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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场唐人     燃烧的莫斯科txt下载     燃烧的莫斯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八二章 恶战前的备战(二)

    我一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我没有马上起床,而是躺在床上静静地思考着昨晚的战斗,整个战斗的过程,如放电影般一幕幕地在我脑子里翻过。

    这次用的借刀杀人之计,考虑得还是不够全面,在作战部署上存在很多问题。比如说我根本没有考虑过,要是挑唆德军和阿塞拜疆营互斗的计策不成功,该怎么处理,就冒冒失失地派出了三个连的兵力。要不是凑巧一列德军运兵的军列被我们干掉并嫁祸给东方营的话,那么我们的部队只要向阿塞拜疆营一开火,就会被敌人识破伪装。幸亏还有投诚的格拉姆斯上尉,在我的指挥下,不断地向德军发送着假消息,借以混淆德军的视听,我们才能取得这次战斗的胜利。

    接下来要考虑的,不仅仅是如何在车站坚守几天的问题,还要如何提高师主力部队的战斗力,要知道,集团军补充给我们的那六千新兵,可是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和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菜鸟,所以我要督促谢杰里科夫利用这有限的时间,对那批新兵进行整训。

    想到这里,我立即起床,推开房门就走了出去。外屋只有报务员舒拉一个人在,此刻戴着耳机的她,正趴在报话机前睡觉。我快步地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推推她的手臂。

    正在熟睡的舒拉一下就被我惊醒了,她猛地抬起头来,看到是我,慌乱地想站起来。我连忙用手按住她的肩膀,亲切说道:“舒拉,不用站起来,你就坐着回答我的问题吧。”

    舒拉红着脸点点头,接着向我解释说:“对不起,师长同志,我太疲倦了,所以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没关系。这两天辛苦你了。”我和颜悦色地对她说道,“要是没有上级的电报和通话的话,你就休息吧。”

    正说着话,门外有人喊了声报告。我走到门口。用力拉开了房门,见外面站在米海耶夫和格拉姆斯上尉,连忙把身子向旁边一侧,对两人说道:“你们都进来吧。”

    我走到桌边坐下,抬起头望着两人,见他们脸上神情严肃,忍不住好奇地问米海耶夫:“少尉同志,你和格拉姆斯上尉一起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师长同志,我想我们是遇到麻烦了。”米海耶夫紧张地说道:“刚才格拉姆斯上尉接到他上级的电报。对方说在车站附近发现了不明来历的无线电讯号,询问他有没有发现附近有游击队在活动?”

    米海耶夫的话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他不说,我压根还没想起德国人有无线电监测车,可以侦测到敌方的电波。我每天这样肆无忌惮地和上级用明语通话,估计早就处在德军的监控之下,那么我们的通话内容,德军会不会也知道了?那他们下一步,是不是会派部队来进剿我们这支假冒的德军呢?

    看到我迟迟不语,米海耶夫忍不住催促我:“师长同志,您是怎么想的?”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目光转向格拉姆斯,紧张地问道:“格拉姆斯上尉,你是怎么回答的?”

    格拉姆斯干巴巴地回答说:“报告师长,我就回答说,根据车站四周的警戒部队的报告,车站附近没有发现游击队的踪迹。”

    听完格拉姆斯的话。我接着又问:“你的指挥官听完你的报告后,又是怎么说的?”

    格拉姆斯想了想,说道:“对于我的回答,指挥官显得半信半疑,他命令我要多派巡逻队。加强车站附近的巡逻,最迟明天下午以前,他会再派一个连过来加强车站的防御。”

    德军还要再派一个连到车站来,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禁犯起愁来。要是德军没有在车站附近发现不明的无线电电波的话,就算把这百十来个德国鬼子全解决掉,也不会引起丝毫的怀疑;可现在,格拉姆斯的上级指挥官,显然对他的报告产生了怀疑,这支新来的部队,没准就带有监视他的使命,也许还有单独的渠道和上级进行联系。这样一来,我们就投鼠忌器,不能随便对他们下手。

    该怎么办呢?我越想心里越无奈,刚想叫人把奥列格和维洛尔请过来商议,一抬头却发现米海耶夫和格拉姆斯还站在屋里,便随口问了一句:“格拉姆斯上尉,你的指挥官还说了别的什么事情没有?”

    本来我就是随便一问,准备等他说没有的时候,就把他打发走,毕竟我和奥列格他们商量的事情,以他的级别是不应该知道的。没想到他听完翻译后,使劲地点点头,说道:“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

    他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我便打消了把他撵出去的念头,好奇地问道:“说说吧,是什么样的重要消息?”

    “指挥官向我通报说,集团军的战地宪兵在半个小时前,前往了格鲁吉亚营地,逮捕了该营的所有连级以上指挥官和督查组的全体成员,并以渎职罪全部处决。”

    我听完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全部的连级以上指挥官和督查组成员,那至少有三十几个人,就这样说枪毙就全枪毙了?!这集团军司令官霍特还真够冷血的。要是他在发现车站里出现了不明来历的无线电信号,会不会派宪兵来对付格拉姆斯呢?

    想到这里,我快步走到门口,冲着外面喊:“来人啊!”

    随着我的喊声,一名哨兵出现在门口。我连忙吩咐他:“战士同志,你立即去把奥列格中校和维洛尔政委请过来,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们商议。动作要快,你去吧!”

    战士一声不吭地点点头,转身从门口消失了。

    两三分钟后,接到命令的奥列格和维洛尔气喘吁吁地跑进了指挥部,奥列格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迫不及待地问:“师长同志,您这么急找我们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大家坐下吧,”我先招呼他们坐下,随后接着说:“刚才格拉姆斯上尉接到了他的上级指挥官的电报。说车站附近出现了不明来历的无线电信号,询问他有没有发现周围有游击队活动的迹象,幸好上尉同志已经敷衍过去了。”

    听到我说格拉姆斯敷衍了他的旧上司,奥列格长舒一口气。向格拉姆斯翘起了大拇指,称赞他说:“干得好,格拉姆斯上尉。”

    他的话刚说完,我就迎头泼了他一盆冷水:“奥列格中校,你别高兴得太早。德军在明天会另外再派一个连进驻车站,对德军指挥官来说,毕竟这里是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仅仅有格拉姆斯上尉的一个连驻守,力量显得单薄了点。”

    奥列格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半天才回过神来。喃喃地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等天黑以后,把这支新来的德军部队悄悄地干掉吗?”

    “奥列格中校,要是事情这么简单就好办了。”我忧心忡忡地说道:“我担心这支部队也携带着通讯器材,他们到了车站后,应该和格拉姆斯上尉的部队是互不统属的。车站里所发生的一切,他们会通过自己的通讯器材向上级报告。这么一来,我们原来的那些欺瞒德军的伎俩就完全失效了。”

    “师长同志,”维洛尔谨慎地问道:“您有什么好办法吗?”

    由于我暂时还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只能先把话题转到其它方面,我吩咐坐在一旁的报务员舒拉:“舒拉,从现在起。不到迫不得已,不得再用明语和外界通话。”

    “那发电报呢?”舒拉问道。

    我想了一下,要是连电报都不发的话,那么我们和外界的联系不就等于完全中断了么?于是我点点头,回答说:“以后不管是和集团军司令部通讯,还是和谢杰里科夫中校他们联系。一律采用电报形式,明白了吗?”

    “明白了!”舒拉响亮地回答说。

    等处理完通讯的事宜后,我转过身来,问在座的四名指挥员:“怎么处置新到的德军部队,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维洛尔和奥列格对视一眼后。站起来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我有个建议,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说吧,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维洛尔试探地说道:“我们可以把新来的德国人安排到仓库那里,而我们现在的部队则驻扎在候车大厅和车站前广场上。师长同志,您看如何?”

    我想了想,摇摇头说:“不妥,我们现在有七八百人,其中还有将近一半的人没有德军制服。新来的德军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仓库里不动的,没准他们在闲逛时,有一两个眼睛尖的就会发现我们的破绽。”

    “要不,我们再制造一个意外,把他们全部干掉?!”米海耶夫在沉默了半天后,突然站起来说了一个自己的看法。

    没等我表态,奥列格已经摇着头说:“少尉同志,您考虑得太简单了,要是能把这股敌人全干掉的,师长同志也不会这么犯愁了。您难道没听师长说么,这股敌人没准也携带着通讯器材,他们有什么事情要上报的话,不会通过格拉姆斯上尉,而是用自己的电台上报。假如他们的上级迟迟得不到他们的情报,那么我们的伪装同样会暴露。”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德国人大摇大摆地开进车站,然后再识破我们的伪装吗?”米海耶夫有些急躁地说道。

    他的话说完后,屋里一片寂静。

    我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奥列格、维洛尔、米海耶夫也同样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我们几个人就坐在桌边大眼瞪小眼。

    这时,一直被我们忽略了的格拉姆斯站起来,有点犹豫地说道:“师长,我有个办法,也许可以把这支部队都解决掉。”

    “哦,格拉姆斯上尉,你有好办法,那就快说来听听吧。”奥列格听他这么说,没等米海耶夫给我翻译完,就抢先说道。

    “等新部队来了以后,还是按照维洛尔政委所说的,让他们驻扎到仓库那里。接下来,我可以用商议加强车站防御的名义。把他们的指挥官叫到这个指挥部来,然后……”

    “我明白了,格拉姆斯上尉,你这个主意真是太妙了。”没等格拉姆斯说完。维洛尔已经欣慰地笑了起来,她抢先说道:“那些德军指挥官过来的时候,一定会把通讯兵带在身边,这样方便他们和上级进行联系。到时等他们一走进这个指挥部,我们就把他们控制起来。没有了指挥官的部队,收拾起来也是很容易的。”

    “那要是德军的上级指挥官要和这支部队的指挥官通话,我们又该怎么办?”奥列格有些担忧地问道。

    维洛尔自信地说道:“既然那些指挥官已经落到了我们的手中,他们在我们的控制下,还不是我们让他们怎么报告,他们就怎么报告么!”

    我想了想格拉姆斯的这个提议。还真是个好办法,于是点点头说:“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就按照格拉姆斯上尉的提议办。等明天德军的部队开过来后,格拉姆斯上尉就把他们安排在仓库里驻扎。接着再把他们的指挥官都带到这里来。等他们的指挥官被我们控制起来后,再由米海耶夫少尉和巴斯曼诺夫上尉带人,去把仓库里的德军缴械。”

    我的话说完后,在场的人都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见大家都没有反对意见,于是我一挥手,对他们说:“既然任务都明确了。你们都回各自的部队去布置吧。”

    几人站起来抬手向我敬礼后,奥列格和维洛尔转身离开。米海耶夫本来也要离开的,却被站在原地没动的格拉姆斯上尉拉住了,上尉冲他叽里哇啦说了几句话。

    我眼睛望着米海耶夫问道:“少尉同志,格拉姆斯上尉说什么?”

    米海耶夫看着我,有些为难地说:“格拉姆斯上尉说。在仓库里还关押着一批战俘,那些都是他信得过的部下。他想请您将他们全部释放,不知道您是否同意。”

    要把关押在仓库里的战俘全部释放,这还有点让我为难,要是真的如格拉姆斯所说的。都是他信得过的心腹部下,我还不担心;要是其中有一两个心怀二心,向新来的部队泄密的话,那么我们刚才指定的计划就有可能落空。

    本来我想一口回绝的,但是看到格拉姆斯那诚恳的眼神,我又有些于心不忍,最后一咬牙,吩咐米海耶夫:“少尉同志,请你转告格拉姆斯上尉,他的请求我同意了。但是有个要求,他要用自己的性命向我担保,他要严格地控制好这几十名俘虏,要是出了什么纰漏的话,那么就让他提头来见。”

    米海耶夫听完我的话,站在原地发起呆来,我皱了皱眉头,不满地问道:“少尉同志,你为什么还不把我的话翻译给格拉姆斯上尉听啊?”

    米海耶夫为难地说道:“师长同志,我倒是想翻译,可是‘提头来见’这个词,我该怎么翻译啊?”

    我听了不禁哑然失笑,我还以为米海耶夫不愿意翻译呢,原来他是有一个词不会翻译啊,于是我笑着说:“你就告诉他,要是他的这些部下出了什么纰漏,让我们的计划失败的话,他也不用活着了。他和他的部下就会和昨晚军列里的德国兵们一个下场。”说到这里,我果断地命令他:“立即把我的原话翻译给他听。”

    米海耶夫使劲地点点头,接着就向格拉姆斯上尉翻译起来。格拉姆斯听完,冲着我坚定地点点头,开始叽里哇啦地说了起来,同时还在不断地用拳头击打着自己的胸膛,似乎正在向我表决心。

    我把眼睛转向米海耶夫,他马上心领神会,立即为我进行同声传译:“师长同志,请您放心,我以我军人的荣誉和自己的生命向您保证。只要您把这批部下交还给我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地约束好他们,让他们按照您的命令行事。要知道,假如没有这些士兵的话,哪怕您的部下伪装得再好,也不免会在一些细节上出现破绽,那么一定会被新来的高度警惕的部队所察觉。”

    我上前一步,握住了格拉姆斯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格拉姆斯上尉,我个人是非常信任你的,希望你也不要辜负我对你的这种信任,圆满地完成好我们刚刚制定的计划。”

    “师长同志,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信任。”

    见格拉姆斯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对他的信任又增加了几分。接着我命令米海耶夫:“少尉同志,带格拉姆斯上尉到仓库那里,去找我的警卫营长巴斯曼诺夫上尉,向他传达我的命令,把仓库里的德军俘虏都放出来,交给格拉姆斯上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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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三章 恶战前的备战(三)

    等米海耶夫和格拉姆斯都离开后,我才想起刚刚是打算和谢杰里科夫中校联系,向他布置训练新兵的事宜,没想到却被意外的变故所打乱了我的计划。

    我叹了口气,在脑子里把刚才的想法重新整理了一下,接着在桌前坐下,从公文包里掏出纸笔,开始写给谢杰里科夫中校的命令。

    我在命令中写道:“谢杰里科夫中校,你目前要做好的工作主要是两个方面:一、确保防线的安全,至少在我返回师指挥部前,独立师的主要防御区域,不能被德军夺取。二、加强新兵的训练工作,提高部队的整体战斗力。

    由于部队补充的新兵没有经过任何的军事训练,因此加强新兵的军事训练,便是近期工作的重中之重。师里所有的新战士,一律要进行强化训练,让他们在短期内学会射击、投弹、刺杀等技能,努力提高战士的个人军事素质,缩小我们和德军在装备上、训练上的差距。我们要形成一种制度,没有经过训练的战士,不准上战场,坚决杜绝新战士还没有摸过枪就上战场的现象,这是对每一个战士的生命负责的一种表现。

    带新战士们去参观我们的防御工事,至少要让他们明白这工事该怎么挖。另外还要派专人给新战士们讲解该如何防德军飞机大炮的轰炸,如何打德军的坦克,并组织针对性的训练。还要告诉新战士,在冲锋时,要善于利用地形,借助战场上的障碍物、弹坑,甚至敌我双方阵亡者的尸体,三五人一组交替掩护着跃进。”

    虽然罗里吧嗦地写了一大堆,但稍微停了一下,我想想还有未尽之意,便又提笔写道:“同时还要加强师里基层指挥员的培养。目前我们的部队伤亡多提拔也快,对于那些经过战火考验,有着优异表现的战士,我们要进行大胆提拔。虽然他们如今只是班长或者普通的战士。但说不定过一阵,就是连长排长甚至营长,如果不懂得基层指挥员的指挥技能,那么他们就没法带好部队。在战场上,一个不合格的指挥员所发出的错误命令,会让很多无辜的战士付出鲜血甚至生命的代价。”

    起草完电报,我站起身走到了舒拉的面前,将写满字的纸递给了她,并命令道:“舒拉,把这个用电报的形式发给谢杰里科夫中校。”

    舒拉接过我手中纸条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可能是在奇怪我为什么不用明语通话,而改发电报了吧。不过她什么都没问,把纸条往面前一放,立即手脚麻利地发起报来。

    我回到桌边坐下。正准备考虑下一步的部署时,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德军少尉制服的人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我对面,气呼呼地说道:“师长同志,我想问问,是您下的命令吗?”

    “什么命令?”我看着面前的警卫营长巴斯曼诺夫。不解地问道。

    “刚刚那个投诚的格拉姆斯上尉,和米海耶夫少尉一起到仓库找我,说奉您的命令,要释放第103团的那38名德军俘虏。”

    我点点头,肯定地说道:“不错,是我下的命令。怎么了?”

    “师长同志,”巴斯曼诺夫听我这么说,不禁有些急了,他提高嗓门说道:“要是把这些德军俘虏都放出来的话,万一他们趁机发生兵变的话。那我们该怎么办?”

    对于巴斯曼诺夫的担忧,我摆了摆手,说道:“不用担心,格拉姆斯已经向我保证过了,他们的人会老老实实,不会给你们找麻烦的。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那么给他们发的枪里就别装子弹。”

    “什么,还要给他们发武器?”听到这个话,巴斯曼诺夫急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我抬头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是啊,既然我已经答应格拉姆斯上尉把他的部下还给了他,那么给他们发武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不行,坚决不行!”

    “嗯?!”看到巴斯曼诺夫这么失态,我皱起了眉头,不悦地说道:“巴斯曼诺夫上尉,我提醒你注意,这个独立师的师长是我,而不是你!放不放俘虏,给不给他们发武器,都由我说了算!”

    巴斯曼诺夫听到我这么说,顿时像泄气的皮球似的焉了下来,他垂头丧气地重新坐在位置上,不放心地问道:“师长同志,我担心的是这些德军俘虏放出来后,会成为不安定因素。”

    “明天就有一支新的德军部队要进驻车站,假如不把这些俘虏放出来充数的话,我们的战士很容易露出破绽。”为了让他放心,我还专门向他解释:“德国人我是知道的,他们一旦答应和你配合的话,那么他们在这一点就会做得很好,所以你不用再担心了。”

    见我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巴斯曼诺夫只能无奈地点点头,毕竟他只是我的警卫营长,而不是我的上级,我做出的任何决定,他都没有资格反对。

    看到巴斯曼诺夫闷闷不乐的样子,显然是不想再看到格拉姆斯上尉的那帮部下,我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安置他的办法,于是对他说:“巴斯曼诺夫上尉,我有个任务交给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完成?”

    听到我有任务要布置,巴斯曼诺夫马上就来了精神气,他连忙站起身,迫不及待地问道:“师长同志,我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听候您的命令。”

    “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么我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我也站起身来,表情凝重地说道:“明天有德军进驻车站,车站前广场上的卡车必须马上转移。我现在命令你,带上一个连的战士把这批物资运回师的防区。”

    得知原来是这么个任务,巴斯曼诺夫变得有些踌躇起来,半晌才说:“德国人又不是瞎子,我们这么大一支车队要通过德军的防区,可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吧?”

    原来他是担心这件事,我还以为他不愿意去呢,于是我再度向他解释说:“没关系,巴斯曼诺夫上尉。你们化装成德国人,把这批物资运回我们的防区。要是路上有德国人查问的话,你就说前天运送军火的列车被苏军击毁了,司令部没办法。才改用汽车来运送前沿急需的武器弹药。”

    巴斯曼诺夫脸上的表情变得轻松,他咧嘴笑了笑,回答说:“好吧,既然师长同志已经有了安排,那么我就带人跑一趟,把这批物资运回我们的防区去。”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不过师长同志,您可能要先和谢杰里科夫同志联系一下。不然的话,我们好不容易通过了德军的封锁线,结果被自己人的炮火干掉了,那可就不值得了。”

    “放心,巴斯曼诺夫上尉。我会通知谢杰里科夫中校的。”说到这里,我还特意叮嘱巴斯曼诺夫,“上尉同志,你要记住,其中有两辆卡车上装载的是重型榴弹炮的炮弹。如果路上遇到什么意外的话,哪怕把其它的车辆全部损失掉,也要确保这两车炮弹能顺利地送到耶果诺维奇大尉的手里。炮兵营的炮弹不多了。要是没有炮兵的支援,我们要坚守住阵地,势必会付出更多的代价。”

    听到我这么说,巴斯曼诺夫的神情再度变得严肃起来,他挺直身体向我保证说:“请师长放心,我保证完成好任务。”

    “好吧。事不宜迟,你这就去挑选和你一起回防区的战士吧。为了安全起见,你们回到防区后,就不用再返回了,毕竟那里才是我们的防御重点。”

    “可是。师长同志,”巴斯曼诺夫为难地说道:“我是您的警卫营长,我的职责是保卫您的安全,要是我回了我军的防区不回来的话,还怎么保护您的安全呢?要不,您换其他人去执行这项任务吧?”

    “不行,”见到他想打退堂鼓,我把脸一板,严肃地说道:“我的安全不用你操心,你现在的任务,是把这批物资安全地运回我军的防区。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巴斯曼诺夫小声地回答说。

    “太小声,听不见!”

    “听明白了!”巴斯曼诺夫提高嗓门大声地回答道。

    我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向他摆摆手,说:“既然明白了,那你就快点去做准备吧。”

    巴斯曼诺夫离开后不久,米海耶夫和格拉姆斯又再度来到了我的指挥部,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两名德军官兵,从他们略带疲倦的脸上来看,应该是刚被释放的俘虏。

    四个人在我的面前站在一排,格拉姆斯上尉抬手向我敬礼后,又叽里哇啦说开了,我的御用翻译米海耶夫连忙开始同声传译:“师长同志,这两位是我的得力部下,一排排长格瑞特卡少尉,和通讯班长斯瓦茨中士。”

    本来我以为这些被俘的官兵见到我,应该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眼睛里会射出那种能杀死人的仇恨目光,没想到两人却表情木然地望着我,一点仇恨的表情都没有。

    我起身走到了格瑞特卡少尉的面前,面带微笑地看着这名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德军军官面前,向他伸出手去,友好地说道:“您好,少尉先生!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苏军独立师的师长奥夏宁娜上校。”

    “您好,师长阁下!”没想到格瑞特卡少尉一张口,就是满口流利的俄语。我诧异地望向了米海耶夫,想搞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少尉又接着往下说:“师长阁下,请您不要吃惊,我以前曾经在莫斯科的柴可夫音乐学院学习过五年,所以能说一口流利的俄语,也就不足为奇了。”

    听说他是曾在莫斯科读过音乐学院,我顿时对他增添了几分好感,我握着他的手使劲地摇晃说:“原来是这样啊,少尉先生,怪不得你的俄语说得这么好。”

    松开他的手以后,我走到了通讯班长的面前,打量了一番这个面相有点老的士兵,接着向他伸出手去,在说话前,我心里暗自嘀咕,这个斯瓦茨中士不会也懂俄语吧?

    我握住斯瓦茨中士的手以后。他叽里哇啦地说了几句,结果我一句都没听懂,只好把求助的目光转向旁边的格瑞特卡少尉。少尉立即心领神会,为我做了翻译:“您好。师长阁下,很高兴能有机会为您效劳!”

    我后退了几步,身子贴着桌子站着,向几名原德军官兵问道:“我想问问你们,你们以前参加过巷战吗?”

    首先听懂我话的格瑞特卡少尉紧张地左右张望了一下,接着举起了自己的手,说道:“师长阁下,我曾经攻占哈尔科夫的时候,参加过一次巷战。”

    “哦,少尉先生。你参加过巷战。”我听完他的回答不由心中一喜,接着饶有兴趣地问道:“我能问问你,你们最后取胜了吗?”

    “那是当然,师长阁下。”说到自己的战功,格瑞特卡有些沾沾自喜起来。“既然哈尔科夫城都被我们攻占了,那么我们的巷战很明显是取胜了。”

    没等我表态,刚从米海耶夫那里了解了我和少尉对话的格拉姆斯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接着用严厉地目光狠狠地瞪着身边的少尉。格瑞特卡被他恶狠狠的目光吓得打了一个哆嗦,乖乖地闭上了嘴。

    我明白格拉姆斯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要是他们还属于德军的战斗序列,这些无疑是值得炫耀的战绩。可在他们昔日的敌人面前说这些的话,会给他们带来不少的麻烦。不过我这么问少尉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想了解德军的巷战风格,这样的话,我们在不久后即将进行的斯大林格勒城市保卫战中就能派上用途了。

    我连忙冲格拉姆斯摆摆手,为格瑞特卡少尉辩解说:“格拉姆斯上尉。你就别责备格瑞特卡少尉了,这些都是我让他说的。虽然以前我们是敌人,但现在却站在同一阵线。我这么问少尉,是想从他这里了解一下对我们有用的战斗经验。”说到这里,我吩咐米海耶夫:“米海耶夫少尉!”

    米海耶夫连忙上前一步。大声地答道:“到!”

    “你立即跑步去找奥列格中校和维洛尔政委,让他们把五团的连以上军官都召集起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他们宣布。”

    米海耶夫离开后,我望着那名沉默寡言的德军中士,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中士,我想问问你当了多少年兵了?”

    “报告上校,我在部队里,已经当了八年的报务员。”听完少尉的翻译后,通讯兵中士大声地回答道。

    “中士,我非常想知道的是,我军那晚偷袭时,你为什么没有向上级发出警报呢?”

    中士这次听完翻译后,有些羞愧地回答说:“上校阁下,那晚你们的偷袭部队,首先袭击的是设在票房里的通讯室,我和几个部下全部被你们的人控制住了,根本没有机会向附近的友军或者上级发出警报。”

    听了他的解释,我点了点头,看来这个通讯兵中士也并非废物一个,而是因为五团首先切断了车站德军与周围德军的联系,我们的进攻才会如此顺利,同时还没有被敌人发现。

    接着我又和格瑞特卡少尉聊了一会儿,直到米海耶夫重新出现在门口,我们才停止了对话。米海耶夫站在门口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奥列格中校、维洛尔政委和五团所有的连级指挥员,如今都在车站的小候车厅里,正在等待您的到来呢。”

    “走吧,我们到小候车厅去。”我对几名德国人说完,便率先向我走去。虽然他们都不知道我让他们跟我一起走的原因,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我的后面。

    小候车室的面积不大,也就四五十平米,估计属于后世的那种vip候车厅,里面还摆放着不少的长椅。看到我们进去,原本坐在位置上的十几名指挥员们,在奥列格和维洛尔的口令下,整齐地站起来,抬手向我敬礼。

    我还礼后,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等大家都重新就座后,我才开口说道:“指挥员同志,今天把你们召集到这里来,是想让我身后的这名德军少尉格瑞特卡少尉,给你们讲讲德军是怎么打巷战的。”

    我的话音刚落,就如同滚油锅里撒了一把烟,顿时炸开了。在鼎沸的人声中,我听到有指挥员不满地说道:“什么,要德国人给我们讲战术,凭什么啊?”

    “是啊,”马上就有人接着说,“这些都是我们的手下败将,还是刚刚被释放的俘虏,他们有什么资格给我们讲课啊!”

    “安静,安静,大家都安静!”奥列格看到我脸上的严霜,连忙站起来冲着自己的部下大声地呼喝起来,等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他又接着说:“大家继续听师长讲话。”

    我板着脸对这帮指挥员说道:“指挥员同志,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身后的这几个德国人,认为他们是我们的手下败将,是俘虏,就没有和我们平起平坐的权利。现在我就告诉你们,我为什么要请这几位德国人来给你们讲课。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师将退进斯大林格勒,在保卫城市的战斗中,和来犯之敌展开残酷的巷战。我让格瑞特卡少尉给你们讲讲德军是怎么打巷战的,就是想让你们积累一些巷战的经验,这样可以有效地减少部队的伤亡。”

    看到众人都沉默不语,我转身对格瑞特卡少尉说道:“少尉,现在轮到你了。你给大家讲讲,你们在哈尔科夫是怎样和我军进行巷战的。”

    格瑞特卡连连摆手,有些紧张地说道:“师长阁下,算了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吧。”

    “不用担心,你就据实说吧,我们的指战员需要通过你的讲述,来学习如何进行巷战。”说到这里,我又扭头对在座的指挥员说道:“指挥员同志们,我再提醒你们一句,格瑞特卡少尉不在是我们的敌人,从他被释放的那一刻起,他就是我们中的一员,我不允许任何人歧视他。在他讲话的过程中,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向他提问,但是绝对不能瞎起哄。你们听明白了吗?”

