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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场唐人     燃烧的莫斯科txt下载     燃烧的莫斯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九十二章 大胆的策反计划(中)

    基里洛夫念完署名后,明显地愣了一下,接着自言自语地说:“见鬼,奥夏宁娜同志不是说他调任第44集团军的司令员了吗?怎么一转眼,他又变成了外高加索黑海军队集群的司令员了?”

    我淡淡一笑,接口道:“政委同志,您别管彼得洛夫将军现在担任什么职务。我只想知道,在他发给我们的电报上,他都说了些什么?”

    基里洛夫快速地看了几行以后,继续汇报说:“彼得洛夫将军在电报上向我们介绍了一些有关卡尔波夫上尉的情况。”

    我见基里洛夫是想站在原地把电报念完,便想劝他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再继续看这份电报的,没想到阿赫罗梅耶夫和我的想法一样,他抢先招呼着我们:“师长、政委,这电报看起来可不短,还是坐下来再看吧。”

    我坐下后,见萨夫琴科还像根电线杆似的站在旁边,连忙招呼他也坐下,一起听彼得洛夫将军的电报上有些什么内容。只听基里洛夫说:“彼得洛夫将军在电报里说,他是在敖德萨保卫战期间,认识卡尔波夫上尉的。

    当时德国人企图在他们的炮火掩护下,从城市的东面冲进城内,将处于他们围困中的部队全部消灭掉。停在敖德萨港湾里的我方一切舰炮都在以炮火支援城里的陆军,当时在南区的岸防炮兵连也开始射击,轰击从东面进攻的敌人。

    卡尔波夫上尉所在的第21岸防炮兵连,面临着阵地失守的危险,因为敌人此刻离他们已经很近了。炮兵指战员们必须火速地做出决定:是炸毁炮兵阵地,还是继续射击?

    当时彼得洛夫将军和这个炮兵连一直保持着联系,当敌人逼近他们阵地时,将军正在和卡尔波夫上尉通话。突然。话筒里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和喧闹声。将军暗自猜测,可能是德国人冲进了炮兵连的指挥部。于是他拼命呼叫卡尔波夫上尉,但是没有回应。过了好一阵上尉忽然给他回话了。有板有眼地说了一句让他终身难忘的话:‘对不起,将军同志。我刚刚离开这里,是和德国人拼刺刀去了……’

    将军向他下达了炸毁炮台的命令后,他果断地回答说:‘将军同志,请让我们打完最后一发炮弹后再炸吧,绝对不会耽误毁掉大炮的时机,绝不能让这些大炮落到敌人的手里。’

    后来,炮手们用手榴弹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守住了阵地。在这个时候。他们想彼得洛夫将军恳求,希望能在补充了足够的弹药后,留下继续和德国人战斗。

    不过这些水兵战士们还是服从上级的命令,将自己坚守的炮台炸掉了。但他们说什么也不上将军派来接他们的快艇,而是强烈要求留在步兵队伍里,留在陆地上继续打击敌人。

    炮兵连的连长库兹涅佐夫大尉和卡尔波夫,因为在这次战斗中表现突出,所以师里为他俩提出了申请,准备授予他们红旗勋章。可惜他们所在的团,在两天后的战斗中被德军全歼。连长在率部突围时壮烈牺牲。而卡尔波夫上尉却下落不明。”

    基里洛夫念完以后,把电报往桌上一放,抬头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看完彼得洛夫将军的这份电报,我觉得您那个策反计划,还是有可行性的,这个险我们值得冒。”

    “政委说得对,”阿赫罗梅耶夫及时地附和说:“从电报上的内容来看,这位卡尔波夫上尉也是一位勇敢的优秀指挥员,可能是在被俘后,看到我军的节节败退和战俘营里越来越多的战俘,思想发生了动摇。对我们能取得最后胜利的远景产生了怀疑,所以才会甘心情愿地为德国人效力。假如我们能派一个人去和他谈谈。尝试沟通的话,没准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为了加强效果。他还有意地放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低声说:“你们别忘了在他们的营地里,可还有令大家惦记的炮兵阵地。”

    在策反的事情上,我们三个师的领导意见达成了一致,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该派谁去东方营,试探一下卡尔波夫的真实态度究竟如何。虽然我此刻迫不及待地想见见这位让彼得洛夫将军年年不忘的前炮兵副连长,可这话我却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因为我知道,就算说出来了,也会遭到基里洛夫他们两人的竭力反对。况且我和这个卡尔波夫素昧平生,我总不能大摇大摆地走进他的营地,一屁股就坐在对面,开门见山地告诉他:“我是来策反你的。”那样的话,不是被卡尔波夫的手下乱枪打死,就是被他命人捆绑起来,直接送到德国人那里去请赏。

    我刚提出该派谁先去试探卡尔波夫的态度时,基里洛夫和阿赫罗梅耶夫的目光都同时望向了萨夫琴科。萨夫琴科见我们都望着他,连忙起身向我们请战:“师长、政委、参谋长,如果你们觉得我合适的话,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吧。毕竟我刚从敌后回来,对东方营的情况比较了解,就算去开展工作,也知道该如何下手。”

    基里洛夫对萨夫琴科的态度感到很满意,他笑着点点头说:“好吧,萨夫琴科同志,既然你主动要求去执行这个任务,那么我现在代表师领导,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你刚从敌后执行任务回来,一定累了吧,先回去休息吧。等天黑以后,带上今天的那个小分队出发,再次潜入德军的后方。”

    “是,我保证完成任务。”萨夫琴科把胸一挺,大声地回答道。

    萨夫琴科离开没多久,谢杰里科夫中校和奥贝斯坦政委就并肩走进了指挥部。两人向我们敬了个环礼后,来到了桌边坐下。

    等两人坐下后,我关切地问道:“你们一团现在还有多少人啊?”在把一团调往现在位置前,我就知道没剩下多少人,就算补充了警卫三连以及其他部队,总兵力也没超过三百人。所以这次补充的新编团来了后,我打算优先补充一团。

    听到我的问题,谢杰里科夫猛地站了起来。用响亮的声音回答说:“报告师长,我团现有兵力两千七百人。武器弹药充足,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他的话吓得我差点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才短短几天时间,一团就多出两千多人,居然比我们刚统计的全师总兵力还多,也不知道这么多人,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招募来的?

    我定了定神,见到基里洛夫和阿赫罗梅耶夫两人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便代表他们问道:“中校同志,我想问问你,这么多人,你们都是从什么地方招来的?”

    “有的是后撤的机关和工厂的人员,有的是被打散了的部队,有的是从被敌人占领区逃出来的难民。”

    听完谢杰里科夫的回答后,我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么复杂的成分,部队的战斗力能强吗?所以我用怀疑的口吻问道:“谢杰里科夫中校,虽然你的团里人数不少。可是他们都有战斗经验吗?要知道打仗可不是光靠人多就行了,我们需要的是懂得打仗的指战员,这样我们的部队才能有强大的战斗力。”

    谢杰里科夫和奥贝斯坦对视一眼后。笑着对我说:“师长同志,您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我刚刚不是说过在新兵里,有不少人是来自被打散的部队。我们都明白,这些擅自离开自己的阵地向后撤退的指战员,会对那些继续坚守在阵地上部队的士气产生影响。而且所有这些撤退的指战员,如果严格地按照第227号命令来处置的话,都应该追究其撤退责任并给予相应的处罚。但是我和政委商议后认为,这些劫后余生的指战员们身上的价值,是值得我们利用的。在经过残酷的战斗幸存下来的人。都应该算战斗骨干,他们受过良好的训练。并且有着丰富的战场经验。虽然他们脱离阵地撤退,但这并不是他们的过错。他们只是未能挡住向他们猛冲过来的敌人而已。毕竟和敌人相比。我们没有制空权,就连坦克大炮这样的技术装备也少的可怜,这根本不能怪他们。但如果把他们放到机关干部、工厂工人、城市居民这些没有经验的新兵中间,他们就会成为坚强的顶梁柱。”

    基里洛夫听完谢杰里科夫这个条理稍微有点混乱的解释后,点了点头,望着奥贝斯坦深有感触地说:“奥贝斯坦同志,你真是不简单啊,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好办法。要知道这些脱离阵地的指战员,接下来所面临的不是长时间的审讯,而是参加了重新组建的部队。你们这么做的话,指战员们都会心怀感激,感谢你们对他们的信任和关怀,这样就能变成伟大的力量,哪怕是让他们去赴汤蹈火,他们也会在所不辞的。”

    说完这番话以后,基里洛夫扭头望着我,微笑地说:“师长同志,看来我们选奥贝斯坦同志,还真的没选错,那个工作还真的非他莫属。”

    奥贝斯坦听到基里洛夫在和我谈论他,连忙站起身来,诚惶诚恐地问道:“师长、政委,不知道你们有什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我?”

    “奥贝斯坦政委,这件事情,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没等我和基里洛夫说话,阿赫罗梅耶夫已抢先发了言。想到两人是一起来自沃尔霍夫方面军,由参谋长亲自给他交代任务,比我们两人度合适。所以我就没站起来,而是坐在位置上,静静地听着阿赫罗梅耶夫向给他交代任务。

    当谢杰里科夫听说不久之后,有一个新编团要补充进独立师,不禁拍着大腿,连叫吃亏了吃亏了,还说要是晚一点说的话,没准师里还能分几百名新兵到一团去。

    基里洛夫听后,取笑他说:“中校同志,这只能怪你不够稳重,要是晚说几分钟的话,没准师长会把新编团的三分之一兵员都补充给你们一团。不过现在就不用了,反正你们有两千多将近三千人,所以根本用不了补充,还是把这些兵员分配给其他的团,他们在最近的战斗中,减员也非常严重。”

    谢杰里科夫不肯放弃这到嘴边的肥肉,嬉皮笑脸地向基里洛夫提出了请求:“那分一百个老兵给我,用来充实团里的战斗骨干,这总行吗?”

    “中校同志,新编团里一个战斗骨干都没有。”我站起身严肃地对谢杰里科夫说道:“都是刚从城市和农村招来的新兵,连武器都不会用,所以我们才要把奥贝斯坦政委抽调出来,专门负责这些新兵的训练工作。”(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四章 打草惊蛇(上)

    一团新补充了两千多兵员的情况,虽然谢杰里科夫已经向我们做了详细的汇报,但是我对一团现在的战斗力还是持怀疑态度,毕竟一下补充了这么多的兵员,是否真的具有他所述说的那种强大战斗力,还需要时间来检验。

    阿赫罗梅耶夫还在奥贝斯坦交代任务的时候,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我离电话近,随手就抓起了电话。听筒里传出崔可夫的声音,他笑嘻嘻地问道:“奥夏宁娜,我已经和彼得洛夫将军联系过了,他答应亲自给你发电报说明这事,不知道你收到他的电报了吗?”

    “收到了,司令员同志。”我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在电报里,彼得洛夫将军专门提及了这位卡尔波夫上尉,并说他如果当时一同撤出敖德萨的话,就会因他在战场上的优异表现获得红旗勋章。虽然没有卡尔波夫上尉更进一步的资料,但我估计我们接下来对他所要采取的行动,有获得成功的希望。”

    崔可夫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慢吞吞地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就试试吧。失败了,我们没有什么损失;但假如成功的话,就可以影响到敌人的士气。你们打算派谁去执行这个艰巨的任务?”

    “经过我们师领导的研究,决定派萨夫琴科同志去。他和基里洛夫政委一样,都是来自集团军政治部,政治上绝对可靠。”

    “好吧,既然你们有了合适的人选,就大胆去做吧,我等着你们成功的消息。”

    我刚放下电话,基里洛夫就紧张地问:“奥夏宁娜同志,怎么样了。司令员同志怎么说?”

    我冲他点点头,笑着回答说:“放心吧,政委同志。司令员已经同意了我们的意见,让我们放手去做。”

    谢杰里科夫不知道我俩在说什么。等我们说完后,忍不住好奇地问我:“师长同志,您是不是要执行什么大计划啊?”

    我冲着谢杰里科夫这个好奇宝宝挥挥手,笑骂道:“去,去,别瞎打听,以你的级别,还没有资格知道。”

    谢杰里科夫被我骂了两句。脸上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他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师长、政委,我可想和你们说好了,要打什么打仗的话,一定不能忘记一团,要知道我们团的战斗力,一点都不比最鼎盛的时候差。”

    “谢杰里科夫中校,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听谢杰里科夫再次提到一团的战斗力,不禁引起了我的好奇。基于我对他的了解,虽然觉得他不像在吹牛。但还是一本正经地问他:“你们一团现在的战斗力,真的能比得上从前吗?”

    “师长同志,我还会骗你嘛。当然是真的。”谢杰里科夫听出我语气中的怀疑成分,忍不住用委屈的口吻辩解道:“假如您不相信的话,完全可以亲自去看看嘛。”

    “看看就看看,”听他这么说,我还真动了去一团的念头,“我现在就跟你过去,我要亲眼看看你们一团现在的战斗力到底有多强?”

    基里洛夫听到我要去一团,赶紧站起来制止我:“奥夏宁娜同志,您几个小时才遇到过危险。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为了让我改变主意,还语重心长地劝说我。“您是一师之长,您的位置在师指挥部里。而不是像一个连长似的到处乱跑。”

    对于我遇险的事情,谢杰里科夫一点都不知道,听到基里洛夫这么说,连忙关切地问道:“师长同志,您今天遇到危险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刚刚向奥贝斯坦交代完任务的阿赫罗梅耶夫正好听到了这句话,立即向他解说道:“天亮时德军向四团的阵地发起进攻,师长想了解战斗的进行情况,连警卫员都没带一个,就跑到了半山腰上的观察所去了。没想到,德军对四团阵地的进攻刚被击退,就有一支穿着我军制服的德军摸上山来,和阵地里的二团指战员发生了交火。……”

    “等等,您说的是穿着我军制服的德军?”一直没说话的奥贝斯坦忽然说道:“确认过了吗,不会是我军的逃兵吧?”

    奥贝斯坦的话,让我一下愣住了,从遇险开始,我就始终将来袭的小分队当成德国人伪装的,况且还搜查过一具尸体,没有发现任何能证明对方身份的证件。

    就在我沉默的时候,阿赫罗梅耶夫已经拿起了桌上的电话。从他的称呼上,我听出他是在给二团指挥所打电话,毕竟今天的战斗是发生在该团的防区,而且那几十具德军尸体还摆在他们的阵地上,要了解袭击者的身份,通过二团是最合适的。

    不过没等阿赫罗梅耶夫问出个所以然来,我的脑子里已经整理出了头绪,我把握十足地对奥贝斯坦说:“我可以确认袭击我们的,是德国人。因为我和二团长奥列格中校被困在一个防炮洞里时,曾听到外面那些士兵说话的声音,他们说的都是德语。”

    阿赫罗梅耶夫放下电话后,向我汇报说:“师长同志,维洛尔政委报告,说从偷袭者的尸体上,找到了十几本军人证。从上面的内容显示,他们都是步兵第184师的。”

    “步兵第184师,科伊达上校的部队。”基里洛夫嘴里念着阿赫罗梅耶夫刚报给他的番号,冷笑着摇摇头,随后惋惜地说:“这个师因为在战斗中减员严重,早在9月15日就奉命撤到伏尔加河东岸去进行休整补充了。不用怀疑了,这支小分队肯定是德军伪装的,可惜的是我们不知道他们来自哪支部队。”

    我转过脸对谢杰里科夫说道:“中校同志,待会儿奥贝斯坦政委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他留下来又更重要的工作要做。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团里的一切事情都由你负责。”说完,也不管他的脸上是否有幽怨之色,又转身望着基里洛夫说:“政委。我打算到一团去看看,了解他们团目前的真实战力如何。”

    基里洛夫听我这么说,出人意料地没有再反对。他沉吟片刻,最后郑重其事地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我不反对你到一团去,但是路上不安全,要多带几个警卫员一起去吧。这样的话,我和阿赫罗梅耶夫少校心里会感到踏实的。”说到这里,他扭头冲着阿赫罗梅耶夫问了一句:“你说是吧,参谋长同志?”

    “是的,政委同志。”阿赫罗梅耶夫答完这句话后,随手又抓起了桌上的电话。说:“我给巴斯曼诺夫上尉打个电话,让他抽两个警卫班,跟随师长一起行动。”

    当我要带着谢杰里科夫离开前,基里洛夫用食指点着我,再度善意地提醒我:“奥夏宁娜同志,我请您记住,您是师长,千万不要逞能,不要一打起仗来,就像普通战士似的。端着枪和敌人面对面地干。”

    “您放心吧,政委同志。”谢杰里科夫看了我一眼后,向基里洛夫表态:“我负责保护好师长安全的。绝对不会让她出意外的。”

    基里洛夫听完谢杰里科夫的话,走过来,伸出双手抓住他的手臂,使劲地拍打了两下,借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激。接着又冲我微笑点了点头,算是一种默许。

    我们走到山脚下的时候,虽然天还没有黑,但放眼望去,一个人影都没有。静得有点让人感觉害怕。

    谢杰里科夫来时,带了五名警卫员。我又带来了二十来名警卫员,两边的人一凑起来。人数还真不少。谢杰里科夫向天空望了望,用恳求的语气对我说:“师长同志,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走,目标太大。要是敌机出现的话,我们就会成为空袭的目标。”

    “你说该怎么办?”我知道他是关心我的安慰,虽然心里有所不满,但还是把小部队的指挥权,临时交给了他。

    “把现有的人分成三个小组,每个小组十个人。行军时,每个小组之间间隔三十米。这样我们在行军时的目标就不会太大。”

    “好好好,听你的,就按你说的办。”我非常爽快地同意了他的意见。

    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一团驻扎的居民区。自打我上次来过以后,这里又遭受过多次的轰炸,有些房子被炸塌了,有些房子只是一面或者两面的墙被炸塌,完好的房子已经彻底看不到了。

    绕过一栋半塌的房子,来到了一片满是瓦砾的开阔地,只见这里集结着一支上百人的队伍。我们过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整队。看到这一幕,我忍不住好奇地问谢杰里科夫:“中校同志,他们在做什么?”

    “是这样的,师长同志。”谢杰里科夫向我解释说:“在建筑物靠路边一侧的位置,我们安排有以连为单位的战士执勤和警戒。之所以这样安排,是考虑到通行不便,如果仅仅只有几个人的话,等他们发出战斗警报时,敌人已经差不多冲进我们的驻地了。而以连为单位的话,就算敌人有大部队过来,也可以在发出战斗警报的同时,对敌人进行阻击,等待团的主力进入阵地。”

    对于谢杰里科夫的这种布置,我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问道:“担任警戒的部队,多长时间换一次岗?”

    “八小时换一次。三个营轮流负责警戒工作。每个营里都有三个连,这样一来,正好可以让每个连都参与执勤任务。”

    我们这么大一帮人的出现,顿时吸引了正在集合的指战员们的注意,站在队列前面发号施令的上尉见战士们已经站得整整齐齐了,便一路小跑着向我们迎了过来。他来到我们的面前,抬手刚想冲着谢杰里科夫敬礼,忽然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军衔比他更高的我,不禁愣在了原地。

    谢杰里科夫见上尉愣在原地发呆,连忙笑着对他说:“这位是我们的师长奥夏宁娜上校,你向他报告吧。”

    上尉连忙抬手向我敬礼,同时大声地报告说:“师长同志,上尉格拉科夫向您报告,三营九连集结完毕,正准备去和友军交换防务。请您指示!”

    “格拉科夫上尉,”看着面前面目陌生的上尉,我礼貌地回答说:“去执行任务吧!”

    上尉答应一声。转身跑回了队列,招呼着他的部下去接替友军的防务。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谢杰里科夫向我介绍说:“这位上尉来自步兵第87师,该师在9月14日奉命后撤休整补充时,他没有和部队一起离开,而是和十几名战士留在城里继续战斗。前两天他和他的战友被敌人打散后,无意中闯进了我团的防区。我见他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又是一名指挥员,便把他留在了团里当了一个连长。”说到这里,他又死皮赖脸地纠缠起我来。“师长同志,我团如今确实太缺少指挥员了,您能想办法给我调了几个过来吗?”

    “从哪里给你调?”我没好气地说:“要不,我过来给你当连长。”

    “不行,不行,”我的话吓得谢杰里科夫连连摆手,一叠声地说道:“以您的水平,要是到我的团里来当连长的话,我只能到连队里去当战士了。”接着继续用哀求的口吻说道,“想想办法吧。师长,我现在二营还缺个营长,您就帮我把这个营长的人选解决了。好吗?”

    “我到哪里去给你找个营长回来啊?!我又不会大变活人……”我刚说到这里,猛地想起了一个人选,便及时制止了后面的话,而是谨慎地说道:“如果你真的要营长的话,我倒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听我这么说,谢杰里科夫顿时大喜过望,连声地问:“是谁啊?我认识吗?”

    “那个人叫谢列勃良内,是二团的一个少尉,前段时间我让他带兵进驻了苏维埃大街。协助近卫第42团防守。为了坚定他们守住阵地的决心,我当时就把谢列勃良内晋升为中尉。并当众宣布,假如他们能坚守到10月5号的话。我给全连的人每人晋衔一级。”

    谢杰里科夫听我这么说,先是喜逐颜开,接着脸上露出一丝忧色,接着迟疑不决地问:“师长,您把二团的指挥员调到我的团里来,奥列格中校不会有意见吧?”

    “放心吧,中校同志。”我大大咧咧地说道:“谢列勃良内和他的部下调到苏维埃大街的时候,奥列格中校还在你们现在的驻地担任五团长,他压根不知道有谢列勃良内这个人。就这样说定了,等五号以后,我就把谢列勃良内上尉和他的连队调给你。”

    “师长,您刚才不是说中尉吗,怎么一下又变成了上尉?”谢杰里科夫一头雾水地问道。

    我气得踹了他一脚,骂道:“我刚才说话时,你干啥去了,难道没听到我说,假如他的部队在苏维埃大街坚守到10月5号的话,我就给他们全体晋衔一级。”

    正说着话,被九连换下来的战士们陆陆续续从附近的几栋楼房里走了出来。我看着这些穿着不同服装、拿着不同型号武器的杂牌部队,饶有兴趣地问谢杰里科夫:“中校同志,这些都是你刚收拢不久的部队吧?看他们的穿着和武器都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他们的战斗力究竟如何?”

    “您就放心吧,”谢杰里科夫信心满满地对我说:“虽然他们中间的很多人,都是才拿起武器没多久,但他们个个的训练都很刻苦,不到一天的时间,所有人都学会了打枪。”

    听谢杰里科夫这么说的时候,我不禁冲他翻了一个白眼,心说我在学校里参加军训时,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学会了打枪,一天时间我都能熟练地拆卸枪支了。正想数落他几句时,忽然看到一位头上缠着绑带的年轻姑娘,背着一支步枪从我的面前经过。

    我连忙喊了一句:“姑娘,请等一下。”

    那位姑娘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将我上下打量一番后,这位圆脸的姑娘抬手向我敬了一个并不太标准的军礼,微笑着礼貌地问道:“指挥员同志,是您叫我吗?”

    我点点头,指着她头上的绷带问道:“你这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姑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咬牙切齿地说:“就是被他们打伤的。”

    “谁?是谁?!”姑娘的话让我顿时勃然大怒,我心里猜测是不是哪个当兵的看别人长得漂亮,企图对她非礼遭到了反抗才打伤的她,所以我眼睛左右张望着,怒气冲冲地问道:“究竟是谁干的?”

    我凶狠的表情,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站在我身边的谢杰里科夫首先回过神来,连忙笑着对我解释说:“师长同志,您误会了。这位姑娘头上的伤,是被德国人打伤的。”

    “是的,指挥员同志,是被德国人打伤的。”姑娘也明白我闹了乌龙,急忙对我说:“我家住的地方被德国人占领了,我和那些藏在地下室里的邻居,都被德国人抓住了。在他们让我们挖工事的时候,我趁看守的德国兵不注意,招呼几个同伴,沿着挖了一半的战壕就往外跑。结果跑到一半,就被德国人发现了,他们架在装甲车上的机枪向我们扫过来,几名同伴被当场打死了,我也负了伤。幸好旁边有个弹坑,我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才逃过一劫。”

    “在这里习惯吗?”我关切问道:“需要我安排你到伏尔加河东岸去吗?”

    姑娘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态度坚决地回答说:“指挥员同志,谢谢您的好意,我要留下来,和你们一起打击德国鬼子,为我们牺牲的人报仇。”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看着姑娘的背影,我若有所思地问谢杰里科夫:“你们团里像这样的女兵多吗?”

