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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场唐人     燃烧的莫斯科txt下载     燃烧的莫斯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六七章 调查小组(下)

    皮克辛带着内务部中校气冲冲地朝门外大步走去,看样子,他是想利用官威来威慑一下门外聚集的战士们。

    没想到,他刚踏上台阶走出房门,又一个箭步蹦了回来,冲着来报讯的中尉就破口大骂:“中尉,你的眼睛瞎了吗?说外面来了一百多人,可我看着三百人都不止。”

    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中尉,挠了挠后脑勺,委屈地说:“可是,市委委员同志,我刚才进来前,曾亲自数过,真的只有一百多人啊?”

    骂完了中尉,皮克辛又来到了我的面前,怒气冲冲地说道:“奥夏宁娜上校,为什么会有几百名你的部下围在外面,他们想做什么,想造反吗?我警告你,别以为你让那么多战士把指挥部围起来,你就可以逃脱上军事法庭的命运。”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感到格外委屈,心说从你们一进门,我就被你们带来的战士控制了,既没有离开过指挥部,也没有给任何人打过电话,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哪里知道啊?

    我正在考虑如何为自己辩解的时候,站在旁边基里洛夫说了话:“市委委员同志,我认为您可能误会奥夏宁娜上校了。”

    “什么,我会误会她,为什么?”皮克辛不解地问道。

    基里洛夫向门口指了指说:“市委委员同志,我想提醒您一点,从我们进入这个指挥部开始,奥夏宁娜上校就在我们的视野范围内,她既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也没有打过电话。所以你说她派人把指挥部围起来的说法。是完全错误的。”

    听完基里洛夫的话,皮克辛面有愧色地点点头,喃喃地说:“基里洛夫同志,您说得有道理,可能是我太紧张,所以才会说错话。”随后,他挺直身体命令那个神情冷漠的中校:“中校同志,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人把奥夏宁娜上校带走。”

    中校答应一声,向站在我身后的少尉做了个手势。随着他的命令下达,少尉连忙让两名战士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拉起来,架着我就要向外走。

    “请等一下,”我努力想从身后两名战士的手里挣脱出来,没想到他们的手劲大得惊人,竟然没有挣脱,但我还是努力把自己想喊的话,喊了出来:“我要给崔可夫将军打电话,把你们的行为向他汇报。”

    没想到皮克辛听完后。只能轻轻地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我们这个调查小组。是归丘亚诺夫同志指挥的。也就是说,我们所做出的任何决定,除了丘亚诺夫同志外,别说崔可夫将军,就算是第64集团军的舒米洛夫将军出面,也无权干涉。”说完,果断地向着中校一挥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带走!”

    我被两名战士架着来到了门外,向外一看,顿时把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外面的山坡上,居然有这么多人,几百名战士手拿着武器,把指挥部围得水泄不通,虎视眈眈地盯着门口站岗的几名内务部战士。

    门外担任警戒的内务部战士,显然被这样的场景吓坏了,普通指战员敢和他们对抗的情况,估计在他们的记忆中还从来不曾有过。虽然他们手里也端着武器,但面对指着自己,比自己多上百倍的枪口,却吓得瑟瑟发抖。好不容易看到自己的上级从指挥部里出来了,于是把慌乱的目光望向门口的皮克辛和他们的中校,希望能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下一步的命令。

    随着我们的出现,原本沉默的人群出现了骚动,接着几名指挥员从人群中拼命地挤了出来,来到了我的面前,抬手向我敬礼。我定睛一看,来的是巴斯曼诺夫、戈都诺夫和拉祖梅耶娃,几人的手中都提着枪支,看样子大有皮克辛他们强行要带我走的话,他们不惜动武也要将我救下来。

    内务部的中校虽然看到屋外有几百人,但还是壮着胆子冲着大家喊道:“你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没看见我们在执行任务吗?我命令你们立即回到各自的营地里去,不要影响我们调查小组办案。”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就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弟兄们,这些人要抓我们的师长,我们绝不能让他们离开。”

    他的话顿时引起了在场战士的共鸣,顿时大家七嘴八舌地喊了起来。

    “是啊,要是师长被抓走了,那么我们就又被送回古拉格集中营。”

    “把他们都干掉了,把师长抢回来。”

    由于所有的战士都在拼命向前挤,挤得挡在我面前的几个内务部战士,不得不一再后退。

    “安静,大家都安静下来!”就在最混乱的时候,戈都诺夫举起手里的武器,大声地喊着,“让我来和他们进行交涉。”

    等在场的战士安静下来后,戈都诺夫上前两步,把挡在自己的两名内务部战士拨开,来到了皮克辛的面前,大声地质问道:“这位领导同志,我想问问,我们的师长犯了什么错,你们为什么要逮捕她?”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可皮克辛还是放不下他市委委员的架子,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中尉,你的级别太低,没有资格过问此事。”接着又扭头冲那名中校喊了一声:“中校,你还愣着做什么,立即把人带走啊!”

    中校刚要吩咐他的手下把我强行带走,没想到戈都诺夫已经举起了手里的枪,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中校,厉声说道:“中校同志,我不管你是谁,但是你要想强行带走师长的话,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向你开枪。”

    戈都诺夫的举动,立即得到了大家的响应,所有的人都举起了手里的枪。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我周围的调查小组成员。甚至连一只手臂还挂在胸前的警卫营长巴斯曼诺夫。没负伤的那只手里也握着一把手枪。

    皮克辛勃然大怒。提高嗓门吼了起来:“你们想做什么,居然刚把枪口指向上级领导,难道你们想造反了吗?”虽然嗓门挺高的,但是我还是听出他的声音因为颤抖而变了调。

    基里洛夫连忙出来打圆场,他高举起双手,拼命地挥舞着,大声地说:“同志们,请听我说两句。我是第64集团军的政治部主任,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了解昨天在会让站附近发生的那场战斗。现在奥夏宁娜上校并没有被我们逮捕,只是要回去协助我们调查一些事情,请大家不用担心。”说完,他转身冲架着我的两名战士低声喝道:“还不松手。”

    虽然基里洛夫安抚了大家几句,但是战士们手里的枪还是没有放下,依旧一动不动地指向调查小组的成员。

    皮克辛走到我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奥夏宁娜上校,我警告你。你的部下要是敢继续阻拦我们离开的话,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他的话刚说完。基里洛夫也走到我的身旁,轻言细语地说道:“奥夏宁娜上校,我知道昨天的事情,责任不在你,你只需要跟我们回去把事情说清楚,就没事了。要是你的战士强行阻止我们离开的话,一旦失态闹大,到时就不好收场了。”

    听了基里洛夫的话,我的脑子里顿时开始天人交战,究竟是该命令战士们放下武器,然后自己乖乖地跟他们回斯大林格勒,等待他们对我的处置呢?还是索性让部下把调查小组的人都干掉,然后我把部队拉走,去投奔德国人?

    如今是非常时期,我要是跟着他们回斯大林格勒,并被送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的话,根据从严从快的原则,我恐怕很难逃过一死。而干掉调查小组,拉部队去投德国人这件事,假如放在其他部队的话,是根本不可能的一件事,而在这支有古拉格集中营的囚徒组成的队伍里,就完全有可能变成现实。要知道他们在集中营里吃尽了各种苦头,如今在我的师里,他们不光摆脱了囚徒身份,而且还不会被上级随意地当成炮灰使用。可他们目前拥有的这一切,都会随着我被送上军事法庭而终结,当新的指挥员到来时,就是他们的悲惨命运开始之时。正因为如此,要想拉走这支对斯大林忠诚度低的部队,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什么难事。

    我扭头看了看神情紧张的皮克辛和中校,又看了看站在我面前,满脸堆笑的基里洛夫,对于这位来自中央委员会的政工人员,我是有好感的,要是让他为皮克辛这些人陪葬的话,我又于心不忍。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始终无法下定最后的决心。我再向人群里扫了一遍,除了戈都诺夫、巴斯曼诺夫、拉祖梅耶娃这样的尉级军官外,谢杰里科夫、科斯嘉、盖达尔,甚至于我才提拔二团代理团长普加乔夫,连个影子都看不到,难道他们是怕受到我的连累,而故意躲我吗?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到了一丝寒心。

    皮克辛见我不说话,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再次命令中校:“中校同志,这里不宜久留,立即让你战士把奥夏宁娜上校带走了。”

    听到他的命令,中校为难地说:“市委委员同志,难道您没有看到有几百支枪指着我们吗?要是我们稍微有什么过激举动的话,我想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开火,把我们所有人都打成筛子。”

    皮克辛不甘心地反问道:“他们敢这样做吗?”

    中校苦笑着回答说:“我想他们会这样做的。市委委员同志,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着想,我劝您还是不要冒这个险吧。”

    皮克辛听完,乖乖地闭上嘴不吱声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远处的土路上扬起了高高的尘土,依稀可以看到有几辆装甲车正向我们这里驶来。看到突然出现的装甲车,我看着面前的皮克辛,不由恨得牙痒痒的,心说为了抓我,你们居然连装甲车都出动了。

    指挥部外面的战士虽然人数众多,但他们手里都是轻武器,要是装甲车冲过来向他们开火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还击之力。看来要先发制人才行,让战士们把调查小组的人都抓起来,然后再和赶来的装甲部队进行交涉。

    我正想下达命令的时候,皮克辛已经强行下达了命令:“中校,把奥夏宁娜带回来。”说完,他首先调头跑回了指挥部。对于他的命令,中校不敢怠慢,没等我发出命令,就指挥着他的部下重新将我架着回到了屋里。

    等我重新在那个犯人的位置坐下后,被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皮克辛拍着桌子吼道:“奥夏宁娜上校,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调动部队围攻上级派出的调查小组,甚至还动用了宝贵的装甲力量来对付我们。你这是想做什么,难道真的想造反,想把我们杀光后,带着部队去投奔德国人吗?”

    对于他的话,我轻轻地哼了一声,心说我还真有带部队去投降德国人的念头,要不是看在基里洛夫的面上,你们早被我的部下乱枪打死了。

    我刚想开口嘲讽他两句,猛地想起他说的话,心想难道刚才出现的那支装甲部队,并不是和他们一路的,那么来的又是什么人呢?

    谜底很快就被揭开了。

    先是十名戴着钢盔挎着冲锋枪的战士冲了进来,将那些内务部的指战员赶到一边,收缴了他们的武器后,把他们赶到墙边看管起来。由于身后的内务部战士被看管起来,所以我得以从容地站了起来。打量着这些冲进指挥部的战士,我意外地发现都是些生面孔,不是警卫营的战士,而且也没有看到巴斯曼诺夫他们一起进来,显然让这些战士冲进来的命令,也不是他们所下达的。

    接着,一名戴着大檐帽的将军迈步走进了指挥部。看到此人,基里洛夫连忙从桌位上站了起来,朝他迎了过去。在两人握手时:“克雷洛夫将军,您怎么来了?”

    听到基里洛夫的称呼,我一下便认出来人,是我在方面军司令部有过一米左右的第62集团军参谋长克雷洛夫将军。

    没等克雷洛夫将军说话,皮克辛已经变得暴跳如雷:“克雷洛夫参谋长,是谁给你的权利,居然敢缴内务部战士们的械?”

    “是我下的命令!”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我心里明白,只要这个人出现,那么我就算渡过难关了。

    看到此人的出现,除了内务部的普通战士外,调查小组的几个负责人都大吃一惊,原本还气焰嚣张的皮克辛,连忙收敛脸上的愤怒的表情,一路小跑到了此人的面前,鞠了一个躬后,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说道:“您好,亲爱的格奥尔吉.康斯坦丁诺维奇,欢迎您来到斯大林格勒?”

    那人哼了一声,背着手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我的面前,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关切地问道:“丽达,你没事吧?”

    虽然我竭力控制自己的感情,但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眼泪还是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同时大声地回答说:“报告朱可夫同志,我很好,谢谢您的关心!”

    朱可夫点点头,走到皮克辛刚才坐的位置坐下,眼睛望着皮克辛,冷冷地问道:“皮克辛同志,您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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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八章 指挥部里的闲谈

    联合调查小组对我的调查,随着朱可夫的突然出现,而不得不取消了。接着,朱可夫又命令皮克辛,立即带着内务部的战士返回斯大林格勒,只留下了第62集团军的政治部主任基里洛夫。

    等皮克辛和内务部的指战员离去后,朱可夫看了我一眼,不满地皱皱眉头,说道:“丽达,既然调查小组的人员已经离开了,那么你埋伏在通往斯大林格勒道路上的那支部队,是不是也可以撤回来了?要知道在你们的南面,还有霍特坦克第4集团军的好几个师,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你们师的这块防御阵地,你可不能因小失大哦。”

    “埋伏在通往斯大林格勒道路上的部队?”我有点摸不清头脑地说道:“大将同志,我不明白您说的意思。”

    朱可夫哼了一声,脸色阴沉地说道:“你以为我是瞎子吗?路边至少埋伏了一个营的兵力,甚至还配备了迫击炮、重机枪。我估计押送你的车队要是通过这个地段的话,一定会遭到他们的猛烈阻击,可能到时除了你以外,就不再有幸存者了。”说到这里,他扭头对坐在左侧的基里洛夫说道:“团级政委同志,您的运气不错,假如我再晚来一会儿的话,估计您就去见上帝了。而奥夏宁娜同志,完全可以把你们的遇害,推到德国人的头上去,反正在眼前的这种局势下,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可能生。”

    朱可夫的话,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我连忙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冲着外面喊道:“来人。来人啊!”

    随着我的喊声,在屋外的巴斯曼诺夫、戈都诺夫和拉祖梅耶娃都跑了进来,见我平安无事,几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喜悦之色。

    我也顾不得和他们叙旧,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谁能告诉我,通往斯大林格勒道路上的伏兵是在怎么回事?”

    戈都诺夫警戒地看了一眼坐在桌旁的朱可夫、基里洛夫和克雷洛夫,不由欲言又止。我连忙安慰他说道:“没事,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没人会责怪你的。”

    戈都诺夫这才壮起胆子回答说:“报告师长同志,刚才调查小组来了后,谢杰里科夫中校就觉得情况有点不对,所以命令我和巴斯曼诺夫带着警卫营的战士在指挥部附近担任警戒,尽量不让调查小组的人把您带走。”

    其实听戈都诺夫一说话,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过还是要再确认一下。所以又问道:“要是你们没有拦住他们的话,谢杰里科夫又有什么打算呢?”

    “要是我们没能阻止调查小组的人把您带走的话,那么谢杰里科夫中校就会率部队在路上伏击他们,干掉他们后把您救出来。”

    “胡闹,简直是瞎胡闹!”虽然我嘴上骂着他们,但是心中却觉得一阵温暖。幸好朱可夫及时出现了,否则今天的流血事件还真无法避免。我冲着拉祖梅耶娃大声地命令道:“我说少尉同志,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和谢杰里科夫中校联系,让他把部队撤回来。要是和斯大林格勒市委的同志生误会就不好了。”

    拉祖梅耶娃答应一声,跑到报话机那里和谢杰里科夫中校进行联系去了。而我还在问巴斯曼诺夫和戈都诺夫:“外面的战士都撤走了吗?”

    两人点点头。回答说:“除了门口站岗的四名战士外,其余的都撤走了。”

    听到门外的战士都撤走了,我心里也踏实了许多,于是向两人挥挥手,说:“你们先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等我重新坐到桌边时,就听见基里洛夫正在向朱可夫介绍昨天的战斗情况:“……奥夏宁娜上校去救援的部队,被德国人围困在斯大林格勒以西4o公里的小罗索什基地区,被围困的部队,是属于是第62集团军步兵第87师第1379团的战士。带领他们作战的是政治指导员叶夫季费耶夫,副指导员、共青团员列昂尼德.科瓦廖夫。他们虽然身陷重围,却坚守在阵地上没有后退一步。战士们的粮食吃完了。天气酷热,可他们连一滴水也没有。德国人用7o辆坦克多次冲击英雄们的阵地。但是,他们没有丝毫动摇。在两天的战斗中,他们共打毁敌军27辆坦克,打死敌人近2oo人。奥夏宁娜上校的部队赶到后,他们有33名战士成功地从德国人的包围圈里跳了出来。……”

    基里洛夫还想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却被朱可夫打断了,他不解地问道:“既然奥夏宁娜同志带部队,将33名指战员从德国人的包围圈里营救了出来,那么你们集团军政治部为什么还要和斯大林格勒市委组成联合调查组,对奥夏宁娜同志进行调查呢?”

    基里洛夫的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道:“由于突围出来的部队,在和独立师的救援部队汇合时,并没有及时地告诉他们,说在高地的后面,还有一个铁路会让站和我集团军的通讯中继站。以至于奥夏宁娜上校在得到消息时,德军的新一轮进攻又开始。”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把目光投向我,等待我向朱可夫讲述后面生的事情。

    我冲他笑了笑,接着他的话题对朱可夫说道:“大将同志,当我得到消息,已为时已晚,德军对高地起了新的进攻。他们不光步兵人数比我们多,甚至坦克也是我们的几倍,要是贸然我们出击的话,不光救不出被围困在会让站的部队,甚至还有可能把自己也全部搭进去,所以我只能命令部队原地待命,等待战机。”

    “留守会让站的部队,在会让站里坚持了多长的时间?”朱可夫问道。

    我低头沉吟了片刻,默默地计算大概的时间。一算出准确的答案。我马上回答说:“前后也就坚持了十分钟左右。”

    “十分钟?!”朱可夫再次皱了眉头,接着又问:“你的部队距离高地有多远?”

    “两公里。”我口齿清楚地回答说:“就算没有德国人的阻挡,我的部队最快也要一刻钟左右,才能赶到会让站。”

    朱可夫听完,盯着桌上的地图,似乎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说:“丽达,你的做法是正确的。换了是我的话,我想我也会做出和你同样的决定。”

    朱可夫的话。让我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正想对他再说两句时,朱可夫已经扭头对克雷洛夫说起话来:“克雷洛夫同志,科尔帕克奇将军的伤势如何?”

    第62集团军的代理司令员科尔帕克奇受伤了?这个消息让我大吃一惊,不管高级指挥员在说话的时候,我是不适合插嘴,只能坐在旁边。安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克雷洛夫叹口气,悠悠说道:“本来只是腿部负伤,由于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现在越严重,连走路都有些困难了。”

    朱可夫把一只胳膊支在桌上,侧着身子对克雷洛夫说道:“既然他的伤势这么严重。那么就不能再让他留在前线了,应该让他马上转移到伏尔加河右岸去,在安全的地方找个好的军医院进行治疗。”

    “可是,要是他离开的话,大将同志。”克雷洛夫为难地说道:“那么我们的集团军将由谁来指挥呢?”

    “崔可夫,崔可夫同志是合适的人选。”朱可夫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他。同时还补充说:“这也是最高统帅本人的意思。如果不是崔可夫同志前段时间在草原上失踪了一段时间的话,那么他早就是第62集团军的司令员了。”

    听到朱可夫宣布的这个决定,我暗暗松了口气,崔可夫终于要成为第62集团军的司令员了,看来我以后的日子要好过多了。

    刚得意了没两分钟,忽然又现一个问题,崔可夫是第62集团军的司令员,而我的独立师是第64集团军的建制,是不归他通辖的。

    朱可夫这时和克雷洛夫说完了话,又扭头对我说:“丽达,崔可夫同志需要得力的指挥员,去帮助他完成保卫斯大林格勒的任务。这样吧,你在此地再坚持两天,等崔可夫同志到第62集团军上任的时候,你也带着部队跟他一起去吧。至于你们师新的防御地点嘛,”他看了一会儿地图,果断地宣布说:“我看就在马马耶夫岗,没准那里会成为敌我双方争夺的重点区域。”

    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了喊报告的声音,我赶紧站起来冲着外面喊道:“进来!”

    话音刚落,谢杰里科夫、普加乔夫、科斯嘉、盖达尔四人先后从屋外走了进来,站在我的面前抬手敬礼后,大声地报告说:“师长同志,我们奉命前来,听候您的指示!”

    没等我说话,朱可夫已经大步地走了过来,站在我的身边,看着这四名团级指挥员,饶有兴趣地说道:“丽达,这就是带着部队在道路旁埋伏的指挥员吧?”

    我不知道朱可夫为什么会这么问,只好苦笑着向他介绍说:“是的,大将同志。我来为您介绍一下,一团长谢杰里科夫中校,二团代理团长普加乔夫上尉,三团长科斯嘉中校,四团长盖达尔中校。”

    朱可夫伸出手,去和这四名团长一一握手。握完手以后,他面对他们,说道:“看到你们这么爱戴你们的师长,我感到很欣慰。不过你们所采取的办法,却是我是不认可的。……”

    我深怕朱可夫责备他们,连忙抢先为他们辩解说:“大将同志,他们也是出于对我的关心,才会采取这种过激的行动。”

    朱可夫摆摆手,制止了我继续说下去,随后他对四名团长说:“虽然你们为了保护你们的师长,所采取的手段是错误的,但是我就不追究了。希望你们回到部队后,好好地部署防御,以抗击德国人可能起的进攻。”

    听到朱可夫不再追究此事,不光是我。四位团长的脸色都露出了喜悦之色,齐声回答说道:“请大将同志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朱可夫满意地点点头,冲他们挥挥手,笑着说道:“好了,没事了,你们都出去吧。”

    我们重新回到桌边坐定后,基里洛夫好奇地问道:“朱可夫同志,您怎么到斯大林格勒来了?”

    “斯大林同志需要他的总参谋长去协助他指挥全国的战斗,所以就把我派到斯大林格勒来。换华西列夫斯基同志回莫斯科。”

    接着基里洛夫又试探地问道:“朱可夫同志,在军队里有一种说法:朱可夫到哪里,就意味着进攻将要开始了。”

    听完基里洛夫的这个说法,朱可夫哈哈大笑起来,我和克雷洛夫也跟着笑了起来。等大家的笑声停止后,朱可夫正色地说道:“虽然我也想马上对德国人起反攻,但是从目前来看。我们的力量还不够,不管是兵力还是武器装备,都是德国人占据着优势。我们还需要一段比较长的时间,来积蓄反攻的力量,才能给德国人以最后的打击。”

    “您觉得我们能守住斯大林格勒吗?”听到基里洛夫的这个问题,我不禁愣了一下。要知道这些话,不应该是他这个级别的指挥员能随便问的。

    “你说,丽达?”朱可夫突然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我。

    听到朱可夫在问我,我连忙站起身来,用肯定的口吻说:“那还用说。斯大林格勒我们肯定能守住,我们会尽一切力量。把德国人挡在伏尔加河的左岸,不让他们渡过我们的伏尔加河。”

    “看来奥夏宁娜上校对我军取得这场战役的胜利很有信心嘛。”旁听的克雷洛夫听完我的话,不禁感慨地说道。

    “克雷洛夫同志,”朱可夫望了我一眼,及时地附和了我的意见,“丽达同志对局势的判断一向都很准,就像去年德国人扑向莫斯科的时候,有不少人都被蜂拥而至的德国人吓破了胆,甚至有一些高级别的指挥员,也对我们能否守住莫斯科丧失了信心。但是丽达却在不同的场合,态度坚决地说我们一定能守住莫斯科。结果最后的事实也证明了丽达的判断是正确的。我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您好,亲爱的格奥尔吉.康斯坦丁诺维奇,很高兴能看到您来斯大林格勒。”门口再度出现的声音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对于这个熟悉的声音,我就算不回头,也知道来人是崔可夫将军。既然自己的顶头上司到了,我断断没有继续坐在凳子上不动窝的道理,于是我连忙站起身,转身向他敬礼并问好:“您好,司令员同志。”

    “错了,错了,丽达同志。”朱可夫调侃地说道:“崔可夫同志只是第64集团军的副司令员,并不是司令员。”

    我讪讪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崔可夫走到朱可夫的面前,抬手向他敬礼后,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崔可夫感慨地说道:“在军队里,有个传说,只要朱可夫出现在什么地方,就表示那里将要开始进攻了。”

    崔可夫的话音刚落,朱可夫他们几个就哈哈大笑起来,把崔可夫笑得一愣一愣的。等笑声停止后,朱可夫用空着的左手拍着崔可夫的手背,笑着说道:“崔可夫同志,这句话你说晚了,早在你来之前,团级政委基里洛夫同志就已经说过了。”

    崔可夫呵呵一笑,说道:“既然大家这么说,那就证明我们不光能守住斯大林格勒,同时在不久的将来,还有机会把这些来犯的敌人全部消灭掉。”

    崔可夫松开朱可夫的手后,又和参谋长克雷洛夫、政治部主任基里洛夫一一握手。朱可夫看到三人亲密的样子,还特别说道:“再过两天,你们就是同僚了,抓紧时间熟悉一下吧。”

    崔可夫即将担任第62集团军司令员职务的任命,除了他本人外,此刻在指挥部里的人都知道。所以听完朱可夫的话后,除了崔可夫是一脸茫然,克雷洛夫和基里洛夫又再次和崔可夫握手,同时还说道:“您好,司令员同志,我们将在您的领导下,去打败那些企图占领斯大林格勒的敌人。”

    崔可夫望着朱可夫,不解地问道:“大将同志,您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朱可夫把刚才给克雷洛夫看过那张纸,递给了崔可夫,同时解释说:“崔可夫同志,这是最高统帅本人对您的任命。从9月1日起,您将正式担任第62集团军司令员的职务。”

    崔可夫接过任命书认真地看了几眼后,连忙挺直身体,大声地对朱可夫说道:“为苏维埃祖国服务,我将为保卫斯大林格勒洒尽自己的最后一滴鲜血。”

    没想到朱可夫听完他这番话后,满脸不悦地说道:“崔可夫同志,我不需要你的鲜血,也不需要你部下的鲜血,我只希望在斯大林格勒城下流淌的,都是法西斯匪徒的鲜血。”

    当崔可夫打听完朱可夫为什么来斯大林格勒的原因后,朱可夫也好奇地问:“崔可夫同志,你今天怎么有空跑到独立师来了呢?”

    崔可夫看了我一眼,回答说:“我刚才接到科尔帕克奇将军的电话,说斯大林格勒市委和第62集团军的政治部,组成了一个联合调查小组,来调查了解奥夏宁娜在昨天战斗中见死不救的犯罪行为。我听到他居然用到了犯罪行为这个词,怕她遇到刁难,所以特意赶过来的。对了,您呢,朱可夫同志,为什么也出现在独立师啊?”

    崔可夫的问题,正是我一直想问而没有问出口的,既然他此刻先问了,我就静静地等着听朱可夫说出的答案。

    朱可夫看了身旁的克雷洛夫一眼,笑了笑说:“克雷洛夫参谋长到机场来迎接我时,无意中提到了联合调查小组的事,我和你的想法一样,怕丽达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让车队改变方向,直接来了独立师这里。”

    等朱可夫说完,我连忙站起身来,向他和崔可夫分别敬了一个礼,感激地说道:“谢谢大将同志,谢谢司令员同志,谢谢你们对我关心和爱好!”

    崔可夫看着我坐下后,扭头对朱可夫说道:“大将同志,我有个请求,不知道能否把独立师也划入第62集团军的建制?”

    朱可夫和克雷洛夫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朱可夫乐呵呵地对克雷洛夫说道:“参谋长同志,这件事情,还是由你来向你未来的司令员同志汇报吧。”

    克雷洛夫答应一声,站起身来,向崔可夫恭谨地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早在您到来之前,朱可夫大将已经做出决定,将独立师划入第62集团军,负责马马耶夫岗地区的防御。”

第五六九章 艰难的任务(上)

    说完了有关我的安排后,崔可夫好奇地问朱可夫:“大将同志,统帅部怎么会突然把您派到斯大林格勒来呢?”

    对于老朋友的问题,朱可夫笑了笑回答说:“我是斯大林同志派来接替华西列夫斯基同志,并负责领导整个斯大林格勒地区我军作战的。因为,总参谋部和最高统帅部非常需要华西列夫斯基这个‘智多星’,去统筹部署全国的战局。而在具体指挥作战方面,斯大林同志似乎觉得我比当参谋出身的总参谋长同志要强,所以便把我派了过来。”

    刚才几位将军都先后提到:朱可夫到哪里,哪里就会开始进攻。虽然朱可夫对此种说法不置可否,但是崔可夫这位即将走马上任的第62集团军的司令员,还是好奇地向他打听下一步的部署。

    朱可夫在沉默了片刻后,不慌不忙地说道:“在我离开莫斯科前,最高统帅本人曾经告诉我,说会立即调拨第24、第66集团军和近卫第1集团军开赴斯大林格勒。所以我到斯大林格勒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立即着手部署这三个集团军的反击行动。”

    崔可夫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有人从屋外匆匆跑了进来,匆匆向在场的人扫了一眼后,快步走到了崔可夫的身边,俯下身子凑近他的耳边低声了地说了几句话。

    朱可夫发现这个突然的闯入者,神情变得严肃,他望着这个人,用严厉的语气问道:“你是什么人?”