    “明白!”十几名指挥员齐声回答。

    我再度转身,面带着微笑对格瑞特卡少尉说了句:“少尉,可以了。接下来,请你向大家讲讲你在哈尔科夫巷战中的战斗经历吧。”

    在我的鼓励下,格瑞特卡少尉向前走了两步,站在了众人的面前,开始讲述他在哈尔科夫的战斗经历。我连忙招呼格拉姆斯、米海耶夫还有那名通讯兵中士找个位置坐下,一起听听格瑞特卡少尉所传授的经验。

    只听格瑞特卡少尉说道:“……在大部队攻入了哈尔科夫以后,我们连所在的第103步兵团,也加入了残酷的巷战。在巷战后,前期攻入城市的部队伤亡惨重,原本作为预备队的我连也提前投入了战斗。

    当时团里命令我们夺取一块街区,因为那里场地狭窄,展不开太多的兵力,所以连长格拉姆斯上尉就只派我率一排去进攻。为了加强我军的火力,上级专门给我排配备了一个火焰兵和一门81毫米迫击炮。

    在进攻前,我特地去了一趟战地医院,从那里的伤兵处吸取了不少的经验。由于在巷战中,大群的坦克没有太大的用处,反而容易成为苏军反坦克手的攻击目标,所以我只要了两辆三号坦克。”

    格瑞特卡少尉刚说到这里,维洛尔站起来,对她的部下吩咐道:“我认为这位德军少尉说得很有道理,请各位指挥员同志做好记录:在巷战中,大规模的坦克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见十几名指挥员都掏出纸笔在认真记录时,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接着转身对格瑞特卡少尉做了个请的姿势后,又重新坐了下去。

第五八四章 恶战前的备战(四)

    巷战,通常也被称为“城市战”,这是因为巷战是在街巷之间逐街、逐屋进行的争夺战,发生的地点通常都是在城市或大型村庄内。其显著特点一是敌我短兵相接、贴身肉搏,残酷性大,双方对坚固建筑物,主要街道,制高点进行激烈争夺。二是敌我彼此混杂、犬牙交错,双方的军队行动受到限制,常常形成许多局部的独立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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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以来,我参加的几乎都是清一色的阵地攻防战,对于这种随着战争规模的扩大而逐步形成的城市巷战接触得不多,而我手下的这帮指战员,对于这种重要的作战样式,更是知之甚少,所以我今天特意把他们召集起来,听听格瑞特卡少尉讲述他所参加过的城市争夺战,让指挥员们了解一下城市巷战究竟是怎么回事。

    格瑞特卡少尉见室内安静下来,没有人再说话,他接着说道:“我分出波瑟尔中士的一班,跟随坦克和火焰兵去攻击街区的另一侧,而我带着三个班,携带着一门81毫米迫击炮,从正面发起攻击。

    我和我的部下在一排平房的后面集结,我们的攻击目标,是马路对面的一栋三层水泥大楼,在这条街区上同样的建制有四栋,是整个街区的制高点。由于这里上午刚遭受我军飞机的空袭,几乎所有的楼房都被掀掉了房顶。

    我躲在一间屋子的窗口后面观察着对面的情况,楼房看上去空无一人,但我又不敢掉以轻心,谁知道那些没有玻璃的窗户后,会不会有隐藏着的俄国人,正密切地监视着准备发起进攻的我们。

    就在我犹豫不决时,二班长泽戈尔上士从墙上炸开的大洞,进入了房间,看我迟迟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他有些沉不住气了,大声地嚷嚷道:‘少尉先生,您还犹豫什么,对面的楼房里看起来像没人。我们发起进攻吧?’

    我看了他一眼后,果断地制止了他:‘不行。’虽然我没有同意他的进攻请求,但在仓促之间,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就在这时,三班长普尔郎中士和四班长克兰兹中士也走进了房间,正好听到了我和泽戈尔上士的对话。克兰兹中士想了一下,对我说道:‘少尉先生,我有办法!’看到我们几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他又接着说,‘你们先用火力掩护我冲进楼里。接着再让士兵们一个个冲过去。’

    对于他的这个提议,我感到非常好奇,于是不解地问道:‘克兰兹中士,为什么要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冲过去呢?’

    ‘少尉先生,’克兰兹回答说:‘我猜测楼房里肯定布置有不少俄国人的火力点。如果我们一起冲的话,那就正中他们的吓坏,他们的机枪、冲锋枪构成的火力点,就会给我们的进攻部队造成重大的杀伤。但如果是一个个地冲过去的话,他们看到我们出现在射程里的人太少,肯定不会为了一两个士兵,暴露他们的火力点。就这样,等他们明白过来的时候,我想我们排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冲进了对面的楼里,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力量实施突击,把楼房里的俄国人全部干掉!’

    听他说的很有道理。我便点头同意了。得到了我允许的克兰兹中士,拉开房门,提着他的冲锋枪就从房间里冲了出去。当他冲到马路上的时候,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深怕躲在楼房里的俄国人会向他开枪射击。但事实却证明。克兰兹的分析是正确的,俄国人不愿意为了一个人而暴露自己的火力点,在他冲到楼房前,对面的楼房里没有任何人开枪射击。”

    格瑞特卡少尉刚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听见不远处的一名上尉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该死的德国佬,可真够狡猾的,换了是我的话,我看见只有一个人跑过来,也绝对不允许战士随便开枪暴露目标的。”

    格瑞特卡显然也听到了这名上尉的牢骚,但他只是向上尉的方向望了一眼,并没有停下他的讲述:“……克兰兹中士冲到楼房外,没有马上从楼道门冲进去,而是背靠着墙壁,向里面扔了一个手榴弹。手榴弹爆炸过后,楼道里喷射出了几道火舌,看来是有俄国人按捺不住,不顾上级的命令向外面开枪射击了。

    克兰兹又向里面扔了两颗手榴弹,里面的射击顿时停止了。差不多在这个时候,克兰兹班里的士兵,已经接二连三地冲到了楼房外,学着他们班长的样子,背靠着墙壁,向窗户里扔手榴弹。没等爆炸的硝烟散去,他们有的从门口冲进了楼房,有的直接翻窗进入了楼房。

    看到克兰兹的四班全部冲击了对面的楼房,我站直了身体,整了整军帽,对早已跃跃欲试的二班长泽戈尔上士说道:‘上士,带上你的士兵,去占领对方的楼房。’

    泽戈尔兴奋地答应一声,从墙上的大洞钻出去,招呼隐蔽在平房后面的二班,向对面的楼房发起了冲锋。

    不过二班显然没有四班那么好的运气,他们刚冲到马路上,二楼的一个窗口后,有一挺机枪向他们猛烈射击,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士兵被当场打倒,剩下只能卧倒在地进行还击。

    看到进攻受挫,我连忙命令配备给我排的那个迫击炮小组,对那个火力点进行炮击。打了两炮后,我发现虽然楼房被空军炸得千疮百孔,但是迫击炮却发挥不了什么大的作用,因为有天花板挡住,炮弹根本落不下去,那挺机枪依旧肆无忌惮地射击着,把二班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我让迫击炮停止射击后,正打算让三班也参加进攻时。那个射击的窗口忽然发生爆炸,屋里的俄国人连人带机枪一起冲窗口摔了下来。我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时,忽然看到窗口有人伸出手在挥舞着一顶德国钢盔,接着克兰兹从窗口探出身来,我这才明白,原来是在楼里战斗的克兰兹炸毁了敌人的机枪。

    看到二班也冲击了楼房,我对还站在身边的三班长下达命令:‘普尔郎中士,你准备一下,立即带你的三班突击二号楼房。’

    普尔郎答应一声。从墙上的破洞钻出去,去集合他的部队。

    而在街区另一边的战士,却进行得异常顺利。一班的士兵和坦克兵们配合得非常默契,因为那儿没有什么水泥建筑。只有一间普通的仓库。见这里的地形对我们有利,一名坦克兵从炮塔里探出半截身体四处张望,结果被一名隐藏在仓库里的俄国人开枪打死了。

    我们的两辆坦克立即调转炮口,对着子弹飞来的方向连着打了两炮,轰塌了墙壁,将那个狙击手埋在了砖石瓦砾中,接着我们的火焰兵上前,用火焰将他沙城了灰烬。看到我们的坦克摧毁了仓库,威胁到了三号和四号楼,俄国人实施了反击。他们派出了一个班的步兵,在一辆装甲车的掩护下,向我们发起了进攻。

    当装甲车刚出现在坦克手的视野里,就被炮火摧毁了,剩下的步兵。也在坦克炮火和车载机枪的扫射下,全军覆没了。接着一班在坦克的掩护下,向三号楼发起了进攻。没想到却遭到了俄国人顽强的抵抗,一名受伤的俄国少尉,抱着一捆集束手榴弹从二楼的窗口跳下来,和一辆坦克同归于尽了。剩下的那辆坦克深怕遭到同样的命运,连忙向后撤退了。

    看到二班和四班在夺取了一号楼后。又配合着三班夺取了二号楼,被俄国人打退的一班才再度在剩下的那辆坦克掩护下,重新发起了对三号楼的进攻。

    四个班经过激烈的战斗,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依旧没能夺取了三号和四号楼。而此时,我们排只剩下了十几个人。一班和二班几乎全部打光。看到我排伤亡惨重,连长便重新调了一个排来接替我们进行楼房的攻坚战。”

    说到这里,格瑞特卡少尉停了下来,转身对礼貌地我说道:“师长阁下,我的巷战经历已经全部讲完了。”

    我对他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道:“谢谢你,少尉先生。这里暂时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和你的同伴去休息吧。”说完,我吩咐旁边的米海耶夫:“少尉同志,你带格拉姆斯上尉、格瑞特卡少尉还有这名通讯班长去休息吧。”

    等米海耶夫和三名德国人离开屋子后,我站在指挥员们的面前,表情严肃地问道:“指挥员同志们,你们听了德军少尉格瑞特卡的故事,有什么看法吗?”

    三连长左右张望了一下,站起来大声地说道:“报告师长,我觉得我们的战士表现得很顽强,哪怕全部壮烈牺牲,也绝不后退一步。”

    我听完他的话,重重地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打仗是要讲技巧的,我不否认刚才格瑞特卡少尉说的那名我军的指挥员,的确表现得很勇敢,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还抱着一捆集束手榴弹,从楼上跳下来和德军的坦克同归于尽,他的这种勇敢顽强的战斗精神值得我们学习。不过话又说回来,在保卫城市的战斗中,我们要做的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如果不能保存自己,光有高昂的战斗精神是没有用的,最后还是会像坚守一号二号楼房里的那些指战员们一样光荣地牺牲。”

    “师长同志,我不明白。”另外一名上尉站起身来,不解地问道:“我们和德军一直打的不都是阵地战吗,为什么要请这个德国佬给我们讲什么城市里巷战呢?”

    等上尉说完,我冷冷地说道:“上尉同志,难道你打了这么久的仗,还没有发现我军现在的力量,只能延缓而不能阻止德国人向斯大林格勒推进吗?从现有的情况分析,德军在不久以后,将会冲进斯大林格勒,假如我们不想被德国人扔进伏尔加河的话,就必须和他们在城市里打残酷的巷战。”

    “可我们师一直在打胜仗啊,难道这样也挡不住德国人向斯大林格勒前进的步伐吗?”上尉依旧不服气地反驳道。

    “够了,五连长。”奥列格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呵斥着那名和唱对台戏的上尉,“难道你不是如今除了我师的防线外,其余地段的守军,都在德军强大的攻势下,一步步地退向斯大林格勒吗?独立师要不是奥夏宁娜师长指挥的话,那么我们师不是被打残了。就是被德军消灭或者俘虏了。”

    那名上尉被奥列格训斥了几句,不敢反驳,只好不甘心地坐了下去。

    我又接着说:“我今天之所以请格瑞特卡少尉给大家讲讲他参加过的巷战,就是想让大家了解一下巷战是怎么回事。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假如你们带领部队坚守在一栋楼房里的时候,看到只有一个德国兵向你们冲过来的时候,你们会下令开枪射击吗?”

    我的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大家顿时又乱了套,有的说要开枪,有的说不开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屋里乱哄哄地响成了一片。

    等他们争论得差不多了,我抬起手向下压了压,见大家都闭上了嘴。我接着问:“怎么样,指挥员同志们,你们有答案了吗?”

    维洛尔站起身来,问自己的部下:“各位连长同志们,你们知道应该怎么办吗?”对于她的问题。所有的人,包括奥列格在内,都整齐地摇了摇头。

    见没人回答,维洛尔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仔细想了一下,假如不是听德军少尉说起这件事情的话,我们突然遇到这样的情况,十之八九还是会选择不开枪。免得暴露目标的做法。不知道我这么说,你们同不同意?”她后一句话,是问在座的指挥员,大家听完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她接着又说:“开枪的话,暴露目标,进攻的德军就会有警惕;不开枪的话。虽然没有暴露目标,但要是德军化整为零,像刚才那样冲进楼里发起进攻,我们还是会吃大亏的。所以我是这么考虑的,是不是每栋楼里可以安排两三个神枪手。专门用来打单个冲向大楼的德国人。而且就算德军有大部队在后面,但是他们看到开枪的只有一两个人,也不会有太大的警觉,等他们察觉不对劲的时候,估计在我们的楼房前面,已经摆上了不少德国兵的尸体。”

    维洛尔的说法,让我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说实话,刚刚我听格瑞特卡少尉说的时候,也觉得开枪还是不开枪这件事挺难办,但如果按照维洛尔提的建议来执行的话,但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于是我果断地拍板,大声地说道:“不错,我认为维洛尔政委说的很对,以后要是我们师的部队坚守成立的楼房时,一定要配备狙击手,专门打那些扑向楼房的单个德国兵。大家有反对意见没有?”

    “没有!”在座的人响亮地回答道。

    为了加强大家的印象,我又趁热打铁地说道:“还有,城市里的巷战,就和我们平常用的游击战术差不多,就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千万不和德国人硬拼,找准时机,有战机就打,拼消耗的战斗不大,不要计较一条街道一栋楼房的得失,重点消灭德军的有生力量。我们要懂得集中优势兵力打小股或者孤立的敌人,积小胜为大胜。”

    “师长同志,什么找准时机,有战机就打呢?”一名坐在中间的连长向我虚心请教道。

    “什么叫有利的战机?就是德国人兵力少,所处的地形也不利,而且还没有准备的时候。我们要做到三不打,一是发现德军人数比我们多,不打;二是德军所占据的地形好,不打;三是德军有准备,不打;总之,我们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战。”

    我的话刚说完,三连长又站了起来,他挠着后脑勺说道:“师长同志,听您刚刚所讲的内容,您正在给我们上战争理论课。可是我们只是普通的连长,学这些东西有用吗?”

    等他的话一说完,我立即点着头肯定地说:“有用,当然有用。虽然你们现在只是连长,但在接下来的战斗会更加残酷,有不少的人,包括我在内,都有可能牺牲。但幸存下来的指挥员,由于经过了战火的历练,有了丰富的战斗经验,那么就有可能获得提升。虽然我讲的内容,在你当连长时用处不大,但等你当了营长团长,甚至师长时,你就会发现这些知识对你们来说,是多么的重要。我最后提醒你们一点,如果一个指挥员做出的错误决定,会让许多战士付出鲜血和生命的代价。在我的师里,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不爱惜战士生命的指挥员存在的。”

    说到这里,我冲那些指挥员们一挥手,说道:“好了,就暂时讲到这里。明天有一支德军部队要过来,大家回各自的连队去,把该做的隐蔽伪装工作做好,千万不能出丝毫的纰漏,否则的话,我们这支伪装的部队就会暴露。一旦暴露,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就是不说,大家也心里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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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五章 恶战前的备战(五)

    会后,我把奥列格和维洛尔叫到了我的指挥部里,打算和两人商议一下,该如何安顿我们的队伍,毕竟就算巴斯曼诺夫带一个连离开,车站的兵力也会有五六百之多,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的指战员没有德军制服。

    一走进指挥部,我首先走到舒拉的身边,俯下身子对她说:“舒拉,立即给谢杰里科夫中校发报,告诉他,说巴斯曼诺夫上尉率领一支满载物资的车队,正在返回我军防区。为了顺利地通过德军的封锁线,巴斯曼诺夫上尉他们都换上了德军制服,请注意识别,不要和自己人发生误会。”

    舒拉答应一声,手指马上搭在发报按钮上,滴滴嗒嗒地发起报来。

    我吩咐完舒拉发报,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抬头一看,发现奥列格和维洛尔,还老老实实地站在旁边,连忙招呼两人坐下。

    满脸不高兴的奥列格一坐下,就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师长同志,我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想不通?”奥列格的话把我搞糊涂了,我盯着他愣了好一阵,才试探地问道:“奥列格中校,你的意思,是刚刚我不该让德军少尉给指挥员们讲战斗经历?”

    没想到奥列格听完,拼命地摆着手,连声说道:“不是,不是这件事情?”

    不是这件事,那又是什么事情想不通?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等待他主动向我说出答案。

    在短暂的沉默后,他终于还是开了口:“您下令释放所有的德军俘虏,这个我没有意见。但是您还让他们和我们的战士一起执勤,虽然在五个人的巡逻队里,我们有四个人,但是我不放心,我觉得您不应该像这样信任他们。”

    听到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我把身体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不以为然地说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啊。奥列格中校,你刚才也说了。参与执勤的德国兵,和我们的战士之比是1:4,而且他们背的枪里也没有子弹,出不了什么事。”

    “可为什么要让这些德国兵和我们的战士一起执勤呢?”奥列格不解地问道,“难道您就这么信任他们吗?”

    听了奥列格的话,我想了一下,回答他说:“是的,奥列格中校,我相信他们。因为这些刚刚被释放出来的德国兵,不是那种被纳粹洗了脑的党卫军。而是普通的国防军士兵,只要让他们明白,他们和我们的合作,并不是和德国人做对,而是为了一个新德国的诞生。在和以希特勒为代表的法西斯对抗,那么他们会选择和我们进行合作的。”

    “可是,万一……”奥列格还想再劝说我两句,却被我毫不迟疑地打断了,我扭头问维洛尔:“维洛尔政委,我找你和奥列格中校过来,是研究一下该如何把我们多余的兵力隐蔽起来。不让明天赶来的那支德军部队发现。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维洛尔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迟疑地说道:“如果要隐蔽的话,只能让那些没有德军制服的部队,先隐蔽到车站候车大厅的二楼。我上去查看过,虽然建筑物在德军的炮火中毁坏严重,但楼上还是有不少的地方。可以隐蔽部队。另外,我还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说吧,维洛尔。”

    “我觉得把新来的德军安排在仓库里以后,应该在月台上拉出一道警戒线,不准那些德国人过来。这样的话,可以降低我们被识破的可能性……”

    维洛尔刚说到这里,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吵闹声,我隐约地听到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在外面高声地喊道:“……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有重要的情况,要向师长报告。”

    听到外面的吵闹,我不禁皱起了眉头,我冲正在朝扭头张望的舒拉吩咐道:“舒拉,你出去看看,外面到底出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么吵?”

    舒拉点点头,站起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不一会儿,舒拉站在门口,手扶着门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外面有一位叫博力斯的战士,说有重要的情况向您报告,可是被门口的哨兵挡住了。……”

    “让他进来。”没等舒拉说完,我就直截了当地下了命令。

    几乎是在我的命令下完的同时,提着步枪的博力斯就冲了进来,顾不上向我敬礼,就大声地说道:“报告师长,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有两个……两个德国兵,逃……逃跑了!”博力斯气喘吁吁地报告说。

    “什么?!有德国兵逃跑了!”听到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我们三个人都从自己的位置上蹦了起来。奥列格一把抓住博力斯的衣领,紧张地问道:“快点说,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奥列格太用力了,博力斯被勒得剧烈地咳嗽起来。我在短暂的惊慌过后,情绪已稍稍平缓,看到博力斯被勒得够呛,连忙过去,让奥列格松开手,接着问博力斯:“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奥列格松开博力斯的衣领后,博力斯还是用手捂住他的喉咙,大口大口地喘了一会儿粗气,等感觉稍微好一些后,回答我说:“师长,有两名德国兵带着空枪逃跑了。”

    “怎么逃跑的,朝什么方向跑的?”

    “刚刚我在站岗的时候,看到有两个穿德军制服的沿着铁轨向南边走去。因为隔得有点远,我看不清对方的脸,在加上他们的身上还背着枪,我还以为是我们巡逻的战士,也就没在意。没想到两个人越走越远,都离开车站七八十米了,还没有停下来,我察觉到不对,连忙喊他们停下。没想到不喊还没事,听到我的喊声,两人拔腿就跑,因为怕暴露目标,我没敢开枪。而是跟着追了上去。两人跑得太快,我追了一段距离没追上,便赶紧回来向您报告。”

    听完他的话,我的脸上感到火辣辣地热。刚想奥列格信誓旦旦地说德军俘虏会配合我们,没想到话犹在耳,居然发生了逃兵事件。我咬着后槽牙问道:“他们跑了有多长时间了?”

    “不到五分钟。”博力斯赶紧回答,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两个人也许是不熟悉路,所以是沿着铁路线向南逃的。”

    “师长,怎么办?”奥列格向我请示道。

    我在脑子里快速地想了一下车站南面的地形,在我的印象中,有条公路是紧贴着铁路的,如果让人乘摩托车去追的话,应该可以追上。于是我连忙命令奥列格:“中校同志,你带上博力斯,另外再带一个班的战士,乘摩托车沿着铁道线向南追击。活要见人,就算打死了。也要把他们的尸体给我带回来。”

    “是,我保证完成任务。”奥列格答应一声,转身冲旁边的博力斯一摆头:“跟我来。”

    维洛尔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有些慌乱地问道:“师长同志,您说他们能抓住这两个逃跑的德国兵吗?”

    “那还用说,当然要把他们抓住。假如他们逃回德国人那里去的的话,那么我们所有的伪装就全部暴露了。”说到这里。我吩咐维洛尔:“你去把格拉姆斯上尉叫过来,这起逃兵事件,他也给我一个说法才行。”

    等维洛尔离开后,我看着桌上的地图发呆,心里暗自计算着从车站到南面最近那个德军营地的距离。两地相距五公里,两个德国兵在体力允许的情况下。要差不多二十分钟才能跑到目的地,现在过了差不多十分钟,也就是说奥列格的摩托车队,必须在他们跑完剩下的路程前,将两人截住。否则一切都完了。

    维洛尔回来的很快,因为格拉姆斯上尉的住处,就在离指挥部不远的票房里。格拉姆斯显然是知道了自己的部下逃跑的事情,所以进门时也是一脸的严肃。

    “格拉姆斯上尉,”我看着他冷冷地说道,“情况想必你也知道,有两名士兵带着空枪逃跑了。我叫你过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等这两个逃兵被抓回来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格拉姆斯听完米海耶夫的翻译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师长阁下,那还用说么,我会当着我所有部下的面,将他们枪毙掉。”

    格拉姆斯的表态,让我心里感觉好受了一些,要是他推搪着不肯处置逃兵的话,没准我会立即下令将他和他那些部下都处理掉。在这种非常时期,身边绝对不能有不安定的因素存在。既然他已经明确地说出了处理的办法,我微微地点点头,接着说道:“既然上尉先生心里已经有了处置办法,那么现在就去把你的部下都集结起来吧。等那两个逃兵被奥列格中校抓回来后,你就当着你部下的面枪毙这两个逃兵吧。”

    格拉姆斯听完我的话,苦着脸点了点头,艰难地说道:“好吧,师长阁下,我会亲手枪毙这两个该死的逃兵。”

    我们在离开指挥部的时候,我低声地吩咐维洛尔:“维洛尔政委,你现在马上去调到部队,加强车站南面的防御,这样就算德国人打过来了,我们也有应变的时间。”说完刚想走,忽然又觉得也许事情并不会变得我想象的那么糟糕,于是又补充一句:“假如奥列格中校把逃兵顺利带回来的话,那么只需要在南边多加几个哨兵就可以了。”

    维洛尔连忙回答说:“明白,师长同志,我这就去安排。”

    格拉姆斯很快就在站台上把他的部队集结起来,由于怕再发生什么变故,维洛尔派一个连的兵力,在这三十几个德国兵的四周警戒着,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格拉姆斯对周围荷枪实弹的指战员视若无睹,在他的部下列队完毕后,来到我的面前,抬手敬礼,报告说:“师长阁下,格拉姆斯上尉向您报告,原德军步兵第103团e连集合完毕,听候您的指示!”

    我向德军的队列瞥了一眼后,没好气地说道:“上尉先生,我现在能给你的命令,只有原地待命!”

    格拉姆斯听完,连忙转身走到自己的队列前,大声地向部下们宣布道:“原地待命!”

    就这样。几十个背着空枪的德军官兵,被上百个荷枪实弹的苏军指战员包围着,站台上静悄悄的,一个说话的都没有。即使有人咳嗽。也用手捂住嘴,免得破坏现场的宁静。

    等了将近一刻钟,原来忽然传来博力斯的喊声:“师长,师长同志,您在哪里?”

    我侧耳聆听,博力斯的声音没有显得慌乱,证明他们的行动还是有收获的,于是我冲着声音响起的方向大声地回答说:“我在这里!”

    很快,我看到博力斯从站台南侧的战士们中间挤了出来。他来到我的面前,面带喜色地抬手报告说:“师长同志。我们把两个逃兵抓回来了。”

    听到博力斯的报告,我身边响起了两阵如释重负的呼喊声。只所以是两阵,是因为德军官兵要听到翻译,才知道博力斯说的是什么,所以他们的反应。要比我们的战士慢上半拍。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处传来,接着我听到有人在不停地喊着:“让一让,同志们,让一让,让中校同志过去!同志们,让一让……”

    担任警戒的战士让开了一条通道,接着奥列格大踏步的从中间走过来。他的身后跟着十来名战士,还有两个双手被反剪在身后,被战士押着的士兵,不用说,这两个一定是刚刚抓回来的逃兵。

    奥列格走到我的面前,抬手敬礼说:“报告师长。两名逃兵已经被我们抓回来了。请问我们该如何处置他们呢?”

    我冲着格拉姆斯上尉所在的方向一扬下巴,说道:“把这两个人交给格拉姆斯上尉。”

    “可是,师长同志,……”奥列格看了看格拉姆斯,有些为难地说道:“就这样把逃兵交给格拉姆斯上尉吗?”

    “是的。奥列格中校。”我淡淡地说道:“把这两个人交给格拉姆斯上尉,他知道该如何处理逃兵。”

    奥列格听到我的命令,只好无可奈何地答应一声:“是。”接着吩咐身后的战士:“你们都听见了吗?立即执行命令,把这两名逃兵交给格拉姆斯上尉。”

    两名被反绑着的德国兵,被满脸怒气的战士狠狠地退向了德军的队列。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到队列前以后,一名德军上士忽然张嘴大声地喊了起来。

    我听不懂他们说的德语,便问米海耶夫:“少尉,他们在说什么?”

    米海耶夫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那两名德国兵,嘴里为我翻译着:“士兵们,同胞们,这些俄国佬是像让你们拿起武器,去打德国人。现在我们伟大的德意志帝国的军队,已经一只脚踏在了斯大林格勒的门槛上,只要再向前迈一步,我们就能占领这个城市。士兵们……”

    不得不说,这个德军上士还挺有口才的,队列里不少士兵的表情变得茫然起来。而我周围的战士们在听完同伴们的翻译后,也不约而同地破口大骂起来,场面变得混乱起来。

    我低声地问米海耶夫:“你知道这个上士是谁吗?”

    米海耶夫有些迟疑地说道:“好像是格瑞特卡少尉排里的那个二班长,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一时想不起了。”

    “想不起就别想了,反正他马上就是一个死人了。一个死人就算是德军元帅,他也不过是一具无知无觉的尸体。”说道这里,我向前一步,把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同时大声地喊道:“安静,请安静!同志们,请安静!”

    站台上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我走到了两名逃兵的身边,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接着对站得整整齐齐的德国兵大声地说道:“士兵们,我是苏军独立师的师长奥夏宁娜上校,我有几句话要说。”

    我的话,立即被站在队列前方的格瑞特卡少尉翻译成德语:“刚刚我听到这名德军上士说,你们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斯大林格勒的大门,只要再向前一步,你们就能占领这个城市。我想问问你们,这可能吗?虽然目前德军兵临城下,你们以为这个城市就会失守吗?不会的,我在这里郑重其事地告诉你们,不会的,斯大林格勒永远不会陷落,列宁和斯大林的旗帜将永远在这个城市上空高高地飘扬。别的不说,你们自己应该就能感觉到,在我独立师的防区,就算精锐的霍特坦克第4集团军的好几个师,不光没能前进一步,反而在我们不间断的进攻下损失惨重。”

    事实胜于雄辩,我的话,让那些德国兵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看到这种情况,我连忙趁热打铁说:“士兵们,这位上士说道,我让要你们拿起武器,去和自己的同伴作战。在这里,我要告诉大家,他说的也对也不对。说他对,是因为将来和你们作战的,的确是德国人;说不对,是因为这些即将和你们作战的德国人,他们是忠于希特勒的纳粹分子,不光是我们苏联的敌人,同样也是你们德国人民的敌人。我想告诉那些心存疑虑的士兵们,现在你们和我们站在一条战线的话,等到德国战败的那一天,你们这些曾经拿起武器和希特勒的法西斯分子勇敢战斗过的官兵们,将成为新德意志帝国的英雄。”

    我的话,也许有些太匪夷所思了,不管是德国兵还是我手下的指战员们,都听得愣住了,整个站台上寂静无声,因为在斯大林格勒岌岌可危的时刻,我居然石破天惊地宣布,我们不光能守住斯大林格勒,同时还能打败德国人,假如我不是师长的话,他们估计会把我当成一个神经病。

    我抬手看了看表,觉得能说的都说完,于是走到格拉姆斯的面前,对他说道:“格拉姆斯上尉,这两个逃兵我交给你了,至于怎么处理,由你决定。”说完,我便转身走回了自己的队列中间。

    格拉姆斯脸上的颜色红一阵白一阵,犹豫了半天,才转身对他的部下大声地说着什么,可能是在征求他部下的意见。德军的队列先是一片沉寂,接着整齐地喊了起来,而且喊的是一个简单的单词。

    我刚扭头看向米海耶夫,还没等我开口,他已经主动笑着对我说:“师长同志,这些士兵主动要求格拉姆斯上尉将这两个逃兵枪毙。他们喊的单词是‘枪毙’。”

    格拉姆斯转过身来,向我点点头,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我明白他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第五八六章 恶战前的备战(六)

    为了防止暴露,我没有派部队再去袭击德军的营地,再加上又得知巴斯曼诺夫的车队,安全地返回了我军的防区,所以睡了个踏实觉。

    一夜无话。

    天刚刚亮,便听到有人在敲门,接着我便听见了睡在外间的舒拉的声音:“师长同志,师长同志,您起来了吗?”

    我连忙翻身下床,走过去打开房门,冲站在门口的舒拉问道:“舒拉,有什么事吗?”

    也许舒拉没想到我会不声不响地打开房门,顿时被吓了一跳,她向后退一步后稳住了身子,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奥列格中校在外面。”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他来多久了?”

    “有差不多半个小时吧。”

    “那为什么不马上叫醒我?”听说奥列格已经来了这么久,我不由责备了舒拉一句。

    “本来我想叫您的,可是奥列格中校说让您多睡会儿,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我点点头,吩咐她:“舒拉,去请奥列格中校进来。”

    等奥列格中校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仰头望着他,面带微笑地问道:“奥列格中校,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奥列格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有些犹豫地说道:“师长同志,我的来意,您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听他这么说,我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反问道:“你要说的,难道是我允许那些德国俘虏,跟格拉姆斯上尉一起去迎接德军部队的事吗?”

