜布罗夫斯基大尉的营调过来呢?”
“我没有意见。”我说完这句话以后,又习惯性地问道基里洛夫和班台萊耶夫:“政委和副师长,你们两人的意见呢?”
“没意见。”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好吧,既然大家的意见统一了,那么就把杜布罗夫斯基大尉的一营,调过来加强师部所在高地的防御吧。”我表完态以后,还特意强调说:“至于说德拉甘上尉担任营长的三团三营,晚上执行夜袭的计划不变。唯一的区别。就是不再是从三团各营抽调精兵强将组建夜袭部队,而是由三营直接负责这次的夜袭任务。参谋长待会儿打电话把这件事情向科斯嘉中校说清楚。”
天黑以后,德拉甘上尉所带领的部队分成三批,分别进入了库尔斯基大街、奥尔洛夫斯基大街、无产者大街,去袭击驻扎在这些区域的德军部队。在部队出发前,我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联系上了罗季姆采夫少将,将整件事情向他进行了通报,并请求他的协助。
罗季姆采夫听到我的通报后,不由喜出望外。立即向我表态,他会派出专门的人手。为我们的部队充当向导,避免我们的指战员因为不熟悉道路,而出现贻误战机的情况。
晚上十一点左右,有关夜袭战斗的战报,就通过德拉甘上尉他们所携带的三部步话机,源源不断地传回了指挥部:战斗在库尔斯基大街的一连,在成功地夺取了一栋被德军占据的楼房后,向其它楼房推进的过程中,被德军发现,双方正在进行激烈的交火。
而在奥尔洛夫斯基大街的二连,情况和一连差不多,他们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只凭借匕首、铁锹这些冷兵器,就夺取两三栋被德军占据的楼房,在扩大战果时,终于被德军发现,双方依托各自占领的楼房,在进行着对射。
而无产者大街的部队,是德拉甘上尉指挥的三连和营的其它一些部队。他们的运气最差,刚进入无产者大街,就被德军的暗哨发现并鸣枪报警。随着枪响,隐蔽在楼房、废墟和下水道里的德军机枪,纷纷从这些地方向我们的战士猛烈射击。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战士,就在敌人密集的火力打击下,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而其余的战士连忙就地卧倒,躲在废墟或者砖石瓦砾堆的后面开枪还击。
看到我们被火力压制得无法进攻,德军向三连所在的地段发起了反冲锋。他们以密集的队形向三连的位置逼过来,企图将我们的部队击溃。由于被德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德拉甘上尉不得不指挥部队边打边撤,交替掩护着撤向了有近卫第13师部队防守的区域。
由于德拉甘上尉他们采取一边撤退,一边利用每一个建筑物来战斗的方式。只是在地板和衣服都被烧着了的时候,才退出这个临时阵地。就这样,用了两三个小时的时间,敌人才前进了不到两百米。
在红色彼得堡街和共青团街的交叉路口,德拉甘上尉的部队和近卫第13师的一个小分队汇合后,迅速地占领了拐角处的一座三层楼房,从那里可以有效地控制所有的接近路。德拉甘上尉下令在所有的出口构筑防栅,利用所有的窗户和墙洞裂口作为打击敌人的射击孔。
见到这样的战报,我不禁皱起了眉头,本以为德拉甘上尉率部队去偷袭敌人,一定能取得不错的战果。没想到上尉所率领的那个连,居然被驻守在无产者大街的德军打得节节败退,真是令我太失望了。
班台萊耶夫看到我脸上不悦的表情,便小心地问道:“师长同志,德拉甘上尉他们的进展不顺利,不如让我带一支部队去增援他们,不知道您的意下如何?”
“不行,副师长同志,您不能去。”我虽然明白班台萊耶夫也是一番好意,他不愿意看到我当上集团军副司令员后的第一次夜袭,就打成现在的样子,所以竭力想帮我补救。虽然我也知道如果不派部队增援的话,今晚的偷袭没准会打成一场消耗战,但让一个副师长亲自出马。未免有点太小题大做。所以我在否定了他的毛遂自荐后。吩咐阿赫罗梅耶夫:“参谋长同志,立即给谢杰里科夫中校打电话,让他立即派出一个营,去增援在无产者大街的德拉甘上尉。”
谢杰里科夫接到我的命令后,立即派出了谢列勃良内的二营,从几条敌我防线犬牙交错的街道中巧妙地穿了过去,在到达兵力空闲的无产者大街后,他们在清除了几栋楼房里的残余德军后。大部队从那些正在进攻德拉甘上尉的德军后面扑了上去,一下就将德军打得稀里哗啦,将正陷入苦战的三连救了出来。
收到谢列勃良内的战报后,我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把战报往桌上一拍,兴奋地对基里洛夫、班台萊耶夫他们三人说:“大家看看吧,还是谢列勃良内这样的指挥员,用起来放心,他的部队一上去,就轻松地将德军击溃了。目前正在扩大战果。”
等我说完,班台萊耶夫又补充说:“师长同志。我们应该趁胜追击,让谢列勃良内营调头向库尔斯基大街、奥尔洛夫斯基大街发展,争取在天亮前,将这三个区域的德军全部肃清,这样的话,一是可以起到牵制德军打乱他们部署的目的;二是将完整的防区交换给近卫第13师后,我们的侧翼安全就更加有保障了。”
“副师长的意见很对,”我简短地肯定了班台萊耶夫的提议后,又给阿赫罗梅耶夫下命令:“参谋长,立即和谢列勃良内上尉联系,让他的部队立即分兵,向库尔斯基大街、奥尔洛夫斯基大街推进,争取和正在上述街区战斗的友军汇合,在天亮前,肃清三个街区的全部德军,将完全的防御地带移交给近卫第13师。”
被我们寄予众望的谢列勃良内,果然没有辜负我们的信任,在清晨六点时,他兴奋地通过步话机向我报告说:“报告师长同志,经过激烈的战斗,我们已全部肃清了库尔斯基大街、奥尔洛夫斯基大街和无产者大街的全部德军。目前近卫步兵第13师的两个连,正在进入上述街区。”汇报完毕后,他又向我请示道:“师长同志,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上尉同志,按照最初的命令,立即率领你的部队撤回来。”我在沉吟片刻后,回答他说:“至于这三个街区的防御嘛,仅仅靠近卫第13师残缺不全的两个连,肯定是守不住的。你就传达我的命令,让德拉甘上尉率领三营的全体指战员,暂时留下协助友军防守。”
结束和谢列勃良内的通话后,我走回到桌边,向基里洛夫他们通报了一团二营肃清了街区里德军的战果后,犹豫了片刻,接着试探地提出:“各位指挥员同志们,我相信大家都看到了谢列勃良内上尉的表现,对于他所取得的一系列战果,相信大家都没有异议吧?”
基里洛夫他们三人整齐地摇摇头,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没有!”
“既然是这样,”我见大家的态度很统一,便趁热打铁地说:“我觉得他目前仅仅是上尉军衔,未免有点委屈他了。所以我想提议晋升他为大尉军衔,不知大家是否有反对意见?”
三人又整齐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异议。而班台萊耶夫左右看了看,接着主动说道:“师长同志,谢列勃良内上尉在这次北上的行动中,表现也非常突出,取得了一系列不俗的战果。如果我们仅仅晋升他为大尉,是不是有点太小家子气了?我看,不如直接晋升他为少校吧,反正您现在是集团军副司令员,完全有这个权力。”
“我同意班台萊耶夫同志的意见。”基里洛夫接口说道:“目前师里各营的营长,不是大尉就是少校,就只有谢列勃良内和巴斯曼诺夫是上尉。我同意班台萊耶夫同志提出的,晋升谢列勃良内上尉为少校的意见。同时,我还强烈建议将警卫营长巴斯曼诺夫上尉也晋升为少校军衔。”
对于巴斯曼诺夫的军衔太低一事,我一直感到非常愧疚,既然现在基里洛夫主动提出给他晋升军衔,我也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
我们刚刚讨论完,巴斯曼诺夫便从外面急匆匆地走进来。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瓦西里.扎伊采夫少尉来了。”
昨晚一直在考虑如何夺取那三个街区的事情。早已把德军狙击手的事情忘之脑后,听到巴斯曼诺夫提起瓦西里的命令,我才想起这件事情,连忙吩咐一声:“让他赶紧进来。”
一见到瓦西里.扎伊采夫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少尉同志,经过一晚的讨论,你想出什么办法没有啊?”
瓦西里点点头,回答说:“报告师长。我和好几个优秀的狙击手在隐蔽所里进行激烈的争论。他们每个人都发表了自己的建议和设想,这些建议和设想都是他们每天对敌人前沿阵地细心观察而总结出来的。大家提出了各种各样的方案和各种诱惑方式。虽然从表面上看,他们说的都很不错,但狙击技术的特点在于,尽管别人有很丰富的经验,但最终的战果还是取决于射手本人。与敌人面对面相遇,射手每次都应该有创新、有发明、采取新的行动。墨守陈规对于狙击兵来说就等于自杀。”
看到他想滔滔不绝地讲下去,我连忙打断了他,自顾自地问道:“少尉同志,我让你去向格拉姆斯上尉请教。你去了吗?”
“去过了,师长同志。”瓦西里在肯定地回答我以后。又接着说,“格拉姆斯上尉在听我讲完事情的经过后,又问了很多细节方面的问题。最后他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结论,这个杀害我们七名狙击手的神秘狙击手,应该是来自德国一所什么狙击学校的教官。根据他的判断,能达到这样水平的人,应该是该学校的校长埃尔温.柯尼格少校。”
听到瓦西里这么说,我不禁一愣,心说电影里不是上校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了少校?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格拉姆斯上尉还说什么了吗?”