    刚进来的人被朱可夫这么突然一问,意外地发现屋里居然还坐着位大将,顿时被吓得有些惊慌失措,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面前的崔可夫。而崔可夫显然还在消化刚得到的消息,也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个部下的窘境。

    刚进来这个人,除了我和崔可夫外,其余的人应该都不认识。见到他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刚想站起来回答朱可夫。没想到,朱可夫这时又把他的问题再次重复了一遍:“你没有听到我说的是什么。列兵同志?我刚才问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报告一声就进来了?”

    朱可夫的声音,把崔可夫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连忙站起身来,向朱可夫介绍说:“大将同志,这是我的传令兵西多林。”接着他向朱可夫走了一步,把声音放轻一点说道,“他是我前任作战处长西多林中校的儿子。中校在顿河边牺牲后,他就一直跟在我的身边。”

    崔可夫的话,让朱可夫沉默了下来。他走到小西多林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和蔼地问道:“小西多林,今年多大了?”

    小西多林低着头。怯生生地回答说:“今年满16岁了。”

    朱可夫听完,点了点头,说:“虽然小了点,但也是一名光荣的红军战士了。为什么刚才进来的时候,不喊报告啊?”

    小西多林听朱可夫这么说,连忙抬起头来解释说:“对不起,大将同志,我不知道您在这里,而我和奥夏宁娜姐姐也很熟悉,所以没顾得喊报告,就直接闯进来了。”

    朱可夫听他这么说,忍不住扭头看着我好奇地问道:“丽达,是这样的吗?”

    我连忙站起来回答说:“是的,司令员同志,我和小西多林很熟悉,他到我的指挥部,几乎都不用喊报告,都是直接进来的。”

    朱可夫听完,又低头问西多林:“小西多林,你匆匆忙忙跑进来找崔可夫将军,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吗?”

    看到朱可夫的态度和蔼,西多林已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他连忙立正,把身体挺得笔直,大声地报告说:“刚刚得到报告,德军正在向梅什科瓦河发起猛攻,战斗很激烈。”

    小西多林的话,让待在屋里的人都大吃一惊,但是朱可夫和崔可夫除外。

    朱可夫的视线在地图上扫了几眼,又接着问西多林:“德国人的兵力有多少?”

    “德国人在飞机掩护下,出动了200多辆坦克和装甲车,另外还有一个团左右的步兵,向我军的防线发起了攻击,防守该地段的步兵第126师,正在和德国人顽强地战斗着。”

    “崔可夫同志,”听完小西多林的汇报,朱可夫向站在面前的崔可夫吩咐道:“这可能是你在第64集团军指挥的最后一次战斗,你立即到前线去看看。一句话,不惜一切代价,要坚守住梅什科瓦河,绝对不让德国人前进一步。”

    崔可夫连忙答应一声,带着西多林离开了指挥部。

    我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临近中午,便请示朱可夫:“大将同志,时间不早了,您留下来在这里吃午饭吗?”

    朱可夫也抬手看了看表,点点头说:“那好吧,我就在你这里吃过午饭后,再赶往斯大林格勒,和华西列夫斯基同志进行交接。”

    听到朱可夫愿意留在我这里吃午饭,我立即吩咐拉祖梅耶娃去炊事班去进行安排。

    拉祖梅耶娃离开后,朱可夫询问起我师的防御情况。等我向他详细地介绍完情况后,他若有所思地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霍特的坦克第4集团军在近一个星期的战斗中毫无建树,他们损失了大量的战斗人员和技术装备,目前失去继续前进的能量,不得不暂时放弃进攻红军城,然后推进到伏尔加河与保卢斯第6集团军会师的计划。”

    等朱可夫说完,我虚心地向他请教道:“虽然德军的坦克第4集团军暂时停止了进攻,但是保卢斯第6集团军的进攻依旧很猛烈,我想请问一下,在目前的情况下,我军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来抑制德军的强大攻势呢?”

    此话一出,我发现克雷洛夫和基里洛夫都脸色大变,顿时明白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克雷洛夫瞅了沉默不语的朱可夫一眼,站起来批评我说:“奥夏宁娜上校。请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个师长,不是方面军司令员。朱可夫同志在战役中如何进行部署,是没有必要向你汇报的。”虽然他的话说得很重。但从他的表情上。我还是能看出,他是担心我得罪朱可夫。才故意站起来批评我的。

    “不要激动,克雷洛夫同志,”朱可夫抬手向下虚压了压,示意克雷科夫坐下。补充说,“丽达同志的战略眼光和对局势的判断水平,很多时候,都是我们这些高级指挥员所无法比拟的。要是大本营得到丽达提醒后,就果断地抽调部队加强顿河流域和斯大林格勒地区的防御力量的话,德军此刻能不能渡过顿河,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听到朱可夫这么说。一直没说话的基里洛夫吃了一惊,他好奇地问道:“大将同志,我还在中央委员会的时候,曾听其他的同僚私下说过。在沃尔霍夫方面军里有名参谋,居然通过梅列茨科夫大将向斯大林同志进言,说德军在夏季攻势里的进攻目标,既不是莫斯科也不是高加索油田。当时斯大林同志在听完这个报告后,非常生气,在臭骂了梅列茨科夫大将后,还说要把这个参谋派去守马马耶夫岗。您也知道,从前沿被抽调没有战事的地区担任防御工作的指挥员,几乎属于被边缘化,在军中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听您这么说,难道这个向斯大林同志进言的人,就是奥夏宁娜上校吗?”

    朱可夫看着我笑而不语,我只好站起来,红着脸向基里洛夫承认:“您说的没错,团级政委同志,那个人就是我。”

    基里洛夫听完,上前一步,向我伸出手来,略带激动地说:“果然是你啊,奥夏宁娜上校,你真是太了不起了,居然能仅凭一些蜘丝马迹,就能判断出德军的下一步行动。”

    基里洛夫的话,似乎提醒了朱可夫,他抬起头看着我,问道:“丽达,你觉得步兵第126师,能守住梅什科瓦河的阵地吗?”

    听到他的问题,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摇摇头,随即果断地回答说:“大将同志,请恕我直言,第126师是守不住梅什科瓦河的。”

    “为什么呢?说说你的理由。”朱可夫问道。

    有了前段时间在集团军司令部工作的经历,朱可夫的这个问题,我回答起来也就得流畅自然:“首先,第126师在前期的战斗中伤亡较大,又没有得到及时的补充,目前全师只剩下不到四千人;其次,在装备上,第126师没有防空武器,又缺乏足够的反坦克武器,面对德军的立体攻势,就算我们的战士表现得再顽强,也挡不住德军的强大攻势。”

    听完我的话,朱可夫的眼睛望着屋顶,手指在桌上轻轻地叩击着,似乎正在消化我所说的内容。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指停了下来,皱着眉头,用刨根问底的目光望着我,不悦地问道:“丽达,照你的说法,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德国人夺取梅什科瓦河阵地,而没有什么办法阻止他们了?”

    朱可夫脸上严肃的表情,第一次让我感到了紧张,我有些紧张地回答说:“是……是这样的,大将同志。据我的了解,别说第64集团军,就算我们方面军在技术装备上,和德军相比,我们也处于劣势。为了扭转这种不利的局面,就只能通过在其它地方的进攻,来转移德军的注意力,分散他们的兵力,减轻我们防御部队的正面压力。”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我感觉冷汗都把自己军装的后背全渗湿了。

    克雷洛夫和基里洛夫听完我的这番话,出人意料地没有人表态,而是把目光都投向了朱可夫,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朱可夫没有站起来,也没有改变姿势,只是皱着眉头在思考着。

    看着朱可夫陷入了沉思,好半天都没有反应,旁边的克雷洛夫忍不住轻声地叫着他的名字:“格奥尔吉.康斯坦丁诺维奇,您在想什么?”

    朱可夫猛地清醒过来,他换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坐好,接着对我们几人说:“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也不对你们隐瞒了。根据统帅部得到的情报,希特勒统帅部在8月27、28两天。对进攻斯大林格勒的德军部队,进行了重新部署。他们命令右翼的部队向左翼运动,更准确地说,是向战线中部的阿布加涅罗沃、卡普金斯基地域调动。被调往该地区的有德军坦克第14、第24师。摩托化步兵第60师以及罗马尼亚的步兵第6和第20师。这些部队的任务是。向泽塔和纳里曼地区实施突击,穿过这两个村庄与保卢斯的第6集团军汇合。合围第62集团军和第64集团军在该地区的两个师。……”

    朱可夫的话,让我们几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要是这些部队真的被德军合围的话,那么斯大林格勒战役就不用再继续打下去了。要知道在后期,第62集团军可是坚守城市北面的主力部队。

    幸好朱可夫接下来的话,让我们又松了口气:“……统帅部在得到上述情况后,及时地向方面军发出了警报,所以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司令员叶廖缅科,立即命令第62、第64集团军可能被合围的部队,迅速地撤到新的防御地区。”听朱可夫说这番话时。我心里在暗想,怪不得前段时间集团军主力要后撤,估计舒米洛夫和崔可夫早在统帅部发现德军意图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德军的企图。所以及时地命令主力抢先后撤。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喊报告的声音。没等我开口,朱可夫已经提高嗓门,对着门外喊了一声:“进来!”

    走进来的军人不是我的部下,而是一名中校,看样子是朱可夫从莫斯科带来的部下。他大步走到朱可夫面前,抬手敬礼后,抽出夹在腋下的一个文件夹,打开后将里面的一张纸交给了朱可夫,看样子像是才收到的战报。

    朱可夫接过他手中的报告后,向中校挥了挥手,中校把文件夹往腋下重新一夹,抬手敬礼后转身离去。

    朱可夫看完手里的报告后,往桌上一放,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容,他对我们说道:“同志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由戈罗霍夫上校统一指挥的,由步兵独立第124旅和第149旅组成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北部部队集群’,在今天上午对德军实施了猛烈的反突击。由于我军英勇顽强的战斗,致使在斯大林格勒北面的德军主攻部队遭受了极大的伤亡。虽然我军的反击最后被德军抑制住了,但是他们也丧失了在短期内继续进攻斯大林格勒市区的能力,这样就为我军在斯大林格勒市区集结必要的防守兵力,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克雷洛夫拿起桌上的报告,看了一眼,也兴奋地说:“是啊,由于我军顽强地进攻,迫使敌人不得不把兵力分散在宽大的正面上,从而削弱了敌人直接对斯大林格勒可能发起的猛烈攻势。”

    “奥夏宁娜上校。”朱可夫等克雷洛夫说完,突然开口叫我,居然不是像平时那样叫我的小名,而是叫我的姓。我听到他这么的叫法,知道一定会有重要的任务,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响亮地回答:“到!”

    “再过两天,你的部队就要划归第62集团军指挥,我希望在你的独立师离开前,能对斯大林格勒南侧的霍特坦克第4集团军实施一次反突击,让他们丧失在短期内向斯大林格勒市区推进的能力。你能做到吗?”

    对霍特的坦克第4集团军实施反击,一听到这个命令,我一下就傻眼了,要是不给我补充炮兵、坦克和提供空中支援的话,那简直和去送死没有区别。

    见我没有果断地答话,朱可夫有些不高兴,他提高嗓门问道:“奥夏宁娜上校,你怎么了,聋了还是哑了,为什么不回我的话?”

    “大将同志,我无法准确地回答您。”我犹豫地答道,话一出口,我就意识到我回答得很不像话,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我的独立师装备差,战斗力也不强,假如不能得到炮兵和装甲部队的补充,已经必要的空中支援的话,那么对德军坦克第4集团军所实施的反击,我认为是不会成功的。”

    朱可夫重重地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要是我能为你提供你所需要的这一切。你觉得我还用得着派你的独立师来完成这个任务吗?你右翼第64集团军的两个师,和左翼的第57集团军,随便抽调一个师出来,都能圆满地完成这个任务。”

    朱可夫的话让我哑口无言。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又不敢随便向他许诺,只好低着头。盯着桌上的地图发呆。

    朱可夫等了一会儿,看我没有说话,叹了口气,走到我的身边。轻轻地拍拍我的肩膀,和蔼地说道:“丽达,我对你一直很信任,所以才把这么艰巨而光荣的任务交给你。”

    听他这么说,我差点跳起来反驳他:这种送死的任务,人人都知道挺艰巨的,要是我们全军覆没了。就算给我们再多的荣誉,又有什么用处呢?不过面对朱可夫这样一位和蔼的长辈,这些话我只能藏在心里不说出来。

    他见我不说话,又劝说道:“我知道这次的任务。对你的独立师来说,是九死一生的任务。……”听到这里,我心里又暗说,既然你知道是九死一生的任务,那还交给我们做什么。

    “我只把这个反击的任务交给你,至于怎么打,全部由你来作主,任何人都不会干预你的决策。我最后提醒你一句,时间不多了,在你们师移防之前,必须要完成对坦克第4集团军的反击作战。”

    朱可夫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根本没有拒绝的可能,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是,大将同志,我一定会在规定的期限内,对霍特的坦克第4集团军实施反突击。”

    听到我的表态,朱可夫的脸上再度露出了笑容,他拍拍我我的肩膀,亲切地说道:“丽达,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这个任务交给别的部队,我还真不放心,不过交给你的话,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一定能圆满完成。”

    虽然我的心都在滴血,但表面还是要强颜欢笑,毕竟不是朱可夫及时出现的话,我就联合调查小组带回斯大林格勒受审了。对于老毛子这种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国度来说,为了几十名战士的牺牲,就要将一名主力师的师长捉拿问罪;要是我直接拒绝朱可夫的命令的话,可能不用上军事法庭受审,他就可以直接取我性命。

    我努力地在脸上挤出笑容,对朱可夫说:“大将同志,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好好地教训一下霍特和他的部下,让他们没有力量。在短期内对斯大林格勒城区发起攻击。”

    “好样的,”朱可夫夸奖我一句后,又抬手看了看表,奇怪地问道:“丽达,你的那名通讯兵少尉是怎么回事,都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怎么还没有把午饭给我们送来啊?”

    听他这么说,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说道:“大将同志,请您稍等片刻,我亲自到炊事班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尽快把午餐给你们几位送来。”

    没等我出门,姗姗来迟的拉祖梅耶娃和两名战士端着个盘子,一路小跑地进了指挥部。拉祖梅耶娃看到我,还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师长同志,炊事班不知道来了大人物,所以准备的食物比较简陋,我去了以后才让他们重新做的。”

    正当我们坐在桌前,准备享受一顿丰盛的午餐时,朱可夫手下的那名中校再度进来,又送来了一份最新的战报。

    朱可夫看完战报,把手里的刀叉往桌上重重地一拍,和我们惊诧的目光对视后,语气沉重地说道:“梅什科瓦河失守了。坚守该区域的步兵第126师,在德军的立体攻势下,虽然经过顽强的战斗,但还是没能挡住德国人,现在伤亡惨重的部队,已经向后方撤退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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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〇章 艰难的任务(中)

    朱可夫刚离去,我就迫不及待地把几位团级指挥员召到了指挥部。当他们听完我宣布的朱可夫的最新命令后,当时就傻了眼。

    在短暂的沉寂过后,二团的团政委维洛尔试探地问:“师长同志,我们要对正面的德军实施反击的话,集团军或者方面军会给我们补充部队和技术装备吗?”

    听到维洛尔的这个问题,我立刻就想起朱可夫在离去时,曾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感慨地说:“丽达,请你记住,这次反击,你们只能使用现有兵力,我不会给你们派后继部队。”想到这里,我摇摇头,遗憾地对她说:“维洛尔政委,这次所实施的反击,我们只能依靠我们本身的力量,上级是不会为我们提供任何帮助的。”

    维洛尔听完,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她忧心忡忡地说道:“没有后备力量,就凭我们这个装备差训练不足的师,要向霍特的坦克第4集团军发起进攻,注定是要失败的。为什么您,不向朱可夫同志讲明这一点呢?”

    “就算说了也是无济于事的,政治指导员同志,您要知道,目前斯大林格勒附近的局势很严峻,各个防御地段的兵力都严重不足,面对敌人的进攻,打得都非常艰苦。为了扭转这种不利的局面,就需要像我们这样目前战斗任务不重的部队,不停地向敌人发动积极主动的进攻,最大限度地牵制住德国人的部队,减轻友军的正面防御压力。”

    “可是,师长同志,”维洛尔还想说什么,却被普加乔夫打断了,他不耐烦地反驳着自己的团政委:“维洛尔政委。假如能说的话,师长同志早就说了,还用得着你来提醒?还是请您保持安静,听听师长同志怎么安排吧。”

    昨天执行完营救任务回来时。集团军补充给我们的六千新兵就到了。因为考虑到二团减员太大,不光缺乏战斗骨干。团里的指挥员也缺,为了加强该团的领导力量,我特意把政治指导员维洛尔任命为二团的代理政委。

    听到我的任命,维洛尔还有点不情不愿。她嘟着嘴说:“丽达,我不想到二团去当什么代理政委,只想留在师指挥部里当您的副手,协助您指挥战斗。”

    对于她的不乐意,我只是简单地说:“维洛尔指导员,独立师要的是对斯大林同志忠诚不二、精锐强悍的部队,要改造这些来自古拉格集中营的囚徒。就非常需要像你这种有着丰富政治理论的政工人员。”

    她听我说完,二话不说就到二团报到去了。本来我以为她和普加乔夫可以和睦相处,没想到从他俩今天在会上的表现,却发现两人之间存在着不少的矛盾。不过现在指挥员的人手不足。我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等少尉集训队来了后,再把两人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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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扭头对谢杰里科夫:“一团长,你们团的防御工事修得怎么样了?”从部队进入这个区域开始,我就一再向手下的几个团长强调工事的重要性,此时问起此事,就是想了解他们有没有不折不扣地执行我的命令。

    谢杰里科夫连忙站起来回答说:“报告师长,防御工事已经全部完成,我们团共构筑了三道防线。第一道防线,布设了带刺的铁丝网和雷区,可以抵挡德军的第一波冲进;第二道防线,是战士们挖掘的一道宽约五米,深两米的壕沟,可以阻挡德军的坦克和装甲车;第三道防线,我部署了轻重机枪和迫击炮,火力可以覆盖第二道防线。当德军的步兵突破我们的第一道防线后,我就会命令迫击炮火力,对他们进行拦阻射击,待敌人遭受重创后,我会命令位于一线的五个连出击,围剿这股已遭受我军重创的敌人。”

    “干得不错,谢杰里科夫中校。”听完谢杰里科夫的汇报,我忍不住称赞道:“就兵力部署和火力配置而言,你的部署非常完美。不过唯一不足的就是火力结构明显薄弱,德军如果是小部队进攻的话,倒问题不大。要是德军用大部队进攻,并得到坦克、大炮的加强和飞机的支援的话,我们的阵地还是很难守住的。”

    说完这番话,我又扭头问科斯嘉:“三团长,你们团的阵地修得怎么样了?”

    科斯嘉也连忙站起来回答说:“报告师长,我们团的阵地和一团差不多,不过我们除了在每条战壕里修有防炮洞外,在阵地的后方,还修了不少的藏兵洞,这样就可以把团里多余的兵力隐蔽起来。”

    “不错,不错!”我表扬科斯嘉后,正想问二团代理团长普加乔夫,一看到坐在他身边的维洛尔,忽然想起她所在的文尼察步兵学校的混成团,是在敌人的围困中坚守了三天,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才突围的,看来他们的防御工事一定有值得借鉴的地方,于是我便虚心地向维洛尔请教:“维洛尔政委,我有个问题想向您请教!”

    维洛尔听到我这样和她说话,连忙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师长,您有什么事情就请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点点头,好奇地问道:“维洛尔政委,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您说您所在文尼察步兵学校组成的混成团,在敌人的包围圈里坚守了三天,最后是因为弹尽粮绝,才不得不放弃阵地突围的。我说的对吗?”

    “完全正确,师长同志。”维洛尔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想了解一下你们团当时构筑的是什么样的工事,为什么能在德军强大的攻势下,抗击三天之久?”

    维洛尔听完我的问题,从她的公文包里掏出记事本和铅笔,翻到一页空白页,用铅笔边画边为我们讲解:“我们团当时所在的山坡顶端,是一个平面圆台。按照常规,我们的守备工事。应该构筑在山坡平台的棱线部,这样就能对进攻的德军的动态一览无遗,同时也便于居高临下发挥我军的火力,对德军予以杀伤。可我们的团长和政委经过商议后。把环形工事秀哉了坡顶的平面圆台中心位置。这样一来。进攻的德军在山坡下根本看不到我们,无论是炮火或者轻重机枪火力。都无法对我们构成威胁。而进攻的德军刚刚冲上陡坡,刚一露头,还没看清我军在那里,就已经被我军的密集火力所打倒。所以德国人足足攻击了三天。山坡上下到处是德军尸体,却始终无法攻占我们的阵地。”

    “那你们混成团的伤亡大吗?”一直没有说过话的盖达尔忍不住问道。

    维洛尔点点头,回答说:“虽然德军的远程大炮和步兵火力,对我们的守军造不成太大的伤害,可是他们有飞机和迫击炮。飞机的轰炸,和大量迫击炮之类的曲射火力,第一天就造成了我团减员将近四成。”

    听到维洛尔的话。普加乔夫吃惊地啊了一声,他顾不得和维洛尔斗嘴,接着问道:“如果第一天部队就减员四成的话,那么到第三天的时候。你们的部队不是都打光了吗?”

    维洛尔摆摆手,说:“第一天的战斗结束后,团长召集各连队的指挥员开会,商量应付敌人进攻的对策。有位营长在会上提出,我们在白天的伤亡,主要是德军飞机轰炸和迫击炮轰击所造成的,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们就在阵地上多挖防空洞,以减少在德军空袭时的伤亡。”

    “有效果吗?”连一向稳重的谢杰里科夫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插嘴问道。

    “当然有效果。”维洛尔毫不迟疑地回答说:“就是因为在阵地上挖了不少的防炮洞,所以我们团在后面的两天时间里,伤亡人数加起来没超过三百人。”

    “两天伤亡不到三百人,这真是奇迹啊!”盖达尔感慨地对我说:“师长同志,我们也应该向混成团学习,把我们的工事修成那种易守难攻的环形工事。”

    对于他的提议,我没有反对,只是点点头,淡淡地说道:“盖达尔中校,在你们团里,有不少的建筑工程师,可以把他们都召集起来,集思广益,研究一下工事该怎么修才坚固。要知道,我们师在不久之后就会移防到马马耶夫岗,从德军目前的进攻态势来看,那里将成为敌我双方争夺的焦点,所以有完善坚固的工事,对我们的防守是有很大帮助的。”

    盖达尔听完我的话,又问维洛尔:“代理政委同志,你们的环形工事,离山坡的边缘有多远?”

    维洛尔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距离有七十米左右,德军的手榴弹投不了那么远,而迫击炮之类的曲射武器又只能盲射,对阵地的威胁不算太大。”

    听到盖达尔和维洛尔的对话,我忽然想到李云龙攻打山崎大队时,日军不也躲在类似的工事里吗?不过幸好由于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德国人不会产生老李同志那样的思维,派部队采用土木作业的方式向前推进,然后再用手榴弹炸环形工事,否则的话,混成团最后能剩下多少人,还真不好说。

    看到关于防御工事的问题讨论得差不多了,我最后来了个总结发言:“防御工事的事情,就暂时说到这里。谢杰里科夫和科斯嘉的防御工事,是伏龙芝军事学院教程里的标准配置,假如能和维洛尔政委所说的环形工事结合起来的话,那么我们的胜算就能更高一些。接下来,继续讨论上级交给我们师的,对当面之敌实施反击的任务。”

    我的话说完以后,屋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见没有人说话,我便随便点了一个指挥员的名字,让他来回答我的问题:“普加乔夫同志,你来说说你的看法。”

    “师长同志,当面的德国人吃过我们师几次大亏,当他们知道我们在这个区域修筑了防御工事的话,他们一定也会修筑防御工事,防止我们可能发起的反突击。我们只能等他们离开坚固的工事,向我们的阵地发起进攻时,我们要迅速地冲出防御工事,采取短促突击,消灭敌人有生力量。”

    “普加乔夫同志的意见不错。我支持。”科斯嘉听完普加乔夫的话,首先表态支持,“以堡垒对堡垒,以进攻对进攻的战术。一向是我军取得胜利的法宝。”

    “我也支持普加乔夫同志的意见。”在科斯嘉表态后。连和普加乔夫有矛盾的维洛尔也表示了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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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短促突击这个名词,我不禁冷哼了一声。我心里明白这种战术是一种错误的单纯防御战术。几年前曾经造成了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要是我听从他们的意见,也采用这种战术的话,那么独立师全军覆没之日也就不远了。

    看到盖达尔也站起来想表态。我连忙抬手制止了他,用不容置疑地口吻态度坚决地说道:“盖达尔中校,你别说了。普加乔夫所说的这种战术,对我们师来说,是非常不适合。在部队训练和武器装备都不如德国人的情况下,采用这种战术和敌人拼消耗,是得不偿失的。”

    “师长同志。”谢杰里科夫没有理睬站在旁边,表情僵在脸上的盖达尔,而是主动说道:“从独立师成立到现在,所取得的一系列胜利来看。凡是伤亡小缴获多的战斗,我们采取的都是伏击和偷袭的战术。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什么就说吧。”看到谢杰里科夫毫不迟疑地站在我的一边支持我,我的脸上不由露出满意的微笑,并鼓励他说,“说下去,把你的想法对在场的指挥员们说一说。”

    在我的鼓励下,谢杰里科夫胸有成竹地说道:“各位指挥员同志们,我不知道大家刚才注意过没有,师长在交代任务时,曾经专门提过朱可夫大将的原话是:‘我只把这个反击的任务交给你,至于怎么打,全部由你来作主,任何人都不会干预你的决策。’”

    在座的几名指挥员听完谢杰里科夫的话,都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地说:“听到了,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处呢?反正一不给我们提供技术装备,二不会有友军部队配合我们作战。”

    谢杰里科夫微微一笑,接着说:“在场的除了维洛尔政委外,有谁不是跟着师长打过好几仗的老人,你们难道连师长的用兵方式都不了解吗?除了掩护集团军撤退,担任后卫的那两天和德国人面对面地打过硬仗外,其余的时候,我们都是采用伏击和偷袭的方式,事实证明,这种战术对我们师来说,是行之有效的。原本部队有一半的战士都没有武器,但几仗打下来,几乎所有战士的手里都有了不同制式的武器。这些,说明了什么呢?”

    “喂,我说谢杰里科夫中校,”科斯嘉听到这里,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别老绕来绕去了,能不能直接说重点。”

    “科斯嘉中校,您别着急,”维洛尔出人意料地帮谢杰里科夫说起话来,“我想我明白谢杰里科夫中校的意思了。他是想说,这次对德军的反击,和以往的打法是完全不一样的。由于我们没有炮兵、坦克和空军的支援,要想取胜的话,就必须采用夜袭或者伏击这些超乎常规的战术才行。谢杰里科夫中校,我说得对吗?”

    谢杰里科夫见这位女指挥员完全领会了自己的意图,面带笑容地回答说:“完全正确,维洛尔政委。”

    “师长同志,我还有一个疑问。”没等我表态,盖达尔又抢先开了口。

    “说吧,盖达尔同志。”

    “由于德军的坦克第4集团军吃过我们师的大亏,他们一定会加强防备。我想问的是,如何瞒过德军的空中侦察和地面上的侦察兵,悄悄地把我们的部队运动到他们的营地附近,出其不意地发起进攻?”

    盖达尔的话一出口,顿时把连我在内的人都问住了。是啊,德军也不是傻子,他们吃了我们师那么多的亏,如果不懂得吃一堑长一智的话,那么这些德军的指挥官们都可以卸甲归田,回家养老了。

    正在大家沉默不语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巴斯曼诺夫喊报告的声音,我连忙冲着外面喊了一声:“进来吧,巴斯曼诺夫上尉。”

    巴斯曼诺夫大踏步地走进了指挥部,我却意外地发现他不是一个人进来的,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包头巾的妇女。

    我迎着他走过去。没等他敬礼,就看着两名妇女抢先问道:“上尉同志,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老百姓?”

    巴斯曼诺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名妇女。回答说:“报告师长。刚才有一群老百姓要经过我师的防区,被我们拦了下来。经过盘查。得知她们都是从斯大林格勒城里逃出来的难民,正想向南走,去寻找合适的渡口,到伏尔加河东岸去。”

    听完巴斯曼诺夫的话。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反问道:“上尉同志,你说什么?这些是从斯大林格勒城里逃出来的,而不是要逃往斯大林格勒的难民?”