    谢杰里科夫摇摇头,说:“不多,只有十几个。由于他们都经过民兵训练,懂得一些的军事技能,所以我把她们暂时编入了战斗部队。”

    “先让她们在战斗部队里待一段时间吧,”我叹了口气说道:“等过段时间,再安排她们到卫生队或者通信连去。对于女兵来说,那些单位才是最适合他们的。”

    “是,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安排的。”谢杰里科夫说完这句话以后,左右看了看,接着用恳求的语气对我说:“师长同志,外面不安全,我们还是先到团指挥所去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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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五章 打草惊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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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谢杰里科夫的团指挥部里坐了不到五分钟,连面前摆的红茶都还没凉,就有一名少尉兴匆匆地跑进来,连礼都没敬就向谢杰里科夫报告:“团长同志,有股德军向我们这个方向过来了。”

    少尉的报告,让谢杰里科夫兴奋了起来,因为这是一个向我展示一团战斗力的大好时机,他激动地问道:“敌人来了多少?”

    “大概有一个连,”少尉回忆着说:“根据我们战士的报告,和敌人步兵行动的,只有一辆装甲车,没有发现重武器。”

    听到敌人只有一个连,而且除了装甲车外就没有重武器了,谢杰里科夫兴奋得两颊绯红,他冲着我说:“师长同志,敌人只有一个连,以我们团的实力,可以轻松地将他们全歼。”

    我点了点头,表情平淡地对他说:“我们的兵力是敌人的几倍,就算不能全歼他们,也可以重创他们。把你的部下都召集过来,给他们下达命令吧。”

    谢杰里科夫得到我的许可后,抬头吩咐少尉:“少尉同志,立即把一营、二营的指挥员都叫过来。”

    少尉答应一声,转身就跑出了指挥部。不到两分钟,屋里就被十几个一营二营的指挥员挤得满满当当的,他们都围在桌子的四周,听着谢杰里科夫发号施令。

    一营被部署在道路的南侧,属于城区范围的建筑废墟内;二营加上正在担任警戒的三营九连,部署在居民点里。当德军部队进入了伏击圈后,以枪声为号。埋伏在道路两侧的部队一起开火。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绝对多数的敌人。当看到一颗红色信号弹升起时,所有的部队要毫不迟疑地发起冲锋,歼灭剩余的敌人。

    但所有的指挥员都离开后,谢杰里科夫笑着对我说:“师长同志,都部署好了。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看着空荡荡的指挥部,我心里暗骂其他指挥员都离开了,我现在下指示有屁用啊。我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说道:“我想去看看你们是如何消灭这股敌人的。”

    我的话让谢杰里科夫吓了一跳。连忙劝说我:“师长,前面太危险了,您还是留在这里等消息吧。”

    我不依不饶地说道:“我不亲自到战场上看看,怎么能知道一团现有的战斗力如何啊?不行,今天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去参加战斗。”

    谢杰里科夫对我的固执是有所了解,听我这么说,知道无法让我回心转意,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道:“好吧,师长同志。既然您坚决要去观战的话,那就由我陪你去。”

    为了让我看清楚整个战场。谢杰里科夫带着我来到了路边最靠前的那栋楼房的四楼。他把我拉到一个被炸弹炸开的洞口旁,指着这里说:“师长,您就待在这里吧,不光视野开阔,而且也不容易被敌人流弹击中。”

    我左右看了看,发现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楼房的侧面,左右各有一个窗口,我带来的警卫员们在窗边占据了有利的地形,把手里的武器架在了窗口,瞄准着楼下。

    我朝楼下的道路对面望去,只见一营的指战员都隐蔽在废墟里,架好了枪支。也就是我所在的位置能看清,如果是在地面行军的话,除非走到很近的距离,否则也发现不了。

    谢杰里科夫蹲在我的旁边,讨好地问道:“师长同志,这个位置看得还清楚吧?”

    我望着前方,头也不回地问道:“刚才调动部队的时候,没被敌人发现吧?”

    “没有,敌人离我们这里还远,肯定发现不了。”他回答完我的问题后,又接着解说道:“待会儿敌人会从我们所待的这栋房子下面经过,等他们进入我们的埋伏圈以后,我会发出信号,让埋伏在道路两侧的轻重机枪果断地开火,先将敌人打蒙,接着再一点点将他们全部消灭掉。”

    又过了一会儿,敌人出现了在我的视野,我连忙举起了望远镜向前方望去。只见一辆装甲车慢慢腾腾地行驶在前面,后面密密麻麻地跟着一大群德军步兵,不过他们显然没有发现我们的埋伏,正端着枪不紧不慢地向我们这里接近。

    随着敌人的接近,我忍不住冲着左右的警卫员低声地喊了一句:“准备战斗!”我知道在打响第一枪之前,即使老战士也不免处于霎那的紧张状态,所以我习惯性地喊了一句,来给周围的战士们助威壮胆。

    敌人越来越近,现在即使不用望远镜,也能清楚地看到,在装甲车的后面,有两个戴着大檐帽的德军军官。我指着装甲车对谢杰里科夫说:“中校同志,战斗打响后,一定要想方设法想将敌人的装甲车干掉,否则会给我们的指战员造成巨大的伤亡。”

    谢杰里科夫点点头,肯定地说:“我在旁边的那栋楼房里安排了两支反坦克步枪,只要装甲车进入射程,就绝对不会让他们逃掉。同时,我还布置了几个狙击手,专门在战斗中狙杀德军的指挥官,让失去指挥的德军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

    “好样的,中校同志。”见谢杰里科夫考虑得如此全面,我忍不住称赞起他来:“你的部署考虑得很全面,除非发生奇迹,否则这股德军就成为了我们菜板上的肉,只能认我们宰割,没有逃脱的可能。”

    正说到这里,忽然传来“啪”的一声清脆枪响,我看见子弹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德军的装甲车,车身上溅起了一个小小的火星。这声枪响成为了信号,接着响起了爆豆般的枪声,就连我们楼下的几挺机枪哒哒哒地响了起来,密集的子弹向敌人的队列扫去。

    几名跟在装甲车旁边的德国兵,因为猝不及防。被密集的子弹打倒了几个。后面的赶紧就地卧倒。举起武器和我们的指战员对射起来。

    我看着还在一两百米外的德军队列,冲着左右大声地质问道:“是谁,是谁?是谁在没有得到命令前,就擅自开枪的?”

    没有人回答。

    “到底是谁?”我的声音更大了,同时目光在警卫员们的身上扫过,想从中找出那个擅自开枪的人。可是不管我望向谁,对方都摇摇头,表示不是他率先开的枪。

    由于距离敌人太远。所以打了半天,我军密集的火力对敌军的杀伤有限。谢杰里科夫见我的警卫员都说不是自己开的枪,心里显然明白可能是他的部下出了问题,便凑了过来,铁青着脸向我建议说:“师长同志,看样子,原定计划是无法执行了。我建议利用敌人还在抵抗暂时没撤退的机会,命令一营二营立即发起冲锋,能消灭多少算多少,总不能让敌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撤回去。”

    “也只好这样了。”我看到原本趴在地上的德国兵。正陆续地从地上爬起来,交替掩护着开始往后撤。只能咬着牙同意:“立即把反坦克手调到这里来,就算消灭不了多少德国兵,也要把敌人的这辆装甲车干掉。”

    谢杰里科夫站直身体,冲着一直站在后面的那名少尉吩咐道:“少尉,立即打信号弹,让所有的部队立即发起冲锋,能消灭多少敌人算多少敌人。”

    少尉听了他的命令后,指着停在原地,用机枪冲我们疯狂扫射的装甲车说道:“团长同志,可是敌人的装甲车还没有干掉啊,要是这时候发起冲锋,我们的战士会伤亡惨重的。”

    “指挥员的命令是不允许被讨论的,”正憋着一肚子气的谢杰里科夫顿时冲着少尉发作起来:“你要是不马上打信号弹的话,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说着,他就枪套里拔出手枪,指向了少尉的额头。

    “够了,谢杰里科夫同志,别再磨蹭了,快点打信号弹!”两人的话我都听在耳里,我担心谢杰里科夫真的一时冲动,会冲少尉开枪,所以回头吼了他一句。

    信号弹升空后,一营二营的指战员们呐喊着从藏身之处冲了出来,迅速地排成散兵队形,向前面的敌人猛冲了过去。虽然敌人的装甲车上的机枪还在不停地射击,将冲在前面的指战员打倒了不少,但后面的依旧没有放慢脚步,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见到上千的指战员朝自己冲过来,德军的装甲车也不敢再留下,开着倒车就往后撤。趴在地上担任掩护任务的德国兵,见装甲车都跑了,也胡乱开了几枪后,也爬起来撒开脚丫就往后跑。

    等我们的指战员冲上去后,地上除了三十几具德军尸体外,其余活着的德国兵早就跑得无影无踪。看着打扫完战场的指战员,提着二十几支缴获的枪支往回走的时候,我心里一阵难受,不禁用手捂住了心口。站在旁边的谢杰里科夫连忙上前扶住我,让我坐在了屋里几块堆在一起碎砖上。

    等我休息得差不多的时候,谢杰里科夫又搀扶着我回到了指挥部。这时参战的指挥员都等在了屋里,见我和谢杰里科夫回来,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在桌边坐下,看着桌上摆着的一把手枪、五支冲锋枪和倚在墙边的一大堆步枪,心里感到无限惋惜,本来计划得好好的,谁知道就是因为那提前响起的一枪,让我们的整个计划功亏一篑。

    谢杰里科夫在他的部下面前铁青着脸来回走了几趟后,用手猛拍着桌子,大声地质问道:“好好的一个计划,就因为一声枪响,结果就全泡汤了。你们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场的指挥员把头低得更低了,谁也不说话。

    “说,到底谁的部下开的枪?”谢杰里科夫上前一步,把一营的几名指挥员拨到了一边,随后冲着二营的指挥员说:“枪声我听得很清楚,是从道路的北侧传出来的,与埋伏在路南侧的一营无关。”

    在他的质问下,人群中忽然有人低声地说:“报告团长,是我们连的战士开的枪。”

    我顺着声音望过去,见是刚才见过九连连长格拉科夫上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便抢在谢杰里科夫前面问道:“哦,格拉科夫上尉,原来是您的部下开的枪啊?不知道那位开枪的战士,在战斗中,打死了几个敌人啊?”

    “这个我不知道。”格拉科夫的脸颊涨的通红,低着头低声地回答说。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手下的战士乱开枪,将我们这么好的一个伏击计划全部毁了?!”谢杰里科夫也是满脸怒气地质问着这位连长,他身边的指挥员们纷纷往旁边移动着身子,努力和他保持着距离。

    “知,知道!”

    谢杰里科夫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地问道:“既然你知道是哪个战士开的枪,为什么不把他带到这里来?对于这种破坏了纪律的战士,我们要严肃处理,否则以后还会在发生类似的事情。”

    “他,他,他来,来不了了!”上尉吞吞吐吐地说道。

    “为什么不能来?”谢杰里科夫怒气冲冲地问道:“是不是害怕受到惩罚,悄悄当逃兵离开队伍了?”

    “不是,不是,不是您想的那样。”上尉拼命地摆动着双手,向我们解释道:“在看到发起冲锋的信号后,那名战士为了戴罪立功,率先冲出了藏身之处,向敌人猛冲过去,但不幸被敌人的机枪子弹打中,已经壮烈牺牲了。”

    格拉科夫的话一出口,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死者为大,虽然因为这名战士的鲁莽,导致了我们埋伏计划的失败,但他人已经死了,也就无法再追查责任了。

    我摆了摆手,对谢杰里科夫说:“中校同志,算了,不用再追究责任了。只要你们记住这次教训,别再犯类似的错误就行了。”说到这里,我站起身来,目光在所有的指挥员身上扫视了一遍后,用肯定的语气对他们说:“虽然今天的伏击战斗失败了,但是也让我见识到了一团的战斗力,不光是埋伏还是进攻,都打得很有章法。不错,这些都是你们这些当指挥员的功劳。”

    听了我的称赞,指战员们的脸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原来低埋着的头也高高地昂了起来。(未完待续

    ...

第六百九十六章 四个条件

    战局的发展对我方越来越不利,原本一直风平浪静的居民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也许会成为德军的攻击目标。为了了解一团移防后的情况,我在会议结束后留了下来,向谢杰里科夫了解一团的近况。

    通过交谈,我知道一团在进入新驻地后,由于刚开始的时候兵力有限,集团军后勤部队就没有再让他们像五团那样充当临时的搬运工,这样一来,他们就有时间和精力埋头发展,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将队伍发展壮大。

    其实还在师指挥部的时候,我就想问谢杰里科夫,一下增加了这么多人,他们的武器都来自什么地方,总不可能每个人加入的时候,还自带武器干粮吧?听到我的这个疑问,谢杰里科夫笑着回答说:“师长同志,您有所不知,五团还驻扎在这里的时候,时常派遣小分队到城里去和德国人打游击战,每次都有收获,缴获了不少的德军武器。他们离开时,虽然搬走了大半,但剩下的部分,也足以让我们装备一个营的。我用这些装备武装了一个营以后,也不时地派他们到城里去走一趟,隔三差五地消灭一些落单的零星部队,然后把缴获的装备带回来。”

    听完他的话,我有些怀疑地反问道:“就算你每天派几百名战士到城里去,能收集多少武器,要知道你们团可有两千多将近三千人啊?”

    谢杰里科夫扳着手指头开始为我算起账来:“我们团从高地上撤下来时,带了差不多两个营的装备。这些武器有的是从被打死的德国人身上搜集的,有的是近卫第35师军火库里遗留下的,我们都一点不剩地搬了过来。政委奥贝斯坦同志还专门组织了一支收容队,每到天黑以后,就派他们到城里去。一是收容被打散的战士和难民,二是顺便到发生过战斗的地方,去搜集遗落的武器。几天下来,我们的收获还真不小。”

    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明白为啥看到的指战员所配备的武器都是五花八门,既有苏制武器也有德制的。而且有些苏制武器,一看就知道是在国内革命时期打白匪军用过的。不过在目前的情况下,要想让所有的战士都使用同一制式的武器,显然是不太显示,所以我便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就如何守住居民点的问题,和谢杰里科夫讨论起来。

    等我们的谈话告一段落时。我意外地发现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居然谈了一夜。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接着对他说:“谢杰里科夫同志,居民点的防御工作,我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守住这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谢杰里科夫见我要离开,指着桌上的德军武器说:“师长同志,我看你身上没有武器,要是和敌人遭遇的话,可是件麻烦事。不如您从这里挑两件武器回去吧,顺便让政委他们看看我们缴获的德军装备。”

    不说这些缴获的枪支还好,一提起这些武器。我顿时有种想吐血的感觉,本来好好的一场伏击战,结果就是因为一名战士的紧张,提前开枪暴露了目标,将敌人吓跑了,害得我们的计划功败垂成。开会的时候,我脑子里几度在想,假如那名战士没有牺牲的话,谢杰里科夫会不会处于严肃军纪的考虑。下令将他枪毙。

    我拿起桌上的那把手枪,看了看。又重新搁了回去,这种枪的故障率太高了。要是在关键的时候卡壳,估计我连性命都保不住。我想了想,拿起了一把冲锋枪,又从装弹夹的皮套里抽了两个弹夹出来,揣进了大衣的口袋里。

    当我在二十几名警卫战士的保护下回到马马耶夫岗,在指挥部的门口正好遇到了萨夫琴科。他身上还穿着德军的制服,左手臂上还绑着一条白色的毛巾,一看就是刚回来,以至于连制服都还没来得及更换。

    我带着他走进了指挥部,和基里洛夫、阿赫罗梅耶夫两人打过招呼后,就让萨夫琴科坐下,让他汇报策反任务的执行情况。

    萨夫琴科在我们的面前站得笔直,面无表情地向我们进行汇报:“昨晚我们赶到了东方营的营地附近,袭击了一支巡逻队,除了带队的士官外,其余的士兵都被我们捆起来,藏在了隐蔽的地方。接着我带着几名战士冒充巡逻队,挟持着那名士官带我们进入了营地。

    士官带我们去了营房里的指挥所,见到了卡尔波夫上尉。当我们向提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时,卡尔波夫马上拔枪指向了我们,还大声地喊着外面的卫兵,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幸好在紧要关头的时候,我猛地想起了彼得洛夫将军的那份电报,立即就想他提到了他昔日的上级。当听到将军的名字后,他明显地愣了愣,随即挥手让那些冲进来的卫兵离开,并警告他们,谁也不准将发生的事情说出去,否则一定严惩不贷。

    为了表示诚意,我也让跟随我进入营地的战士们离开,准备和卡尔波夫私下交流,毕竟有些事情知道的人多了,难免就会出现泄密的可能。”

    “萨夫琴科同志,你做得对!”基里洛夫听到这里时,忍不住插嘴称赞了萨夫琴科一句,接着又催促他:“继续往下说,后来怎么样?”

    “指挥所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他请我坐下后,将我上下打量一番后,接着警惕地问:‘你到底是谁,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

    我回答说:‘我是独立师的一名政治指导员,是奉师长和政委的命令,前来和你谈谈,希望你能迷途知返弃暗投明。’

    他听后吃惊地问:‘是坚守马马耶夫岗的那个独立师吗?’

    我点点头,肯定地说:‘是的,就是守在马马耶夫岗上,让德国人一步都不能前进的那个独立师。’

    卡尔波夫听后脸色变得很难看,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今天来有什么目的,是劝我投降的吗?’

    ‘也可以这么说!’见他一语道破了我的来意。我也就不和他兜圈子,开门见山地对他说:‘不过,我更多的还是为了您——卡尔波夫上尉而来。恐怕您不知道吧。在您的老上级彼得洛夫将军的心目中,您是一位优秀的指挥员。假如您当初和他一起离开敖德萨,没准现在都是他手下的营长甚至团长了。’

    ‘什么?!’卡尔波夫有些失态地站了起来,在帐篷里来回地踱步,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过了许久,他才迟疑地问道:‘过了那么久,彼得洛夫将军还记得我这个小人物吗?’

    我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低声地对他说:‘将军同志告诉我们。说他至今念念不忘的,实在保卫敖德萨的战斗中,您和他通话时,遇到德国人来袭,您离开报话机去和敌人拼刺刀的事情。’

    听完我这几句话后,卡尔波夫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动起来,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正在思考着自己该何去何从。”

    “看来你的这番话,让他的心里产生了动摇。”我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因为从萨夫琴科面无表情的脸上,我猜不到最后的结局,只能向他寻求答案:“他最后又说什么没有?”

    “卡尔波夫思考了很久后。重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犹豫不决地说:‘根据斯大林所颁布的命令,我们这些被俘的指战员,都属于祖国的叛徒。我现在非常想知道的是,假如我们反正回到部队的话,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听到他的这个尖锐的问题,我也犹豫了好一阵,最后只能含糊地告诉他:‘师长同志曾经亲自表态,一旦你率领部队反正的话。她能确保你们所有人的生命安全。’

    他听我这么说,又迟疑了一阵。提出了几个条件,并说假如我们能满足他全部条件的话。他可以率领部队投奔过来。”

    “什么条件?”基里洛夫紧张地问道。

    “卡尔波夫提出了四个条件:一是必须保证全营所有官兵的人身安全。因为他们从俘虏营里被挑选出来,编入东方营后,曾经在不同地方和昔日的同胞进行过战斗,给那些部队造成过不同程度的损失。

    二是东方营的建制不能打乱。可以派遣政工人员,但是现有的军官不能离开部队,士兵不能分散编入别的部队。

    三是必须要保证眷属的安全。据他所知,很多被俘官兵的亲属都被发配去了西伯利亚,对部队的士气影响很大。所以希望我们能和上级联系,赦免官兵们被流放的家属。

    四是时机的选择。如今的部队营里在几个德军师的包夹之中,要是擅自调动,会被周围的德军发现,根本无法从他们的包围圈里逃出来。所以只能选择德军在和我军交战,放松警惕的时候行动,确保整个营都能顺利地拉出来。”

    萨夫琴科说完后,就沉默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我们发表意见。对于卡尔波夫提出的四个条件,我在心里想了想,算是很合理的,但是在苏联这种特定的政治环境下,是否有可操作性?正是基于这种考虑,我没有马上表态,而是望向基里洛夫,征求他的意见:“政委同志,您对这四个条件有什么想法?”

    脸色铁青的基里洛夫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说道:“可耻的叛徒,居然还敢和我们讨价还价。要是以我看,我们应该马上派出夜袭部队,去把他们统统都消灭掉,把他们所有的亲朋好友全部送到西伯利亚,去干一辈子的苦役。”

    基里洛夫的态度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而且应该还是当前大多数人的看法,不然的话,萨夫琴科在讲述他和卡尔波夫见面经过时,表情就不会这么严肃了。

    我没有接基里洛夫的话头,而是又继续问阿赫罗梅耶夫:“参谋长同志,对卡尔波夫上尉的这四个条件,你又是怎么看的呢?”

    阿赫罗梅耶夫先瞅了基里洛夫一眼,随后谨慎地说道:“从彼得洛夫将军给我们的电报上来看,这个卡尔波夫以前还立过战果,假如不是被德军俘虏的话,没准他如今还能在战场上立下更多的汗马功劳。我个人认为,对于这样有丰富战斗经验的指挥员,我们还是应该努力争取。用师长的话来说,卡尔波夫的部队如果能加入我军,等于就是在加强我军的同时,削弱了敌人,同时对敌人的士气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阿赫罗梅耶夫的话,让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看来他很明白我心里究竟是怎么个想法,并在言语中直接地支持了我的观点。等他说完,我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说道:“政委、参谋长,对于卡尔波夫上尉提出的这四个条件,我个人是同意的。但在做最终决定前,还是是上报给集团军司令部,让司令员和军事委员同志先来做个判断。”

    “这合适吗?”基里洛夫被我的话吓坏了,他习惯性地先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屋里都是自己人,这才对于我这种把矛盾上交的做法,心有顾忌地问:“斯大林同志曾当众宣布过,我们根本没有战俘,只有祖国的叛徒。如今您居然要把叛徒提出的四个条件向上级报告,难道不怕惹祸上身吗?没准司令员和军事委员同志听到这四个条件,也会被气得暴跳如雷的。”

    我摆了摆手,委婉地说:“政委同志,您多虑了。策反东方营的计划,我已经上报给了司令部,并得到了司令员和军事委员的同意,不管对方提出什么条件,我想上级领导的心里估计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况且卡尔波夫上尉提出的四个条件,我个人认为,一点都不过分,如果不是我的权力有限的话,我都可以作主答应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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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七章 接应行动(上)

    我在给崔可夫打电话以前,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于是把手从电话机上移开,试探地问萨夫琴科:“萨夫琴科同志,东方营里有德军的士兵监察组吗?”

    萨夫琴科点点头,肯定地回答说:“有的,据卡尔波夫上尉说,营地里有五名德军士兵组成的士兵监察组。”

    听到他的回答,我心里忽然变得没底了,不由紧张地追问道:“你们进营地的事情,没有被德国人发现吧?”

    萨夫琴科想了想,用不确定的口吻说:“我想应该没有发现吧!”

    “到底有还是没有?萨夫琴科同志,我不想听你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我想知道准确的答案。”基里洛夫用严肃的口吻对萨夫琴科说道:“因为这关系到我们这次所实施的策反行动的成败。”

    基里洛夫的话说得很重,萨夫琴科紧皱着眉头,开始努力思考起来。过了许久,他依旧是用迟疑不决的语气报告说:“师长、政委,有没有被德国人发现这一点,我真的无法确定。不过据卡尔波夫上尉说,德国人为了确保炮兵阵地的安全,一天到晚都和几门重型榴弹炮待在一起,很少去别的地方。而我们会面的营帐,在营地的入口附近,离德国人所待的炮兵阵地有好几百米远。”

    基里洛夫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好心地劝说我:“奥夏宁娜同志,我觉得这件事情要慎重,在没有搞清我们和卡尔波夫上尉的私下接触,是否被德国人发觉之前,我觉得暂时不向司令部报告,同时正在进行的策反工作也暂时停止。”

    凭心而论。基里洛夫的这个提议,是最稳妥的做法。要是我们这里前脚向司令部进行了汇报,卡尔波夫后脚就被德国人拿下。我们白费功夫不说,还会让上级领导的颜面尽失。基于这种考虑。我不禁犹豫了起来。

    基里洛夫见我没有在急着要给崔可夫打电话,便趁热打铁地说:“奥夏宁娜同志,我知道您的出发点,是为了改变当前的不利局面。不过您想过没有,就算我们答应了卡尔波夫的请求,并将他们接应了出来,不过是多了一支战斗力弱的部队,而德国人不过是少了一支无关轻重的叛军。对整个斯大林格勒地区的局势,也不会产生什么大的影响。”

    “政委同志,可不能这么说。”对于基里洛夫的观点,我及时地进行了反驳。我努力回想后世时所了解的那些历史知识,为他分析起当前的形势:“政委同志,您可不能小看东方营这股势力啊,据我所知德国人在莫斯科城下惨败后,对战俘的政策也随之发生了转变。德军指挥官在希特勒的默许西安,开始从我国的少数民族和战俘里挑选人手,组建所谓的‘东方军团’。到目前为止。德军已经组建了包括11个营的‘亚美尼亚军团’、14个营的‘阿塞拜疆军团’、14个营的‘格鲁吉亚军团’、5个营由阿塞拜疆人、车臣人等组成的‘高加索穆斯林军团’、34个营的‘土耳其斯坦军团’和8个营的‘伏尔加鞑靼军团’。今年8月,德国南方集团军群攻占了苏联卡尔梅克自治共和国首府埃利斯塔后,德国在这个卡尔梅克蒙古人聚居区大肆进行反苏宣传。成功地招募了3000名受他们欺骗的卡尔梅克蒙古人。”

    我说出的一连串数据,不光基里洛夫,就连阿赫罗梅耶夫、萨夫琴科也被惊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阵,基里洛夫才谨慎地问道:“奥夏宁娜同志,您说的这些数据,准确吗?”