    奥列格使劲地点点头,肯定地说道:“是的,师长同志,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要知道昨天已经有两个德国兵在执勤的时候逃跑了,要是今天再让剩下的人去迎接德军部队的话。一旦谁趁我们不备,跑出来喊几嗓子,我们可就全暴露了。”

    奥列格所说的,也是我所担心的。让那些才释放出来的德军俘虏。跟着格拉姆斯上尉去车站外面迎接新到来的德军部队,难免会让俘虏们产生幻想,甚至不排除有胆大的人直接冲过去,向新来的德国人示警。虽然这么做的风险极大,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这个险又不得不冒,为了稳定奥列格的情绪,我耐心地向他解释说:“中校同志,难道我不知道这么做的风险吗?要是哪怕有一个德军俘虏冲着那些新来的德军连队喊上一嗓子的话,我们可就全暴露了。但是不让他们去迎接。显然也是不现实的。要知道,新来的那些德国人,没准对格拉姆斯的连相当熟悉,假如他们在迎接的队伍里,发现除了格拉姆斯外。就没有其他的熟人,而车站执勤的官兵还全是陌生面孔,到时他们还不是一样会怀疑,从而导致我们的伪装彻底暴露。”

    我说到这里,看奥列格还是闷闷不乐的表情,又接着说:“虽然这么做有风险,但是我们也制定了必要的防范措施啊。比如说在迎接新部队时。在广场上列队的德军俘虏,身上背的都是没有子弹的空枪;其次,在这些俘虏的身边,我们可配备了几倍的人手,就算他们想做什么小动作,也可以在第一时间进行制止。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些隐蔽在候车大厅二楼的那些部队,他们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一旦暴露的话,他们会果断开火,配合在广场上的部队将新来的德国兵全部消灭掉。”

    听我说到准备在危急时刻。给那些德国人来个雷霆一击,奥列格的眼睛一亮,脸上也露出了喜色,他惊喜地问道:“师长同志,你准备彻底解决掉这个新来的德军连队吗?”

    “是的,如果不解决的话,对我们来说,他们始终是个祸害。不过怎么个解决法,就要好好地考虑一下,能不开枪最好不要开枪,因为我们还要在这个车站里继续坚守一段时间。过早的暴露,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奥列格连忙站起身来,向我主动请战:“就让我来指挥埋伏在二楼的部队吧,我向您保证,只要一开火,我绝对让一个德国人都跑不掉。”

    我冲他摆了摆手,说道:“奥列格中校,二楼的部队,由我和维洛尔政委来指挥。而你的任务,是和米海耶夫少尉一起,跟着格拉姆斯去迎接那些德国人。记住你要一刻不离他的左右,一旦他有什么不轨的举动,”说到这里,我犹豫了片刻,随后加重语气命令道,“就毫不犹豫地干掉他。”

    “是!”奥列格响亮地答应了一声,接着恭谨地问我:“师长同志,我可以回去了吗?还有一些准备工作没做完。”

    “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我向他一挥手,把他撵出了指挥部。

    我简单地洗漱过后,连早饭都没顾得吃,就离开指挥部去找维洛尔。没想到刚出门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格拉姆斯上尉和格瑞特卡少尉两人。

    我见两人联袂而来,知道一定有事情找我,便停住脚步,主动招呼他们:“你们好啊,格拉姆斯上尉、格瑞特卡少尉!”

    两人向我抬手敬礼后,格瑞特卡少尉礼貌地对我说:“师长阁下,不知道您现在是否方便,因为我和上尉有事情要找您谈谈。”

    见两人有事找我,我便打消了去找维洛尔的念头,对两人一摆头,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到我的指挥部里去谈。”

    等两人在我的面前坐下后,我眼睛望着格瑞特卡少尉问道:“少尉先生,不知道你们俩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格瑞特卡少尉显然是得到了格拉姆斯的授权,没有再向上尉询问什么,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师长阁下,我和上尉先生都想知道,在发生了昨天那起意外的逃亡事件后,您打算怎么处置我们?准确地说,是如何处置我、格拉姆斯上尉,还有另外的35人?”

    我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地说道:“假如你们不再给我找麻烦的话。我还会当你们是朋友,是自己的战友。到时,你们不光可以像现在这样,在车站任何地方出入。甚至还可以给你们身上携带的武器都配上子弹。”

    “难道您就不怕我们的枪里有子弹后,就立即调转枪口向你们开枪吗?”

    虽然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一哆嗦,不过在表面上我依旧保持着淡定,我轻笑一声说道:“如果你们调转了枪口,只能怪我信错了人。但假如你认为你们有夺回车站的可能,那我要告诉你,你是大错特错了,要知道我们的人可比你们多上好几倍。”

    格瑞特卡的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我说:“师长阁下。请您不要误会,我只是和您开个玩笑。要知道您昨天所说的话,对我们触动很大,晚上回去经过商议后,大家达成共识。认为只要您不把和我们当成战俘,并信任我们的话,那么我们很乐意和苏军合作,为您效劳。”

    “首先你们要保证,今后不再发生类似的逃兵事件;其次,在今天的欢迎仪式中,你们要和我的人密切配合。绝对不能露出半点破绽,让新来的德军连队察觉到这个车站已经被我们占领了。我说的这两地,你们能做到吗?假如你们能做到的话,那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在我的独立师里,你们不再是我们的敌人。也不是战俘,而是我们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格瑞特卡听完我这番话,不禁愣住了。而旁边听不懂我们说什么的格拉姆斯上尉有些着急了,他冲着格瑞特卡叽里哇啦地说了起来。格瑞特卡听到上尉的声音,摆了摆头。连忙把我们刚才的谈话内容向自己的上尉进行翻译。

    听完格瑞特卡翻译的内容后,格拉姆斯上尉站起来,抬手向我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又叽里哇啦地说了几句。格瑞特卡连忙为他翻译道:“师长同志,我以德意志军人的荣誉向您保证,从现在这一刻起,我和我的部下,将坚定不移地站在您的一边,成为您忠实的部下。”

    我没有还礼,而是向他伸出手去,微笑着说道:“格拉姆斯上尉,我真诚地欢迎您和您的部下,能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重新落座后,格拉姆斯主动问道:“师长同志,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个新来的连队?”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格拉姆斯上尉,如果你处在我的位置,你打算如何处置这批德国兵呢?”

    格拉姆斯想了想,回答说:“等新来的部队进了车站后,我会派我的副手格瑞特卡少尉,带着士兵们去仓库那里休息,而我将亲自带着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去月台上的指挥部。您可以先在里面埋伏下人手,等指挥官跟着我走进房间后,你就能迅速地把对方控制起来。”

    “这么做,你有几分的把握?”格拉姆斯的建议,我觉得是可行的,于是接着往下问:“你能确保他们不会向你们的上级发出警报吗?”

    格拉姆斯摇摇头说:“我想他们应该没有机会,因为我会在第一时间,就把跟在指挥官身后的通讯兵控制起来,这样的话,他们就算向发出警报,也没有机会。还有,我建议在仓库的四周也埋伏部队,等新来的部队进了仓库,没有什么准备时,让奥列格中校或其他人带部队出其不意地冲进去,把里面的人全部缴械。”

    听到格拉姆斯所提的建议,和我最初的设想不谋而合,我满意地点点头,对他说道:“这个计划不错,格拉姆斯上尉,那我们就按照你所提出的计划来布置。”

    “还有一个问题,师长同志。”

    “说吧,什么问题?”

    “我去迎接友军部队的时候,你准备让我带多少人出去?”

    “你和你的部下一共是37人,到时就全部到广场上去列队迎接吧。至于我们的人嘛,我打算派一个连。”

    “一个连?!”格拉姆斯听我这么说,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这样可不行。”

    “为什么?”我不满地反问道。

    “师长阁下,您有所不知。”这次回话的是格瑞特卡少尉,“经过两番的战斗,我们连在进驻车站时。总共只有95人。假如您在派一个连和我们一起的话,那么我们就有将近140人,这样的话,很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

    “那你说该怎么办?”我不假思索地反问道。

    格瑞特卡少尉考虑了片刻。回答说:“这样吧,师长阁下,我们是37个人,您再派50个人就差不多了。对方的指挥官来了一看,广场上迎接他们的部队只有80多个人,他就会猜测没准剩下的人正在车站里执勤呢,这样他就不会怀疑了。”

    “看来你考虑得很全面嘛,少尉同志。”听少尉说完,我忍不住称赞了他一句。

    格瑞特卡少尉笑了笑,接着正色地问道:“师长阁下。事情已经说完了,我和格拉姆斯上尉可以离开了吗?”

    “去吧,去吧,你们回去再想想,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尽量别在新部队的面前露出任何的破绽。否则的话,”说到这里,我故意板着脸严肃地说:“所发生任何严重后果,我军一律不负责任。”

    等格拉姆斯上尉他们离开后,我也跟着出门,去找维洛尔,想和她商议如何在候车大厅二楼布置火力点的事宜。维洛尔早就从奥列格那里知道了我的打算。见到我的到来,一点都没感到惊奇,她只是默默地带着我,沿着被炸出几个窟窿的楼梯来到了二楼上。

    上楼以后,维洛尔指着靠广场那侧的墙边蹲着的那些战士,向我介绍说:“师长同志。您请看,那些都是机枪手,他们如果开火的话,我们的火力可以在顷刻间覆盖整个广场,到时会打得德国人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机枪一响。你们倒是打痛快了,可是我们也暴露了。原本接到的是坚守五天,要是刚两天时间就把车站丢了的话,我就算不战死在车站,回去后也可能被送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正是基于这种考虑,我还是打算兵不血刃地解决掉这批新来的德国人,而且还打算把他们的电台也利用起来,确保我们可以在车站继续伪装下去。

    想到这里,我问维洛尔:“维洛尔政委,这里有神枪手吗?”

    我的这个问题让维洛尔愣了片刻,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接着向远处站着的几名战士招了招手,让他们到我们这里来。当这些战士来到我们的面前站成一排的时候,维洛尔向我介绍说:“师长同志,这些战士是来自西伯利亚的,他们以前都是猎手,枪法不错。不知道你对他们有什么指示吗?”

    我看到面前这几名神枪手,心想这些战士在不久之后,将成为在斯大林格勒城市里大展神威的狙击手,今天正好给他们一个练手的机会。于是我对他们说:“同志们,我相信大家都是枪法如神的神枪手,再过几个小时,会有一批德国人要到我们的车站来,我给你们的任务就是监视他们。一旦得到我发出的射击命令后,你们就优先把他们的军官全部打掉。你们有信心吗?”

    “有!”神枪手们齐声吼道。

    看到他们气势如虹的样子,我点点头,满意地说道:“很好,看到大家都有高昂的斗志,我很满意。至于大家的水平如何,我想我很快就能知道了。”

    中午过后,格拉姆斯上尉就带着迎接的部队车站广场上列队,准备迎接新部队的到来。我和维洛尔站在候车大厅的二楼,仔细地观察着广场上的一切。格拉姆斯的三十多名部下,被我们分散开来,几乎每个人的身边,都站着两名我们的指战员。

    两点正的时候,维洛尔忽然指着远处低声地说道:“师长同志,您快看,德国人来了。”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支有十几辆卡车组成的车队正向我们这里驶过来。打头的是一辆敞篷的小汽车,车上坐的应该就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

    车队在离格拉姆斯的欢迎队伍还有二十几名的地方停了下来,格拉姆斯立即带着五六个人迎了上前。我在望远镜里看到,走在格拉姆斯右侧的是米海耶夫少尉,后面是奥列格中校,而他的左侧,则是他的心腹格瑞特卡少尉。另外几个人虽然看起来面生,但想来也是我们的战士。

    看到卡车的驾驶台顶棚上架在的机枪,和后面严阵以待的机枪射手,我忍不住对神枪手们小声下令:“神枪手注意,瞄准卡车上的机枪手。”

    几乎在我下令的同时,维洛尔也向机枪射手们下达了命令:“机枪手准备,一旦敌人开枪的话,就立即射击。”

    不过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让我暗松了一口气。格拉姆斯走到车前,抬手向车上的人行了一个纳粹军礼,而对方也推开车门跳下车,向他扬了扬手作为回礼。接着两人相互握了手后,便肩并肩地向着车站候车大厅这边走了过来。

    不知道是我昨天的话,真的让那些德军俘虏震动,还是昨天枪毙两名逃兵的雷霆手段把他们吓怕了,反正站在队列里的俘虏们表现得非常配合,他们只是老老实实地站在队伍里,一点异样的举动都没有。

    德军的指挥官跟着格拉姆斯向车站走来,小车上跳下的另外一名军官跑到车队前,大声地喊了几句,看到卡车上的士兵开始下车,他才转身一路小跑追上自己的指挥官,跟着往我们这边走过来。

    看到德军士兵跳下车,在卡车旁列队的时候,维洛尔小声地问道:“师长,开枪吗?”

    我摇了摇头,回答说:“德国人没有发现我们,不用开枪。”

    “可是,您看看,德国人排的多整齐啊,简直找不到比这更好的靶子。要是开火射击的话,我想要不了五分钟,就可以把他们一个不剩地全干掉。”

    我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严厉地低声说道:“维洛尔政委,我再重复一遍,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枪。要是谁擅自开枪,就算把德国人全消灭了,我照样处罚她。”

    维洛尔听到我这个严厉的命令,只好无奈地答应一声:“是。”接着吩咐她的部下:“注意监视在广场上的敌人,没有命令,谁也不准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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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七章 恶战前的备战(七)

    格拉姆斯和德军军官肩并肩地走进了车站大门,先从我们脚下的候车大厅一楼通过。接着那些完成了集结的德国兵,也在军官们的带领下,跟在我们战士的队列后面,陆续进入了候车大厅。

    我和维洛尔连忙来到二楼的另外一侧窗口处,贴在墙边,小心地观察着下面的情况。只见先进入车站的德军军官正站在楼下,正在对进入车站的部队指指点点。而他旁边的格拉姆斯上尉则面带着微笑,不停地点着头。

    接着我看到格拉姆斯招手把米海耶夫叫到面前,低声地吩咐了几句。米海耶夫少尉连连点头,随后跑到那些刚走进车站的德国兵面前,冲着他们大声地喊着。维洛尔知道我听不懂,连忙小声地为我翻译:“师长同志,米海耶夫少尉在对这些德国兵说,我带你们去宿营的地方,大家都跟紧了,别掉队。”

    看来米海耶夫是想把这些德国兵都引到那两个仓库去,然后再派隐蔽在四周的部队将他们全部解决掉。

    等到那些德国兵下了月台,跟在米海耶夫少尉这个向导的后面,越过几道铁轨,向着远处的仓库走去时,我不禁暗松了一口气。只要德国人到了仓库里,那就是瓮中之鳖,我们要收拾他们,还不是十拿九稳。

    和格拉姆斯上尉站在一起的德军军官,见自己的部队都进入了仓库,才点点头,跟着格拉姆斯向我的指挥部方向走去。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奥列格,向左右张望了一下,见附近都是自己人,便悄悄地抬手向我做了一个手势,接着加快脚步去追前面的格拉姆斯。

    看到奥列格向我们打的手势,维洛尔低声地问道:“师长同志,奥列格中校是什么意思?”

    我轻笑一声,回答说:“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奥列格中校是告诉我们。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等这两个德军军官进入指挥部,就可以俘虏他们。”

    “只有两个军官吗?”维洛尔探头出去看了看,接着又迅速地把头缩了回来。小声地说道:“在军官的后面,还有一个背着步话机的通讯兵。”

    “通讯兵?!”我刚刚还真没注意到,听维洛尔这么说,我也连忙探头出去看了看,看到在格拉姆斯和德军军官的后面,果然有一名带着软檐帽,背着电台的通讯兵。

    看到意外出现的通讯兵,我不惊反喜,因为这样一来,我们在俘获德军指挥官的同时。可以让他向通讯兵下令,向上级报告虚假的信息。

    我冲着维洛尔一摆头说:“走吧,维洛尔政委,我们去见见这位新来的德军指挥官。”

    维洛尔摆摆说:“师长同志,您难道忘记了?你给我的任务。是等这帮德国兵进了仓库后,立即率领埋伏在仓库附近的部队出击,尽快地解决掉这批敌人。”

    听到他这么说,我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暗骂自己糊涂,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于是我点点头,连忙对她说:“既然是这样。那就快去执行任务吧。维洛尔同志,记住,一定要在德国人放松了警惕,没有防备的时候,派部队果断地冲进去,将他们全部缴械。能不开枪。就千万别开枪。”

    交代完这一切,我便小心地沿着破烂的楼梯下了楼,快步向我的指挥部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门外的哨兵看到我的到来,没有说话。只是用手向屋里指了指,同时伸出三个手指,表示屋里有三名德国人。我对着哨兵笑了笑,快步走到门边,也没有敲门,径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一进屋,我就看到格拉姆斯上尉和德军军官面对面地坐在桌前,正聊得热火朝天。格瑞特卡少尉、化装成德军少尉的奥列格中校,还有另外一名德军中尉都靠在墙边站着。而那名德军通讯兵,正在墙角原来舒拉坐的位置调整电台。

    我的突然闯入,打断了格拉姆斯他们的聊天。那名德军军官扭过头来,不满地看着我。没等他说话,他手下的那名德军中尉就一个箭步来到了我的面前,冲着我大声地吼叫起来。我听不懂他嚷的是什么,只好微笑着把求助的目光望向了奥列格。

    见到我已经闯进了房间,奥列格也就没有继续伪装的必要,他笑着对我说:“师长同志,这个德军中尉问您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敲门就闯进来?”

    我看也不看德军中尉,就直接对奥列格说:“中校同志,差不多了,让躲在屋里的战士们都出来吧。”

    听到我和奥列格肆无忌惮地在用俄语对话,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出了什么事情。不光是德军中尉,接连坐在格拉姆斯上尉对面的军官也发现了不对劲,两人本能地伸手去拔枪。不过没等他们的枪拔出来,奥列格的枪口已经顶住了德军中尉的太阳穴,而格拉姆斯和格瑞特卡的手枪也指向了德军军官。

    当然我也没有闲着,我拔出腰间的手枪,直指角落里的通讯兵,不管他是否能听懂我的话,我自顾自地说道:“还有你,通讯兵,也请你把手举起来吧。”通讯兵不知是否听懂了我的话,但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他,也只有乖乖地举起了双手。

    就在这时,奥列格大声地喊道:“来人啊!”

    随着他的喊声,里屋的门被推开了,冲出五名端着冲锋枪、身强力壮的战士,他们一冲出来,便纷纷把枪口对准了屋里的两名德军军官。而门口的哨兵在听到喊声后,也在第一时间冲了进来,将手里的步枪对准了墙角的通讯兵。

    “格拉姆斯上尉,你这是在做什么?”坐在格拉姆斯对面的德军军官把手从腰间移开,缓缓地举起了双手,但他并不像普通士兵那样把手高高举过头顶,而只是略高于双肩,他恶狠狠地瞪着用枪指着自己的格拉姆斯,大声地呵斥着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可耻的背叛行为!”

    我听完翻译,瞅了一眼德军军官的肩章。发现也是一名上尉。我把枪重新插进枪套后,推开面前的中尉,走到了德军上尉的面前,冷冷地对他说:“上尉先生。您说错了。格拉姆斯上尉现在所作的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因为以希特勒为首的法西斯匪帮,正把伟大的德意志帝国拖向毁灭的边缘。”

    那名上尉冷冷地哼了一声,居然也用流利的俄语说道:“这位女士,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们的大部队已经兵临城下,斯大林格勒要不了多久就会陷落,所有的俄国军队都会被我们消灭。假如你们现在投降的话,我可以既往不咎,还会向上级为你们求情,既可以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也可以让格拉姆斯上尉逃脱军事法庭的审判。”

    我顾不上打听为什么这个德军上尉也会说俄语,而是直接反驳他:“上尉先生,虽然你们现在占据着优势,但是随着战役时间的拖长,你们的力量将会被逐步削弱。而得到了充分补充的我军,却可以给你们以决定性的打击。我想也许几个月以后,你们的部队就会被我们的彻底干净地消灭掉。”

    我的话,让这名德军上尉惊呼起来:“见鬼,您说的怎么可能发生?你们怎么可能打败我们?您这是在胡说,您知道什么叫德国战车吗?那是因为我们不光有征服了整个欧洲的强大军队,还有像曼斯坦因。古德里安,保卢斯,冯.克莱斯特这样伟大的统帅,在我们凶猛的进攻面前,俄国人的部队是不堪一击的。”

    “是吗?”我冷冷地说道:“可是在我师的防御阵地前,虽然霍特将军发起过多次进攻。可好像每次都是损兵折将,一点都没讨到好。”

    听到我这么说,德军上尉将我上下打量一番后,突然吃惊地说道:“上帝啊!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独立师的师长奥夏宁娜上校吧?”

    这回轮到我纳闷了,难道我现在已经这么有名。居然连普通的德军指挥官都知道我的名字?不等我向他询问,德军上尉的脸上已经堆出笑容,主动向我解释起来:“我们的坦克第4集团军这几个月在战场上,可以说是所向披靡,所取得的战果可以用辉煌来形容。可是这一段时间来,好运似乎离我们而去,不光进攻屡屡受挫,甚至连摩托化步兵第29师也遭受重创,连师长莱泽将军也被俘虏了。而且在第29师被打垮的第二天,我们用三个师的兵力,向当面的守军发起进攻,结果攻了一天,居然没有成功。后来霍特将军派人进行调查,才知道正面的守军,是新组建的独立师,而且师长还是一个女的。”

    既然别人对我的态度好,我也不能板着脸,于是我也笑着问:“上尉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贝克曼,德军步兵第103团f连的连长。”

    “贝克曼上尉,”我礼貌地问道:“您现在还认为德军能攻陷斯大林格勒吗?”

    贝克曼对我这个问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耸了耸肩,把嘴一歪,似乎表示他此刻无法回答我的问题。

    我接着又问:“上尉先生,我可以问问你们连的任务是什么吗?”

    本来我以后他会避而不答这个问题,谁知道贝克曼出人意料地点点头,接着回答说:“团部命令我们进驻车站,协助格拉姆斯上尉进行守备。在确保铁路交通畅通的同时,对格拉姆斯上尉进行监视。”

    贝克曼的话让我吃了一惊,我连忙问道:“为什么?”

    贝克曼再度耸了耸肩,瞥了对面的格拉姆斯一眼后,随意地说道:“团部检测到车站附近出现了不明来历的电波信号,虽然向格拉姆斯上尉询问时,他回答说平安无事。但团部对他已经产生了怀疑,于是把我连派到了这里来。团部的意思是等我们连彻底接管车站的防务后,会把格拉姆斯连直接派上战场,去和俄国人作战。”

    虽然我和贝克曼在用俄语对话,但格拉姆斯的忠实手下格瑞特卡少尉则站在他的身边,低声地将我们的对话内容翻译给格拉姆斯听。格拉姆斯听到贝克曼上尉表面上是来加强车站防御,其实是来监视自己的时候,气得狠狠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用德语骂了起来。

    我没有去过问格拉姆斯骂的是什么,但我心里明白。这么一来,格拉姆斯更加会死心塌地地站在我们的阵营一边。我接着问贝克曼:“贝克曼上尉,你的上级是不是命令你到车站后,通过你们自己的无线电和他们进行联系啊?”

    贝克曼使劲地点点头。虽然没有说话,但已经等于是默认了。我把他举起的双手拉下来,和颜悦色地对他说道:“既然是这样,上尉先生,那就让您的通讯兵向上级报告,说你们连已经进驻车站,目前车站里一切正常。”为了防止他搞花样,我还特定强调:“请记住,上尉先生,这间屋子的人几乎都懂德语。所以请您为了您和您部下的安全,千万千万不要搞什么小动作,向你的上级示警!”

    贝克曼点头哈腰地答应:“请师长阁下放心,我一定遵照你的命令,绝对不会搞鬼的。”接着走到了通讯兵的面前。见他的部下还被用枪指着,只好扭头向我投来了求助的目光。我朝那名看管着通讯兵的战士使了个眼色,那名战士立即心领神会地放低了枪口。

    看没有战士再把枪口指向通讯兵,我微笑着向贝克曼做了个请的姿势。看到他极为配合地向自己的通讯兵下达着命令,向103团部上报着我刚才所说的那些内容,我心里暗自感慨这些德国人就是比倭寇要强,他们发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时。会自动地配合敌人的指示,以便保全自己的性命。

    贝克曼上尉见自己的通讯兵结束通话后,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接着转身对我说:“师长阁下,我已经按照您所说的,向团部报告了。”

    “团部有什么新的命令吗?”

    贝克曼摇摇头。回答说:“没有,还是和来之前的交代的一样,监视格拉姆斯上尉和他的部队,同时逐步地接管车站的防务。”说到这里,贝克曼似乎想起了什么。浑身不禁一颤。

    “您怎么了,贝克曼上尉?”我看到他这个慌乱的表情,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的部下,我的部下,您打算怎么处置?”贝克曼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紧张地问道。

    “我已经命令人把他们所在的仓库包围了,”看到他紧张的样子,我走过去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上尉先生,请你放心,只要你的部下不反抗的话,我的人是不会随意开枪的。”

    虽然我这么说,但是贝克曼还是有点不信地反问道:“真的吗?”

    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当然是真的。贝克曼上尉,你还记得你进车站前,经过的候车大厅吗?”

    贝克曼想了想,接着拼命地点点头,表示他记得。

    我继续往下说:“我在候车大厅的二楼,部署了二十几挺轻重机枪。假如要消灭你们的话,你的部队在车站前广场集合的时候,我就可以下令射击。一旦我们开枪的话,就算你们的士兵战斗经验丰富,个人战斗技巧高超,但在密集的机枪火力下,要不了几分钟,就会全部被打成筛子。”

    “我可以见见我的部下吗?”贝克曼再次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试探地问道:“为了避免发生流血事件,我可以命令他们放下武器,因为对我们来说,战争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等待我们的,将是漫长的战俘营生活。”

    “那不一定,贝克曼上尉。”我见他的情绪变得有些消极,连忙劝解他说:“只要你们愿意加入我们的阵营,那么你和你的部下,也可以像格拉姆斯上尉他们一样,成为我们中间的一员,那样的话,你们就不用长途跋涉去位于遥远的西伯利亚的战俘营。”

    “格拉姆斯上尉!”贝克曼听完我的话,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他扭头指责格拉姆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加入敌人的阵营,和我们自己人打仗,这是叛徒的行径。”

    对于贝克曼的指责,格拉姆斯低头不语。见到这种尴尬的场景,我连忙为格拉姆斯辩解说:“贝克曼上尉,你说错了。格拉姆斯这么做,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因为他们拿起武器不是和德国人在打仗,而是以希特勒为代表的法西斯分子在战斗。当希特勒匪帮彻底覆灭,一个崭新的德意志帝国诞生的时候,你们这些加入我们阵营的官兵,不光不会成为祖国的叛徒,相反还会成为你们民族的英雄。”

    贝克曼上尉听完我这番话,脸上的表情变得茫然,他扭头问格拉姆斯:“是这样的吗?格拉姆斯上尉。”

    一直没说话的格拉姆斯上尉只是用点头来表示肯定。

    问完这番话的贝克曼上尉,站在原地发了好一阵的呆,接着一咬牙一跺脚,果断地说道:“师长阁下,请您马上派人带我带我的部下那里去,让我劝说他们放下武器,避免发生流血冲突。至于他们是否加入您的阵营,我会尊重我部下的选择。至于我本人嘛,”他说到这里,扭头又看了格拉姆斯一眼后,又连吸两口气,最后下达决心地说:“我决定和格拉姆斯上尉一样,站在您的一边。”

    听到贝克曼的表态,虽然我明白他是迫于无奈才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我还是向他伸出手去,友好地说道:“欢迎你,贝克曼上尉。”

    握完手后,我扭头对米海耶夫说道:“少尉同志,请你带贝克曼上尉和这位中尉到仓库去,让他们和被我军包围的士兵们见面。”

    等米海耶夫少尉带着贝克曼上尉和他的两名部下离去后,始终保持着沉默的格拉姆斯上尉走到我的面前,伸出双手握住我的手,使劲地摇晃着,态度坚毅地说道:“师长同志,今天我才知道,加入您的部队,将是我这一辈子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欢迎您的加入,格拉姆斯上尉。”我也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同时我心里明白,直到此刻,格拉姆斯上尉才真正地成为独立师的一员。相信他在听过贝克曼上尉的话以后,在他的有生之年,是绝对不会对我生出什么异心来的。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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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八章 恶战前的备战(八)

    由于格拉姆斯上尉的投诚,以及贝克曼上尉被我们策反,在他们的配合下,我们得以在阿勃加涅罗沃车站继续潜伏下去,让德军方面没有丝毫的察觉,甚至连第103团的团长,都还以为车站在他的部下控制之中。

    在这段时间里,我也没有让德国人消停,每晚我都会派出排级建制的小部队,去袭扰德军的交通线,在公路和铁路上埋地雷,让德军的运输队吃尽了苦头,以至于在整整五天的时间内,德军只将不到一半的物资成功地运到了前线。

    9月4号清晨,舒拉再度在我起床前,敲响了我的房门。一见到我出现,她马上递给我一份电报纸,同时兴奋地说道:“报告师长同志,是朱可夫大将发给您的电报。”

    我接过电报,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丽达,你和你的部队在阿勃加涅罗沃车站坚守了五天,已经成功地完成了上级交给你们的艰巨任务。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即行动起来,果断坚决地从德军的重兵包围里跳出来,赶回原防地和师的主力汇合。在将阵地移交给柳德尼科夫上校的近卫第70师后,你立即率全师迅速地调头北上,穿过斯大林格勒城,赶往马马耶夫岗,去接替近卫第35师的防御。”

    我走到桌边坐下,把电报纸往桌上一放,终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们隐蔽在德军的后方,为了防止暴露,只能搞小规模的活动。这种游击战术虽然能给德军带来不少的麻烦,但却无法让进攻势头正盛的德军伤筋动骨。要想彻底打败他们,还得靠硬碰硬的阵地战。

    我抬手看了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六点半。我心里默算了一下,部队要集合并转移的话,最少要一个小时,再加上处理一些善后的话。我们最快要八点以后才能离开阿勃加涅罗沃车站。想到这里,我抬头命令舒拉:“舒拉,你去把奥列格中校和维洛尔政委请过来。”她刚要出门,我又叫住她补充说:“还有米海耶夫少尉。”

    “需要我告诉他们什么事情吗?”舒拉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点点头。说:“你可以告诉他们,说已经接到了撤退命令,让他们立即赶到指挥部来,我还有任务要布置给他们。”

    奥列格和维洛尔来得很快,估计是知道我接到了撤退的命令,两人是一路小跑着进的指挥部。米海耶夫的动作也不慢,几乎是在两人刚坐下的时候,他也走进了指挥部。见该来的人都来了,奥列格迫不及待地问道:“师长同志,我听报务员舒拉说。您刚接到了上级下达的撤退命令?”