“没有,上尉说他虽然听说过这位狙击学校的校长,但从来没打过交道,无法为我提供什么有价值的建议。”瓦西里摇了摇头,遗憾地回答说:“我回到自己的掩蔽所以后,又把那帮优秀的狙击手召集到一起,开始讨论起来。
‘柏林来的狙击手到底在什么地方呢?’我们相互发问。我很熟悉法西斯狙击兵们的射击和伪装特征,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辩别出:哪些是有经验的;哪些是新手;哪些是胆小鬼;哪些是执拗、果敢的敌人。然而,这个德国‘超级狙击手’的特点是什么,对我来说是个迷。由于昨天是第一次遇上他,所以没发现他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很难说他在什么地段,很可能,他经常变换阵地,并且同样小心地在寻找我,就象我找他一样。”
听瓦西里说出这番话以后,我心里在暗自嘀咕,虽然格拉姆斯上尉说他对这位狙击手学校的校长不熟悉,但从他一再向瓦西里询问细节这一点来判断,我认为他是在说谎。没准他和这个校长还是非常熟悉的朋友,只不过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朋友死在苏军的枪下,所以才推诿说自己不了解对方。
不过由于这只是自己的猜想,所以我没有说出来,而是问瓦西里:“少尉同志,你今天有什么打算?”
“报告师长,”瓦西里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我今天打算带两名优秀的狙击手出发,让他们和我一起去碰碰运气。没准凭借他们的经验,能找到什么蜘丝马迹也说不定。”
虽然独立师里早就有狙击手,但除了瓦西里以外,我还真不是其他的优秀狙击手都是谁,所以趁此机会问问:“瓦西里少尉,你今天都打算带谁去啊?”
“莫罗佐夫下士和沙伊金中士,”瓦西里信心十足地说道:“他们两人是我们队伍里最优秀的狙击手,有他们陪伴的话,我相信一定可以把这个神秘的狙击手找出来。”
莫罗佐夫下士,这个名字我第一次听说。可沙伊金中士,我却很熟悉,上次在阵地上遇到化装成我军的德军部队偷袭时,还是他不顾安危地将敌人引开,救了我和奥列格中校的性命。对于他的枪法,我多少还有点印象,说他是名优秀的狙击手,一点都不为过。
“好吧,既然你已经选好了人手,那就尽快出发吧。”说着,我主动向他伸出手去,“祝你们好运气!”(未完待续。。)
第八〇〇章 诱饵(中)
昨天德军对107.5高地的进攻,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虽然我们最后击退了德军的进攻,但二团却付出了四百多人牺牲的惨痛代价。※%,因此,今天天刚蒙蒙亮,我就带着巴斯曼诺夫少校来到了山顶的观察所,密切地关注着107.5高地的动静。
没想到直到日上三竿,依旧没见到德军有什么动静,既没有炮击也没有轰炸,更不用说进攻的部队了。在外面担任警卫任务的巴斯曼诺夫也察觉到了这种异常,他走进观察所,小心地提示我说:“师长同志,德国人今天很反常啊,都到了这个点,可是还没有看到他们有什么动静,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啊?”
我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接着转身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师指挥部:“喂,参谋长同志,你那里有什么情况吗?”
阿赫罗梅耶夫连忙报告我说:“师长同志,根据集团军司令部反馈回来的消息,今天的工厂区和我们这里一样平静,所有的战斗几乎都在第64集团军和第57集团军的防区内进行。也许真的像司令员所分析的那样,敌人需要一段时间来补充兵力和武器弹药,所以暂时没有足够的力量来进攻我们。”
我觉得阿赫罗梅耶夫的话很有道理,都到这个点了,德军还没有丝毫的动静,看来他们今天是不会进攻了,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抢修工事,于是我命令阿赫罗梅耶夫:“既然是这样,参谋长同志。我们也不能浪费时间。立即联系工兵连长米海耶夫大尉。让他带部队到107.5高地去抢修工事。有了坚固完善的防御体系,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们可以大大地降低部队的伤亡。”
虽然我口头上说派工兵去协助修工事,是为了减少部队的伤亡,其实我心里想的是,苏军的大反攻再过二十来天就开始了,要是在反攻开始前丢失了马马耶夫岗的话,那么等待我的将是异常悲惨的命运。所以我尽量地做好防范措施,避免这样的悲剧发生。
由于现在师里有不少的卡车,所以工兵连在前往107.5高地时,不是步行而是全部乘车前往。所以过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就看到由米海耶夫大尉率领的部队,开始在高地的北坡上忙碌开来。
巴斯曼诺夫在我的身边站了一阵,见我没说话,便主动地退了出去。我继续看了一会儿107.5高地后,又把注意力转向了东北面的那个德军前沿阵地。
只见在长长的战壕里,不时地看到一些带着钢盔的士兵走过。几个曾经被我们摧毁过的火力点。又重新被修筑起来并小心地进行了加固。战壕的南面,是两道间隔七八十米的铁丝网。而中间的那块开阔地,不用说一定是德军布设的雷区。
我默默地看着这个曾几度被我们夺取,但始终守不住的前沿阵地,心里遗憾地想到可惜师里的大炮太少了,否则只要把大炮都架在四团的高地上,每天居高临下地轰击他们一通,就能给敌人造成不小的伤亡。
我正在胡思乱想时,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没等我转身去接电话,巴斯曼诺夫已从外面走进来,率先拿起了电话:“喂,这里是观察所,您是哪里?”
我虽然没有回头,但猜测电话十之**是从师指挥部打来的。果然,我很快就听到巴斯曼诺夫喊我:“师长同志,是参谋长打来的电话。”
我连忙放下望远镜,转身走到了巴斯曼诺夫的面前,接过他手里的电话,说道:“参谋长同志,是我。”
“师长同志,”阿赫罗梅耶夫用征询的口吻问道道:“您能马上回师指挥部吗?”
我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他的焦急,立即猜到了指挥部里肯定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立即回去,所以连忙追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是的,师长同志。刚刚司令员同志打来电话,问您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说您在观察所。他说等您一回去,就立即给他回电话,说有重要的事情找您。”
崔可夫在这种时候找我,一定不会是小事,想到这里,我立刻答应道:“好吧,我马上就回去。”
阿赫罗梅耶夫在我走进指挥部的时候,便主动开始拨打集团军司令部的电话,等通了以后,他对着话筒恭谨地说道:“您好,请帮我找一下崔可夫司令员,独立师的奥夏宁娜将军有事情要向他汇报。”
我快步地走到了他的身边,接过了话筒贴在耳边。过了一会儿,听筒里便传来崔可夫那威严的声音:“我是崔可夫!”
“您好,司令员同志。”我听到崔可夫的声音,连忙表白自己的身份,接着向他询问:“不知道您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奥夏宁娜同志。”崔可夫用平缓的语调对我说道:“自从我们在你的指挥部里聊过以后,我就提出了在各部队中开展狙击手运动的建议,对于这一创举,以古罗夫同志为首的集团军军事委员会也非常支持。集团军的报纸《保卫祖国》报,每天都公布被我狙击手打死的法西斯匪徒的人数,并刊登出色的狙击手们的照片。
各个政治部门、党团组织都参与领导狙击手运动,在党团会议上讨论这方面的问题,并详细地制定各种措施,以提高神枪手的技术。而每个狙击手都承担起训练几个射击能手的任务,并把他们培养成为独立的狙击手。自从我们开展这项运动以来,被我们打得昏头昏脑的法西斯分子可吃尽了苦头,至少有上千德军的官兵倒在了我们狙击手的枪口下。”
我不明白崔可夫忽然提到这事,只能连声附和说:“是的,司令员同志,这件事情我也从各方面了解,虽然我们投入的兵力不多,但所取得的战果不小,甚至还远远地超过了一两个师的战果。”
“虽然我们的狙击手取得不俗的战果,但是……”崔可夫的语气骤然变得严厉起来,“但是在今天,我们的狙击手却成为了别人猎杀的对象。”
崔可夫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心说难道其他部队的狙击手也遇到了那个狙击手学校的校长狙杀?为了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直截了当地问:“司令员同志,到底出了什么事?”
崔可夫语气严肃地对我说:“我在半个小时前,分别接到了步兵第95师师长戈里什内上校,和近卫第37师师长若卢杰夫少将的报告,他们派到叶尔曼区和捷尔任斯基区的狙击手都遭到了意外,共有十一名狙击手被德军的狙击手狙杀。”
听到又有十一名狙击手被神秘的狙击手干掉,我不禁为瓦西里他们三人担心起来,深怕他们也遭遇到什么不测。也许是因为担心而走了神,以至于崔可夫后面说了些什么,我都没听清楚。
直到崔可夫提高了嗓子连喊我好几声,我才清醒过来,连忙答道:“司令员同志,我在,您还有什么指示?”
“我给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再听?”崔可夫不满地问道,“和你说了半天,你居然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听到崔可夫生气了,我连忙解释说:“司令员同志,是这样的。我们师昨天也遇到这样的情况,有七名出去执行任务的狙击手,遭到德军神秘狙击手的狙击而牺牲了。”
“什么,你们师也遇到这种情况了,那你为什么不及时向我报告?”
对于崔可夫的责备,我一脸苦涩地向他解释说:“司令员同志,为了搞清这个德军的狙击手究竟是什么人,我今天早晨已经派出了全师以瓦西里少尉为首的三名最优秀的狙击手,去寻找德军的神秘狙击手。”
“他们出去多久了?”崔可夫问道。
“天没亮就出发了。”
我的回答让崔可夫很满意,他没有在纠缠我没有及时上报此事的问题,而是放缓语气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一旦瓦西里少尉他们回来,不管情况怎么样,你都要向我及时报告。听明白了吗?”
我刚想回答,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同时还有人在外面大呼小叫的。我捂住话筒,刚想让巴斯曼诺夫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涌进来的一群人里,走在最前面的是瓦西里少尉,他的样子异常狼狈,甚至连头上的钢盔都没有了。而后面的人群里,有两副担架,他们一进入指挥部,屋里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喂,奥夏宁娜同志,”听筒里传来崔可夫的吼声,“你为什么不说话?”