    我使劲地点点头,肯定地说:“是的,我所说的只是九月初的信息,没准现在德军又组建了新的东方营。也说不定。”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忽然下定了决心。觉得还是把卡尔波夫的条件报告给崔可夫,至于如何处置还是由他们来决定。但首先要做的。还是要说服面前已经有些动摇的基里洛夫,“政委同志,其实德国人对这些东方军团的官兵始终不放心,担心他们会在作战时反戈一击,所以把这些部队以营为单位分散安插到德军的各个部队里去,并派遣了士兵监察组,以达到控制的目的。策反一旦成功,就可以起到瓦解东方军团的目的。假如我们放弃了对他们的争取,就有可能让他们坚定为德国人效力的信心,这样一来,我们就在无形中将他们推到了我们的对立面去了。”

    我的这番话,让基里洛夫犹如醍醐灌顶,他听完以后,从座位上站起来,态度坚决地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您说的对,不管我门卡尔波夫的接触有没有被德国人发现,都应该立即向上汇报。这样吧,我亲自给崔可夫打电话。”说完,他伸手就去抓桌上的电话。

    我伸手按住了他搭在话筒上的手,冲他摇摇头说:“政委同志,我不光是师里的军事主官,也是这次策反行动的倡导者,不管怎么说,向上级报告这件事情,就应该由我来做。就算上级怪罪下来,将我撤职查办,师里有您和阿赫罗梅耶夫,我也能放心。”说完,我轻轻地拨开他的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集团军司令部的电话。

    当听到崔可夫的声音后,我向他详细地报告了和卡尔波夫之间的接触,以及对方提出了四个条件,说完后,我又补充一句:“司令员同志,情况就是这样的。我个人认为卡尔波夫所提出的四个条件,我们完全可以接受。”

    崔可夫听完我的话以后,出人意料地没有说话。在沉默了许久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其余的条件我都可以达到,可必须要保证眷属的安全这条,就不是我能随便作主的了。你也知道,根据最高统帅部所颁布的命令,对逃兵和被俘人员的家属,几乎都采取流放的方式。更麻烦的。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卡尔波夫手下的官兵,都是什么地方人叫什么名字,怎么帮他们查找亲人的下落?”

    听崔可夫的话说得很委婉。于是我也迟疑着向他建议:“要不下次联系时,我让卡尔波夫先把这个条件去掉。换一个我们能接受的新条件?”

    “新条件?!”崔可夫听我这么说,顿时又来了兴趣,他好奇地问道:“奥夏宁娜,你认为让他换个条件的话,他会提什么样的新条件?”

    我努力地想了想,回答崔可夫:“假如让我提条件的话,我会提出在部队反正后,把我们调往其它作战区域。避免直接与其它的东方营部队交战。”

    崔可夫嗯了一声,随后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也觉得如果让他重新提条件的话,倒真有可能提你所说的这个条件。虽说各个东方营的指挥员来自不同的地方,但下面的士兵之间却是盘根错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要是让他们调转枪口和自己的同乡或者朋友作战的话,部队可能会发生内讧。”

    “司令员同志,既然您在原则上已经同意了对方的三个条件。”我见崔可夫没有发火的迹象,连忙趁热打铁地问道:“您看我应该在什么时候,再派人去进行第二次联系?”

    “不急。这件事情暂时不急。”崔可夫不置可否地说道:“目前我暂时还无法给你准确的答复,我需要向上级请示一下,等有了结果。我再通知你。”

    我放下电话后,阿赫罗梅耶夫就迫不及待地问:“师长同志,司令员怎么说,同意对方的条件了吗?”

    “司令员说了,这件事情暂缓,等他向上级请示后再通知我们。”

    “为什么会这样呢?”阿赫罗梅耶夫一头雾水地问道。

    “咳咳,”旁边的基里洛夫忽然咳嗽了两声,等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时,他扭头对站在旁边的萨夫琴科和蔼地说道:“萨夫琴科同志。您忙了一夜,也累了吧?快点回去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会派人去通知你的。”

    萨夫琴科二话不说。抬手敬礼后转身离去。

    等萨夫琴科一走,基里洛夫便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崔可夫司令员做得对,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如果没有得到更高级别领导的同意,将来出了什么纰漏的话,我们几个人谁也跑不了。”

    对于基里洛夫的这种说法,阿赫罗梅耶夫不服气地说道:“政委同志,我没看出这样做有什么错啊?况且一旦成功,不光可以壮大我们削弱敌人,还能重重地打击他们的士气。”

    “你懂什么?!”基里洛夫冲着阿赫罗梅耶夫重重地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难道你忘记库里克元帅的事情了吗?”

    基里洛夫的这句话,如同给阿赫罗梅耶夫施了禁语咒似的,他顿时便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一声不吭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看到这一幕,反而把我搞糊涂,我不解地问基里洛夫:“政委同志,到底是怎么回事?库利克元帅怎么了?”在我的记忆力,除了大清洗时杀了三个元帅外,斯大林就没再杀过元帅啊,况且这个库利克的名字听起来也不熟。

    基里洛夫警惕朝四周望了望,接着用仅能我们三人听见的声音说道:“伟大的卫国战争开始后,最高统帅本人把他手下额五位元帅中的三位派往中部战线监督西方方面军的作战。克雷科夫担任的是大本营代表的职务,和布琼尼元帅一样,他的个人勇敢是毋庸置疑的。但不幸的是,库利克几乎一上战场,就陷入了战场的混乱中,甚至和后方失去了联系。有很长一段时间,斯大林和苏军最高统帅部都害怕他是陷入德军的包围,甚至被德军俘虏了,为此还专门派好几批人去寻找他。当终于在混乱的战场上找到库利克时,发现这位最高统帅部代表,不是在指挥部里指挥作战,而是正在履行一个连长的职责,忙着把溃退下来的散兵截住并组织起来,边战斗边撤退。经过这件事以后,斯大林同志开始对这位老战友在复杂局势下掌握部队和应变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不久以后,斯大林将他调到了列宁格勒,担任第54集团军的司令员。由于第54集团军是直属大本营的独立集团军。负责在沃尔霍夫和姆加突出部的作战,所辖的兵力远远超过一般的集团军。而且当时在作战上对他有指导权的列宁格勒方面军司令,是库利克的老上级伏罗希洛夫元帅。但是不久。朱可夫大将受命接替伏罗希洛夫指挥列宁格勒方面军,不久就和库利克发生了冲突。当时朱可夫要求库利克马上从外侧向姆加突出部发动一次进攻。以牵制德军向列宁格勒的攻势,缓解列宁格勒守军的困境。库利克认为以他目前的兵力和装备,发动进攻只有失败的可能,因此一再拖延。从当时的敌我态势来看,库利克也许是对的,但朱可夫却是从战役全局出发思考问题的,即使库利克的攻势失利,仍然可以对列宁格勒的形势有所帮助。奥夏宁娜。你和朱可夫大将打交道的时间不短了,应该知道他的个性极为强硬,即使库利克军衔高于他,又是直属大本营的,但仍然坚持己见,试图指挥库利克。最后这场官司打到最高统帅本人那里,斯大林把库利克调离了列宁格勒前线,赋予朱可夫指挥列宁格勒地区所有部队的全权。

    库利克元帅被派到刻赤半岛去指挥战斗,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就因为他的指挥失误。导致除塞瓦斯托波尔以外的整个克里木半岛沦陷。库利克元帅这一次彻底激怒了最高统帅恩人,不久就因作战不力和失败主义情绪的罪名,被苏联最高法院特别法庭和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台剥夺其元帅军衔、苏联英雄称号和一切国家级奖赏盲从元帅一下子被降为了列兵。”

    听到元帅的军衔被一撸到底。直接变成了列兵,再想想当初自己被从少将降为少校的往事,顿时感到庆幸不已,觉得自己比他幸运多了。接着我好奇地低声问基里洛夫:“政委同志,库利克降为列兵后,被调到了什么地方?”

    基里洛夫听到我的这个问题,耸了耸肩膀,说道:“他降职一个月后,又被重新任命为少将。好像去哪支新组建的部队,当炮兵指挥官去了。毕竟他是红军炮兵的缔造者,有这察里津炮王之称。”

    我从基里洛夫这貌似不着边际的长篇大论中领悟:不管你以前如何有本事。一旦最高统帅对你产生了不好的印象,那么你的前途几乎就完蛋了。不过同时基里洛夫也暗示目前在最高统帅面前最得宠的是朱可夫,很多事情只要通过这位新晋的副统帅,就有成功的可能。

    正当我在考虑是否该给朱可夫发个电报,向这位老上级汇报一下自己的近况时,桌上的电话先响了起来。听到骤然响起的铃声,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说不会又是哪里出什么事情了吧?

    阿赫罗梅耶夫拿起话筒刚说了两句,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捧着话筒向我递过来,同时恭谨地说道:“师长同志,是朱可夫大将来的电话,他要和您亲自通话。”

    听说是朱可夫的电话,我不禁一愣,心说他打电话来做什么?随即便想到莫非是崔可夫向他汇报了策反的事情,他这才亲自打电话来过问。赶紧一把抓起阿赫罗梅耶夫手里的话筒,贴近耳边,深吸一口气后,恭恭敬敬地说:“您好,大将同志,我是奥夏宁娜,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朱可夫说话,从来就不将讲什么客套,也不会和通话人先寒暄几句,每次都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这次也不例外。只听他瓮声瓮气地问道:“崔可夫同志给我打了电话,说你正在试图策反一支背叛祖国的叛军部队。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朱可夫一开口,就将卡尔波夫的部队定性为叛军,让我早就准备好的话,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见我迟迟不说话,朱可夫不耐烦地催促道:“喂,丽达,你为什么不说话?我的时间宝贵,只能给你几分钟的时间来说明你的理由,假如说服不了我的话,那么你的这个计划就必须无条件地取消。”

    朱可夫这么一发作,我反而镇静了下来,整理一下思路后,我侃侃而谈:“大将同志。也许很多人对您说过,东方营的官兵战斗力不行。可是他们的战斗力再差,毕竟也是打过仗的军人。只要我们和他们一交战,就算占尽了优势。依旧会有损失。可以想象,若是我们能让他们调转枪口打德国人的话,就势必会让德国人抽调一部分兵力来防备他们,这样我们正面所承受的压力就会减轻,就能将节约下来的部队投入到急需的地段去,甚至能改变局部战场上敌我兵力的对比。”

    “就是你策反了这个营,他们的兵力也有限,对整个斯大林格勒地区的敌我兵力对比。产生不了什么大的影响。花这么大的力气,有必要吗?”从朱可夫的话里,我听出了他虽然有些动心,但同时还有着明显的顾忌。

    “大将同志,我是这样认为的。”对于朱可夫这样熟悉的领导,我说话时的顾忌要少得多,所以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卡尔波夫上尉的部队能反正成功的话,所具有的意义不仅仅是敌我双方的兵力发生了变化,重要的是对德军对其余的东方营部队军心的打击。从此以后。德军就会对其余的东方营产生戒心,不会再让他们在直接参加战斗,甚至将他们远远地调到远离我军的地方去。这样的话,我们所面临的压力也能得到不同程度的减轻。”最后还补充说:“大将同志,我有这个思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觉得我们不光要在军事上给予敌人打击,也要和他们打政治仗,将那些与他们离心离德的部队,从他们的中间分化出来,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来加强我们。哪怕那些部队不能和我们站在同一战线,也要确保他们在我们和德军的战斗中保持中立。这样可以减轻我们作战时所承受的压力。”

    “你的话很有道理。”朱可夫终于说出了一句称赞我的话,接着他又像老朋友似的说起了崔可夫他们的看法:“虽然崔可夫昨天曾经向我报告说你提起的策反计划。但他和你的想法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观点。你是想把卡尔波夫的部队拉过来,而崔可夫则只是想利用这支部队的反正。动用他们营地里的大炮,轰击周围德军的营地,至于最后能有多少部队从德军的包围圈里突出来,就顺其自然了。”

    朱可夫的话把我吓出一身冷汗,没想到崔可夫他们只是想一次性地利用卡尔波夫他们,利用完以后,就任他们自生自灭了。想到这里,我紧张地问朱可夫:“大将同志,不知道您打算如何处置卡尔波夫的部队?”

    “卡尔波夫上尉的四个条件,除了眷属的那个外,我都可以同意。”朱可夫果断地说道:“哪天你有时间的话,我建议你亲自到他的营地里去一趟,当面和他谈谈,确定他反正的决心。还有他们反正的时候,你一定要派出最强的部队去接应他们。即使派出的部队都打光了,也要确保卡尔波夫的部队不受损失和尽量减少损失。就像你刚刚说过的,卡尔波夫的东方营反正,意义不仅仅是让战场局部的敌我双方兵力发生变化,重要的是动摇了敌人的军心,有力地打击了敌人的士气。”

    朱可夫的话,让我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由于得到了他态度鲜明的支持,我对接下来的策反事宜变得更有信心了。我信誓旦旦地对他说:“大将同志,请您放心,我保证完成好您所交付给我的任务。”

    放下电话,我看到基里洛夫和阿赫罗梅耶夫的脸上都洋溢着按捺不住的笑容,知道他们可能多多少少地听到了我和朱可夫的对话,便对他们说:“政委、参谋长,朱可夫大将刚才和我的通话,想必你们都听到了吧?”见两人都点头承认,我接着又说,“既然我们的策反计划得到了大将同志的支持,相信和卡尔波夫再次见面时,就可以更加坚定他反正的决心。接下来我们讨论一下,如果东方营反正的话,我们如何接应他们脱险?”

    不讨论不知道,一讨论才发现东方营的位置正好被三个德国师包围在最中间,不管从哪个方向冲出来,都不可避免地要和其中一个方向的德军发生交火。而且德军在这一区域的作战队形格外密集,一旦战斗打响,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突出包围圈的话,等待他们的就只有全军覆没的结局,就算我们派了接应部队过去,也不过多派点人过去送死。

    阿赫罗梅耶夫见我们讨论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合理的办法,气得一拍桌子,发起牢骚来:“真是麻烦,卡尔波夫的东方营被德军的三个师夹在中间,要想接应他们出来,就必然要和德军部队发生战斗。我们在没有制空权,缺乏坦克大炮的情况下,要想进入敌人防御严密的地区,别说一个团,就算一个师都填进去,也不见得能打开一个缺口。”

    虽然阿赫罗梅耶夫说的是气话,但也是实话,我看着桌上的地图,心里想着刚刚讨论时的各种设想,发现除了强攻,还真没有其它的办法可以把卡尔波夫营接应出来,看来我还是太一厢情愿了。一想到这里,不由万分沮丧。

    阿赫罗梅耶夫发完牢骚,扭头看着基里洛夫,向他请教道:“政委同志,不知道您有什么样想法吗?”

    基里洛夫冷笑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既然我们的部队打不进去,而卡尔波夫的部队又打不出来,不然就索性按照崔可夫司令员他们的思路,卡尔波夫的部队在反正后,干掉德军派到营里的士兵督查组成员,接着调转炮口,向着附近的德军营地开炮,能消灭多少算多少。等炮弹打光后,再想办法向马马耶夫岗方向突围,能冲出来多少算多少。”

    “不行,坚决不行!”基里洛夫的话刚说完,我就毫不犹豫地否决了:“我们费这么大的力气来策反卡尔波夫营,虽然在敌我双方的兵力变化上只是不起眼的改变,但是可以打击敌人的士气,起到瓦解剩余东方军团军心的目的。一旦我们轻易放弃卡尔波夫营的话,接下来那些东方军团就会兔死狐悲,这些对我们的表现寒了心的部队就会彻底倒向德国人,成为我门以后的一个大麻烦。所以我坚决不同样政委的意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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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八章 接应行动(中)

    谈完自己的看法,我果断地命令阿赫罗梅耶夫:“参谋长同志,请您立即给工兵连长米海耶夫中尉打电话,让他到师指挥部来一趟。来的时候,顺便去趟警卫二连的连部,把格拉姆斯上尉也请到这里来。”

    阿赫罗梅耶夫听到我的话,并没有马上执行,而是一脸茫然地望着我,可能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向他下这么一道命令,还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基里洛夫。

    基里洛夫也是一脸不解的表情,他纳闷地问道:“奥夏宁娜同志,您让米海耶夫中尉和格拉姆斯上尉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他们也和我们的策反有联系吗?”

    “是的,”我肯定地对基里洛夫说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还要和卡尔波夫他们打不少的交道。我觉得派出的小分队最好还是需要一名真正的德军指挥官来负责,凭借他对德军部队的熟悉,轻松地进出德军的控制范围,而不用担心被识破,格拉姆斯上尉无疑是最佳的人选。至于米海耶夫嘛,是因为他的德语好,我特意让他过来担任翻译工作的。”

    基里洛夫搞明白了我的意图后,抬头望着阿赫罗梅耶夫,催促他:“参谋长同志,您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给米海耶夫中尉他们打电话。”

    趁着阿赫罗梅耶夫打电话的功夫,基里洛夫虚心地向我请教:“奥夏宁娜同志,我们和卡尔波夫他们之间建立了联系后,您有什么好办法把这支部队,从敌人的重重包围中解救出来吗?”

    我望着面前的地图上代表德军的蓝色箭头,有些无奈地说:“现在我们还搞不清卡尔波夫的部队有多少人,有什么样的装备。战斗力如何,以及卡尔波夫在宣布反正后,有多少人能跟着他离开。只有先搞清了这些。我们才能有针对性地制订下一步的计划。我有两个方案,一是让他们的部队在天黑以后。悄悄地离开营地,向东行进,赶到伏尔加河边,和我们的接应部队汇合后,顺流而上从四团阵地的正面进入马马耶夫岗。二是趁德军向我军阵地发起进攻时,他们利用德军警戒松懈的时机,悄悄地从营地里溜出来,向南经我们和107.5高地之间的开阔地。进入我们的阵地。”

    听我说完这两个方案后,基里洛夫盯着地图瞧了半天,迟迟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过了一会儿,他听阿赫罗梅耶夫打完电话,抬头问对方:“参谋长,你对师长的这两个方案有什么想法?”

    阿赫罗梅耶夫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苦笑着说:“怎么说呢,这两个方案,虽然比我们刚才讨论的派兵强攻的方案有所改进,但有一个重要的因素。似乎没有考虑进去。”

    “哦,有一个重要的因素没有考虑进去?”我把他的话重复一遍后,饶有兴趣地问道:“参谋长同志。不知道您指的是什么,能说给我们听听吗?”

    “卡尔波夫的部队在反正后,能否成功脱险,取决于他们的行动是否被德军发现。”阿赫罗梅耶夫用铅笔点着地图上的图标,“要知道他们的四周可都是德国人的重兵,要想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悄悄的离开营地,我觉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他们在行动前,把德国人派到营里的士兵监察组全干掉了。但是不见得每个士兵都愿意和卡尔波夫离开,如果有一两个趁乱逃走的。也会将这件事情向德国人报告,以便邀功请赏。”

    没等我提出反驳的意见。门口已经传来了喊报告的声音。我连忙冲基里洛夫和阿赫罗梅耶夫说了句:“这事待会儿再议。”随即转身招呼站在门口的米海耶夫和格拉姆斯过来。

    两人来到我们的面前,立正敬礼后,米海耶夫代表格拉姆斯问道:“师长、政委、参谋长,请问你们招我俩到指挥部来,有什么重要的任务吗?”

    “是的,中尉同志。今天把你们俩叫到这里来,就是有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去完成。”接着我简单地把准备策反卡尔波夫的事情,向两人简单地介绍了一番,同时把负责率领小分队掩护萨夫琴科通过德军的防线,前往卡尔波夫营地的任务,郑重其事地交付给格拉姆斯。

    格拉姆斯听到我下达的命令,立即叽里哇啦说了一大通,说完后示意米海耶夫翻译给我听。米海耶夫点点头,接着对我说:“师长,格拉姆斯上尉问,假如在通过德军防线时,被识破了身份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用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立即开枪,把这些德国人都消灭掉,小分队交替掩护着往我们的阵地撤。”

    格拉姆斯皱起眉头,向我反问道:“师长同志,您这是想让我们公开和自己以前的同僚作战吗?德意志国防军,向来没有向自己人开枪的传统。若是我强行下令开了这个先例,我想我对自己的部下将无法进行有效的约束。您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同僚?!”我听完米海耶夫的翻译时,使劲摇了摇头,毫不留情地否定了格拉姆斯的说法:“格拉姆斯上尉,你搞错了。自从你加入到我们的阵营开始,那些人就不再是你的同僚,他们只是为希特勒匪徒效力的帮凶。虽然德军目前在斯大林格勒占据着局部的优势,但我坚信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历史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相信我,等到了那一天的时候,你们这些和我们站在同一战线的军人,将成为重建崭新德意志的英雄,你们的所作所为也将会被载入史册。”

    我短短的几句话,让格拉姆斯激动得满脸通红,原本还在为要伤害自己的同胞而纠结,此时这些问题早被他抛之脑后,并果断地向我表了决心。

    打发走格拉姆斯后,米海耶夫却站在原地没动。我好奇地盯着他问:“中尉同志。你怎么还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是的,师长同志。”米海耶夫边说边从文件包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图纸。走到桌前打开摊放在桌上,并对着我们说:“这是我最近研究的一个防御工事。想请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我走到桌前,低头向桌上的那张图纸看去。这一看,我的目光就再也不能移开,米海耶夫不愧是优秀的建筑工程师,他设计的防御公司简直是太棒了。

    米海耶夫见我们几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图纸,深怕我们看不懂,还耐心地向我们进行解释:“你们请看,这是我设计的一个位于三层楼房里的防御工事。楼房的地下室。我们可以在面向街道的方向,架设一门45mm反坦克炮,用于轰击进入射程的德军坦克或者装甲车。一楼的窗口,部署机枪沙袋掩体,在地板上铺设砂土,可以防止敌人的弹片伤害。二楼就有普通的战士来把守,他们不光可以从窗口向敌人射击,还能向下面投掷手榴弹。三楼就是指挥员和狙击手的位置,既可以观察敌人的动向,也能对敌人的指挥官进行狙击。至于阁楼嘛。也别浪费了,可以架设82迫击炮,通过被炸开的屋顶。炮击敌人密集的步兵队列。”

    阿赫罗梅耶夫听完后,想了想,向米海耶夫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中尉同志,我想问问,这样的防御堡垒,是孤立的还是与周围的其它防御阵地相连的?还有楼里不同内的守军如何进行转移?在阁楼上架设迫击炮阵地,会不会把楼板震塌?”

    对于阿赫罗梅耶夫提出的这一连串问题,米海耶夫早就准备,他胸有成竹地回答说:“参谋长同志。您所说的问题,我都考虑到了。这个防御的堡垒不是孤立的。它是通过一条加了顶盖的战壕,和外界进行联系。楼里的墙壁上开凿有小洞。可以方便坚守的指战员随时进行转移。至于您担心阁楼的楼板会坍塌的事情,就更不用操心了,我打算在迫击炮阵地的下方支上了几根木桩,这样就稳定多了。还有一点,对于那些不用的窗口和入口,都用沙袋堵上,避免德国人从这些地方冲进来。”

    我等米海耶夫说完后,连忙点头对他的设计表示了肯定:“不错,米海耶夫中尉,你的这个设计非常棒。虽然说这样的工事,在德军重炮的轰击下,是不堪一击的。但现在冲进城里的德军和我们的部队搅在一起,防线也是犬牙交错,敌人不敢随便动用他们的重炮,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利用这种居民楼改建的防御工事,阻挡住敌人。”

    基里洛夫也附和说:“是啊,冲进城里的德军又不可能所有的部队都携带有重炮,所以他们会在这样的防御工事前付出惨痛的代价。而且根据米海耶夫中尉刚才的解说,我认为里面不用放太多的兵力,随便扔个步兵排就可以了。就算只有这么点兵力,德军也拿他们没撤,至少要动用几倍的兵力才有可能攻下来。”

    本来我把米海耶夫叫来,无法就是想让他充当一下我们和格拉姆斯交流时的翻译,没想到他拿出的这个防御工事的设计图,让我们几人看得赞不绝口。性急的阿赫罗梅耶夫甚至已经给驻扎在居民点里的三团和一团打电话,将米海耶夫的设计意图向两位团长说明后,叮嘱他们马上调派人手,抓紧时间构筑这些新型的防御工事。

    等阿赫罗梅耶夫打完电话,我又吩咐他:“参谋长同志,顺便再给集团军司令部打个电话,我要将这种新型的防御工事向司令员报告。”

    司令部的电话接通后,接电话的是克雷洛夫,他听到是我的声音,不由愣了一下:“啊,是奥夏宁娜上校,请等一等,我马上让司令员同志接电话。”

    功夫不大,听筒里传出了崔可夫的声音:“你好啊,奥夏宁娜同志。”

    “您好,司令员同志。”崔可夫忽然对我这么客气,让我很不习惯,但还是礼貌地对他说:“我有件事情要向您汇报。”

    “朱可夫大将给你打电话了吧?”崔可夫没有问我有什么事情要汇报,而是关切地问道,“他在电话里怎么说,正式同意了你提出的那个策反计划了吗?”