    “是的,师长同志。”巴斯曼诺夫给了我一个肯定的回答。

    我走到一名稍微年长的女性面前,轻言细语地问道:“妇女同志,我想问问你。你们为什么要从斯大林格勒城里逃出来啊?”

    听到我的问话,那个女人不光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捂住自己的脸低声地抽泣起来。见她这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资料,我又来到了另外一名年轻女性的面前。和颜悦色地问:“姑娘,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左洛娃,是斯大林格勒城里的居民。”这位年轻的女性胆子明显比她的同伴大,她小声地回答着我的问题。

    “那你们为什么要从城里逃出来呢?”

    “这几天德国人天天轰炸斯大林格勒,成千上万的炸弹从天而降,真是太可怕了。就好像突然来了一场风暴,整个城市一下就瘫痪了。我们躲在防空洞里,听到外面炸弹爆炸的声音,看见天空中全是烟雾,一片阴霾,哪怕是大白天,看起来也像是夜晚。”

    听她这么说,我不禁皱起眉头问道:“难道市委没有组织你们疏散吗?”

    左洛娃咬着牙,摇摇头说:“有区苏维埃的工作人员悄悄告诉我,上级曾经下达过命令,说如果开始疏散,或者在工厂布雷,这样的话就会使居民们认为军队要向德国人交出斯大林格勒,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所以上级才命令绝对不许进行疏散。”

    “那你们现在又是怎么逃出来的?”我关切地问道。

    “德国人的飞机对城市连着进行了好几天的轰炸,城里已经找不到一栋完整的建筑物,街上到处都是被炸得残破不全的尸体。直到这时市委领导才下令,把城里的居民都疏散到伏尔加河东岸去。可是由于要疏散的人太多,而船只又不够,有数以千计的人在码头等待渡船的时候,被德国人的炸弹炸死。我们没有办法,只有离开城市,向南边去寻找新的渡口,争取早点渡到东岸去。”

    “再往南走,就是德国人的防区了,你们会被他们杀光的。”不知何时走到我们身边的维洛尔,担心地说道。

    “指挥员同志,您不用担心。”刚才抽泣的那名妇女抹了一把眼泪,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是本地人,知道在河边有个隐蔽的渡口,可以让我们安全地渡过河去。”

    听到她这么说,我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既然她是本地人,没准她知道有什么常人不知道的小道,可以悄悄地摸到德军所驻扎的地段也说不定。想到这里,我好奇地问妇女:“妇女同志,从这里到奥尔洛夫卡,除了正式的公路外,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道吗?”

    妇女没有回答我,而是用头巾的一角在鼻子上抹了一把,反问左洛娃:“左洛娃,你知道有这样的小道吗?”

    左洛娃连连点头,说:“知道,我是勘测局的职员,以前修公路的时候,我曾经跟着工程师们到这里来勘察过地形。”

    我听她这么说,真是喜出望外,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刚在为如何接近德军的营地犯愁,这就来了一个熟悉的地形的老百姓。

    谢杰里科夫他们听完,表现得更为夸张,居然齐声高喊起“乌拉!”把两个老百姓吓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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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一章 艰难的任务(下)

    近一个时期以来,我军的主力在德军的猛烈攻势下,被迫节节抗击,一步步地向斯大林格勒退去,各部队坚守住自己的阵地都有点力不从心,更不用说主动出击了。也许我军目前在战场上的表现,会让德军放松警惕,给我们的偷袭以可乘之机。

    我盘算了一下,从我们的防区到最近的德军驻地,不超过十公里。目前已是八月底,八点左右天就黑了,到时就可以派夜袭部队出发。

    等我脑子里有了大致的作战计划后,便命令巴斯曼诺夫把两名妇女带到炊事班去吃点东西。等吃完后,年轻的左洛娃留下,派几名战术护送年长的妇女和难民们离开我师的防区。

    由于这两天德军没有对我师的防御地带发起任何进攻,几位团长也就没有急着离开,正聚在一起研究维洛尔所说的环形工事,和我们常见的野战工事的优劣。

    正当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屋外传来了隆隆的炮声。听到外面的炮声,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听了片刻,谢杰里科夫吃惊地说:“见鬼,这炮声不是来自我团的方向,倒有点像是从西面传过来的。”

    他的话,让我们都大吃一惊,因为中午时西北方向传来了时紧时疏的枪炮声,是德军在向近卫步兵第70师和步兵第157师的阵地发起进攻,怎么现在德军把进攻的矛头指向了我们师呢?我连忙吩咐在旁边待命的拉祖梅耶娃:“少尉,立即和二团的前沿部队进行联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等二团联系上,山坡上的观察哨先打来了电话,对方语气慌乱地报告说:“报告师长,德军正在炮击二团阵地。”

    “慌什么!”对于这个惊慌失措的战士。我不满地说道:“我们师又不是第一次遇到敌人的炮击,有什么值得慌张的。战士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列昂诺夫,上等兵列昂诺夫。”

    我心里默默地记住了这个名字后。又问道:“二团的情况怎么样?”

    列昂诺夫依旧慌乱地报告说:“二团的部队在炮击中已经被打垮了。成群结队的战士,正冒着炮火在向我们这边跑呢。”

    “什么?二团被打垮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是真的。从听到炮声到现在,没有超过五分钟,二团的部队居然就在德军的炮火中崩溃了。

    我气得把电话一扔,冲着屋里的几位团长大声地说:“真是见鬼了。观察哨报告,说二团的部队已经被德军的炮火打垮了,你们立即跟我到山顶的观察所去看看。”

    我到山坡上的观察所,举起望远镜向两公里外的二团阵地看去,德军的阵势可不小,密集的炮弹落在二团的阵地上爆炸,战壕已经被腾起的大大小小的硝烟所吞没。看这阵仗别说那些才补充到部队里的新兵。就算久经战阵的老兵看到这种场景也发怵。

    上等兵列昂诺夫报告的情况果然不假,在第一道战壕里的部队,冒着敌人的炮火不管不顾地向后面阵地跑来。放眼望去,战壕后面的开阔地上。到处都是我军战士的尸体,一群群被打散的战士,像无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窜着。

    看到崩溃的战士黑压压一片,如潮水般向二团的第二道战壕涌过来,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放下望远镜,冲着普加乔夫和维洛尔就破口大骂起来:“你们自己看看,这就是你们的二团,才挨了德国人几发炮弹,就全线崩溃了。你们俩是干啥吃的,居然会带出这样的窝囊废部队。”

    普加乔夫满脸涨的通红,试图辩解说:“师长同志,这些都是才补充进团里的新兵……”

    “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我不等他说话,就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语气严厉地命令:“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把你的这帮窝囊废战士拦住,让他们都回到战壕里,别让德国人冲过来。”

    普加乔夫和维洛尔都羞红着脸跑出了观察所,接着两人跑出战壕快步地向山坡下跑去。普加乔夫也不顾这里离那些溃逃的战士还远,拔出手枪高高地举过头顶,边跑边冲天开着枪,同时还身嘶力竭地喊道:“站住,你们都给我站住。站住,你们这帮胆小鬼,统统都给我回战壕去……”他的身后还跟着七八名战士,也学着他的样子,边向前奔跑边冲天开枪。看到他这一举动,我心里暗骂,才当几天团长,出门就连警卫班都带上了。

    二团的战士们虽然逃出了被炮火硝烟所笼罩着的战壕,可却没有德军大炮的轰击。一颗炮弹落下,爆点附近的战士便血肉横飞的倒下一片。就普加乔夫离开战壕的短短两三分钟,又至少又有上百的战士倒在了血泊之中。

    看到这一幕,我气得狠狠地一拳砸在了圆木墙上,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等我稍稍冷静一点,扭头一看,谢杰里科夫、科斯嘉、盖达尔等人还老老实实地站在我的后面没有动窝。我皱着眉头问几人:“你们不回自己的部队,都站在这里做什么?”话一出口,我又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刚才来观察所是我让他们一起来的,在没有得到我的许可前,他们谁也不敢擅自离开。此刻见我让他们离开,几人如释重负地向我敬礼后,转身离开了观察所。

    等观察所里只剩下我和拉祖梅耶娃,还有那个列昂诺夫的时候,我命令拉祖梅耶娃:“立即和近卫第70师的师长柳德尼科夫上校联系。”

    等接通后,我顾不得什么代号,冲着送话器直接就喊道:“喂,喂,柳德尼科夫上校!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奥夏宁娜上校。德军的大炮正在轰击我师的右翼阵地,从炮弹飞来的方向看,德国人的炮兵阵地,应该离你师的防区不远。请您为我们提供炮火支援,把德军的炮兵阵地打掉!”

    “奥夏宁娜上校。遭受炮击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耳机里响起了柳德尼科夫的声音:“德军的炮兵也在轰击我师的阵地,坦克和步兵也朝我们压过来了。不过请你放心,我会尽力支援你的。”

    放下耳机和送话器。我走到观察口。举起望远镜向那些后撤的部队望去。只见此刻普加乔夫和维洛尔,还有他们带着的几名战士。已经接近后撤的部队。那些正在逃跑的战士,忽然在普加乔夫的面前,齐刷刷地倒下了十几个,后面的也纷纷放慢了脚步。都在普加乔夫的面前停了下来。

    对于这些突然倒下的战士,我从望远镜里看得仔细,都是被跟在普加乔夫和维洛尔后面的那些警卫班战士开枪打倒的。在这一刻,我忽然明白斯大林下达227号命令后,为什么要让内务部建立那么多的督战队。看来要制止部队在战场上的溃逃,督战队是必不可少的。

    随着德军的炮火变得稀落,原本逃出来的战士。在普加乔夫和他的警卫班战士的驱赶下,调头跑过自己战友的尸体,回到了战壕里。

    普加乔夫进入第一道战壕后,马上就给我来了电话。大声地报告说:“报告师长,我把撤退的部队带回战壕了。”

    “看见了,”我看着烟雾缭绕的战场,冷冷地说道:“部队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我这句话问完后,普加乔夫居然没有声音,气得我提高嗓门不满地问道:“普加乔夫,你怎么了,聋了吗?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伤亡很大,”普加乔夫用我勉强能听得清的声音回答说,“原来我在第一道阵地里摆了八个个连,现在还剩下不到三个连,连级指挥员只剩下一个人,其余的都在炮击中牺牲了。”

    “剩下的那名连级指挥员叫什么名字?”

    “霍鲁绍夫,上尉霍鲁绍夫。他曾经参加过哈尔科夫战役,有丰富的战斗经验。”

    “把剩下的三个连组成二团一营,让这个霍鲁绍夫上尉担任营长,你和维洛尔都给我回第二道战壕来。”我说完刚想中断通讯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便接着问:“二团原来的团长奥列格中校在哪里?”

    “报告师长,奥列格中校和他一连在第二道战壕里。”

    “嗯,知道了。记住,你要告诉霍鲁绍夫上尉,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坚守阵地。我会为他们提供必要的援助的。”

    我接着又给炮兵营长耶果诺维奇打电话:“是我,耶果诺维奇大尉。是我,奥夏宁娜上校。我现在命令你,派出炮兵观测员到我师部所在的高地来,为炮兵提供射击数据,用炮火对进攻的德军部队进行拦阻射击。”

    耶果诺维奇听完,言简意赅地回答说:“明白,我立即让观测员去您那里。”

    德军的炮击停止后,普加乔夫、维洛尔和他们的警卫班,还没来得及返回第二道战壕,德军的地面进攻便开始了。在由八辆坦克组成的装甲分队后面,是一片片的步兵,正迈着大步向二团一营阵地走来。

    德军欺负我们没有反坦克武器,坦克在离战壕五六百米的地方停下,用坦克炮轰击着二团一营的阵地,掩护着步兵向前冲锋。

    看着德军向自己的阵地逼近,一营的战士在短暂的慌乱后,纷纷开枪还击。一时间,阵地上的轻重机枪、步枪、冲锋枪、手枪都加入了射击的行列,把阵地前七八十米变成了一片死亡地带,将冲上来的德国兵成片成片地打倒。

    遭受了打击的德国兵们,没有立即撤退,而是就地卧倒,三五成群地趴在地上开枪还击。还有几挺机枪躲在弹坑里,朝着我军的阵地不停地扫射着。

    看着那些停在远处肆无忌惮,炮击着一营阵地的坦克,以及那些离阵地越来越近的步兵,我不禁有些慌乱起来。从二团刚才的表现看,一旦德国兵冲进战壕的话,没准他们又会全线崩溃,到时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再次给耶果诺维奇打电话,急匆匆地问道:“大尉同志,你的观测员在哪里?进入指定的观察位置没有?”

    “观测员刚刚进入指定位置。正在为我们提供射击数据。所有的大炮已经就位,随时可以投入战斗。”耶果诺维奇不慌不忙地说道。

    “大尉同志,命令所有的大炮,先对准德军的坦克开炮。听见没有?”我果断地向他下达了命令。为了防止他拖延,我还特意补充一句:“二团能否守住阵地。就全靠你们了,全师的命运都掌握在你们的手里。”

    刚挂断电话,我就看到远处的德军坦克旁边发生了爆炸,气浪将泥土掀得老高。虽然没有命中目标。但我知道这是耶果诺维奇大尉的炮兵营在试射。果然不一会儿的工夫,七八发炮弹呼啸着落在了德军的坦克队列中爆炸,除了一辆坦克被直接炸飞了炮塔外,另外还有一辆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在地。

    剩下的几辆见势不妙,停止了对一营阵地的炮击,企图原地调头逃跑。可惜为时已晚,又是一波炮弹飞过去。将它们全部罩进了火光和硝烟之中。耶果诺维奇的炮兵营在摧毁了德军的坦克后,又把炮击的目标转向了德军的步兵。

    过了半个小时,战斗结束了,阵地前被击毁的坦克燃烧着。德军步兵面对从工事里冲出来的我军战士,乖乖地举手投降。

    看到德军的进攻被挫败了,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看来德军不会再发起新的进攻。于是我给普加乔夫打电话,问他:“德军是哪一部分的?”

    普加乔夫显然已经检查过被打死或被俘的德军士兵的证件,甚至还审问过俘虏,所以非常迅速地报告说:“报告师长,来犯的德军是第40坦克旅的,我们俘虏了57人,其中有一名俘虏是旅长施图梅少将的副官海因茨.马丁上尉。我们该怎么处置这些俘虏。”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派一个连的战士,把这些俘虏送到集团军司令部去吧。”

    给普加乔夫下达完命令,我又给集团军司令部打电话,因为崔可夫不在,所以我直接找参谋长拉斯金汇报:“参谋长同志,我是奥夏宁娜上校。刚刚我们击退了德军第40坦克旅的进攻,俘虏了57名德军士兵,其中还有该旅旅长施图梅少将的副官海因茨.马丁上尉,我已经命令战士把俘虏送往集团军司令部。”

    “干得不错,奥夏宁娜同志。”拉斯金夸奖了我一句,正准备往下说的时候,突然奇怪地咦了一声,然后耳机里就没有声音了。

    “怎么了,参谋长同志,”我连忙追问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见鬼,真是见鬼了。”拉斯金没有把握地说道:“德军第40坦克旅,属于保卢斯第6集团军的战斗序列,此刻应该在第62集团军的防御地带,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你们那里呢?”

    我原以为这支部队是属于霍特集团军的,没想到居然是属于保卢斯的,至于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师的防区,我还真搞不清。不过我还是谨慎地说道:“参谋长同志,我已经把该旅的俘虏送往集团军司令部了,你有什么疑问,可以在审问俘虏后得到答案。”

    战斗结束后,我回到了自己的师指挥部,同时还把被贬职的奥列格中校也叫了过来,我打算让他来指挥夜袭部队。

    虽然才两天没见,奥列格的整个人显得憔悴了许多,连胡子都没刮,原本的小白脸变成络腮胡子。他站在我的面前,一言不发,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咳嗽了一声,试图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结果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了。我看到他的表现,虽然心有不满,但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从团长被降为连长,换了是谁,都会有点情绪。我自顾自地说道:“奥列格同志,我有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听到我这么说,他抬起头,一脸严肃干巴巴地说道:“师长同志,我听候您的指示!”

    我点点头,接着说:“我打算今晚派一支部队,去偷袭德军的营地。你也知道,师里优秀的指挥员不多,而谢杰里科夫、科斯嘉、盖达尔他们,如今都是一团之长。责任很重,不能擅离职守,所以我经过再三考虑,觉得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你。”

    奥列格听完。连忙挺直身体。大声地回答说:“请师长放心,我向您保证。一定完成好您所下达的任务。”

    我冲站在门边的巴斯曼诺夫做了个手势,让他去把向导左洛娃带来。这个警卫营长还是挺机灵的,对我的意图立即心领神会,连忙转身出门去找左洛娃。

    看着巴斯曼诺夫离开。奥列格好奇地问道:“师长同志,不知道您交给我指挥的这支部队,有多少人?”

    “每个团各抽一个连,共有四百人。在火力配置上,每个连有四挺轻机枪,十支冲锋枪,并配备必要的通讯器材。以便及时和我进行联系。”

    “我们的主要任务是什么?”奥列格接着又问。

    “绕开德军重兵把守的营地,去打那些防守松懈的营地。尽量不要强攻,以偷袭为主,打了就跑。”考虑到战场上的态势瞬息万变。我只是简单地告诉了他作战方式,具体怎么打,还是由他自己作主。

    我和奥列格的话刚说完,巴斯曼诺夫就带着左洛娃进来了。

    我向左洛娃招招手,让她来到我的身边,向奥列格介绍说:“奥列格同志,这位是左洛娃同志,她以前是斯大林格勒勘测局的职员,她知道一条通往德军营地的小道。今晚,就由她为你们担当向导,去偷袭德军营地。”

    听完我的介绍,奥列格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上前一步,握住了左洛娃的手,笑着说:“姑娘,您好!今晚就麻烦您为我们带路了。”

    左洛娃也冲奥列格礼貌地笑了笑,半开玩笑地说:“指挥员同志,您到时可要保护我的安全哦!”

    “呵呵,没问题,没问题。”奥列格冲着左洛娃傻笑起来。

    我在旁边看到两人打情骂俏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两人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居然就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明月当空,繁星灿烂。临时组建的夜袭部队在山坡上集结。

    看到我的到来,站在队列前面的奥列格和另外三名指挥员,连忙走了过来,在我的面前站定,抬手敬礼后,大声地说道:“报告师长同志,夜袭部队集结完毕,请您指示!”

    我没有对着即将出征的战士说什么豪言壮语,而是挨着和四名指挥员一一握手,然后果断地说道:“多的话我也不说了,同志们,希望你们能早日凯旋而归。”说完,我后退一步,抬手向他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四个人整齐地还了一个礼,接着转身跑回自己的队伍前面,向战士发号施令。

    看着远去的部队,站在我身后的巴斯曼诺夫担心地问道:“师长同志,他们会成功吗?”

    我回头看着自己的警卫营长,毫不迟疑地回答他说:“会的,上尉同志,我感觉他们一定会凯旋而归的。”

    回到指挥部,我命令拉祖梅耶娃:“少尉,给四名团长打电话,让他们立即到指挥部来,我有重要的任务要布置给他们。”

    十分钟后,四名团长先后来到了我的指挥部。谢杰里科夫一进门,就关切地问道:“师长同志,奥列格中校率领的夜袭部队出发了?”

    “是的,出发了。”我含糊地回答说道。

    等大家都就坐后,我向他们宣布:“我把大家召集过来,是想告诉大将,各团再各抽一个连,组成新的夜袭营,去袭击德军的营地。”

    我的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顿时大吃一惊。在片刻的沉默后,普加乔夫代表大家问道:“师长同志,奥列格中校的夜袭营不是出发了吗,怎么还要再组建一个夜袭营呢?”

    “是啊,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纷纷发出了疑问。

    “新的夜袭营将由维洛尔政委指挥,她的任务,就是把那些遭受过奥列格营袭击的营地,再袭击一遍。”

    听到我这么一说,屋里的人顿时全部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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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二章 双管齐下的夜袭(上)

    过了许久,这帮被我天马行空的奇思异想雷得外焦里嫩的指挥员们,才从震惊中惊醒过来。谢杰里科夫首先不解地问道:“师长同志,我不明白,德军在遭到奥列格营的袭击后,难道不会提高警惕吗?这个时候再让维洛尔营去偷袭的话,不是驱羊入虎口吗?”

    谢杰里科夫的话一出口,在座的其余几名指挥员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维洛尔也站起来表态说:“师长同志,为了保卫我们伟大的祖国,哪怕是流血牺牲,我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可您刚刚下达的这个命令,很明显是让大家去送死,这种无谓的牺牲有必要吗?”

    其实我也认为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属于有些不切实际的异想天开,但不知怎么搞的,我就是想尝试一下。见大家对我部署的新任务都有疑问,于是我耐心地向他们解说:“谢杰里科夫中校说得不错,德军的营地在遭受袭击后,他们势必会加强防范,除了原有的防御体系外,还会向四周派出巡逻队,以防止奥列格营杀个回马枪。”

    “师长同志,既然您也知道敌人会加强防范,那么为什么还要派部队去冒险呢?”盖达尔的话虽然说得委婉,但我却能听出他对再派部队参加夜袭,是持反对意见的。

    听完盖达尔的话,我微笑着说:“盖达尔中校,在正常情况下,德军在遭受袭击后,会加强营地的防御,以防止我军的再次袭击。可是他们要见到来的是友军,甚至来救援他们的友军,就会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我的话让众人齐齐愕然。

    我扭头问科斯嘉:“三团长,你们团上次收集的德军制服还有多少?”

    科斯嘉若有所悟地说道:“大概有四百多套。这些服装之所以没有丢掉,是因为我想哪天让战士们冒充德军去偷营呢。”说到这里,他突然两眼发光,兴奋地尖叫了一声。把其他指挥员吓了一大跳的时候。手舞足蹈地说道:“师长同志。我命令,我这就让下面的战士把这些军装准备好。移交给维洛尔政委的部队。”说完他也礼都忘记敬了,转身快步走出了指挥部,就这样自顾自地走了。

    看到科斯嘉的反常表现,众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我再度微笑着说:“指挥员同志们,你们明白了吗?这就是我的计划。让维洛尔的夜袭营,全部穿上德军的制服,冒充来增援的部队,去偷袭那些遭受过奥列格营袭击过的营地,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再抓几名德军的高级指挥官呢。”

    我描画的美好前景。让众人呆在当场,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试问德军又不是傻瓜,营地刚刚遭到了袭击,防御肯定非常严格。就算是友军前来,也会遭到反复的盘查,我们这支假冒的增援部队,没准让对方问上几句,就会露馅。

    过了许久,夜袭部队的指挥员维洛尔半信半疑地问道:“师长同志,您说的办法,真的有用吗?”

    我点点头,胸有成竹地说道:“当然,德军在遭受袭击后,就算加强了营地的警戒工作,但是士气也会受到致命的打击,巴不得有友军部队来增援他们。假如你们路上遇到盘查的德军,就说你们是坦克第40旅的,是奉命前来增援的。”

    见我说得这么有把握,维洛尔也像吃了定心丸似的,不再纠缠是否会被德军发现的事,而是继续问道:“那我什么时候率领夜袭营出发?”

    我抬手看了看表,淡淡地说道:“部队的集结,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等集结完毕后,你们就穿上德军的制服,乘卡车穿越三团和一团的阵地,向德军的营地前进。”

    “部队里有德语讲得好的人吗?”维洛尔焦急地问道,要知道冒充穿上德军制服冒充德军容易,可要是没有会说德语的人,和德军一接触,就会穿帮的。

    没等我说话,盖达尔和谢杰里科夫两人呵呵笑了起来,把维洛尔笑愣了。她不满地将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奇怪地问道:“两位团长,你们笑什么,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盖达尔和谢杰里科夫对视一眼,然后笑着对维洛尔说:“维洛尔同志,看来你这个政委当得不太合格啊。独立师的指战员们,也许训练程度和战斗经验比不上别的师,可要说懂德语的人,各个团里一抓一大把。”

    盖达尔的话让维洛尔羞红了脸,她嗫嚅道:“我到团里不过一两天时间,各连连长都还没认全,哪里知道团里都有些什么人才啊。”

    看到盖达尔还想说什么,我怕维洛尔难堪,连忙抬手打断了他想说的话,抢先对维洛尔说:“工兵连的连长米海耶夫少尉,德语说得和母语差不多,我让他和你们一起去,他可以冒充施图梅将军的副官海因茨.马丁上尉。”

    我的话刚说完,坐在角落里的拉祖梅耶娃就大声地叫我:“师长同志,集团军副司令员崔可夫将军在线上。”

    听到崔可夫找我,我连忙抓紧时间吩咐在场的指挥员:“大家立即返回各自的部队,抽调最强的连队交给维洛尔,动作要快!散会。”

    我戴上耳机后,对着送话器礼貌地说:“您好,司令员同志,我是奥夏宁娜。”

    “我刚才好像听你向你的部下部署什么任务,是吗?”

    “是的,我让各团抽调部队,组成一个特别营,去偷袭德军的营地。”

    “一个营会不会太少了?”崔可夫在耳机里嘟囔着说,“这么点兵力,就算你们打得再猛,也伤不了德国人的元气,起不到打断他们部署的目的。”

    “司令员同志,”我没有对崔可夫隐瞒,老老实实地向他报告说:“其实不止一个营。有一个营早已出发,正准备出发的是第二个营,他们的任务都是去偷袭德军的营地。”

    崔可夫早就习惯了我的别出心裁。他不急不躁地问道:“哦,派了两个营。说来听听,你为什么要让两个营分开行动啊?要知道,这样力量就分散了。对敌军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司令员同志。第一个营是由原来的二团长奥列格中校带队,我给他的任务。是以偷袭为主,避免强攻,达到扰乱敌人的目的就可以了。而第二个营,则是由来自文尼察步兵学校的维洛尔政治指导员负责。他们将化装成德军,去袭击那些已经被袭击过的营地,让原本就士气低落的德军更加雪上加霜。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活捉一两名德军指挥官。”

    “嗯,既然你已经安排好了,就按照你的计划执行吧。反正朱可夫同志也打过了招呼,怎么打。由你说了算。”

    听完崔可夫的话,我不禁长松一口气,作为前线指挥员,最怕的就是那些坐在后面指挥部里。根据地图来指挥战斗的指挥员瞎指挥,崔可夫这么表态,等于是说在前线,一切都由我说了算。

    当听到我连声向他道谢时,他突然把话题一转:“今天德军向我军发起了全面的工事,第62、第57集团军的个别阵地,已经被德军攻占。你们师的防线,没有遭到德军的攻击吧?”

    崔可夫的话让我一愣,心里暗说:我连抓的俘虏都送到集团军司令部去了,如果没德军进攻的话,这些俘虏是从哪里来的?刚想说话,猛地想到崔可夫是因为梅什科瓦河防线吃紧,才匆匆告别朱可夫,跑到前线指挥战斗去了,没准他此刻没在集团军司令部里,不知道我师的战果,也很正常。

    想到这里,我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您没在集团军司令部吧?”

    崔可夫听我这么问,愣了一下,接着回答说:“是啊,我和集团军工程兵主任博尔基洛夫斯基上校,到切尔夫连纳亚河沿岸勘察地形,刚刚赶到佩斯昌卡村的集团军后勤部长亚历山德罗夫将军,今晚就在村庄里过夜,暂时不回集团军司令部了。对了,奥夏宁娜,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心里暗说原来你没有在集团军司令部啊,那就难怪了。听到他问我的话,连忙回答说:“司令员同志,是这样的。德军的坦克第40旅的部队,在傍晚时分,对我师二团的阵地发起了进攻。经过激烈的战斗,我们粉粹了德国人的进攻,并俘虏57人,其中有一人是该旅旅长施图梅少将的副官海因茨.马丁上尉。”

    崔可夫听完,沉吟了片刻,接着向我建议说:“奥夏宁娜同志,我有个想法,既然你们有一个营想冒充德军去偷袭,那么可以找个德语棒的战士,冒充这个被你们俘虏的海因茨.马丁上尉,这样的话,更加容易蒙混过关。不知道你的意下如何?”