    “是的,中校同志。”我说着将放在桌上的电报纸拿起来,身体微微前倾向他递了过去。奥列格接过电报看了几眼,顿时喜形于色,激动地说道:“太好了。师长同志,这真是太好了。这伪装德国人的日子我简直过不下去了,德军的运输车队从我们外面的公路上经过时,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不能有所行动,简直把我憋屈坏了。现在好了,等我们回去和师主力汇合后。就可以和德国人摆开架势堂堂正正地干仗了。”

    “得了,中校同志。”维洛尔在旁边用嘲讽的口吻说道:“你就知足吧,要知道这段时间,我们派出的小部队战果也不小,德军的运输队至少损失了一半的物资。”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怕两人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连忙打断了他们,开始交待起任务来,“任务是明确的,让我们立即脱离和德军的接触,返回师的防区向友军移交防务。并迅速调头北上,去马马耶夫岗接替近卫第35师的防御。奥列格中校、维洛尔政委,你们首先告诉我,你们全团开拔要多长的时间?”

    奥列格抬手看了看表,又皱着眉头想了下,回答说:“师长同志,最少要三个小时。你也知道有些物资还没有转移,要安排人手就地掩埋,免得便宜了德国人。”

    “八点三十分,”我打断了奥列格的话,把刚才自己计算的时间又增加了半个小时,接着吩咐奥列格道:“中校同志,五团的主力必须在八点三十分从车站开拔。全团分成一分为三,先头部队由我亲自指挥,我和格拉姆斯上尉、贝克曼上尉还有格瑞特卡少尉,率一连二连乘坐开车在前面开路。三连四连五连组成的中间部队,归奥列格中校指挥,行军时部队成四路纵队,让那些不愿意投降的德国兵走在中间,而我们的战士和那些投诚的士兵走在两侧,押着他们前往我师的防区。六连七连组成的断后部队,由维洛尔政委和米海耶夫少尉指挥。”

    “师长同志,”米海耶夫谨慎地说道:“车站的仓库里剩下的两百多枚地雷,和八吨炸药,该怎么处理?”

    “东西太多了,我们也带不走,就就给德国人吧。”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啊?!”我的话不光让米海耶夫,就连奥列格和维洛尔也大吃一惊。看到三人张大嘴巴的样子,我猛地想起自己没把事情说清楚,难怪他们会有这么夸张的表情,连忙解释说:“我可能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反正这些地雷和炸药都带不走,就索性敷设在车站里,就看哪支德军部队比较倒霉,走进车站来享受一下坐土飞机的特殊待遇。”

    我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三人似乎还是没听明白。见到他们一脸茫然的表情,我真是感觉无语,只能尽量解释得更详细一点:“难道你们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说,让米海耶夫组织人手把地雷和炸药都埋在车站里。等新来的德国人开进来后,只要有一个人踏上地雷后,那么整个车站就会在顷刻间被炸成一片废墟。我的话,你们明白了吗?”

    虽然我这次说得有点笼统,但他们三个人很显然是听明白了。米海耶夫听完我的这个计划,整个人顿时变得亢奋起来,他激动地说道:“师长同志,您放心,我一定把所有的地雷和炸药都埋在车站里。就算德国人重新占领这里,得到的也只是一片废墟。别的不敢说,但我可以保证,只要惊天动地的爆炸过后。德国人起码在三五天内无法使用铁路交通线。”

    我扭头看向奥列格和维洛尔,刚想说什么的时候,维洛尔抢先开了口,她迟疑不决地问道:“师长同志,我想问问既然贝克曼上尉的部下里有四十几个人不肯投降,我们为什么不将他们就地处决,而要冒着危险把他们带回我们的防区呢?”

    贝克曼在前几天被俘后,虽然去劝说他的部下放下了武器,但是经过反复的说服,还是有四十几名德军士兵不肯加入我们。对于这些顽固分子。不管是奥列格还是维洛尔,甚至连格拉姆斯上尉,都几次劝说我,让我将他们就地处决,结果全部被我拒绝了。

    现在既然维洛尔再度提起此事。我觉得有必要趁此机会向他们解释清楚,于是便说道:“奥列格中校、维洛尔政委、米海耶夫少尉,你们也许觉得奇怪,既然这些顽固的德国兵不肯投降,我为什么一直只是把他们关起来不进行处置,现在又要冒着风险把他们带到我军的防区去?”

    见三人拼命地点头,表示想知道答案。我接着往下说:“大家都知道,虽然贝克曼和他手下的七十几名官兵都向我们投降,并表示愿意加入我们的队伍。但是他们心里并不踏实,对我们始终还保持着警惕,一旦看到我们处决那些不肯投降的昔日同僚时,他们就会人心浮动。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只要这些新加入我们的德国人出现了动摇的时候,在战场上遇到我军战局不利的情况,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调转枪口来打我们。”

    我的话说完后,三人又沉默了半晌,维洛尔才试探地问道:“师长同志。难道您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要冒险把这些俘虏带回去?”

    “是的,维洛尔政委。”我正色说道,“虽然现在只有格拉姆斯上尉、贝克曼上尉、格瑞特卡少尉及他们手下的一百多士兵加入我们的队伍。但只要假以时日,随着越来越多的德军被俘,他们的力量会越来越强大,到时就会成为一直不容小觑的力量。”

    “既然是这样,师长同志。”奥列格在听完我的解释后,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忙表态:“请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这批德军俘虏顺利地带回我们的防区。”

    “既然任务已经明确了,那么就去执行吧。”说完,我冲他们几人挥了挥手,让他们回各自的部队去。

    八点半的时候,我率领的先头部队出发了。

    我们的车队共有十辆卡车外加一辆小汽车和两辆三轮摩托车。我和贝克曼上尉坐在第一辆卡车的驾驶室里,格拉姆斯上尉坐在最后一辆卡车的驾驶室。而他的部下格瑞特卡少尉,则坐在由博力斯驾驶的小汽车上,跟随开路的两辆摩托车,行驶在整个车队的最前方。

    车在路上行驶时,我好奇地问贝克曼:“上尉先生,您的俄语说得真棒!不知道你以前是在什么地方学的?”在我打过交道的德国人中间,会说俄语的人还真不少,远的有冯托尔曼,近有眼前的贝克曼,和前面开路的格瑞特卡少尉,所以我特别好奇他们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学的俄语,总不可能个个都是曾经到俄罗斯来读过书的吧?

    正看着窗外的贝克曼的头随着车身的晃动而摆动着,听完我的问题,他扭过头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友好地对我说:“师长阁下,我的部队在布列斯特和俄国军队会师后,作为军事代表团的成员,我曾经在你们的军队里待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我就是在那个时期学会的俄语。”

    听完他的话,我心里暗说,原来是这样啊,要是以后攻克柏林后,我作为占领军的一名指挥员在那里待上几年,不知道是否也能说一口流利的德语。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贝克曼忽然问道:“师长阁下,我想私下问您一个问题,行吗?”

    我冲他点点头,礼貌地说道:“上尉先生。有什么问题就请问吧。只要我能回答的,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您觉得俄国军队,真的能挡住保卢斯将军的第6集团军和霍特将军的坦克第4集团军的两面夹攻,并守住斯大林格勒吗?”

    看到我前几天的话。并没有真正地说服贝克曼,他的归顺只不过是一个权宜之计,为了打消他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态度坚决地回答说:“是的,贝克曼上尉。我再一次认真地回答您,虽然现在保卢斯将军和霍特将军的部队在战场上占据着主动,但是他们的进攻势头正在一点点地减弱,而我军的后备部队正在逐渐地向着伏尔加河流域集结,此消彼长之下,战争的胜负。难道您还看不出来吗?”

    贝克曼显然不会被我简短的一两句话就说服,他不服气地继续说道:“霍特将军的坦克第4集团军的战斗力,我就是不说,想必您也知道,他们曾经创下了一个师击溃并歼灭俄国军队五六个师的辉煌战绩。”

    “那又怎样?”我不以为然地说道:“霍特的部队不照样在我的独立师面前碰得头破血流么?要知道摩托化步兵第29师被我师重创后的第二天。霍特出动了三个师,分别从三个方向对我师的防区发起了进攻,结果如何呢?除了损兵折将外,连一条战壕都没有占领,更不要说合围或者成建制地消灭我哪怕一个团的部队。”

    听到我的这番话,贝克曼沉默了,过了很久。他才艰难地说道:“师长阁下,也许您是对的。不过这场战役的胜败如何,还是只有让时间来说明一切。”

    正说着话,前方突然传来了枪炮声。听到这突然响起的枪炮声,我的心不禁一哆嗦,难道德军开始向我师的防区发起了全面进攻吗?这样一来的话。我们返回防区的计划不是要落空了吗?想到这里,我连忙命令司机:“停车!”

    司机一踩刹车,我们的卡车便直接在路上停了下来。前方的格瑞特卡少尉的小汽车也停了下来,只见他冲摩托车上的几个战士喊了几句什么,摩托车手点了点头。一轰油门就快速地向前冲去。

    看到格瑞特卡少尉已经派人去侦察,我和贝克曼也从驾驶室里下来,站在卡车的旁边,静静地等待着摩托车手的侦察报告。见车队突然停了下来,在最后一辆卡车上的格拉姆斯上尉也不放心,一路小跑着过来,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停车?”

    贝克曼上尉在为我做了翻译后,开始用德语向格拉姆斯介绍起情况来。听着前方的枪炮声一阵紧似一阵,我越发变得紧张,假如前面真的变成了战场,那么我们就无法在短时间内返回防区了。

    去侦察的两辆摩托车很快就回来了,停在格瑞特卡少尉面前说了几句后,一个战士便下了摩托车,跟在少尉的后面向我走过来。

    少尉向我报告说:“报告师长同志,前面有大约两个连的步兵正在向俄国军队的阵地发起进攻?”

    我顾不得纠正格瑞特卡少尉不该用俄国军队来称呼我军,而是焦急地问道:“德军有些什么武器装备?”

    去侦察的战士连忙回答说:“德军原来有五六辆坦克和两辆装甲车,不过现在已经被我们的战士炸毁了,进攻的部队都是清一色的步兵。他们刚刚被我军击退,如今正在离这里一公里远的地方集结,准备再次发起进攻。”

    听说对方没有重武器,我心里感觉踏实了许多,于是我连忙把刚围过来的几名指挥员,和格拉姆斯、贝克曼、格瑞特卡都叫到面前,向他们下达最新的作战命令:“指挥员同志们,根据侦察员的报告,现在前方有大约两个连的德军步兵,正在向我一团的阵地发起进攻。我们的任务,是从他们的后面出其不意地发起攻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刚说完,一连长就迫不及待地说:“我马上让战士们下车集合,然后从德国人的后面发起进攻。”

    我拦住了他,说道:“连长同志,不用下车。德国人没有重武器,现在把卡车一字排开,从敌人的后面发起进攻,冲锋时,战士们只需要站在卡车的车厢里,用机枪、冲锋枪、步枪进行射击。”

    “这合适吗?”一连长不确定地问道。

    “合适,当然合适。不要多说了,都回各自的部队去把。”我说完这句,又特意叮嘱格瑞特卡少尉:“少尉,你也到卡车的车厢里去,就把小汽车留在这里。”

    当大家都散去,卡车旁只剩下我和贝克曼的时候,我关切地问他:“上尉先生,你是回驾驶台,还是和我一样到车厢里去?”

    贝克曼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师长阁下,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和您保持一致。”

    一字排开的十辆开车加大油门,向正在交战的战场冲了过去。远远看到黑压压的大群德国兵,正端着武器向我军的阵地大踏步地走过去。

    看到离敌人还有五十几米的时候,我猛地大喊一声:“开火!”我身边那挺架在驾驶台顶棚上的机枪率先开火,接着我这辆车上的战士也次第开火,在德国人的背后向他们开枪射击。

    枪声就是命令,见到我们这里已经发出了信号,其余的九辆开车也纷纷开火。这么近的距离几乎不用瞄准,在这么密集的火力下,没有丝毫防备的德国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管是机枪、冲锋枪、步枪,只要一开火,几乎都能击中目标。德国兵成片成片地被我们打倒,不管是正在向前迈着大步的,还是趴在弹坑里架上机枪准备射击的,都被我们密集的子弹打成了筛子。

    当我们的卡车队从德军的进攻队列中冲过去后,原来黑压压的进攻队伍已经消失不见,都变成了躺在地上的尸体。

    也许是看到我们从德军的后方开枪,坚守阵地的一团战士没有开枪,只是有几名指战员从战壕里爬出来,站在战壕外向我们挥舞着信号旗。

第五八九章 接防

    看着对方挥舞着信号旗,让我们停止前进,为了防止发生误会,不用我下令,所有的卡车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我在几名战士的帮助下,从车厢的侧面翻下了卡车。此时原本停在后面的敞篷小汽车,已经被博力斯驾驶着开了过来,稳稳地停在了卡车的旁边,等我一上车,他便载着我向前方的阵地疾驰而去。

    车队停下来的位置离一团的阵地不远,大概只有两三百米。虽然这段路都是大弹坑套小弹坑,车速跑不起来,但毕竟要比步行快得多。仅仅过了分把钟,我的车距离那些站在战壕外的指战员也就只有五十来米的距离,可偏偏在这时,车停了下来。

    我皱着眉头望向博力斯,不解地问道:“博力斯同志,你为什么把车停下来了?”

    博力斯苦笑着用手向前一指,说道:“师长同志,您看,前面的地上都是德国人的尸体,还有炸毁的坦克、装甲车的残骸,我们的车没法开过去,只能委屈您走过去了。”

    我向前一看,可不是,这一地段的德军尸体,远比刚才那些地方多得多,再加上弹坑和坦克装甲车的残骸,汽车还真没法开过去。既然车过不去,我也没责怪博力斯,反正这也不是他的过错,我推开车门下了车,小心地迈过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向阵地走过去。

    我刚走出没多远,站在战壕外面的几名指战员已经一路小跑着向我跑来。我定睛一看,跑在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警卫营长巴斯曼诺夫。回到自己的地盘,让我感到了轻松,我一把摘下头上的德军钢盔,向他挥舞起来。

    巴斯曼诺夫跑到我的面前,一脸惊喜地说道:“师长同志,您可回来了。我都在这里等您好几天了。”

    他身后跟着的四名战士看样子像是警卫营的,他们见到我以后,没有向我敬礼,而是自觉地站到我身旁的四个角进行警戒。巧妙地把我保护了起来。

    我看到警卫营的战士的表现,满意地点点头,欣慰地对巴斯曼诺夫说道:“巴斯曼诺夫上尉,看来你把警卫营的战士训练得不错。从他们刚才的表现来看,他们都懂得在战场上不向指挥员敬礼,免得暴露目标的道理。同时,他们的站位在外行人眼里看来,只是那么随便一站,但其实很有讲究,这样不管敌人来自何方。他们都能及时地发现。”

    巴斯曼诺夫听到我的夸奖,憨厚地笑了笑,接着说道:“师长同志,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师指挥部吧。谢杰里科夫中校还在那里等着您呢。”

    我跟着巴斯曼诺夫进入了战壕,沿着纵横交错的交通壕向师指挥部的方向走过去,沿途的指战员们看到我们,连忙站直身体,背靠着壕壁向我们敬礼。

    我边走边问在前面带路的巴斯曼诺夫:“上尉同志,这是一团的哪个连啊?”

    听到我这个问题,巴斯曼诺夫不由放慢了脚步。诧异地说道:“师长同志,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一团前天就和四团换防了,如今在阵地上的都是四团的指战员。”

    巴斯曼诺夫的话让我吃了一惊,由于这段时间为了防止暴露目标,我除了给谢杰里科夫发过两三次电报后,就一直保持无线电缄默。对师里的情况还真不太了解。我紧张地问道:“为什么要把一团撤下去,难道他们在近期的战斗中减员很严重吗?”

    巴斯曼诺夫摇摇头,脸上带着茫然的表情反问道:“没有啊,一团撤下阵地时,几乎还是建制齐全的。师长同志。您是听谁说一团被打残了?”

    “我猜测的。”我不自觉地耸了耸肩膀,同时向他解释说:“最近为了防止我们的电台被德军侦测到,有什么事情和谢杰里科夫他们联系时,都不再是明语通话而是发电报,所以有些情况就不能及时了解。”

    巴斯曼诺夫听完这么说,哦了一声,接着告诉我说:“谢杰里科夫说除了这里外,我师的其它方向没有战斗,四团这样有丰富战斗经验的部队放在后面,是一种浪费,于是便让一团和四团进行换防。”

    走到一个岔道口的时候,我见左侧的一个挡住布帘子的掩蔽所,进进出出的人不少。走了不少的地方,就属这里人来人往地最热闹,便好奇地问巴斯曼诺夫:“上尉,这里是什么地方?”

    巴斯曼诺夫只是瞥了一眼,便立即回答说:“报告师长,这里是四团的医疗所,在昨天和今天的战斗中,四团有不少的伤员。”

    要知道在我前往车站前,师里还没有像样的医疗队,如今连团里都有医疗所了,我顿时来了兴趣,于是我忍不住好奇地说:“医疗所,应该是新成立的吧,我想进去看看。”

    巴斯曼诺夫听我这么说,脸上堆出了笑容,他恭谨地对我说:“那好吧,师长同志。你到医疗所里去看看,我这就去把四团长盖达尔中校叫过来。”

    “去吧,去吧,”我不耐烦地冲他挥挥手,随后一撩布帘子走了进去。

    掩蔽所里的墙边摆满了担架,每付担架上面都躺着一名伤员。见到我的进来,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我,连一名正蹲在担架旁,帮一名腿部负伤的战士包扎伤口的男卫生员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好奇地看着我。

    我正想走过去,忽然旁边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口哨,接着屋里的口哨声响成一片。一名躺在我不远处担架上的胖伤员还冷嘲热讽地说道:“见鬼,是谁把俘虏的女卫生员也带到医疗所来了?”

    胖伤员的话刚说完,他身旁的另外一名干瘦的伤员也轻佻地说道:“喂,姑娘,你能听到俄语吗,对于俘虏的德国人,男的我们一律枪毙;至于女的吧,只要把我们伺候红啊,我们会优待的。” 他的话,顿时引起了整体伤员们的哄笑声。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手里提着德军的钢盔,身上穿着德军的制服,左手臂上还带着卫生员的标志,难怪他们把我当成德军的女卫生员了。

    看到我不说话。胖伤员又嚷嚷起来:“哎,我说,姑娘,你怎么还站在那里不动,还不快过来伺候我们?咦,怎么还没反映啊,是听不懂俄语,还是被吓傻了?”

    他的话音刚落,医疗站里把我当稀奇看的伤员们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战士同志,你怎么能用这种口吻说话呢?”看到嬉皮笑脸的胖伤员。我忍不住板起脸教训他,“难道你不知道该如何尊重别人吗?”

    “哟嚯,都被我们俘虏了还这么嚣张!”胖伤员显然被我的话激怒了,他手扶着墙壁想站起来,结果刚一动弹。可能就触动了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又躺了下去。他把头向旁边侧了侧,冲着我的身后喊叫起来:“喂,上尉同志,这个俘虏是你带来的吗?真是太嚣张了!”

    我听到他喊上尉,就算不回头,我也知道身后站的是我的警卫营长巴斯曼诺夫上尉。上尉上前两步。铁青着脸说道:“胡闹,简直是胡闹!这是我们的师长,难道你们都不认识吗?”

    巴斯曼诺夫的话让屋里安静了下来,接着我听见有人在小声地说:“天啊,还真是奥夏宁娜师长,她以前到团里来视察时。我见过她一次。”

    “是啊,听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上次集团军司令员到师里来授旗那次,我曾经远远地见过她。”

    “师长同志。对不起!”胖伤员躺在担架上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向我敬了个礼。

    “同志们好,我是师长奥夏宁娜上校,刚刚从敌后回来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大家。”虽然我对胖伤员心有不满,但在这种情况下,却不是发作的好时机,我还得给伤员们说上几句,“看到大家虽然负伤了,但情绪还是蛮高的。心情好,伤势恢复就快,这样你们就可以尽快地重新返回前线。”

    “师长同志,我们该走了。”巴斯曼诺夫等我说完,连忙走到我的身旁,用屋里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对我说:“盖达尔中校还等着我们呢。”

    我感激地看了巴斯曼诺夫一眼,感谢他及时地给了我一个台阶,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我装模作样地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是啊,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接着冲伤员们挥挥手,大声地说道:“伤员们同志们,大家都好好休息,我祝大家早日恢复健康。”

    从医疗站里出来,沿着交通壕继续走的时候,巴斯曼诺夫小声地责备着我:“师长同志,你怎么能随便跑到医疗站里去呢,那里的伤员脾气普遍都不好,要是我刚刚进去再晚一点的话,估计他们就会为难您的。”

    我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巴斯曼诺夫上尉,你多心了。我作为一师之长,去医疗站里看看负伤的战士,也是很正常的。”

    又往前走了不远,就看到在前方等待的盖达尔。刚刚我进医疗站的时候,巴斯曼诺夫觉得不放心,便让另外的战士去通知盖达尔,而他则跟在我的后面进了医疗站,并及时地为我解了围。

    看到我的到来,在前方等待的盖达尔一路小跑着过来,来到我的面前,立正后抬手敬礼,激动地说道:“您好,师长同志,可把您盼回来。”

    我还礼后,向他伸出手去,双手紧紧相握时,我也感慨地说:“是啊,终于回到我们自己的地盘了,这段时间,我也很想你们啊。”

    盖达尔在松开手后,向我请示道:“师长同志,我们现在就去师指挥部吗?”

    我摆了摆手说道:“盖达尔中校,请等一下。这次我是和奥列格中校的五团一起回来的,由于我是坐汽车,所以来得快一些,而中校他们的大部队是步行,此刻还在行军的路上。为了行动方便,我们都穿的是德军制服,你派专人却接应他们,免得和我们的部队发生误会。”

    盖达尔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转身向不远处站着的一名上尉招招手。上尉跑到他面前时,他小声地向对方吩咐了几句。上尉听完他的话以后点点头。转身跑开。盖达尔这才重新走到我的面前,语气轻松地说道:“师长同志,我已经交代下去,我的人会接应奥列格中校的五团安全地回到阵地上。”

    等我们一行人回到师指挥部的时候。另外几名团长都早已等在这里,见到我回来,他们个个喜气洋洋地过来和我打招呼。就连通信连连长拉祖梅耶娃也开心地对我说:“师长同志,欢迎您回家。”

    我在自己的老位置坐下后,连忙招呼四名团长就坐。等大家都坐下后,我扭头问谢杰里科夫:“中校同志,你接到上级让我们去马马耶夫岗接防的命令了吗?”

    谢杰里科夫肯定地点点头,站起来说道:“是的,师长同志,我接到了第62集团军新任司令员崔可夫将军的命令。让我们在向柳德尼科夫上校的近卫师移交阵地后,立即向马马耶夫岗出发,去接替近卫第35师的防务。”

    听到近卫第35师的番号时,我的嘴角不禁向上咧了咧,当初我就被前任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司令员任命的近卫第35师的师长。结果还没等我走马上任,就因为方面军高层的人事变动,这项任命被取消了。我非常好奇接替我职务的,是个什么样的指挥员,便好奇地问:“谢杰里科夫同志,你知道近卫第35师的师长是谁吗?”

    “听说是戈拉兹可夫少将,他原来是步兵第98师的师长。据说因为在顿河流域的战斗中,他的部队取得了极大的战果。以至于第98师调后方休整后,他被调任了近卫第35师的师长。”

    听到这个老熟人的名字,我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从渡河边的战斗结束后,我都很久没见过这位英雄的师长了,没想到今天又有机会和他重逢。而且还是率部队去接防。

    也许是看到我脸上的笑容,谢杰里科夫好奇地问道:“师长同志,您认识戈拉兹可夫将军吗?”

    “是的,谢杰里科夫中尉,我当然认识这位师长。崔可夫将军在顿河流域巡视时。曾经亲自指挥过夺取顿河渡口的战斗,第98师就是当时的一个作战单位,我就是在那时,和这位师长见过一面。”

    正说着话,在门外担任警戒的巴斯曼诺夫走进指挥部,来到我的身边,俯下身子,在我耳边低声地说道:“报告师长,近卫第70师派的人来了,此刻正在门外。”

    我把头向他那里微微侧了一点,也小声地问道:“来的是什么级别的指挥员?”我的言下之意就是假如来人的级别比我低,我就派其他人出去迎接。

    巴斯曼诺夫显然是领会了我的话中的意思,连忙报告说:“来的是一名团级政委,我估计应该是近卫师的政委吧。”

    听到对方来的是政委,我马上想到了自己的老熟人季托夫政委,连忙站起身来,对在座的指挥员说道:“同志们,近卫第70师派来接防的人到了,此刻就在门外,大家跟我一起出去迎接吧。”

    “师长同志,我们都出去迎接吗?”盖达尔听到我说全部出去迎接,可能是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便发了一句牢骚:“有这个必要吗?”

    我望着他笑着说:“盖达尔中校,当然有必要。而且来的有可能还是你认识的人。”

    “我认识的人,是谁啊?”盖达尔一脸茫然地反问道。

    我故意不说穿,只是笑着说:“至于是谁,你跟着我出来看看就知道了。”说完,我带头向室外走去。

    走出指挥部,站在门口的果然近卫师的政委季托夫,我笑着走过去向他敬了个礼,礼貌地说道:“您好,季托夫政委,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季托夫对我的出现,也感到很意外,他抬手还了个礼,激动地说道:“我的上帝啊,是你吗?奥夏宁娜同志,我来的时候,听说您还在敌后,还以为您今天赶不回来呢。”

    虽然我一直不喜欢政工人员,但每次见到季托夫,我却感到格外亲切,所以在听完他的话后,我开玩笑地说道:“本来我还想在敌后再坚持十天八天的。但听说季托夫政委要来,我就立刻丢下一切,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迎接您啊。”

    季托夫听到我的奉承话,大笑着用手指点着我说:“你啊你啊。才多久没见你,你就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接着我向他介绍自己的部下,目前在指挥部的四名团长,除了三团长科斯嘉中校外,另外的一团长谢杰里科夫中校、二团代理团长普加乔夫上尉、四团长盖达尔中校,他都曾经在近卫师的师指挥部里见过。因为大家都是熟人,简单地寒暄过后,气氛便变得热烈起来,众人有说有笑地进入了指挥部。

    等所有人都就坐后,我好奇地问季托夫:“政委同志。你带了多少部队来接防啊?”

    季托夫伸出一个手指回答说:“就一个团。因为听舒米洛夫司令员说你们这里的战况不激烈,所以我只带了一个团来接防,而且还是建制被打残的团。另外两个步兵团和一个炮兵团、两个火箭炮营、坦克营还是留在原来的区域坚守阵地。”

    我听完后点点头,随后对季托夫说道:“政委同志,接防的事宜。你就和我的三团长科斯嘉中校、四团长盖达尔中校进行交涉吧。而我要迅速地率一团、二团赶往马马耶夫岗,接替坚守在那里的近卫第35师。”

    听我这么说,季托夫政委抬手看了看表,也理解地说道:“奥夏宁娜上校,那你就快去吧。据我所知,明天方面军在城市的北面,将会进行一场反击战。让独立师去把近卫第35师换下来。也许就是为了这次反击战。”

    “是一场什么样规模的反击战啊?”我好奇地问道。

    季托夫摇摇头回答说:“不清楚,以我的级别,很多事情是没有资格了解的。不过你在见到崔可夫将军的时候,可以向他打听一下。据我所知,目前第62集团军的司令部,就设在马马耶夫岗上面。”

    得知崔可夫的司令部还设在马马耶夫岗。我便再也坐不住了,把移防的事情向科斯嘉、盖达尔交代一番后,马上催促谢杰里科夫、普加乔夫去集结部队,准备立即动身去新的防御地带——马马耶夫岗。

    部队在半个小时出发,一团的两千多指战员全部乘坐卡车快速向马马耶夫岗开进。而二团则采用徒步行军的方式随后跟进。而我和谢杰里科夫坐在位于车队中间的吉普车上,随车队一起前进。

    车队出发后,我顾不上和谢杰里科夫说话,而是不时地从车窗向外望去,深怕遭遇到德军飞机的空袭。不过我们的运气显然还不错,灰蒙蒙的天上看不到德国人的飞机,我们这支有上百辆卡车组成的车队,才得以顺利地向斯大林格勒方向推进。

    当我们沿着伏尔加河向城市前进时,听到了越来越清晰的炮声,显然德国人正在对城市进行炮击。又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我看到德军的炮弹不时地落在伏尔加河里爆炸,掀起一道道冲天的水柱,他们时候想用炮火摧毁河上行驶的船只。但我观察了一阵后发现,这种射击是漫无目标的,没有丝毫危险,落在水里爆炸的炮弹,离行驶着的船只至少有两三百米远。

    进入城市后,我看到城里的街道上死气沉沉。道路两侧的树上没有一根绿枝,都被大火烧焦了。木房子剩下的只是一堆灰烬和孤零零的烟囱。就连许多石头建筑也被炸毁,门窗没有了,楼板也塌了。偶尔可以见到完好的房子,住在这里的人们正在忙着把包袱、茶炊、器皿从房子里搬出,运到码头上去,准备等渡轮过来时,跟着疏散到河的对面去。

    由于司机不认识路,不知道怎么去马马耶夫岗,我们的车队只能在路边停了下来。我和谢杰里科夫从车的两侧下了车后,我仰头看着空中,担忧地说道:“谢杰里科夫中校,我们要尽快地离开这里,否则等德国人的飞机一来,我们这支庞大的车队,就是德军飞机攻击的最好靶子。”

    谢杰里科夫没有说话,而是冲到了路中央,向两边张望后,朝正在搬东西的人群走了过去,同时大声地说:“喂,同志们,我想请教一下,去马马耶夫岗该怎么走?”