“报告司令员同志,”我松开捂住话筒的手,向他报告说:“是瓦西里少尉,是瓦西里少尉和他的同伴回来了。”
“哦,瓦西里少尉回来了?”听筒里传出崔可夫惊喜的声音,“让他们立即汇报,去执行的任务完成得如何了?”(未完待续。。)
第八〇一章 诱饵(下)
“司令员同志,请您稍等一下,我马上问他们。△¢四△¢五△¢中△¢文”说完这句话,我将话筒轻轻地搁在了桌上,快步地走到瓦西里面前。扫了一眼摆在地上的两副担架后,见上面躺着的战士满脸是血,左边担架上的战士还在轻声地呻吟,而右边担架上的战士却一动不动地躺着没动。看到这种情形,我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说难道他牺牲了吗?我收回目光,望着一脸狼狈的瓦西里,低声而急促地问道:“少尉同志,你给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想到瓦西里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狙击枪滚到了一旁,他也不管不顾,只是把头埋在胸前,双手拼命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看到瓦西里这种失态的表现,基里洛夫走到了我的身边,冲着站在担架旁边的指战员们大声地问道:“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报告团级政委同志,”从人群中走出了一名中尉,他抬手向我们敬了一个礼后,恭谨地报告说:“我们是步兵第308师的,在路过叶尔曼区时,意外地看到了这位少尉,和倒在地上的两名战士。而在对面的一个废墟里,很明显地隐蔽有敌人的狙击手,我赶紧带人冲了过去。敌人的狙击手看来我们人多,匆忙开了两枪,打倒了我们两名战士以后,从隐蔽的通道逃跑≧↙,ww⌒w.了。等撵跑了敌人的狙击手,我回到少尉的身边,经过询问,知道他是师的。便将他和另外两名受伤的战士送了回来。”
听完对方的报告。基里洛夫点点头。随后走过去和那名中尉握握手,友好地说道:“中尉同志,谢谢您,谢谢您和您的部下把我们的狙击手送回来了。”
中尉伸出双手和基里洛夫握了握,接着礼貌地问道:“团级政委同志,既然人已经送到了这里,那我可以离开了吗?”
“去吧,中尉同志。”基里洛夫面带笑容地对他说道:“我代表师的全体指导员。再次向您表示感谢。”
中尉再次向我们敬礼后,转身带着他的那帮部下离去。
我看了看依旧坐在地上扯着自己的头发,一脸痛苦的瓦西里,重新走回到桌边,拿起搁在桌上的话筒,贴在了耳边,轻叹一声气以后,对尚未挂断电话的崔可夫说道:“司令员同志,瓦西里.扎伊采夫少尉回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刚才你已告诉我,说瓦西里少尉和他的战友回来了。”崔可夫可能没听到指挥部里的动静。依旧情绪兴奋地说道:“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干掉敌人的狙击手?”
本来我就在为难为如何向崔可夫汇报这件事情犯愁,听他这么一问,我就更加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你怎么了,奥夏宁娜同志,为什么不说话?”电话听筒里传出崔可夫不满的声音,“我问你,瓦西里少尉他们的情况如何,干掉敌人的狙击手了吗?”
“没有,司令员同志。”我含含糊糊地低声回答道。
对于我这样的回答,崔可夫显然不满意,他生气地叫道:“你怎么了,为什么声音怎么小,你的嗓子有毛病吗?”
“请原谅,司令员同志。”听到崔可夫发火了,我提高嗓门有些吃力地说道:“瓦西里少尉他们回来了,没有干掉德国人的狙击手。”在停顿片刻后,我又接着补充说,“准确地说,只有瓦西里少尉一个人平安无事地回来了,而另外两名狙击手一名牺牲一名负伤。”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崔可夫追问道。
我看了一眼依旧处于失态状态的瓦西里少尉,有些无奈而简短地回答崔可夫:“瓦西里少尉的情绪很不稳定,暂时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你在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后,立即向我报告!明白了吗?”崔可夫断然地命令道。
“是,司令员同志。”我赶紧一口应允下来。
“我命令,你们必须在两天之内,一定要将德国人这个狙击手干掉。”说完这句话以后,听筒里便没有了声音,应该是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再度走到了瓦西里的面前,弯下腰捡起倒在地上的狙击枪。我站直身体后,看到瓦西里依旧是那副颓废的表情,我忍不住无名火气,冲着他大吼一声:“瓦西里少尉,站起来。”
我的吼声把瓦西里吓得浑身一哆嗦,他惊恐万分地抬起头,紧张地望着我,同时正在揪头发的双手也放了下去。我本来想冲他发火了,可看到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又于心不忍,于是放低声调,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瓦西里少尉,如果你还是一个男子汉的话,就站起来。”
站在旁边的基里洛夫和阿赫罗梅耶夫连忙弯身,一人搀着他的一只手臂,帮助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而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班台萊耶夫,则吩咐巴斯曼诺夫:“少校同志,找几名战士进来,先把这两副担架抬出去。”
等瓦西里被基里洛夫和阿赫罗梅耶夫搀扶着来到桌边坐下,我也走过去,将他的狙击枪放在了桌上,低声地吩咐阿赫罗梅耶夫找点酒来,因为我知道在屋里的某个角落,放着几个装满伏特加的水壶,当他们几人熬夜会抽空喝上几口。
等阿赫罗梅耶夫离开后,我低下头和颜悦色地问瓦西里:“少尉同志,能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等瓦西里说话,阿赫罗梅耶夫已重新回到了我们的面前,将拧开了盖子的水壶递到了瓦西里的面前。瓦西里一把抢过水壶,仰头就将辛辣的伏特加大口大口地灌进自己的喉咙里。也许是灌得过猛了,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阿赫罗梅耶夫一手接过他手里的水壶。一手轻轻地为他拍着后背。等他的咳嗽声停止后。阿赫罗梅耶夫小心地问道:“少尉同志。您好点了吗?”
瓦西里少尉使劲地点点头,艰难地向阿赫罗梅耶夫道了一声谢后,开始为我们讲述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师长同志,我们今早奉您的命令,前往叶尔曼区,去搜索可能存在的德军狙击手。当我们进入一栋楼房时,发现远处出现了德军的一辆三轮摩托车,车上除了两名摩托车手外。还有一个戴着大檐帽的军官。
见到这种情形,莫罗佐夫下士主动地对我说:‘看,少尉同志,前面来了一辆三轮摩托车,上面有三个敌人,我们正好可以一人消灭一个。’
沙伊金中士也附和他说:‘不错,少尉同志,反正我们也不知道德军的狙击手躲在什么地方,索性就先将这几个德国人干掉以后再去也不迟。’
我听两人这么说,便想了想。觉得消灭这几个德国人花不了多少时间,绝对不会影响到我们去寻找德军的狙击手。便点头同意了。
于是我们在楼房里找到了各自的狙击点隐蔽起来,按照事先的约定,由我开第一枪,干掉那个驾驶摩托车的摩托车手,莫罗佐夫下士开第二枪,消灭坐在驾驶员后面的那个德国兵,而沙伊金中士则负责干掉德军的军官。
等德军的摩托车看到我们的楼房下,我果断地开枪射击。准确地命中了摩托车驾驶员,子弹从他的前额钻进,从后脑拖着血沫子斜行钻出,凭着惯性射进了后面士兵的额头。骤然失去控制的摩托车向路边撞去,没等坐在挎斗里的德军军官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沙伊金中士射出的子弹便结果了他的性命。……”
“太棒了,这真是太棒了。”基里洛夫听到这里,忍不住拍案称奇,“一枪干掉了两名德国兵,真是太了不起了。”
“政委同志,请保持安静。”我连忙打断了有些激动的基里洛夫,语气平稳地说道:“在友军的部队里,有一位叫柳德米拉.帕夫里琴科的女狙击手,她在塞瓦斯托波尔保卫战期间,干掉了309名德军。据我所知,她就曾经创下过一枪击毙三名德军的记录,可惜最后她的上级把这一枪所取得的战果,只算消灭了一个敌人。”
听到我所说的话,班台萊耶夫、阿赫罗梅耶夫都惊得目瞪口呆,而基里洛夫的表情更夸张,他居然从自己的座位上蹦了起来,吃惊地反问道:“师长同志,您确定您没有听错,是309而不是39个?”
“不会有错的,我的政委同志。”我轻描淡写地说道:“据我得到的消息,她在战斗中负伤,是斯大林同志亲自指示海军从塞瓦斯托波尔接出来,并送到了莫斯科进行治疗。”
“师长同志,不知道这位女狙击手,她现在什么地方吗?”班台萊耶夫等我一说完,立即谨慎地问道。
我对柳德米拉的了解,仅仅限于她在战斗中狙杀数量,和后来成为了海军少将,至于她此时在什么地方,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我隐约地记得,她在伤愈以后,曾经被派到美国进行访问,所以只能含糊其词地说道:“她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知道。只是听说莫斯科方面组织了一个青年代表团,将会到美国去访问,而这位叫柳德米拉的女狙击手,也是代表团的成员之一。”说到这里,我为了避免他们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便催促瓦西里,“少尉同志,接着说你们今天的事情。”
对于我刚才所说的话,对瓦西里的震动不小,他的脸上一直挂在吃惊的表情,听到我喊他,才从失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深吸一口气后,又继续说刚才没说完的故事:“我们在消灭三名德国人之后,又朝预先选定的狙击点前进。
狙击点是在一栋被炸毁的两层楼的医院门诊部,中间有段走廊被炸弹炸断了,出现了一个大约两米宽的缺口,要想前往狙击点的话,就只能跳过去。
我们跳过缺口,在狙击点隐蔽起来。过了几个小时,不时看到有德军的小部队从附近经过。因为他们的人数比较多。所以我们没有开枪。直到中午时。有一辆装甲车停在了附近,从车上下来两名德军军官,倚靠在车旁吸烟,我们找到了狙击目标,果断地开枪干掉了他们。
留在装甲车里的德国兵看到车外的指挥官被我们干掉了,立即调转车上的机枪,对着我们这边射击。密集的子弹打得墙上碎石飞溅,但一直趴在自己狙击位置上的沙伊金中士却没有动弹。他不慌不忙地开了一枪,出膛的子弹命中了机枪手的额头,疯狂射击的机枪顿时戛然而止。
在这个时候,沙伊金中士转身对我说:‘少尉同志,我们这个狙击点暴露了,我们到下一个狙击点去吧。’
我们收拾好武器,调头顺着走廊往回走。到达缺口时,沙伊金中士先把我们三人的背囊扔过去,接着率先跳了过去。我本来想先跳的,结果莫罗佐夫下士说想和我比试一下。看谁跳的更远。我没有拒绝,于是他站在走廊靠外的一侧。而我站在里侧。我们两人后退几步助跑起跳,就在飞越缺口时,我感觉有什么温暖的液体溅到了我的脖子上。
等我落地时,发现身边只站着沙伊金一人,而莫罗佐夫下士却不见人影。我正要继续找寻他的下落时,沙伊金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将我向下拽,同时低声地说道:‘少尉,快蹲下,是敌人的狙击手。’
我在蹲下后,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发生手掌上沾满了鲜血。我立即就明白了,刚才我们在跳过缺口时,隐藏在附近的德军狙击手就向我们开枪了,而莫罗佐夫下士就不幸中弹了,他身上的血就溅到了我的脖子上。
我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朝楼下望去,只见莫罗佐夫下士正仰面朝天,像个大字似的躺在了一堆砖石瓦砾上,而他的头上满是鲜血。
我缩回头来,低声地问沙伊金:‘中士同志,您知道德军的狙击手在什么位置吗?’