    听完崔可夫的建议,我压抑不住心头的兴奋,笑着回答说:“司令员同志,我的想法和您的想法不谋而合,我刚才就是这样布置的,由德语水平高的工兵连长米海耶夫冒充海因茨.马丁上尉。”

    “保卢斯第6集团军对我们的攻势非常猛烈,城市北面和西面的守军正在节节败退,一步步地退向斯大林格勒,假如你们的夜袭行动,能打断哥特坦克第4集团军的部署,让他们放慢进攻速度,不光可以减轻我军的压力,也能为城市里的防御工作争取几天宝贵的时间。”

    自打听朱可夫说起德军坦克第4集团军的指挥官是霍特后,再听崔可夫说哥特时,就感觉格外别扭,不过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只能给崔可夫先吃个定心丸:“请司令员同志放心,我们师保证完成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奥夏宁娜,”崔可夫语重心长地说道:“朱可夫只所以给你布置一个反击任务,我估计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你懂得如何打巧仗,要是和德军硬碰硬打的话,别说你一个装备不好、训练差的独立师,就算把第64集团军全摆在那里,也不见得能挡住装备精良,又有空军支援的坦克第4集团军。别的话我也不再多说,祝你和你的独立师好运。能在今晚的战斗中,取得不俗的战果。”

    当我结束通话,把耳机和送话器递还给拉祖梅耶娃的时候,她战战兢兢地问道:“师长同志。我想问问。您觉得我们的夜袭行动能成功吗?要知道德国人有好几个师,而我们只有两个营。”

    我冲着她笑着说:“放心吧。拉祖梅耶娃少尉,这些问题你都不用担心。奥列格和维洛尔都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我相信他们一定能成功的。”

    虽然我说得信心十足,但都是为了鼓励部下的士气。其实今晚的夜袭究竟能取得什么样的战果,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不过该布置的任务,我已经布置下去,负责夜袭任务的部队也出发了,就算想更改命令,出击的部队也不是想撤就能撤回来的,所以我留在指挥部里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战斗打响后,奥列格和维洛尔给我发回的战报。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地图时,谢杰里科夫、普加乔夫、科斯嘉、盖达尔四人先后走进了指挥部。坐在他们平时各自的位置上,悠然自得地抽起烟来。

    我被烟雾呛了一下,忍不住大声地咳嗽起来。等咳嗽停止,我一边抬手扇着自己面前的烟雾,一边奇怪地问道:“喂,我说指挥员同志们,大战在即,你们还有闲心跑到我的指挥部里来抽烟,你们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奥列格和维洛尔会完成不了任务,难道不知道德军的数量比我们的夜袭部队多几十倍吗?”

    四人听了,齐齐一愣。

    谢杰里科夫摘下军帽放在桌上,挠着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是啊,师长同志,您不说,我还没想到这一点。就算您现在提醒我,我也不会觉得这个任务会失败,要知道自打我们成为您的部下后,好像就没打过什么败仗,几乎是每战必胜。”

    另外三名团长听了他的话,齐齐点头,表示都有同感。

    对于谢杰里科夫这么明显拍马屁的话,我没有批评他, 只是微微一笑,要知道现在我军在战场上处于劣势,让他们在自己的心中多保存几分希望,也利于提高部队的士气。反正我也知道斯大林格勒战役的最后胜利者,是属于苏军的。

    这么一想,我也就不再管他们几人,自顾自地看着面前的地图,心中盘算着移防马马耶夫岗以后,独立师该如何进行防御。

    时间在我们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几名团长已经渐渐失去耐心的时候,拉祖梅耶娃兴奋地尖叫一声,接着扭头对我说:“师长,奥列格中校在线上,他要和您讲话。”

    虽然我一直在努力地保持着淡定,但听到奥列格要向我汇报战况时,我还是忍不住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报话机旁,抓起耳机都来不及戴上,直接就贴在了耳边,冲着送话器大声地问道:“喂,喂,奥列格中校,能听见吗?我是奥夏宁娜上校。”

    片刻之后,耳机里传来了奥列格清晰的声音,同时还能听到枪声和手榴弹爆炸的声音:“报告师长,我们正在对敌人的营地进行攻击。”

    “说详细点。”虽然我努力保持着镇静,但说话时声音还是因为紧张有些变调。

    不过好在奥列格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他继续向我报告说:“我们接近敌人营地时,发现敌人的防守很松懈,除了营地外的两支小型巡逻队和十几个哨兵外,其余的人都在睡觉。我先派一个排的战士用匕首解决掉了巡逻队,接着又在营地周围的铁丝网上剪出几个可以通行的缺口,悄悄潜进去干掉放哨的哨兵。看到敌人的哨兵都被清除后,我命令部队进入了营地,五人一组,进入帐篷去收拾里面睡觉的德国兵。本来进行得挺顺利的,没想到正好有个换岗的哨兵走出帐篷,发现了我们的战士后开枪示警,惊醒了营地里其它地方的德国兵。枪一响,我们就被德军发现了,原本准备用冷兵器解决战斗的计划就泡汤了。德国人此刻正在装甲车的掩护下,向我们发起了反扑。”

    “奥列格中校,”听到德军的反击部队里有装甲车,我怕偷袭部队吃亏,连忙命令奥列格:“我命令你边打边撤。迅速地脱离战斗,否则一旦被敌人缠上,你们这支部队就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奥列格也许是因为吸取了上次抗命被降职的教训,连忙满口答应。接着我就听见他在耳机里对部下大声地喊道:“来人啊。传令下去,交替掩护着撤出战斗!交替掩护着撤出战斗!”

    我放下耳机和送话器的时候。四个团长就围到我的身边,关切地问道:“师长同志,奥列格营打响了?”

    见我点点头表示肯定后,又接着问:“战况如何?”

    “他们在干掉敌人的巡逻队和哨兵后。顺利地潜入德军的营地,接着奥列格把战士们分成五人一组,进帐篷用匕首去消灭里面睡觉的德国人。本来进行得挺顺利的,没想到被一名起来换岗的德国兵发现并鸣枪示警,惊醒了其它地方的敌人。德军发现我们的偷袭部队后,立即动用了装甲车,掩护步兵对我们实施反击。为了防止这场仗。由偷袭变成强攻,所以我已经命令奥列格率部队交替掩护着撤出战斗。”

    “唉,真是可惜!”盖达尔遗憾地说:“要是奥列格中校能先派人去把德国人的装甲车和坦克缴获了就好啦。”

    “缴获了又有什么用处?”科斯嘉有点阴阳怪气地说:“参加夜袭的部队里,能找出会开坦克和装甲车的指战员吗?最后还不是只能炸掉。以免便宜了德国人。”

    “炸掉就炸掉!”盖达尔可能是不满科斯嘉对他说话的那种语气,瞪着眼睛大声地反驳道:“炸掉了,至少可以削弱德军的装甲力量。”

    “仓促之间,就算勉强炸了几辆德军的坦克,又有什么用处,要是知道德军的坦克可有上千辆啊!”科斯嘉依旧不阴不阳地说着话。

    “你……”盖达尔被他的话刺激得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眼看两人就要发生争执,我连忙大吼一声:“你们两个在这里吵什么?”

    原本像斗鸡一样要争斗起来的两个人,被我这么一吼,顿时老实了一下,低着头乖乖地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看到两人离开,谢杰里科夫凑近我耳边,低声地说道:“师长,您别怪他们,因为他俩都想指挥夜袭部队,没想到您最后把任务交给了奥列格和维洛尔,两人心里不舒服,吵上几句,借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挺谢杰里科夫这么说,我心里才恍然大悟,这两人平时好得和一个人似的,怎么今晚突然变成了仇人,原来是因为我没有派他们出任务的缘故。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我等来了奥列格的第二次报告。一听见他的声音,我就关切地问道:“奥列格同志,部队撤出来了吗?”

    “撤出来了,”奥列格气喘吁吁地报告说:“由于天黑,德军怕我们有埋伏,虽然在我们撤出营地后,战斗就结束了。”

    “部队的伤亡怎么样?”

    “牺牲31人,负伤55人。战果还没有来得及详细统计,不过至少干掉了将近200名德国兵,并缴获了30支冲锋枪和100多支步枪。”奥列格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他在汇报完毕后,向我请示道:“师长,我们的下一步任务是什么?”

    “部队继续向南走,去袭击更远的德军营地。”

    “是!!”奥列格爽快地答应了一声。

    由于怕他头脑发热,吃德国人的亏,我特意叮嘱他:“记住出发前我对你说的话,偷袭为主,不到迫不得已,千万不要和德国人硬拼。”

    “明白!”

    虽然他答应得异常爽快,但我心中始终不踏实,又再次叮嘱他说:“还有,我刚刚又派维洛尔政委带了一个营去执行任务,他们穿的都是德军制服,所以假如你们在路上发现行军的德军部队时,要先侦察清楚,千万不要随便开枪,否则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那可就要闹笑话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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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三章 双管齐下的夜袭(中)

    奥列格听完我的话,出人意料地沉默了。因为在耳机里听不到他的声音,我甚至都以为他中断了联系,急得冲着送话器吹了两下,接着焦急地喊道:“喂,喂,奥列格中校,你还在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能听到,师长同志。”奥列格慢悠悠地回答说。

    “为什么不回话,你在想什么?”我气呼呼地问道。

    “师长,请原谅,我正在考虑一件事,一时想得入神,竟然忘记了正在和您通话。”

    “在想什么,让你想得这么投入?”我不满地问道。

    “我在想,假如我们这个营也穿德军制服的话,没准取得的战果会更大。”

    奥列格的话刚说完,我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心说化装成德军去偷袭,我也是在你们都出发后,才灵光一闪想出来的。不过好在奥列格看不到我现在尴尬的表情,我还可以保持镇定地问道:“你们营现在什么地方?”

    奥列格简单扼要地回答:“在刚刚袭击的那个营地的东南两公里处。离被德军占领的阿勃加涅罗沃车站只有三公里。师长,我有个想法,您看能不能让我带部队去偷袭这个车站?”

    我听到这个地名时,犹豫了一下,要知道霍特的坦克第4集团军,用了足足七天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攻下阿勃加涅罗沃车站,由此可见,苏军原来在该处的防御阵地是多么地坚固。如今换成我们进攻,以一个营的兵力就想夺取这里,简直是痴人说梦。刚想拒绝奥列格这个提议,但转念一想,由于前段时间该处守军的顽强战斗,让这里成为集团军、甚至方面军首长所熟悉的一个防御要点。假如我们在这一地区有所动作的话,一定能给上级领导留下好的印象。想到这里,我也不再迟疑,给奥列格下令说:“好吧。奥列格中校。你就带部队去看看。记住,敌我兵力悬殊。你们的任务是偷袭,不是强攻,能打就打,不能就撤。千万不要被敌人缠上,否则的话,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明白,”奥列格肯定地回答:“请师长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

    结束了和奥列格的通话,我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快零点了。居然还没有收到维洛尔的报告。我不禁自言自语地说:“这个维洛尔怎么搞的,都走了几个小时了,为什么还没有情报反馈回来。”

    拉祖梅耶娃小心翼翼地接过我的话题说道:“师长,也许他们还在行军吧。”

    虽然维洛尔他们走的是大道。距离要比奥列格他们走的小路远,但他们毕竟乘坐的是卡车,四个车轮怎么也比人的两条腿跑得快吧,迟迟得不到维洛尔的报告,让我变得忐忑不安,深怕他们在路上和德军部队遭遇。

    我觉得既然维洛尔不联系我们,但就由我们先联系她,问问她那里的情况如何。于是我对拉祖梅耶娃说道:“少尉,立即和维洛尔政委联系,问问她,部队到什么地方了?”

    没想到拉祖梅耶娃摇摇头,遗憾地说道:“对不起,师长同志,我刚才试过,联系不上,也许他们正在行军,电台没有开机。”

    看到我焦急万分的样子,谢杰里科夫走过来安慰我:“师长同志,不要担心,没有消息就好消息,估计维洛尔政委他们已经接近了德军的营地,为了防止被敌人发现,所以才暂时保持无线电静默。我们还是坐下耐心等待吧,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传来的。”

    本来我的心里还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听了谢杰里科夫这么说,我顿时安心了许多,反正部队已经派出去了,奥列格的营已经打了一仗,虽然只是一场小小的胜利,但已经足以让德国人心惊胆战睡不好觉了。

    这一等又是一个多小时,直到凌晨一点,拉祖梅耶娃兴奋的叫声,把昏昏欲睡的我惊醒了。看到我清醒过来,拉祖梅耶娃激动地喊我:“师长,和维洛尔、维洛尔政委联系上了。”

    我快步冲到报话机前,戴上耳机冲着送话器就激动地喊道:“喂,喂,是维洛尔吗?喂,喂,能听见我说话吗?”

    随即耳机里传来维洛尔熟悉的声音:“是啊,丽达,我是维洛尔。”

    听到她的声音,我稍微松了口气,她既然能和我进行联系,证明她所率领的部队还没被德军消灭。我压制住心中对她的不满,努力用平静的语气问道:“维洛尔,你在什么地方?”

    耳机里传来维洛尔激动的声音:“报告师长,我把阿勃加涅罗沃车站夺回来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我惊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我深怕自己听错了,连忙追问道:“维洛尔,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请你再说一遍!”

    “师长,我正式向您报告,我把阿勃加涅罗沃车站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回来了?”

    “夺……夺回来了?是阿勃加涅罗沃车站?”虽然我已经听清楚了维洛尔的话,但是我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刚才奥列格说想去偷袭阿勃加涅罗沃车站时,我还担心他们寡不敌众,所以一再强调只偷袭不强攻,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维洛尔肯定地回答说:“完全正确,师长同志,我们把车站夺回来了。”

    坐在屋里等消息的几名团长听到我一再重复着阿勃加涅罗沃车站这个地名,马上猜到可能是我们的夜袭部队取得了什么意想不到的胜利,都围了过来,想听个究竟。

    还在现在是夜晚,耳机即使离耳朵有段距离,也能听清对方说的话,我把耳机摘下来,从耳边稍稍地移开了点,确保周围的人都能听到维洛尔的声音,才接着问:“说说吧。维洛尔政委,你们是怎么把车站夺下来的?”

    维洛尔答应一声,接着开始向我汇报夺取阿勃加涅罗沃车站的过程:“报告师长,我们的车队是沿着公路前进的。大概在一个小时前。一名在前面担任侦察任务的战士,骑着摩托车来向我报告。说前方不远处,就是被德军占领的阿勃加涅罗沃车站,请示我该怎么办?听完侦察兵的报告,我想既然我们已经来到这里。那么就狠狠地教训教训这些车站里的德国人吧,于是,我命令车队停下,所有的战士下车,步行着向车站前进。

    没等我们接近车站,侦察员又来报告,说发现在车站附近埋伏着一支人数不少的部队。也许是德军布置的暗哨。我带着一个连,跟着侦察员就朝发现敌情的地区出发。等到了地方一看,前方果然有很多人在车站附近。我们刚到,就有十来个人向我们这边摸了过来。我担心是我们被德国人发现了。连忙命令战士们做好战斗准备。

    怎么说呢,也许再过一两分钟,我就会命令部队开火。幸好我身旁的侦察兵眼尖,说看到来的人左臂上都绑着白色的毛巾,别是自己人吧。于是我让侦察兵带着两名战士,朝这些人迎了上去,搞清楚对方是什么人。结果双方一照面,从对方手臂上绑着的白毛巾,确定是自己人,就没有随便开火。侦察兵再一打听,原来对方是奥列格中校所率领的部队。……”

    盖达尔听到这里,忍不住兴奋地说道:“太棒了,我们的两支夜袭部队,居然在阿勃加涅罗沃车站外面会师了,怪不得能轻松地拿下德军防守严密的车站呢。”

    “别说话,”谢杰里科夫不满地冲他说道:“听维洛尔政委继续说下去。”

    盖达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乖乖地闭上嘴,继续听维洛尔讲他们的战斗故事。

    “……和奥列格中校的部队汇合后,我和他商议了一下,由我率伪装成德军的部队进去袭击车站,而他率领部队在外面负责接应。

    商议完毕后,我让米海耶夫带着一个连,沿着道路大摇大摆地往车站里走。车站外面的德军巡逻队发现后,把他们拦了下来。不等德军问话,米海耶夫就说自己是坦克第40旅的,是来加强这里的守备力量的,趁敌人放松警惕的时候,他冲后面的战士做了个手势,那些战士一拥而上,用铁锹和斧头把德军的巡逻队全报销了。

    虽然奥列格中校事先袭击过德军的一个营地,但是这个消息显然没有传到这里,车站里的德国人一点警惕都没有,那些分散的岗哨被米海耶夫所率领的战士干掉后,我就率部队开进了车站。

    本来我以为可以轻松地把车站里的德国人全消灭,没想到站台上一个躲在机枪掩体里的哨兵警惕性很高,看到突然有这么多人出现在站台上,他可能本能地感觉到出事了,立即就毫不犹豫地向我们开枪射击,把最前面的战士打倒了不少。

    眼看没办法在德国人不察觉的情况下,清理外车站里的敌人,我只好下令开火还击。好在只有机枪掩体里只有一挺机枪开火,米海耶夫带人投了十几枚手榴弹,就把里面的敌人连人带枪一起报销。

    听到骤然响起的枪炮声,在营房里的德国人被惊醒了,他们提着武器乱哄哄地冲出来,嘴里还叽里哇啦地喊个不停。这个时候,米海耶夫做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举动,他带着十几名会说德语的战士冲上去,也喊着德语和敌人绞在了一起。接着他们趁敌人乱套的机会,果断地开火射击,用冲锋枪、步枪、手榴弹、铁锹和斧头将身边的德国人干掉。

    看到车站里打了起来,奥列格中校也果断地命令他的部队冲了进来,我们两个营合兵一处,向着乱成一团的德军猛冲猛打,让他们更加乱上加乱。

    战斗在半个小时后结束,我们俘虏了包括车站守备队格拉姆斯上尉在内的39名俘虏,经过审问,格拉姆斯上尉供认说,他们是隶属于德军坦克第14师的步兵第103团。由于在连日的战斗中,士兵们都很疲倦了,所以车站的防御显得很松懈。”

    听到被俘的军官属于德军坦克第14师,我忍不住问道:“车站里有德军的装甲部队吗?”

    “没有发现坦克或者装甲车,对此。俘虏是这样说的,因为我军在车站的南面挖掘有打量的深沟和反坦克壕,大大地限制了坦克的机动能力,所以团长决定把团里的坦克和装甲车转到了其它地区。”

    我在听完后。随口问道:“车站里有什么物资吗?”

    “有的。团长同志。”维洛尔兴奋地说:“我在车站的仓库里发现有德军一个营的武器装备。现在除了警戒部队外,剩下的部队正在把仓库里的物资。往我们的卡车上搬。”

    “你们的卡车在什么地方?”

    “不远,就在离车站一公里多远的地方,我们人多,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仓库里的东西全搬空。”

    听到维洛尔这么说。我气得差点破口大骂,既然德国人都被我们消灭了,你让战士把卡车开进车站不行啊,非要让所有的战士扛在武器弹药走那么远的地方去装货。我咬着后槽牙对她冷冷地说:“维洛尔同志,您不觉得把卡车开进车站,更方便我们的战士把物资装车吗?”

    听我这么说,维洛尔显然愣住了。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哎呀,师长同志,您不说,我都忘记了。应该把卡车开到车站里来,这样的话,战士们可以少走点路。请您放心,我马上就安排。”接着我听见她在大声地喊:“米海耶夫,米海耶夫少尉,请您过来一下。”

    很快,我就隐约听到米海耶夫的声音:“政委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根据师长的命令,让把我们的卡车都开进车站,停在仓库的旁边好装车。”

    “是,我马上去执行。”

    接着我又听见维洛尔的声音:“报告师长,我已经安排好了,最多十几分钟,卡车就可以开进车站了。”

    维洛尔这种缺心眼的表现,气得我肝疼,我只能哼哼哈哈地说:“维洛尔同志,让战士们抓紧时间装车,随时准备转移。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会通知你的。”

    放下耳机和送话器,我对周围的几名团长说道:“各位指挥员同志,你们都听到了吧,维洛尔和奥列格的夜袭部队汇合后,联手夺取了被德军占领的阿勃加涅罗沃车站。你们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谢杰里科夫兴奋得满脸通红,他激动地说:“这可是大胜啊,应该马上向集团军司令部报告,为我们的指战员请功。”

    其实我问话的本来目的,是想征询他们的意见,是让夜袭部队连夜撤回来呢,还是留在德军的后方,不断地骚扰德军的营地和补给线,没想到谢杰里科夫把我的意思理解错误,还以为我是问,我们在得到这个消息后,该如何处置呢。

    不过既然谢杰里科夫已经说出要把今晚的战果上报,我也不好反对,只好低头吩咐拉祖梅耶娃:“少尉同志,立即给我接集团军司令部,找参谋长拉斯金上校。”

    电话通了后,耳机里传出了拉斯金略带不满的声音:“喂,我说奥夏宁娜同志,你这么晚和我联系,是不是你们师又出了什么问题啊?”

    我连忙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口齿清楚地报告说:“报告参谋长同志,今晚我派了八个连去德军的后方执行夜袭行动。刚才我的部下向我报告,在经过激烈的战斗后,他们成功地夺回了被德军占领的阿勃加涅罗沃车站。”

    “哦,把阿勃加涅罗沃车站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回来了。”拉斯金轻描淡写地说道,猛地他的声音一颤,提高了嗓门大声地说道:“奥夏宁娜,你说什么,请你再说一遍。”他此时的反应和我刚听到车站被夺回时的反应差不多。

    既然他认真地在问,我也认真地回答说:“报告参谋长同志,我的部队成功地夺回了被德国人占领的阿勃加涅罗沃车站,目前战士们正在抓紧时间搬运车站库房里的物资。等物资全部装车后,就会立即返回我师的防区。”

    “奥夏宁娜,先……先不要……不要着急让部队撤回来,这……这事,我……我马上向……向舒米洛夫司令员报……报告!请……请稍等……等一下。”拉斯金显然被这个消息惊呆了,以至于紧张得说话都不连贯了。

    过了大概五分钟时间,耳机里传来了舒米洛夫熟悉的声音:“你好啊,奥夏宁娜上校。”

    我连忙挺直身体,回答说:“您好,司令员同志。”

    “我听拉斯金参谋长说,你们师已经成功地把阿勃加涅罗沃车站,从德国人的手里夺了回来,是真的吗?”

    “是的,完全正确,司令员同志。”我恭谨地回答道。

    “很好,干得不错,奥夏宁娜同志,我会为你请功的。”舒米洛夫在夸奖完我以后,把话题一转,继续说道:“我们集团军的部队在阿勃加涅罗沃车站里坚守了七天,后来因为弹尽粮绝又寡不敌众,才被迫放弃的阵地。既然你们把车站夺回来了嘛,我的意思,就是暂时别让部队撤回来,就让他们继续坚守在那里。这样一来,德军有了后顾之忧,就不敢集中全部的兵力向我们的阵地发起进攻。”

第五七四章 双管齐下的夜袭(下)

    虽然我心里明白,真的按照舒米洛夫所吩咐的那样,让维洛尔和奥列格的部队留下来坚守阿勃加涅罗沃车站,无疑是让他们送死。但是根据苏军的条例,上级的命令是不允许被讨论的,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是,司令员同志,我听从您的命令。”

    “很好,很好。奥夏宁娜上校,我就知道你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优秀指挥员。”舒米洛夫说完这两句话,便终止了和我的通讯。

    当耳机里没有任何声音的那一刹那,我有一种想把报话机砸掉的冲动。心中暗骂自己,这么早向舒米洛夫报捷做什么,搞得弄巧成拙,我就应该等部队撤回时,再向他报告。这样就算他想让我把部队留下来坚守,我也可以用部队在行军,暂时联系不上的理由来推脱。

    可能是我放下耳机后,脸上的表情不自然,谢杰里科夫在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后,谨慎地问道:“师长,司令员同志怎么说?”

    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怎么说,他说奥列格、维洛尔的部队暂时不撤出车站,继续留在那里进行坚守。”

    我的话一出口,不光是谢杰里科夫大惊失色,就连坐在他身旁的普加乔夫、科斯嘉、盖达尔都悚然动容。我们就是侥幸偷袭得手,可要是真的留下坚守的话,就会成为德军攻击的目标,仅凭两个缺乏训练又没有重武器的营,能抵挡住德军的连番攻击吗?过了好一阵,谢杰里科夫才试探地说道:“师长同志,您看能否再向司令员汇报一下,说那里身处德军的后方,而我们的部队又全部是轻装。没有配备重武器,是挡不住德军装甲部队的。”

    “上级的命令,是你我能够讨论的吗?”我冲着他吼了一句后,便郁郁不闷地坐在了桌边。同时抬起一只手。随口说了句:“给我一支烟。”

    话音刚落,立即有几个烟盒同时递到了我的面前。我随手从其中“圣彼得堡人”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刚叼在嘴上,马上就有人划着了火柴为我点烟。我抬头一看,原来是谢杰里科夫。想到刚才自己对他的态度有些不好。便冲他歉意地笑了笑,说道:“谢杰里科夫同志,对不起,我刚刚不该冲你发火。”

    见到我主动向他道歉,谢杰里科夫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慌乱地说道:“师长,你说得对。上级的命令是不允许被讨论的……”

    没等他说完,我就打断了他的话,自顾自地说道:“你说的对,奥列格和维洛尔的部队要是留下来坚守的话。最后等待他们的,只有全军覆没的命运。”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德国人消灭吗?”谢杰里科夫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我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烟,没想到老毛子的烟这么燥,居然把我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气得我把只抽了一口的香烟扔在地上,用脚尖使劲地碾了几下。

    我站起身来,环视了一下身边的几名团级指挥员,淡淡地说道:“我先把这个消息告诉奥列格和维洛尔,让他们先有个心理准备。”

    “师长,这合适吗?”谢杰里科夫艰难地问道。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果断地说道:“反正早晚要向他们下达留守的命令,早说晚说都是一样的。”接着我吩咐一直望着我的拉祖梅耶娃:“少尉,立即呼叫奥列格中校或者维洛尔政委,我有命令要下达给他们。”

    我听到耳机里传来奥列格的声音时,正在考虑该怎样对他下达坚守车站的命令,他已经抢先地报告说:“报告师长,我有重要情报向您报告。”

    我一愣,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又出了什么事情吗?虽然有些摸不清头脑,但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到丝毫的紧张和慌乱,便本能地问道:“说说吧,你们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刚才和您通话结束后没多久,在车站值班室里的电话就响了。当时我和维洛尔同志正在审问俘虏,听到电话铃响,把我们吓了一跳。我还在考虑该不该接电话的时候,维洛尔已经拔出手枪,逼着那名被俘的格拉姆斯上尉去接电话。电话是格拉姆斯的上级打来的,他询问刚刚车站隐约传来的枪声和爆炸声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遭到了我军的偷袭,需不需要增援等等。

    额头上被顶着一支手枪的上尉,不敢随便回答,只好捂住话筒,无奈地看着维洛尔。维洛尔把米海耶夫叫过来当翻译,接着让格拉姆斯向上级报告,说车站遭到了小股的游击队袭击,现在游击队已经被打跑了,不需要进行增援。

    就在上尉准备放下电话时,他的上级突然告诉他,说有一辆军火列车,将在半个小时内到达车站,并在站内停靠到天明才离开,让他做好接车准备,确保列车的安排。”

    听到德军马上有一车军火要运到,我顿时来了兴趣,连忙追问道:“维洛尔是怎么打算的?”我之所以问维洛尔的打算,是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分析,虽然两人都指挥着一个营,但奥列格俨然已经唯维洛尔马首是瞻。

    果不其然,我接着听到奥列格说道:“维洛尔政委说,既然德军有军火列车要来,我们就暂缓转移,冒充德军坚守车站,把这车军火截下来。至于缴获全部的军火后,除了能运回独立师的那部分,剩下的全部就地掩埋起来。她想看看得不到军火补充的德国人,天亮以后,还能不能对我们的阵地,发起那么凌厉的攻势。”

    “干的不错,奥列格同志。”我夸奖他一句后,想到还要命令他们留下坚守的任务没传达,但此刻维洛尔显然比他更适合接受这个命令,于是我吩咐他:“让维洛尔和我通话,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奥列格答应一声。很快我就听到耳机里传来了维洛尔的声音:“你好,丽达,请问有什么指示吗?”

    我没有先传达司令部的指示,而是先问她:“你打算怎么处置那列军火列车?”