    “同意了,司令员同志,朱可夫大将完全同意我师对卡尔波夫上尉进行的策反行动。”我说到这里,稍微顿了顿,随即把话头一转:“我是另外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

    “重要的事情?!”听筒里传来的崔可夫的声音里意外地带上了一丝颤音,他紧张地问:“是不是你又脑袋一拍,想出什么异想天开的计划?”

    “不是的,司令员同志。”我听他这么问,才明白他为什么会紧张的原因,原来他担心我再提出那种稍有不慎,就把天捅出一个大窟窿的计划,赶紧报告说:“我的工兵连连长米海耶夫中尉设计了一种新型的防御工事,我之所以向您报告,是想让这种工事,能够在城里得到推广。”

    崔可夫长嘘一口气,随后不以为然地说:“说说吧,究竟是什么样的防御工事,值得你这个当师长的亲自打电话向我汇报?”

    当他听我详细地讲完新型防御工事的构造后,顿时兴奋了起来,连声叫好:“太好了,太好了,奥夏宁娜上校,这真是太好了。有了这种防御工事,我们的部队就可以在保存自己的同时,消灭更多的敌人。对了,设计工事的指挥员叫什么名字?”

    “米海耶夫中尉,是我师的工兵连连长。”我简短地回答道。

    “他是什么军衔,才中尉?太低了,独立师师属的工兵连连长,你怎么才给别人一个中尉军衔啊?不行,军衔太低了,晋升他为大尉军衔。”崔可夫就这么随便一说,刚向我们推荐了新型防御工事的米海耶夫中尉,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米海耶夫大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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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九章 接应行动(下)

    当我向米海耶夫表示祝贺,祝贺他被晋升为大尉时,骤然得知这个消息的他还没回过神来,直到基里洛夫和阿赫罗梅耶夫面带着微笑,纷纷向他伸出手去表示祝贺时,他才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获得了晋升。

    等米海耶夫接受了我们所有的祝贺后,我便催促他尽快赶到一团和三团的防区,去监督和指导他们修建新型防御工事。由于我私下还有一些话要交代他,所以亲自送他出指挥部。

    来到指挥部的门口,走到离哨兵距离稍远的地方,我估计哨兵们听不见我们说话,这才板着脸特意叮嘱他:“米海耶夫大尉,你刚刚所翻译的那些内容,都是绝密,千万不能泄露出去。一旦泄露所引来了不良后果,别说你的前途不保,甚至还会丢掉性命的。”

    米海耶夫用手扶了一下他的圆框眼镜,点点头表示知道,随即他压低嗓音不解地问我:“师长同志,我不明白。我们的报纸新闻不都说这些人都是祖国的叛徒吗,我们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气力,去策反他们呢?”

    对于米海耶夫的这个问题,我不能像回答朱可夫和崔可夫那样回答他,因为他不可能站在战略的高度来考虑这件事,他眼里所看到的只是为了接应出这几百人,我们也许要付出上千人的代价,觉得不值得,才会当面向我提出这样的问题。

    我沉吟片刻,随后向他解释说:“米海耶夫同志,不能简单地用加减法来考虑这次行动是否划算。如果不策反东方营,一旦我们和他们在战场上相遇的话,就属于敌对的双方,势必要拼个你死我活。枪一响就会死人。就算我们的部队再能打,也免不了伤亡。一旦这支部队能投向我们,这种无谓的牺牲就能减少。再加上他们和其它地方的东方营里的士兵一样。都是来自战俘营,彼此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样一来,就会陆续有更多的东方营调转枪口,投入我们的阵营。这些人可都是老兵,是参加过很多战斗的老兵,如果把他们的政治工作做好了,加入我们的队伍马上就能拉上去打仗,比补充新兵强得多,部队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能形成强大的战斗力。而且由于他们是反正。就没有俘虏交给后续部队处理,这样不但减少了工作量,也不会耗费我们的宝贵兵力进行押送。”

    米海耶夫听完我的话以后,沉默了半天,方才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明白了,师长同志。可以离开了吗?”

    “去吧,米海耶夫大尉。”我之所以耐下性子给他解释这件事情,是想改变他头脑中形成的那种固定模式,明白就算是身处敌人的阵营,只要上级肯给他们机会的话。依旧有回到我们同一战线的机会。

    往指挥部里走的时候,我猛地想起刚才对基里洛夫和阿赫罗梅耶夫说到东方营时,我所报出的一系列数据。两人居然都没有询问我这些数据是如何统计出来的。当我抱着疑问走进指挥部,忽然一下就释疑了,他们都知道我和崔可夫、舒米洛夫这些集团军司令员,甚至是副统帅朱可夫大将的交情不错,之所以没问我的数据是来自何方,也许是猜测我是通过这些认识的大人物知晓的吧。

    我回到桌边坐下后,问阿赫罗梅耶夫:“参谋长,今天德军对我们的阵地发起过进攻吗?”

    阿赫罗梅耶夫摇摇头,用奇怪的口吻说道:“最近敌人不知怎么搞的。对四团的阵地发起的进攻少了不说,甚至连炮击次数也在减少。”

    “难道是敌人的后勤出了问题。以至于武器弹药都接济不上了?”基里洛夫听到我俩的对话,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毕竟他们有几十万大军。每天所消耗的弹药物资都是一个恐怖的天文数字。”

    听到基里洛夫这么说,我心里暗自回了一句:德军的消耗大,我们的消耗也不小,要是伏尔加河的输送线被切断的话,要不了几天,我们的部队就将面临枪里没弹肚里缺粮的悲惨局面。

    在闲谈中,我想起了还坚守在苏维埃大街上的那个连队,由于各部队的损失都很惨重,一有新的增援部队赶到,大家都想方设法地让自己的部队能多补充点。别说参加过战斗的老兵,就算是新兵也是抢手货,如果不抓紧时间把这个连收回来的话,没准就便宜别人了。想到这里我赶紧吩咐阿赫罗梅耶夫:“对了,参谋长同志,我忽然想起件事,苏维埃大街还有我们二团的一个连。当时他们留在那里,是因为近卫第42团的兵力不足,我临时借给他们使用的,现在既然有新的部队接防,就把他们调回来吧。”

    阿赫罗梅耶夫对我的这个命令没有疑义,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况且是一百多人。他立即就打电话给奥列格打电话,让他安排人手去通知在苏维埃大街上的连队撤回来。

    听到阿赫罗梅耶夫的电话要打完了,我赶紧又吩咐一句:“参谋长,告诉奥列格同志,等那个连的连长谢列勃良内中尉回来后,让他到师指挥部来一趟。”

    虽然阿赫罗梅耶夫搞不明白我为什么会下这个命令,但还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了。基里洛夫则在旁边好奇地问:“奥夏宁娜同志,您把这位连长叫到师指挥部来做什么?”

    “是这样的,政委同志。我接触过这位连长,觉得他有很丰富的战斗经验,而我们目前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您打算把他派到什么地方去呢?”基里洛夫问道。

    “谢杰里科夫中校的一团,由于刚刚补充了大量的人员,指挥员奇缺,他昨天还希望我派一名指挥员,到他的团里去担任营长的职务。我觉得这位谢列勃良内连长就非常适合这个职务。对了,当初他的连队进驻苏维埃大街时。我曾经向他们承诺,只要能坚守到五号的话,全连每人晋衔一级。”

    “您是打算让这位连长到一团去当营长?”基里洛夫试探地问道。没等我回答,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压低声音小心地问我:“难道您想让一团去负责这项危险的接应任务?”

    “是的,政委同志。”既然他已经猜中我的心事,我也就没隐瞒自己的观点:“目前一团的兵力是全师最多的,从他们昨天的战斗来看,战斗力也不弱,所以我认为让谢杰里科夫团来负责接应东方营,是非常合适的。”

    “我没意见。”基里洛夫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观点:“目前二团和四团要坚守马马耶夫岗,肯定无法抽调出足够的兵力;三团从北面高地撤下来的时候。减员三分之二,在没有得到补充以前,他们也不适合完成这项任务。剩下的就只有一团。以我对谢杰里科夫中校的了解,他们团一定可以圆满地完成师部交给他们的任务。”

    一个小时后,从苏维埃大街返回的谢列勃良内中尉,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指挥部里。等他向我们三人敬礼后,我郑重其事地向他宣布:“谢列勃良内同志,介于你在保卫苏维埃大街的战斗中,所表现出的英勇和顽强,现在正式晋升你为上尉军衔。并升任一团二营的营长,待会儿从这里出去后,就带着你的连队到居民点去找谢杰里科夫中校报道。”

    谢列勃良内激动得两脸通红。再度向我们立正敬礼,并大声地说:“为苏维埃祖国服务!”

    等谢列勃良内上尉离开后,基里洛夫便向我汇报起一团政委奥贝斯坦抽调人员的进展情况。我随意地摆了摆手,打断他后面的话,不以为然地说:“政委同志,我相信在奥贝斯坦同志在您的领导下,一定可以在新编团加入我们师以前,把必要的政工干部队伍组建起来。这件事以后就交给您全权负责了,有什么事情。您可以自己拿主意,不必向我请示。”

    “既然您这么说。以后这方面的工作,就由我直接来安排了。”

    入夜以后。萨夫琴科和格拉姆斯率领那支冒牌的德军小分队,又趁着夜色悄悄出发了,准备潜入敌后去和卡尔波夫上尉联系。

    阿赫罗梅耶夫放下电话,告诉我和基里洛夫:“师长、政委,据四团的前沿观察所报告,小分队已经通过了他们的防区,沿着河堤向敌人的营地方向前进了。”

    虽然从目前反馈的情况看,小分队一切顺利,但关心则乱的基里洛夫还是紧张地问我:“师长同志,您说小分队今晚能成功地进入卡尔波夫营的营地吗?”

    “没问题,”我轻描淡写地说道:“前晚侦察时,他们就曾经成功地穿越了敌人的防区;而昨晚萨夫琴科同志不光穿过了敌人的防区,还干净利落地闯进了卡尔波夫上尉的指挥所,和他建立了联系。在这种情况下,敌人都没发现我们的小分队,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吗?”

    “是的,政委同志,师长说的对。”阿赫罗梅耶夫在旁边帮腔说:“况且今晚带队掩护萨夫琴科同志的格拉姆斯上尉,他以前可是真正的德国国防军的军官,把那身制服往身上一穿,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德军军官,糊弄那些德国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基里洛夫听我俩都说得如此轻松,才算长松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道:“那就好,希望他们能平安地回来,这样我的心里就踏实了。”

    天亮时分,穿着德军制服的萨夫琴科出现了我们的面前。一见到他的出现,原本正坐在桌边打盹的基里洛夫立即蹦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了他的面前,关切地问道:“萨夫琴科同志,你们回来了?”

    “是的,政委同志,我们都回来了。”也许外面天气太冷的缘故,萨夫琴科的嗓子有点沙哑,“我们还带回了卡尔波夫上尉的口信。”

    听说卡尔波夫给了我们答复,我心里暗说看来策反成功有希望了。连忙笑着招呼萨夫琴科来到桌边坐下,才不慌不忙地问他:“萨夫琴科同志,不知道卡尔波夫让你捎了什么口信回来?”

    萨夫琴科想站起来回答,但站在他旁边的基里洛夫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他向下压了压,同时说道:“不用站起来,就坐着说吧。”

    萨夫琴科抬头望着基里洛夫笑了笑。也就没坚持站起来,而是坐着向我们进行汇报:“师长、政委。我昨晚见到卡尔波夫上尉后,把我们无法答应第三个条件的原因对他讲了以后,他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在考虑了半天,提出了一个请求。”说到这里,萨夫琴科停顿了下来,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我。

    “什么请求啊,萨夫琴科同志?”基里洛夫见萨夫琴科的话说了一半。忽然就戛然而止,不禁有些着急,连连催促他:“快接着说啊,卡尔波夫上尉到底提了一个什么样的请求?”

    我见萨夫琴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估计卡尔波夫的请求十之八九和我脱不了干系,便鼓励萨夫琴科说:“说吧,萨夫琴科同志,卡尔波夫到底提出什么请求?”

    虽然萨夫琴科得到了我的鼓励,但可能是因为此事关系重大,他说话时还是显得迟疑不决:“卡尔波夫上尉说。我们这些和他谈判的人级别太低,希望能派给级别更高的指挥员去。最好是师长本人能去。”

    “什么?”阿赫罗梅耶夫听后双眼圆瞪,气呼呼地反问道:“卡尔波夫算什么东西。居然要让我们的师长亲自去和他谈判?”

    基里洛夫的脸上也浮现出怒色,但他明显比阿赫罗梅耶夫要冷静得多,他淡淡地问道:“萨夫琴科同志,卡尔波夫就提出这么一个要求吗?”

    萨夫琴科使劲地点点头,肯定地回答道:“是的,他说只有师长亲自去和他谈判,他才能相信我军的诚意。”

    他的话说完后,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我没有说话,而是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着。心里暗自琢磨:虽然和卡尔波夫面对面的谈判,可以最大程度地表明我军的诚意。但令我担心的是通过敌人的防区时,所可能面临的危险。

    思前想后。觉得既然策反的事情已经上报给了集团军司令部和朱可夫,要是在这种时候临时变卦的话,等于就是变相断了自己的前程。在前途和自己的性命之间反复权衡利害后,我果断地下定了决心。于是我停住脚步,扭头对他们说:“我决定了,今晚跟着萨夫琴科他们去见见卡尔波夫。”

    我的话一出口,顿时把基里洛夫和阿赫罗梅耶夫他们吓得魂飞魄散,两人异口同声地劝说我:“不行啊,师长同志,太危险了。”

    我摆了摆手,强自镇定地说道:“政委、参谋长,为了充分打消卡尔波夫的顾忌,博取他对我们进一步的信任,我必须亲自走这一趟。”说到这里,见两人脸上依旧是一副恐慌的表情,赶紧安慰他们,“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我沿途不是还有格拉姆斯上尉的部队保护嘛。”

    虽然我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基里洛夫还是不肯松口,他态度坚决地说:“师长同志,您这是深入敌后,实在太危险了,要不换一个人去吧?”

    “不行!”我此刻已冷静了下来,对于基里洛夫的建议,我不假思索地否定了,“既然卡尔波夫点名要和我这个师长见面,我想换成谁去,也起不到应有的效果。”

    “需要向集团军司令部报告吗?”担心我个人安危的阿赫罗梅耶夫小心地问道。

    “暂时不用。”我深怕阿赫罗梅耶夫一时冲动,把我要去和卡尔波夫见面的事情上报,那样局面就会失控,连忙阻止了他,“如果现在把这件事情上报给司令部的话,司令员他们一定会阻止我,不让我去和卡尔波夫见面。这样的话,我们的计划就有可能前功尽弃。”

    由于我的坚持下,基里洛夫和阿赫罗梅耶夫勉强同意我在天黑后,跟随萨夫琴科、格拉姆斯他们化装成德国人,悄悄地潜入德军的后方,去和卡尔波夫见面。

    这时,萨夫琴科又提出了一个建议:“师长同志,在德军的行军队伍里出现一个女兵的话。很容易引起怀疑,所以我觉得应该去搞一辆德军的带篷卡车。如果我们坐车去的话,不光可以减少来回路途上所花的时间。而且也可以降低暴露的几率。”

    “萨夫琴科同志,你的这个建议不错。”基里洛夫对他的意见非常重视。还特意问道:“你有办法搞到敌人的卡车吗?”

    萨夫琴科想了想,随后果断地回答说:“政委同志,请放心,我在天黑前一定能搞到敌人的卡车。”

    基里洛夫满意地点点头:“行,那么,找卡车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了。”

    天黑出发时,我跟着萨夫琴科来到了山脚,发现这里果然停着一辆带篷的德军卡车。让我不禁对萨夫琴科的能力刮目相看。

    格拉姆斯和他的十几名部下就站在卡车的四周,见到我过来,连忙过来向我敬了个礼,用蹩脚的俄语说道:“师长同志,您来了,请上车吧。”说着,他转身就拉开了副驾驶台这边的车门。

    我连忙冲他摆摆手说:“不用,格拉姆斯上尉,还是您坐这里吧,我和萨夫琴科同志坐车厢里。”说完。抬腿要走。

    格拉姆斯拦住我的去路,叽里哇啦地说了几句。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扭头看着身边的萨夫琴科。本能地问了句:“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萨夫琴科凑近格拉姆斯用德语低声地说了几句,格拉姆斯也叽里哇啦回应着。听明白格拉姆斯说什么的萨夫琴科这才向我翻译说:“师长同志,格拉姆斯上尉说车厢里坐着不舒服,让您还是做驾驶台,这里宽敞,坐三个人没问题。”

    通过萨夫琴科的翻译,我明白了格拉姆斯的意思,但我还是回绝了他的好意。我笑着向他介绍说:“格拉姆斯上尉,我们待会儿有可能要和敌人的巡逻队遭遇。或者通过敌人的检查站,假如他们发现驾驶台里坐着一个女兵的话。会引起他们的警惕,给我们带来诸多的不便。所以我还是坐车厢里好一些。”

    格拉姆斯听完萨夫琴科的翻译,耸了耸肩膀,无奈地说道:“好吧,既然是这样,就按照您说的办。”

    我们的行程,比想象的顺利多了。卡车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我们才被一支巡逻队拦下来。听着车下传来德军士兵叽里哇啦的说话声,我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冲锋枪,打算一旦被敌人发现破绽,我就毫不迟疑地站起来冲着车下的德国兵开火。

    不过好在格拉姆斯应对得当,没花多长时间就将德军的巡逻队打发走了,车又继续往前行驶。坐在我身边的萨夫琴科轻松地说道:“师长,敌人的巡逻队已经走了。您放心,没事的,我们都在敌后打了几个来回了,每次遇到敌人的巡逻队或者检查站,由他们这些原来的德国人去应付,很轻松就能过关。”我听他说完后,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您在想什么?”萨夫琴科恭谨地问道。

    我忧心忡忡地回答说:“萨夫琴科同志,我觉得我们应该加强对敌人后方的侦察工作。你想想,敌人目前掌握着斯大林格勒上空的制空权,他们可以通过侦察机来了解我们的防御状况,而我们的侦察部队却无法深入他们的后方进行侦察。在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所制定出来的作战计划,你觉得取得胜利的几率有多大?”

    没等萨夫琴科发表自己的看法,卡车忽然又停了下来。我忍不住低声骂道:“见鬼,怎么回事,难道又遇到敌人的巡逻队或者检查站了吗?”

    萨夫琴科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掀起了篷布的一角,朝外面看了看,随后回答我说:“师长,我们到东方营的营地了。拦住我们的是营里的士兵,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见到卡尔波夫上尉了。”听说马上就能和卡尔波夫见面,我的心跳反而不争气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卡车重新启动后,向前摇摇晃晃地开出几十米后,终于停了下来。萨夫琴科再度站起身来,弯着腰对我说:“师长同志,我们到地方了,可以下车啦。”

    “我知道了。”说完我用手扶着车厢的挡板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车尾。在车下士兵们的搀扶着下了车。

    我刚下车,格拉姆斯就从车前绕了过来,走到我的身边。向不远处一个亮着灯的帐篷,简短地说道:“在那边!”

    我点点头。等萨夫琴科下了车后,我们三人一起朝那个亮灯的帐篷走了过去。

    掀开帐篷的门帘走了进去,我看到有名没戴帽子,穿着德军制服的年轻人,正面对我们坐在一张木桌前,正低头在看面前摊开的一张地图。听到脚步声,他本能地抬起头,向我们望过来。

    萨夫琴科主动招呼着他:“您好啊。卡尔波夫上尉,我们又来了。”

    这位被称作卡尔波夫的年轻军人脸上露出了笑容,站起身,绕过桌子向我们走过来。当他走到我们面前时,意外地发现了我这个陌生人,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他警惕地问道:“萨夫琴科同志,这是谁?”

    萨夫琴科刚想做介绍,被我抬手制止了。我主动向卡尔波夫伸出手去,面带着微笑友好地说道:“您好。卡尔波夫上尉。我来做个自我介绍,我是独立师师长奥夏宁娜上校,是专门来和你谈判。您不欢迎吗?”

    听到我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卡尔分别慌乱起来,忙不迭地伸手握住我的手,使劲地摇晃着说:“您好,您好,上校同志,我早就听说过了,不过没想到您会亲自到我这里来。”随后松开一只手向后摆动着,把我往里面让,“别站在门口。进来坐吧。”

    等我和他就坐后,萨夫琴科主动对我说:“师长同志。你们谈吧,我和格拉姆斯上尉在外面等您。随便监视那几个士兵督查组的德军。”

    我点了点头,低声地吩咐:“让格拉姆斯上尉带几名战士,对他们采取监视行动,一旦发现情况异常,果断地将他们都处理掉。”

    等萨夫琴科和格拉姆斯离开后,我微笑着对卡尔波夫说:“卡尔波夫上尉,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来到这里了,接下来我们可以谈谈部队反正的事情了吗?”

    卡尔波夫苦笑一声说:“奥夏宁娜上校,据我所知,斯大林本人曾经宣布过,所有的苏军战俘都是祖国的叛徒,他们就算逃离敌人的战俘营,回到自己的部队,也面临着审查甚至被流放处决的命运,而我们这些参加了德军部队的人,更加属于罪大恶极的。我担心我们就算回到了那边,等待我们的将是更加悲惨的命运。”

    见卡尔波夫顾虑重重,我也只能尽量地安慰他:“卡尔波夫上尉,不要担心,我既然能做到你的面前,和你讨论部队反正的事情,肯定是经过军队高层的允许,否则以我小小一个师长,敢擅作主张吗?你所担心的事情,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向你保证,只要你的部队在我的独立师里,就绝对不会被秋后算账。”

    卡尔波夫听完我的话,沉默了许久。我知道他正在权衡利弊,所以也就没打扰他,静静地坐在旁边望着他。

    过了好一阵,他终于叹口气说道:“奥夏宁娜上校,您今天能亲自到我的营地里来,就足以证明了您的诚意,我相信您,我愿意率领全营官兵加入您的独立师。”

    听到他的表态,我心中悬着的石头也算落了地,接下来要讨论的就是如何把部队拉出去了。不过在讨论这个计划前,我首先要了解清楚他部队的兵力和装备情况,因此我又问:“卡尔波夫上尉,我想知道你营的兵力和武器装备情况,这样才能有针对性地制定接应计划。”

    “全营一共578人,其中有一个炮兵连,有四门的榴弹炮,剩下三个连都是步兵连,每连有四挺轻机枪和一挺重机枪。由于最近的补给困难,榴弹炮的炮弹都已经用光了,如果要突出去的话,炮兵是帮不上任何忙。”

    “如果反正的话,你能确定把所有的人都拉走吗?”我听完东方营的兵力和装备情况后,随后问了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对那些不愿意跟着我们走的官兵,你打算怎么处置?”