沙伊金背靠着墙壁,低声地回答说:‘从子弹飞来的方向,德军的狙击手应该是藏在三点钟方向。’
听沙伊金这么说,我努力地回忆一下在来的路上所观察的地形,发现对面是一片废弃的厂房,德军狙击手在射击后,有足够的空间变换藏身的位置,要想干掉他,是很难做到的。无奈之下,我只能给沙伊金下达了转移的命令,打算在合适的时候,再回来把莫罗佐夫下士的遗体抢回来。
我们又在其它地方转悠了几个小时,我估计德军的狙击手应该转移了,便带着沙伊金又重新回到了门诊大楼,在一楼的废墟上找到了莫罗佐夫下士的遗体,由我们两人轮流背负着往回走。
当我们转进下一个街区时,因为我走得太急,没留心到脚下,被地上的绊了一下。就在我的身体朝前倾斜时,感觉头上的钢盔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接着就滚到了一边。我在倒地的同时,便知道遇上德军的狙击手了,连忙冲跟在后面的沙伊金喊道:‘卧倒,狙击手。’
沙伊金听到我的喊声,急忙扑倒在地上,背在他背上的莫罗佐夫的遗体就摔到一旁,不过这个时候,我们已顾不上战友的尸体,而是趴在相距不远的瓦砾堆后面低声地交谈着。我捡起地上的钢盔重新戴上,接着对沙伊金说道:‘中士同志,这个德军狙击手的枪法很准,一枪就把我的钢盔打掉了,你要小心啊。’
沙伊金低声地回答说:‘少尉,你放心吧,我会找到他的。’说着,他便试探地将狙击枪从瓦砾的缝隙间伸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德军狙击手的藏身之地。在观察一阵后,他惊喜地对我说道:‘少尉,我发现他了。他就在我们的两点钟方向……’他的话没说完,我就听到子弹滑过空气的声音,接着他狙击枪上的瞄准镜就被击得粉碎。看到沙伊金用双手捂住脸部,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我不由气愤填膺,也顾不得隐蔽,站起身来就朝着子弹飞来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我连打了两枪以后,连忙蹲下。几乎就是在我下蹲的同时,我的头盔又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了一下。我被巨大的惯性冲得朝后面倒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接下来的事情。我想您们都知道,是步兵第308师路过的部队,不管伤亡地冲上去,撵走了德军的狙击手,否则我可能也回不来了。”
听完瓦西里的述说后,我没有安慰他,而是反问道:“瓦西里少尉,我刚才说的狙击手柳德米拉。虽然是个女兵,但她所取得的战果,是很多男狙击手都无法相提并论的。在我的心目中,你是一个了不起的狙击手,虽然今天遭到了德军狙击手的两次狙击,但你都幸运地活了下来,证明敌人是打不死你的。所以我觉得你还必须继续完成狙杀德军狙击手的任务。”
“师长同志,我行吗?”瓦西里听完我的话以后,用不确定的口吻问道。
“可以,完全可以。”我对瓦西里的信心。其实全来自《兵临城下》这部电影,虽然那个德军狙击手和瓦西里在几次较量中。都暂时地占据了上风,可最后还是死在了瓦西里的枪下。虽然那只是影视作品,但我觉得肯定还是根据真实的故事改编,所以我对瓦西里干掉敌人的狙击手充满了信心。“你立即到连队里再去挑两名狙击手,明天陪你一起去执行任务。”
听完我的话以后,虽然瓦西里的表情依旧严肃,但我却能看出,他的信心正在恢复中,相信找到合适的助手后,他一定可以完成我所交付的任务。
等瓦西里离开后,我给崔可夫打电话,将瓦西里的话源源本本地复述了一遍,接着又说:“司令员同志,我命令瓦西里少尉再去挑选两名助手,明天继续去搜寻敌人狙击手的下落,一定要干掉这个讨厌的敌人。”
崔可夫听了我的话,沉默了很久,才慢吞吞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你觉得就派出三名狙击手,就有把握干掉敌人的狙击手吗?你想得真是太简单了。”
崔可夫的话让我一愣,我们三名狙击手对付敌人一名狙击手,况且还有瓦西里.扎伊采夫这样逆天的狙击天才存在,干掉德军狙击手的把握还是蛮大的。不过为了搞清崔可夫想说些什么,我还是虚心地请教说:“司令员同志,不知道您的意思是?”
“德军的狙击手很狡猾,他是不会轻易上当的。”崔可夫简短地说道:“你要想办法,在他的面前摆下诱饵,让他老老实实地把自己送到你们狙击手的枪口下。”
崔可夫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看着我握住话筒在发呆,旁边的班台萊耶夫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师长同志,司令员同志给您说什么?”
我一边放下电话一边说:“司令员同志说德军的狙击手是个老手,很狡猾,我们的人不容易捕捉他的行踪。所以让我们想办法给他摆点诱饵,让他能乖乖主动地送到我们狙击手的枪口下。”
崔可夫语焉不详的一句话,让我们几个人都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阿赫罗梅耶夫开口打破了屋内的沉默:“师长同志,我想问一个问题,当狙击手看到一群敌人进入自己的狙击范围时,首先狙杀的会是谁?”
“那还用说,当然是军官了。”基里洛夫听到阿赫罗梅耶夫的问题,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普通的士兵没有什么价值,可狙杀部队指挥官的话,就可以让这支部队在失去指挥后陷入混乱。除了军官外,接下来要狙杀的就是机枪射手或者炮手之类的。”
基里洛夫在说这番话时,阿赫罗梅耶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等基里洛夫一说完,马上发表自己的看法:“既然敌人想狙杀我们的指挥员,那我们就给他准备几个指挥员。当他暴露时,我们的狙击手就能从容不迫地干掉他。”
“不行,不行。”阿赫罗梅耶夫的建议刚说完,班台萊耶夫便急眼了,“师里有经验的指挥员本来就不多,怎么能为了消灭一个德军狙击手,就让我们的指挥员去白白送死呢?”
我看到班台萊耶夫在说这番话时,阿赫罗梅耶夫是笑而不语,心里便明白他考虑的内容,和班台萊耶夫所想的有出入,连忙出来打圆场说:“好了,副师长同志。您不要着急。先听听参谋长怎么说。”接着又望着阿赫罗梅耶夫说。“行了,参谋长同志,别卖关子,把你的想法都说出来吧。”
阿赫罗梅耶夫见我识破了他的小诡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向我们说道:“我打算找几个战士,穿上军官的制服,在瓦西里少尉他们潜伏的区域走动一下。好引起德军狙击手的注意。如果他向我们这批假冒的指挥员开枪的话,隐蔽在附近的瓦西里少尉,就可以轻松地干掉他。”
“奥夏宁娜同志,您的意见呢?”基里洛夫在听完阿赫罗梅耶夫的建议后,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而是侧着身子征求我的意见。
“我同意参谋长的意见。我个人认为,这个方案是可行的。”对于阿赫罗梅耶夫的提议,我无条件地表示了支持。
“那么抽调那里的战士来假冒充当幼儿的指挥员呢?”基里洛夫接着提出了自己的第二个疑问。
“从警卫营里抽调吧。”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抽两个班出来,由米哈伊洛夫下士带队,从明天起。就在瓦西里少尉他们潜伏的位置附近到处走走吧。”
我记得在电影里,是一名政治委员自动充当了诱饵。吸引了德军狙击手的注意。当他中弹倒下的同时,暴露了目标的德军狙击手也成为了瓦西里的枪下亡魂。不过我可舍不得拿真正的指挥员去当诱饵,便只能忍痛让警卫营的战士来承担这个危险的任务。
瓦西里少尉在第二天,带着他所找到的另外两名优秀狙击手:阿纳托利.契霍夫和维克多.梅德韦杰夫。其中据瓦西里介绍,梅德韦杰夫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狙击手,狙击技术也非常棒。
不过德军的狙击手也是个老手,不知道他是没有出现在瓦西里少尉他们所潜伏的区域,还是对米哈伊洛夫下士他们冒充的指挥员不感兴趣。到傍晚时,瓦西里他们是一无所获地失望而归。
第三天,也就是10月30日早晨,瓦西里他们又潜伏在捷尔任斯基区,静静地等待着德军狙击手上钩。可是米哈伊洛夫带着几名假军官和十几名战士,在这片废墟上走了几趟,狡猾的德军狙击手还是没有上钩。
31日早晨,当瓦西里少尉他们再次出发后,崔可夫的电话便打了过来,他在电话里不耐烦地问道:“奥夏宁娜同志,我交代给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要知道在这几天,我们至少又有二十几名指挥员和狙击手,丧身在这个老练的德军狙击手枪下。如果你还不能完成这个任务的话,我就会考虑让其他人来执行这道命令。”
我听崔可夫的话说得如此不客气,只能恭恭敬敬地回答说:“请司令员同志放心,假如今天还不能完成任务的话,明天我亲自带队伍去执行这些任务,不干掉这个狙击手,我就绝不活着回来。”
没想到我的这番话,只换回崔可夫的一句话:“真是莫名其妙,你难道不知道你的指挥位置,是在师指挥部吗?别忘了,你还是集团军副司令员呢。”说完,便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基里洛夫他们三人围了上来。基里洛夫关切地问道:“师长同志,怎么回事。司令员同志是因为我们迟迟没有完成任务,而发火了吗?”
我点点头,苦笑着说:“德军的狙击手在这两天,又打死了我们不少的指挥员和狙击手。在这种情况下,换了谁都会发火的。”
阿赫罗梅耶夫愤愤不平地说:“司令员也不想想,是我们不想消灭德军的狙击手吗?斯大林格勒这么大,我们又不可能搜遍每一寸土地,将该死的狙击手从隐蔽的地方揪出来……”
“参谋长同志,”没等阿赫罗梅耶夫说完,基里洛夫便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不满地说道:“请注意你的身份,你怎么能当众发泄对上级领导的不满呢?”