    “很简单。”维洛尔轻描淡写地说道:“等列车进站后。我就以为了确保军火的名义,把车上押车的德国人全撵下来。然后趁其不备把他们全部干掉。至于缴获的这些军火,我打算除了运回去的那部分外,剩下就都埋起来,以后有机会再转移这批军火。”

    对于她的计划。我觉得还不错,也就没有提出什么指导意见,只是等她说完后,我一本正经地接着说:“维洛尔同志,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丽达,有什么事。你就说吧。”维洛尔淡定地说道。

    “我刚刚把我们师夺取阿勃加涅罗沃车站的事情,向集团军司令部报告了。司令员在得知车站被夺回的消息后非常高兴,但他随即下达了一道命令……”

    “是让我们继续留守车站吗?”不等我说完,维洛尔就抢先问道。看来她这个政工干部也不是浪得虚名,从我的只言片语中,就能判断出上级领导的意图。

    “是的,维洛尔。”我有点沉痛地回答说,虽然认识维洛尔的时间不长,但我认为她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政工人员,假如不是她军衔太低的话,我还打算在请示上级后,任命她为我的师政委,所以想到要让她留在车站里白白牺牲,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司令员同志说,这个车站在失守前,我们的部队曾经在里面坚守了七天,他希望你们能尽可能长地守住那里,这样的话,有了后顾之忧的德国人,就不敢集中所有的兵力,向我集团军的防线发起全面的猛攻。”

    维洛尔的反应完全在我意料之外,她听完后,居然呵呵地笑着说:“师长同志,您别担心,虽然要留下守车站,但我不会指挥部队和德国人硬拼,我要考虑要以这个车站为据点,四处去袭扰德军的营地,让他们不得安宁。”

    我从她的话中,听出她好像另有打算,于是好奇地问道:“维洛尔,你说说看,你是不是有了什么好的计划?”

    “是的,师长同志。”维洛尔给了我一个肯定的回答后,就开始慢条斯理地讲述起她的计划来。我听完顿觉眼前一亮,真是太棒了,为什么这么好的计策,我就想不出来呢?

    结束了和维洛尔的通话后,我连忙给炮兵营的营长耶果诺维奇打电话。一听到他粗犷的声音,我就不客气地说道:“喂,我说大尉同志,现在可不是你和我的警卫班长调情的时候。你立即到我的指挥部来,我有重要的战斗任务要布置给你。”刚要放下话筒的时候,我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情,连忙补充说,“对了,我这里的人手不够。你过来时,顺便把我的警卫班长也一起带过来。”

    “什么?!师长同志,”听到我这么说,耶果诺维奇马上就急了,他反驳说,“您不是把薇拉下士分配给我们炮兵营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又想把她要回去呢?”

    “别废话,执行命令吧。”说完,我也不给他再次反驳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当我放下电话,听到了我和耶果诺维奇对话的谢杰里科夫,忍不住好奇地问:“师长同志,您的警卫班长薇拉下士,调到炮兵营都快一个星期了吧,怎么突然想着把她调回来呢?”

    我望着他,说道:“你不觉得我留个女的警卫员在身边,比全是男警卫员更方便吗?”

    听我这么说,谢杰里科夫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连连点头。

    炮兵营的驻地,离我这里不近,至少有五公里远,但是有车辆代步的话,这点距离就算不了什么。耶果诺维奇在接完电话后,不到十分钟就出现在我的指挥部里。

    看到指挥部一群团长都在,耶果诺维奇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好奇地问:“出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团长们这么晚了都还待在指挥部里。”

    不过没人回答他,只有我冲他招招手,让他到我的面前来。当他来到我的面前,正准备抬手敬礼时。我用了一个手势制止了他,抢先问道:“大尉同志,你们炮兵营的炮弹储备还有多少?”

    “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没想到耶果诺维奇居然和我说起了绕口令:“要是进攻前的炮火准备的话。现有的炮弹肯定不足;但如果是为守军提供炮火支援的话。那勉强是足够了。”

    我没有计较他的饶舌,而是指着地图问他:“大尉同志。我来给你布置一下炮兵营的任务。天明后,将有一列德军的军火列车,将从我师防区西南方向,沿着这条通往斯大林格勒的铁路。向他们前线的部队运送弹药。我现在想问你,你有把握用尽量少的炮弹,将这列军火列车干掉吗?”

    耶果诺维奇眼睛盯着桌上的地图,还伸手比划着测量了一下距离,然后肯定地回答说:“师长同志,我有把握在每炮五发齐射后,命中目标。”

    “不行。五发炮弹太多了,八门炮就要用四十发炮弹。要知道,炮兵营在很长的时间内,也许都得不到后勤补给。没有炮弹的话,就无法为步兵提供必要的炮火支援。”

    “那四发,四发怎么样?”

    “不行,还是太多了,最多每炮两发。”

    “啊?!”耶果诺维奇听我说完,下巴差点直接砸到地上去了,他考虑了片刻,伸出三个手指,继续和我讨价还价,“那就三发吧,这已经是最低限度,不能再少了。”

    “不行,我说两发就两发。”我态度坚决地说道。

    听到我这么说,耶果诺维奇急得都快跳起来了,他激动地说:“师长同志,您知道火车的时速是多少吗?要想命中这个移动的目标,炮弹少了根本就不可能。要想两发解决战斗的话,除非这列车是停在原地让我们当靶子打还差不多。”

    “大尉同志,”我笑着回答他说:“你总算说对了,这次还真的让那列列车停在铁轨上,让你们当靶子打。怎么样,你有没有信心在每炮两发的情况下,把敌人的列车摧毁?”

    听完我的话,耶果诺维奇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为了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他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疼得倒吸冷气后,试探地问道:“德国人的列车停在铁轨上,让我们当靶子打?师长同志,您没有开玩笑吧?”

    听他这么说,我把脸往下一沉,严肃地说:“怎么,大尉同志,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耶果诺维奇将我上下打量一番后,使劲地摇摇头,用不确定的口吻说:“看起来倒是不太像在和我开玩笑,可是……”

    不等他说完,我打断了他,用调侃的语气说道:“怎么,大尉同志,您没把握吗?没关系,假如你办不到的话,尽管开口,我会另外安排莫罗佐夫上尉去执行这个光荣的任务。”

    “谁说我办不到的!”看到自己的能力受到了我的质疑,耶果诺维奇急得在原地直跺脚,他大声地说:“师长同志,你就不用去找莫罗佐夫上尉了。我向您保证,要干掉德军的这列军火列车的话,用不了每炮两发炮弹,”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接着发狠地说道:“一发,我只要每炮打一发,就能干掉德国人的列车。”

    对于耶果诺维奇的表态,我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吩咐他:“那你快点回炮兵营去做准备吧。记住,先把炮兵观察员派出去,让他们为你提供准备的射击数据。”

    “这个不用您操心,师长同志。”求战心切的耶果诺维奇大声地说道:“我也不是第一天当炮兵指挥员了,我一回部队,就把观察员派出去,让他们为炮手提供准确的射击目标。”

    “话说的很漂亮,可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我可是拭目以待哦。”我说完,冲他一挥手,说,“快点去准备吧,你们营的驻地,离德军列车停靠的位置可不近哦。”

    耶果诺维奇抬手敬礼后,转身离开。本来他已经迈上台阶准备出门了,忽然又停住脚步,扭头对我说:“对了,师长同志。我差点忘记了。我已经把薇拉带回来,警卫营长巴斯曼诺夫上尉和她在一起。”

    我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等耶果诺维奇离开后。几位团长又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好奇问道:“师长同志,刚才不是说要缴获德军的军火列车吗。怎么您又要让炮兵把它摧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看到大家都是一脸好奇的表现,我连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同时招呼他们坐下。看到几人先后落座后。我才开始为他们揭开了谜底:“团长同志们,事情是这样的。维洛尔政委在听说上级让他们继续留守车站,就想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是什么计划啊?”沉不住气的普加乔夫好奇地问道。

    没等普加乔夫继续问下去,盖达尔就开口喝止了他:“闭嘴,普加乔夫上尉,不要打岔,听师长继续往下说。”

    见没有人说话了。我又继续往下说:“维洛尔说,敌人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车站被我们攻占了,她设想的第一步。就是让我们的战士冒充德军,把整个车站控制起来。大家试想一下,假如德国人的部队经过车站时,假如看到外面站岗巡逻的,都是穿着德军制服会说一口流利的德语,车站里来来往往的也是自己人,还会怀疑这个车站已经被我军攻占了吗?

    另外,很快就有一列满载着军火的军列进入车站,维洛尔的计划,是将押车的德国人全部干掉,缴获整车的军火。随后,他们会组织人手,将车上的军火卸下一半。完成卸车任务后,将有专人在天明后,把这列只载重一半的火车,开到远离车站的地方停下,等待着让我军的炮火将其摧毁。

    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既然销毁德军的军火,让前线的敌人得不到补充,同时也不会暴露攻占车站的我军部队。”

    “师长同志,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我刚说完,好奇的普加乔夫又发了问。

    我冲他点点头,说:“可以,你问吧。”

    “为什么要用炮兵摧毁军列呢,直接用炸药炸掉,不是更省事吗?”

    另外三名团长听完普加乔夫的问题,也连连点头,显然他们也有同样的看法,几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着我,等待我说出答案。

    我摆摆手,站起来说:“我也考虑过用炸药来摧毁列车,但是这样做的话,德国人就会怀疑附近有游击队,也许就会调离出事地点最近的车站守军去执行搜索任务,这么一来,我们坚守车站的计划就会落空。而用炮火摧毁列车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德国人会以为我军误打误撞才击毁的列车,自然就不会再派部队到附近去进行搜索。”

    “师长说得有道理。”我说完后,首先站起来附和我的,是一团长谢杰里科夫。

    我满意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说:“好了,坚守车站的事情,就这么定了。接下来我宣布一件事,我不在师指挥部的这段时间里,由谢杰里科夫中校代行师长职务。”

    “你说什么,师长同志。”我的话刚说完,谢杰里科夫就吃惊地问道:“您要离开师部吗?您打算要去什么地方?”

    虽然只有谢杰里科夫一个人在问,但是所有人关切的目光都望向了我。

    我的目光在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扫过后,郑重其事地向他们宣布说:“既然集团军司令员已经下达了坚守车站的命令,那么我们就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但是不管是奥列格还是维洛尔,他们都没有同时指挥过那么多的部队,我怕他们会出什么纰漏,所以我必要亲自到车站去看看。”

    听我这么说,大伙儿一下就乱套了,首先发言的还是谢杰里科夫,他担忧地说道:“师长,您不能去啊,从这里去车站,中间要经过德军的防区,这真是太危险了。”

    “是啊,师长同志。”盖达尔接着说道,“您是一师之长,可不能随便去冒险啊。”

    甚至连没有资格表态的拉祖梅耶娃,也壮着胆子对我说:“师长同志,现在和车站的通讯畅通,你通过电台指挥部队,也是一样的啊。”

    大家对我的关心溢于言表,让我的心中感到了一阵温暖。但我的决心以下,不管他们怎么说,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我抬起双手向下压了压,等大家都安静下来,我开口说道:“我心里明白,大家是担心我的安危,在这里,我向大家表示感谢。”说着,我抬手向在座的指挥员们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几人愣了一下,也纷纷抬手向我还礼。

    我继续说道:“我决定带二十名战士,化装成德军,穿过德军的防线,到车站去和维洛尔他们汇合。”说到这里,我冲着离我最远的拉祖梅耶娃说道:“少尉,你出去把巴斯曼诺夫上尉叫进来。”

    拉祖梅耶娃很快就把巴斯曼诺夫叫了进来,上尉来到我的面前,挺直身体恭谨地问道:“师长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我看了一眼在面前站得笔直的警卫营长,吩咐他:“上尉同志,你现在去找二十套德军制服,同时再找十八名身强力壮的战士来,记住,最好是懂德语的。”

    虽然巴斯曼诺夫不明白我吩咐他这么做的原因,但还是非常爽快地答应一声,转身跑出了指挥部。

    警卫营长离开后,谢杰里科夫又开始劝说我:“师长同志,您再考虑一下。您是一师之长,不能轻易冒险,还是我替您去吧。”

    我拍拍谢杰里科夫的肩膀,友好地说道:“谢谢你,谢杰里科夫中校。你放心,比这凶险多的情况我都经历过,每次都平安无事,我相信这次也能顺利归来。”

    见我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谢杰里科夫知道再说什么,我也不会改变主意,只好无奈地说道:“那好吧,师长同志,既然您这么说的话。我就只能说祝您好运了!”

    巴斯曼诺夫回来时,手里抱着一堆德军制服。看着他满脸愁容,我奇怪地问道:“怎么了,上尉同志,怎么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他把手里的军装扔在桌上,随手拎起一件,气呼呼对我说:“师长同志,您看看,现在剩下的这些军装,都是有弹孔和血迹,我们要穿着出去的话,一准会被德国人识破。”我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他已经知道我们即将执行的任务。虽然刚才他进来的时候,我只让他去找军装,没说执行什么任务,但显然拉祖梅耶娃去找他时,早把该说的话都说过了。

    我接过他手中的军装,不以为然地说道:“巴斯曼诺夫上尉,有血迹和弹孔怕什么,反正我们这次是打算冒充德军的伤兵,有这些的话,反而显得更加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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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五章 投诚的德军上尉

    一个小时后,我们这支伪装德军伤员的小分队,便乘坐缴获的德军卡车出发了。

    我们一共两辆卡车,每辆卡车连司机各有十人,为了装得更像,我们携带的全部是缴获的德军装备。

    我化装成德军的女卫生员,坐在第一辆卡车车厢里。在上车前,伪装成德军少尉的巴斯曼诺夫还想让我坐在驾驶室里,我摆摆手回答说:“巴斯曼诺夫上尉,请你注意一点,你现在冒充的德军少尉,而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卫生员。哪有卫生员坐驾驶室,而让少尉军官坐在车厢里的道理,假如这样坐的话,我们的伪装就会德军识破的。”听到我这么说,巴斯曼诺夫才没有坚持,乖乖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由于此行艰险,这次去车站,我没有带拉祖梅耶娃少尉,而是带了她的一名部下列兵舒拉。舒拉也和我一样,扮成了一名女卫生员,把携带的报话机装在一个标有红十字标志的木箱里。

    我们在穿越了谢杰里科夫的一团防线,进入有德军活动的区域时,天渐渐亮了。

    看到能见度的提高,坐在我身边的一名头上缠着绷带的战士,不由紧张地问道:“师长同志,您看,天都亮了,这样德国人老远就能发现我们。”

    我不满地看了一眼这个有些惊慌失措的战士,接着轻描淡写地说道:“战士同志,你没看到我们都扮成了德军的伤兵吗?就算遇到德国人也不怕,他们肯定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在这种时候,扮成伤兵,深入到他们的后方。”

    “可要是被他们识破了,又该怎么办?”战士还是担忧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我拍了怕放在车厢里的冲锋枪,不以为然地说:“那就拿起武器和他们战斗。不是他们被我们消灭,就是我们全部牺牲。”见我这么说,那名多嘴而又胆小的战士乖乖闭上了嘴。

    我瞅着面前这名战士看起来挺面熟的,便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战士同志。你看起来挺脸熟的。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是的,师长同志。”战士想站起来回答我的问题,但被我抬手制止了,于是他继续坐在车厢里向我报告说,“你难道忘记前段时间在森林里。您让我劈树的事情了吗?”

    听他这么说,我顿时想起在攻打居民点前的特训中,我曾经让一名战士把白桦树当初古拉格集中营的看守来砍,结果那名战士三下五除二就用斧头把那棵树砍倒了。

    想到这里,我有些惊喜地说道:“原来是你啊,战士同志。”说完,我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后。接着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师长同志,他叫博力斯。你没见过他打仗,那才真叫彪悍呢。”没等战士答话。旁边躺在的一名伤员已经抢先帮他回答了我,“在攻打居民点的时候,他一个人就用斧头砍倒十一个德国人。这段时间的战斗中,他一个人至少打死了超过三十个德国人。”

    听到他一个人就干掉了四十几个德国兵,让我对他刮目相看,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有点胆小的战士,在战场上居然这么勇猛。我忍不住动了将他调到警卫营的念头,毕竟像他这么英勇的战士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抢手货。

    主意打定,我便对战士说道:“博力斯同志,我想问问,你愿意到我的警卫营来吗?”

    我的话一出口,包括博力斯在内的几名战士,都沉默了下来,谁也没说话,只是用奇怪地目光望着我。

    没有得到博力斯的答复,我心里多少有点失望,看来他宁可待在一线作战部队,也不愿意到我的警卫营来,想到这里,我略带不满地问道:“博力斯,难道你不愿意到警卫营吗?”

    在片刻的安静之后,那名帮博力斯回话的战士左右张望了一下后,迟疑地说道:“师长同志,难道您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我一头雾水地反问道。

    “不是博力斯不愿意到警卫营,而是因为我们都是警卫营的战士。”

    战士的话说完后,周围几名战士也纷纷点头,表示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这才知道自己闹了笑话,当初我让巴斯曼诺夫去找十八个人陪我们一起去执行任务时,就应该想到他找的都是警卫营的战士。

    刚想随便说两句,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博力斯忽然低吼一声:“大家安静!”当车厢里所有的人都不说话,把目光投向他的时候,他又接着说了一句:“你们听,远处有汽车的马达声传来。”

    我侧耳聆听,果然有一阵汽车的马达声由远处传来。这时博力斯站起身来,冲到车厢的前方,用手使劲地拍打着驾驶台的顶棚。巴斯曼诺夫从车窗探出头来,见是一名普通的战士,满脸不高兴地问道:“战士同志,你在搞什么鬼?”

    博力斯向前一指,大声地说:“营长同志,您难道没有听到前方传来的马达声吗?”虽然巴斯曼诺夫坐在驾驶台,但因为道路两侧的土坡遮挡住了视线,他根本没看到德军汽车的影子。听到博力斯这么说,他也赶紧侧耳倾听。

    过了一会儿后,警觉起来的巴斯曼诺夫向我请示道:“师长同志,我们该怎么办?”

    “不要慌,让司机保持镇定,继续向前开,就算是德国人,也不会发现我们是冒充的。”

    得到命令的巴斯曼诺夫轻声而坚定地回答一声:“是!”随后就把探出车窗的半个身子锁了回去。

    我又对坐在车里的战士们说道:“大家做好战斗准备,一见情况不对,就果断开枪射击。”

    “是!”车厢里的战士整齐地答应一声,纷纷抓起放在身边的武器,紧紧地握在手里。

    我看到落后我们二三十米远的卡车,扭头问身边这些战士:“你们谁会旗语。给后面的卡车发信号,让他们保持镇静,同时做好战斗准备。”

    “师长同志,这件小事就交给我吧。”博力斯说着。从车厢里站起来。拔出插在后腰上的红绿两面小旗,向后面的卡车挥舞起来。

    不一会儿。后面的卡车上也有一名战士站起来,像博力斯一样挥舞着两面小旗。博力斯蹲下身子向我报告说:“师长,后车回话,他们已经做好战斗准备。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就立即向德军开火。”

    “很好!”虽然我做好了交火的准备,但心里实际上还是希望能不打就最好不打。说完这句话后,我就紧张地盯着前面的道路,等待着从山坡拐角处出冒出的德军部队。

    首先看到的是三辆满载着士兵的大卡车,而且驾驶台顶上都架着一挺机枪。看到突然冒出来的这股德军,我心跳骤然加快。德军从数量上来看,至少比我们多一倍,假如真打起来的话,全军覆没的肯定是我们。

    眼看着卡车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因为紧张,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而车厢里的战士却误会了,他们以为我是在发出战斗警报,于是纷纷拉动枪栓,把枪口抬高对准对面卡车上的德国兵,等待着我发出射击命令。

    我看到战士们把枪端起来,一副随时准备作战的样子,连忙压低嗓音制止他们:“你们要做什么,都给我把枪放下。你们这个样子,就算瞎子也能看出你们有问题。要记住你们现在装的都是重伤员,全部都给我躺下。”

    被我呵斥的战士们,愤愤不平地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德国兵,不甘心地放低了枪口,乖乖地躺在了车厢里的担架上。

    德军的卡车和我们擦肩而过时,我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抬起了右手,向那些盯着我们,高度警惕的德国兵们挥了挥手。

    对面的德国兵看见有个女卫生员在向他们挥手致意,也纷纷扬起右手,向我挥舞起来,甚至还有两个胆大的士兵在冲我吹了几声口哨。

    等到德军的三辆卡车驶出几十米后,我不禁长舒一口气,这时才感觉自己军装的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看到德军卡车的离去,博力斯从担架上坐起身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庆幸地说:“好险啊,我刚才的手指就一直搭在扳机上,打算看德军让我们停车的话,就果断地向他们开枪射击。没想到还是师长能干,看到这么多敌人从面前经过时,还可以面带微笑地冲他们挥手致意,一下就把德国人的怀疑全打消了。”

    “是啊,师长太棒了!”“师长真了不起!”车厢里的另外几名战士也纷纷附和着他。

    我没有说话,只是冲几人笑了笑。刚才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紧张得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要是多遇到两次,估计早晚会得心脏病。

    我们刚轻松了没多久,巴斯曼诺夫又从车窗里探出半边身体,紧张地对我说:“师长同志,前面有德军的检查站,我们怎么办?”

    “不要慌,迎着开过去。要是德国人问起,你就说我们是步兵第371师卫生员的,正在奉命将重伤员后送。”

    “明白。”巴斯曼诺夫答应一声,又把身子缩了回去。

    看到那个设在路中间的临时检查站,我心里就感到纳闷,为什么昨晚维洛尔他们的车队经过这条路时,就没有遇到德军的盘查呢?

    当我们接近检查站的时候,一名瘦高的德军中尉抬手拦住了我们的车。看到我们的车在路边稳稳地停住后,中尉带着两名士兵走了过来。

    看到走过来的德军中尉,我无法辨认出他是属于哪支部队的,万一他也是第371师的,那我们不是穿帮了吗?想到这里,我不由心里一紧。

    德军中尉走到我们的卡车旁,手抓住侧面的挡板,脚踩在轮胎上,一用力,就站在了和我平行的位置,眯缝起一双深陷的眼睛,打量着车厢里躺在担架上的战士们。

    “卫生员,你叫什么名字?”中尉猛地问我。

    在出发前。我找了名懂德语的战士,让他教了我几句简单的德语,以应付可能出现的突发事件。虽然我一路都在心里默念这几句话,但是骤然听到货真价实的德国人和我说德军。我在刹那间还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中尉见我没有回答。皱了皱眉头,不满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女兵。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这才勉强听明白,原来他是在我叫什么名字。连忙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回答:“我是卡尔拉下士,步兵第371师的卫生员。”

    德军中尉听完我的话。似乎勉强地点点头,但没有立即下车,而是用手指着躺在我旁边担架上的博力斯:“中士,你又叫什么名字?”

    听到中尉这么问,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好像上课时,老师就站在身边向你的同桌提问时。根本没办法提示。我的手已经悄悄地摸到了我放在旁边的冲锋枪,打算一旦露馅,就果断开枪射击。刚才我已经观察过了,检查站就连军官带士兵就十个人。携带的武器是一支手枪、三支冲锋枪外带六支步枪,以我们的实力,在短时间内消灭他们,是不成问题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躺在弹夹担架上的博力斯居然用流利的德语回答说:“报告中尉先生,我是步兵第371师的第4重机枪排的温克尔中士,在战斗时,我的机枪阵地被俄国人的迫击炮弹命中,我的副射手和弹药手当场阵亡,而我也负了重伤。现在卫生营正送我们返回后方。”说到这里,不知道是为了配合效果还是其它什么原因,他还重重地咳了几声。

    中尉点了点头,松手从车胎上跳下车去,冲两名站在旁边的德国兵一摆头,又向后面的卡车走去。

    我顾不得问博力斯为什么会说这么流利的德语,而是紧张地盯着正向后面卡车走去的德军中尉,心中在犹豫是否立即开火,把这该死的中尉干掉。

    这时,车厢里有人不耐烦了,急躁地说道:“师长,这该死的德国人比我们的人数少,把他们干掉吧。我向您保证,在一分钟内结束战斗。”

    “别急嘛,”我扭头对这个着急的战士,也对车厢里所有的战士低声说道:“大家保持镇定,虽然德军人数少,但是一旦枪响的话,我们就会暴露。要是把附近的德国人都招过来的话,我们就没法脱身了。”

    “师长说得对,大家就耐心等等吧,”我即使不回头,也能听出这是博力斯的声音,“后面车上懂德语的战士,一点都不比我们车上少。”

    说话间,远处突然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动静之大,连待在车上的我们,也能感受到地面的颤动。战士们听到这爆炸声,是一脸的茫然,而我却面露喜色,不用说,这一定耶果诺维奇的炮兵开火,把那列只拉着半车军火的列车击毁。

    爆炸声此起彼伏地响着,看来军火列车上的武器装备真不少,就算早已卸掉了一半,但在爆炸时,依旧有这么恐怖的爆炸威力,由此可知,原来车上的军火有多少。要是这么多的军火补充给前沿的德军,他们又可以在短时间内加强对我军阵地的进攻力度。

    原本正在向后车走去的德军中尉,听到爆炸声后,仓皇地停住了脚步,慌乱地向四处张望。接着他转身向检查站快步跑去,那两名士兵也紧跟其后。

    灰头土脸的中尉跑到检查站前,冲着那些发呆的士兵叽里哇啦吼了几句,然后带着他们越过山坡,向着爆炸的方向跑了过去。

    看到空空如也的检查站,巴斯曼诺夫又从车窗里探出身子,向我请示道:“师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听到他这么问,我真恨不得冲过去给他一个巴掌,德国人都走光了,你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么?我气呼呼地骂道:“你眼睛瞎了,没见到检查站里的德国人都不在了,还不赶快把障碍物搬开,我们继续赶路。”

    巴斯曼诺夫被我这么一骂,连忙答应着推开车门跳下车,冲着车厢里喊道:“下来两个人,去把路上的障碍物搬开。”

    其实他这么喊完全是多余的,车厢里博力斯早就站起来,几乎是他喊人的同时。已经从卡车的一侧跳了下去。

    搬开路中间的障碍物后,我们的开车又继续往前开。这时,我才想起问博力斯:“博力斯同志,你的德语说的不错。在什么地方学的?”

    听到我这个问题。博力斯居然打了一个哆嗦,警惕地向四周张望。我看出他心里有顾虑。连忙安慰他说:“不用怕,你对我实话实说,不会有人向内务部告密的。”

    博力斯听完这么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回答说:“报告师长,我以前是学校里的老师,专门负责教德语。伟大的卫国战争开始后,我就被当成德国间谍抓起来,送进了古拉格集中营。”

    “你们呢?战士同志们,”我见提起了博力斯的伤心往事,为了不让他难过。分散他的注意力,便把故意问另外几名战士,“你们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是钳工!”

    “我是电工!”

    “我是水手!”

    战士们七嘴八舌地回答说。

    博力斯听到他的战友的回答,苦笑着对我说:“师长。他们都和我一样,是来自古拉格集中营的。”

    听到说这些战士都是来自古拉格集中营的,我也不再继续问下去,因为我心里明白,这些人十之八九是都冤枉的,被送进集中营的原因,无非是在错误的时间地点说了错误的话,甚至本身没有任何过错,而是因为亲朋好友犯事,他们受到了牵连。

    正在这时,博力斯忽然又惊奇地说了一句:“你们看,前面又有一个德军的检查站。过了检查站,再往前开几百米就是阿勃加涅罗沃车站。”

    听到阿勃加涅罗沃车站的名字,我知道要到终点了。抬头看看路上的检查站,不禁犯了嘀咕,这检查站里的士兵,究竟是德国人还是我们的战士呢?

    看到检查站那里向我们的车辆发旗语,让我们停车接受检查,我站在驾驶台旁边,俯下身子对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巴斯曼诺夫低声说道:“上尉同志,你注意看一下,前面检查站里的人,究竟是德国人还是我们的战士,可千万别搞错了。”

    “明白,师长同志,会搞清的。”

    车在离检查站还有十来米的地方停住时,看到带着两名士兵,大摇大摆走过来的那名德军上尉,我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我站起身来,手扶着驾驶台的顶部,冲着他大声地喊道:“喂,米海耶夫少尉,是你吗?”

    那名假上尉正往前走,忽然听到有人喊出他的名字,不禁有些慌乱,手本能地搭在了腰间的枪套上。可等他抬头看到喊他的人是我时,连忙来了个立正,抬手向我敬礼说道:“报告师长,工兵连连长少尉米海耶夫向您报告,听候您的命令。”

    既然检查站里都是自己人,车上的战士也就不再继续扮德国伤兵,拿起身边的武器,纷纷从卡车上跳了下去,并帮着我从车厢里下来后,簇拥着我往车站走去。

    没等我走到车站,奥列格和维洛尔已经带着一大群人迎了出来。维洛尔边向我敬礼边吃惊地问道:“师长同志,您怎么到这里来了?要知道这里可是在敌后,你身为一师之长,可不能冒险啊!”