    搬东西的人不知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还是不愿意搭理,连个回头看他的人都没有。谢杰里科夫急了,快步走到一个老头的身边,把手搭在他的左肩上,用力地将他的身边扳了过来,提高嗓门问道:“老大爷,我们是要赶到马马耶夫岗去的,您知道该怎么走吗?”

    老头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指着前方说道:“原来只需要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开,到第二个十字路口向左转就能到了。可是现在,那片的建筑物都被德国人的飞机炸塌了,道路也不同了。你们要去的话,只能在前面的路口向右转,绕道去中央火车站,那里有路可以直达马马耶夫岗。”老头说完,又转过身,进建筑物继续去收拾他的家当去了。

    谢杰里科夫走回到我的身边,有些无奈地说道:“师长同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拉开车门,扭头对他说:“老人家不是说的很清楚吗?先绕道去中央火车站,然后再找路去马马耶夫岗。上车吧!中校同志。”说完,我率先钻进了车里,并重重地关上了车门,吩咐司机,“等谢杰里科夫中校上车后,就开车。在前方的路口右转,我们先去中央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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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九〇章 下马威(上)

    我和谢杰里科夫乘坐的吉普车,行驶在整个车队的最前方。我们按照老头的给我们指的路行驶一段距离后,很快发现前方的道路,也被两侧炸毁的房屋所坍塌下来的砖石瓦砾堵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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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车队再次停了下来,我推开车门,探出半边身子,想看看附近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道路,正巧看到有一支二十来人的巡逻队向我们这边走来。我连忙跳下车,站在车旁静静地等着巡逻队的到来。

    这支巡逻队的成员都穿着工装,显然是从附近什么工厂里抽调出来的工人,向他们问路应该不会错。

    我们这支停在路边的车队,显然也引起了巡逻队的注意。走在队伍最前面,戴着鸭舌帽、留着两撇花白胡子的老头,在不知不觉中放慢了脚步,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我们。我连忙迎上去,同时礼貌地叫了一声:“老大爷!”

    没想到我的称呼却让这个巡逻队长皱起了眉头,他抬手让巡逻队停了下来,用不满地语气说道:“别叫我老大爷,我今年刚满六十岁,还能拿枪和德国人打仗呢。”

    看着面前这位不服老的老大爷,我不禁莞尔一笑,连忙顺着他的意思说:“对,对,只要是拿起武器和德国人较量的人,都不能算老年人,况且您看起来还这么年轻。”

    听到我这么说,老队长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自信地说道:“当年我在这里打过白匪军,保卫过察里津。当年我和我的战友们打退过那么凶猛的敌人,如今那些德国人,也早晚会被我们打败的。”

    “队长同志,”谢杰里科夫走到我的身边,礼貌地问道:“我们要去马马耶夫岗,可是那边的路断了。我们经过打听,知道要去中央火车站那边兜一个圈子才能到达目的地。可是现在前面的路又被砖石堵住了。您知道还可以从什么地方绕过去吗?”

    老队长望着我们长长的车队,若有所思地问道:“不能弃车步行吗?”

    我扭头看向谢杰里科夫,见他摇摇头,便回头对老队长说道:“不行。我们车上还有很多技术装备,这么远的路程,光靠人来搬运是不行的。”

    听到我这么说,老队长扭头朝队伍里喊了一句:“伊格拉托夫,过来一下。”

    随着他的喊声,从队伍里跑出一个没戴帽子,背着支上了枪刺的步枪的中年人。中年人来到我们面前,眼睛看着我们问老队长:“队长同志,请问您有什么命令吗?”

    老队长向我们一指,说道:“伊格拉托夫。这支部队要赶到中央火车站去,你路熟,就给他们当向导带路吧。”

    伊格拉托夫答应一声,把背着的步枪交给了队长,接着来到我和谢杰里科夫的面前。眼睛在我们的领章上扫了一遍后,抬手向我报告说:“报告上校同志,工人歼击营战士伊格拉托夫向您报道,听候您的命令。”

    我冲着他一摆头,说:“上车吧,伊格拉托夫同志,你就坐在司机的旁边。”随后我又向老队长伸出手去。感激地说道:“谢谢您,队长同志,我代表独立师的全体指战员感谢您。”

    老队长握住我的手,憨厚地笑着说:“为苏维埃祖国服务。”

    在伊格拉托夫这个向导的帮助下,我们的车队一会儿在大街上行驶,一会儿又钻进看不到人烟的小巷子。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来到了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

    伊格拉托夫从前排扭头对我说:“上校同志,前面就是中央火车站,那里有正规军。我没有通行证,是不能过去的。”说到这里,他抬手拍拍司机的肩膀。向前一指说:“司机同志,请您就在前方十米处停车,我就在那里下车。”

    当伊格拉托夫推开车门准备下车前,我叫住了他,再次感激地说道:“谢谢您,伊格拉托夫同志,谢谢您为我们带路。”说完主动向他伸出手去。

    伊格拉托夫和我握手的时候,友好地说了一句:“我祝你们好运!”

    谢杰里科夫等伊格拉托夫和我握完手以后,也向他伸出手去,同时说道:“还有我呢,战士同志。”

    伊格拉托夫和谢杰里科夫握完手,又和司机握了手,才下了车。他关上车门后,向后退了一布,站在路边抬手向我们敬礼。

    吉普车驶到中央火车站外面时,我看着这个用大理石所建的欧式火车站,已经被伪装网遮挡得严严实实,也许这里是到达斯大林格勒后的一个下车点,我看到不时有成队的军人,排着整齐的队伍从车站的台阶上走下来。

    外面的马路上到处都是用沙袋堆砌的防御工事,每个工事的射击孔后面都架着机枪。虽然这里还没有遭到德国人的进攻,但执勤的战士却警惕地盘查着来往的行人。

    吉普车开到一个街垒工事的旁边停下,谢杰里科夫推开车门,探出身去大声地问道:“喂,我说战士同志们,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一名指挥员走到谢杰里科夫的面前,抬手向他敬礼后,回答说:“报告中校同志,我们是独立工兵第1524营的,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谢杰里科夫瞅了一眼对方的领章,礼貌地说道:“少尉同志,我们要赶到马马耶夫岗去,不知道从那条路可以直接到那里去。”

    工兵少尉听完谢杰里科夫的话,警惕地问道:“中校同志,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去马马耶夫岗做什么?”

    谢杰里科夫笑笑回答说:“我们是独立师的,奉命去马马耶夫岗接防。因为道路被砖石瓦块堵死了,所以我们只好绕到这里来寻找新的道路。少尉同志,您能帮我们找一个向导吗?我们在城里已经耽误了不少的时间,再拖延下去的话,我担心会贻误战机。”

    少尉听完,说了一声:“中校同志,请您稍等!”说完,他走回到街垒工事里,弯腰拿起一部电话放在用沙袋堆砌的胸墙上。摇了几下手柄,拿起话筒就低声地说了起来,似乎正在向他的上级进行请示。

    我的猜测很快就被证明是正确的,少尉放下了话筒。小跑到吉普车旁,微弯下腰对谢杰里科夫说:“中校同志,我已经向营长请示过了,他让我送你们到马马耶夫岗去。”

    谢杰里科夫听说少尉要亲自为我们充当向导,连忙冲他一摆头,大声地说道:“上车吧,少尉同志,您就坐在司机的旁边。”

    少尉一钻进车里,无意中瞥见了我,顿时把他吓了一跳。他连忙把手举到了额边,慌乱地说道:“对不起,上校同志,我刚刚没有注意到您在车上。”

    我微笑着冲他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没关系。少尉同志,不要在意。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马上出发吧。”

    吉普车从街垒工事中间的通道缓缓通过,我不停地向两侧张望,什么通道太窄的话,后面的卡车可就过不来了。正看着,忽然一个奇怪的物体从我的视线里滑过。我连忙大喊一声:“停车,立即停车!”

    司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一脚踩下了刹车,扭头奇怪地望着我,等待我的下一步指示。我扭头朝后面看了看,发现最近的一辆卡车也在几十米开外。便吩咐司机:“立即倒车,回刚才的那个街垒。”

    司机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遵照我的命令执行,把吉普车向后面倒去。等到达我看到奇怪物体的位置上,我又喊了一声:“停下。就停在这里。”等车停稳后,我又招呼工兵少尉:“少尉同志,那街垒工事里的是什么东西啊?”

    谢杰里科夫、工兵少尉、司机,都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街垒射击孔后面那种黑乎乎的长筒状物体时,谢杰里科夫和司机都是和我一样吃惊的表情,而工兵少尉却是一副原来如此的淡定表情。

    等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少尉脸上的时候,他才笑着说:“指挥员同志们,难道你们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吗?这是两门老式火炮,准确地说,是1812年拿破仑进攻莫斯科的时候,铸造的两门火炮。”

    我点点头,同时不解地问道:“老式火炮我当然认识,可为什么要摆在这里,难道在战斗中能派上用处吗?”

    工兵少尉使劲地点点头,肯定地说道:“当然,这种只能发生铁球的老式火炮,我们曾经在不少的地方都用过。经过实践,虽然打德军的散兵效果不好,但是用来打德军的装甲车,效果却不错,在前几天的战斗中,我们的一门火炮发射的弹丸,就连着砸坏了德军两辆装甲比较薄弱的装甲车。”

    听完少尉的解释,我心说用这种土炮,想打中目标,还真需要一定的运气。不过既然别人都把这种原本摆在博物馆里的旧式火炮摆进了街垒工事,我也就没有必要再指手划脚,所以我苦笑一下,吩咐司机:“开车!”

    在路上,谢杰里科夫和少尉闲聊时问道:“少尉同志,从中央火车站到马马耶夫岗有多远,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少尉想了想回答说:“马马耶夫岗在城市北面三公里处,而中央火车站离城区的边缘大概有四公里。在正常情况下,也就是十来分钟的车程,不过现在很多地方的道路都断了,我们可能要绕不少的路,才能赶到马马耶夫岗。我估计最快也要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我们终于接近了山丘连绵起伏的地段。虽然这里的炮声隆隆,但少尉如释重负的长嘘一口气,指着前方对我们说:“上校同志,您快看,前面路口有个检查站。过了检查站就是马马耶夫岗,第62集团军的司令部就设在上面。”

    我们的车被检查站执勤的战士拦了下来,一名中士走过来,弯下腰冲车里看了看,接着警惕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等他一说完,连忙回答说:“中士同志,我是独立师师长奥夏宁娜上校,我们师是奉命来马马耶夫岗接防的。请问我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司令部或者近卫第35师的师部?”

    中士听我表明了身份,连忙站直身体敬了个礼,接着又弯下腰对我说:“师长同志。您顺着这个山坡往上走,到了山坡顶上就能找到集团军司令部了。”

    我向他道谢后下了车,见谢杰里科夫和工兵少尉也跟着下了车,便吩咐谢杰里科夫:“中校同志。你留在这里把部队集结起来,我一个人去集团军司令部报道。”

    谢杰里科夫连忙大声地回答:“是!”

    随后我又对工兵少尉说:“少尉同志,谢谢您给我们当向导。这里离你们部队的驻地太远,您要回去的话,可能不太方便,我让司机送您回去吧。”说完,我弯腰吩咐司机:“司机同志,你负责把少尉送回中央火车站。”

    等吩咐完这一切,我独自一人沿着山坡往上走。在满是灌木丛和一些带刺植物的山坡上走了十来分钟后,我忽然听见前面一人低声地喝道:“站住!您是什么人?”

    我闻声停住脚步。抬头向上望去,只见一名端着步枪的战士从草丛中站起来,正警惕地把枪口指向我。我猜测他可能是集团军司令部的警卫战士,所以不慌不忙地表明自己的身份:“我是独立师师长奥夏宁娜上校,是奉命到马马耶夫岗来接替近卫第35师的防务。听说集团军司令部也在这里。就先来向司令员报道。”

    “哨兵,怎么回事?”没等战士做出任何反应,远处便传来一个我熟悉的声音。

    哨兵连忙把枪放下,向来人抬手敬礼并报告说:“报告军事委员同志,这名女指挥员说她是独立师的师长,是来向司令员报道的。”

    军事委员点点头,对哨兵说道:“哨兵同志。她说的没错,她的确是独立师的师长,而且我也认识她。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哨兵再次向他敬礼后,老老实实地转身离开。

    等哨兵离开后,军事委员向我走过来。脸上还堆着笑容,友好地说道:“你好啊,奥夏宁娜同志,我们又见面了。”

    来的不是别人,而是第62集团军的军事委员古罗夫。也算是我的老熟人。看到他走过来,我连忙上前一步,抬手敬礼后,笑着对他说:“您好,军事委员同志,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古罗夫走过来和我握完手后,没有松开我的手,而是牵着我向山坡上走,边走还边说:“奥夏宁娜同志,自打你调到第64集团军的以后,我们好像很长时间没有再见过面了。”

    “是啊!军事委员同志,好像自从洛帕京将军担任司令员后,我和您就没有再见过面。”

    “是的是的,奥夏宁娜同志,你的记忆力真好。的确是洛帕京将军担任司令员后,你就调离了第62集团军,直到现在。”古罗夫说到这里,忽然指着前方对我说:“快看,集团军司令部到了。”

    集团军指挥部到了。山沟里布满了新挖的避弹壕和掩蔽部,远处的那个山岗正在遭受着炮击,刚才我们听到的炮声就是从这里传过来的。看到这个场景,我不禁暗自感慨,这就是马马耶夫岗!除了我这个来自后世的人以外,估计谁也不会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它将会成为斯大林格勒争夺战中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有谁会想到,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将被炸弹和炮弹炸得面目全非?

    在古罗夫的带领下,路上没有再遇到哨兵的盘查,我们顺利地来到了设在一处掩蔽部里的集团军司令部。克雷洛夫也算是我的熟人,我们最初是在方面军司令部见过,后来又一起从方面军司令部来到了顿河边,打交道的时间也算不少。

    司令部所在的掩蔽部,严格来说算不上真正的掩蔽部,只是一个较为宽敞的避弹壕,顶上一根接一根地横着许多粗大的圆木,圆木和圆木之间,用绳子固定。上面又盖着几寸厚的土,随着炮弹的爆炸声,顶盖上的泥土不时从圆木的缝隙中洒落下来。

    掩蔽部的一侧是土凳,另外一侧是土桌。古罗夫招呼我在土凳上坐下后,递给我一个有盖子的茶缸,小声地说道:“德国人正在对前面的山岗进行炮击,不过他们似乎没有把我们在山岗上的近卫第35军放在眼里,所用的大炮里没有重炮。”

    在我们进来前,掩蔽部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手拿着电话筒的克雷洛夫将军,另一个是女的通讯兵,她看起来很年轻,估计在穿上军装前还是一名十年级的学生。

    对于我们的到来,克雷洛夫将军视而不见,他正语气严厉地和什么人通话,声音很大也很严厉,似乎正在冲对方大发雷霆。

    女通讯兵的两只手里各握着一个电话筒,想递给克雷洛夫吧,见对方又正在通话,只好分别对着两个话筒说:“对不起,指挥员同志,参谋长同志正在打另外一个电话。”

    在我的印象中,古罗夫是一个不喜欢干涉军事指挥员指挥的人,此刻他默默和我坐在土凳上,和我一起等着克雷洛夫打完电话。见我的注意力在那个女通讯兵的身上,便低声地向我介绍说:“那个女通讯兵叫叶列娜.巴卡列维奇,今年十八岁,是十年级的学生。”

    克雷洛夫打完电话后,朝我这边望过来。我连忙站起身来,抬手向他敬了个礼,刚想按照条例进行报告,没想到他又从叶连娜的手里接过一个话筒,冲我礼貌地点点头,又继续和电话另一端的指挥员开始通话。

    我默默地坐了下来,听到不时响起的电话铃声,我不禁好奇地看着古罗夫,想问问他集团军司令部为什么这么忙?还有司令员崔可夫又到什么地方去了?

    善于察言观色的古罗夫从我的眼色里,就猜到了我要问的问题,主动对我说:“你看到了,现在集团军司令部里的人手不够。自打我们从顿河边突围出来后,通讯营几乎损失殆尽,如今只剩下四十几个人,所以你也看到了,她们现在一个人要同时忙几个人的工作。至于司令员同志嘛,他刚刚带几名战士,到前面的那个山岗的近卫第35师防区去了。”

    听到外面传来的炮声,我不禁紧张地问道:“军事委员同志,司令员到炮击区域去,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古罗夫还没有回答我的这个问题,门口便传来了崔可夫那熟悉的声音:“能炸死我的炮弹还没有生产出来呢。”

    听到崔可夫的声音,我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挺直身体准备向他敬礼。当崔可夫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时,我连忙抬手敬礼,恭谨地说道:“您好,司令员同志。独立师师长上校奥夏宁娜向您报告,独立师奉命来到马马耶夫岗,听候您的下一步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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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九一章 下马威(中)

    原以为崔可夫看到我的出现,就算不表现得很热情,至少脸上也该有喜出望外的表情,没想到他看到我,只是抬了抬手,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奥夏宁娜同志来了,坐吧!”

    我没有想到崔可夫对我的态度会这么冷漠,不禁愣了愣,迟疑片刻后,我还是重新坐在了古罗夫的身边。

    崔可夫站在克雷洛夫将军的身边看了片刻,见他一直在忙碌地通过电话和各部队进行联络,便叹了口气,走到桌边的石凳上坐下,面对着我们,用沉痛的语气对古罗夫说道:“军事委员同志, 告诉您一个不幸的消息:半个小时前,近卫第35师师长戈拉兹可夫将军在战斗中壮烈牺牲。”

    “什么,戈拉兹可夫将军牺牲了。”我听到这个消息,被惊得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而古罗夫似乎对这种消息已经司空见惯了,他抬头奇怪地看了一眼我,接着慢条斯理地问崔可夫:“司令员同志,这是怎么回事?”

    崔可夫停了一会儿,然后把身子稍稍向古罗夫俯了过来,又开始说:“德军坦克第14军在得到步兵第51军的协助后,向马马耶夫岗以北的近卫步兵第100团的阵地发起了猛攻。由于该团的防区都是开阔地,无险可守,再加上缺乏足够的反坦克武器,防线很快就被德军突破了。这时,戈拉兹可夫将军带着增援的第101团赶到了,经过顽强的战斗,把敌人从我们的阵地上赶了出去。

    可是不甘心失败的德国人,在半个小时后再度发起了进攻。他们先用重炮对第100团的阵地进行了猛烈的炮击,使没有坚固防御阵地的我军部队伤亡惨重。当德军的坦克再度掩护接近一个团的兵力向我军阵地扑过来时,经过短暂的阻击后,我军在德军的强大攻势面前被迫撤出阵地。戈拉兹可夫带着师教导员机枪连的断后,掩护部队向马马耶夫岗撤退,不幸中弹牺牲。是机枪连的连长伊巴鲁里中尉,带着几名战士冒险把师长的遗体抢了回来。”

    听崔可夫说完,古罗夫叹了口气,慢吞吞地问道:“机枪连把戈拉兹可夫将军救回了阵地。让军医检查过了吗?还有没有救活的希望?”

    崔可夫表情严肃地摇摇头,回答说:“今天早晨天气凉,戈拉兹可夫将军带着部队出发时,穿了一件长军大衣。刚刚在马马耶夫岗的第102团的阵地上,我不光见到了戈拉兹可夫将军的遗体,还见到了他的那件军大衣。你们知道吗?那件军大衣上,足足有160个弹孔。”

    “我的上帝啊,”古罗夫情不自禁地说道:“中了这么多子弹,戈拉兹可夫将军的遗体不是都被打烂了吗?”

    崔可夫点了点头,痛心疾首地说道:“是的。整个人都几乎被子弹打烂,全部机枪连的战士不畏生死,才把他们师长的遗体抢了回来。”

    “司令员同志,近卫第35师的部队目前还剩下多少人?”暂时停止接电话的克雷洛夫参谋长站起身来,在旁边谨慎地问道。

    崔可夫扭头看着他。苦笑着回答说:“目前近卫第100、101、102三个团的总兵力加起来,不超过一千五百人,其中步兵只有六百多人。”

    听到崔可夫报出的数据,指挥部里寂静无声,克雷洛夫不禁吃惊地闭不上嘴,过了好半天,他才吃惊地问道:“什么。只有一千五百人,要知道近卫第35师满员时有上万人啊,这才打了几天,部队就几乎打光了?”

    崔可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过头来看着我,正色地问道:“奥夏宁娜同志。你的部队来了多少人?”

    我本来已重新坐下,见崔可夫问到了我,连忙站起来回答说:“报告司令员同志,由于师的主力还在和近卫第70师进行换防交接,所以我只带了一团和二团先赶过来。两个团有四千人。”

    “这两个团的部队在什么地方?”崔可夫问道。

    我连忙回答:“一团在集团军司令部所在的山坡下,而二团正在向这里徒步行军。”

    “德军还在对马马耶夫岗上的近卫第102团阵地进行炮击,等炮击停止后,你的部队就抓紧时间和近卫第35师师长换防。”

    听到崔可夫的命令,我答应一声后,接着又问道:“司令员同志,戈拉兹可夫将军牺牲了,那么现在近卫第35师的师长是谁?”

    “我已经让副师长杜比扬斯基上校接替了师长职务,换防时,你直接找他就可以了。”

    克雷洛夫将军站在旁边,等崔可夫吩咐完了以后,才向我招招手说道:“奥夏宁娜上校,到我这里来,我给你简单地介绍一下目前的形势。”

    虽然我已经站在了马马耶夫岗上,但对当前的局势还是两眼一抹黑,刚刚听崔可夫下令时,我还在想该向谁打听,没想到克雷洛夫已经先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我来到克雷洛夫的身边后,他指着地图对我说:“奥夏宁娜上校,你来看。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马马耶夫岗。马马耶夫的名字来源于蒙古军队的拔都汗,他的部队在向欧洲西进时曾在此扎营。站在高地上,可以俯视整个斯大林格勒市区和伏尔加河,谁如果控制这里的话,就能控制住一个很大的范围,包括作为斯大林格勒命脉的伏尔加河运输线。所以集团军司令部给您的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要守住这里。”

    克雷洛夫的话,让我听得似懂非懂,我沉吟片刻后好奇地问道:“参谋长同志,我想问问近卫第102团的阵地在马马耶夫岗的哪个位置?”

    克雷洛夫听完我的问题,再次指着地图说道:“这里就是近卫第102团的阵地,他们在马马耶夫岗的主阵地上,阵地的东侧是伏尔加河,南面是城市。而集团军司令部所在的位置,在主阵地的西南位置。在我们的西面两公里外,是由坦克军部队防守的107.5高地。我建议你在主阵地上只放一个团的兵力,其余的部队部署在这个山岗和后面的城市里。防止德军再屡攻高地不下的情况下,从高地的侧面绕过来直接攻击我们的城市。”

    说完,他站直身体对崔可夫说:“我的话说完了,瓦西里.伊万诺维奇。请问您还有什么补充吗?”

    崔可夫没有说话,而是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看军事委员古罗夫,看到他同意地点点头,于是说:“我没有什么补充的,奥夏宁娜上校,你可以回自己的部队去了。”

    我听崔可夫说完后,站在原地没动。我心里在盘算,要是集团军司令部继续留在这个山坡的话,我的师指挥部就不得不设在马马耶夫岗上,那样的话。在德军的炮弹和炸弹的双重打击下,也许要不了两天,我和我的师指挥部就会被德军强大的火力打击灰飞烟灭。

    见我站在原地没动,古罗夫慢条斯理地问道:“奥夏宁娜同志,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冲军事委员同志点点头。肯定地说:“是的,军事委员同志。我觉得为了安全期间,集团军司令部不应该再留在这里,应该迅速地转移到城市里去,你们可以在那里更好地指挥整个集团军部队作战。”

    “你说什么,奥夏宁娜上校。”崔可夫听我这么说,可就有点不乐意。他语气严厉地说:“我想请你搞清楚一件事情,究竟是集团军指挥师,还是师在指挥集团军。集团军司令部设在哪里,你说了不算,只能由我说了算。”

    我正想为自己辩解的时候,克雷洛夫及时地为我解了围。他对崔可夫说道:“司令员同志,有件事情,我还没有来得及通知您。方面军司令部来过电话,说他们已经转移到了伏尔加河的东岸,为了安全起见。叶廖缅科司令员命令我们,立即将集团军的指挥部撤进城里。”

    崔可夫头也不回地问道:“撤进城,说的倒是轻巧,可是我们要把指挥部摆在什么地方,才能像现在这样方便地指挥部队呢?”

    “我们的新指挥部,就将设在原来的方面军司令部。”

    崔可夫听克雷洛夫这么说,也就不再坚持了,而是礼貌地征询古罗夫的意见:“您的意见,军事委员同志?”

    古罗夫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没有意见,坚决服从上级的命令。”

    古罗夫今天的一系列表现,让我觉得他格外反常,以前和他共事时,他并不是这种慢吞吞的性格啊,为什么个把月不见,他就变成了这样呢?我心中的这个疑问,直到战役结束三个月,当军事委员古罗夫猝然离世时,我才知道他此刻已经患上了严重的心脏病,都是因为这该死的战争,影响到了他的健康,大大地缩短了他的寿命。

    换防在一个小时后进行,由于路途遥远,普加乔夫率领的二团还没到达马马耶夫岗,我只要率一团先去接防。

    近卫第35师的新任师长杜比扬斯基上校是个个子高大,不苟言笑的指挥员,这可能和他曾经担任过多年的政工人员有关系。见到我们的部队进入阵地后,他只是简短地介绍了一下阵地上的情况,便带着他的残兵败将撤出了阵地。

    等杜比扬斯基上校和他的部队撤走后,观察过周围地形的谢杰里科夫对我说道:“师长同志,我觉得这个阵地的防御正面太窄,如果把所有的部队摆在这里的话,一旦遭到德军的炮击和轰炸的话,我们将遭受不必要的损失。”

    “你有什么想法?”我一向善于听取自己部下的意见,听到谢杰里科夫的话中有话,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觉得在加固正面防御工事,多挖防空防炮洞的同时,还要在高地的背面开挖藏兵洞。山腰和山坡顶上的阵地里各摆两个连,剩下的部队都隐蔽在藏兵洞里做预备队。等阵地上兵力吃紧时,再调预备队上去支援。”

    我听完谢杰里科夫的提议,毫不迟疑地点点头,表示赞同地说道:“谢杰里科夫中校,你说得很对,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那么就立即行动起来吧。德国人可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来加固工事,所以你们不管是加固工事还是挖藏兵洞。就必须争分夺秒。”

    谢杰里科夫敬礼后离开了,随后出现在我面前的是通信连连长拉祖梅耶娃少尉,她走到我的面前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通信连已经到了。请问把他们安置在什么地方?”

    我看了看周围,防御阵地的正面,显然是不能摆通信连的,于是我一挥手,说道:“我看到两个山坡中间有道山沟,就暂时把通信连安顿在那里吧。”

    “还有,近卫第35师还留下了一个女子通讯班,她们此刻还留在山沟里。”拉祖梅耶娃看到我转身要走,连忙又叫住我,补充说道:“我想反正近卫师伤亡惨重。撤下去后肯定要到后方去休整,而我们的通讯兵人数又不够,不然把这个通讯班留下吧?”

    “好吧,就留下她们吧,这些女兵应该都是熟手。对我们会有很大帮助的。”听到她的这个建议,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下来,别说一个通讯班,就是一个通信连,能留下的话,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全留下。

    虽然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但是拉祖梅耶娃还是有点顾虑地说:“如果要留下她们的话。估计还需要您和她们的上级进行交涉。”

    “少尉同志,那你跟我来,我们先去看看那些女通讯兵,然后再去找她们的上级谈谈。”

    我和拉祖梅耶娃没有沿着满是灌木和低矮植物的山坡向山沟里走,看到一群明显不属于我师序列的女兵,正从两个军绿色的帐篷里往外搬东西。看到这个情景。拉祖梅耶娃不禁有些着急,催促我说:“师长同志,您快看,她们正在往外搬设备,大概是准备撤走了。我们走快点。要是她们把设备都撤了,我们再重新安装调试的话,要耽误不少时间呢。”

    我点点头,脚下加快了速度,同时远远地冲那群年轻的姑娘挥舞着双臂,大声地喊着:“战士同志们,等一下。战士同志们,请等一下。”拉祖梅耶娃听到我的喊声,也跟着喊了起来。

    我俩的喊声被通讯班的姑娘们听到了,她们停住了手里的工作,站在那些从帐篷里搬出来的通讯器材旁边,呆呆地看着正向她们跑过去的我们。

    我跑到她们的面前,一边喘气一边问道:“姑娘们,请问你们这里谁负责?”