“行了,政委同志,别说了。”我看到阿赫罗梅耶夫被基里洛夫说得满脸通红,为了防止他们争论起来,便及时地出来制止他们,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今天还没有收获的话,我想我们应该加大兵力的投入。”
“怎么个加大兵力的投入?”班台萊耶夫问道。
“瓦西里和另外两名狙击手,都是很优秀的。我打算明天将他们分成三组。每组带一支有假冒军官的部队。到不同的区域埋伏。这样三管齐下的成功率,怎么也比只在一个地区设伏的几率高吧。”
“师长说得不错,我同意她的意见。”班台萊耶夫率先表态支持我。
接着基里洛夫、阿赫罗梅耶夫也纷纷表态支持。
我们刚安排好明天的设伏地点,以及需要派出的警卫部队时,巴斯曼诺夫忽然从外面冲了进来。来到我们的面前后,他兴奋地说道:“报告师长、政委,瓦西里少尉回来了!”
瓦西里少尉回来了?!听到巴斯曼诺夫的报告,我习惯性地抬手看了看表。刚上午十一点,怎么会这么早就回来了?但在短暂的迷茫后,我猛地想到了一种可能,连忙一把抓住巴斯曼诺夫的手臂,紧张地问道:“少校,你说瓦西里少尉回来了?是他一个人回来,还是一群人都回来了?”
“当然是一群人都回来了。”巴斯曼诺夫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兴奋地回答说:“听他们说,那个德军狙击手已被干掉了。”
“狙击手被干掉了?!这真是太好了。”生姜还是老的辣,基里洛夫在听到巴斯曼诺夫的报告后。比我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马上吩咐巴斯曼诺夫:“少校。你立即去把瓦西里少尉请进来,我要问问他战斗的经过。”
瓦西里很快就跟在巴斯曼诺夫的后来进来了,看到他肩上挎着一支狙击枪,而手里还拿着另外一支狙击枪时,我心里便明白,他是真的把德军狙击手干掉了,因为他手里拿着的是德制的狙击枪。
当瓦西里把缴获的狙击枪放在桌上后,开始讲述起他们是如何干掉德军狙击手的经历:“我们今天的潜伏地点在拖拉机区的一片废墟里,而米哈伊洛夫下士所率领的部队,就隐蔽在我们身后两百米的一栋楼房里。当天亮以后,拖拉机厂区的战斗又开始了,炮弹在空中吱歧作响。而我们却静静地趴在瓦砾堆的后面,通过安装在狙击枪上瞄准镜,密切注视前方所发生的一切。
‘那不是他吗,你们看我手指的地方!’我左边的梅德韦杰夫突然兴奋起来。他由于疏忽差一点探身到胸墙外。但这已经足够了,法西斯分子打伤了他。当然,只有经验丰富的狙击兵才能这样准确射击。另外一旁的契霍夫,连忙从我的身边爬过去,为肩膀负伤的梅德韦杰夫进行包扎。
我长时间地注视着敌军阵地,但没有找到狙击手的埋伏地点。根据子弹飞来的方向和射速,我断定那个狙击兵就躲在某个正对着我们的地方。我继续观察着前方的废墟。左面,停着一辆被打坏的坦克;右面,有一个土木发射点。法西斯份子到底在哪边呢?在坦克里?不,老练的狙击手是不会隐藏在那里的。在土木发射点里?也不可能,发射孔是堵着的。在坦克和发射点之间的平地上有一大堆烂砖头,中间放着一块铁板。它早就放在那里了,并不引人注目,我从敌人所处的地位思量着:哪里是狙击兵应占据的最佳位置呢?那块铁板下面是否挖了个掩体?他是否每天趁黑夜悄悄潜伏过去,藏在那里呢?是的,他可能就在那里,在双方都没有占领的中立地带的那块铁板下面。
我决定检查一下。便吩咐刚为梅德韦杰夫包扎完伤口的契霍夫:‘喂,你给后面的指战员发信号,让他们出来吸引德军狙击手的注意力。’
当米哈伊洛夫带领的小分队出现在离我们仅仅几十米的地方时,法西斯分子上钩了,开了枪。一名戴着大檐帽的战士应声倒下。从这声枪响,我便判断出,法西斯分子的狙击手是在铁板底下。
‘这个恶棍就在那里!’埋伏在我旁边的契霍夫显然也发现了敌人的位置,在旁边小声地骂着。接着他又冲后面隐蔽起来的米哈伊洛夫他们发信号。得到了信号的米哈伊洛夫他们又从隐蔽的地方爬起来,在废墟中间弯着腰跑来跑去,让敌人以为他们是要去增援我们的阵地。
上当了的法西斯狙击手开火了。这个该死的希特勒分子以为,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消灭这支要去增援的小部队。于是,他从铁板下面伸出了半个头。我正在等待这个机会,一点也不犹豫,就立即准确地射击。法西斯分子的脑袋倒下了,而他那步枪的光学瞄准器却仍在原处,镜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虽然敌人没动静了,但是我还是趴在原地没动。我让契霍夫再次给米哈伊洛夫发信号,让他们派几名战士过去查看。这次他们没有遭到枪击,德军的狙击手的确被我击毙了,这就是被我击毙的德军狙击手用的狙击枪。”
...
第八〇二章 特别警卫连
瓦西里.扎伊采夫等我们四人传看完缴获的狙击枪以后,又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证件,双手捧着递给了我,恭恭敬敬地说道:“师长同志,这是从被打死的德军狙击手身上搜到的。△¢四△¢五△¢中△¢文⊥,”
我接过瓦西里手里的狙击手证件,打开一看,里面贴着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名表情严肃的德军军官,应该就是被瓦西里击毙的狙击手,不过证件上的字我却一个都不认识,于是我随手递给了基里洛夫,同时问道:“政委同志,您认识上面的字吗?”
基里洛夫接过我递给他的证件看了看,然后说道:“看来格拉姆斯上尉猜得不错,这个被瓦西里少尉击毙的德军狙击手,的确是来自柏林的德军狙击学校的校长科宁格勒少校。”他合上证件,又递给了班台萊耶夫,接着试探地问我:“师长同志,我们是不是应该立即将这件事情向司令员进行汇报?”
拨通电话后,崔可夫听到是我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也许他认为我打电话给他,是为了向他诉苦,希望将他规定的最后期限再延迟。我抢在他挂断电话前,快速地说明了情况。崔可夫听完后,兴奋地大叫了起来:“什么,奥夏宁娜同志,你说什么?你说瓦西里.扎伊采夫同志把敌人的狙击手干掉了?”
“是的,司令员同志。”我简短地回答说:“那个打死了我们不少狙击手和指挥员的德军狙击手,已经被瓦西里少尉干掉了。”
听到我的回答,崔可夫反而显得谨慎起来。他试探地问道:“你们能确定被打死的那名狙击手。就是最近一直让我们头痛的那名狙击手吗?”
以我对崔可夫的了解。早就猜到他会这么问,所以立即用肯定的口吻回答说:“报告司令员同志,根据瓦西里少尉在被击毙的德军狙击手身上搜出的证件显示,他是来自柏林狙击学校的校长科宁格勒少校。”
听到我肯定的回答,崔可夫才如释重负地说了一句:“太棒了,我们的狙击手真是太棒了。”接着他又问,“除了瓦西里少尉外,还有谁参加了这次任务?”
“报告司令员同志。”我根据条令,干巴巴地汇报说:“除了瓦西里.扎伊采夫少尉,还有他的副手阿纳托利.契霍夫和维克多.梅德韦杰夫,以及米哈伊洛夫下士率领的两个警卫班。”
崔可夫有点不解地问道:“奥夏宁娜,去消灭一个德军的狙击手,你用得着派这么多的指战员吗?”
我连忙向他解释说:“司令员同志,您有所不知,德军的狙击手很狡猾也很有耐心,在没看到什么有价值的目标前,他是不会轻易开火的。所以我就从警卫营里抽调了两个班。由米哈伊洛夫下士率领,其中一部分战士假冒指挥员。冒充是一支去增援的小分队,以吸引德军狙击手的注意。”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崔可夫说完后,就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崔可夫电话挂得太快,以至于我还没来得及询问该如何提嘉奖瓦西里的事情。放下电话后,我又夸奖了瓦西里几句,便打发他回去休息了。
等他一离开,我立即吩咐巴斯曼诺夫把协助瓦西里执行任务的米哈伊洛夫下士叫进来。米哈伊洛夫一直等在门口,一听到自己顶头上司的招呼,很快就进入了指挥部。
穿着少尉军服的米哈伊洛夫精神抖擞地站在我的面前,看着他满身的尘土,我能想象到他这几天所执行的任务有多么艰险。在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后,我关切地问道:“下士同志,执行诱饵任务的战士都回来了吗?”
米哈伊洛夫听到我的这个问题,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接着吃力地回答说:“报告师长同志,我们这次参加任务的,连我在内,共有21人,现在回来有14人。”
“另外七名战士呢?”我还没来得及问,旁边的基里洛夫已抢先问道。
米哈伊洛夫听到基里洛夫的问题,把自己的头低到了胸前,一脸苦涩地回答说:“剩下的七名战士,都牺牲在敌人狙击手的枪口下了。”
虽然刚才瓦西里向我汇报消灭德军狙击手过程时,说得是那么轻描淡写,但我心里却明白,当时所发生的真实情况,要远比他讲述的更加惊险,不然的话,米哈伊洛夫的小分队的伤亡就不会高达三分之一。
傍晚的时候,崔可夫的副官克里莫夫大尉和传令兵晓得咯来到了师指挥部。看到两人出现在师指挥部,我还挺惊讶的,连忙问克里莫夫:“大尉同志,您怎么来了,是司令员有什么重要的命令吗?”