    我摆了摆手,说道:“得了吧,你以为有一支我的部队在德军的后方,我待在指挥部里就能安心吗?”说话时,我发现维洛尔身后站着一名高大的德军军官,别的指战员在向我敬礼时,他却始终纹丝未动,只是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

    我朝维洛尔的身后努努嘴,好奇地问:“维洛尔同志,你身后的这位军官是谁啊?”问这话时,我心里在犯嘀咕,别是内务部督战队的吧,那样一来,我们今后所采取的行动,就会陷入束手束脚的地步。

    维洛尔听我这么问,连忙把身子一侧,把后面的军官让了出来,笑着向我介绍说:“师长同志,我来为您介绍一下。这位是车站原来守军的指挥官,格拉姆斯上尉。”

    原来是德国人,我的手本来的摸向腰间的枪套,却摸了空,我这才想起自己化妆成卫生员,怎么可能把手枪带在身上呢。我把手收了回来,讪讪地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言下之意,你们怎么不把他关起来,还让他到处走动,就不怕他趁乱逃跑了吗?

    维洛尔看出了我的心思,连忙解释说:“格拉姆斯上尉已经向我军投诚,而且他,他是一个社会民主党人。”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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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六章 周旋在敌后(上)

    社会民主党人,听到这个单词,我不禁哑然失笑,不管是最早向我投降的冯.托尔曼,到眼前的这位格拉姆斯,这些德军军官被俘后,也许是怕被枪毙的缘故,通常都会无一例外宣称自己是社会民主党人。

    虽然我搞不清社会民主党人究竟是做什么的,但在我的感觉里,这个党派此刻在德国,一定是被禁止和取缔的,这些德国军人怎么可能加入这种非法组织呢?所以他们说的都是假话,只是为了想博取苏军指挥员的好感,以便能逃脱被枪毙的命运。

    看到我和维洛尔边说话边不时把目光移向他,格拉姆斯上尉即使不懂俄语,也能猜到我们是在谈论他,连忙把穿着靴子的脚跟一碰,抬手向我敬了个礼,同时用德语说了一句话。站在我身后的米海耶夫及时为我翻译道:“您好,指挥官阁下,我是格拉姆斯上尉,很高兴能为您效劳!”

    “您好,格拉姆斯上尉。”我向他主动伸出手去,礼貌地说道:“很高兴您能看清形势,及时地做出正确的选择。”

    听到我这么说,格拉姆斯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指挥官阁下,我愿意为您效劳,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您只管吩咐,我保证会认真完成的。”

    “师长同志,别站在这里了,我们到车站里去吧?”一直没说话的奥列格开口说道,接着他就抢先从人群让开的通道往里走。

    阿勃加涅罗沃车站是一个同时从事客运与货运的车站,占地面积大,附属建筑物也多,主体建筑是一座能容纳数千人乘客的候车大厅外,站内的月台边。是一条挨着一条的火车铁轨,一看就知道是为了便于列车编组。在月台的另一侧,还有不少的货运仓库。不过这些建筑物。在前期的战斗中,几乎被德军的炮弹或者炸弹摧毁了。

    因为是白天。所以建筑物墙上被打穿的地方。露在外面的楼梯,几处侥幸没有遭到破坏而残留下来的房间。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看到一个小房间门口站着两名哨兵,就断定奥列格、维洛尔的指挥部就设在那里。虽然奥列格正带着我们往那个地方走,但我还是放缓了脚步,扭头问旁边的维洛尔:“维洛尔。那里是你们的指挥所吗?”

    “是的,师长同志。”维洛尔说着扭头向后面望了一眼后,低声地说道:“那里原来是站长室,车站失守后,被格拉姆斯上尉当成了他的指挥所兼卧室,我们重新占领车站后,见到这是最完整的一栋建筑。便把顺理成章地把这里变成了我们的指挥部。”

    “卡车呢,运送你们到这里的那些卡车呢?”我虽然看到站内有诸多被炸毁的列车车厢,可一辆卡车都没见到,便忍不住问道:“你们把车都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维洛尔向旁边半毁的车站候车大厅一指。说道:“外面有一个广场,我们把卡车都停放到车站前的广场去了。”

    “那么多卡车停在那里,不会被德军的侦察机发现,引来轰炸吧?”听她这么说,我不禁担心地问了一句。

    她听完我的话,居然呵呵地笑了起来,接着向我解释说:“师长同志,您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要知道,我们现在伪装成德军,而车站上面飘扬的也是德军的旗帜,您说,德国人的飞机会轰炸他们的自己人吗?”

    听她说到旗帜,我连忙四处张望,可不,车站里插着的几面旗帜,都是德军的万字军旗,甚至连我们的指挥部屋顶上也插了一面德军的旗帜。

    我们走到指挥部门口时,站在门口的哨兵连忙抬手向我们敬礼。奥列格推开房门后,没有马上走进去,而是在门边向我做了请的姿势,意思是请我先进。

    室内的摆设很简单,屋子正中摆在一张摊放着地图的桌子,桌子的四周有几把椅子,靠门边的角落里,还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摆在一部报话机,男报务员就坐在旁边,见到有指挥员进门,他连忙站起身来,连头上的耳机都来不及摘下,就向我们抬手敬礼。

    “报务员同志,这里暂时没有你的事情,先出去吧。”奥列格看到一走进房间,就直接对报务员下达了命令,很明显这是他的手下。

    报务员二话不说,又敬礼后转身离开,出门时随手关上了房门。

    屋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的时候,我先走到放地图的桌边坐下,接着招呼两人也坐下,然后公事公办地问道:“奥列格中校、维洛尔政委,我想问问你们,在我来之前,车站的部队由谁统一指挥?”

    统一指挥,两人听完我的话,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一起摇了摇头。维洛尔回答说:“师长同志,我们两个人的部队没有合并,而是各负责一块区域。现在我的营守车站的北面,而奥列格中校的营,则负责南面的防御。”

    听完维洛尔的话,我心里暗自感到庆幸,幸好我来了,否则同在一个车站内的两支部队,还形不成统一的指挥,虽说在战斗中不至于出现见死不救的情况,但如果各自为战的话,是很容易被德军各个击破的。

    我眼睛望着天花板,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桌面,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把两支部队合并指挥。见我在思考问题,奥列格和维洛尔深怕打断我的思路,只好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我,等待我做出新的指示。

    过了一会儿,合并方案已经在我的脑子里成型后,我才开口说道:“奥列格中校,维洛尔政委。”

    两人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地答应道:“到!”

    见两人都站了起来,我也不好意思继续坐着,便站起来向他们宣布:“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们两人,把两个营合并起来,组成独立师的第五团。团长由奥列格中校担任,而政委嘛,就由维洛尔同志担任。”

    两人听到我的这么说,脸上都露出了喜悦之色。

    我接着又说:“下面的部队如何部署调整。由你们两人协商处理。我就不过问了。”

    我的话音刚落,奥列格马上就向我表决心:“请师长放心。待会儿我和维洛尔政委就去调整车站里的防御,准备长期坚守。”

    等他说完,我接着补充说:“记住,我们的兵力有限。而且缺乏重武器,要和德军硬拼的话,别说只有两个营,就是把整个独立师填进来,也是不行的,所以我们要学会多懂脑子打巧仗。”

    “师长同志,不知道这么巧仗该怎么个打法?”虽然维洛尔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人。但在我这个级别比她高的指挥员面前,她却要事事请示。

    她这么一问,倒还真把我问住了,虽然我的想法不少。可要给她说个明白,我却是千言万语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在沉吟片刻后,我缓缓地说道:“其实像你们现在伪装成德国人,隐蔽在德军的后方,就能不时地给德国人以出其不意的打击。”

    “师长,您能说得再详细点吗?”奥列格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的公文包里掏出了笔和本子,准备记录我所说的话。

    我没有回答奥列格的问题,而是把话题一转,好奇地问道:“你们把那些押运军火列车的德国兵怎么处置了?”

    奥列格显然早就习惯了我这种跳跃式思维,他耸了耸肩膀,回答说:“还能怎么处理?当时列车进站后,我们说为了确保列车的安全,把车上所有的德国兵都撵到了半毁的车站候车大厅,接着战士们用刺刀、铁锹和斧头把他们全部解决掉了。至于尸体嘛,我们都塞进了卸了一半货物的列车里,同时把攻占车站时所干掉的德军尸体也一起塞了进去。这样就算德国人事后派人去查验被炸毁的军火列车,也发现不了车上的弹药被我们卸掉了一半的事实。”

    我扭头看着维洛尔,有些怀疑地问道:“维洛尔政委,那个格拉姆斯上尉怎么样,是真的向我军投诚吗?”

    维洛尔使劲地点点头,肯定地说:“师长同志,请您放心,根据我对他的观察,可以确认他确实是真心向我们投诚。我们占领车站后,德军的上级指挥官曾经多次打来电话,除了第一次是我们用手枪顶着他的额头,让他按照我们的意思回复上级外,剩下时间,他都是主动按照我们的吩咐,来回复他的上级。可以这么说吧,虽然我们占领车站已经十几个小时了,可还是还有被其它的德军部队发现,格拉姆斯上尉是功不可没的。”

    既然维洛尔这么说,再加上本来就是用人之际,我也就只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点点头,对维洛尔说道:“既然他是真心投诚,那就给他临时安排一个职务,尽量让他能发挥自己的作用。同时,我想提醒你们两位,这次能成功的袭取车站,还是因为德军在前期的进攻中,部队的建制被打乱,彼此间的通讯也出现了混乱。以至于遭受到奥列格中校袭击的那个营地,不能及时地向附近的友军发出警报,才让我们捡了一个便宜,轻易地占领了放松松懈的阿勃加涅罗沃车站。”

    听我说完,维洛尔连忙站起来向我表决心:“师长,请您放心,我马上就去调整防御部署,加强重要地段的防御力量。德军就算想攻取这里,我也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政委说的对,只要我们坚守在这里,就一定会让德国人得到教训的。”奥列格也站起来附和道,接着他又试探地问道,“我们想去调整部署,允许我们离开吗?”

    我点点头,冲两人一摆手,说道:“去吧,尽快把车站的防御部署调整好,同时做好一切战斗准备。”看到两人要离开的时候,我又在后面说了一句:“你们出去的时候,顺便把我的报务员舒拉叫进来。”

    两人出去后不久,舒拉带着两名抬着装报话机箱子的战士走了进来。她一进门,我连忙吩咐她:“舒拉,把电台架起来,我要和集团军司令部联系。”

    说是要和集团军司令部联系。其实我是想问问崔可夫什么时候去第62集团军上任,我也好事先做好部队调动前的准备工作。

    不出我的意料,崔可夫果然在司令部里,我顾不上问他是来移交工作。还是和舒米洛夫将军讨论防御部署的。就开门见山地对他说:“您好,司令员同志。我现在阿勃加涅罗沃车站,今天凌晨,我派出的夜袭部队,在消灭了敌人的守军后。成功地占领了车站。”

    没想到崔可夫听完后,居然大吃一惊:“什么,你师占领了阿勃加涅罗沃车站,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啊?”

    对于他的质问,我只好解释说:“阿勃加涅罗沃车站是在今天凌晨占领的,在确认夺取车站后。我曾经向舒米洛夫司令员和拉斯金参谋长报告过。”

    崔可夫在沉默片刻后,语气生硬地问道:“那么,舒米洛夫司令员在得知这个战果后,向你下达了什么样的命令?”

    我连忙回答说:“司令员命令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阿勃加涅罗沃车站,绝对不能让德国人再轻易地占领这里。”

    “胡闹,简直是胡闹!”崔可夫气呼呼地说道:“对德军的偷袭,都是打了就走,你们倒好,留下来在德国人的背后安营扎寨。要是德军发现车站丢失的话,他们的重兵会马上压向车站,你以后凭你那点部队,能守住车站吗?”

    听崔可夫这么说,我心里暗说,当然守不住了,我本来就只是打算打一仗,沾点便宜就跑的,谁知道上级会突然给我下达一个坚守车站的任务,这不是明摆着让我的部队去送死吗?但这些牢骚只能在心里发发,表面上还得打肿脸充胖子,硬着头皮说漂亮话:“请司令员同志放心,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在,就绝对不会把车站交给德国人的。”

    “得了吧,你的战士再英勇也只是血肉之躯,在德军的大炮轰击和飞机轰炸下,你的部队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德军强大的火力消灭得干干净净的。”崔可夫有些激动地说道:“不行,这事我得和舒米洛夫谈谈,让他收回这个不切实际的命令。”

    在等崔可夫电话的这段时间里,我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心里格外犹豫。对我来说,坚守这个车站有利有弊。假如我们占领车站的事情暴露,那么四周的德军就会蜂拥而至,将我们消灭得干干净净;如果我们的伪装有效,没有被德军发现的话,我们不光可以四处袭击周围的德军营地,同时还可以破坏德军通过铁路来进行的运输。

    不过崔可夫的电话没等来,却先等来了朱可夫的电话。听到我的声音,朱可夫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丽达,我听说你的部队夺取了阿勃加涅罗沃车站,是真的吗?”

    “是真的。”听朱可夫这么问,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心说完了,朱可夫都亲自过问这事,看来想撤是撤不了啦。

    “我打电话给你,”朱可夫说道,“是想通知你,经过我和方面军司令部指挥员们的谈论,无论任何情况,绝对不能放弃阿勃加涅罗沃车站,你明白了吗?在任何情况下,如果没有得到我或者方面军司令部的书面命令,阿勃加涅罗沃车站是绝对不允许被放弃的。”说完这番话,他也许怕我不能领会他的意图,还特意解释说,“阿勃加涅罗沃车站是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不光有铁路经过,旁边还有州级公路通往斯大林格勒。假如你们坚守这里的话,等于扼住了霍特坦克第4集团军的咽喉,为了确保后方的安全,他们将不得不抽调部分兵力去保护漫长的交通线,这样就可以减轻第64和第57集团军的正面防御压力。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是的,大将同志,我完全明白您的意思。”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暗骂,完了,真的把我们留在这里当炮灰使了。想了一下,我又接着说:“您也知道,要坚守住阿勃加涅罗沃车站,仅仅凭我现在手里的两个营,是不太可能的。为了在车站坚持更长的时间,我现急需得到增援部队来加强他们,而且是迫在眉睫。”

    我的话让朱可夫沉默了,过了好一阵,他才慢悠悠地说道:“丽达,我知道在目前的情况下,你的部队需要得到加强。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也很困难,要给你们派增援部队,几乎是不可能的。”

    听完朱可夫的话,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这不是典型的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么。两个营不到八百人,真的和德军硬拼的话,估计也就半天时间就全打光了。我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道:“大将同志,毫无疑问,我们的每个战士都会坚决地执行上级的命令,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同时,我也认为有责任向您报告,如果部队和德军硬拼的话,在德军的猛烈的炮火和轰炸中,要不了半天,我们的部队就会全打光的。因此……”

    “丽达,我和方面军司令部讨论出来的命令就是这样的,”朱可夫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我的话,“而且我个人认为,这个命令是正确的。霍特的部队正从南面一步步地向斯大林格勒逼近,只要能拖住德国人进攻的脚步,为我们的防御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即使付出再大的牺牲,我认为也是值得的。”

    朱可夫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没法再反对,只好硬着头皮答应:“是,大将同志,为了保卫阿勃加涅罗沃车站,为反击部队的集结,我和我的部队会战斗到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向您保证,只要车站还有一个战士活着,就绝对不会让德国人占领我们的阵地。”

    朱可夫听完我这番表决心的话以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谨慎地说道:“这样吧,你和你的部队,在阿勃加涅罗沃车站坚守五天。今天是8月30号,也就是9月4日以前,要保证德军不重新夺取阿勃加涅罗沃车站。丽达,有问题没有?”

    我听后心里想,假如要是伪装部队不暴露的话,在车站里坚守五天,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便异常干脆地回答说:“大将同志,我保证完成您所下达的任务。”

    朱可夫接着又说:“假如,我说是假如。假如出现了最坏的情况,我允许你和主要的指挥员,化装后突围,到斯大林格勒的方面军司令部向我报道。”

    听到朱可夫这么说,我突然觉得心中一阵温暖,看来在朱可夫的心目中,我这个部下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否则他也不会冒着受斯大林惩处的危险,给我私自下达了这么一条命令。要知道斯大林在发表第227号命令时,曾专门强调,凡是私自允许部队撤退的指挥员,不管是师长、军长,还是集团军司令员,甚至更高军衔的指挥员,都一律要送交军事法庭审判。

    想到这里,我对朱可夫说:“报告大将同志,由于德军守备车站的指挥官向我军投诚,所以到目前为止,德军还没有发现我军已经夺取了车站。而车站里的指战员,现在都伪装成德军的部队,可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起到蒙蔽德军的作用。我打算以这个车站为据点,天黑以后,就四处出击,去袭扰德军的营地,让他们睡不好觉,这样也能达到打断德军部署的效果。”

    朱可夫听完,嗯了一声,说道:“这个想法不错。反正我把自主权交给你,怎么打是你的事情,反正只要坚守住这五天,我就会给你记上一大功。”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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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七章 周旋在敌后(中)

    和朱可夫的通话结束后不久,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我连忙喊了一声:“进来!”

    我的话音刚落,维洛尔、米海耶夫推门走了进来,两人的后面,还跟着那位投诚的格拉姆斯上尉。

    当三人进门后抬手向我敬礼时,我还特别留意了一下格拉姆斯的敬礼方式,深怕他给我行那个臭名昭著的纳粹军礼。不过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格拉姆斯的敬礼方式和维洛尔他们一样,都是把右手五指并拢自然伸直,中指微接帽檐右角前约2厘米处,手心向下,微向外张,同时注视着我。

    敬礼结束后,维洛尔就急匆匆地说:“报告师长,我们有大麻烦了。”

    “什么事?”我听她这么说,不由心里一紧,暗说我们的伪装,不会这么快就被德国人识破了吧?

    维洛尔说:“这件事情说起来很复杂,还是由格拉姆斯上尉来向您汇报吧。”说完,她转过身去用德语向着身后的格拉姆斯叽里哇啦说了几句。

    格拉姆斯点点头,向前一步,叽里哇啦向我汇报起来,旁边的米海耶夫及时地为我做着同步翻译:“师长阁下,我很遗憾地告诉您,刚才我接到了团长先生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为了确保交通线的安全与畅通,将会调派三个东方营驻扎在铁路沿线,每十公里摆一个营。从上级最新的安排来看,我们这个车站南北两个方向都会摆上一个营。其中离我们最近的那个营的驻地,在阿勃加涅罗沃车站南面三公里的地方处。”

    “东方营?!”听到这个名词,我不禁蹙起了眉头。

    看到我这个表情,格拉姆斯显然误会了,他还以为我不清楚东方营是什么。主动为我解释说:“德国在东线招募的军队统称为‘东方士兵’,其中就包括了从东欧各地志愿加入德国军队的士兵,他们身着德军制服并负责看守德军的交通线,在德军后方与敌方游击队进行作战有时甚至负责防守前线某些不重要的阵地节点。这些士兵通常会以营为建制并且很少大于此规模。他们的存在大大增加了德军的战斗力以及反游击作战的能力。 ”

    “东方营里有苏军战俘吗?”我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

    “有的。”格拉姆斯上尉肯定地回答说:“在战争的初期。我军俘虏了大批的苏军官兵。起初根本没有考虑过将这些战俘编入德军。但1941年冬季我军在莫斯科城下的惨败,预示着‘闪电战’的破灭,帝国的东方政策也随之发生了转变。1942年1月,德国国防军开始计划在苏联少数民族中招募志愿兵组建‘东方军团’。在获得了希特勒允许后不久。大批东方部队陆续组建了起来,包括11个营的‘亚美尼亚军团’、14个营的‘阿塞拜疆军团’、14个营的‘格鲁吉亚军团’、5个营的‘高加索穆斯林军团’(由阿塞拜疆人、车臣人等组成)、34个营的‘土耳其斯坦军团’和8个营的‘伏尔加鞑靼军团’。据我所知,在今年8月12日,南方集团军群攻占了卡尔梅克自治共和国首府埃利斯塔,德国军官在这个卡尔梅克蒙古人聚居区大肆进行宣传鼓动后,有3000名卡尔梅克蒙古人主动加入了德军,成为新的东方营的成员之一。”

    听格拉姆斯说的这些。我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情平淡地对他说:“继续说下去。”

    “但是德军统帅部对这些‘东方军团’并不放心,担心这些部队会在同俄国佬……”

    “嗯?!”我听到格拉姆斯不小心用到‘俄国佬’这个带侮辱性的称呼时,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声。

    听到我的哼声。格拉姆斯马上醒悟了过来,知道自己所处的阵营不同,有些词不能随便乱用。他的脸涨的通红,连忙纠正说:“不对,不是俄国佬,应该是苏联军队。德军统帅部怕东方营和苏联军队作战时,反戈一击,于是除了把他们以营为单位分散安插到德军各个部队中去,同时还在营里建立了由党卫军官兵组成的‘东方士兵监察组’。”

    听到东方营里居然还有一支党卫队的小部队,我饶有兴趣地问道:“格拉姆斯上尉,您所说的这个‘东方士兵监察组’的组成是怎么样的?”

    格拉姆斯连忙介绍说:“通常监察组的组长,会由一名党卫队突击队小队长来担任,他的军衔是党卫队一级上士。副组长是两到三名党卫队一级小队长,他们都是党卫军二级上士军衔。剩下的五六名组员,通常是党卫军一等兵或者二等兵。”

    “那东方营里的通讯器材数量多吗?”在我的印象中东方营的战斗力,远远弱于德军,假如他们的通讯器材多的话,我可以考虑消灭他们来充实我的通讯连。

    没想到格拉姆斯却摇摇头说:“为了防止东方营的电台被缴获,导致泄密,所以他们是没有配备任何通讯器材的。即使是上级有什么命令要下达,也是以书面命令的形式通过通信兵送到该营的指挥官或者监察组的组长。”

    听完格拉姆斯的介绍,我扭头望着维洛尔,有些不解地问道:“政委同志,不知道你所说的大麻烦,是指什么事情?”

    维洛尔听到我这么问,脸上不由露出了诧异之色,她吃惊地说:“师长同志,难道你不觉得我们这个车站被两个东方营夹在中间,夜间的行动会受到限制吗?”

    我听她说完,耸了耸肩膀,轻松地说道:“不就是两个东方营么,这算不了什么,把他们解决掉就可以了。”

    我的话把维洛尔吓了一跳,她有些激动地提醒我:“师长同志,我没有听错吧,您说要把这两个东方营解决掉?”

    “没错,你没有听错。我的意思就是把他们都解决掉。”我点点头,肯定地回答说。

    “可是,怎么解决啊?要知道,这两个东方营的营地和相邻的德军营地就只间隔两三公里。那里不像我们的车站周围还有几个小山坡。到处都是草原或者开阔地。一旦发生战斗,就算没有任何通讯器材进行联系。那些被惊动的德国人也会蜂拥而至,到时我们的进攻部队就会遭到前后夹击的。”

    站在旁边的格拉姆斯听完米海耶夫的翻译后,也附和着说道:“是的,师长阁下。一旦在东方营的营地里发生战斗的话,附近的守军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增援。”说到这里,他耸了耸肩膀,用遗憾的口吻说道:“很抱歉,我认为您的这个计划是行不通的。”

    看到两人都这么忧心忡忡,我反而放下心来,既然连自己人都不相信我能轻松地解决掉两个东方营。那么德国人就更加想不到了,这样的话,我对这个计划的实施,就更有信心了。

    我把身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微笑着对面前的三人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我们去攻打东方营啊?”

    维洛尔被我的话搞糊涂了,她膛目结舌地盯着我,好半天才迟疑地说道:“师长,您刚才不是说要把东方营解决掉吗?”

    我点点头,重新坐直了身体,向几人招了招手,说道:“你们都过来,看看德军和东方营的分布情况。”等三人都围在桌子的边上时,我抬头对格拉姆斯说道:“上尉先生,营地的分布情况,还是由你来向大家介绍一下吧。”说完,我把桌上的那张全是德文的地图推到了他的面前。

    格拉姆斯也没和我客套,直接指着桌面上的地图就讲开了:“我们的营地是按照间隔五公里标准来分布的,也就是说在车站的北面和南面五公里外,都有我军的营地。你们夺取车站的行动之所以没有暴露,我估计还是和周围这些小山丘有关,由于它们的遮挡,你们在袭击北面的营地时,我这里只听到了很微弱的枪声,再加上又没有接到友军的警告,所以并没有加强车站的警戒。当你们在夺取车站时,远在几公里外的友军,也同样听不到多大的动静,所以当上级指挥官打电话来询问时,我只需要说是遇到了游击队的骚扰,就可以把事情遮盖过去。可东方营和这些营地之间,既没有山丘遮挡,距离也不太远。我们要想在消灭东方营的时候,想不惊动其他营地的部队,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格拉姆斯的话说完后,维洛尔连连点头表示肯定,她见我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桌面的地图,忍不住好心地提醒我:“师长,我认为格拉姆斯上尉说得对,德军和东方营的营地距离太近,最多十分钟,他们的增援部队就能赶到,而我们根本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决战斗。”

    我没有接维洛尔的碴,而是继续问格拉姆斯:“上尉先生,北面的那个东方营,是驻扎在清晨列车被炸毁的地方吧?”

    “是的,师长阁下。”格拉姆斯肯定地回答。“我们南面的东方营是阿塞拜疆营,而北面则是格鲁吉亚营。”

    我这才扭头对维洛尔说:“维洛尔政委,现在我来向你介绍一下我的作战设想。等十一点的时候,你派一支小部队乘坐摩托车,携带机枪、迫击炮,前往南侧的德军营地附近,对敌人的营地用迫击炮轰,用机枪扫射。”

    “要是把德国人引出来,我们该怎么办?”维洛尔说这话时,警惕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格拉姆斯上尉。

    她的神色我都看在眼里,明白她其实还是对这位投诚的上尉不放心,深怕对方听到我军的计划后会泄密。我只是微微一笑,回答道:“我让你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营地里的德军引出来。将他们往阿塞拜疆营的方向引,争取让他们互相内讧。”

    “要是他们不打呢?”维洛尔不放心地问道。

    “他们要是不打的话,我们就帮他一把。只要德军和阿塞拜疆营交上了火,我们就派两个连从车站出击,去攻击阿塞拜疆营。在这个时候,”我说到这里,又扭头对格拉姆斯说:“就需要格拉姆斯上尉给原来的上级打电话。向对方报告,说阿塞拜疆营哗变,正在进攻车站,请求友军的支援。”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维洛尔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显然她是领会到了我的意图,果然她补充说:“师长同志。我想我是明白您的意思了。一旦打起来,没有通讯器材的阿塞拜疆营无法和德军进行联系,而天黑时,旗语也排不上用途。因此就算他们知道是误会。但为了自己不被消灭,不得不硬着头皮打下去。师长同志,我说得对吗?”

    “完全正确,我就是这样设想的。”

    “那北面的那个格鲁吉亚营怎么办?”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让谢杰里科夫中校派部队去解决的。”

    打发走了维洛尔、米海耶夫、格拉姆斯,我让舒拉联系上了谢杰里科夫。中校也许一直在等我的消息,听到我的声音时。他居然有些激动地一叠声问道:“谢天谢地,师长同种族,您总算和我进来联系了。您现在怎么样,安全地到达阿勃加涅罗沃车站了吗。和奥列格中校的部队汇合了吗?”

    我等他说完,才不慌不忙地说道:“谢杰里科夫中校,谢谢你的关心,虽然路上遇到点小麻烦,但我们还是顺利地到达了阿勃加涅罗沃车站,和奥列格和维洛尔的部队汇合。对了,我再告诉你一声,奥列格和维洛尔的部队合并组建了第五团,团长由奥列格中校担任,而政委则由维洛尔政治指导员担任。我师的防区今天遭到德军的进攻了吗?”

    谢杰里科夫迅速地回答说:“报告师长,暂时没有。不过德军正在对第57集团军和我师右翼的近卫第70师和步兵第157师的防区发动猛烈攻势。”

    听他这么说,我深有感触地说道:“嗯,看来我们的夜袭行动,打乱德军的战斗部署,才确保我师的防区可以暂时平安无事。”

    “那么今晚是我从主阵地派部队,还是您从阿勃加涅罗沃车站派部队,去再次袭击德军的营地嗯?”谢杰里科夫的反应还是挺快的,立即明白我和他通话,和晚上的夜袭行动有关系,所以还没等我开口,他已经抢先问了出来。

    “不错啊,谢杰里科夫中校,你现在对我的意图领会得挺快的。”我忍不住笑着夸了他一句,接着又说:“现在我给你布置一个作战任务,你记一下。”

    耳机里传来了一些微小的声音,估计是谢杰里科夫正在找纸笔,很快我就听到他说:“师长同志,我准备好了,您请吩咐吧。”

    “德军为了确保铁路交通线的畅通,今天下午将会派三个东方营进驻铁路沿线。其中一个阿塞拜疆营驻扎在阿勃加涅罗沃车站以南三公里的地方;而另外一个格鲁吉亚营的驻扎地点,则在清晨那列被炮火摧毁的列车附近。这两个营的附近,都有德军的大部队驻扎。”

    “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去袭击这个格鲁吉亚营吗?那么,我们应该派多少部队参加夜袭呢,需要耶果诺维奇的炮兵营提供火力支援,和佩尔斯坚上尉的坦克分队掩护部队冲锋吗?……”谢杰里科夫上次在袭击德军摩托化步兵第29师尝到了甜头,还以为我会像上次一样大打一场,所以才问我们是否动用炮兵和坦克。

    “谢杰里科夫中校,”我怕他再说下去,没准还会建议我请集团军或者友军提供炮火支援之类的,便连忙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加重语气说道:“今晚的行动,既不用佩尔斯坚的坦克,也不用不上耶果诺维奇的炮兵营,我只需要你派出两个班的战士就足够了。”

    我的话惊得谢杰里科夫说话都结巴了:“什……什么,只……只派……派两……两个班吗?这合适吗?”