    一名女兵下士走到我的面前,向我敬礼报告说:“报告上校同志,我是通讯班班长斯图卡洛娃下士,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我双手叉着腰,继续喘着气说道:“斯图卡洛娃下士,我现在向你正式宣布:从现在起,你们这个通讯班,正式划给我的独立师的通信连指挥。”说着我抬起一只手向旁边的拉祖梅耶娃指了指,说道:“这就是你们的新连长拉祖梅耶娃少尉。”

    我以为我这么说了,斯图卡洛娃会立即表示同意,没想到她将我俩打量一番后,摇摇头说:“对不起,上校同志。在没有接到近卫第35师师级指挥员的书面命令以前,我们不能接受您的这个命令。”

    “啊?!不接受我的命令!”我听到下士这么说的时候,差点冲过去揪住她的衣领狠狠地打她一顿。但我还是很快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斯图卡洛娃下士的答复并没有错,她在没有接到上级命令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接受一个新指挥员的命令的。

    拉祖梅耶娃将对方说得非常坚决,不由着急起来,凑近我的耳边,悄声地问道:“师长同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听到拉祖梅耶娃的这个问题,我还有些为难起来,要是我独自一个人去找杜比扬斯基上校,他铁定不会同意将通讯班划归我指挥;要是把拉祖梅耶娃叫上一起去的话,这里没有看着通讯班,她们自顾自地撤走了又该怎么办?既然人都离开了,就算我的手里有杜比扬斯基的书面命令也没用。

    正在为难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从集团军司令部方向的山坡下来几名女兵,我一眼就看清来的是师通讯连的,我连忙用胳膊碰了碰拉祖梅耶娃,对她说:“少尉,你快点看,来的那几个女兵都是你通讯连的女兵。”

    拉祖梅耶娃扭头一看。接着冲着山坡上的女兵大声地喊起来:“上等兵塔娅、上等兵柳芭、上等兵列娜、列兵克拉夫季娅、列兵舒拉,你们快到我这里来。”

    被她喊到名字的几名女兵一路小跑着从山坡上冲下来,来到我们的面前站定,她们的目光在我和拉祖梅耶娃的身上来回移动着。显然是心里矛盾,不知道该向谁报告。我朝拉祖梅耶娃扬了扬下巴,说道:“向你们的连长报告吧。”

    几名女兵听完我的话,连忙向拉祖梅耶娃敬礼,并请示道:“连长同志,我们听候您的命令,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拉祖梅耶娃没有回头看我,就直接吩咐她手下的姑娘们:“姑娘们,我交给你们一个艰巨的任务。我们打算在山沟这里设立我们的通讯站,这几位是近卫第35师通讯班的战士。你们现在和她们一起进行设备调试。在我和师长回来以前,任何人不准离开帐篷。你们听明白了吗?”

    她的话说完后,几名通讯连的女兵响亮地回答道:“明白了!”

    拉祖梅耶娃向她们一瞪眼,接着说道:“既然明白了,那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帮她们把这些通讯器材搬回帐篷去。开始进行设备的安装调试。”

    看到拉祖梅耶娃手下的女通讯兵,在把刚才搬出来的设备重新往帐篷里搬的时候,我走到了斯图卡洛娃下士的面前,和颜悦色地对她说道:“下士同志,我这就去找杜比扬斯基上校拿书面命令,请您和您的姑娘们都先回帐篷,去帮助我的手下调试设备吧。要知道。我们师的主力很快就要开进马马耶夫岗,首先必须要保证通讯畅通。”

    斯图卡洛娃下士听我这么说,只好无奈地点点头,随后对她的部下说道:“姑娘们,都回帐篷去吧,把那些拆下来的设备重新安装上前。”

    我和拉祖梅耶娃快速地往集团军司令部的位置走去。路上,拉祖梅耶娃有些担心地说道:“师长同志,您觉得杜比扬斯基上校会同意把这个通讯班交给我们指挥吗?”

    其实我对这件事也觉得底气不足,但在自己部下的面前,我还是打肿脸充胖子地说:“少尉同志。你放心,如果杜比扬斯基上校不同意的话,我就去找司令员同志。只要司令员同志出面的话,这个通讯班肯定能划归我们指挥。”

    走到集团军指挥部时,没有见到刚刚的那些哨兵,相反却是一些熟悉的面孔。拉祖梅耶娃向左右张望一下,好奇地说道:“难道是二团的部队上来了?”

    听说这里驻扎的是二团,我的心不禁咯噔一下,心说不好,要是集团军司令部转移了,我还要追到城里才能找到崔可夫。想到这里,我走到曾经到过的那个掩蔽部门口,掀开布帘子走了进去。

    屋里原本坐着几个人,见到我和拉祖梅耶娃进门,都纷纷站起来向我们敬礼。借助昏暗的蜡烛光亮,我看清原来里面坐的是二团代理团长普加乔夫和他的几名连长。我在桌旁的土凳上坐下,语气平稳地问道:“普加乔夫同志,你的部队都到了吗?”

    普加乔夫在我的面前站得笔直,大声地回答说道:“是的,师长同志,二团已经全部到齐,听候您的指示!”

    “跟我来,普加乔夫同志。”我走到指挥部的门口,掀开帘子,指着远处对他说:“看到那边的山坡了吗?”见普加乔夫使劲地点点头,我接着说:“一团的防区就在那个山坡上,你立即把二团在这个山坡展开,在坡顶上修筑防御工事和藏兵洞。除了在阵地上摆一两个连的兵力外,剩下的二团主力都隐蔽到藏兵洞里去待命。”

第五九二章 下马威(下)

    由于普加乔夫的二团,曾有过遭遇德军炮击而部队被击溃的惨痛教训,自从那次失败之后,受到我责备的普加乔夫对工事的修筑一直是高标准严要求。。。一听到我命令他们在山坡修筑工事,立即毫不迟疑地回答说:“是,师长同志,我立即安排人手在山坡上修筑工事。”

    我抬手看了看表,随口问道:“普加乔夫上尉,你看到我的吉普车了吗?”

    由于我不知道司机在奉命去送工兵少尉后,如今把吉普车开到什么地方去了,而来得比较晚的普加乔夫也不见得遇到,所以就随便那么一问。

    没想到普加乔夫马上就回答说:“见到了,我们团刚到山脚时,您的司机正好开车从城市的方向过来,上山的道路还是他指给我看的。”

    听到吉普车就在山坡下,我连忙催促拉祖梅耶娃:“走吧,少尉同志,跟我走一趟。希望杜比扬斯基上校他们还没有走远。”说完,我转身就走,刚走出隐蔽所没两步,我又停了下来,掀开布帘子又叮嘱普加乔夫:“普加乔夫上尉,修工事的事情要抓紧,德国人可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来部署防御,说不准啥时候他们的进攻就会开始了。”

    从山坡往下走的时候,果然看到吉普车停在的检查站附近,由于近卫第35师和集团军司令部的后撤,这个检查站此刻也空无一人,原本挡在路中间的路障也被移到了路边。司机因为没有接到我新的命令,所以只好一个人正在车旁抽烟。

    见到我和拉祖梅耶娃从山坡上往下走。他连忙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碾了几下。随后向我们小跑过来。他站在我们的面前,满脸堆笑地问道:“师长同志,您这是打算去哪里啊,需要用车吗?”

    我先是点点头,接着问道:“我要去找近卫第35师的师长杜比扬斯基上校,你来得路上见到过他吗?”

    司机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摇摇头,回答说:“对不起。师长同志,我不认识杜比扬斯基上校,也没见过他。不过回来的路上,倒是看到过几辆吉普车,没准您要找的这位师长就在车上。”

    虽然我认为司机在路上见到的那几辆吉普车,有可能都属于集团军司令部的,但眼下要想把近卫师的女子通讯班留下的话,只能碰碰运气了。于是我冲着司机一摆头,说道:“走吧,司机同志。带我们去追那几辆吉普车,看看我们要找的杜比扬斯基上校在哪辆车上。”

    由于近卫师和集团军的直属部队正在撤退。通往城市道路上堆满了步行的指战员,司机不得不一直不停地鸣笛,那些走在路上的指战员们在听到汽车的喇叭后,纷纷让到路边,给我们的吉普车腾出一条勉强可以通行的道路。

    由于人多路不好走,我们的吉普车开了至少十分钟,可我感觉前进了还不到两公里。我坐在车里觉得气闷,便推开了车门,冲着旁边的那些扛着反坦克枪的战士们大声地问道:“喂,我说,同志们,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路边的战士们扭头看了我一眼,没有搭理我,继续默默地向前走着。见没有人回答我,我尴尬地笑了笑,刚想缩回身体后关上车门,就在这时,一名政工人员走到了我的车门旁边。他边走边向我敬了一个礼,礼貌地问道:“指挥员同志,请问您是哪一部分的?”

    我瞅了一眼政工人员领章上的军衔,回答说:“政治指导员同志,我是独立师的师长奥夏宁娜上校,请问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听我表明了身份后,政治指导员连忙回答我说:“报告上校同志,我们是近卫步兵第1o1步兵团的,我是反坦克连的政治指导员格拉西莫夫。”

    “知道你们的师长在哪里吗?”

    格拉西莫夫左右张望了一下,反问道:“上校同志,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位师长?原来的师长戈拉兹可夫将军在上午的战斗中牺牲了,接任他指挥位置的是副师长杜比扬斯基上校。”

    “当然是找杜比扬斯基上校。”

    格拉西莫夫指导员在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后向前方一指,肯定地说道:“我几分钟前还看到了师长,他现在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地方。”

    我探头朝前方望了望,没有看到吉普车的影子,不免有些失望地说:“前面没有看见有车,也许他的车已经进入城市了。”

    格拉西莫夫用奇怪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接着诧异地说道:“不会吧,杜比扬斯基上校和我们一样是步行,没有坐车啊。”

    听到说杜比扬斯基上校是步行,而不是乘车,我顿时心中一喜,在向格拉西莫夫致谢后关上车门,一叠声地催促司机:“司机同志,开快点,我们要找的杜比扬斯基上校就在前面。”

    虽然司机答应得挺爽快,但要想在满是行军部队的道路上加快车,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司机把喇叭摁得山响,我们的车也就仅仅比步行稍微快一点点。

    不过好在我很快看到了在人群里的杜比扬斯基,我连忙拍拍司机的肩膀,吩咐他:“司机同志,就在这里停车。”

    没等车停稳,我就推开车门跳了下去,虽然车很慢,但惯性还是让我不由自主地向前一个踉跄,直接撞在了路边的一名战士身上。那名被我撞到的战士恼羞成怒地转过身来,挥舞着拳头想教训我,结果瞅见了我领章上的军衔,只好怏怏地放下了拳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又继续埋头向前走。

    我看见杜比扬斯基就在前面七八米远的地方,连忙加快脚步向他挤过去,同时大声地喊道:“杜比扬斯基上校。杜比扬斯基上校。”

    听到我的喊声。杜比扬斯基上校和他周围的几名战士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正在行军的战士们,见自己的去路被自己的师长挡住后,都纷纷地从两边绕过去。杜比扬斯基呆呆地望着我,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用力挤到他的面前,长舒一口气后说道:“谢天谢地,上校同志,终于追上您了。”

    杜比扬斯基疑惑地看看我,淡淡地问道:“奥夏宁娜上校。我们两个师的换防工作已经结束了,您特意追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上校同志。”我带着灿烂的笑容对他说道:“您不是在高地后面的山沟里,还留下了一个女子通讯班吗?而我的独立师,相比您也知道,是刚刚成立不久的部队,各方面的人手都缺。如今我们师接受了坚守高地的任务,假如师通讯连的人手不够的话,就无法保障师指挥部和前沿阵地之间的通讯畅通。所以我这次专门来找您。是想向您提出一个请求,将这个通讯班划入我师的建制。不知道您的意下如何?”

    说这话时。我已经做好了被杜比扬斯基拒绝的心理准备,如果他不同意的话,我就去找崔可夫或古罗夫,让他俩出马来协调此事。没想到杜比扬斯基只是考虑了片刻,便笑着说:“奥夏宁娜上校,看您说的,你我都是友军嘛。为了确保坚守住高地,别说一个女子通讯班,就算您想要我一个营,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支援您。”

    听到杜比扬斯基同意将女子通讯班留下,我顿时喜出望外,一把抓住上校的手使劲地摇晃起来,连连向他道谢:“谢谢,谢谢,谢谢您,杜比扬斯基上校。”把他的手松开时,我忽然想起那个通讯班长斯图卡洛娃下士还要一个书面命令,于是又为难地说:“不过上校同志,您可能还要给我一个书面命令,我才能正式接收女子通讯班。”

    我的话,让杜比扬斯基感到很奇怪,他不解地问道:“奥夏宁娜上校,这到底又是在怎么一回事呢?”

    “我来的时候,女子通讯班的班长斯图卡洛娃下士亲口说的,必须要一份由近卫第35师师长亲自签署的书面命令,这样才不会违反条例。”

    杜比扬斯基爽朗地笑出声来,“没想到一个下士,居然还敢为难独立师的师长。奥夏宁娜上校,您放心,我马上给您写一份书面命令。”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便签本和铅笔,龙飞凤舞地写了半页后,在右下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把那页纸撕下来交给我,笑着说:“好了,奥夏宁娜上校,您只需要把这份命令拿回去交给斯图卡洛娃下士,那么通讯班便正式归独立师指挥。”

    我再次向杜比扬斯基道谢后,转身回到了吉普车上。一上车,坐在车上的拉祖梅耶娃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师长同志,怎么样了,拿到书面命令了吗?”

    我伸出手指弹了一下手里的书面命令,得意地对拉祖梅耶娃说道:“那是当然,只要我出面,还真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情。”

    拉祖梅耶娃接过书面命令仔细看了一遍,兴奋地笑着说:“师长同志,真是太好了,有了这道书面命令,女子通讯班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我们独立师的一员。这样一来,我的通信连的实力就能得到加强。”

    我们的吉普车回到山坡脚下后,我下车时,专门叮嘱司机:“司机同志,想办法把吉普车隐蔽起来,不然被德国人飞机现的话,就只能摆在外面让他们当靶子炸着玩。”说完,我向拉祖梅耶娃一摆头,潇洒地说道:“走吧,少尉同志,我们回指挥部去。”

    我们沿着南坡向上走的时候,看到二团的战士正在坡上挖工事。拉祖梅耶娃好奇地问道:“师长同志,我们的阵地都在北坡,为什么还要在南坡挖工事呢?”

    我指着只长着灌木丛和带刺植物的山坡对拉祖梅耶娃说:“拉祖梅耶娃少尉,你看看,整个高地上都是灌木丛和低矮的植物,根本就没有可供部队隐蔽的树林,把这么多部队抱在高地上,德军的侦察机飞行员又不是瞎子。只要他把侦察到情报一上报。铺天盖地的飞机就会对马马耶夫岗进行轰炸。那时我们师的兵力就是再多,在德军的饱和轰炸下,也会损失殆尽的,所以必须要想办法把部队都隐蔽起来,这样一来,既不让敌人现,也可以在前沿兵力吃紧的时候,及时地进行增援。”

    说着话。我俩不知不觉来到了指挥部的外面。三架敌机从高地的上空掠过,向东北方向飞去,我摇头看着天空中的敌机,心里忽然有一丝不安的感觉,连忙掏出公文包里的命令交给拉祖梅耶娃,同时吩咐她:“少尉同志,你立即把命令交给斯图卡洛娃下士,同时让姑娘们抓紧时间在附近挖防空洞,以防备德军可能进行的空袭。”拉祖梅耶娃答应一声,接过我手里的那纸命令。向山沟里跑去。

    拉祖梅耶娃离开后,我举起望远镜向东北方向的伏尔加河望去。只见紧靠马马耶夫岗的河边有一个码头。上面挤满了逃难的平民,正在向一只刚靠近岸边的汽轮挤了过去。

    敌机飞临码头的上空后,便下降了高度,向聚集在码头的人群俯冲下去,同时开始扫射投弹。数以千计的平民挤在狭小的码头上,除了离船近的人可以向船上挤以外,剩下的人群躲也没处躲,逃也没处逃,只能站在那里成为德军飞机射击的靶子。三架飞机先后拉起后,拥挤的人群中,已经被密集的机枪子弹犁出了三条血肉胡同。

    当敌人在空中盘旋一圈,准备再度俯冲时,码头上的高射炮、高射机枪阵地次第开火,我们的防空战士准备用密集的火力,将这三架来犯的敌机全部打下来。

    但地对空作战,地面防守的一方始终是处于劣势的。由于高射炮阵地和高射机枪阵地各自为战,在倾泻无数的弹药过后,敌机毫未损,还相继摧毁了我军几处防空阵地。一处被炸弹摧毁的高炮阵地上的炮弹生了殉爆,横飞的弹片又削倒了不少附近的平民。

    看到码头在敌机的轰炸下成为了人间地狱,我的心紧缩起来,喉咙好像被一团苦涩的东西堵住了,虽然气得咬牙切齿,但却码头上所生的一切,我却无能为力。

    不过防空阵地的牺牲,为平民的躲避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码头上的那只汽轮不等载满乘客,便冒着敌人的扫射和轰炸慌乱地驶离了码头,向东岸驶去。那些没有能够登船的平民们,也失望地躲回了原来藏身的避弹壕、弹坑和掩体里。

    这三架敌机在扔完了炸弹打光了子弹后,又在码头的上空盘旋了两天,才向远处飞去。码头的人们见敌机飞走了,又纷纷从藏身处走出来,寻找自己死伤的亲朋好友,一时间,码头又陷入了一片混乱。

    “师长同志,码头那边生了什么事情?”拉祖梅耶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回到我的身边,好奇地问道。

    “看看吧,少尉同志。”我气呼呼地将望远镜塞进了她的手里,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地记住法西斯匪徒对我们的祖国和人民所犯下的滔天罪行,早晚有一天,我们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拉祖梅耶娃举起望远镜看了没两分钟,空中又出现了三架敌机,依旧是从高地上空掠过,向东北方向的码头飞去。这帮该死的德国人,没等我们救治完死伤的平民,他们第二波的飞机又过来了。新来的三架飞机,像刚才那批敌机一样,一到码头的伤口,就对码头上活动的人群进行毫不留情的轰炸和扫射。

    不过这次我们的防空部队早有准备,他们不间断的射击,终于取得了战果,一架敌机被高射炮弹的弹片削断了一侧的翅膀,翻滚着向伏尔加河栽了下去。很快空中就绽放出一朵白色的伞花,看来是飞行员及时地跳了伞。

    看到被击落的德军飞机,我不禁兴奋地狠狠一挥拳头。而剩下的两架飞机,将自己的同僚被击落后,不敢再肆无忌惮地俯冲,只能在空中盘旋一阵后,灰溜溜地调头飞走了。

    我看到远去的敌机,心里暗想为了轰炸码头上的平民,德国人的飞机已经连续出动了两次,他们不会再来第三次吧。刚想到这里。天空又传来飞机马达的轰鸣声。接着有几个黑点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看到这一幕。我差点抽自己一个嘴巴,暗骂自己真是个乌鸦嘴,刚想到敌机要来,没想到他们还真来了。

    看到敌机离高地越来越近,我和拉祖梅耶娃还站在原地没动,我已经清楚地看清了这次空中出现的是六架飞机,不知道又会给码头上的平民们造成多大的伤亡。

    正想着,飞临马马耶夫岗上空的飞机没有再往码头方向飞。而是向着我们俯冲下来。这一刻,我就吃惊地现这波的敌机,根本就不是冲着码头去的,而是来轰炸马马耶夫岗的。我连忙扯开嗓子冲着在山坡上忙碌的指战员们大喊:“空袭警报,空袭警报,快隐蔽!”

    但是我的命令被炸弹的巨大爆炸声所掩盖住了,接着我被一个人猛地扑倒在地上。我趴在地上,听着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感受着微微颤抖着的地面,心里不禁一阵慌。德军的这次空袭来得太突然了。他们的飞机两次飞越高地的上空,对满山满谷忙碌的指战员们视而不见。却去攻击伏尔加河边的码头,让我们的指战员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警惕,以为德军空袭的目标只是码头,而不是马马耶夫岗。所以指战员们在敌机来袭时,依旧在山坡上忙碌着,压根没有想到隐蔽,这次轰炸结束后,我的一团二团还不知道要伤亡多少人。

    我试探抬起头来看看附近的情况,但视线却滚滚的黑烟遮挡住了,我根本无法看得更远,甚至连附近的那些挖工事的战士如何了,我就无法知道。

    敌机对高地的轰炸和扫射持续了十分钟,但对我来说,却如同十天那么漫长。等敌机扔完炸弹打完机载机枪子弹,扇扇机翅大摇大摆飞走后,压在我身上的人才站了起来,并伸手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我抬头一看,刚刚把我压倒的是拉祖梅耶娃少尉,此刻她的脸上已经被硝烟熏得黑一块白一块,我冲她赶紧地点点头,转身就往指挥部里跑,我要去了解一下在这次空袭里的损失。

    我掀开帘子冲进指挥部时,现站在里面的普加乔夫和另外一名战士已经变成了土人,炸弹的爆炸把屋顶的泥土都震了下来,落了他们一头一身。我抓起桌上的电话,摇了两下手柄,正想呼叫,却现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普加乔夫摇摇头,遗憾地说道:“师长同志,空袭开始后,电话就打不通了,也许是线路被炸断了吧。”

    我急吼吼地问道:“派人去查线了吗?”

    普加乔夫再度摇摇头,回答说:“没有,跟着我们过来的通讯兵,都被拉祖梅耶娃少尉叫走了,我不知道她们现在哪里。”

    听到拉祖梅耶娃的名字,我就想起在女子通讯班的帐篷外遇到的那几名女兵,连忙接口说道:“我知道,她们都在山沟的帐篷里,我这就让拉祖梅耶娃通知她们去查线,尽快恢复师指挥部和前沿的通讯。”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到自己目前最想了解的事情,连忙追问道:“在刚刚的空袭中,你们团的伤亡情况如何?”

    普加乔夫哭丧着脸说:“我看小不了,德国人的空袭来得这么突然,部队事先一点准备都没有。况且绝对多数的指战员都在山坡上修工事,是最好的攻击目标,我估计全团的伤亡至少在三分之一。”

    “师长同志,师长同志。”没等我说话,拉祖梅耶娃忽然哭哭啼啼地冲外面跑了进来,抓住我的手臂就往外来,边走边哭着说:“完了,全完了,我的女子通讯班全完了。”

    我一头雾水地被拉祖梅耶娃来到了山坡顶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朝山沟里看去,只见原来有两个军绿色帐篷的位置,只有几个大坑,坑里有燃烧着的帐篷布碎片和破碎的通讯器材的零件,在旁边冒着青烟的弹坑里,有不少血淋淋的残肢断臂。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全明白了,我的女子通讯班全完了。这该死的德国人,我刚到马马耶夫岗,就给我来了一个下马威,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想到这里,我只觉喉头甜,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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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九三章 雪上加霜(上)

    看到女子通讯班所在的帐篷变成了弹坑,我怒火攻心,在感觉到喉头发甜的同时,我噗嗤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去。接着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软往后便倒。幸好被站在旁边的普加乔夫及时地扶住,才没有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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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祖梅耶娃也过来搀住我的手臂,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后,关切地问道:“师长,您没事吧。”

    刚刚看到德军的飞机肆无忌惮地轰炸扫射那些云集在码头上的平民时,就让我义愤填膺,接着对马马耶夫岗的轰炸,又把十几名正值豆蔻年华的女通讯兵炸得尸骨无存,我一时急火攻心,才会意外地吐血。不过吐了血后,我感觉轻松了许多,对拉祖梅耶娃的关心,我感激地冲她笑了笑,轻言细语地说道:“拉祖梅耶娃少尉,我没事了,谢谢你的关心。”

    说完这句话,我又瞥见了山沟里的那几个触目皆新的大弹坑,刚刚好转的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我声音低沉地吩咐普加乔夫:“上尉同志,你带几个战士,去把女兵们的遗体收敛一下吧。”当普加乔夫答应一声,准备离开时,我又在后面叮嘱他一句,“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后给她们找几口棺材。”

    等普加乔夫离开后,我扭头问拉祖梅耶娃:“师通讯连还剩下多少人?”

    拉祖梅耶娃想了想回答说:“在三团、四团还有几个通讯班,大概还有三十几个人。最初和我一起从第64集团军来的通讯班战士,如今连我在内只剩下三个人,剩下的都是后来新补充的。”

    我的眼睛望着那些在山坡上忙着救治伤员、收敛阵亡者的战士们,淡淡地说道:“拉祖梅耶娃少尉,想办法尽快把通讯连补充起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这里所面临的战斗将会是非常残酷的,如果通讯得不到保障的话,是没法打胜仗的。”

    正说着话。我忽然看到远处有群人正从山坡的东面走过来,前面是一些穿军装的战士,后面跟着的都是提着手提箱、挎着包袱的老百姓。拉祖梅耶娃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她吃惊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老百姓?”

    我一摆头说道:“走吧,拉祖梅耶娃少尉,我们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向前走了二三十步路,我看清走在前面两名挎着冲锋枪的战士,押着一名穿飞行服的德军军官,十几名战士手挽手地跟在后面,挡住向前涌来的平民。看到我站在前面,俘虏身旁的一名战士伸手从后面使劲推他一把,催促道:“别磨蹭,快点走。”

    走到我的面前后。左边的战士抬手敬礼后,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就是他。就是他的飞机刚刚轰炸了码头上的平民。一看到他的飞机被我们的防空部队击落,营长霍鲁绍夫上尉就命令我们去抓跳伞的飞行员。”

    他说完后,看到被俘的德军飞行员依旧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气愤地狠狠一巴掌扇在对方的后脑勺上,厉声喝道:“你还站在这里发什么呆,还不快向上校同志敬礼。”

    德军飞行员用轻蔑的眼光扫了我一眼后,把双手背着手,把头一昂,桀骜不驯地说道:“凭什么?要知道,我是德军军官。是不会向俄国军队的指挥官敬礼的。”

    听到他说的是俄语,我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好奇地问他:“军官先生,你会说俄语?”没等他回答,我便提高嗓门大声地质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轰炸码头,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

    飞行员低头打量了我几眼。不以为然地说道:“要是你们早点把斯大林格勒交出来,我们就不会轰炸这座城市了,对平民的误伤就可以完全避免了。可从现在的情况看,你们是守不住斯大林格勒的,我们早晚会占领这里。”

    我没有兴趣和这个德国飞行员讨论斯大林格勒能不能守住的这个问题。眼睛望着那些正试图冲破战士警戒线的平民们,冷冷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简森,德国空军中尉鲁迪.简森。”

    “师长同志,我们该如何处置他?”怒视着简森中尉的拉祖梅耶娃低声地问道。

    拉祖梅耶娃的问题,让我想起就是因为德军飞机的轰炸,让云集码头的平民死伤无数,逃生的渡口变成了人间地狱,以及那十几名被炸得尸骨无存的女兵。一想到这些,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一抬手让那名和我说过话的战士过来。

    正当我想命令他将这名德军飞行员就地枪决时,身后忽然传来了紧张的喊声:“师长阁下,请等一下,请等一下。”

    我扭头一看,只见格拉姆斯、贝克曼还有格瑞特卡,还有米海耶夫和一群战士正在沿着南坡急匆匆地往上走。他们的身上都还穿着德军制服,我真不知道他们这身打扮,是如何通过友军防线的。?假如不是看到走到队列最前面的那名战士,手里高高举着的是独立师的军旗,我也会把他们当成德国人。

    贝克曼走到我和图森中尉的中间,开门见山地说道:“上校阁下,居然这位飞行员已经被俘虏了,那么请给予他一个军官应有的待遇吧。”

    虽然贝克曼的俄语说得很好,但耳尖的图森中尉还是听出了他不是苏联人,不禁吃惊地问道:“上尉先生,您是德国人吗?”

    贝克曼转身看着这名空军中尉,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是的,中尉先生,我们几个步兵第103团的军官。”说到这里,他好像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急忙换了德语和空军中尉聊了起来。

    两人聊了一会儿后,贝克曼转过身面对着我,语气诚恳地说道:“师长阁下,我和这位空军中尉谈过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奉命行事,假如他不向码头投弹扫射的话,他回去以后就会被送上军事法庭的。”

    有一个横抱着孩子的老太太冲破了战士们临时拉起的警戒线,蹒跚地走到了我的面前。歇斯底里地吼道:“上校同志,您看看,这都是他们干的,他们不是人。是畜生。您可以要为我们作主啊!”说着她把横抱的孩子递到了我们的面前。这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不过在她被硝烟熏黑的小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师长,您看,小姑娘已经……”拉祖梅耶娃没把话说完,就用拳头堵住了自己的嘴,以免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而大声地哭出来。

    我看着为图森中尉求情的贝克曼,一字一顿地说道:“上尉先生,我想问问你,假如这位老人怀里抱的是你的孩子。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说完,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指挥部的方向走去。那些战士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他们松开了手挽手组成的拿到警戒线,听任受尽凌辱的平民们叫骂着扑向失去反抗能力的俘虏,在肉体被拳打脚踢发出的“砰砰”声中。夹杂着那个空军中尉图森声嘶力竭地喊声:“别把我交给他们,上校阁下,求求您!请别把我交给他们,上校阁下,我求求您!……”

    我没有理会俘虏的呼救声,自顾自地往前走着。在我掀开指挥部的门帘时,远处俘虏的惨叫声也戛然而止。

    跟着我走进指挥部的。除了米海耶夫,还有三名前德军的军官。我客气地招呼他们坐下后,板着脸严肃地问米海耶夫:“米海耶夫少尉,我问你,为什么你们到现在都还穿着德军的制服,难道你们就不担心在穿越友军防线的时候。和我们的部队发生误会导致交火吗?”