克里莫夫抬手向我敬礼后,回答说:“将军同志,我和传令兵西多林是奉司令员的命令,给你们送勋章来的。”说完,他从文件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我,“这是集团军军事委员亲自签署的授勋名单。”
我一脸疑惑地接过克里莫夫递过来的授勋名单,仔细查看。只见上面写着:“为了表彰在保卫斯大林格勒的战斗中,立下了巨大战功的指战员,特授予以下同志勋章:
授予优秀狙击手瓦西里.扎伊采夫少尉一级卫国战争勋章;
授予狙击手阿纳托利.契霍夫二级卫国战争勋章;
授予狙击手维克多.梅德韦杰夫二级卫国战争勋章;
授予米哈伊洛夫下士二级卫国战争勋章;
其余参战人员授勋相应的军功章。”
我看完这份授勋名单后,随手递给了基里洛夫,接着问克里莫夫:“大尉同志,勋章在什么地方?”
“丽达姐姐,在我这儿。”西多林甜甜地叫了我一声后,从背着的背囊里掏出一堆勋章盒子。整齐地摆放在桌上。
趁西多林把勋章盒子望外掏的功夫。我先是吩咐巴斯曼诺夫:“少校。去把授勋名单上的指战员们都叫进来,除了参与狙击任务的瓦西里少尉他们三个,还有米哈伊洛夫所率领的那两个班的战士,都一起叫进来。”
等巴斯曼诺夫离开后,我又吩咐阿赫罗梅耶夫:“参谋长,这两天敌人没什么动静,你给各团团长打电话,说今晚要召开一个临时的会议。让营级以上指挥员都来参加。”
阿赫罗梅耶夫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电话,接着问我:“师长同志,会议的议题是什么?”
“参谋长同志,这还用说吗?”基里洛夫接口说道:“还能有什么事情,当然是通知他们来参加瓦西里少尉他们的授勋大会。”
让一群营团级指挥员来参加普通战士们的授勋仪式,未免有点小题大做,我等基里洛夫说完后,笑着对阿赫罗梅耶夫说:“参谋长,你告诉他们。今晚由你介绍一下目前的敌我态势,以及组织学习如何在城市开展游击战。”
瓦西里少尉他们的授勋仪式很简单。宣布完司令部的授勋名单后,由基里洛夫亲自为瓦西里他们十七人佩戴上了崭新的勋章,并说了不少鼓励的话,让不少的战士感动得泪流满面。至于牺牲的七名战士,他们所获得勋章由基里洛夫暂时保管,他等斯大林格勒战役结束后,再把勋章寄往他们的家里。
获得勋章的战士们离去后,接到通知的营团级指挥员,开始三五成群地陆续来到了指挥所。负责接待的巴斯曼诺夫看到有指挥员进门,便把他们安排坐在临时摆的长凳上。
当所有的营团级指挥员都到齐以后,我看了看坐在下面的人群,不禁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各团的团长、副团长、政委,各营的营长、副营长,居然有四十多人。到场的绝对多数人,都不清楚我为什么会突然把他们召集到这里来,所以不免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想搞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基里洛夫见人来齐全了,把头歪向我这一侧,低声地问道:“师长同志,开会的指挥员都来齐了,可以开会了吗?”见我点头表示同意,他缓缓地站起身来,朝前走了两步,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随着他的咳嗽声,原来还嘈杂声一片的指挥部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指挥员都仰头望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指挥员同志们,”看到自己面前坐着这么多的部下,基里洛夫还是有些激动,“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有几个目地。一,由于战事激烈,师里的不少指挥岗位都换上了新的指挥员,大家趁这个机会彼此认识认识,可以很好地加强各部队在今后战斗中的配合;二、由参谋长同志给大家介绍一下目前马马耶夫岗,及107.5高地的敌我态势情况;这第三嘛,就由师长本人亲自给大家讲讲,我们的部队该如何在城市里开展游击战。……”
基里洛夫的话不多,他讲完以后,便让位给参谋长阿赫罗梅耶夫,由他向大家介绍目前马马耶夫岗和107.5高地目前的敌我态势。
阿赫罗梅耶夫针对目前的形势讲了大概五分钟以后,便停了下来,转身向我低声地说道:“师长同志,我讲完了,您请吧!”
我点点头,站起身来,也学着基里洛夫的样子,朝前迈了两步,来到指挥员们的位置前站定,接着开始向他们灌输我所了解的城市战:“……城市里的战斗是一种特殊的战斗。这种战斗不仅取决于力量强弱,而且要比智慧、比技能、比随机应变、比出其不意。城市里的建筑物象一道道防波堤,把进攻中的敌人战斗队形截断,使敌军只能沿着街道向前推进。因为,我们牢牢地坚守在一些特别坚固的建筑物里,并在这些建筑物里组织人数不多的小分队。这些小分队即使在被合围的情况下,也能组织起环形防御。特别是我们把坚固的建筑物作为火力支撑点,坚守在里面的小分队,就可以利用这些支撑点发挥机关枪和冲锋枪的威力。击毙无数侵略者。使敌人寸步难行。这一点。近卫第13师的第42团就做得不错,该团的巴甫洛夫中士率领的小分队占据了‘1月9日’广场旁边的一栋大楼,在那里给进攻城市的敌人予巨大的杀伤。而目前一团和三团都修筑有新式的防御工事,我希望这些据点遭到德军进攻时,也能像巴甫洛夫大楼似的,给敌人造成重创。
在我们实施反突击时,由于地形的限制,我不主张动用们不动用大部队或者很多分队去进攻。我们师组建后的第一次战斗。就是夺取一个被德军占领的居民点。当时我们组织了若干支强击队,虽然人数不多,但攻击力很强,作战勇猛而又像蛇一样灵活。被法西斯占领的目标都立即遭到各强击队的袭击,法西斯分子很少能经受得住炮火、炸药、继而是手榴弹、刺刀和工兵铲的突击。双方激烈地争夺每一座楼房。而在楼房里,则争夺每一个地下室、每间房屋、每一段走廊。街道反而空无人影了,广场也空了。
我们的战士和指挥员应该学会在敌人航空兵火力准备和炮火准备的时候尽量接近敌阵地,从而保存自己不受伤亡。德国飞行员和炮手都怕伤着自己人,不愿意冒险攻击我战斗队形。因而,我们经常采用近战的战术。至少要进入手榴弹的投弹距离。
法西斯侵略者不喜欢近战,确切地说是不熟悉近战。他们的神经受不了。他们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面地注视身穿红军战士军服的军人。我们可以在很远的地方看见敌前沿哨所的士兵,尤其是在夜间,因为他们总是每隔5—10分钟就用冲锋枪打几个点射,为自己壮胆。我们参与夜袭的部队可以轻而易举发现他们,然后爬到他们跟前,用一颗子弹或一把刺刀就能把他们干掉。”
虽然我说的很多话都是老生常谈,但不得不说,因为师里的各级指挥员更换得太多了,他们很多都是从别的部队抽调过来的,对独立师独有的一些战术和打法不熟悉也不适应,我只能利用这样的机会,把自己的想法强行灌输给他们。
我回到桌边,端起桌上的茶缸喝了几口水以后,又接着说:“夜晚是我们的天下,而夜战更是我独立师的拿手好戏。法西斯侵略者不善于夜战,我们却学会了在夜晚本着以牙还牙的法则对敌人采取行动。白天,法西斯的飞机在我战斗队形上空耀武扬威,使我们抬不起头来。可到了晚上,我们就不怕它们了。白天,我们更多进行的是防御,努力击退敌人的每一次进攻。
而敌人没有飞机、坦克的掩护,就很少向我们发起攻击,在这种时候,就轮到我们来用各种办法消灭他们了。比如,我们知道,不是所有的法西斯分子都在窗口和射击孔监视我们,他们大部分人都在掩蔽部里休息。为了把他们从掩蔽部叫到窗口和射击孔,我们应该组织小分队,经常晚上在德军的防区附近大喊“乌拉”,并不时地炸响几颗手榴弹,搞得像我们发起了进攻似的。这时,敌人就会惊恐地奔向窗口或碉堡的射击孔准备反击。只要他们一开火,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我们隐蔽在附近的狙击手就可以果断地开火,清理敌人的这些火力点,让他们遭到很大的损失。”
我在上面讲话时,下面坐着的指挥员们都掏出了本子和笔,将我所讲述的内容认真地记录在本子上,准备散会回去后再进行消化。
当我一口气将自己所掌握的城市战常识讲完后,我抬手看了看表,发现已经是十一点了。于是我对在座的指挥员说道:“指挥员同志们,今晚的会就开到这里。大家都回各自的部队去吧。”见大家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要离开时,我又强调一句:“今天所学的内容,我希望大家不要仅仅记在本子上,还要记在心里,同时努力把它付诸实施,这样我们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才能保持始终的优势。”
等指挥部里重新安静下来后,我正在和班台萊耶夫讨论如何更好地在夜间的骚扰行动中使用狙击手时,刚刚出去的巴斯曼诺夫少校一路小跑了进去,慌慌张张地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有一支部队刚从东岸过来,据带队的指挥员说,他们是奉命加入我师的。”
我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被巴斯曼诺夫打断了,所以我有点不耐烦地挥挥手,不以为然地对他说:“少校同志,目前二团减员厉害,你把新来的部队补充给奥列格中校,以后这种小事就别来烦我了。”
没想到巴斯曼诺夫还站在原地没动,喃喃地说道:“师长同志,这支部队是上级给您派来的特别警卫连,可不能补充到别的团里去。”
“特别警卫连?!”前段时间赫鲁晓夫曾经通过巴斯曼诺夫传话,说要给我配备一支精干的警卫连,我本来没当真,没想到现在居然真的来了。我连忙吩咐巴斯曼诺夫:“少校,你立即去把警卫连的连长请进来!”
巴斯曼诺夫答应一声,便转身走了出去。过了不一会儿,他带着一名带着钢盔的指挥员走进来,快步地来到了我的面前报告说:“师长同志,警卫连的连长来了。”
我抬头向特别警卫连的连长望去,没等我看清来人的长相。他已经绕过巴斯曼诺夫,走到了我的面前,来了个立正,语调有些颤抖地说道:“报告将军同志,内务部上尉尤先科向您报告,我奉命率领内务部的一个连前来向您报道,请示您指示!”
“尤先科?!”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熟悉,我以前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我向前一步,走到这名上尉的面前,仔细地打量起来。在汽灯的照明下,这人看起来也很面善,可惜仓促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见我迟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打量着自己。那名上尉沉不住气了,连忙摘下钢盔,大声地说:“师长同志,难道您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尤先科,上尉尤先科。是您担任近卫第八师师长时的警卫连长啊!”