    “没啥不合适的,谢杰里科夫同志。”我信心十足地说道:“你们只是去骚扰德军,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谢杰里科夫沉默了半天,才试探地问:“师长,我能问问今晚的战斗该怎么个打法啊?”

    我想了一下,接着对他说:“你让莫罗佐夫上尉带两个班的战士,乘坐摩托车,携带迫击炮,分成两路去对德军和格鲁吉亚营地进行炮击。等敌人从营地里冲出来时,炮击德军营地的战士往格鲁吉亚营撤;而轰击格鲁吉亚营的炮兵们往德军营地的方向撤。把两股敌人引到一个地方来,让他们自己打自己去吧。”

    谢杰里科夫听完我的计划,在短暂的沉默后,向我建议道:“师长同志,我觉得两个班的人数太少了,应该再增加一倍。”

    “为什么?”他的提法让我很好奇,他难道不知道这种袭击方式,是人数越少越好吗?

    “我打算让新增加的两个班,在两个营地外面的道路上敷设地雷。这样当敌人从营地里冲出来的时候,地雷可以拖住敌人的速度,让我们的战士有更多的时间从容撤退。您看呢?”

    “很好,就照你说的办。”谢杰里科夫想得确实比我周到,要是遭到炮击的德军营地里冲出几辆装甲车,坐在摩托车上的战士们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敌人要是踏上了地雷,追击的速度就会放缓,那么我们的战士就能有时间从容撤退了。

    “师长同志,最后一个问题,今晚战斗在几点打响?”

    “晚上十一点。”我怕他到时又请示个没完,还特意提醒他:“解决格鲁吉亚营的战斗,我交给你全权指挥,到时你不用请示,直接执行命令就是了。”

    如果不是格鲁吉亚营离阿勃加涅罗沃车站太远的话,那么他们也会遭到和阿塞拜疆营同样的下场。不过他们今晚也别想睡个踏实觉,就让他们和德国人去狗咬狗,好好地打一仗吧。我非常想知道,在同等兵力的野战中,究竟是德国人占上风,还是格鲁吉亚营胜算高。

    我刚把谢杰里科夫那边的任务交代完毕,崔可夫的电话便打来了。听到我的声音,他歉意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我很抱歉,虽然我竭力劝说舒米洛夫将军和叶廖缅科将军,但是集团军和方面军的意见出人意料地统一,他们都要求你在阿勃加涅罗沃车站至少要坚守五天以上,牢牢地拖住哥特坦克第4集团军北进的脚步。”

    我没有接他的这个话题,而是主动问道:“司令员同志,后天就是9月1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到第62集团军上任呢?”

    崔可夫犹豫了一下,回答说:“从目前的战局来看,我的上任时间有可能要推迟了。不过你放心,就算要上任,也要等待你和你的部队从敌后撤回来以后再说。”

    崔可夫的话显然不是随便说说,而是说的真心话,所以我连连向他道谢:“谢谢您,司令员同志。您放心,在完成了坚守任务后,我一定会平安地返回我方阵地的。我还想跟着您到第62集团军去和德国人进行战斗,跟着您一起建立不朽的功勋。”

    我不着痕迹的马屁把崔可夫逗得呵呵笑了起来,笑声停了以后,他接着又说:“奥夏宁娜,我知道你现在深陷德军后方,处境非常危险。假如你见到形势不妙的话,也就别再硬抗,我允许你脱离部队,单身化装突围。”

    我听到他说出和朱可夫一样的话,心里感觉暖乎乎的,我连忙回答说:“请司令员同志放心,只是在车站这里坚守五天,我有信心完成任务,请您不用为我的安慰担心。”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崔可夫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又说出了那句常用的套话:“我就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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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八章 周旋在敌后(下)

    离天黑还有十来个小时,我坐在桌前盯着面前的德军地图,脑子里回想着我今天的战斗部署,想看看还有什么纰漏没有。

    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了,维洛尔出现在门口,她试探地问道:“师长同志,我可以进来吗?”

    反正她半个身子都已经探进来,我总不能让她再出去吧,于是爽快地说道:“维洛尔,既然你来都来了,就别站在门口了,进来吧!”

    维洛尔进来后,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对面,扭头看了看坐在墙角的报务员舒拉,接着回过头来压低嗓子对我说:“师长同志,我有要紧事要和您谈,你看是不是让报务员先出去一下。”

    我看到她一脸严肃的表情,同时是直接称呼我的军衔而不是小名,便知道她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对我说,便侧着身子对舒拉说道:“舒拉同志,我和维洛尔政委有重要的事情要谈,你先出去一下吧。”

    等舒拉一离开,我便马上说道:“好了,维洛尔同志,这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师长同志,”维洛尔表情严肃地对我说:“刚刚您布置任务时,没有让格拉姆斯上尉回避,难道您就不怕他泄密吗?”

    原来她所谓的重要的事情,就是担心格拉姆斯把他所知道的情报,都悄悄地告诉德国人,我听完笑了笑,安慰她说:“维洛尔政委,你多虑了,既然格拉姆斯上尉已经向我们投诚,我相信他是完全可以值得信任的。”

    虽然听到我这么说,不过维洛尔依旧不放心地说道:“可是,他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向我们投诚的。我们对他的信任,应该是有限度的。”

    见维洛尔对格拉姆斯上尉始终持有怀疑的态度,我耐下性子对她说道:“不过格拉姆斯上尉是在什么情况下,向我们投诚。但从他所做出的决定和昨晚的表现来看。他已经选择一条正确的道路。我相信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他还会继续全力配合我们的。所以我们要给予他足够的信任,让他觉得自己做出的决定没有错,才能让他甘心为我们做任何事情。”

    “可是,”维洛尔思索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问道:“让德国人打德国人,格拉姆斯上尉的心里就不会有疙瘩吗?”

    我摆了摆手,自信地说道:“绝对不会,你要让他明白,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德国人打德国人。而是德国人和希特勒所代表的纳粹在战斗,是为了一个新德国而战。”

    随着维洛尔脸色的变化,我知道她显然是被我说服了,本来还想再说几句。忽然想到都很长时间没见到奥列格了,甚至刚刚的作战会议上,也没见到他的影子,于是问维洛尔:“维洛尔,奥列格中校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维洛尔没想到我的思维跳跃这么大,刚刚还在说格拉姆斯的事情,一转眼又问起了奥列格。她在愣了片刻后回答说:“团长带着一个连的战士,到车站的南面去了。”

    “他去那里做什么?”

    “我已经把今晚的作战计划告诉他了,他说带一个连的战士,去把那些深沟填出一条能让摩托车通行的道路出来。”

    “嗯,奥列格中校考虑得还挺周到,连部队的出击路线都想好了。”

    “丽达,对于今晚的作战计划,我还是心里没底,您说,敌人会这么傻,就睁着眼睛往我们挖的陷阱里跳?”

    本来我对自己的计划挺有信心的,没想到听维洛尔这么一念叨,我也变得心里没底了。但在自己的部下面前,却不能失态,于是我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摆出一番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维洛尔政委,不要担心,成与不成,等天黑以后就知道。就算计划没有成功,我们只要不暴露,还可以继续留在这里骚扰敌人。”说完,有点犯困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丽达,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就有信心了。”维洛尔说完,看到我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连忙说道:“对了,你好像一夜没睡吧,现在没啥事,你就先休息一会儿吧,等有事的时候,我再叫你。”

    打发走了维洛尔,我推开隔壁休息室的房门,直接走了进去,和衣躺在床上。又是好几天没睡好,一躺上床,睡意便上来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我从贴着米字胶纸的窗口望出去,见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快七点了。想不到自己这一觉睡得可真够长的,不知不觉居然睡了七八个小时。我深怕外面有什么要紧事等着我,连忙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此时外屋除了报务员舒拉外,奥列格、维洛尔、米海耶夫还有格拉姆斯都在。看到人来得这么齐,我不禁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么多人在外面等我,而我却在屋里睡觉,这多少有点说不过去。我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就抬头问道:“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听到我的问题,奥列格抢先回答说:“师长同志,格拉姆斯上尉有情况要报告。”

    我把头扭向了格拉姆斯,笑着问他:“上尉先生,说说你要报告的情报吧。”

    格拉姆斯连忙上前一步,大声地回答说:“报告师长阁下,一小时前,我接到上级的电话,说今晚十一点左右,有一列运兵列车将要经过阿勃加涅罗沃车站,让我做好必要的准备。”

    “列车上有多少兵力?”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禁皱起了眉头,想不到德军已经开始通过铁路运输兵员了。

    “据上级的情报显示,列车上有两个步兵营。”

    “师长,我们该怎么办?”维洛尔试探地问道:“是打还是放他们过去?”

    看到维洛尔说完后,奥列格也有想说话的迹象,我连忙抬手制止了他,说道:“大家先不要着急。让我好好地考虑一下。”

    如果不打的话,这两个步兵营一旦补充到前沿,德军便又增添了一支生力军。可要是打的话,我们就完全暴露了。一旦四面八方的德军压过来的话。我们就会全军覆没。

    我盯着面前的地图看了一会儿,头也不抬地问格拉姆斯:“上尉先生。阿塞拜疆营进驻他们的新营地了吗?”

    “是的,师长阁下。阿塞拜疆营今天下午两点左右进驻营地时,我还特地带人过去看了看。他们的驻地,离铁路交通线只有八百米。”

    我听到格拉姆斯说他曾经去过阿塞拜疆营地。不由抬起头来盯着他,心里把奥列格和维洛尔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让格拉姆斯一个人去敌人的营地,也不怕他出卖我们?

    没等我发火,奥列格已经低声地向我解释说:“格拉姆斯上尉不是单独去的,我安排了米海耶夫和两名战士陪他一起去的。”

    听奥列格这么说。我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只要不是格拉姆斯一个去敌人的营地,那么就不存在他和敌人勾结,给我们挖陷阱的危险。

    我看到地图上的铁路线是弯弯曲曲的。似乎有不少的弯道,于是我又问格拉姆斯:“上尉先生,从地图上看,这条铁路线似乎有不少的弯道啊?”

    “是的,”格拉姆斯肯定地说道,接着用手指着一个位置对我说:“师长阁下,您请看。铁路为了绕开山坡,在这个位置有个急弯。”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仔细看去,可不,还真有一个转弯的地方,而且离阿塞拜疆营的驻地还不远。这么一看,我的脑子里顿时又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我站直身体,对在场的几名指挥员说道:“指挥员同志们,关于这列运兵的列车,我们绝对不能让它到达前沿,那样一来,德军等于又增加了生力军,就会打破好不容易形成的战场平衡,所以我们必须把这列列车干掉!”

    “怎么个打?”维洛尔好奇地问道:“还是像今天早晨那样,用炮火把列车摧毁吗?不过我觉得成功的几率不大,毕竟军火列车是静止在那里等待我军的炮击,而运兵列车却是在不断高速行进中的。”

    听了维洛尔的担忧,我笑着反问她:“谁说要用炮兵打了?!”

    习惯了我说话方式的维洛尔连忙追问:“那怎么打?”

    我用手指着地图上的铁路转弯处,对他们说道:“我是这样想的,天黑以后,提前把袭击阿塞拜疆营的两个连派出去,让他们把转弯处铁轨上的道钉全卸掉,这样高速行驶的列车在转弯时就会脱轨。等列车一出轨,他们就立即从隐蔽的地方出击,用子弹和手榴弹、铁锹、斧头把车厢内幸存的德国人全干掉。”

    奥列格听完后大吃一惊,连忙提醒我说:“师长同志,请您慎重考虑,列车出轨这么大的动静,阿塞拜疆人假如发现不了的话,除非他们都是瞎子聋子。他们的营地离铁路线只有八百米,只需要几分钟就能赶到铁路边。”

    “奥列格中校说得不错,为了增援今晚作战行动的成功几率,我决定把骚扰德军营地的时间提前到十点半。这样一来,德军的列车出轨时,差不多也是我们的诱敌部队把德军引到阿塞拜疆营地外的时候。阿塞拜疆人那时自顾不暇,根本不可能抽出太多的人手来查看铁路边出了什么事情。而我们在解决了列车上的德军后,再调头向阿塞拜疆营地进攻,同时格拉姆斯上尉再给上级打电话,说阿塞拜疆营叛变,正在攻击阿勃加涅罗沃车站和路过的军列,请求上级进行增援。”

    我的话说完后,看到几个人都沉默不语,我的心里又变得不踏实起来,暗说假如要是谁提出反对意见的话,我就顺理成章地取消刚刚提出的作战计划。没想到过了好半天,在场的指挥员还是没人说话,我不禁有些心烦意乱起来,我用拳头在桌上连着敲了几下,吸引所有的人注意后,我急躁地说道:“这个计划究竟如何。你们几个倒是说句话,别老是这样一言不发,让我心里不踏实。”

    “师长同志,”说话的是一直担任翻译任务的米海耶夫。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和您参加过几次战斗。每次都取得了胜利。所以我认为这次的行动,也会同样取得胜利。”

    “对对对。米海耶夫同志说得不错,”奥列格及时地附和说,“本来我也想这么说的,没想到被他抢了先。”

    “你这个马屁精。”维洛尔轻声地骂了他一句后,用不确定的口吻说道:“师长同志,虽然奥列格和米海耶夫同志都同意您的计划,不过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这其中存在太多的变数,比如说假如德军列车来早了,在翻车时,我们的小部队还没有把德军引来让他们自相残杀。我军的行动就有点像自投罗网;还有就是列车来晚了,听见阿塞拜疆营地这里枪声大作,列车便及时地停了下来,让车上的步兵下车搜索着向营地推进。那样的话,我们同样没有成功的机会。”

    不得不说,维洛尔的分析非常有道理,让我一时间居然无话可说。沉默片刻后,我想到既然自己的命令已经下达,假如朝令夕改的话,会多少影响到我在独立师的威信,于是我把心一横,咬着牙吩咐道:“既然命令已经下达,就不能更改了。至于晚上的行动能否成功,我们就只有祈祷上帝保佑了,假如他真的站在我们这一边,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很成功的。”

    把这几个指挥员打发离开后,我连忙和留守师指挥部的谢杰里科夫联系。电话一通,我就急匆匆地问道:“谢杰里科夫中校,师的防区情况怎么样?”

    “报告师长,中午的时候,大约有一个营的德军步兵,在十五辆坦克的掩护下,向一团的阵地发起了冲锋。经过战士们一个多小时的顽强战斗,击毁了德军坦克三辆,击伤五辆,他们的步兵在阵地前丢下了近百具尸体,灰溜溜地撤退了。”

    “打得不错,谢杰里科夫同志。不过你千万不要骄傲,要继续加强防御,同时还要派出侦察员对敌人进行侦察。”叮嘱完阵地防御方面的事情后,我又另外通知他:“还有,中校同志,今晚小分队出击的时间有变,由原来的十一点提前到十点半。”

    “什么,提前半个小时?”谢杰里科夫听到我的通知后,关切地问道:“师长同志,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是的,谢杰里科夫中校。”对于意外出现的情况,我对他也不隐瞒,而是实话实说,“德军有一列运兵列车,差不多要在十一点左右通过阿勃加涅罗沃车站,这就打乱了我们原来的部署,所以我们的行动时间只能提前。”

    “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师长同志。”谢杰里科夫再次向我表着决心说,“请您放心,出击的小分队已经整装待命,随时可以投入战斗。我向您保证,我一定能圆满地完成你所下达的这个任务。”

    “好样的,好样的,谢杰里科夫同志。那么,我就等着你们胜利的消息。”

    夜幕降临后,维洛尔到指挥部里来找我,开门见山地说道:“师长同志,出击的小分队已经准备好了,您去见见他们吗?”

    我点点头,向她一挥手,说:“走吧,政委同志,带我去见见这些即将出征的英雄们。”

    我跟在她的后面,穿过满是砖石瓦砾的候车大厅,来到了车站前的广场上。

    今天的月亮也不错,广场上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这里除了奥列格、米海耶夫、格拉姆斯外,还有六辆摩托车,每辆摩托车前面站着三名穿着德军制服的战士。我走上前去,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挨个和这些战士们一一握手。

    握完手后,我回到了奥列格他们几人的身边,目光从这即将出征的十八名战士脸上扫过。面前这十八张普普通通的脸,都显得很平静,仿佛他们不是去执行危险的诱敌任务,而只是出去巡逻一般。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头似乎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以至于迟迟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奥列格在我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师长同志,您应该给他们说几句。好让他们多增添点信心。”

    我深吸一口气,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后,冲着战士们大声地说:“同志们,我会在这里等你们。等着你们凯旋而来。”

    十八名战士齐声吼道:“为苏维埃祖国服务!”

    奥列格上前两步。从我的身边越过,冲着那些战士们猛地一挥手。高声地命令道:“听我口令,全体上车,出发!”

    看着摩托车队离开,奥列格转身又向我请示道:“师长同志。去附近运兵列车的队伍,由谁带队呢?”

    我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身对维洛尔说道:“维洛尔政委,我现在宣布,我不在车站的这段时间里,车站里的一切事务由你负责。”

    我的话一出口,几人都同时大吃一惊。米海耶夫抢先问道:“师长同志。难道你想亲自带队执行这次的任务吗?”

    看到奥列格和维洛尔也想劝说我,我连忙抬手制止他们继续说下去,抢先说道:“大家放心,我知道自己是一师之长。不会随便去冒险的。今晚的行动,不确定因素太多,我必须要亲自到前线去及时地了解战斗的进行情况,并根据具体的敌情变化,来调整部署。今晚的行动,由奥列格中校带两个连,去执行破坏铁路的任务。而我和米海耶夫还有格拉姆斯上尉,带一个连负责接应你们。”

    奥列格他们几个满脸焦虑,而格拉姆斯因为没人给他翻译,他根本听不懂我们在说些什么,所以只是一脸茫然地站在旁边,傻乎乎地看着我们几人叽里哇啦地说个不停。

    我抬手看了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九,便催促奥列格:“中校同志,别磨蹭了,快点去集结部队吧,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奥列格去集结夜袭部队的时候,我对格拉姆斯说道:“上尉先生,待会儿你和我一起出发,去看看德军和阿塞拜疆营是怎么打起来的。”我的话刚说完,米海耶夫就及时地翻译成德语。

    听完米海耶夫的翻译,格拉姆斯才明白,原来我也要和他们一起去执行夜袭任务,不禁有些慌乱起来,他着急地说:“师长阁下,前面太危险了,您不能去。”

    米海耶夫在翻译完这句话以后,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师长,您看看,连格拉姆斯上尉也反对您今晚去参加夜袭,您还是留在车站里指挥部队吧。”

    我冲格拉姆斯笑了笑说:“上尉先生,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到战场上去看看,你我带领的部队,今晚没准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对了,出发时把你的通讯器材也带上,没准待会儿能派上用途。”

    格拉姆斯嘟囔着转身离开,因为米海耶夫没有翻译,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啥,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也不愿意让我去参加夜袭,因为枪炮不长眼,没准前面冲锋的战士没事,我这个在后面观战的师长,却被冷枪冷炮打死了。

    二十分钟后,奥列格带着三名指挥员走进了指挥部,来到我的面前报告说:“师长同志,一连二连三连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我听候您的命令。”

    我满意地点点头,回答说:“你先带一连二连出发,我会带三连尽快赶上去的。”

    听到我下达的命令,奥列格抬手敬礼后,随后带着两名指挥员离开,把三连的连长留下听候我的差遣。

    看着面前这名身体挺得笔直,像根电线杆似的站在我面前的指挥员,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是一名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指挥员,不知道今晚他的部队投入战斗的话,会不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战果?

    我本想和他聊聊天,问问他的名字之类的,没想到米海耶夫这时钻了进来,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我和格拉姆斯上尉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米海耶夫的出现,让我只好打消了和三连连长聊天的打算,于是我冲三连长一摆头,说道:“走吧,连长同志,该我们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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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九章 阿塞拜疆营的覆灭(上)

    离开车站不久,我心里就开始后悔。虽然有月光的照明,能见度还不差,可沿着铁轨行军,我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如果不是旁边有两名三连的战士架着我走的话,我都不知道摔了多少跤了。

    夜凉如水,可是我的汗水却不停地从钢盔下面涌了出来,不光全身上被汗水浸湿,就连手心里也冒出了汗。要不是怕动摇军心的话,估计我早就独自调头回去,待在我的指挥部里睡大觉去了。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旁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师长同志,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就是一连二连的潜伏地点,我们就在右侧的山坡上隐蔽吧。”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说话的是米海耶夫,连忙拼命地点头说:“好,米海耶夫少尉,你去通知三连长,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就在右侧的山坡上隐蔽起来。”

    “好的,师长同志,”我左侧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原来在左边搀扶我的人,居然就是三连长,“我马上给部队下达命令,让他们停止前进,到山坡上去隐蔽起来。”

    三连长到前面去下令的时候,我挣脱了右侧战士的搀扶,还嘴硬地说道:“好了,战士同志,不用再扶我了,谢谢你!”说完,我用衣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又在军装上擦了擦手,快步地朝山坡上走去。

    我刚到山坡顶上,三连的战士也快速地跑了上来,并迅速各自找位置隐蔽起来。看着我身边站着的米海耶夫和格拉姆斯,我对他们说:“两位,我们也别傻站在这里,找个地方隐蔽起来。顺便观察一下敌情吧。”

    “师长阁下,请跟我来。”格拉姆斯礼貌地说道:“刚才上坡时,我发现了一个极好的隐蔽地点,我这就带您过去。”

    格拉姆斯把我和米海耶夫带到一个凹坑旁。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师长阁下。就是这里,待在坑里既可以隐蔽。又能观察到远处的营地,是一个不错的位置。”

    我毫不犹豫地先跳进了坑里,接着米海耶夫和格拉姆斯也先后跳了进来。这个凹坑有半人多深,的确向格拉姆斯说的那样。趴在坑边就可以观察到远处的阿塞拜疆营地。看了看远处灯火通明的营地,又把镜头转向了铁路这边,只见铁轨旁边隐约有不少人在忙碌着,应该是奥列格带领部队在破坏铁轨。

    看到这里,我不禁暗骂德国人是一群蠢猪,明明铁道旁有山坡,却偏偏把营地布置在无遮无拦的开阔地上。要是他们把营地驻扎在山上的话。周围几公里范围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那么一连二连现在进行的破坏行动将无所遁形。不过正是因为敌人的愚蠢和疏忽,才让我们有了可乘之机。

    我望着阿塞拜疆的营地,低声地骂了句:“真是一帮蠢货。”

    声音虽小。但是却被格拉姆斯听到,他在让米海耶夫翻译后,向我解释道:“师长阁下,也许您很奇怪,为什么德军和东方营的营地,都会驻扎在开阔地上吗?”

    听到他这么说,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我拼命地点点头,接着催促他:“上尉消失,你给我说说,他们的营地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格拉姆斯耐心地向我介绍说:“霍特的坦克集团军是机械化部队,只有在平原上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他们的优势。而在开阔地上宿营的话,即使遭到敌军的攻击,营里的机械化部队也能及时地出击,将来犯之敌击溃或者消灭掉。”

    我听完格拉姆斯的话以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种说法,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因为离发动袭击的时间还早,我望了一会儿,就放下了望远镜,和趴在旁边的米海耶夫聊起天来:“米海耶夫同志,当了工兵连长后,有什么感想啊?”

    米海耶夫苦笑着说:“师长同志,您现在不是看到了吗?我就是您的御用翻译,您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工兵连如今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虽然他是开着玩笑说的这番话,但我还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他有情绪,连忙安慰他说:“少尉同志,不用担心,师里前几天才补充了六千新兵,而且他们和你一样,都是来自古拉格集中营。等执行完这次任务回去,你可以亲自去挑选合适的人员补充进你的工兵连。”

    “那真是太好了。”米海耶夫听到这个消息,兴奋地差点蹦了起来。他用手扶了扶他的圆框眼镜,接着说道:“从古拉格集中营里出来的人,也许别的本事没有,但是挖战壕修工事的水平,还真是其他的友军部队没法比的。”

    我重新举起望远镜时,还特意强调了一句:“米海耶夫少尉,你放心,这件事情,等我们一回到独立师的防区,我就给你办。”

    阿塞拜疆营地里依旧灯火通明,不过我看到很奇怪的一幕,数以百计的士兵聚集在帐篷之间的空地上,不停地坐起趴下,趴下又坐起。我把望远镜递给米海耶夫的时候,奇怪地说:“少尉同志,你来看看,这些阿塞拜疆人这么晚不睡觉,在搞什么名堂?”

    米海耶夫接过望远镜只看了一眼,就向我解释说:“师长同志,阿塞拜疆人信奉伊斯兰教,他们每天要进行五次礼拜,分为晨礼、晌礼、脯礼、昏礼和宵礼,现在应该是他们做宵礼的时间。”

    我接过米海耶夫递还给我的望远镜,低声地说:“现在就让他们安安静静地做礼拜吧,对他们中间的很多人来说,这是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次礼拜。”

    我和米海耶夫不说话了,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格拉姆斯却叽里哇啦地说开了,我本能地扭头看向旁边的米海耶夫,等待他为我做翻译。米海耶夫也不含糊,立即为我翻译刚才格拉姆斯所说的话:“师长阁下,我有个建议。既然您喜欢搞偷袭战术。为什么不在部队里培养一点狙击手呢?有了狙击手后,你可以让他们化整为零,三五成群地到敌方的营地,去自由地猎杀哨兵或者巡逻队。……”

    我没等他说完。就急不可耐地打断了他的话。一个劲地追问道:“你说什么,上尉先生。狙击手?我没听错,是说的狙击手吗?”

    “是的,师长阁下,是狙击手。”格拉姆斯深怕我不知道什么是狙击手。还专门解释说:“狙击手(sniper)这个词源于1773年前后驻扎在印度的英国士兵的一种游戏,那里的士兵经常猎杀一种名叫沙锥鸟(snipe)的敏捷的小鸟。由于这种鸟非常难于击中,因此长于此道的人被称为sniper。后来,sniper成为专业狙击手的正式叫法。真正现代意义的狙击手初现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当时德军挑选士兵组成自由行动的狙击手,他们大多具有猎人和护林员的背景,对东西两线的英法军队和俄军造成了重大杀伤。”

    苏军的狙击手是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而声名鹊起的。虽然我早就想培训一批狙击手,可是由于我始终没有属于自己的部队,这个愿望就迟迟未能出现。我对狙击手的了解有限,现在听格拉姆斯说得头头是道。便虚心地向他请教起狙击手方面的问题:“上尉先生,您还知道些什么,反正现在时间还早,您就给我讲讲吧。”

    格拉姆斯一点都不藏私,听到我的问题,点点头以后,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通常来说,狙击手分为两种:一种是受过完整正规狙击训练的具有正规编制的狙击手,另一种是在战时临时挑选的枪法准确的射手。对于一名狙击手来说,强健的身体和钢铁般的意志是必备的前提条件,而好枪法只是基本的素质而已。对于狙击手的训练,除了要求其贯彻狙击概念和熟练掌握武器系统外,还包括如何计算风差影响和测距,要学会潜伏行进,选择战术机动路线,构筑射击阵地,隐蔽地进入和撤出阵地,观测和发现隐藏的目标等。狙击手还要善于观察战区,确定可疑声音的方位,善于使用人工和天然材料进行伪装,能够迅速机动,具备忍受长时间潜伏的能力等。此外,狙击手还需要准确判读地图的能力,这往往能够帮助狙击手迅速、安全地进入和撤离阵地与战场。”

    格拉姆斯虽然是向我军投诚的,不过按照惯例,他还是会被送进战俘营的,要想把他留下的话,必须要在师里为他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既然他对狙击手方面的尝试这么熟悉,那么把他留下当一个狙击手教官,是再合适不过了。于是我等他一说完,马上就问:“上尉先生,假如我想把您留在我的部队里,当一名狙击手教官,帮我们训练出一批优秀的狙击手出来,您愿意吗?”为了表示对他的尊敬,我对他的称呼里用上了敬语。

    格拉姆斯听到我对他发出的邀请,不禁犹豫起来,过了好半天,他才喃喃地说道:“师长阁下,我觉得自己当个连长,比当教官更适合一些。”

    听到他这么说,我不禁遗憾地叹了口气,这么优秀的人才不能为我所用,真是太可惜了。更让人遗憾的是,没准我们撤回到师的防区后,他就有可能要被送到战俘营里,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命运,我就不得而知了。

    米海耶夫看出了我的失望,连忙低声地对格拉姆斯说了两句。格拉姆斯听完他的话,当时就愣住了,接着又叽里哇啦地和米海耶夫说了起来。说了没几句,我就看到格拉姆斯变得沮丧,随后他垂头丧气地向我说了两句话。

    米海耶夫及时地为了做了翻译:“师长阁下,我答应您的要求,留在您的师里担任狙击手教官。我恳求您,不要把我送到战俘营里去,要知道我是主动投诚而不是被俘,这两者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

    “没问题,”我大大咧咧地回答他说:“请你放心,只要我在独立师一天,你就不会被送进战俘营。”

    格拉姆斯在向我表达了谢意后,又提出一个问题:“师长阁下。狙击手的人选还好办,可是我看到你们似乎没有专门的狙击枪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格外头痛,眼下这种情况下。要想从上级领导的手里要来我们急需的狙击枪。这根本就是不可完成的任务嘛。我想了想,试探地问格拉姆斯:“上尉。用普通的步枪来做狙击枪,你看行吗?”