    卡尔波夫苦笑一声,回答说:“上校,如果把营里的那几个士兵监察组的德国人干掉的话,应该可以把部队全部拉走。可是我现在担心的是,在三个德军师的包夹中,我们怎样才能顺利地离开?”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地图,接着用手指着图向他讲解:“要想顺利地离开,我现在有两个方案:一是,你们全营趁夜色悄悄向东运动,穿过德军第113师的防区,来到伏尔加河边,我会在这里安排部队接应你们。等你们和接应部队汇合后,沿着河堤顺河而上,从北面高地进入我军的防区。第二,是趁德军白天向我军阵地发起进攻时,你们悄悄接近战场,趁德军进攻受挫后,果断地发动攻势,和我们正面冲过来的部队汇合,再一起返回我军的阵地。”

    虽然我说得信心十足,但卡尔波夫听完后,还是谨慎地问道:“上校,您的这两种方案,真的能顺利从德军的包围圈里跳出去吗?要知道,一旦失败的话,等待我们的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为了打消他的顾虑,我直截了当地对他说:“卡尔波夫上尉,你放心,就算我们的接应部队全打光了,也要确保你的部队不受损失或者把损失降到最低。”(未完待续)

第七〇〇章 挑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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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尔波夫非常惊讶地望着我,似乎在考虑我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因为我所说的内容已经超过他能理解的范畴。迟疑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心地问道:“上校,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的。”我非常直接地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我说的都是实话,假如没有诚意的话,今天我是不会到你这里来的。”

    “上校,从您能来这里,我就可以感受到您的诚意。”卡尔波夫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可以讨论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的细节问题了。”

    从卡尔波夫的这句话里,我听出了由于自己所表达出来的诚意,打消了他心中的顾虑,进一步博取了他的信任。我再度提起了刚才的两个方案,希望他能从中选择一个,我们才可以在接下来的会谈中,完善行动的细节。

    没想到卡尔波夫却摇了摇头,随随便便地说道:“上校,我觉得这两个方案都不太完善,要付诸实施的话,不管我们营还是接应的部队,都有可能会和四周的德军发生恶战。一旦打起来,全军覆没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就算侥幸冲出重围,部队也将损失殆尽。”

    他的话引起了我的好奇,我的手指在面前的桌面上快速地画着问号,同时好奇地问:“卡尔波夫上尉,难道您有什么更好的方案吗?”

    “这是毫无意外的!”卡尔波夫自信地说道,他的嘴角微微上翘,脸上带着一种让我捉摸不定的笑意。“我也准备了一个脱险的方案。和您的方案相比。风险要小得对,我们的部队甚至可以一枪不发就顺利到达您的阵地。”

    “哦,听您这么说,倒引起了我的好奇。能把您的这个方案告诉我吗?”卡尔波夫的一脸自信,更让我对他的方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您请看这里,”他忽然站了起来,身体向前倾,用手点向上面的一个位置。我连忙歪着头向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听他说道:“在我们营地的西南方向两公里处,有一个营地,里面驻扎着一支意大利部队。”

    听他说到这里时,我点点头,接过话头说:“嗯,我知道这个意大利营,他们负责看管德军的军用物资,由于戒备森严,我们的侦察部队没能成功地潜入。不过我不明白,意大利营和你们脱困的行动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有。”卡尔波夫用肯定的口吻说道,看着我脸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赶紧向我解释说:“是这样的,奥夏宁娜上校,意大利营和附近的德国人有矛盾。以前这里是德国人的营地,就是因为常常和意大利人发生冲突,最后德军指挥官不得不把我们营调过来,以缓解两队间的冲突。”

    卡尔波夫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我已闻弦歌而知雅意,顿时眼前一亮,连忙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让德国人和意大利人再次发生冲突,转移德军指挥官的注意力,这样一来,你们就有机会从德国人防御松懈的地方溜出去。”

    “完全正确,”见我猜到了他所想说的话,卡尔波夫乐得合不拢嘴,连声称赞我:“上校,您真是太聪明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您就猜出了我的计划。”

    等他说完这句话以后,我不禁陷入了沉默,虽说他的方案非常别出心裁,但首先要想方设法挑起德意双方军队的矛盾,让局面一片混乱的时候,他们才有机会趁机溜走。可是我该怎么挑起两军的矛盾呢?总不能,我带着一帮指战员跑到意大利营地外面,朝他们吐唾沫扔石头吧?当然在营外叫骂就不必了,一来,我们冒充的是德军,又不是两国交兵,用不着在外面骂阵;二则,意大利营地和德军营地之间肯定保持着通讯畅通,没准我们还没卖几句,党卫队或者盖世太保的人就来了,正好将我们这帮冒牌货一网打尽。

    见我迟迟没说话,卡尔波夫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上校同志,您是不是觉得就算德国人和意大利人闹起来了,我们也不见有可乘之机?”

    虽然听到他的猜测有所偏差,但我从和他的接触的这段时间里,我觉得他还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指挥员,在东方营如何脱离危险的问题上,他的意见相当重要,所以我顺水推舟地说:“是啊,我就是这样想的。不知道你有什么更好的想法?”

    “很简单,由于意大利人所在的位置,正好处于第44师的后方。一旦发生冲突,为了防止事态的扩大,敌人势必从前线调回部分兵力用以警戒。在这时,我就可以通过士兵督查组向德军指挥官报告,申请接替第44师的前沿防御。只要获得批准的话,我们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开赴前沿。甚至不用您派出部队接应,我们可以摆出假装进攻的架势,快速地冲进了师的防区内。”

    卡尔波夫的方案不光别出心裁,而且相当大胆,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出现纰漏的话,那也同样是前功尽弃的结果。不过和我先提出的两个方案相比,反而更加具有可操作性,所以我只考虑了片刻,便毫不迟疑地表示了同意:“卡尔波夫上尉,你的这个方案不错,那我们接下来的讨论,就围绕这个议题展开。”

    没等卡尔波夫表态,本来守在门外的萨夫琴科忽然撩开门帘走了进来,嘴里嘟囔着:“见鬼,天上明明还有月亮,怎么会忽然下起雨来。”边说还边用手拍打着挂在肩膀上的雨水。

    本来我就想等和卡尔波夫讨论个子丑寅卯时,再把萨夫琴科叫进来一起参详一下,既然他自己走进来,也省得我再叫他了。我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到桌边来。

    萨夫琴科走过来后。礼貌地问道:“师长。有什么事情吗?”

    “格拉姆斯上尉呢?”我问道。

    “您刚才不是派他带几个人,去监视那些士兵监察组的德国人吗?”萨夫琴科听我这么问,虽然一脸的诧异,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说:“他现在应该还在执行监视任务。”

    “刚才卡尔波夫上尉提出了一个脱困的方案,你来看看,顺便说说你个人的想法。”说着,我就将刚才卡尔波夫提出的方案,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萨夫琴科盯着地图看了半天。最后缓缓地点点头,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师长同志,我认为卡尔波夫上尉的提议非常不错,如果德国人真把他的部队调到了第一线,那么他们要举行反正,并成功进入我师的防区,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但是我们能用什么办法让德国人和意大利人之间发生冲突呢?要是他们不发生冲突的话。卡尔波夫上尉贸然向德军指挥官提出调防的请求,就会引来敌人对他不必要的怀疑。”

    “是啊。萨夫琴科同志。”我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我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一个挑拨敌人之间矛盾的办法来。你呢,有什么好的建议?”

    萨夫琴科苦笑着摇摇头说:“师长同志,您都想不出办法,更不要说了。”

    我们三人继续讨论了半天,也没有拿出一个切实有效的办法,只好又把我最初的方案拿出来研究,着重讨论该如何完善细节。

    天亮以后,一脸疲倦的格拉姆斯走进帐篷,向我汇报说:“报告师长,我已完成任务回来。时间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听着格拉姆斯蹩脚的俄语,让我觉得格外心烦意乱,于是没好气地对他说:“格拉姆斯上尉,下次看到我身边有翻译时,请您还是说德语吧,免得我听着费力。”

    格拉姆斯有些词汇听不懂,赶紧拉着萨夫琴科问个究竟,等搞懂了我的意思后,啪地来了一个立正,大声地说道:“是!”

    返回时,还是格拉姆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我和萨夫琴科还有十几名前德军战士坐在车厢里。见我闷闷不乐的样子,萨夫琴科善意地安慰我说:“师长同志,不要着急,等回到营地后,再和政委、参谋长他们商议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嗯了一声后,问他:“我们的卡车是从原路返回吗?”

    他摇摇头,回答说:“不是,我们现在正驶向德军第44师的防区,。”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随后便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以补足我昨晚欠下的睡眠。

    不知道开了多久,卡车猛地颠簸了一下,让我的头重重地撞在了车厢的侧挡板上,由于撞到很重,虽然戴着钢盔,依旧把我撞得眼冒金星。

    忽然从车后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吼声,把车厢里所有的人都惊动了,靠在后挡板坐的两名战士,还撩开篷布想看看出了什么事情。我扶着挡板站了起来,顺着车尾敞开的篷布望出去,只见几名穿着意大利制服的官兵,正站在一个水坑旁边,冲着我们的车子手舞足蹈地乱吼着。

    “这是怎么回事?”我奇怪地问萨夫琴科。

    他摇了摇头,随后走到一名士兵的身边,叽里哇啦问了几句,随后回到我的身边,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是这样的,我们的车经过站岗的意大利士兵面前时,不小心把水坑里的水溅到了他们的身上,他们正为这事生气呢。”接着他自言自语地说,“不就是溅了一点水在身上,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

    萨夫琴科的话,让我顿时有一种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在这一刹那,我想到了挑起德军和意大利军矛盾的办法,于是我连忙兴奋地对萨夫琴科说:“萨夫琴科,让格拉姆斯上尉停车,把车倒回去。”

    虽然萨夫琴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还是抬手使劲地拍了拍驾驶舱顶部。等听到动静的格拉姆斯拉开车门,在车厢边探出头来的时候,萨夫琴科向他转达了我的命令。格拉姆斯二话不说,马上就命令司机停车,并快速地向那些意大利士兵退去。

    看着卡车离意大利兵越来越近,萨夫琴科向我请示:“等卡车到了他们的面前,我们该怎么做?”

    “让车上所有的战士都下车,把这些意大利哨兵狠狠地揍一顿!”(未完待续

    ...

第七〇一章 挑拨(下)

    “啊?!”我的这个命令把萨夫琴科吓了一跳,他半晌才迟疑地问我:“师长同志,这合适吗?要知道,这可是在德国人的地盘上。”

    我看到车离意大利兵越来越近,也顾不上给他解释,只是简单地命令他:“等车一停稳,让所有的战士都下车去揍这些意大利哨兵,就说要让这些意大利人因为辱骂德意志国防军,而付出应有的代价。”

    听我这么一说,萨夫琴科就算再笨,也猜到了我的用意,他笑着答应:“师长同志,您放心,我保证完成好您交代的任务。”

    我的这个计策只是要挑拨德军和意大利军之间的关系,所以在实施计划时把握分寸很重要,要是将意大利军的哨兵打死了,没等那些营地里部队就会毫不留情地向我们开火,所以我特意叮嘱了萨夫琴科:“记住,让战士用拳脚教训他们,不要开枪,也别把人打死了,否则就没办法收场了。”

    “明白。”萨夫琴科笑着点点头,随后转身冲着车厢里那些前德国的国防军士兵叽里哇啦交代了几句。

    我本以为下达这样的命令,这些投诚的前德军士兵们会不情不愿地执行,没想到他们听完萨夫琴科所转达的命令后,居然轰然响应。车刚停下了,还没等停稳,他们已掀开挡在了车尾的篷布,像恶狗扑食般……不对……是如猛虎下山般跃出了车厢,噗通噗通地跳进了车下的水坑,随即脚下不停地朝那些站在水坑旁发呆的意大利士兵猛冲了过去。

    很快,车后便传来的拳脚打在肉体上沉闷的声响,以及不时响起的意大利士兵的惨叫声。这时,格拉姆斯打开车门。站在踏板上向车厢里望了望车厢,又歪着头望了望后面正在泥水里混战的双方士兵,诧异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听完萨夫琴科的翻译后。对格拉姆斯低声地说:“上尉,时间紧迫。来不及给你详细解释了。你先去督促你的部下,让他们以意大利辱骂德意志国防军的理由,损害了你们荣誉的理由,将意大利人狠狠地揍一顿。让战士们用尽全力打,把他们打得越惨越好,但千万别打死。还有,一旦发现营地里有大部队要冲出来的话,立即让战士们上车。迅速地逃离此地,免得寡不敌众吃了亏。”

    格拉姆斯搞懂我说的内容后,答应了一声,从踏板上跳下去,大踏步地向后面走去。

    我招呼萨夫琴科到车尾坐下,一手扒着后挡板,一手将篷布撩开一角,笑嘻嘻地看着下面的热闹。我心里明白,德军和意军虽然是盟友,但是基层官兵间存在着不少的矛盾。口角斗殴之类的事情时有发生。本来我还在为如何挑拨两军的矛盾而犯愁,没想到阴错阳差中,行驶的卡车碾压了水坑。溅起的泥水淋了意军哨兵一身,生生将这样的天赐良机送到了我的面前,要是我还不懂得利用的话,那还不如拿块奶酪碰死算了。

    虽然意大利士兵的人数少,只有四个人,但面对我方的十几名战士,整场打斗也并非一边倒的趋势。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士兵,在被两名战士从左右抓住手臂的情况下,依旧把另外一名从正面扑上去的战士。一脚踹进了泥水里,飞溅的泥水溅了四周的战士满头满脸。踹飞了正面的战士后。他又用力挣脱了抓住他右手的战士,一记漂亮的右钩拳。准确地击打在抓住他左手的战士的下巴下,那战士头望后一仰,随后仰面倒了下去,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见到自己的战友就连被这个大个子意大利士兵打倒,周围呼啦啦地扑了七八个战士过去,抓手的抓手,抱腿的抱腿。虽然那士兵竭力挣扎,但双拳难敌四手,把一群愤怒的战士围着中间饱以老拳。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营地里的意大利士兵,有五六个带着枪的士兵,呼喝着沿土路向这边跑过来。一直在旁边和我们一样观战的格拉姆斯上尉连忙快步迎了上去,他拦住意军士兵后,冲着对方大声地斥责着。那些被他拦住的士兵面对着军衔比他们高的指挥官,虽然不敢从他们的身边绕过去,但还是在大声的争辩着。

    看到正在和格拉姆斯争辩的那些意军士兵,我忽然有点羡慕起倭寇等级森严的那种上下级关系,如果格拉姆斯面对的倭寇士兵,根本就不用和他们废话,只需要抬手几个巴掌扇过去,那些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挨打,根本就不会兴起反抗的念头。

    正这样想的时候,萨夫琴科忽然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哎呀!不好,意军的大部队来了。”我连忙放眼望去,只见一大群士兵,在一名军官的带领下,正从营地里快步地走出来。再低头看了看面前,那四个意军士兵已被全部打趴下,个个都被打得遍体鳞伤,正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新来的意军人数至少在三十人以上,要是看到他们自己的袍泽的惨样,肯定要和我们动手。我们在人数上处于劣势,一旦打起来,吃亏的肯定是我们。想到这里,赶紧吩咐萨夫琴科:“把格拉姆斯上尉叫回来,我们立即离开这里。”

    萨夫琴科点点头,马上站起来探出半个身子,冲着外面大声地喊了起来。随着他的喊声,格拉姆斯回过头,奇怪地望向我们这里。萨夫琴科又喊了两句,格拉姆斯也不迟疑,指着那些意军士兵又说了几句后,转身快步向我们走来。在从车下那些战士的身边经过的同时,用力一挥手,战士便嬉笑着向车厢上爬上来。

    随着上车的战士越来越多,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土腥味。他们在大声地谈论着刚刚的战果时,格拉姆斯踩在踏板上,向我请示道:“师长同志,我们回去吗?”

    我扭头从张开的篷布中间朝远处望去,见那群意军士兵离我们的车厢不过四五十米。他们显然发现了自己的受伤的同伴,都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便连忙吩咐一声:“出发!”

    等我们从容离开后。意军士兵的大部队才赶到受伤士兵的身边,有好几个士兵指着我们的方向在破口大骂。甚至还有一名士兵举起步枪向我们瞄准。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同时,他身边的一名士官发现了他的异常,把他的枪口往上一抬,子弹便飞上了空中。

    意军士兵的危险举动激怒了车上的战士,他们用我听不懂的语言恶狠狠地咒骂着,有人举起了枪,打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也用他们手里的武器狠狠地教训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意大利人。

    我看到情形不对。连忙吩咐萨夫琴科:“快告诉他们,把手里的枪都放下。这个时候要开枪,就会将我们彻底暴露的,到时谁也脱不了身。”

    萨夫琴科赶紧冲着那些战士用德语大声地吼了起来,在他严厉的呵斥下,战士们不情不愿地将武器收了起来,但还是不甘心地冲着后面小声地骂了几句。

    我背靠着车厢挡板,低声地问萨夫琴科:“萨夫琴科同志,我们接下来会经过德军第44师的营地吗?”

    萨夫琴科摇摇头,缓缓地说:“我们会从第44师的防区穿过。但是不会进入他们的营地,因为我们没有必须的通行证。”

    “要经过敌人的防区,就足够了。”我自言自语地说道。说完后我就开始闭目养神,想着我们打伤了几名意军士兵,势必会让他们对德国人产生怨恨,况且我们的卡车又是向着第44师的防区方向驶去,等于是成功地嫁祸给了这些德国人。只要不肯罢休的意大利人到德军第44师的驻地去兴师问罪,那么双方积蓄已久的矛盾就有可能来个大爆发,卡尔波夫提出的脱困方案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我们的卡车穿越第44师防线时,出人意料地没有遇到德军的检查站或者巡逻队,我奇怪地问萨夫琴科:“萨夫琴科同志。你们每次去侦察,都是从这条线路返回的吗?”

    “是的。师长同志。”萨夫琴科猜到我要问什么,赶紧向我解释说:“虽然这里是第44师的防区。但因为面积太宽阔,他们无法在所有的地方布防,所以我们才可以从容不迫地进出他们的防区。”

    萨夫琴科的话,让我又产生了一个新的念头:既然德军的防御这么松懈,那么就算德意两军没有反目并发生冲突的话,还是可以让卡尔波夫他们营化整为零,悄悄地从德军的中间溜出来。

    正在考虑的时候,空中忽然传来了一个几乎被汽车马达声掩盖的尖啸声。没等我喊出声来,从卡车的右侧不远处就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接着车厢里的光线忽然亮堂了许多,我好奇地扭头查看,意外地发现篷布上出现了两个拳头大的窟窿。

    “见鬼!”萨夫琴科忽然愤怒地喊了起来:“是炮击,我们遭到了炮击!”

    炮击?!想起刚才的那声爆炸,炮弹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难道是意大利人吃了亏,专门调大炮来轰我们?但我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看法,意军要轰击我们的话,动用的应该是大炮,而刚才爆炸的明明是迫击炮。想到这里,我赶紧追问:“萨夫琴科,你看清炮弹是从什么地方飞来的吗?”

    “不知道!”萨夫琴科大声地回答着,接着他又谨慎地说:“难道是我们被德国人发现了,这是他们的追兵……”

    他的话音未落,有一发炮弹落在了我们的车后爆炸,车里的战士个个握紧了手里的武器,警惕地盯着外面,做好了一旦卡车停下,就立即下车战斗的准备。

    格拉姆斯不知道什么又从驾驶台里钻出来,站在踏板上,把头探进来,冲着我们大声地喊了起来。萨夫琴科为我翻译说:“师长同志,格拉姆斯上尉说,炮弹是从107.5高地方向飞过来的,一定我们的友军把我们当成德国人了,所以才会向我们开炮。他说如果在继续向前开的话,我们就算不被炮弹炸死,也会被友军的机枪全部消灭的。”

    “立即调头向东,往伏尔加河边开!”我也顾不得格拉姆斯能否听懂,就直接向他下达了命令,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被自己人的炮弹炸死。

    也许是听懂了伏尔加河这个词,所以没等萨夫琴科翻译,格拉姆斯的头便缩了回去。片刻功夫,卡车便转了一个急弯,又躲过了一枚炮弹后,调头飞速地向河边驶去。(未完待续)

第七〇二章 意想不到的变故

    这起突如其来的乌龙炮击事件,彻底打消了我想让卡尔波夫他们化整为零从现有营地撤出来的念头。从刚才经历的危险,让我清醒地认识到,就算他们能成功地脱困,但接近我军防区时,还有遭受我军部队误伤的可能。一旦有人员伤亡的话,那么原本动摇的那些官兵就会认为我们是估计想将他们骗出来,伺机消灭掉的。这么一来,策反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我们的车在北面高地的山脚停下,听到山坡的阵地上没有动静,我才放心地让战士们下车。虽然我们在山下时,阵地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但当我沿着山坡走上阵地时,才发现这里早已严阵以待,战壕里站满了人,至少有两挺重机枪、五挺轻机枪还有超过二十支的步枪的枪口,齐齐地指着山脚下的卡车,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妥,所有的枪支将会毫不迟疑的开火。

    我们一行人刚走进战壕,迎面就有一名指挥员带着几名战士迎了过来。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后,指挥员没有敬礼,而是立正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独立师步兵第四团政委夏平向您报到,欢迎您顺利归来!”

    我向他伸出手去,友好地说道:“您好,夏平政委,很高兴能再次见到您。”

    我们握完手以后,我又关切地问:“您在四团待着还习惯吗?”我这么问的原因,是因为以前独立师从上到下,不管是我还是普通的战士,对政工人员都特别排斥,像盖达尔这种从惩戒营里出来的指挥员就更不用说了。我深怕他在工作中会对夏平刁难,所以专门问问。

    夏平笑着回答说:“谢谢师长的关心。盖达尔中校对我非常尊重,不光政治上的事情让我具体负责。就连军事上的很多工作,他也和我商量,让我提出自己的看法。”

    听到夏平说他和盖达尔相处融洽。我心里也就放心了。和他简单地寒暄几句后,就带着萨夫琴科、格拉姆斯沿着交通壕。绕到了高地的南侧,向师指挥部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格拉姆斯再次好奇地问起了我为什么要下令脚下意大利人?由于他也是策反计划的参与者,所以我也就没瞒他,将自己想挑起德意两军矛盾的意图告诉了他。他听完后,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师长同志,您的这个做法。我认为是非常有效果的。要知道,虽然我们和意大利是盟友,但由于他们陆军糟糕的战斗力,一向被我们看不起。但他们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是感觉良好。意大利人今天被我们揍了一顿,以他们高昂的性格,一定觉得丢不起这个面子,接下来就去找第44师的德军官兵兴师问罪。如果没有上级军官的约束,不但有斗殴事件的发生,严重的话。甚至还会引起两军的火拼。”

    格拉姆斯作为一个德国人,他所对德意两军关系的分析,比我的猜测更有权威性。既然他也说德意双方会为了这件事情交恶,那么可能就有可能变成现实。我微笑着冲他点点头,正事着他的眼睛,用无比真诚的语气说道:“格拉姆斯上尉,你的表现,我都看在眼泪。等到斯大林格勒战役结束时,我相信你就可以获得提升。”

    谁知格拉姆斯却苦笑着反问道:“您觉得德军在这次战役里一定会失败,苏军会取得最后的胜利吗?”

    萨夫琴科在为他翻译完这句话以后,也用迟疑不决的语气问我:“师长。您真的对我军取得斯大林格勒战役的胜利,这么有信心吗?”

    萨夫琴科问完这句话以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顿时紧张得手足无措。看到他的窘状。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萨夫琴科同志,我提醒你注意,你是一名政工人员,假如你都对我们取得最后的胜利没有信心,还怎么去让我们的战士们相信,最后会属于我们?”

    被我这么一说,萨夫琴科越发显得紧张,慌忙辩解说:“师长同志,我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看到集团军所辖的防区,在德国人日以继夜的攻击中,正在一步步地缩小,心里不免为当前的局面感到了焦虑。请您放心,这绝对不是什么失败者的言论,我对胜利还是充满了信心。”

    对于他的辩解,我没有拆除他,而是叹息一声后,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萨夫琴科,虽然目前敌人看起来很强大,但他们对城市发起的进攻并非一帆风顺。他们的进攻,在很多地方遭受了可耻的失败。比如说我们师所坚守的马马耶夫岗,至少在敌人的强攻下,坚持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依旧屹立不动,成为敌人无法逾越的闸门,让他们南北夹击城市的阴谋破了产。虽然从目前看,我军还处于劣势,但同时也应该看到,大本营为我们调派的援兵和武器弹药、粮食补给等等,通过伏尔加河的船队,还在源源不断地运进城里。莫斯科保卫战的时候,敌人看起来比现在还要强大,因为自从他们发起了战争以来,还从来没有遭到过失败,没想到他们最后在莫斯科的城下碰得头破血流,不光损兵折将还灰溜溜地退出了他们的进攻出发点。”

    萨夫琴科沉默了片刻后,艰难地问道:“师长同志,您说说,我们在斯大林格勒还要坚持多久,才能等来对敌人开展的大反攻?”