尤先科这么一说,我的记忆力顿时闪电般恢复了,原来是他啊,我以前的警卫连长,当初我被内务部抓走时,他还试探带人保护我来着,没想到上级会在这种时候再把他派到马马耶夫岗来,继续担任我的警卫连长。(未完待续。。)
第八〇三章 猜忌
看到自己昔日的部下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我不由喜出望外,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抓住他的手臂,使劲地摇晃着,同时激动地说道:“原来是您啊,尤先科上尉。△¢四△¢五△¢中△¢文…,”
尤先科的脸上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回答说:“是的,师长同志,没想到隔了那么长的时间,我们又见面了。”他说这话时,目光从我的领章上扫过,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师长同志,恭喜您又重新获得了将军的军衔。”
我拉着他到桌边坐下,对于他的出现,我感到很诧异,上级为什么会把我昔日的警卫连千里迢迢地派过来呢?为了搞清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我一边吩咐巴斯曼诺夫少校去倒茶,一边好奇地问尤先科:“上尉同志,是谁把你们派到马马耶夫岗来的啊?”
对于我的问题,尤先科警惕地瞧了基里洛夫他们几眼,接着谨慎地回答说:“师长同志,是别济科夫将军亲自下达的命令,把我们派到这里来的。”
听了尤先科的说明,我才知道他们是由我的老朋友别济科夫派来的,同时也感慨他如今也是官运亨通,居然也从上校被晋升为了将军,要知道在中央警卫团里,从上校晋升为少将,可比作战部队困难得多。
我连忙向基里洛夫他们介绍尤先科:“政委、副师长还有参谋长,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来自内务部的尤先科上尉,曾经是我担任近卫第八师师长职务时的警卫连长,从现在起。他就正式成为我们红旗独立师的一员了。”
尤先科在我向另外几名师级指挥员介绍他身份时。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挺直身体站在原地。接下来我为尤先科介绍师部成员时,没说到一个名字,他就冲对方敬一个军礼,随后伸出双手和对方伸出的手相握。
我刚给他们介绍完,巴斯曼诺夫便端着一个茶缸笑嘻嘻地走了过来。我从他的手里接过茶缸,双手捧着递给了尤先科,同时说道:“尤先科上尉,我还没来得及向你介绍这位少校呢。他是警卫营长巴斯曼诺夫少校。以后就是你的顶头上司了。”
巴斯曼诺夫等我说完,面带着笑容向我解释:“师长同志,刚才上尉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了。”不过说完这句话,他还是望着尤先科礼貌地说道:“上尉同志,我们再次认识一下吧,我是红旗独立师警卫营的营长巴斯曼诺夫少校,欢迎您到独立师来。”说着,向尤先科主动伸出手去。
尤先科慌忙将手里的茶缸放在桌上,先抬手向巴斯曼诺夫敬礼后。才伸出双手握住了对方的手。同时嘴里客套地说:“您好,少校同志。”
都相互的介绍都结束后。尤先科忽然对我说:“师长同志,这次来之前,别济科夫将军特意托我给您带来了一件礼物。”
“礼物,什么礼物?”虽然我和别济科夫关系不错,还曾经共过生死,但彼此间好像从来没互赠过礼物,听到尤先科上尉的话,我不禁好奇地反问道:“上尉同志,不知道别济科夫将军托你带来的是什么礼物啊?”
尤先科没有说话,而是将背在身后的一支长枪摘下来,双手捧着递给了我,恭恭敬敬地说:“师长同志,别济科夫将军知道您喜欢这种新式的武器,而您原来的枪在柳班突围时损失掉了,所以特定让我又给您带了一支过来。”
我心情激动地接过了尤先科手里的突击步枪,也就是后世著名ak47突击步枪。我特意查看了一下枪支上的编号,发现居然是77号,要知道七这个数字在俄罗斯可是最吉祥的数字,别济科夫也不知费了多少的周折,才搞到的这支突击步枪。到底是老朋友啊,居然送了一件这么贴心的礼物给我。
“师长同志,这是什么枪啊?”围在四周的人中间,除了基里洛夫是政工人员外,大家都是真正的军人,看到这支从没见过的新式武器时,都不由眼前一亮。阿赫罗梅耶夫以前在沃尔霍夫方面军时,曾见过这种突击步枪,表现得还算淡定。而班台萊耶夫见到这支枪,更加是喜形于色,从我的手里将新式突击步枪抢了过去,颠来复去地查看着,同时还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研制出来的新枪,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我在看到尤先科交给我的突击步枪时,曾经兴奋了片刻,但随后想到这种超越这个时代的武器,一旦在战场上被德军缴获的话,以他们强大的军工生产能力,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将这种新式步枪仿制出来,并大量装备部队,到时对苏军来说,将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所以在听到班台萊耶夫的问题后,我忧心忡忡地说道:“副师长同志,由于这种枪支的面世,有可能是世界轻武器发展史上的一次重大进步,所以它的研制是绝对保密的。在莫斯科保卫战期间就生产出一批,但为了防止泄密,也只有少量装备了部队。”
对班台萊耶夫说完这番话以后,我又问尤先科:“上尉,你们这次来,共带了多少这样的突击步枪啊?”
“突击步枪?!”尤先科听到我这个问题,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我所说的,就是他刚刚交给我的新式步枪,连忙回答说:“报告师长同志,我们这次来了121人,每人都有一支这种新式步枪,每枪配十个弹夹。”
我心算了一下,一个弹夹容弹30发,十个弹夹就是300子弹。由于这些突击步枪所用的子弹,和我们现在使用的子弹不匹配,一旦子弹打光,这些枪支就只能当烧火棍使了。
班台萊耶夫显然没察觉到我的异样,还兴奋地问我:“师长同志。您知道这枪有什么特点。它的技术参数又如何吗?”
我不忍扫班台萊耶夫的兴致。便把自己所知道的内容告诉他:“这种突击步枪和现在的步枪相比,枪身短小、射程较短,射击距离保持在300米,适合较近距离的突击作战的战斗。比如说在我们和德军在建筑物里争夺时,这种枪支就能派上大用途。
突击步枪采用的是导气式自动原理,导气管位于枪管上方,通过活塞推动枪机动作。回转式闭锁枪机。发生7.62毫米口径的特制短筒子弹,弧形弹夹容弹30发。保险/快慢机在机匣右侧,可以选择半自动或者全自动的发射方式,拉机柄位于机匣右侧。保险的设置是:保险、全子弹、半自动。
我们的指战员在冲锋时,常常会为了克服自身的恐惧,把快慢机扳到底,扣住扳机不放而射出全部枪弹。而突击步枪则只会打出一发,大大节约了子弹提高了安全性。它的枪机动作可靠,即使在连续射击时或有灰尘等异物进入枪内时,它的机械结构仍能保证继续工作。”
听完我的介绍,班台萊耶夫意犹未尽地说道:“没想到这枪这么厉害啊。真想马上去试试实战的效果如何?”
我等班台萊耶夫说完,便泼了他一盆冷水:“副师长同志。可惜现在天黑了,否则还真可以让您去试试枪。”
没想到巴斯曼诺夫却突兀地说道:“师长同志,今晚有月亮,再加上傍晚下了一场大雪,在地上铺了一层,现在外面的光线很好,一点都不会影响到试枪的效果。”
我听了巴斯曼诺夫的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恨不得抬脚踹他两脚,同时暗骂:这个笨蛋,难道没看出我是在故意推脱,就是不想让班台萊耶夫去试枪,居然还和我唱反调。
巴斯曼诺夫也看出我脸上不悦的表情,但却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赶紧闭上嘴,一脸无辜地站在我们的面前。而班台萊耶夫听说外面的光线好,连忙拉着巴斯曼诺夫就要往外走。
我本以为基里洛夫会出来制止班台萊耶夫的草率行动,没想到回头一看,却发现基里洛夫面无表情地坐在桌边,似乎根本没注意到班台萊耶夫要做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能当众扫了副师长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让巴斯曼诺夫赔班台萊耶夫去试枪。同时,我还吩咐尤先科:“上尉同志,你跟着巴斯曼诺夫少校一起出去吧。让他给你,和特别警卫连的指战员们安排一个住处吧。”
看着班台萊耶夫要出去试枪,连阿赫罗梅耶夫也坐不住了,他主动向我提出:“师长同志,虽然我很早以前就见过这种新式枪支,但从来没有用过。您允许我和副师长一起去试试枪吗?”我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看到班台萊耶夫、阿赫罗梅耶夫、巴斯曼诺夫和尤先科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基里洛夫忽然低声地称呼我的军衔问道:“师长同志,您说说,上级给我们派一支这样的特别警卫连来做什么?”
对于上级派来的这支警卫连,而且带队的连长又是我昔日的老部下,所以听到基里洛夫的问题后,理所当然地说道:“政委同志,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保卫师部的安全了。”
没想到基里洛夫哼哼地冷笑了两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您真的以为他们只是来保护您的安全吗?要知道他们可都是来自内务部的,除了保护您的安全外,想必还接受了监视您的任务吧。”
基里洛夫这石破天惊的话,顿时把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在这两个多月的残酷战斗中,独立师的部队都几度接近被打光的边缘,我也不得不多次把自己手下的警卫营投入战斗。原以为上级给我派来的警卫连,是为了加强独立师的警卫力量,没想到后面却是派来监视我的。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浑身的力气好像一下被抽光似的,在这一刻我感到了寒心。没想到我这么殚精竭力地保卫着斯大林格勒的北大门,可上级还是不信任我,居然派出内务部的部队来监视我。为了不引起我的怀疑。他们甚至派来我昔日的警卫连长。
我坐在座位上发了很久的呆以后。才清醒过来。我压低嗓子,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的声音问基里洛夫:“政委,您觉得他们会是谁派来的呢?”
基里洛夫没有马上回答我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奥夏宁娜同志,请你先告诉我,这位尤先科上尉说的别济科夫将军是谁?”