    米海耶夫连忙从石凳上站起来,挺直身体对我说:“报告师长同志,情况是这样的。当你率领的一团、二团,还有科斯嘉中校和盖达尔中校的三团四团出发后,在通往这里的道路上。已经发现了小股的德军部队。为了安全起见,奥列格中校和维洛尔政委决定就让我们继续穿着德军制服,快速地赶往新的防区。在通过友军防区前,奥列格中校都先派人去通知友军,说我们这支部队是从敌后执行完任务返回的,所以有很多人穿着德军制服,希望他们不要紧张,免得发生冲突。”

    “你知道三团四团到什么地方了?奥列格中校、维洛尔政委先在哪里?”目前除了一团二团,我压根不知道三团四团在什么地方,所以等他一说完,便一叠声地追问道。

    没想到米海耶夫听完我的话以后,居然摇摇头说:“三团四团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因为在来的这条路上,我们就压根没见到他们。奥列格中校和维洛尔政委,正在山坡下安置部队,怕您等得着急,就让我们先上来通知您一声。”

    “你们团里有通讯器材吗?”刚刚德军的轰炸,可以说阵地上的通讯器材全部毁掉了,所以我只能病急乱投医,寄希望于五团,希望他们那里有多余的通讯器材,可以让我尽快恢复和集团军司令部,以及一团的联系。

    米海耶夫想了想,点头回答说:“师长同志,我想应该有吧。”

    对于他的回答,我不满地说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应该有?”

    米海耶夫听完后,面对苦笑地回答说:“师长同志,难道您忘记了,我不属于五团,而是师工兵连连长,所以对五团的情况也不是太了解。”

    他的话让我想起的确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奥列格和维洛尔会让他先来向我报道呢,原来米海耶夫是属于师直属部队的。我看了看指挥部里的另外三名德国人,接下来的任务交给他们,显然是不太合适,于是我吩咐米海耶夫:“少尉同志,你立即去找奥列格和维洛尔,让他们立即到我的指挥部来报告,假如有通讯器材的话,一起带过来,我需要立即和另外几个团取得联系。”

    “是!”米海耶夫清脆地答应一声后,转身跑出了指挥部。

    等指挥部里只剩下我和另外三名德军军官后,我重新在桌边坐下,眼睛望着贝克曼,见他依旧是垂头丧气的样字,便冷冷地说道:“贝克曼上尉,你还在为那个空军中尉的事情而感到失落吗?”

    贝克曼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苦笑了一下,无疑默认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我见他没有反驳,便接着往下说:“贝克曼上尉,德军的飞机轰炸码头和马马耶夫岗时。你们还没赶到。要是你亲眼见到了德国空军对平民们所犯下的罪行,那么你就不会主动为那个飞行员求情了。”

    “可是,上校阁下。”贝克曼不服气地说道:“那个飞行员已经被你们俘虏了。您完全可以派人把他送到战俘营里去,而不是放弃对被俘飞行员的控制,造成他被那些失控的平民们打死的结果。”

    贝克曼的牢骚,被我直接忽略掉了。做出把飞行员交给平民们处置的决定,我心里一点都不后悔,况且当时就算没有这帮从码头赶过来的平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下令将飞行员枪毙,为我们牺牲的指战员报仇。

    米海耶夫很快就带着奥列格、维洛尔。还有我的警卫营长巴斯曼诺夫一同来到了指挥部里。这么多人一下涌进来,小小的指挥部就显得拥挤不堪,正好看到普加乔夫从外面掀开了帘子,我连忙命令他:“普加乔夫上尉,你先带格拉姆斯、贝克曼他们去休息吧。”虽说这几个德国人已经投向了我们。但接下来要进行的事情,我并不愿意让他们知道,所以就想方设法把他们打发走。

    普加乔夫带着格拉姆斯上尉他们离去后,没等奥列格说话,巴斯曼诺夫已经抢着说:“师长同志,我对您有意见。”

    “有意见,什么意见?说来听听!”

    巴斯曼诺夫嘟着嘴说道:“我是您的警卫营长。可我发现您老记不起这件事,到哪儿都不喜欢带上警卫员。要是这样的话,我这个营长当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让我到普通的连队去当个连长。”

    听到巴斯曼诺夫的牢骚,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向他道歉说:“巴斯曼诺夫上尉。以前是我的不对,老是忽略了你这个警卫营长。你放心,从今天起,我不管去哪里,都会带上警卫营的战士。这样的话。你不会再有什么意见了吧?”

    见我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巴斯曼诺夫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时,奥列格才捞到说话的机会,他忙不迭地问道:“师长同志,我们来的路上,远远看到德国人的飞机正在轰炸马马耶夫岗,我们部队的伤亡大不大?”

    我刚刚有所好转的心情,又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变得沉重起来。我沉着脸,严肃地说:“由于敌人的飞机在轰炸我们前,曾经连续两次飞越高地的上空,去轰炸伏尔加河边的码头,所以当敌机第三次出现时,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结果在敌人突如其来的空袭中损失惨重。”

    维洛尔看了看我的脸色,试探地问道:“师长同志,另外四个团的伤亡大吗?”

    “虽然我没有得到具体的伤亡报告,但从刚刚轰炸结束后的情况来判断,一团二团的伤亡人数已经达到了三分之一左右。”说到这里,我忽然想到维洛尔的问题,问的是四个团而不是两个团,便皱着眉头奇怪地问道:“维洛尔政委,你们来的路上,没有见到科斯嘉、盖达尔的三团和四团吗?”

    奥列格和维洛尔一起摇了摇头,表示在路上没有见到这两个团。

    当知道两个整团下落不明时,我不禁有些慌乱起来,我连忙问奥列格:“中校,你们团里还有通讯器材吗?”

    听到我这个问题,奥列格点了点头,回答说:“有啊,我们来的时候,就把报话机带来了。在门口我们遇到了拉祖梅耶娃少尉,她和我团的通讯兵正在架设通讯用的天线,我估计要不了几分钟,她就会进来的。”

    奥列格的话音刚落,拉祖梅耶娃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的身后有名男通讯兵背着一部报话机。没等我吩咐,她就让男兵把报话机放在门口的石桌上。在简单的调试后,她扭头问我:“师长同志,您想先和哪个团联系?”

    “一团,谢杰里科夫中校的一团。”对于暂时失去联系的三团四团,我还没有精力关注,我现在首先想了解的。就是在刚才的空袭中,主阵地上的一团的伤亡情况。

    好在一团的报话机在空袭中没有损毁,拉祖梅耶娃很快就和对方联系上了。听到少尉说谢杰里科夫中校在线上,我快步地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耳机和送话器,大声地喊道:“喂,喂,谢杰里科夫中校,能听见吗?我是奥夏宁娜上校。”

    “师长同志,我听得很清楚。”我在耳机里清晰地听到了谢杰里科夫的声音。

    我连忙问道:“你们团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报告师长,”谢杰里科夫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由于空袭时,绝对多数的战士正在挖掘工事,被炸了一个措手不及,伤亡很大。经过我们简单的统计。伤亡在七百人左右,其中有四百人当场牺牲,还有一百多人重伤,就算治好了,也会留下永久的残疾。”

    虽然我早就对一团二团的伤亡心中有个大概的了解。但当我亲耳听见谢杰里科夫的报告时,心还是往下一沉,仅仅在进驻高地的第一天,连德国人的影子都还没有看到,就被炸死炸伤一千多人,要是德军用飞机大炮对高地进行饱和打击的话,我们的伤亡还不知道有多大。怪不得历史上那么多的师和旅。在高地上坚守没两天就损失殆尽,原来他们都是牺牲在德军猛烈的炮火和飞机的狂轰滥炸之下。

    “师长同志,师长同志,您还在吗?”由于我想得太出神,半天没说话,以至于让对面的谢杰里科夫误会我已经下线了。他接连大声地呼叫,才从我回过神来。

    “我还在,谢杰里科夫中校。”我淡淡地说道:“你们团的工事修得怎么样了?”

    “山腰和山顶的战壕原本已经挖好了,结果没想到被德国人的飞机一炸,大部分地段都被炸塌了。必须要进行抢修才能使用。山坡南面我们已经挖了几个藏兵洞,每个洞里能放一两个排的兵力。”

    “这还远远不够,谢杰里科夫同志,你们团的工事修得还远远不够。”我听到说挖好的藏兵洞,最多只能放一两个连的兵力,于是很不满意地说道:“你自己想一想你们团有多少人,假如多余的兵力不能隐藏起来的话,难道把他们摆在山坡上让德国人的飞机当靶子炸着玩吗?所以你必须要在明天天亮以前,修建一个至少能摆两三个连的藏兵洞。”

    “明白了,师长同志。”谢杰里科夫很干脆地回答说,“我立即安排专人进行藏兵洞的挖掘工作。”

    一结束和谢杰里科夫的通话,我马上就命令拉祖梅耶娃:“少尉同志,立即和科斯嘉、盖达尔的三团和四团联系,看看他们现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迟迟没有赶到马马耶夫岗。”也许是因为今天在德军的空袭中吃了大亏,而三团四团又迟迟没有到达指定位置,所以我说话的语气显得格外严厉。

    拉祖梅耶娃很快联系上了盖达尔中校,听到她说已经和对方联系上的时候,我自言自语地说道:“谢天谢地,总算和他们联系上了,否则的话,我还以为他们渡河到伏尔加河对岸去了。”一带上耳机,我就冲着送话器开门见山地问道:“喂,盖达尔中校,我是奥夏宁娜上校。告诉我,你的四团,和科斯嘉中校的三团,现在什么位置?”

    耳机里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盖达尔声嘶力竭地喊道:“报告师长同志,我和科斯嘉中校的三团,正在马马耶夫岗西侧的107.5高地,我们正在组织部队,对刚刚占领高地的德军实施反击。”

    “什么?”盖达尔的话让我吃了一惊,我怒不可遏地骂道:“胡闹,简直是胡闹。你们的任务是赶到马马耶夫岗布防,现在跑到107.5高地做什么?”

    “师长同志,”遭到我责骂的盖达尔,通话无线话筒想我极力辩解着:“德国人要是占领了107.5高地的话,不光可以长驱直入地冲进斯大林格勒,同时他们的部队再向东迂回的话,就会切断我师和城里集团军主力部队的一切联系。”

    “谁命令你去攻击107.5高地的?”虽然他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不满地说:“要知道,那是友军的防区,有他们在那里坚决地挡住德国人,用得着你和科斯嘉去多管闲事吗?”

    “不是这样的,师长同志。就是因为坚守这个高地的守军撤退了,德国人才抢占了这个高地。我派出的侦察兵发现了这个情况,回来向我报告后,我和科斯嘉中校经过研究,决定调转行军方向,直扑107.5高地,消灭占领高地的德国人,保证马马耶夫岗侧翼的安全。”

    “你说什么,高地上原来的守军撤退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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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师长同志,守军不战而退了。”

第五九四章 雪上加霜(下)

    我深怕自己听错了,又再度把问题重复了一遍,末了还补充了一句:“中校同志,你能确认守军真的是不战而退吗?你说这话,是要负责任的,假如事后查明你所报告的情报和事实有出入的话,你是会被送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的。。。 看最新最全小说”

    我的话让盖达尔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果断地回答我:“是的,师长同志。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担保,坚守在1o7.5高地上的部队是不战而退。就在展开进攻前,我还遇到了七八十名从高地上撤退下来的战士。

    我当时和十几名战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大声地质问他们:‘谁叫你们擅自撤退的?’

    战士们纷纷地说:‘我们是接到上级的命令,才撤退的。’

    其中一名战士甚至还回答我说:‘中校同志,我们连在上午的战斗中打得挺不错的,还连着打退了德军的三次冲锋。’

    我听了这名战士的话以后,用目光扫视了一遍队列,现被我们挡住的都是战士,除了两三名中士下士外,连一名级别稍微高一点的指挥员都没有,而那名单独和我说话的战士就是一名中士,我连忙问他:‘你们连的连长和指导员呢?’

    中士低下头有些难过地回答我说:‘都牺牲了。’

    我接着又问:‘那你们的营长、团长呢?’

    在场的战士都摇摇头,整齐地回答说:‘对不起,指挥员同志,我们都没有看到。也许他们已经先撤退了。’

    我看到情势危机。知道独立师必须出手。便命令部队立即进入攻击阵地。本来我想让他们和我们一起去恢复阵地,把德国人从我们的高地上赶下去。偏偏这时来了一个该部队的传令兵,说是军长亲自下的命令,让他们立即撤进城市,去构筑新的防御工事。我听说是该部队最高指挥员所下达的命令,也就只好让这些战士离开了。”

    由于我刚刚已经从克雷洛夫参谋长那里得知,驻守在1o7.5高地的友军是坦克军的部队,既然是他们的军长下令撤退。别说是科斯嘉、盖达尔,就算我在场的话,也无法阻止他们放弃阵地。为了防止我们师被迂回的德军合围,当前要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高地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回来,所以我紧张地问道:“盖达尔中校,高地上有多少德国人,我们的部队目前进攻顺不顺利?”

    “高地上有一个连的德军部队,由于南侧的山坡太陡峭,战士们攀爬的度受到了影响。我们先后起的两次进攻,都以失败告终了。不过现在科斯嘉中校亲自带着他的警卫连上去了。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把阵地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回来。”

    “我们的炮兵呢,坦克呢?耶果诺维奇大尉、莫罗佐夫上尉、佩尔斯坚上尉他们现在什么地方?”听到说两个团攻击德军一个连把守的高地,都没有夺下来,我不禁有些急躁起来,冲着送话器大声地喊着。

    “佩尔斯坚上尉的坦克在前两天的保卫战里,已经全部损失殆尽了。莫罗佐夫上尉迫击炮连,正在用炮火压制德军高地上的火力,掩护我们的战士起第三次冲锋。而耶果诺维奇大尉嘛,”盖达尔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吐吐吐吐地说道:“师长同志,难道您还不知道吗?我们撤退的时候,接到了拉斯金参谋长的命令,说耶果诺维奇大尉的重型榴弹炮营,属于第64集团军的建制,既然我们师已经划归第62集团军指挥,于是便让重炮营归建了。”

    听到盖达尔这么说,我气得狠狠地一拳擂在了土桌上,这拉斯金上校也真是的,重炮营早不归建晚不归建,偏偏在我最需要重火力的时候,让炮兵营归建,这不是釜底抽薪么,看来我的部队要想夺回1o7.5高地,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我的举动吓坏了周围的奥列格、维洛尔以及拉祖梅耶娃,三人都是一脸担忧地望着我,但也不敢随便说话,深怕招来我的雷霆之怒。我深吸一口气后,对盖达尔说道:“盖达尔中校,你告诉莫罗佐夫上尉,集中所有的迫击炮,轰击高地上的德国人,一定要压制住他们的火力,掩护我们的步兵冲上高地。”

    “请师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夺下高地的。”

    “贪生怕死的胆小鬼,”放下耳机和送话器后,我低声地咒骂着擅自命令部队撤出阵地的那个坦克军的军长,“就该在你们的指挥部里放一支督战队,看见你们想临阵脱逃,就把你们全部枪毙了。”

    骂了几句,我无意中一低头,现拉祖梅耶娃正直瞪瞪地盯着我,我没好气地说道:“少尉,你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的脸上有花吗?”

    “师长同志,接下来您打算和谁进行联系?”拉祖梅耶娃有些委屈地问道。

    “还能和谁联系,当然是和集团军司令部了,我要把坦克军不战而退的事情,让崔可夫司令员报告。”虽然我很反感打小报告的人,但此刻的情况不同,假如不让崔可夫及时地知道坦克军擅自撤退的事情,他会一直以为该军还在坚守1o7.5高地,掩护着马马耶夫岗的侧面,这样会导致他在接下来的指挥中,做出错误的决定。

    和崔可夫通话时,我还为坦克军军长这种贪生怕死的举动而气得浑身抖。我声音的异常被崔可夫察觉到了,他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还笑着调侃我说:“奥夏宁娜上校,是不是德军空袭你的阵地,把你吓坏了?”

    “司令员同志,”我语气严肃地说:“我有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您!”

    崔可夫被我的这种语气吓了一跳,他连忙正色地问道:“奥夏宁娜,出什么事情了?”

    “坚守我师左翼1o7.5高地的守军。在德军再次起进攻时。已经不战而退。正在向斯大林格勒撤退,高地已经被德国人占领了。”

    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让崔可夫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才试探地问道:“奥夏宁娜同志,坦克军军长没有向我报道过撤退的事情,我这里也没有接到相关的情报,你会不会搞错?或者说是不是有德国奸细混进了你的师里。故意放出这个消息,就是想在你们师里造成恐慌?”

    “不会错的,司令员同志。”我一本正经地回答说:“这个情报是我手下的团长报告的,此刻,他和他的部队正在向被德国人占领的高地实施反击,想把这个阵地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回来。”

    听我这么说,崔可夫又犹豫了片刻后问道:“战斗进行得怎么样,我们的部队把阵地夺回来了吗?”

    “暂时没有,司令员同志。虽然我们的部队起两次冲锋,但是由于南坡的地势太过于陡峭。战士们在爬坡时不得不放慢了度,结果成为德国人的靶子。虽然付出了不少的伤亡,但暂时还没有把阵地夺回来。”

    “奥夏宁娜上校,”耳机里传来崔可夫严肃的声音,“请你转告你的指战员,1o7.5高地对守住斯大林格勒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所以要让他们挥不怕苦不怕死的大无畏精神,不惜一切代价把高地夺回来。”

    “司令员同志,我明白了,我的部队会把高地夺回来的。”

    结束通话后,我觉得崔可夫交给我的是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要知道我的部队本来战斗力就弱,打打防御战和偷袭战还行,要在地形不利的地方打攻坚战,即使夺回了高地,那也是一场惨胜。

    正想命令拉祖梅耶娃和盖达尔联系,问问进攻高地的情况,没想到盖达尔先和我们进行联系。一听到我的声音,盖达尔就急匆匆地说道:“师长同志,不好了,我们起的第三次冲锋又失败了,科斯嘉中校也在战斗中负伤了。”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盖达尔说的事情,两个团打别人一个连,就是用脚踩都把对方踩死了,结果目前进攻屡屡受挫不说,其中的一名团长还负伤,我气呼呼地问道:“盖达尔,你说说科斯嘉是怎么负伤的?”

    “我们的部队在冲到半山腰的时候,被德军猛烈的机枪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我们为进攻部队提供火力掩护的一个重机枪组全体阵亡后,科斯嘉中校冲了上去,亲自趴在重机枪的后面,操纵着机枪向德国人猛烈射击。在他的精准打击下,山坡上的德国人纷纷倒下。随着敌人火力的减弱,我们的战士们勇气倍增,呐喊着就往山上冲去。

    就在这时,一迫击炮弹落在科斯嘉的身边爆炸,他手里的那挺重机枪一下就哑了。山坡上的德军也缓过劲来,他们强劲的火力把我们冲上山坡的战士又打了下来。”

    我不关心部队是怎么被打退的,只惦记着科斯嘉的伤势,所以我又迫不及待地问:“科斯嘉中校现在怎么样了?”

    “左腿和后背上中了几块弹片,已经被卫生员从山坡上抢了下来。目前他的神智还很清醒,估计要不了半个月,伤势就能好了。”

    听说科斯嘉的伤势并不是太严重,我暗松了一口气,接着命令盖达尔:“中校同志,现在三团四团归你统一指挥,你立即组织部队准备起第四次冲锋。记住进攻的队形别太密集,那样等于是摆在山坡上给德国人当靶子打。”

    “明白了,我立即布置第四次进攻,一定要把高地夺回来。”

    放下耳机和送话器,我不禁陷入了沉思,如果正面进攻再次失利的话,就会影响到我军的士气。要是迟迟不能解决掉这个德军的话,等到德军的增援部队一上来,再加上重武器的话,那么我的这两个团就有可能全军覆没。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正当我焦急万分的时候,奥列格忽然问了一句:“师长同志,我想问一下。我们五团的驻地在什么地方?”

    听到奥列格提到五团时。我忽然灵机一动。强攻不成,我们可以智取啊。反正五团还有不少的指战员穿着德军制服,正好可以派上用途。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平静了许多,站着身体问奥列格:“中校同志,你们团现在有多少指战员穿着德军制服?”

    奥列格被我这么一问,问愣了。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还是维洛尔比较淡定地回答:“师长同志。目前有两个连的部队,都是穿着德军制服,其中有将近一半是真正的德国人。”

    “你们过来看,”我把奥列格和维洛尔叫到自己的面前,对两人说道:“1o7.5高地在我们西面两公里外,如果你们带一支部队从高地的北坡上去的话,我想应该是可以悄悄解决掉他们,把高地夺回来的。”

    “可是,师长同志。”听了我的计划,奥列格有些为难地说:“大白天在开阔地行军的话。估计还没有接近高地,就被山坡上的德国人现了。这样一来。我们就不得不打一场攻坚战,要是德军的增援部队从后来冲过来,我们就将在敌人的前后夹击中全军覆没。”

    “奥列格中校,”没等我说话,维洛尔已经抢先说道:“难道您还没听明白师长的计划吗?她是想让我们率领这支冒充德国人的部队,从北坡方向悄悄地摸上去,然后袭占高地。”

    “维洛尔政委说得完全正确,我正是这么想的。”在我的影响中,苏联女人很多都比男人聪明得多,至少她们做事不像男人那么呆板,听到维洛尔准确地分析出我的意图,我便毫不吝啬地夸奖了她一句。“接下来要说的,改由谁来带领这支部队呢?”

    “师长同志,这次行动太危险了,你可不能去啊!”我还没有说让谁来指挥这支部队,警卫营长巴斯曼诺夫上尉已经率先跳出来反对。

    “上尉说得对,这次行动太危险了,师长不能去。”刚走进指挥部的普加乔夫也听到了后面的话,及时地对巴斯曼诺夫表示了支持。

    接着奥列格和维洛尔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这些事情交给我们来办就行了,师长同志,您还是留在指挥部里指挥部队吧。”

    我抬手向下压了压,等指挥部里安静下来后,我反问道:“你们听谁说我要率领部队进行反击啊?我只是在考虑这次行动非常重要,该派谁去指挥而已。”

    听到我这么说,巴斯曼诺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师长同志,因为您以前经常干这种冒险的事情,所以一见您在考虑由谁带队,便习惯性地想到了您会去冒险。要不这样吧,这支部队由我来率领,您看怎么样?”

    “您说什么,巴斯曼诺夫上尉?”听到警卫营长这么说,旁边的奥列格不乐意了,他反驳说:“这可是我的部队,还轮不到您来指挥。”

    “不错,奥列格团长说得对,”我不知道维洛尔平时和奥列格相处的怎么样,反正在此时,她是和奥列格站在同一战线的,“巴斯曼诺夫上尉,虽然您是营长,但却是警卫营长,而不是五团的成员,我们五团的部队,还轮不到您来指挥。”

    见几人有继续斗嘴的趋势,我连忙抬手制止了他们,说道:“不要争了,这支小部队就由奥列格中校来指挥吧。不过两个连太少了点,再增加一个连,让指战员们抓紧时间换上德军制服,向高地跑步前进。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一定要把高地夺回来。”

    “可是,师长同志。”奥列格在听完我的命令后,又为难地说:“其中有一个连是真正的德国人,他们向我们投诚,还没有过一个星期,这时候让他们去和自己的同胞打仗,会不会生临阵倒戈的情况啊?”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我早就考虑过了,不过见奥列格居然被这个小小的难题难倒,我有些不满地说道:“进攻时,你在这个德军连的后面布置督战队,如果有人想逃跑的话,那么……”我说到这里,把手猛地向下一挥,接着说,“就一律格杀勿论。”

    “明白了,师长同志。”没有了顾虑的奥列格干脆地回答说:“请您放心,我保证把高地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回来。”

    “为了防止生误会。你把独立师的军旗带上。一旦占领高地后。就把军旗插在山头上。这样在南坡的盖达尔中校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

    “需要我事先派人通知盖达尔中校吗?”

    我摆了摆手回答说:“不用,我会亲自通知盖达尔的。时间不早了,你率领部队出吧。”

    奥列格刚离开,没等我和盖达尔联系上,拉祖梅耶娃就急匆匆地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集团军司令部来命令,让您立即赶到司令部,就友军丢失1o7.5高地的事情。和他们进行对质。”

    我听完点点头,吩咐拉祖梅耶娃:“少尉,你马上和盖达尔中校联系,告诉他,说奥列格中校率领的一支部队将冒充德军从高地的北面进攻,让他注意识别,不要生误会。”接着我又冲巴斯曼诺夫一摆头说道:“走吧,警卫营长同志,带上几名战士跟我到集团军司令部去一趟。”

    半个小时后,我来到了崔可夫的司令部。

    由于通讯兵和集团军指挥员在同一个房间里办公。这里显得很嘈杂,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和滴滴嗒嗒响个不停的电报声。以至于克雷洛夫参谋长问我话的时候,都不得不一再地提高嗓门:“奥夏宁娜上校,您刚刚向司令员同志报告,说你们左侧的友军在未经过集团军司令部允许的情况下,擅自把指挥部从1o7.5高地撤回了城里,并将高地留给了德国人,我说的正确吗?”

    克雷洛夫将军问我话的时候,崔可夫一声不吭地坐在旁边,默默地抽着烟。我见崔可夫没有说话,心里明白克雷洛夫问我的话,显然是经过崔可夫肯的,便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是的,参谋长同志。我的三团四团在移防的过程中,遇到了从高地上撤下来的部队。为了确保马马耶夫岗左翼的安全,三团长科斯嘉中校、四团长盖达尔中校在经过紧急磋商后,果断地向占领高地的德军部队起了进攻。”

    “战斗进行得怎么样,高地拿下来了吗?”旁边的崔可夫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摆了摆头,遗憾地说道:“由于高地南侧的山坡太陡峭,而我们又缺乏重武器,部队连续起的三次冲锋,都以失败告终。而且三团长科斯嘉中校也在战斗中负了伤。”

    “伤势怎么样?”克雷洛夫关切地问道。

    “左腿和背部中了几块弹片,但经过得到了卫生员的救治,可能半个月内就能痊愈。”

    克雷洛夫转过身,对崔可夫说道:“司令部同志,根据奥夏宁娜上校的报告来看,事实是很明显的,坦克军在没有得到上级许可的情况下,擅自下达了让部队撤退的命令,导致德军轻而易举地夺取了1o7.5高地。”

    正说着话,军事委员古罗夫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我也在指挥部里,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着友好地对我说:“啊哈,奥夏宁娜上校,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我连忙站起来冲他敬了个礼,礼貌地说道:“您好,军事委员同志。”

    古罗夫走到崔可夫的身边,低声地问道:“司令员同志,情况确认了吗?”

    崔可夫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后,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毫无疑问,奥夏宁娜上校报告的情况都是真实的,坦克军未经允许就擅自撤退,把我们的阵地丢给了德国人。”

    一名参谋走了进来,向几位集团军的长报告说:“报告指挥员同志们,坦克军的军长和政委来了,正在外面等候你们的接见。”

    “让他们进来。”克雷洛夫吩咐着参谋。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名中年指挥员走进了指挥部。左边的那位将军,显然是军人,而他身边的政工人员,应该就是坦克军的政委。

    崔可夫站起身来,走到他们的面前,怒气冲冲地问道:“军长和政委同志,我想问问你们,为什么不经过上级的允许,就擅自变更了自己指挥部的位置。”

    “是这样的,司令员同志。”那位将军有些慌乱地解释说:“我这么做,是因为我们在高地的部队遭受到德军迫击炮的轰击,部队的伤亡很大。再加上连续作战,战士们都很疲劳,同时士气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所以我做出了暂时把指挥部后撤的决定。”

    “将军同志,您向上级请示过了吗?”等崔可夫一说完,古罗夫就不客气地问道。

    坦克将军满脸通红地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向任何人请示过撤退的事情。

    崔可夫接着质问他:“您是一位苏维埃将军,是一个战斗地段的长,如果您下属部队的指挥员和司令部,未经您允许就撤退到后方,您将做如何想?根据国防人民委员第227号命令,您的行动应该如何评价?您擅自把自己的指挥所撤到集团军指挥所的后方,这是什么问题?”