    虽然我清楚地记得斯大林格勒战役的反攻时间是11月19日,但此刻却不能说出来。一旦说出来的话,就不是惊世骇俗那么简单,没准我就会被内务部的人再次请进位于莫斯科的总部,老实地交代是如何知道反攻日期的,同时还会连累到无辜的朱可夫,因为在此时,知道具体反攻日期的,除了斯大林,就只有朱可夫、华西列夫斯基等少数几名高级指挥员。

    介于此,对他的这个问题。我只能遗憾地摇摇头,惋惜地说道:“对不起,萨夫琴科同志。我也不知道具体会在什么时间发起反击,但是以我的估计。应该不超过两个月吧。”

    “两个月!”萨夫琴科把我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后满脸苦涩地说:“师长同志,您也许不知道吧,有人说:在斯大林格勒里,战士的生命只有24小时,而指挥员也只有短短的72小时。两个月就是60个24小时,20个72小时,别说普通的战士。就算是我们这样的指挥员,也不知道到最后还剩下多少人,能活着看到这一天。”

    萨夫琴科悲观的论调,让我的心情也变得郁闷起来。心里暗说假如马马耶夫岗上指挥部队的人不是我的话,这里也许早就被德国人攻下来了。为了争夺这个高地,双方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官兵死去,而现在因我的存在,德军的伤亡虽然依旧大,但我军的伤亡却大大地减少了,这样一来。历史上原本用来和德军争夺马马耶夫岗的近卫第13、第37、第39近卫师和步兵地308师,才能用于其它方向,弥补集团军脆弱的防线。

    看着离警卫连的隐蔽所不远了。我停住脚步,对萨夫琴科说:“好了,萨夫琴科同志,熬了一夜,你也累了吧,和格拉姆斯他们一起回去休息吧。如果有什么任务的话,我会让参谋长给你们打电话的。”

    我独自一人回到了指挥部里,等了一夜的基里洛夫和阿赫罗梅耶夫慌忙迎了上来,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见我依旧完好无损,才接着问昨晚谈判的事情。

    我招呼两人回到桌边坐下后。开始向他们介绍起和卡尔波夫会谈的情况。说到最后,我忽然又想起了敌后的情况。特意补充说:“政委、参谋长,这次到敌后,我发现了一个问题。由于德军掌握着战场的制空权,他们可以随时派侦察机深入我军的防区,来侦察我们的布防情况。可对于德军的情况,由于无法派遣侦察员,所以我们对敌人的兵力和部署,是两眼一抹黑。我在无意中发现,德军除了在他们的营地附近布防郊外严密外,其余地方的防守相当松懈,这一点,从我们所乘坐的卡车,能自由出入德军的防区就能看出来。我建议在卡尔波夫的部队脱困成功后,主动派遣小分队深入敌人的后方,破坏他们的后方和交通,扰得他们心绪不宁,打乱他们白天的进攻计划。”

    “师长说的对,”阿赫罗梅耶夫对我的意见,首先表示了赞同,并补充说:“我们的目光不光要盯着马马耶夫岗北面的地方,还要关注在城市里的敌人。毕竟现在一团的驻地,就在城市的边缘,他们的兵力众多,完全具备了骚扰袭击敌人的能力。就算是遇到营级规模的敌人,一团也有和他们一战的能力。”

    基里洛夫也点点头说:“奥夏宁娜同志,我现在发现您和彼得洛夫将军的作战风格非常接近。据我从集团军方面得到的情报可知,他在担任新的职务后,手上没有预备队,也没有从大本营基里得到任何的预备队,不仅如此,他部下所有的师都在同优势的敌人激战中遭受损失,大大地削弱了。在优势敌人面前,在军事上几乎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采取了十分特殊的战术。除了通常的防御行动外,还主动派遣师、团级小股力量深入敌人后方。破坏敌人的后方和交通。就是凭借着这个绝招,挡住了在阵地战中无法招架的敌人。”

    面对基里洛夫的夸奖,我只是摆了摆手,谦虚地说:“政委同志,您过奖了,我怎么能和彼得洛夫将军相比呢?别人是屡立战功的高级指挥员,而我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年的军龄,并没有立下过什么了不起的战功,不值得一提。我们接下来还是继续讨论当前我们所面临的困难吧。”

    我这句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阵,阿赫罗梅耶夫才语气沉重地说道:“炮兵营的炮弹严重不足。特别是那几门缴获的大炮,所有的炮弹都用光了,所以无法在战斗中,为我们的步兵提供必要的炮火支援。另外由于残酷的战斗,我们师的伤员人数不少,药品齐全。要是不能及时补充的话,会有不少的伤员因为感染而死去。”

    阿赫罗梅耶夫说的这些事情,我以前还从来没认真考虑过。毕竟一个师那么多人,每天的消耗就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我深吸一口气。淡淡地问道:“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基里洛夫接过话题说:“这件事,我们已经向集团军司令部汇报过了,后勤部门答复我们,将在十天后对我们师进行补给。”

    “十天?!”后勤部门这种不负责任的答复把我气坏了,如果敌人一直不进攻的话,我等十天没问题;可要是德国人发起了进攻,等所有的弹药都打光后,让战士们冲上去和德国人拼刺刀吗?弹药是一个问题。还有伤员所急需的药品,必须尽快解决,他们的伤势可拖不到十天以后。

    就在我犹豫是否给崔可夫打电话,把这些事情向他汇报的时候,桌上的电话铃先响了起来,我随手抓起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克雷洛夫的声音,他简短地说道:“奥夏宁娜上校,立即到集团军司令部来接受新的任务。”说完,没等我说话,他已经挂断了电话。

    阿赫罗梅耶夫见我握着话筒发呆。好奇地问:“师长同志,是谁打来的电话?”

    “是集团军参谋长克雷洛夫将军的电话,他让我立即到司令部去接受新的任务。”

    “是什么任务。不在电话里下达,还要您亲自到集团军司令部去领取?”基里洛夫不满地嘟囔着。

    我看了看表,已经是上午十点,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决定马上出发去司令部,并向崔可夫他们汇报卡尔波夫的情况。

    当我走进集团军司令部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从入口处到崔可夫指挥部的门口的走廊上,至少站了上百名女兵。我从她们中间穿过时。心里奇怪地想着:“真是活见鬼了,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的女兵啊?崔可夫把她们召集到这里做什么。现在可不是开联谊会的时机。”

    我走到门口,还没等进门。就被一名女兵拉住,她低声地问:“指挥员同志,您是独立师的师长奥夏宁娜上校吗?”

    我扭头看着面前这位陌生的女兵,从她的领章上,我看出她是一名少尉,便礼貌地点点头,说:“是的,少尉同志,我是奥夏宁娜。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少尉抬手向我敬了个礼,嘟着嘴说:“上校同志,我是集团军司令部的通讯兵少尉瓦利亚.托卡列娃,司令员刚刚突然下达命令,要把集团军里所有的女兵,不管军衔高低,全部送到伏尔加河东岸去。您看能不能劝劝他,说我们不怕死,不能在这种时候离开,请他收回这道命令。”

    少尉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我真没想到崔可夫居然下了这么一道命令,没准他把我匆匆召到司令部来,也和这道命令有关系。

    我顾不得喊报告,便大步地走进了指挥部。进了指挥部,只见克雷洛夫正站在靠墙边一溜儿的男通讯兵旁边接电话,古罗夫无精打采地坐在桌边。而崔可夫光着膀子背对着我坐在墙边,由一名男卫生员给他上药。

    见到这个场景,我连忙上前关切地问:“司令员同志,您怎么了,负伤了吗?”

    古罗夫摆摆手,帮崔可夫解释说:“奥夏宁娜上校,你搞错了,司令员同志没有负伤。他因为长时间待在这个潮湿的指挥部里,得了湿疹,卫生员正在给他上药呢。”

    听说崔可夫没有负伤,我悬在嗓子眼的心才落了下来,接着我小声地问古罗夫:“军事委员同志,这么急把我召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任务吗?”

    古罗夫听完我的话,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说:“奥夏宁娜同志,我想你也很清楚,城市里现在的情况很复杂,前线与伏尔加河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为避免无谓的损失,集团军军事委员会被迫把一些部队和机关撤往左岸,决定首先把妇女送往左岸。军事委员会命令各级指挥员和负责人让女兵们暂时撤到左岸,在那儿休整休整,几天后再回来。”

    一听到他说要撤退女兵,我就明白他们叫我过来的目的了,估计我就属于这些撤退女兵中的一员,看来刚才托卡列娃说的都是真的。我试探地问:“集团军里的所有女性指战员都撤到东岸去吗?”

    “完全正确,全部撤走,一个都不能留下。”上完药的崔可夫转过身来,一边穿衣服一边朝我这边走过来,他嘴里说道:“我把你叫过来,就是想让你负责这次撤离任务?”

    听他这么说,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完了,要是真的撤到东岸去的话,在马马耶夫岗待那么久就等于白待了,我想在斯大林格勒建功立业的梦想,也彻底破灭了。

    见我迟迟不说话,崔可夫误会了我的意思,他可能以为我是觉得自己无法胜任这样的任务而犯愁,连忙向我解释说:“奥夏宁娜同志,之所以把你叫来,是因为在军队里担任着重要的指挥职务,要成功组织这次疏散的话,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司令员同志,我可以进来吗?”没等我说话,门口传来了刚才那名少尉的声音。

    古罗夫冲外面点点头,大声地说:“进来吧。”

    托卡列娃进来后,抬手向我们几人敬了一个环礼,接着大声地说:“司令员、军事委员同志,我代表集团军的全体女通讯兵,来找你们反映情况的。”

    “托卡列娃少尉,”崔可夫扣好了军大衣上最后一个扣子后,对着这位女少尉严肃地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假如想让我取消命令,这是办不到的。”

    听到崔可夫的这番话,少尉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但她还是大胆地说道:“司令员同志,您为什么要把我们从城里赶走?我们愿意和大家同生死、共患难,打败该死的敌人。您为什么要分什么男女?难道我们在工作上比男兵差?不管怎么样说,我们决不过伏尔加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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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〇三章 无法改变的命令

    托卡列娃表决心的话,让崔可夫和古罗夫都耸然动容。两人对视了许久,谁也没说话,似乎都在期待着对方能去说服托卡列娃。

    最后这个艰巨的任务,还是由古罗夫来完成,毕竟他不光是集团军的军事委员,也是政委,这些政治思想工作非他莫属。他站起来身,走到托卡列娃的身边,和蔼地说道:“托卡列娃同志,你也知道目前集团军所面临的局面非常糟糕,是的,非常糟糕。前几天德国人就曾经冲到了离司令部仅仅十几米远的地方,要不是奥夏宁娜上校及时带部队赶到,没准我们在场的很多指战员都牺牲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能也没有权力把你们留在危险的地方,因为你们都是未来的母亲,我们国家的希望寄托在你们的身上,正是出于这种考虑,集团军司令部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司令员、政委——”

    “司令员、政委,我们不怕牺牲,我们要留在你们的身边吧。”

    “司令员、政委,让我们留下吧。”

    不知道何时涌进指挥部的十几名女兵,七嘴八舌地恳求着,希望崔可夫和古罗夫能收回成名。听到指挥部里忽然乱得像是菜市场,原本还一脸苦涩的崔可夫的目光忽然凌厉起来,他左右看了一眼,厉声地喊道:“安静,都给我安静下来,别忘记了,你们还是一个军人!”随着他的喊声,女兵们都安静了下来,面带着敬畏望着他。

    等所有人都不说话后,他才动情地说道:“姑娘们,我明白你们对司令部的感情。其实除了为你们的安全考虑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现在无法全部开通所有的通讯器材。形势迫使我们要改用其它较为方便的通信手段,即用便携式无线电台。这样,在没有为大雪通讯器材准备好工作地点之前。我只好暂时把你们都撤到东岸。”

    崔可夫刚说完,古罗夫也赶紧附和说:“要撤到东岸去的不仅仅是你们。还有集团军内其余的女性指战员们。”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说,“就算奥夏宁娜上校身居独立师师长的要职,可她也在撤退人员名单之中。你们撤到东岸后,将会被安排进方面军司令部的机要部队继续工作。”

    听了古罗夫的这几句话,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后方机关和前线比起来虽然安全一些。不过却没有什么建功立业的机会,在这个依靠战功升迁的年代,只要一进入后方机关,我的前途就将原地踏步了。

    见古罗夫说完话,女兵们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于是崔可夫半是安慰半是敷衍地说道:“同志们,你们先放心地到伏尔加河东岸去吧。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等城里的形势有所好转后,我会让你们马上回来的。”

    听到崔可夫这个半真半假的承诺,女兵们都兴奋了起来。特别是被大家选出的代表托卡列娃更是语气激动地说:“司令员,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崔可夫使劲地点点头,肯定地说:“是的。我说话一向算数。”

    托卡列娃对崔可夫的话深信不疑,她用恳求的语气说道:“司令员、军事委员,我代表所有的女战士,真诚地恳求你们,一旦具备了工作条件,一定要让我们回到城里继续工作。”

    “没问题,托卡列娃少尉。”古罗夫拍着胸脯向对方保证道:“我们会及时通知你们回来工作的,毕竟你们对工作都非常熟悉。不过你们现在是不是该回去收拾东西,做好出发准备啊?”

    一群女兵抬手向崔可夫和古罗夫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接着集体向后转,迈着整齐的部分朝指挥部外面走去。

    当女兵们都离开后。崔可夫和古罗夫转身看着一声不吭原本站在他们身后的我。崔可夫问道:“奥夏宁娜同志,命令已经很明确了。为了确保女兵们的生命安全,集团军司令部经过研究,决定将所有的女兵都转移到伏尔加河的东岸去。经过我和军事委员同志的研究,这次的撤退由你负责,等到了东岸后,就暂时别回来了,我争取让叶廖缅科司令员给你安排一个好位置。”

    “司令员、军事委员同志,能换一个人吗?”虽然崔可夫的命令已经下达了,但我依旧不死心,我努力试探让他改变主意:“要知道我现在担任着独立师的师长职务,还肩负着坚守马马耶夫岗高地的重任,在这种时候,独立师是离不开我的。”

    “独立师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你不在的时候,工作自然有基里洛夫政委和阿赫罗梅耶夫参谋长两人负责。”崔可夫毫不留情地打破了我的幻想,“虽然我也承认你有很强的指挥能力,但战场上并不适合女人,你还是到后方的机关去工作吧。我们把这件事情上报给方面军司令部后,不光朱可夫大将打电话来问过这事,就连罗科索夫斯基将军也打来了电话,他还想把你从我的手里挖走呢。”

    “别,司令员同志,现在除了第62集团军,我可是什么地方都不愿意去的。”我心里很明白,假如我真的表态答应了罗科索夫斯基的请求,便能很轻松地进入他的麾下。但凡事有利必有弊,我一旦去了新的方面军,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所立下的一切功劳就会被清零,必须从头开始,这样的傻事我才不会做呢,所以我竭力向崔可夫表态,表达了自己想继续留在第62集团军的想法。“况且我现在正在进行东方营的策反工作,如果我在这时离开的话,我担心怕节外生枝。”

    我这么一说,崔可夫倒真想起了策反这件事情,我曾经向他汇报过,并得到了上级的许可。连忙招呼我坐下,态度严肃地问道:“进展如何?”

    我看到事情似乎出现了一丝转机,连忙向他汇报起来。当我刚说到昨晚自己化装深入敌后,与卡尔波夫所研究的反正细节问题。古罗夫就打断了我后面的话,用责备的语气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你是独立师的师长,怎么能随便去冒险呢?幸好这个卡尔波夫是真的想加入我们的。如果遇到一个别有用心的人,你能不能安全地回来,都是一个问题。你要是出了问题,独立师不就全乱套了吗?”

    我嘿嘿地笑了两声,避重就轻地说道:“军事委员同志,如果我不亲自跑这一趟的话,怎么能判断出对方是真的想投诚还是假的想投降,我不光要为那些派出的接应部队负责。也不能辜负朱可夫大将同志的期待啊。”

    “朱可夫大将的期待,是什么啊?”崔可夫不解地问道。

    “大将同志认为,假如这次策反能成功的话,不光会严重地打击那些正在进攻斯大林格勒的德军部队的士气,而且对继续瓦解那些东方营的部队的斗志至关重要。”我连忙把自己领会的意思向他说了一遍。

    “卡尔波夫的部队反正后,打算如何从德国人的重重围困里离开呢?”对于这支即将变成自己人的部队,崔可夫也担忧起他们的安危来。

    “我们师领导最初有两个脱困方案,一是让卡尔波夫营趁夜色离开营地,向东穿过德军第113师的防区,到达伏尔加河边。和我们派出的接应部队汇合后,沿河而上返回我军营地。二是让他们趁德军进攻我师防区时,悄悄地潜伏在德军的后方。等敌人撤退时,他们再迅速地穿过战场,和接应部队汇合。”

    “不妥,不妥。”崔可夫听完我们最初的两个方案后,连连摇头说:“设想是好的,但执行起来,稍有不慎,没准东方营没接应出来,反而把接应部队全搭进去了。”

    对于崔可夫的点评。我赞同地点点头说:“是的,司令员同志。这两个方案很不完善,所以我在昨晚和卡尔波夫商谈时。他提出了一个更好的方案。”我说到这里,有意停顿了片刻,想看看崔可夫是否要发表自己的看法,见他专注地望着我,便接着说:“上尉说德军和意大利军之间有很深的矛盾,假如能挑的双方斗起来,那么敌人为了确保防线的稳定,会将前沿的德军调一部分回来监视意大利军,而空出来的防区,则有可能会调东方营去把守。只要他们进入了前沿,就可以从容不迫地离开敌人的阵地,大摇大摆地进入我方的阵地。”

    “关键是如何挑拨两军的关系呢?”古罗夫若有所思地问道:“我们总不能派几个人到他们的营地,说双方的坏话吧?”

    “我们乘坐的卡车在返回时,经过了意大利军的营地,因为才下过雨不久,卡车的车轮在碾过水坑时,不小心把水溅到了意大利哨兵的身上。看到敌人在后面谩骂,我忽然灵机一动,让司机把车调回去,把意大利人狠狠地揍了一顿,我想这样就足以挑起双方的矛盾了。”

    “干得不错。没想到你在不经意间,就达到了挑拨德意双方矛盾的目的。”崔可夫听完后夸奖了我一句,正当我得意忘形的时候,他却泼了我一盆冷水:“既然策反的事情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那么就算你不在,我想基里洛夫和阿赫罗梅耶夫他们也能办得很好的。”

    见崔可夫一副不把我送到伏尔加河东岸就不甘心的样子,我寻死的心都有了,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再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要展开全面的反攻了,而我在这种时候离去,那我以前所做的种种不都是前功尽弃了么。想到这里,我不甘心地问道:“司令员同志,其实要指挥女兵撤退,完全可以让其他的女指挥员负责啊?”

    “其他的女指挥员?谁啊?”古罗夫好奇地反问道:“您有合适的人选吗?”

    我使劲地点点头,站起来胸有成竹地说:“比如说女子高炮第1078团的团政委李季雅同志,就是一个很不错的人选。”

    古罗夫听我这么说,脸上的神色顿时黯淡下来,他叹了口气,惋惜地说道:“李季雅同志在三天前的防空战中,已经壮烈牺牲了。”

    我跌坐在座位上,心中暗叫:完了完了,没准就是因为李季雅的牺牲,才让崔可夫他们生出了怜香惜玉之心,并出台了让女兵都撤到东岸去的命令。本来要是李季雅还活着的话,我还可以把指挥撤退的事情推给她,而现在她牺牲了,看来我是没法推脱了。

    崔可夫看我坐在位置上发呆,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马上回马马耶夫岗,把师里的工作向基里洛夫政委移交,随后赶往码头,去指挥女兵们撤退。”(未完待续)

第七〇四章 塞翁失马

    天擦黑的时候,我和两百多名来自集团军各部队的女兵,依次登上了停靠在码头上的一艘渡船。等人上齐以后,渡船调头顺河而上,驶向那遥远的东岸。

    我从来就没想到在第62集团军里有这么多的女兵,原以为有一百来人就封顶,没想到集结时,一下就冒出了五百多人,而个别得到通知晚的师或者旅里的女兵,还要稍后才能陆续赶到。伏尔加河区舰队的指挥员和我一样,也没估计到女兵人数会有这么多,所以只为我们准备了一艘渡船。这样一来,停留在码头上的女兵,就不得不分成两批渡河。

    我独自站在栏杆旁,凝望着这座伏尔加河边被淹没在烟火之中的城市,不禁感慨万千。但一支又一支的部队在得到上级的命令,义无反顾地渡河而来,进入城市后就立即投入了战斗的时候,而我们这些昔日的城市保卫者们,却因为上级的一道命令,却不得不忍痛地离开这个曾经战斗过的城市。

    “师长同志,您在想什么?”和我一起登上渡船的拉祖梅耶娃中尉,不知道什么走到了我的身边,低声地问道:“我们离开后,还有机会再回来吗?”

    对于她的这个问题,我只能苦笑着回答:“拉祖梅耶娃同志,我想我也不能回答你的这个问题。难道你没看到,我虽然担任着独立师的师长职务,但在接到上级的命令后,不也和你们一样,不得不撤离这座英雄的城市吗?”

    在指挥部里待了一个多月的拉祖梅耶娃,只有在渡船上,才有机会看到战斗中的斯大林格勒的全貌,她痛苦万分地说道:“天啊。整座城市都被火光和硝烟所掩埋了。在这里,仿佛石头都在燃烧,有的地方火光直冲天际。难道我们的指战员和市民。就生活战斗在这样的一片火海之中吗?他们在里面呼吸什么?他们在那儿保卫着什么?是残垣断壁还是一堆堆的石头呢?”

    “上校同志,”我的身后传来了托卡列娃的声音。她在看到我扭头望向她时,怯生生地问道:“我可以和您谈几句吗?”

    虽然我心里也非常郁闷,但对于这个刚结识不久的女通讯兵少尉,我表示得还是非常友好,我和蔼地说道:“当然可以,托卡列娃少尉。”

    “上校,现在城里的兵力本来就严重不足,可司令员一下就抽调了这么多人离开。要知道离开的可不仅仅是通讯兵,还有高射炮手、狙击手、侦察员、机枪手、卫生员,甚至还有坦克兵。这么多的通讯兵离开了自己的工作岗位,要知道这可是非常关键的位置,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接替我们,那么部队的通讯就会陷入混乱之中。”

    说实话,听到托卡列娃这么问,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只能避重就轻地安慰她说:“少尉同志,不要担心。刚才我们在离开以前,司令员不是说了只是临时让我们到东岸去休整吗?没准过几天,等城里的形势好转了。他又会把我们重新招回去的。”

    听我这么说,原来神情沮丧的托卡列娃兴奋了起来,她激动地追问道:“是真的吗,上校同志?我们真的很快又能回到城里,和司令员他们一起并肩战斗了吗?”

    我不忍心扫她的兴致,敷衍地说:“是这样的,少尉同志。您刚才也说过,你们所在的位置是非常关键的岗位,新来的人是很难替代你们的。要不了多久。司令员就会发现缺了你们,集团军内部的通讯就会陷入混乱。所以我觉得他把你们招回去,是迟早的事情。”

    看着托卡列娃欢天喜地地回到了她的同伴之间。站在旁边的拉祖梅耶娃低担忧地再次问道:“师长同志,您说的都是真的吗?真的在不久以后,我们就能重复自己的岗位吗?”

    我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我觉得想再回到这个城市,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没准要等到我们军队实施大反攻的时候。”

    拉祖梅耶娃啊了一声,接着吃惊地说:“要等那么长的时间啊,那师里的通讯怎么办?要知道那些临时接替我们工作的男通讯兵们,接触通讯器材都还不长,我真怕他们出什么纰漏。”

    她所担心的事情,也正是我心里所一直惦记的,不过现在我们已经鞭长莫及,就算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我也只能望而兴叹了。由于现在讨论师里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我及时地转换了话题,反问她:“对了,你见到师卫生营的人了吗?”

    她点点头,认真地回答说:“刚才在码头上,我遇到了卫生营的什马科娃同志,对了,我还看到您原来的警卫班长薇拉,她和另外一名女兵在一起。不过因为登船时人满了,所以她们还留在码头上,准备等这艘渡船返回后,她们才能渡河。”

    船还没有到岸前,我心中始终担心渡船会遭到敌人的炮击或者飞机轰炸。不过也许是因为天黑,又有马马耶夫岗的高地遮挡,限制了德军炮兵观测员的视野,以至于在我们的船靠岸前,我所担心的事情也不曾发生。

    我看到岸边码头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有成百上千的人,然而却非常寂静,除了河对面传来的枪炮声外,根本听不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就在这时,船缓缓地靠上了码头的栈桥,船上的水手跳上去开始系缆绳。接着我听到一个声音在高喊:“女兵同志们,请排好队,不要慌乱,挨着顺序下船。”可能是深怕有谁听不清楚,那人又高声地重复了两遍。

    我进入了女兵的队伍中间,下了船以后沿着栈桥往前走,边走我还边在想:待会儿我该把这些女兵带到什么地方去呢?正想着,忽然听到前面有人在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奥夏宁娜上校,奥夏宁娜上校,您在哪里?”

    “我在这里!”我连忙大声地答应道。

    那人听见我的声音,连忙沿着女兵的队列朝我跑了过来。当那人向我跑过来的时候。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来人,只见他戴着钢盔、穿着短棉军衣,还披着一件常见的军用雨衣。一支波波沙冲锋枪横挂在胸前。

    等他跑近,在四处张望时。我以前抢先说道:“我就是奥夏宁娜,不知道您叫我有什么事情?”