“别济科夫将军是中央警卫团的指挥官,是我到克里姆林宫参加军事会议时认识的。”我把自己和别济科夫认识的经过大概地讲了一遍,至于斯大林替身那段因为涉及绝密。我是自然略去不说。只是含糊地说我们在护送重要人物回城市路上,与绕到我军后方的德军小分队遭遇了,幸好别济科夫会开车,才带着我们成功地脱了险。
基里洛夫听完我的讲述后,想了一会儿,这才若有所思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我们来分析一下谁的可能最大。特别警卫连要来的事情,是赫鲁晓夫通过巴斯曼诺夫向您转述的,他的级别虽然高,但却没能随便调动内务部的权力。朱可夫大将目前是副统帅。他倒是可以调动内务部的部队,但以您和他的关系。我相信他是不会派人来监视您的。刚才剩下的就只有……”说到这里,他没再往下说,只是伸出一个手指向上指了指。
他的这个动作,我立即秒懂,知道他说的是最高统帅本人。此刻我忽然又想起以前看过的电影里的情节:在斯大林格勒城下大反攻前,有天斯大林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工作,忽然有位叫拉普连京的部下跑进来向他打小报告,郑重其事地报告说:“斯大林同志,根据安排在朱可夫身边的人提供的一些材料,据可靠消息,朱可夫把您在莫斯科战役中取得的胜利,说成是他自己的功劳,有迹象表明他已变得目中无人,敢公然地指责您的过失。”
斯大林当时听完这个报告后,沉默了很久,后来可能是考虑到朱可夫无人取代的地位,便让拉普连京暂时对此事保密。不过这么一来,他的心里也栽下了一根刺,以至于在执行“天王星行动”计划时,他便将制定计划的朱可夫支得远远的,根本不让他参与指挥这次斯大林格勒城下的大反攻。
我想起这件事后,便开始考虑起自己有没有什么容易引起上级猜忌的事情。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还真被吓了一跳,比如说在未经请示的情况下,擅自将投诚的德军官兵留在部队里;别出心裁地提出炸毁伏尔加河堤坝的“以水代兵”计划;无视最高统帅部的命令,不光不审查那些曾经被德军俘虏过的指战员,还自作主张地策反了两支东方营部队。这其中无论哪一条,都可以把我送上军事法庭,甚至丢掉性命。
想到这些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我就有些乱了阵脚。我望着面前的基里洛夫,紧张地问道:“政委同志,那我以后该怎么办?”
基里洛夫在这方面的经验比我丰富,见我如此慌乱,连忙站起来走到了我的身边,抬手轻轻地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说:“奥夏宁娜同志,别担心,既然尤先科上尉是您以前的老部下,那我相信他不会随便向上级报告不利于您的情报。反正您要记住,以后遇到什么大事,千万不要擅作主张,要多请示多汇报,把麻烦都交给上级去解决吧。”
基里洛夫所说的,正是当年大清洗以后,被临时提拔到重要岗位上的指挥员们,普遍采取的一种明哲保身策略。他们无论事情的大小,一律要向上级请示。他们这么做,虽然起到了保护自己的效果,但在战争爆发后,他们和上级的联络中断后,这些没有主见的指挥员们面对汹涌而至的敌人,居然束手无策,只知道驱使自己的战士去送死。
我们真说着话,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了班台萊耶夫和阿赫罗梅耶夫的说笑声,看来他们是试枪回来了。基里洛夫连忙压低嗓音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刚才我们所说的内容,你我知道就行,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了。”
因为看到班台萊耶夫他们几人已走进了指挥部,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班台萊耶夫快步来到我的面前,将用过的突击步枪往桌上一放,兴奋地说道:“师长同志,这枪真是太棒了。假如我们能武装一个团的话,那么在和德军的巷战中,我们就能占据绝对的优势。”
我看到尤先科上尉站在他们的后面,虽然心里已有了根刺,但我还是客气地问他:“尤先科上尉,巴斯曼诺夫少校把你们的驻地安排好了吗?”
尤先科连忙上前两步,大声地回答说:“报告师长,全安排好了。”
我点点头,接着对他说:“上尉同志,你们连着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一定疲惫不堪了,既然少校已经把你们的住处安排好了,那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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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〇四章 上冻的伏尔加河(上)
清晨,我是在沉睡中被阿赫罗梅耶夫叫醒的,他轻轻地摇晃着我的肩膀,见我从睡梦中醒来,他立即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集团军司令部来的电话。⊙四⊙五⊙中⊙文↑,”听我只是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他连忙又补充说,“是崔可夫司令员亲自打来的电话。”
听到是崔可夫的电话,我担心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向我通报,连忙翻身下床,几个箭步便冲到了桌边,抓起了搁在桌上的话筒,有些紧张地说道:“喂,司令员同志吗?我是奥夏宁娜,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崔可夫听到是我的声音,随即调侃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你们独立师挺厉害的嘛。我听别人说,你们昨天刚刚得到了一支精锐部队的补充,虽然只有一百多人,但他们却携带着我们从来没见过的新式武器,有这回事吧?据专业人士分析,一个连队有了这种装备,所形成的战斗力,起码能抵普通部队的一个营。”
“司令员同志,瞧您说的,哪有那么夸张啊。”我不好意思地回答说:“昨晚的确是来了一支小部队,是上级分配给我的特别警卫连,带队的连长是我担任近卫第八师师长时的老部下。他们所携带的枪支,都是刚研制出来的新式武器,暂时还不会列装部队。”说到这里,我猛地想起特别警卫连到来的事情,我根本没向集团军司令部报告过,崔可夫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也在我的身边安插了耳目,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可就太令我寒心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握着话筒瞧了瞧在附近的基里洛夫、班台萊耶夫。以及叫我接电话的阿赫罗梅耶夫,心里猜测是他们中的谁私下向崔可夫报告的这件事?
正当我在猜疑身边的同僚时,崔可夫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释然了:“昨晚后勤部长洛博夫将军在码头上指挥部队搬运物资时,忽然看到了一支背着奇怪步枪的小部队下了船,领头的上尉还找他打听到你们师指挥部的道路,他这才知道这支部队是新补充给你们的。”
我听完崔可夫的话,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心里暗说原来是尤先科他们遇上了洛博夫将军。而不是我身边的人泄密啊。既然崔可夫没有在我身边安插监视我的人手,我心里也踏实了许多,我转换话题问道:“司令员同志,目前城内的情况怎么样?”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和当前的战斗进程,可以看出,德国人同我们的部队一样都精疲力尽了。连续十天的战斗,德国人虽然再次将我集团军部队分割为两部分,并占领了拖拉机厂,但他们并没有达到消灭我集团军主力的目的。”崔可夫条理清晰地说道:“为了确保继续对城市发起进攻,德军只能从纵深调来预备队投入战斗。甚至从德国本土调来新的部队。
显然,到了11月份。德国人继续进攻斯大林格勒,已并非出于军事上的需要,而是出于政治上的目的。当然,德国的将军们,仍象从前一样,低估了苏联人民和红军的力量,他们的进攻依旧会被我们彻底粉碎。
在11月的头几天里,我们集团军的任务是全力扰乱敌人,使之不得安宁,如果德军统帅部突然决定从斯大林格勒撤军,我们就必须紧紧地咬住他们,不让他们逃掉。”
“司令员同志,请您放心。”对于知道战役结局的我来说,明白德军就算在被包围的情况下,也不敢随便撤退,更何况目前德军还占据着优势,至少从表面上看,他们依旧有随时夺取斯大林格勒的可能。所以听到崔可夫的这番话以后,我立即向他表决心:“我们独立师一定会把高地前面的敌人吸引住,绝对不会让他们轻松地离开斯大林格勒。”
说完当前的形势后,崔可夫又把话题扯到了我的警卫连上面:“奥夏宁娜同志,你那个新来的警卫连战斗力如何啊?”
“司令员同志,”虽然不知道崔可夫问这话的意思,但我还是如实地回答说:“这个连队隶属于内务部,不少的指战员都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
崔可夫忽然吞吞吐吐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司令员同志,您请说吧。”我不明白崔可夫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失态,所以礼貌地说道:“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就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是这样的,奥夏宁娜同志。”崔可夫有些吃力地说道:“你也看到了,我们在前段时间的战斗中,兵员损失过大,甚至连集团军司令部的警卫营,也补充到战斗部队里去了。目前,我只能依靠一下参谋和后勤人员,来确保司令部的安全。所以,我向你请求,能否从你的新警卫连里抽一些人手给我,来加强司令部的保卫工作?”
听到崔可夫如此低声下气的求我,我心里明白他所言非虚,如果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方,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向自己的部下提出这样的请求。对于他的请求,我不会拒绝也不能拒绝,所以我爽快地答应道:“司令员同志,没问题,我立即就给您派一个排过去。”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崔可夫听我答应得如此爽快,开心得笑了起来,“有了这个排的兵力,我相信集团军司令部的安全就可以得到保证。”
放下电话,我立即让人把尤先科找了过来,向他宣布:“上尉同志,立即从连里抽调出一个排,让他们到集团军司令部去报道。”
听我这么说,尤先科不禁一愣,接着反问道:“师长同志,我可以问问,抽调一个排去集团军司令部做什么?”
我耐心地向尤先科解释说:“上尉同志,由于现在城里的情况很糟糕,集团军司令部的警卫营都补充进了战斗部队,为了确保司令员的安全,所以我决定抽调你的一个排去执行保卫工作。”
“可是,师长同志。”尤先科没有立即去执行我的命令,而是辩解说:“我接到的命令,是到独立师来保护您的安全。在没有接到新的命令前,我无法执行您的这道命令。”
“上尉同志,”基里洛夫见尤先科不愿爽快地执行我下达的命令,便走出来批评他:“您难道不知道上级的命令,是不允许被讨论的吗?况且集团军司令部兵力空虚,如果遭到德军的袭击,导致高级指挥员遇害的话,那么整个部队的指挥系统就会陷入混乱,到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就算我不说,您也能想到了吧?”
听基里洛夫这么说,尤先科不说话了,抬手向我们敬礼后,转身离去了。
我和基里洛夫走出指挥部,迎面而来的寒风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我这才发现外面早已是白装素裹,看来昨晚那场雪还真不小啊。我感慨地对基里洛夫说道:“政委同志,下雪了,这样敌人飞机出动的时间就少多了,对于我们的防守是非常有利的。”
没想到基里洛夫却一脸严肃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您先别高兴,下大雪对我们有好处,但同时也有害处。”他用手指着远处的伏尔加河说道:“天气再冷一些,伏尔加河就会上冻,到时河对岸的物资和兵员,可就没法过来了。到那时,我们将进入最困难的时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