    坦克将军没有回答崔可夫的问题,他和政委两个人都惭愧得无地自容。这点我从他们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来。只听崔可夫又严厉警告他们说“我认为你们的行动是临阵脱逃,假如你们不在今天天黑前,把指挥所重新迁到1o7.5高地,你们将被送上军事法庭。”

    古罗夫和克雷洛夫一起说了声“对”,表示赞同的崔可夫决定。

    正在这时,一名通讯兵走到克雷洛夫的面前,将一张电报纸递给了他。他只看了一眼,便将电报递向了我,同时说道:“奥夏宁娜上校,这是你的部下转来的电报。”

    我接过电报,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上面的内容,接着兴奋地向崔可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我报告您一个好消息,我的部队把1o7.5高地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回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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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九五章 戈利科夫将军

    “什么,高地已经被夺回来了?!”崔可夫听到这个消息,真是喜出望外,他接过我手里的电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本文由 。。

    不光崔可夫、古罗夫、克雷洛夫为我师收复了1o7.5高地感到高兴,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坦克军的军长和政委也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崔可夫看完电报后,又递给了古罗夫,径直走到了坦克军长和政委的面前,表情严肃地对两人说道:“邦达列夫将军,福尔曼诺夫政委。既然奥夏宁娜上校的独立师已经帮你们把阵地夺回来,那么你们就直接率领部队回去守住它,假如再丢失的话,我会亲自把你们两个人送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的。”

    听到崔可夫这么严厉的话,那位邦达列夫将军连忙挺直身体,声调低沉地说:“司令员同志,我这就把指挥所搬回1o7.5高地。”

    古罗夫也走到了两人的面前,慢条斯理地说道:“邦达列夫将军,这次由于奥夏宁娜上校的部队及时果断地夺回了你们丢失的阵地,对我们的防线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集团军领导就不对你们做组织上的处理了。希望你们这次回去后,加强防御工事,做好和德国人打硬仗的准备。”

    听到古罗夫这么说,邦达列夫和福尔曼诺夫惊喜地对视一眼,由政委开口回答说:“请司令员、军事委员、参谋长同志放心,我代表军长向你们表态,只要我们的阵地上还有一名指战员在。就绝对不会让德国人再占领我们的高地。”

    福尔曼诺夫政委的回答。让古罗夫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冲两人挥挥手:“时间不早了,你们快点回部队去吧。”

    邦达列夫和福尔曼诺夫抬手向崔可夫、古罗夫敬礼,并向他们告辞。我在无意中现邦达列夫将军用仇视的目光瞥了我一眼后,转身和他的政委一起走出了集团军司令部。

    对我有敌意的邦达列夫离开后,我正打算也向崔可夫告辞,立即赶回马马耶夫岗去。没想到他们几人一下就忙碌了起来,不是接电话就是看电报,忙得不可开交。看到这种情况,我也不好再提走的事情,只能站在旁边等着。当然我也不是一动不动地傻站着不动,而是一边听他们打电话,一边研究摆在桌上的地图,研究他们在地图上画的标记和箭头,我向了解目前斯大林格勒敌我双方形势展的情况。

    就在这时,外面又进来一名参谋,向崔可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方面军副司令员戈利科夫将军来了。现在门外呢。”

    听到参谋的报告,崔可夫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把电话一搁,招呼正拿着几张电报在低声讨论的古罗夫和克雷洛夫:“军事委员、参谋长,方面军副司令员同志来了,我们出去迎接他吧。”

    “不用客气,崔可夫同志,我自己进来了。”随着声音,那位我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方面军副司令员大步地走进了指挥部。

    “您好啊,亲爱的菲利普.伊万诺维奇,欢迎您到第62集团军的司令部来,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您。”崔可夫率先上前向对方敬礼,并亲切地叫着对方的本名和父名,接着两人的手便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戈利科夫显然和崔可夫是熟人,两人开始亲切地交谈起来:“我也是,亲爱的瓦西里.伊万诺维奇。您就任第62集团军的司令员一职后,我还没来得及向您表示祝贺呢。”

    崔可夫松开他的手后,开玩笑地问道:“您今天怎么有空到我的司令部来呢,不会是专门来向我表示祝贺的吧?”

    “当然不是,我是奉命到前线来了解各部队的布防情况。”

    等戈利科夫将军说明自己的来意后,古罗夫也向前和他握手向他问好。戈利科夫握住古罗夫的手关切地问道:“库兹马.阿基莫维奇同志,您的病情不要紧吧,需要我向斯大林同志提出请求,让您到莫斯科去休养吗?”

    古罗夫摇摇头,拒绝了戈利科夫的好意:“谢谢您,副司令员同志,我的战斗岗位在斯大林格勒。当我的战友和部下正在与德国人浴血奋战的时候,我却躲到一千公里以外的莫斯科去养病,这是逃兵的行为,是绝对不允许的。”

    戈利科夫听古罗夫说得这么坚决,只好无奈地说:“既然是这样,那您就继续留在前线吧,不过我提醒您,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古罗夫使劲地点点头,回答说:“请副司令员同志放心,我会注意自己身体的。”

    戈利科夫又走到了克雷洛夫的面前,伸手握住他的手说道:“您好啊,克雷洛夫参谋长,据我所知,在崔可夫同志上任前的这半个多月,由于代理司令员科尔帕克奇将军负伤,一直都是您在指挥集团军部队,和德国人顽强地战斗着,挫败了德军想迅夺取斯大林格勒的企图。我代表斯大林格勒的军民向您表示感谢!”说完,他松开克雷洛夫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抬手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

    和集团军的几名主要领导见面后,戈利科夫无意中一回头,现我也站在指挥部里,不由一愣,随即不解地问道:“奥夏宁娜上校,我记得你是独立师的师长,你不留在部队里指挥作战,跑到集团军司令部来做什么?”

    他这么一问,还真把我问住了,难道我能告诉他,说我之所以出现在集团军司令部,是因为坦克军的军长邦达列夫将军擅自放弃了阵地,把我师的侧翼暴露在德军部队面前,而专门跑来找司令员告状的吗?

    幸好崔可夫及时为我解了围,他直截了当地告诉戈利科夫:“副司令员同志。是这样的。坚守第1o7.5高地的坦克军军长邦达列夫少将。在没有得到集团军允许的情况下,就擅自把自己的指挥所从高地转移到了城内,而导致德军迅地占领了高地,并威胁到坚守马马耶夫岗的独立师的侧翼。”

    “什么?”戈利科夫听崔可夫这么说,顿时眉头紧锁,不满地说道:“邦达列夫将军怎么敢这么做,要知道根据国防人民委员会第227号命令,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准随便擅自后退,否则下达命令的人将会被直接送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崔可夫同志,您是怎么处置邦达列夫将军的?还有失去的阵地夺回来了吗?”

    “德军在占领高地后不久,就被奥夏宁娜上校的部队现,他们积极主动地对占领我军阵地的敌军起了猛烈地进攻,在经过激烈的战斗过后,已经全歼了高地上的敌人,重新夺回了我军的阵地。”说到这里,崔可夫耸了耸肩膀,补充说。“既然高地已经夺回,对我集团军的防御地带造成的影响也不大。所以就没有处理邦达列夫同志,而是命令他和他的政委立即把指挥所迁回高地。”

    戈利科夫听完后,很不高兴地对崔可夫说:“崔可夫同志,您这样做,是不正确的。您应该马上将邦达列夫将军和他的政委逮捕,并立即送交军事法庭,并把坦克军交给另外信得过的人来指挥。这种贪生怕死的人,不配再留在我们的队伍里担任重要的指挥职务。”

    戈利科夫的话,顿时让我生出了知己之感,要知道我也觉得应该把这个坦克军的军长和政委送上军事法庭。幸好我们那个地段的战斗还不激烈,否则等德国人在1o7.5高地上站稳了脚跟,再想消灭他们,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见戈利科夫想严惩邦达列夫他们,古罗夫也站出来为两人求情,他诚恳地说道:“副司令员同志,目前的形势很乱,假如我们把邦达列夫和他的政委抓起来的话,那么该派谁去指挥部队呢?要是派一个根本不熟悉的部队的人,去接替了坦克军的指挥,就有可能在指战员中引起不必要的混乱。所以我们才做出了不对他们进行处置的决定,但我也特意强调过了,假如再有类似的事件生,那么他们将会被直接送上军事法庭。”

    见崔可夫和古罗夫都有维护邦达列夫将军的意思,戈利科夫也不再和两人饶舌,而是坐下来摆摆手,直接就把话题转到了其他的方面。他语气沉重地说道:“指挥员同志们,昨天,也就是9月3日,斯大林同志给朱可夫大将打来了电话,说根据目前的局势来分析,德军很有可能会冲进斯大林格勒,所以最高统帅本人,直接给崔可夫同志下了死命令,要求立即对斯大林格勒附近的德军进行突击,以缓解城外紧张的局势。”

    “朱可夫大将有什么计划吗?”崔可夫紧张地问道。

    戈利科夫先向四周瞅了瞅,我见他的目光落到我身上的时候,为了避嫌,主动向他提出:“副司令员同志,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没想到戈利科夫却大度地说:“既然奥夏宁娜上校也在这里,那么就留下来听一听吧,新的反击行动,可能还需要独立师的协助。”既然他让我留下旁听,我也不客气,就在克雷洛夫参谋长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戈利科夫说道:“目前德军已经从三个方向上紧紧地包围了斯大林格勒,为了扭转这种不利的局面,在经过短时间的准备后,朱可夫大将决定明天,也就是9月5日清晨,在斯大林格勒北部区域,以近卫第1集团军、第24集团军和第66集团军的兵力对德军实施反击。”

    听到这个消息,不管是崔可夫、古罗夫还是克雷洛夫的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而我却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戈利科夫,因为只有我心里明白,这次反击虽然有效地推延了德军对市区的进攻度,为日后的防御和反攻作战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但却是失败告终的。

    见到我脸上没有一点惊喜的表情,戈利科夫好奇地问道:“奥夏宁娜上校。你在想什么啊。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我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说这次的反击行动,因为战役准备时间过于匆忙,既没有集结足够的兵力,也没有凑够必要的重型装备,尤其是掩护步兵进攻的火炮数量非常有限,所以根本就没有突破德军在城外形成的包围圈。但听到他这么问,我还是迅地想到了一个恰如其分的理由:“对不起。副司令员同志,我正在考虑我的独立师在这次反击作战中,将担任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一时想得太入神了,所以请您原谅我。”

    戈利科夫的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他不以为然地说:“我还以为你在想什么呢,原来是在考虑这件事啊。我这就告诉你,根据我们的分析,在反击作战开始后,德军有可能沿着伏尔加河向斯大林格勒猛扑,而你的独立师所把守的马马耶夫岗就是一道闸门。你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德国人坚决地挡住。绝对不能让他们冲击斯大林格勒,否则我们实施突击的部队,就会被敌人截断后路。上校同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使劲地点点头,心说不明白才怪了,要是让德国人在马马耶夫岗上站稳了脚,就算不往城里冲,只需要摆上几十门重炮,一刻不停地轰击城市,那么斯大林格勒同样守不住。不过我还是非常干脆地回答说:“请副司令员同志放心,我的独立师一定会坚决地把德国人挡在马马耶夫岗的外面,让他们无法冲到城里来。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说来听听,只要我能办到的,我立即给你解决。”

    “能给我们师赔配备一支炮兵部队吗?不管是普通的炮兵连还是反坦克连,只要哪怕一个连就行。要知道,我的师里没有炮兵也没有坦克,反坦克武器除了少数的反坦克手雷外,就只有几百个燃烧瓶,德军只来几辆坦克的话,还没有什么问题,要是坦克的数量一多,我们就对他们束手无策了。”

    没等戈利科夫回答,崔可夫抢先问道:“我以前不是给你配备了一个重型榴弹炮营吗,为什么不用上,难道在前期的防御战中,都消耗掉了吗?”

    我摇摇头,无奈而又委屈地说道:“不是这样的,司令员同志。在前期的战斗中,我像保护自己眼睛一样保护这这个炮兵营。经过了那么长的战斗里,炮兵营的一门火炮一个炮手都没有损失。但当我们师换防时,拉斯金参谋长却将这个炮兵营留下归建了,说他们是隶属于第64集团军的。”

    “真是胡闹,拉斯金上校怎么能这么做呢。”崔可夫听完我的解释,只是低声地嘀咕了一句,就没有再说什么,估计他是不愿意为了一个炮兵营的小事,和昔日的搭档翻脸。

    戈利科夫想了一会儿,接着对我说:“奥夏宁娜上校,我想了一下,如果你们没有炮兵的话,要守住高地,是有一定的困难。这样吧,我回去向叶廖缅科司令员报告一下这事,争取给你抽调两个反坦克炮兵连,加强高地的反坦克力量。”

    听戈利科夫这么说,我顿时喜出望外,连忙站起来抬手向他敬了一个礼,感激地说道:“谢谢您,副司令员同志,有了这两个炮兵连,我就一定能守住高地。”

    等我坐下后,崔可夫也开始向戈利科夫提起了条件:“副司令员同志,我也觉得有必要给我们集团军增派几个新锐师,因为第62集团军几乎所有的兵团和部队都在最近的战斗中大大地削弱了,有些甚至只剩下几百名战士。早在顿河大弯曲部作战时,第62集团军就因为错误的指挥而受到了严重损失。”

    戈利科夫听完没有马上表自己的意见,而是掏出纸笔,把本子摊在桌上,不慌不忙地说道:“崔可夫同志,您能给我提供一个第62集团军的准确数据吗?这样我回去才好说服叶廖缅科司令员。”

    崔可夫扭头看着克雷洛夫,寄希望地问道:“克雷洛夫将军,您是集团军的参谋长,不知道您能为戈利科夫将军提供他所需要的数据吗?”

    克雷洛夫站起身。信心十足地说道:“没问题。集团军的所有部队的番号和现存人数。都在我的脑子里装着呢。”

    崔可夫听到自己的参谋长这么说,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他向克雷洛夫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同时说道:“那就请吧,参谋长同志。”

    克雷洛夫点点头,接着扭头看向戈利科夫,恭恭敬敬地说道:“副司令员同志,我现在开始为您介绍我集团军的情况。目前第62集团军编成内。共计有1o个步兵师,3个步兵旅,1个筑垒地域,2个坦克军,2个摩步旅,1个坦克旅,3个加农炮团,1o个反坦克炮团,1个迫击炮团,2个火箭炮团。1个火箭炮营,2个高炮团。2个工兵营。番号虽然多,由于前一阶段损失惨重,此时第62集团军仅剩五万四千人,当然这个数据是没有把奥夏宁娜上校的独立师计算在内的。我们有各型火炮九百门左右,坦克11o辆。各师、旅的战斗人员实际只有2oo至3oo人,有的师的全部装备就是几门火炮和几挺机枪。而坦克旅的情况更糟,每个旅仅余6至1o辆坦克。”

    戈利科夫听完克雷洛夫的报告,沉默了很久,最后他收起纸笔的时候,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说:“好吧,崔可夫同志,我回去后,会把这里的情况,向朱可夫大将和叶廖缅科司令员原原本本进行报告。同时,我会向方面军军事委员会提出请求,为你们第62集团军增派几个齐装满员的师,来加强你们的防御地带。”

    听到戈利科夫的表态,崔可夫和古罗夫都激动地连连向他表示感谢。这时戈利科夫忽然问了一句:“克雷洛夫参谋长,有一点我很好奇,你刚刚所把的数据里,为什么没有把独立师计算在内呢?”

    戈利科夫所问的问题,也正是我想问的,难道独立师在集团军领导的心目中,已经被打入了另册,甚至连统计人数时,也把我们忽略不计了吗?我眼睛望着克雷洛夫,迫切地等待着他说出最后的答案。

    没想到克雷洛夫轻描淡写地说道:“副司令员同志,你也许不知,独立师是今天才从第64集团军划归我集团军指挥的,还没有时间来得及统计,所以在上报的数据里,就没有包括独立师在内。”

    听完克雷洛夫的说明,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一个理由,你倒是早说啊,偏偏搞得这么神秘,还害得我胡思乱想了半天。

    戈利科夫看了看表,又望了望崔可夫、古罗夫他们,接着站起身来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要到其它的防区去检查防御情况。”

    克雷洛夫热情地挽留他说:“副司令员同志,您看看,您来了半天,连杯茶都没有招待您喝。要不,您留下喝了茶吃点东西再走吧。”

    戈利科夫摆摆手,婉言谢绝了克雷洛夫的好意:“不了,参谋长同志,茶还是留到以后再喝吧,现在先要考虑的是怎么打败城外的德国人。祝你们健康!”说完,他伸出手去,依次和崔可夫、古罗夫、克雷洛夫握了手。最后握住我的手的时候,他再三叮嘱说:“奥夏宁娜上校,我是很信任你的,希望给你补充了炮兵连以后,你能坚决地守住马马耶夫岗。”

    面对他的信任,我只好再次表决心:“请副司令员同志放心,我保证完成好您交给我的任务,像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马马耶夫岗上,绝对不让德国人前进一步。”

    送走了戈利科夫,崔可夫笑着对古罗夫说道:“菲利普.伊万诺维奇还是和以前当侦察局局长时一样,习惯搜集各类情报来为上级做出分析,甚至连奥夏宁娜上校的部队进驻马马耶夫岗,我们还没来得及上报,他也知道很详细啊。”

    古罗夫笑了笑,说道:“不过我听到一个传闻,说他在当副总参谋长兼侦察局局长的时候,在接到了来自东方谍报小组所报告的德国进攻苏联的报警情报做了不实事求是的批语,然后上报给斯大林同志,说这有可能是英国人散步的假情报,是英美两国对我们实施的离间计。就是他的这个批语,误导了最高统帅对苏德战事的判断,导致我们被德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两人在低声地交谈,但他们的话还是把我吓了一跳,原来东京的佐尔格小组在战前所出的报警情报,就是送到了这个戈利科夫将军的手里,结果因为他的自以为然,导致这么重要的一份情报被忽略了,才导致苏军在德军起战争前,一点必要的准备都没有,结果战事一起,就被德军一溃千里。

    崔可夫和古罗夫小声说话的时候,克雷洛夫参谋长又在不停地接电话,还拿着铅笔在面前的本子上写写画画。他放下话筒后,将本子上的一页纸撕了下来,递给崔可夫,同时报告说:“司令员同志,这是昨天划归我集团军指挥的内部第1o师师长萨拉耶夫上校打来的电话,他说该师所辖的第269、272、282三个步兵团,已经进入筑垒工事。而他的政委库兹涅佐夫同志,还掌握着几支由个要塞、个防区司令所率领的各工厂和地区的警察、消防员、工人组成的15oo人的武装警卫队……”

    克雷洛夫汇报到这里的时候,无意一抬头,看到我还站在旁边,不由奇怪地问道:“奥夏宁娜上校,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为什么不回自己的部队去?”

    听他这么一说,崔可夫和古罗夫也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崔可夫把脸一板说道:“奥夏宁娜同志,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回马马耶夫岗去吧。”

    我听到他的这个命令,如蒙大赦,连忙抬手敬礼后,快步地跑出了集团军司令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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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九六章 孤悬敌后(上)

    离开集团军司令部,我找到了一直等在外面的巴斯曼诺夫和另外几名警卫战士,坐上吉普车,急匆匆地驶向马马耶夫岗。 看最新最全小说

    吉普车驶出集团军司令部所在的街道已经很远,但我的心里还在想刚刚见到的戈利科夫将军。如果不是无意中听到崔可夫和古罗夫私下的聊天,我还真没有把这位对人彬彬有礼的中将,和电影《莫斯科保卫战》里的那个面无表情的光头侦察局局长对上号。要知道出演他这个角色的演员,和他本人还是有很大的差异,以至于我没能及时地认出他。

    想到历史上的佐尔格从德国大使馆里探听到了德军进攻的消息后,和他的同伴冒着被日本人无线电监测车发现的危险,把这份重要的情报发回了莫斯科。没想到收到这份情报的戈利科夫,只是简单地浏览一遍后,便将这份来之不易的情报,放进了他随身的公文包。

    不过在战争爆发后,他就因为情报失误而被撤职,但作为斯大林的爱将,他并没有被一免到底,而是改行成为了一名外交官,率领苏联军事代表团先后前往英国和美国,进行关于两国向苏联提供军用物资的谈判。直到当年十月,他才重新回到军队中,被斯大林任命为第10集团军的司令员。

    当莫斯科城下的大反攻开始后,他率领第10集团军在西方面军的左翼投入了战斗。经过激烈的战斗以后,将古德里安的坦克第二集群击退了约400公里,并解放了10座城市。对西方面军粉粹莫斯科方向的德军起了重要作用。是在反攻期间表现最好的三名集团军司令员之一。

    我的脑子里正在回忆着戈利科夫的履历。吉普车停了下来,接着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巴斯曼诺夫扭头对我说:“师长同志,我们到了!”

    我向窗外一看,车已经到了马马耶夫岗下的那个检查站,便点了点头,推出车门下了车,沿着山坡向自己的师指挥部走去。

    走进指挥部,我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随着我的进门。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集体向我敬礼。我抬手还了一个礼后,从站着的指挥员让出的狭窄通道,向自己的位置走过去。我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后,我抬手向下压了压,同时说道:“都坐下吧,指挥员同志们。”

    等所有的人都就座后,我借助指挥部屋顶挂着那盏煤油灯昏暗的灯光,看清了在场的指挥员。除了负伤的科斯嘉中校外,其余的团级指挥员都到了。另外格拉姆斯、贝克曼、格瑞特卡三人也来了,就坐在靠门口的位置。紧紧地挨着坐在报话机旁边的拉祖梅耶娃。

    我的目光从指挥部里每一个人的身上扫过以后,语气平缓地说道:“同志们,既然大家都在,我们就利用这个机会开个会。首先要说的,就是三团四团进攻107.5高地的事情。”说到这里,我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盖达尔,向他仰了仰下巴,“盖达尔中校,这件事情你最清楚,给大家说说吧。”

    盖达尔连忙站起身来,也没和大家寒暄,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讲了起来:“各位指挥员同志们,今天我团和三团从107.5高地附近经过时,见到了大队撤退的战士。我和科斯嘉中校连忙派人拦下他们,询问他们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也许是为了引起大家的共鸣,盖达尔说到这里的时候,换了一种轻蔑的语气,“没想到他们居然回答我们说,是奉命撤进城里去。”

    “真是见鬼,德国人就在我们的阵地前面,他们居然还要撤退。这一侧,不是把我们的侧翼都暴露给德国人了吗?”一向和盖达尔关系不错的谢杰里科夫愤愤不平地说道。

    “比这个过分的事情还在后面,”盖达尔冲他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和科斯嘉中校商议后,觉得不能让德国人轻易地占领我们的高地,便带着部队改变行军路线,向107.5高地的方向前进。没想到我们刚到山脚下的时候,高地已经被德军占领,我带着警卫连的战士,拦住了一批最后从山上撤下来的战士,问他们为什么不战斗而要把阵地丢给敌人。没想到战士们回答我,说他们在上午的战斗中打得不错,接连打退了德国人好几次进攻,现在之所以撤退,是奉上级的命令,才不得不撤出阵地的。……”

    “他们的指挥员呢?为什么不组织他们留在阵地上继续战斗?”问这话的普加乔夫上尉,从他的表现来看,盖达尔和奥列格应该刚到指挥部不久,否则不可能不提前把战斗发生的来龙去脉对这些在场的指挥员讲一遍。

    “我问过,普加乔夫上尉。”盖达尔看着他,有些无奈地说道,“战士们回答我,说连长指导员都在战斗中牺牲了,目前连里还没有指定专人来指挥,所以接到命令后,他们就毫不迟疑地撤出了阵地。为了夺回阵地,我和科斯嘉各抽调了三个战斗力强的连队,对德军的阵地先后发起了七次进攻。”

    “盖达尔中校,说重点,我想知道阵地是怎么夺回来的?”我深怕盖达尔说起来就没个完,连忙抢先地问道。

    “报告师长,我们两个团的对高地发起的七次冲锋都失败了。”

    “什么,七次都失败了?”我皱着眉头问道,心说盖达尔不会读书时数学从来没及过格吧?要不怎么这么简单的数学题都会错,要是发起的七次进攻,失败了七次的话,那阵地是怎么夺回来的?

    奥列格中校从盖达尔的身边站了起来,礼貌地对我说道:“师长同志,请允许我来向您报告收复高地的详情!”

    看到他满脸的喜色,我知道他一定会说出我感兴趣的内容,便冲他点点头:“请说吧。奥列格中校!”

    “我接受化装偷袭的任务后。就一直在考虑怎样才能不被德国人发现我们是冒充的。正当我想得头昏脑胀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站在山坡上的格拉姆斯上尉,我当时就灵机一动,想到上尉可是正宗的德国人,有他的协助,那么就算遇上真正的德国人,我们也不会露出破绽,所以便在出发时,索性带上了格拉姆斯、贝克曼、格瑞特卡三个。

    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我们的部队刚到高地的北坡,就被担任警戒的德军小分队发现了,他们询问我们是什么人。格拉姆斯上尉上去回答他们说:‘说我们是步兵第97师的,接到了来增援的命令,所以才赶到高地这里来的。’听到说是自己人,担任警戒的小分队放松了警惕,他们派出两人给我们当向导带路,剩下的五个人继续留下警戒。

    向导带着格拉姆斯和一个连向往山坡上走,由于这个连里有半数都是真正的德国人,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会被敌人识破我们的伪装。等最后一个连通过警戒哨位置时。我冲后卫连的连长使了个眼神,他和他周围的几名战士一起动手。将五名德国人全部俘虏并缴了械。

    到达山坡顶时,德军的指挥官见有我们这么一支部队的到来,顿时喜出望外,连说:‘你们来得太及时了,山坡下的俄国人连续发起了七次冲锋,虽然都被我们打退了,但是部队已经伤亡过半,目前只剩下五十几个人。’

    我正好在这个时候走了上来,见除了德军指挥官外,其余的士兵都是背对着我们,正是我们射击的好时机,便果断地大吼一声:‘打!’喊声刚落,我手里的冲锋枪,就对着面前的德国人开了火。枪声响起后,德军指挥官首当其冲,率先中弹摔倒在地上。接着那些或蹲或趴的德国兵也成为我们的靶子。

    这么近的距离,几乎不用瞄准,指战员们手里的冲锋枪、步枪、手枪一起开火,火力是如此的密集,所有的敌人都被笼罩在我们枪支所组成的火网之中。一轮射击结束后,我们的面前就没活着的德国人。”说到这里,奥列格扭头看了看门口的格拉姆斯他们,友好地说,“当然,格拉姆斯上尉和他的部下例外。”

    “是的,师长同志。”盖达尔看奥列格停了下来,连忙补充说:“第七次进攻失败后,我正在组织人手,准备发起第八次进攻时,高地上骤然响起的枪声,也惊呆了我们。就在我们发呆的时候,山坡顶上忽然升起红旗,一名穿着德军制服的人在拼命地挥舞着一面红色的旗帜。

    我身边的一名指挥员戈都诺夫忽然惊喜地叫我:‘团长同志,您快看,是军旗,是我们独立师的军旗。’

    我听到戈都诺夫这么喊,才忽然醒悟,这是我们自己的队伍到了,肯定是您派出的部队乔装成德国人在实施偷袭。于是我果断地发出命令,让戈都诺夫率一个连上山坡和友军汇合,而我则留在山坡下处理善后事宜。”

    “师长同志,还是您考虑得周到。”奥列格不失时机地拍着我的马屁说,“幸好您让我们带上了军旗,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费多少的口舌才能和盖达尔中校他们联系上。结果我让战士拿着军旗站在山顶上一挥舞,盖达尔中校立即就心领神会,派了一个连上了山坡。”

    我看到今天参战的指挥员都在我的指挥部里坐着,所以忍不住问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高地上有多少部队,是谁在指挥?”

    “报告师长同志,我在高地上留三个连的兵力,指挥员是三团一营营长戈都诺夫上尉。”盖达尔恭恭敬敬地报告说,他深怕我不知道他手下的这名指挥员,还特定解释说,“我们独立师在执行完断后任务后,他曾经和您一起率部队化装突出了德军的重围。”

    其实我对戈都诺夫的印象一直很深,要是没有遇到巴斯曼诺夫的话,没准我就让他来担任我的警卫营长了。不过我记得他当时只是一名中尉连长,怎么一下就变成了上尉营长了呢。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问盖达尔:“中校同志,我记得戈都诺夫只是一名中尉连长,他是什么时候生的官?”

    盖达尔连忙说:“是这样的,师长同志。我们前段时间补充了许多新兵,我和科斯嘉都觉得假如团级指挥员直接管理连队的话,平时也许没有什么问题,但要等打起仗来,估计就有点忙不过来了,于是便在团和连队之间,增设了营的建制。而戈都诺夫同志,因为作战勇敢,又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所以顺理成章地当上了三团一营的营长。”

    “很好,这样的安排不错。”我称赞一句后,又吩咐盖达尔:“刚刚在集团军司令部里,司令员和军事委员已经严令后撤的坦克军返回高地,你派人去通知戈都诺夫上尉,准备把阵地移交给友军。”

    “师长同志,三团一营配备用报话机,我马上给他们发报,让他们做好移交阵地的准备。”

    “既然有报话机的话,就不用麻烦了。”我扭头吩咐静静坐在那里的拉祖梅耶娃:“少尉同志,立即给三团一营发报,说很快有友军去他们那里接防,让戈都诺夫上尉做好移交阵地的准备。”拉祖梅耶娃点点头,在翻看了桌上的小册子后,便开始滴滴嗒嗒地发起报来。

    盖达尔想坐下,却被我叫住了,我依旧语气平稳地说:“盖达尔中校,你和科斯嘉中校两人在得知友军的阵地丢失后,做出了正确的决定,这点值得表演。但是……”说到但是的时候,我的语气骤然变得严厉起来:“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两个团,而且是两个加强团的兵力,足足是高地上德国守军的二十几倍,可连续发起的七次冲锋,都以失败告终,你有没有想过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吗?”

    盖达尔听到我这么问,不禁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地势对我们不利,进攻正面太窄,山坡过于陡峭,一次无法投入太多的兵力,只能采用添油战术,每次投入两个连进行轮番攻击。”

    “部队伤亡了多少人?”

    盖达尔没想到我会在这种情况下,当着大家的面问伤亡数字,嘴角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说:“伤亡七百多人,其中牺牲将近五百人,还有一百多人重伤。”

    “盖达尔中校,”听到一次进攻,就有差不多两个营被打残了,我的语气越发地严厉起来:“在战斗中,光靠战士们的勇敢和大无畏的战斗精神是不够,血肉之躯是挡不住子弹的,要讲究一个战术。

    既然进攻的正面太窄,就不应该采用那么密集的进攻队形,别说敌人的一颗炮弹可以炸死炸伤我们十几个人,就算冲锋枪、步枪的射击,也几乎不会落空。部队应该以班为单位向前冲锋,一个班冲锋的时候,另外一个班为他们提供火力掩护;等先头班占据一个有利位置,用火力压制敌人的时候,后面的部队再往前冲。就这样交替掩护着,一步步地向敌人的阵地接近,既可以减少伤亡,同时也能有效地消灭敌人。”

    “可是我们没有重火力,对山顶的敌人进行压制啊!”盖达尔哭丧着脸为自己辩解着。

    对于他的辩解,我不满地反问道:“迫击炮呢?莫罗佐夫上尉的迫击炮,不是为冲锋的部队提供了火力支援,一直在压制山坡上的德军火力吗?”(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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