    那人在我的面前来了个立正,没有敬礼就报告说:“您好,上校同志。我是方面军司令员的警卫连长上尉阿迪尔.雅库鲍夫,是奉参谋长扎哈罗夫将军的命令,特意来码头等您的。同时我还接到命令,将您和您的部下带到早就安排好的营地里去休息。”

    说话间,女兵的队列已从我们的身边经过。而那些一直等在岸边的部队,也排着整齐地队列走上了栈桥,准备开始登船。我深怕我们留在这里,会影响到登船的部队,连忙对雅库鲍夫说道:“上尉同志,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在这里会挡住战士们登船的。”

    等走到开阔一点的地方后,雅库鲍夫又对我说:“上校同志,扎哈罗夫将军命我立即带你到司令部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商量。”

    我指着在旁边正在列队的女兵。为难地说:“要是我走了的话,那这些女兵该怎么办?”

    雅库鲍夫瞅了那边一眼后,随意地说道:“上校同志。请放心,我会派人来接待她们的。”说完,冲着远处喊了一句:“廖恩卡少尉,到我这里来!”

    随着他的喊声,一名和他相同打扮的少尉跑到了他的面前,向他请示:“连长同志,您有什么指示?”

    雅库鲍夫向我一指,说道:“我要陪上校去参谋长那里,你留下负责接待女兵们。并将她们送到为她们准备的营地里去。”

    “是,我马上执行。”廖恩卡少尉答应着。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我及时地叫住了。他停住脚步。扭过头奇怪地望着我,想搞清我为什么叫住他。

    我连忙向他解释说:“少尉同志,我们撤下来的女兵有五百多人,这里只有一半。剩下的人还在对面的码头上,只能等送我们来的渡船返回后,她们才能渡河。”

    少尉非常爽快地回答:“明白了,上校同志。我会先把这些女兵带到她们休息的地方,然后再回来这里,来接应新渡河的女兵。我想这样安排,在时间上是完全来得及的。”

    “嗯,你考虑得很周到,谢谢您,少尉同志。对了,女兵里还有两名军官:拉祖梅耶娃中尉和托卡列娃少尉,安置女兵的事情,你可以找她们协助你。”我冲廖恩卡少尉露出了礼貌的微笑,接着又对雅库鲍夫说:“好了,雅库鲍夫上尉,我们走吧!”

    几分钟以后,我在一个地下掩体里,见到久别重逢的扎哈罗夫将军。他一见到我的面,没等我敬礼或者说话,就快步走上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等拥抱结束后,他后退了一步,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连说:“奥夏宁娜同志,你瘦了,才一个多月没见,你就瘦了这么多。”说到这里,忽然想到旁边还有个陪我来的警卫连长,连忙对他说;“好了,上尉同志,既然奥夏宁娜上校已经到了司令部,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回连里去吧。”

    等雅库鲍夫一走,扎哈罗夫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我沿着长长的走廊,向掩体的深处走去,边走边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司令员和军事委员要见你,了解一下前线的情况。”

    由于我离开时,好像没有什么大的战斗爆发,这时看到扎哈罗夫一脸焦急的样子,估计是出了什么大事,所以我试探地问道:“城市里出什么事情了吗?”

    “我们在一个小时前,忽然和崔可夫他们失去了联系。”扎哈罗夫急吼吼地说道:“我们用尽了一切方法,都无法和他取得联系,司令员和军事委员都急坏了。”

    和斯大林格勒城内的联系,是在一个小时前中断的,而当时我们正在渡船上,难道就在这个时间段里,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吗?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屋子。这里坐着两个人,一个穿着军装没戴帽子,另外一个穿着便服。我很快就认出穿军装的是方面军司令员叶廖缅科将军。以前他刚到斯大林格勒时,我曾经见过他。见到我的到来。他脸上堆满了笑容,抓起靠在墙边的一根手杖,支撑着站了起来,向我伸出手里,同时高声地说:“奥夏宁娜上校,欢迎你到我的指挥部来。”

    我连忙立正敬礼,然后才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他伸出的大手。恭谨地说道:“您好,司令员同志,很高兴再次见到您。”

    我们在握手的时候,旁边那位穿便服的秃头也站了起来,微笑着向我伸出手来:“奥夏宁娜上校,很高兴认识你。”

    虽然没有人向我介绍过面前的这位领导是谁,但我已经猜出他就是方面军的军事委员赫鲁晓夫,赶紧也双手握着他的手,使劲地摇晃着,奉承地说道:“您好。军事委员同志,我对您仰慕已久,可惜一直没机会见到您。今天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寒暄一番后,叶廖缅科和赫鲁晓夫都坐回了各自的位置。接下来是叶廖缅科表情严肃地问我:“奥夏宁娜同志,马马耶夫岗最近的情况怎么样啊?”

    “报告司令员、军事委员,敌人由于在马马耶夫岗前屡屡受挫,部队遭到了重大的损失,近期他们已经减少了对高地的炮击和轰炸,就连地面进攻也几乎停滞了。”我虽然不知道他这么问的目的,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虽然敌人对我师防御地段的进攻力度减弱。但他们又把兵力调往了其它方向,加强了对该方向我军防线的进攻。”

    “我们在一个小时前。突然和崔可夫的指挥部失去了联系,动用了一切联系手段后。也无法和他们取得联系。”叶廖缅科竭力不流露出内心的焦急,问我:“你觉得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在脑子里努力地回想了一下集团军司令部附近的布防情况,虽然保卫司令部的兵力算不上多,但要挡住德军的进攻,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失去联系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吗?

    “你在回来之前,就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赫鲁晓夫接着问了一句,还特意提醒我,“比如在司令部附近,有没有发现可能会危害到他们安全的德军小部队?”

    “没有,”我非常肯定地回答:“我离开的时候,虽然城里到处都在发生着战斗,但是敌人离他们的指挥部还很远,要想突破我军的层层防御,冲向司令部,是不可能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崔可夫不会出事?”叶廖缅科问道。

    “是的,司令员同志。”我肯定地回答说:“我召集女兵们赶往码头的时候,在马马耶夫岗到司令部这个区域内是风平浪静,没有发现德国人的影子。”说到这里时,我忽然想起司令部里唱主角的女通讯兵们,都跟着我来到了东岸。叶廖缅科之所以和崔可夫失掉了联系,会不会和那些临时替代她们的新通讯兵有关。想到这里,我连忙一口气对两人报告说,“对了,我想起来了,集团军司令部里所有的女通讯兵都撤到了东岸,也许正是因为那些临时接替她们工作的男通讯兵,对通讯器材不熟悉,才导致通讯的中断。”

    “是这样吗?”叶廖缅科向我问完这句话以后,没等我回答,便扭头望向了我旁边的扎哈罗夫,“您觉得呢,参谋长同志?”

    “我觉得……”扎哈罗夫正迟疑不决地考虑该如何回答叶廖缅科的问题时,一名通讯参谋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他手里握着一张电报纸,喊了一声“报告”后,便开始向叶廖缅科汇报说:“司令员同志,和第62集团军指挥部联系上了。据克雷洛夫将军报告,由于新调来的通讯兵对通讯器材不熟悉,所以报话机出了故障后,迟迟不能恢复。”因为激动,他的声音都发哑了。

    叶廖缅科伸手接过电话,看了几眼后,递给了赫鲁晓夫,随后笑着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看来你的判断是对的。”在停顿片刻后,他又有些犹豫地对我说:“还有,顿河方面军的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将军,先后给我发来了电报和打了电话,想把你调到他的方面军去。我想问问你,你是如何考虑的?”

    “司令员同志,答案是很明确的。”我用标准的强调回答说:“虽然在莫斯科保卫战时,我就曾经是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部下,和他的私交也不错,但我现在是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人,那么不管情况怎么样,我都会选择留在这里,直到这次战役结束而已。”

    “奥夏宁娜同志,”在听完我的回答后,叶廖缅科和赫鲁晓夫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接着赫鲁晓夫冲我点点头,满意地说:“我想说的就是,你是好样的,上校同志,不对,应该是少将同志。”

    “少将?!”赫鲁晓夫突然冒出的这句话把我搞糊涂了,我诧异地反问道:“军事委员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把我搞糊涂了。”

    赫鲁晓夫笑着站起身来,对叶廖缅科说:“这个爱伦堡啊,上次他到斯大林格勒去采访时,我就让他把奥夏宁娜同志要恢复军衔的事情,向她本人暗示一下,没想到爱伦堡同志压根就没办这件事情。”随后扭头过来望着我。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以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郑重其事地向我宣布:“奥夏宁娜同志,由于你在保卫马马耶夫岗的战斗中,所表现出来的勇敢精神和英雄主义,及所取得的巨大战果。经过最高统帅本人提议,并经过最高统帅部讨论,决定从即日起,恢复你的少将军衔。”

    在听到赫鲁晓夫宣布的晋衔的瞬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说不会是我听错了吧,怎么事先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恢复了我的少将军衔。我的脑子里虽然是一片空白,但我还是看到叶廖缅科弯腰从地上提起一支小皮箱,搁在了桌上。

    赫鲁晓夫伸手打开了箱子,从里面捧出了一套军服,递到了我的面前。我虽然看清楚这是一套属于将军的制服,但却茫然不知所措地默不作声,我不知道,在接过这套军装的时候,我该说什么。

    “为什么不说话啊?”坐在位置上的叶廖缅科厉声地问道,“你在军队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不知道获得晋衔以后应该说点什么吗?”

    叶廖缅科的话将我惊醒了过来,我连忙大声地说道:“为苏联祖国服务!”

    “这就对了。”叶廖缅科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和善地笑着,满意地说:“对于恢复你的少将军衔,你有什么感想吗?”

    能重新获得少将军衔,让我的心里感到很高兴,让我重新看到了自己前途似锦的曙光。听到叶廖缅科的提问,我赶紧回答说:“我很高兴。”

    “就只感到高兴,没有别的什么其它想法吗?”赫鲁晓夫也友好地问道。

    “我想回到自己的部队去,”既然赫鲁晓夫让我发表自己的看法,我肯定不会浪费这样的机会,赶紧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并向他们真心诚意地保证说,“在接下来的残酷战斗中,我绝对不会辜负你们对我的信任。”

    “这个事情,过段时间再说吧。”叶廖缅科含糊其词地说道。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心说不会吧,难道真的打算把我留在后勤机关工作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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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〇五章 临时的职务

    “司令员同志,”我定了定神,努力地为自己辩解:“我觉得以我的能力,我还是适合待在前线。假如上级觉得我担任师长不合适,我愿意在独立师的师长手下当个副职,或者当崔可夫司令员的身边当个作战参谋也行。”

    “行了,奥夏宁娜同志,别叫苦了。”叶廖缅科没等我说话,就不耐烦地打断了我,“你以为崔可夫把你派到东岸来,是让你到方面军司令部工作的吗?我告诉你,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叶廖缅科的的这番话,把我彻底搞糊涂了,崔可夫让我带集团军内部的女兵们到东岸来,不是为了让我待在方面军司令部工作,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没等我想出个子丑寅卯,赫鲁晓夫已经从桌上拿起了一张电报纸,递到了我的面前,笑着说:“奥夏宁娜同志,念一念这份电报吧。”

    我一脸困惑地从赫鲁晓夫的手里接过电报纸,念道:“补充给你方面军的三个新编师,将在两天内到达,希望能及时派人进行接收,并尽快投入战场。总参谋长华西列夫斯基。”

    念完电报后,我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又默默地念了一遍又一遍,竭力想弄清楚这份电报的意思。当我念到第五遍的时候,思路豁然开朗,一切都明白了。赫鲁晓夫让我看这份电报的目的,是打算让我负责接收部队的任务。

    “司令员、军事委员同志,”我试探地问道:“难道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去负责接收这些部队,并带他们渡河进入斯大林格勒?”

    “不错,”叶廖缅科肯定地说:“我想崔可夫把你派到东岸来,一是为了负责女兵的撤退工作。另外一点,可能就是为了让你来负责几个新编师的接收工作。”

    听叶廖缅科这么说,我原本低沉的心情变得愉快起来。这次到东岸来的收获还真不小,除了被恢复将军军衔外。还得到了接收新编师的重要任务,看来这个斯大林格勒战役我是可以全程参与。等战役结束论功行赏的时候,也许我还会有意外的收获。不过想到不知道新编的部队什么时候能赶到,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所以我委婉地问道:“司令员同志,不知道在新编师赶到以前,我的任务是什么?”

    叶廖缅科想了想,回答说:“这样吧。方面军负责通讯的人手不足,我打算先从你带来的这些女通讯兵里抽调出一部分,来充实我们的力量。等到上级给我们新补充的部队来到后,我再把这些女兵还给崔可夫。你看,行吗?”

    “没问题,司令员同志。”反正这件事情是慷崔可夫之慨,所以我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下来,并主动表态说:“需要我现在就安排这件事吗?”

    叶廖缅科听后摇摇头,说:“女兵们刚到东岸,估计早累坏了。还是让她们先好好地休息一晚,明天再说吧。”

    “您的安排是对的,”赫鲁晓夫望着叶廖缅科笑着说:“让女兵们好好休息一晚。天亮时就会精神抖擞,到时工作起来,一定可以事半功倍的。”说完,又笑着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

    在我的记忆力,赫鲁晓夫一直对我不是很友好,甚至当初我发现敌机即将空袭斯大林格勒,让人向他示警时。还招来了他的一顿臭骂。本来我以为和他想见,会是一种非常尴尬的场面。但没想到却是这么融洽。听到他这么说,我赶紧笑着回答说:“明白了。军事委员同志,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办好此事的。”

    说完这话,我见叶廖缅科不经意地抬手看了看表,明白这应该是他送客的前兆,连忙把自己心里想一直挂在的事情,抓紧时间向他提了出来:“司令员同志,我有个请求。”

    “说吧,什么事情?”

    我深怕自己的话被谁打断,连忙一口气说完:“目前马马耶夫岗的炮弹和药品不足,继续进行补充,可集团军司令部对独立师的补充,最快要十天以后。而且就是等十天,我们能否获得补充,还是一个未知数。”

    叶廖缅科点点头,抬头对扎哈罗夫说:“参谋长同志,奥夏宁娜提的这个事情,你要想办法解决才行。要知道,马马耶夫岗是斯大林格勒北面的制高点,一旦被敌人占领,他们就可以架上大炮,肆无忌惮地轰击我们英雄的城市,这是绝对不允许。”

    扎哈罗夫听完叶廖缅科的吩咐,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司令员同志,这很困难啊。您也知道,我们得到的兵员、武器装备还有物资,所补给的不仅仅是第62集团军,还有第64集团军和第57集团军,他们正在防守这城市的南部,在反击侵略者的疯狂进攻,表现得异乎寻常的坚强,从而迫使希特勒的将军们,不得不把本应该用于攻击市中心的一些团和师的部队,留在别克托夫卡和雷萨山前。”

    “我给你两天的时间,”叶廖缅科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必须给坚守马马耶夫岗的独立师补充他们所需的炮弹和药品。”

    见叶廖缅科的态度如此坚决,扎哈罗夫只好无奈地答应一声:“是,我会努力完成您所下达的命令。”

    我独自从司令部走出来,正站在门口琢磨该找谁打听女兵们的驻地时,旁边传来了雅库鲍夫那熟悉的声音:“上校同志,我在这里!”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他和几名战士就站在十几米外的一个十字路口,连忙快步走了过去。走近他的时候,笑着问他:“上尉同志,能麻烦您带我到女兵的宿营地去吗?”

    雅库鲍夫非常爽快地答应道:“没问题,上校同志,请跟我来!”

    我虽然手里拿着那套将军的制服,但没有纠正雅库鲍夫称呼上的错误,笑呵呵地跟在他的身后往女兵的营地走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我们就来到了一个土丘附近,他把我带到了一个洞口,指着里面说:“上校同志,女兵们就住在这里,我就不送您了,您自己进去吧。”

    “谢谢您,上尉同志。”我向他道谢后,迈步走了进去。

    穿过七八米长的甬道,视野豁然开朗,里面大概有七八十米的空间,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双人木床,床上躺满了熟睡的女兵。而拉祖梅耶娃和托卡列娃则坐在洞中间的一张木桌旁,在桌上昏暗的蜡烛灯光照耀下,我看到两人正手托着下巴在打瞌睡。

    等到我的脚步声,两人被猛地惊醒,接着纷纷站了起来,就要向我敬礼。我深怕惊动那些熟睡的女兵们,连忙抬手制止了她们。我走到桌边坐下,低声地问道:“女兵们都在这里吗?”

    拉祖梅耶娃摇摇头,回答说:“我们的人太多,这里住不下,所以有一部分女兵和刚过河的女兵,都分散住到另外两个隐蔽所里去了。”说到这里,她的目光忽然落到了我放在桌上的军装上面,在短暂的诧异之后,她惊喜地问道:“天啊,师长同志,这可是将军的制服啊。难道说您被晋升为将军了?”

    我笑着点点头,低声地回答说:“是的,我现在被官复原职,有成为将军了。”说到这里,我扭头对托卡列娃说:“少尉同志,方面军司令部需要一些有经验的通讯人员,天亮以后,你带几个技术好的通讯兵,到司令部去报道吧。”

    托卡列娃听后大吃一惊,随后抓住我的手臂紧张地问:“上校,不,将军同志。让我们到方面军司令部去报道,难道不让我们再回第62集团军了吗?”说着,她的眼圈一红,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我赶紧安慰他说:“不是这样的,少尉同志。叶廖缅科司令员只是说负责通讯的人手不足,先借调你们过去干一段时间,等新的补充人员到了以后,你们就可以回第62集团军了。”

    虽然我是实话实说,但托卡列娃还是有些不信任地追问了一句:“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当然。”我有点哭笑不得地答复她说:“当然是真的,你觉得我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你吗?”

    得到了我的保证后,她顿时破涕为笑,一边抹着脸上的眼泪一边说:“那好,命令我就带几个技术好的姑娘去通讯室报道。”

    第二天上午,我亲自带着托卡列娃她们到方面军司令部,找到了参谋长扎哈罗夫,请他带我们到了通讯室。

    不得不说托卡列娃她们几个人还是非常称职的,一做到报话机前面,她们立即便熟悉地操作了起来,其熟练程度犹如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似的。

    由于新编师还没有到来,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我都钉在通讯室里,陪托卡列娃她们一起工作。

    凭心而论,她们的工作能力是无可挑剔的,在整整一个白天的工作中,就先后得到了叶廖缅科、赫鲁晓夫以及参谋长扎哈罗夫的表扬。

    但到了晚上,听到崔可夫打来电话时,姑娘们一下就兴奋了,她们围着报话机的送话器,七嘴八舌地冲崔可夫喊着:“司令员同志,我们已经休息过来了,您什么时候让我们重新回到城里?”或者说:“司令员同志,您准备什么时候履行自己的诺言?……”通讯室里顿时乱成一团糟。(未完待续)

    ps:恭祝各位书友大大新春快乐,羊年吉祥!

第七〇六章 崔可夫的处境

    我看到场面失控,赶紧上前维持秩序,我站在女通讯兵们的后面,冲着她们大声地喊着:“姑娘们,安静,安静,请保持安静。”

    正在通过送话器向崔可夫嚷嚷不停的姑娘们,纷纷地闭上了嘴,扭头望向了我。我板着脸对托卡列娃说道:“少尉同志,请您记住,你们是军人,不是老百姓。崔可夫将军打电话过来,是为了向方面军领导汇报工作,而不是和你们讨论这些无关轻重的小事。”

    托卡列娃被我说得满脸通红,她低着头尴尬地向我道歉:“对不起,指挥员同志,是我管教不严,我以后会注意的。”说着,转身冲着她手下的女兵们吼道道:“姑娘们,都围着这里做什么,立即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虽然姑娘在没有得到崔可夫肯定的回答之前,还心有不甘,但看到自己的上级——托卡列娃发怒了,她们只能泱泱离开,回到自己负责的通讯器材前坐下。

    我走到报话机旁,戴上耳机后,我冲着送话器礼貌地说道:“您好,司令员同志,很高兴能听到您的声音,您还好吗?”

    “奥夏宁娜,听说你重新获得了少将军衔,我代表古罗夫和克雷洛夫,向你表示祝贺。”崔可夫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先就我复职的事情,向我表示了祝贺。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谢谢您,司令员同志。但要是不能回到斯大林格勒继续去战斗的话,就算是当上了元帅,我也很难感到开心的。”

    崔可夫的语气忽然变得非常严肃起来:“奥夏宁娜,你知道吗,假如昨天我们不是果断地做出了转移女兵的决定,在今天的白天。你身边的那些女兵,估计就没几个人能活下来了。”

    他的话把我吓了一跳,我心里暗说:难道敌人又阴错阳差地摸到了司令部附近去了?赶紧追问道:“司令员。出什么事情了?”

    “中午的时候,法西斯匪帮可能已摸清了我指挥部的位置。就开始对他我们所在的区域进行了猛烈的炮击和轰炸。”崔可夫用沉痛的语气说道:“爆破弹把整个区域炸得不成样子,还炸毁了附近的几个油罐,燃烧着的炽烈的液体大量地涌了出来,经过我们的掩蔽部流向了伏尔加河,指挥部被淹没在火海之中。燃烧着的石油流到岸边后,又扑向驳船和被河水冲到岸边的许多圆木上。火流卷着驳船和圆木顺流而下。刹那间,好象整个伏加河突然燃烧起来,火焰幸灾乐祸地在湍流中猛烈飞腾着。”

    听着崔可夫的描述。我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心想要是崔可夫没有在昨天强迫我们转移,而是等到今天的话,能有多少女兵可以安全地到达伏尔加河东岸,还是一个未知数。

    “您没有及时地转移吗?”因为紧张,我在不知不觉中将送话器握得紧紧的。

    崔可夫呵呵地笑了两声,继续往下说:“我们的通讯线路被烧毁了,和下属部队的联系只能依靠无线电,但无线电的信号却不稳定,常常在最关键的时刻中断。看到我们的指挥部被大火所围困。指挥部里不少的指战员慌了手脚。正在这时,参谋长尼古拉.伊万诺维奇.克雷洛夫果断地站出来下达命令,他冲着那些指战员大声地说:‘任何人都不许离开!大家要继续在未被损坏的掩蔽部里坚持工作!……恢复同各部队的通讯联系。并且保持无线电畅通!’

    他说完这些话以后,走近了我的身边,低声地问道:‘司令员,现在怎么样,我们坚持得住吗?’

    我看了他一眼,回答他说:‘放心,我们能够挺住!’接着我又用他说过的话表示自己的决心:‘在必要的时候,我们将擦干净自己的手枪。’

    见我这么有信心,他也爽快地说了声:‘好。就这样!’接着又忙他的工作去了。”

    听到这里,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激动地对崔可夫说:“司令员同志,既然情况这么危险。那么你们应该转移。是的,立即,毫不迟疑地转移。”

    我的话让崔可夫沉默了片刻后,他又接着讲:“坦率地讲,在刚着火时,我跳出掩蔽部,只觉得火光刺目,两眼发花,的确有些慌张失措,但是克雷洛夫将军向大家高声发布命令,其中也包括向我,就象进攻时高喊‘乌拉’一样,成为鼓舞我们战斗的力量。就这样,我们在大火的包围中坚守在岗位上,一直没间断对部队的指挥。”说到这里,我听到他苦笑了一声,“虽然我们被大火围困,但是没法转移,因为我们没有预备的指挥部。由于所有部队,包括工兵部队,都已投入战斗,没有可能为我们构筑新的指挥部。”

    “司令员同志,独立师的工兵连连长米海耶夫,以前是一位水平很高的建筑工程师,我认为他完全有能力为您在短时间内构筑一个完善而安全的指挥部,请您允许我继续保持对独立师的指挥权,这样我就能直接向米海耶夫大尉下达命令了。”

    “用不着这样,”崔可夫委婉地拒绝了我的建议,他继续用平淡的语气说道:“昨晚叶廖缅科司令员向我下达了一道特别的命令,让每天晚上必须向他汇报一次,现在就是汇报的时间,请你把参谋长扎哈罗夫叫来吧,我要向他汇报今天的战况。”

    “请您稍等,司令员同志。”我说完后,把耳机和送话器往桌上一放,走到一部电话机前,摇了几下基座上的手柄,接着拿起了电话。听筒里传来了女接线员甜甜的声音:“指挥员同志,请问您要哪里?”

    我愣了片刻后,本能地回答说:“请您给我接方面军参谋长扎哈罗夫将军。”

    “请稍等!”

    很快听筒里就传出了扎哈罗夫的声音:“喂,我是扎哈罗夫,您是哪里?”

    “您好,参谋长同志。我是奥夏宁娜。”表明自己的身份后,我简短地向他报告,说崔可夫在等着向他汇报白天战斗的情况。

    “好的。我马上过去。”他说完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到一分钟。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扎哈罗夫便出现在了门口。他冲我点点头,开门见山地问道:“崔可夫在的哪条线上?”

    我连忙把他领到了托卡列娃负责的那台报话机前,拿起桌上的耳机和送话器,一股脑地递向了他,同时保持着微笑说道:“崔可夫将军在等着和您通话。”

    扎哈罗夫道了声谢后,戴上耳机,一手握住送话器。另外一只手从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和铅笔,开始记录崔可夫所汇报的战况。因为我离得不远,稍稍把身子倾斜一点,就能看到本子上所写的内容。

    只见上面写着:“敌人在黎明时,开始向我集团军的防区发动了新的进攻。古尔季耶夫师在18时以前扼阻了敌人进攻。但是,日终时,德军从两翼包围过来,该师只得向尼日涅乌金斯基大街以南撤退,退到铁路另一边。把左翼摆在温尼茨基大街。该师的一位团长马尔克洛夫少校在战斗中负了重伤。

    斯梅霍特沃罗夫师一整天都在与敌人争夺公共澡堂和炊具厂。在全天的战斗中,公共澡堂虽然易手了好几次。但现在仍在我们手中。该师伤亡很大,各团只剩下200~250名指战员。

    古里耶夫师击退了德国人对“红十月”工厂的所有进攻。戈里什内师、瓦丘克师和罗季姆采夫师坚守在自己的阵地上,抗击敌人在集团军左翼发动的数次进攻。

    我们根据这些战斗进程判断。敌人的企图是不惜一切代价冲到伏加河,占领主要工厂之后,从那里沿伏尔加河向南发展攻势。”

    扎哈罗夫在本子上记的差不多了,开口问崔可夫:“崔可夫同志,还有其它要报告的吗?”

    “我们查明,”由于扎哈罗夫把耳机摘下握在手里,以至于我能清晰地听到崔可夫的声音:“从莫克拉亚梅切特卡河到107.5高地,在大约5公里的正面上,敌人就集中了5个师的(其中包括3个步兵师和两个坦克师)。此外还有许多加强部队。另外,德军还从苏德战场的其它地段和从德国本土调来大约40个工兵营。德军在奥尔洛夫地域的战斗。不仅仅是为了解决那个凸出部,而且还企图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以便向各工厂实施主要突击。面临这种局势,我们决定派若卢杰夫师去坚守拖拉机厂。

    第37师各团占领防线之后,于今天清晨立刻投入战斗,阻击已突破古尔季耶夫师和叶尔莫尔金师战斗队形的敌兵步兵和坦克。

    集团军需要有喘息的时间,哪怕是一天也好,需要整顿队伍、集结火炮、供给弹药、补充人员,以便下一步用局部反攻击把侵略者从拖拉机厂住宅区和巴里卡德镇驱逐出去。方面军司令员要求我们在今天清晨开始反攻击。但集团军根本无法做到这点。因为我们这里弹药告竭,而通过伏尔加河运送弹药,也因为德军不间断地炮击和轰炸,已经变得越来越困难了。”

    扎哈罗夫听完崔可夫的报告后,有些不耐烦地说:“崔可夫同志,你们集团军所提出的所有要求,方面军都是尽量满足你们的。昨晚加强给你们的别雷上校坦克第84旅,不是已经渡河到了城内吗?”

    对于他的质疑,崔可夫辩解说:“参谋长同志,由于运输船只的缺乏,目前只有轻型坦克才能渡过河。这些轻型坦克来到右岸后,立即被编入若卢杰夫师和古尔季耶夫师的战斗队形之中。它们只能被用来作火力点,因为用它们进行反冲击,去迎击德国人的坦克,我个人认为是不理智的。还有今天白天,敌人尽在城市工厂区上空就出动了近2000架次。从天亮开始,部队的所有行动都停止了。由于敌人的猛烈轰炸,那些受伤的战士,甚至无法在天黑前,离开避弹壕和掩体,只能在黑暗来临时,才由卫生员送往卫生营。”

    对于崔可夫所陈述的内容,我认为都是真实可信的,但此刻我只能老老实实地当一个旁听者,不能随便向扎哈罗夫谈自己的看法。不过好在扎哈罗夫也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他点了点头,说:“崔可夫同志,我接到通知,刚从莫斯科返回的方面军副司令菲利普.伊万诺维奇.戈利科夫将军,将在今晚渡过伏尔加河,到您的指挥部去,监督反击计划的执行情况。”

    听到说副司令员要到城里去视察,崔可夫有些为难地说:“参谋长同志,能让副司令员同志取消这次的行程吗?”

    “为什么?”崔可夫的话让扎哈罗夫大吃一惊,他不解地问道:“副司令员同志的行程是早就安排好的,为什么要取消啊?”

    在这种时候,崔可夫也不向这位参谋长隐瞒自己糟糕的处境:“我们指挥部里的通讯联络状况愈来愈糟糕,由于敌人的轰炸和炮击,始终无法得到改善。显然,法西斯的火炮手和迫击炮手已经知道我们的指挥所的准确位置,一直对我们的指挥部进行直接瞄准射击,迫击炮弹不时地落在我的掩蔽部入口处爆炸。指挥所人员的伤亡数每时每刻都在增加,显而易见,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不能让副司令员同志到这里来冒险。”

    扎哈罗夫听完后愣住了,他沉思了片刻,接着郑重地问道:“副司令员那里,由我负责去说。现在我关心的是,既然你那里已经不能再作为指挥部了,我建议你们立即转移。您有合适的地方可以作为新的指挥部吗?”

    耳机里没了声音,估计是崔可夫正在考虑。过了两三分钟以后,耳机里再次传来崔可夫的声音:“参谋长同志,经过我和克雷洛夫的研究,决定把集团军司令部转移到萨拉耶夫师的指挥部去,该师现在已经撤到东岸去整编,我们正好可以使用他们留下的指挥部。不过这么一来,我们需要沿伏尔加河河岸向拖拉机厂防线移动约500米。”

    “那就尽快进行转移吧,崔可夫同志。”扎哈罗夫友好地对着送话器说道:“至于副司令员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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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〇七章 糟糕局势

    结束和崔可夫的通话后,扎哈罗夫冲我点了点头,只是拿上笔记本话也没说就快步走出了通讯室。

    等他一离开,坐在报话机前的托卡列娃就低声地问道:“指挥员同志,城里的情况是不是很糟糕啊?”

    我知道刚才崔可夫所说的话,她听到了不少,对城里的情况多少还是有些了解,她之所以问我,不过想再确认一次而已。

    我点点头,遗憾地说道:“是的,从崔可夫司令员反映的情况来看,城里的局势很糟糕,我估计这也是他坚决要将集团军里所有的女兵送过来的原因吧。”

    “那该怎么办?”托卡列娃担忧地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司令员同志他们不撤出来的话,就会有危险的。我们有什么能帮助他们的吗?”虽然她对崔可夫的处境忧心忡忡,但为了不引起周围女兵们不必要的惊慌,她还是竭力压低了嗓门。

    听到她的这种担心,我赶紧安慰她说:“少尉,别担心,虽然现在城里的情况很糟糕,不过我相信司令员同志他们最后会挺过来的。我相信要不了多久,等城市的局势稳定一些,他就会把你们全部招回去。”

    托卡列娃悄悄向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其他的女通讯兵都在忙碌,便凑近我的耳边,低声地说:“可是,我刚才明明听见司令员说敌人的炮弹,已经落在指挥部的门口爆炸,几乎随时都有人在伤亡……”

    没等她的话说完,忽然在不远处的一名通讯兵站了起来,向我举起手里的话筒,用不确定的口吻对我说:“指挥员同志,电话好像是找您的。”

    “好像是找我的?”我把女兵的话复述一遍后,反问道:“战士同志,你为什么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找我的电话呢?”

    这位和我们一起来到东岸的女兵俏脸一红,连忙向我道歉并解释说:“对不起,指挥员同志

    。打电话的人,说要找奥夏宁娜将军,可我见你的领章上军衔只是上校,所以无法确定。”

    我低头一看,可不,自己身上还穿着以前的军大衣,而那套将军服还搁在拉祖梅耶娃那里。我歉意地冲女兵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话筒,贴近耳边,礼貌地问道:“您好,我是奥夏宁娜,请问您是哪位?”

    听筒里传出刚离去不久的扎哈罗夫将军的声音:“奥夏宁娜同志,我在司令员这里,请你马上来一趟,司令员和军事委员有事找你。”

    我把电话递还给女兵后,又走到了托卡列娃的身边,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地安慰她:“少尉同志,别担心,相信我,司令员一定会没事的。”说完,我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服,大步地走出了通讯室。

    叶廖缅科的屋里人不少,除了他和赫鲁晓夫、扎哈罗夫外,还有刚返回的副司令员戈利科夫。我走进房间,立正向四人敬礼后,礼貌地问道:“司令员同志,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叶廖缅科抬头望着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奇怪地问道:“奥夏宁娜同志,为什么没有穿你的新军服?”

    听到他的这个问题,我连忙笑着回答说:“司令员同志,我想等回到马马耶夫岗以后再正式穿上。”

    叶廖缅科听完我的回答,和在场的几人对视了一下,随后大家呵呵地笑了起来,赫鲁晓夫首先说道:“看来我们的女将军很着急嘛,现在就迫不及待地想返回马马耶夫岗。”等他说完,叶廖缅科用和蔼的语气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别着急嘛,从现在的情况看,你至少还要在这里待上好几天呢。待会儿回去,就把你的新军服换上,这样的话,对你接下来的工作开展,是很有帮助的。”

    我虽然没有明白叶廖缅科说这句话的用意,但还是马上大声地答复:“是,司令员同志。我回去后,就把新军装换上。”

    戈利科夫将军也从座位上站起来,向我伸出手来,友好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请允许我向你表示祝贺,祝贺你再次获得将军的军衔

    。”

    我连忙伸出双手握着他的手,使劲地摇晃着,感激地说道:“谢谢,谢谢您,方面军副司令员同志。”

    等寒暄完毕后,接下来开始言归正传。叶廖缅科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拿起桌上的那本记事本,看了两眼后,又重新扔回桌上,表情严肃地说:“根据崔可夫的报告,城里的情况很不妙啊。”随后,他又抬起头来望着我问:“奥夏宁娜同志,你在城里待的时间不短,能给我们说说你对德国人的看法吗?”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后,开始发表自己的观点:“……随着敌人的部队陆续冲进城里,他们所占领的地方和我们的防区犬牙交错,因为怕误伤,他们不得不减少对飞机大炮的使用。在斯大林格勒的巷战中,敌人不光以前所倚仗的飞机大炮派不上用途,就连掩护步兵进攻的坦克,能起到的作用也非常有限。正是因为这种战术的突然转变,德军在最初显得非常不适应,他们还呆板地使用野战攻坚的打法,结果被我们打得狼狈不堪。

    但不管怎么说,德军的技战术水平远远高于我们。他们在经过了一系列的失败后,充分吸取了以往的经验教训,在继续采用由坦克、装甲车掩护的步兵冲锋的打法的情况下,又采用了新的战法。他们利用城市内的建筑物继续机动灵活的穿插作战,以排、班甚至战斗小组为单位,在各建筑群和街道只见来回穿行,自由地选择我军防御薄弱的地方,出其不意地打一下,给城内守军的防御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战斗中不断进行学习的德国人,他们的打法越发娴熟。除了继续派出小部队进行骚扰作战外,他们的大部队从四面八方涌入城里,在坦克和装甲车的掩护下,一步步地夺取城内的建筑物,逐步地压缩我军的防线。他们的这种打法,极大地压缩了我军的机动作战能力,不得不集中大量的兵力,和他们打硬碰硬的阵地战。”

    叶廖缅科的脸色变得铁青,他咬着后槽牙问道:“敌人的这种打法,的确令我们的指挥员很头痛,你觉得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措施应对呢?”

    “目前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是城市北面的工厂区

    。虽然这里大多数的建筑物在敌人的炮击和轰炸中垮塌了,但屹立不倒的楼房的残垣断壁,依旧十分坚固。目前集团军正在命令下属的部队,利用复杂的地势,以及可以利用的楼房,构筑新推出的防御工事。”

    “新推出的防御工事,能起到良好的防御效果吗?”赫鲁晓夫好奇地问道。

    我连忙点点头,肯定地说道:“是的,军事委员同志,这种新推出的防御工事,完成可以成为一个坚强的堡垒。”

    “什么样的新型防御工事,说来听听?”我的话引起了戈利科夫的好奇,连他也忍不住插嘴问道。

    我赶忙米海耶夫所设计的新型防御工事,简单地向他们四人介绍了一遍,因为我担心说不清,还专门找扎哈罗夫借来了纸笔,在纸上画了一个简易的示意图。

    等我讲完后,叶廖缅科要去我手里的草图,看了一阵后,随手递给了赫鲁晓夫。赫鲁晓夫也看了一会儿后,递给了戈利科夫。当草图在他们四个人的手里传阅一遍,重新放到了桌上后。叶廖缅科把双手支在桌上站了起来,冲着他们问道:“指挥员同志们,你们觉得奥夏宁娜同志提供的这个防御工事图,怎么样啊?”

    “简直是太棒了!”扎哈罗夫首先表态说:“我觉得设计这个防御工事的人简直是个天才。只要在一个十字路口的建筑物里,修建一个这样的防御工事,只需要准备几十个沙袋,再放上个把排的兵力,就能挡住几倍敌人的进攻。”

    “不错,”赫鲁晓夫也赞同地说:“我也认为,在城里修筑这样的防御工事,可以给敌人带来很大的麻烦。”

    “您的意见呢,戈利科夫将军?”叶廖缅科见自己的副司令员没有发表意见,特意点了他的名,让他发表自己的看法。

    戈利科夫踌躇了片刻,字斟句酌地说道:“这个新型防御工事的好处,大家都已经说过了,我在这里就不重复了。我要说的是,目前城内的炮兵所剩不多,如果大量修筑这种工事的话,到哪里去找那么多的火炮和炮手?就算每个工事里,只摆一门反坦克炮和一门迫击炮的话,修一百个的话,就需要各式火炮两百门,以及配套的炮弹。以我们目前的运输状态,很难为这些防御工事提供足够的补给

    。”

    戈利科夫的话给我们大家头上浇了一盆冷水,看来我所说的这种防御工事,在目前的情况下,想在斯大林格勒城内推广的话,还有很大的难度。

    叶廖缅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种防御工事,我觉得应该在城内大规模推广,没有反坦克炮,就用反坦克步枪代替。毕竟依托这样的防御工事,在减少我军部队伤亡的同时,还可以大量地杀伤敌人。”他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看有没有提出什么新的建议。等了片刻,见没人说话,他又接着说:“目前斯大林格勒的情况很糟糕,我觉得我们应该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就是一旦斯大林格勒失守了,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有些性急的扎哈罗夫接口说道:“当然是组织部队实施反击,将城市从敌人的手里夺回来啊。”

    “夺回来?!”戈利科夫用轻蔑的口吻说道:“参谋长同志,假如城市真的像司令员同志所说的那样,被敌人完全占领了,请问我们现在利用什么样的兵力,来达到你所说的那种夺回城市的反击作战?”

    戈利科夫的话,让扎哈罗夫为之语塞,他没有再说话,而是低头沉思起来。

    见扎哈罗夫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戈利科夫也没有继续发作,而是站起身来向叶廖缅科请示道:“司令员同志,我认为在目前的情况下,方面军司令部必须要派人到城里去,和崔可夫同志研究如何守住城市的问题。我请求您将这个任务交给我来执行!”

    我被戈利科夫的话所深深地感动了,要知道崔可夫的指挥部朝不保夕,此刻再到他那里去的话,和送死差不多,但戈利科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要冒着危险赶到城里,和崔可夫去并肩作战。

    叶廖缅科也因为戈利科夫的这个请求,而变得迟疑不决,他试图劝说对方回心转意:“副司令员同志,崔可夫那里的情况很危险,你还是暂时取消行程吧!”

    戈利科夫缓缓地摇摇头,语气坚毅地说道:“司令员同志,正是因为城里的局势糟糕,我才必须到崔可夫那里去。只要我到崔可夫的指挥部,他手下的指战员一看,连方面军的副司令员都来我们这里了,那么城市一定能守住。这样,可以坚定他们守住城市的决心。”

    戈利科夫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叶廖缅科知道反对也没有任何意义,他再次站起身来,抓住戈利科夫的手摇晃了几下,感动地说:“戈利科夫同志,注意安全,一定要平安地回来

    。”

    “我会的。”戈利科夫简短地说道。接着又和赫鲁晓夫、扎哈罗夫以及我一一握手。

    我在握住戈利科夫将军伸过来的手时,紧张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学着叶廖缅科说:“副司令员同志,请您一定要注意安全,平安地回到这里来。”

    当戈利科夫离去后,叶廖缅科开始向我下达了命令:“奥夏宁娜同志,我交给你一个任务。明天就会有一个新编师到这里,你负责组织他们在码头附近挖掘战壕,修筑防御工事。”交代完任务后,他还主动解释说:“目前的局势很糟糕,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就算敌人占领了斯大林格勒,也要坚决地将他们挡在伏尔加河的西安,绝对不能让他们再向前推进一步。等待新的增援部队到了后,再配合他们实施反击,将城市从敌人的手里夺回来。”

    离开叶廖缅科的房间,朝电讯室走去的路上,我心里在暗想:既然今天斯大林格勒的情况忽然恶化到了这种情况,那马马耶夫岗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还有被我们策反的卡尔波夫的情况又怎样了?想到这里,我不禁加快了脚步朝电讯室走去,想尽快搞清独立师的情况。

    走进电讯室,我径直来到了托卡列娃的身后,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和颜悦色地问:“少尉同志,我想尽快和独立师取得联系,你能帮帮我吗?”

    “没问题。”托卡列娃答应得非常爽快,随后她还笑着对我说:“指挥员同志,我知道独立师的呼叫代码,请您稍等一下,我马上为您接通。”

    功夫不大,托卡列娃将耳机和送话器递向我,同时礼貌地说道:“指挥员同志,接通了。”

    我冲她微微一笑,接过耳机戴上,冲着送话器喊道:“喂,喂!”

    耳机里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喂,这里是独立师指挥部,您是哪里?”

    听到不是拉祖梅耶娃的声音,我先是愣了片刻,才想起接电话的是临时接替她工作的男通讯兵,连忙表明自己的身份:“我是奥夏宁娜,请帮我叫基里洛夫政委,或者阿赫罗梅耶夫参谋长。”

    “是,师长同志

    。”对方礼貌地说道:“请您稍等,我马上请政委和您讲话。”

    很快,基里洛夫的声音就从耳机里传出来:“谢天谢地,奥夏宁娜同志,您终于打电话来了。您不在的这一天,简直是到处都乱套了。”

    基里洛夫的话让我心里发慌,我赶紧问:“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儿?”

    “从今天凌晨起,敌人就出动了大批的战机,对城里进行狂轰滥炸。马马耶夫岗不光挨了敌人的炸弹,北面高地的阵地也被敌人的密集的炮火犁了一边,四团的部队伤亡将近三分之一。”

    “见鬼,怎么会这样?”我恼怒地问道:“盖达尔和夏平是做什么吃的,居然让部队伤亡这么多人?”

    “敌人很狡猾,他们的飞机从高地掠过后,扑向城内去进行轰炸,打出的炮弹也是直接落在城里爆炸的。盖达尔中校以为敌人还是和平时一样,会选择性地忽略掉马马耶夫岗,便组织战士们抓紧时间修筑工事。没想到正忙碌的时候,敌人的炮兵却来了一阵炮火急袭,顿时就有几百名修筑工事的指战员倒下在炮火之中。”

    听基里洛夫这么解释后,我的情绪平定了下来。看到敌人的轰炸和炮击,都不是马马耶夫岗,别说是盖达尔,就算是我,也会掉以轻心的,结果就这样被敌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白白地牺牲了几百名指战员。我努力地控制着字的情绪问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基里洛夫也许是怕他旁边的报务员听见,故意压低嗓音,神秘地说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边派人来了。”

    “那边派人来了?!”我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心情不免又有些激动,因为他嘴里所说的那边,指的就是卡尔波夫上尉的东方营。“来人说什么了吗?”

    “说了。”基里洛夫回答得倒是挺干脆的,接下来就有点吞吞吐吐:“不过,目前遇到了点麻烦。”

    “麻烦,什么麻烦?”基里洛夫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说话老是说一半留一半,都快把我急死了,我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您昨天早晨所实施的计划的确有效,在傍晚的时候,德军就从前沿抽调回两个连,和他们的部队进行换防。等他们进入新的防区后,由于天色已晚,又没事先和我们取得联系,怕擅自行动的话,会和我们的部队发生误会,或者被德国人发现

    。所以他们就先驻扎了下来,准备在今天和我们建立联系后,再决定部队的行动。”说到这里,基里洛夫忍不住叹了口气,“没想到天亮的时候,才发现左右两翼,不知在什么时候,都部署上了德军的部队。这样一来,他们不得不谨慎行事,继续留在了营地里。天黑以后,他派了一名信得过的部下,给我们带来了口信,请求我们指导他们脱困的办法。”

    “送信的人走了吗?”我赶紧问道。

    基里洛夫回答说:“还没有。”随后又问我,“您需要和他说几句吗?”

    “不用。”我果断地回绝了,但是我还是很委婉地对基里洛夫说:“政委同志,请您转告送信人,让她回去告诉派他来的人,稍安勿躁,耐心地等待一段时间。何时行动,朝哪个方向运动,我们会提前通知他,并安排好接应队伍的。”

    “明白了,我这就把您的意思转告给送信人。”基里洛夫在说完这句话后,忽然又问道:“奥夏宁娜同志,您到了东岸以后,方面军领导对您的工作是如何安排的?是留在方面军安排工作,还是在不久以后返回独立师?”

    “政委同志,我接下来的工作如何安排,上级还没有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由于现在局势扑朔迷离,斯大林格勒能不能守住,都是一个问题,我能否重返马马耶夫岗,也成了未知数,所以我无法给基里洛夫准确的答案,只能含糊其词地说:“目前方面军首长给我安排了一个临时的工作,等这项工作完成后,再决定我的去留。”

    “原来是这样啊。”基里洛夫声音里明显带着不可掩饰的失望,“我和参谋长同志,都希望您有机会的话,能重新回到独立师的工作岗位。”

    “会有这么一天的,政委同志。别忘了,那件事情,可是我亲自去和对方交涉的。如果在行动前,他们见不到我的面,没准就会临时变卦的。”

    “既然是这样,那么我就放心。”虽然我说的语焉不详,但基里洛夫还是用欣慰的口气说道:“我盼着您早日返回指挥部。祝您好运!”

    “祝您好运!”说完后,我就中断了联系。

    放下耳机和送话器,我扭头向四周张望,见姑娘们依旧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看来今天的局势糟糕,连通讯线路也不得清闲

    。我低头看着面前的托卡列娃,吩咐她:“待会儿工作没那么忙的时候,你就安排姑娘轮流休息吧。接下来的工作还会有很多,如果不懂得休息,就会被身体累垮的。”

    对于我的关怀,托卡列娃感激地说道:“知道了,谢谢您,指挥员同志。”

    我回到自己住的那个掩蔽部,留守的拉祖梅耶娃迎了上来,关切地问:“师长同志,城里的情况怎么样?”

    我看了看空荡荡的高低床,好奇地问道:“姑娘们都到哪里去了?”

    拉祖梅耶娃朝那些空床看了一眼,回答说:“今天方面军司令部来了几名指挥员,说目前各单位都缺人,急需有经验的人手补充,于是就把住在这里的姑娘们都带走了。”

    见掩蔽部里没外人,我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便拉着拉祖梅耶娃来到了屋子中间的桌边坐下,把城里的情况,大致地向她讲述了一遍。

    拉祖梅耶娃听完也吃惊不已,她和托卡列娃一样,也对崔可夫的安危格外担心,一个劲地问我:“师长同志,既然敌人已经发现了集团军司令部的所在地,还不停地用炮火进行轰击,那么司令员他们有危险吗?”

    听她这么问,我有些不确定地回答说:“应该不会吧。”说完这句话,我就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叫应该不会,而是肯定不会,在我已知的历史里,崔可夫可是因为斯大林格勒战役而闻名天下的,这次取得了重大胜利的战役,成为他后来晋升为元帅的重要奠基石。于是我马上语气一变,用肯定的口吻说道:“拉祖梅耶娃中尉,不要担心,崔可夫司令员一定会没有事情的。而且方面军副司令员戈利科夫将军也连夜赶到城里去了,假如集团军司令部真的处于很危险的地步,他会亲自安排司令部进行转移的。”

    听完我的话,拉祖梅耶娃连连拍着自己的胸脯,庆幸地说:“只要司令员同志不出事,就真是太好了。”

    我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打了哈欠伸了个懒腰,对拉祖梅耶娃说:“中尉同志,没事就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我可不希望我的副手在工作时,因睡眠不足而无精打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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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908/ 第一时间欣赏燃烧的莫斯科最新章节! 作者:红场唐人所写的《燃烧的莫斯科》为转载作品,燃烧的莫斯科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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