    格拉姆斯想了一下回答说:“如果是打近距离的目标,倒是可以。但要打远处的目标时,就需要在枪身上安装瞄准镜。不知道您的师里有这样的专业人士吗?”

    他这么一问。倒真的把我问哑了,我还真不知道师里是否有熟悉枪械的专业人才。我仔细地想了一下自己所认识的人,在他们当中,除了那个来自未来的老工程师外,还真没有哪个对枪械格外熟悉。我正要摇头的时候,米海耶夫突然小声地对我说:“师长同志,我以前在古拉格集中营里。认识了一个兵工厂的工程师,他对枪械很熟悉,如果让他来进行瞄准镜的安装,一定没有问题。”

    “这个人在我们的师里吗?”我好奇地问道。

    米海耶夫使劲地点点头。回答说:“是的,这个人不光在我们师里,现在还在车站里呢。”他看到我一脸兴奋的样子,又继续说:“其实师长您也认识这个人。”

    “我也认识?是谁?”我听他这么说,心里暗自嘀咕,你不会是搞错了吧,除了那个在莫斯科兵工厂的高级工程师外,我还真不认识什么兵工厂的工程师。

    “昨天您到车站时,我看到那人和您在同一个车上,而且您下车时,他还扶了您一把。”

    我的脑子里努力地回想着我所乘坐的那辆卡车的车厢里都有些什么人,想了半天,好像就只有叫博力斯的战士,因为当初我让他把白桦树当成古拉格集中营的看守来劈砍而印象深刻外,其余的人一点印象都没有。想到这里,我有些尴尬地摇摇头,说:“少尉同志,我还真不太记得和我同一个车厢的那几名战士了。除了一个叫博力斯的战士,稍微有点印象……”

    “对,就是他,博力斯。”米海耶夫不等我说完,就兴奋地叫了起来,“师长同志,您总算想起来了,就是这个博力斯,他以前可是兵工厂的工程师。”

    “那他是为什么被送进古拉格集中营的?”既然是一个重要的工程师,为什么会被抓进集中营,这让我觉得很好奇。

    “我曾经问过他几次,但他始终不肯提起自己被关进集中营的原因。后来我听一个难友说,他是因为一批生产出来的武器出了点故障,有人向内务部举报,说武器之所以出故障,是他从中搞了破坏,于是他便被送进了集中营。”

    听到博力斯的遭遇,我不禁长叹一口气,在后世觉得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在这个时代简直是太平常不过了。

    米海耶夫忽然把话题一转:“对了,师长同志,您下车时,我还看到您的警卫营长巴斯曼诺夫上尉,可今晚他怎么没和您一起出来啊?”

    “巴斯曼诺夫上尉受了点伤,还没有痊愈,所以今晚的行动,我就没有让他参与了。”说完这句话以后,我便吩咐米海耶夫:“你去找三连长,让他和奥列格中校联系一下,看通讯是否畅通。”

    看到米海耶夫起身就跃出凹坑,我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对他说道:“你帮我翻译一下,让格拉姆斯上尉检查一下他的通信线路,看和他以前上级的联系是否通畅。”米海耶夫毫不迟疑地就将我的话向格拉姆斯翻译了一遍,随后他才跳出凹坑去寻找三连长。

    我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已经指向了十点,也就是说再过半个小时,那十八名战士就将发起对德军营地的佯攻,并把他们吸引到阿塞拜疆营这里来。

    我举起望远镜向阿塞拜疆营地望去,只见原来帐篷之间的空地已经变得空空如也,看来做祈祷的人们差不多都回自己的帐篷去了。希望他们能早点休息,等他们睡得迷迷糊糊时,我们的进攻将造成他们更大的混乱。

    米海耶夫重新跳进了凹坑,向我报告说:“报告师长,三连长已经测试过了,和奥列格中校的通讯处于畅通状态。”

    我头也不回地问道:“三连长他们在做什么?”

    “三连已经在山坡上挖掘了几十个单兵掩体,就算德军向山坡发起进攻的话,我们也能支撑一段时间。”

    我放下望远镜,问清了三连长所在的位置,便吩咐米海耶夫:“少尉同志,你和格拉姆斯上尉留在这里,我到三连长那里去看看。”当米海耶夫回答我的时候,我已经爬出了凹坑,朝三连长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三连长的临时指挥所设在一个新挖的掩体里,除了他以后,还有一名背着步话机的战士。见到我走过去,两人连忙抬手敬礼。三连长压低嗓音报告说:“报告师长,三连正在掩体里休息待命,请指示!”

    “继续休息,等待新的命令!”我打着官腔说道。

    上尉赶紧回答:“是,我命令部队继续休息待命。”

    我走到报务员的面前,吩咐他:“战士同志,马上联系奥列格中校,我有话要对他说。”

    报务员答应一声,立即进行呼叫,不一会儿他便将耳机和送话器递给我,小声地说道:“师长,已经联系上了,中校同志在线上等您。”

    “喂,喂,奥列格中校,我是奥夏宁娜,你能听见吗?”

    “能听见,师长同志,您有什么指示?”

    “铁轨破坏得怎么样?”

    “我们把转弯处铁轨上的道钉全部卸掉了,这次可以让德国佬好好地喝一壶。”

    “干得不错!”我夸奖他一句后,又提出了一个新问题:“要是德军的列车出轨后,没有翻车的话,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没想到奥列格信心十足地说道:“请师长放心,我在没有道钉的铁轨这一侧,埋了至少二十枚反坦克雷,就算列车没有颠覆,这些地雷也可以把他们炸得粉身碎骨。”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居然连反坦克雷都用上了,看来他根本就没打算给列车上的德国兵留活路。不过我记得师里好像从来没配备过反坦克雷,他又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呢?想到这里,我直接问道:“我记得师里没有反坦克雷,你是从什么地方搞到的这些好东西啊?”

    “还能是哪里?”奥列格轻松地说道:“当然是车站的仓库里。我估计这些都是我军遗留在仓库里的,因为撤退得比较仓促,没有及时地处理这些地雷,就被德军缴获了。不过德军做梦都没想到,他们刚占领车站不久,我们居然就会杀个回马枪,来了个夜袭,把仓库里的物资重新变成我们的了。”

    “德军的运兵列车有动静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已经放出了警戒哨,只要敌人的列车一出现,我们的哨兵就会发回信号,那么我们就可以做好出击的准备。”刚说到这里,奥列格的声音突然变得兴奋起来,“师长,哨兵给我们发信号了,他们应该是听到了铁轨上的动静,德军的列车正在朝我们这个方向开过来。”

    “奥列格中校,既然是这样,你还犹豫什么,立即发出战斗警报,让所有的战士都做好战斗准备。”

    结束了和奥列格的通话,我再度抬手看表,见还有五分钟就到十点半了。在这一刻,我的心跳莫名其妙地加快了,我心里不停地在想,那十八名战士能诱敌成功吗?德国人的列车,能按时到达我们的设伏区域吗?

第五八零章 阿塞拜疆营的覆灭(下)

    当爆炸声和机枪扫射声从远处传来时,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为那些去诱敌的战士们捏了一把汗,深怕他们会发生什么意外。

    当远处的枪炮声越来越清晰的时候,原本寂静的阿塞拜疆营地变得喧闹起来,士兵们纷纷从帐篷里跑回来,重新变得灯火通明的营地里,很快就有上百人集合起来,在指挥官的带领下,迎着枪炮声响起的地方冲了过去。

    “师长同志,”米海耶夫担忧地问道:“我们的这个计划真的能成功吗?”

    虽然我此刻心里忐忑不安,但是我还是故作镇定地回答说:“怎么了,少尉同志,难道你都不相信我的判断了吗?”

    听到我这么说,米海耶夫愣了一下,接着原本犹豫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点点头,说道:“师长同志,对于您的指挥能力,我是没有丝毫的怀疑。既然您说这次的夜袭计划能成功,那么就一定会成功。”

    “放心吧,很快就有好消息了。”为了不影响部队的士气,我继续打肿脸充胖子。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咣当”轻响,由于枪炮声越来越响,不仔细听的话,还真听不到这个轻微的声音。不过一直在关注着奥列格方向动静的米海耶夫听到了,他连忙兴奋地对我说:“师长,您快听,是列车出轨的声音!”

    没等我确认列车是否出轨,远处便传来一连串的巨响,接着奥列格部队隐蔽的地段火光冲天,红光映红了半边天。听到这个动静,已经不用再确认,肯定是德军的列车冲出轨道。碾上了埋在铁路旁的反坦克雷,才引起了一系列的爆炸。

    听到爆炸声和看到远处的火光,我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就算今晚让德军和东方营的内讧计划不能成功。至少在列车上两个营的德国人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我举起望远镜向爆炸声传来的地方望去。虽然爆炸已经停止,但隐蔽在附近山坡上的一连二连。已经如猛虎下山般地冲向了还在燃烧的列车车厢。当他们冲近铁道边后,立即向车厢里投出手榴弹,没等爆炸的硝烟散去,他们已经冲到了车厢旁。端起武器向里面的幸存者射击。

    这边打得热火朝天,我又把注意力转向了阿塞拜疆营,想看看他们有什么动静。当铁道旁的爆炸声响起的时候,被异变迭起搞得晕头转向的士兵们,在营地里乱成一团。不过这种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有指挥官让士兵们镇静了下来,接着又有上百人在指挥官的带领下。向着铁路的方向跑了过来。

    “师长同志,”三连长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我的身边,低声地向我请示道:“我想问问,我们连的任务是什么?是立即下去接应一连和二连吗?”他这么问。很明显是看到自己的战友打得热火朝天,而他却站在旁边无所事事,显得有些着急了。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回答说:“连长同志,不要着急,要打仗,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们连的任务,就是在这个山坡上警戒待命,何时出击,听候我的命令。”三连长听我这么说,只好无奈地答应一声,转身去布置警戒去了。

    从阿塞拜疆营地出来,到铁路旁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部队,在离铁路还有一百多米的时间,就遭到了一连二连的拦阻射击,迫击炮弹在敌群中爆炸,气浪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掀向空中,飞上去前是个完整的人,落下来就是四分五裂,肢体四处乱飞。那些侥幸躲过炮击的士兵,前面迎接他们的,还有我军密集的机枪火力,那些不幸闯进火力网的敌人,身体像触电般抽搐着栽倒在地上。

    这个时候,格拉姆斯携带的报话机响了,他没有马上连接通讯,而是谨慎地看着我。我连忙对米海耶夫说:“少尉同志,没准是格拉姆斯上尉的上级打来的电话,你让他接吧。要是对方问起,就说阿塞拜疆营发生哗变,不光派兵去偷袭友军的营地,而且还破坏铁路,导致一列满载着官兵的列车倾覆,造成重大伤亡。我部闻讯赶来查看时,还遭到了阿塞拜疆部队的攻击,此刻正在激战中。”

    米海耶夫听完,立即把我的话向格拉姆斯进行了翻译。格拉姆斯点点头,毫不迟疑地接通了电话,对着送话器大声地喊了起来。虽然我听不懂他说什么,但从站在一旁的米海耶夫脸上的笑容来分析,上尉先生正在将我编造的内容,向他昔日的上级汇报着。

    通话在五分钟左右结束,格拉姆斯摘下耳机,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向我大声地报告起来,御用翻译米海耶夫少尉及时地进行同声传译:“师长阁下,我刚刚向上级报告,说阿塞拜疆营叛变,在先后袭击友军的营地和导致列车出轨后,正在与我连激战中。上级指示我,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挡住叛军,绝对不能让他们踏入车站一步,否则就把我送上军事法庭。”

    听米海耶夫翻译完,我接着又问了句:“格拉姆斯上尉,难道你就没有向上级报告,说你的兵力不够,挡不住叛军的疯狂进攻吗?”

    格拉姆斯摇摇头,回答说:“没有,只是命令我不惜一切代价坚守。”说到这里,上尉停顿了片刻,皱着眉头想了想,继续说道:“我估计上级会命令那支遭受袭击的部队,加大进攻力度,和我连前后夹击,把这股叛军全部消灭掉。”

    听他说完,我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举起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敌情。只见阿塞拜疆营地的东侧正在激烈交火,看来是那支被袭击的德军接到上级的命令,开始展开对阿塞拜疆营的进攻。

    营地的东侧很快就变成了一片火海,进攻的德国兵向坚守营地的守军拼命地射击着,而不甘就这样被消灭的阿塞拜疆人也在顽强地抵抗着。双方在用各式轻武器进行对射的同时,还动用了迫击炮。不管炮弹落在哪边爆炸,几乎每炮下去。都会掀起一片残肢断臂和武器的碎片。

    虽然阿塞拜疆人训练有素,表现得也很顽强,但是却挡不住德军的疯狂进攻,被迫一步步地退回营地当中。

    我站在山坡上。看着德军和阿塞拜疆营的内讧。心里不由乐开了花,如果不是战斗还没有结束的话。我真想马上把这里发生的一幕,向崔可夫和朱可夫报告,让他俩也高兴高兴。

    我正看得开心,米海耶夫忽然用他的手肘碰了碰我的手臂。提醒我说:“师长,您快看,阿塞拜疆营地里好像出来了几辆摩托车,正朝我们这个方向开过来。”我连忙调整望远镜的角度,发现果然有三辆摩托车正在向我们这个方向疾驰而来,其中只有一辆是带挎斗的三轮摩托车。

    既然对方避开了正在交战的东侧和铁路边,而是向我们这里而来。我判断可能是想到车站找格拉姆斯求援的,便用手背碰了碰格拉姆斯的手臂,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我对他说道:“上尉先生。这几辆摩托车显然是想去车站的,现在该我们上场了。”随即我又扭头喊不知啥时悄悄站在我身后,一脸不高兴的三连长:“三连长!”

    “到!”三连长闻声向前跨了一步,身体站得笔直,等待着我的命令。

    “留两个排的战士在山坡上警戒待命,然后你带剩下的战士跟我下山,去把这几个德国人都收拾了。”

    “是!”三连长兴奋地答应一声,接着冲着自己的部下喊道:“二排三排原地待命,一排的战士跟我来!”

    我和米海耶夫、格拉姆斯,以及三连长带着一个排的战士快步下了山坡,迎着敌人的那几辆摩托车走了过去。

    一过铁路,我便命令部队停止前进,让两个班的战士抢占有利地下后卧倒准备射击,而我们四人和一个班的战士,却站在原地没动。

    摩托车在离我们二十来米的地方停下,挎斗里跳下一个人,冲着我们大声嚷了起来。虽然我听不懂他喊了些什么,但是却能听出他说的是德语。

    格拉姆斯上前一步,冲着对方大声地搭着话。

    两人在间隔二十来米的地方,大声对答的时候,米海耶夫悄声地问我翻译说:“师长同志,对方问我们是哪一部分的。格拉姆斯上尉回答说我们是车站守备队的。对方又说他们是东方营监察组的,因为部队遭到到攻击,要赶到车站去找我们求救。”翻译完毕后,米海耶夫又向我请示道:“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少尉同志,”我本来想让米海耶夫把我的话翻译给格拉姆斯听,但见到对面东方营监察组的人离我们不远,怕穿帮,所以没敢让米海耶夫翻译我的话,而是悄声地对米海耶夫说:“少尉同志,你问问他们,是不是督查组的人都在这里?”

    米海耶夫点点头,上前冲着对方问道:“你们怎么只有这几个人啊,剩下的人呢?”

    站在摩托车旁边的士兵回答说:“有四名组员在战斗中阵亡了,就只剩下我们六个人。”

    “三连长,”我听完米海耶夫悄悄告诉我的信息,连忙转身吩咐三连长,“你还愣着干什么,让战士们开枪射击,对面的人一个都别放过。”

    我的话音刚落,三连长就怒吼起来:“射击,射击!”并率先用手枪向对面开了一枪。

    枪声就是命令,随即我们的身边响起了密集的射击声。稠密的子弹击中了站在摩托车旁的士兵,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被子弹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仰面倒进挎斗里。其余坐在摩托车上的德国兵也没能幸免,被子弹打的从座位上直接载了下去。

    等射击结束后,我背着手走到了那辆三轮摩托车旁,强忍着呛人的血腥味,低头查看着最先被我们子弹打倒的德国兵,只见他的上半身几乎都被子弹打成了筛子。

    格拉姆斯走到我的身边,低头看了一眼,便连忙把眼睛移开,然后低声地向我报告说:“师长阁下,这个就是监察组的组长党卫队突击队小队长。”

    我对党卫队的军衔一直不熟悉,刚才看他戴着钢盔,还以为是普通的士兵呢,没想到居然是突击队小队长。我好奇地查看他的肩章和领章,只见他的左领章上缀着两个菱形的军衔标记,肩章上则是一道粗杠外带三个菱形军衔标记。

    看到监察组的成员横尸在我们的面前,格拉姆斯显得有些慌乱,他紧张地问道:“师长阁下,我该如何向上级报告阿塞拜疆营里监察组成员阵亡的消息呢?”

    我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有什么可为难的,你就向上级报告说,监察组的成员在发现阿塞拜疆人叛变的企图后,除了留下四名成员与叛军周旋外,剩下的六人趁乱想到车站来向我们求救,但是路上遇到了叛军的伏击,剩余的成员不幸全部遇难。”

    格拉姆斯听完翻译后,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接着果断地和他的老上级进行联系,把我刚刚所编造的内容向上级汇报了一遍。

    就在这时,阿塞拜疆营地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原来只能听到枪声和零星的炮弹爆炸声,此时爆炸声突然密集了起来。我好奇地举起望远镜望去,只见营地里出现了几辆德军的坦克,正在耀武扬威地横冲直撞。看到叛军的火力点,不是停下来一炮轰过去,就是索性开着坦克直接撞过去。

    这些阿塞拜疆人虽然以前曾经是苏联军人,但同时也是德军的手下败将,在兵力和装备大致相等的情况下,还能打得有声有色,和德军打个旗鼓相当,但一旦德军的坦克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时,他们的抵抗意志顿时就崩溃了,先是一两个士兵逃跑,接着是五六个,随后是整班整排地开始向营地的西侧逃窜

    在营地里的叛军,要遭受德军的猛烈打击,而向西面铁路方向逃窜的士兵,则遭到了奥列格所部的无情杀伤。

第五八一章 恶战前的备战(一)

    遭遇前后双重打击的这些所谓叛军,没有太强的战斗意志,很多人都在原地停下,扔掉手里的武器,高高地举起了双手,企图保全自己的性命。

    愿望是好的,但现实却是残酷的,进攻营地的德国兵或许是接到赶尽杀绝的命令,丝毫不管那些阿塞拜疆士兵究竟是在抵抗,还是扔掉武器举手投降,依旧进行无区别的射击。就这样,那些赤手空拳的士兵,在德军的猛烈射击下,成片成片地倒了下去。

    侥幸没被子弹打中的士兵们,发现原来不管自己是否投降,都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又纷纷捡起扔在旁边的武器,趴在地上开枪还击。

    营地里打得不亦乐乎,奥列格部所在的位置打得也很激烈,有几十名士兵冲向他们那里,企图打开一个突围的缺口,但却被我军的火力打倒了不少,剩下的也被密集的火力打得趴在地上抬不起头。只有我们这里风平浪静,除了刚刚跑过来被我们干掉的德军督查组外,就没有哪怕一个人逃向我们这里。

    格拉姆斯虽然给他的上级打了电话,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很不自然,给人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我瞪了他好几眼,见他都没有发现,只能不悦地对他说:“格拉姆斯上尉,请记住,这几个被我们打死的党卫军,是希特勒的忠实走狗,他们不光是苏联人民的敌人,也是德国人民的敌人,只有把这些法西斯全部消灭掉,德国才能获得新生。”

    虽然我这番话说得有点不伦不类,但格拉姆斯显然听了进去,他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后,问我:“师长阁下。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我用望远镜看了一下打得热火朝天的营地,随口说道:“我们继续守住这里,防止阿塞拜疆的败兵走投无路时,从我们这个方向突围。”

    “他们会从这里突围吗?”米海耶夫有点不相信地问道。

    “会的。他们一定会的。”我肯定地说道。为了让他们信服,我还专门说了自己的理由。“阿塞拜疆的残部看到东西两面的退路都已经断绝了,如果向南的话,他们必然会面对更多德军的阻击,而向北逃窜的话。受到的阻力就要小得多,这样跳出德军势力范围的几率就很大。然后他们可以冒充我军被打散的小部队,混入我军的防区。”

    听我这么说,把三连长吓了一跳,他连忙向我请示:“师长同志,需要我把山坡上的两个排调下来吗?”

    我摆摆手,拒绝了他的这个建议:“不用。连长同志,就让他们继续留在山坡上担任预备队吧,等这个排挡不住敌人的进攻时再说吧。”说完,我又扭头对闷闷不乐的格拉姆斯说。“格拉姆斯上尉,以后不要再叫我什么师长阁下,听起来太别扭,你可以像其他指挥员那样,称呼我为师长或者师长同志。”

    格拉姆斯听完米海耶夫的翻译,连连点头说:“好的,师长同志,我明白了。”

    我的担心并没有变成现实,阿塞拜疆营的官兵,在德军和奥列格部的双重打击下,并没有坚持多长的时间,便到了覆没的边缘。战场上的枪炮声变得稀疏起来,德军的坦克在营地里一字排开,端着武器的士兵进入一个又一个帐篷里搜寻幸存者。看到这一幕,我暗骂德军都是笨蛋,你们不知道用坦克把帐篷推倒啊,还非得一个个进去检查,万一里面藏的幸存者开枪射击,不是又要付出不必要的牺牲么。

    不过转念一想,德军官兵的伤亡关我屁事啊,他们死得越多越好,起码进攻斯大林格勒的力量又被削弱了。我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连忙转身吩咐三连长,让他立即和奥列格取得联系。

    我对着送话器说道:“奥列格中校,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除了留下德语水平好的一个排以外,剩下的指战员带上战利品都撤回车站去。”

    奥列格听到我的这个命令,不禁愣了一下,接着喃喃地问道:“师长同志,我能问问,这是为什么吗?”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中校同志?”我听到他对我命令的质疑时,语气不由变得严厉起来,“德军都知道,车站的守军只有一个连,可要是他们过来发现你们居然有两百多人,那还不穿帮吗?”

    奥列格这才恍然大悟,连忙爽快地回答说:“师长同志,我明白了,我这就率领大部队带着战利品离开这里。”

    放下耳机和送话器后,我又对旁边的格拉姆斯说道:“格拉姆斯上尉,待会儿我们带上这个排,去和奥列格中校留下的那个排汇合,在列车倾覆的地方,等待德军的指挥官过来。”

    格拉姆斯听完后,也非常爽快地答应道:“好的,师长同志,我听从您的指示!”

    过了几分钟,奥列格和他的部队就沿着铁路过来了。看到战士们身上几乎每个人都背着好几支枪,甚至还有不少人的肩膀上扛在木箱,看来他们的战果不小。

    奥列格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主动停下向我报告说:“报告师长,一连二连成功地摧毁了德军的运兵列车,车上的德国鬼子全被我们干掉了,无一漏网。”

    “干得不错!”我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问:“我们的部队伤亡情况怎么样?”

    “打列车时,有十几名战士被火烧伤,不过伤势都不重。至于打阿塞拜疆营的战斗,那简直都不能称之为战斗,而是一边倒的屠杀,在战斗中,至少打死了两百名敌人,我们没有任何伤亡。”

    听到部队没有伤亡,我在暗松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禁有点沾沾自喜起来,歼敌上千,只有十几人负伤,这样的战果报上去。别说是我了,就连集团军的司令员也会觉得脸上有光的。不过眼下的首要任务不是报功,而是想办法把营地里的德国人打发走,于是我吩咐奥列格:“中校同志。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带着战士们回去后抓紧时间休息,没准天亮后还会有新的战斗任务布置给你们。”

    奥列格响亮地答应一声后。跟着他的部队沿着铁路向车站前进。

    等奥列格的部队过完后,我对一直处于待命状态的三连长说道:“好了,三连长同志,你也把山坡上的两个排带回车站吧。”

    三连长没想到我会向他下这样的命令。不禁愣在远处没有反应。我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又把我的命令重复了一遍,他这才有些不情愿地说道:“师长同志,让我跟您一起到前面去吧,部队可以让排长们带回去。”

    本来我想直接回绝他的,但看到他诚恳的目光,在短暂的犹豫后。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好吧,连长同志,既然是这样,你就去给另外的两名排长下命令。让他们带队回车站。”三连长听完,满脸兴奋地就要向山坡上跑,我又叫住了他。

    他停住脚步,一脸诧异地望着我,估计是以为我又改变主要了。我猜到他可能是误会了,连忙吩咐他:“连长同志,你给两位排长下达完命令后,记得把这六具德国人的尸体也抬到列车附近去。”

    三连长被我这个莫名其妙的命令搞糊涂了,他挠着后脑勺不解地问道:“师长同志,这是为什么啊?”

    “这些监察组的德国人,是到倾覆的军列附近查看时,被叛变的阿塞拜疆人打死的,尸体自然是摆放在列车附近的。”

    “可是,这些德国人明明是被我们……”没等三连长说完,我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立即就明白过来,连忙挺直身体答应说:“我明白了,师长同志,这些德国人都是在列车旁查看时,被阿塞拜疆的叛军打死的。”

    看到他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我满意地点点头,冲他一挥手说:“快点去给你的排长们下命令吧,我们要争取在德国人到列车旁查看之前,把尸体摆过去。”

    三连长的动作还是挺麻利的,我和米海耶夫、格拉姆斯刚走到燃烧着的列车车厢旁,和奥列格留守的那个排汇合时,他也带着十几名战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把那六具德军的尸体扔在了铁道旁,接着又从阿塞拜疆士兵的尸体里拖了十几具出来,摆在了德军尸体的旁边,布置了一个督查组被暗算的假现场。

    本来我以为这么低劣的骗局,是瞒不过精明的德国人,没想到德军的一支小部队在两辆装甲车的掩护下,来到铁道旁查看时,格拉姆斯只是上前说了几句,对方的指挥官就挥手把他打发了。

    看着格拉姆斯跑过来,我连忙小声地问道:“格拉姆斯上尉,怎么回事?”

    格拉姆斯也小声地说:“对方的指挥官说现在由他们接管现场,让我们立即回到车站去,防止受到游击队和叛军的袭击。”说完,他冲着其余的指战员,用德语高声地喊道:“全体集合,立即赶回车站去。”

    等我们回到车站后,我连忙和代理我职务的谢杰里科夫联系,电话一通,我就急匆匆地问道:“谢杰里科夫中校,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师长同志,”谢杰里科夫兴奋地回答说:“我们的偷袭小分队在分别炮击德军和格鲁吉亚营后,敌人果然上当了,纷纷从营地里冲出来,追击我们的小分队。幸好有事先埋下的地雷耽误了敌人的时间,不然的话,我们的小分队还真没办法全身而退。”

    “小分队的伤亡怎么样,取得了什么样的战果?”

    “小分队全部安全脱险,没有人员伤亡。敌人虽然在交火后不久,就发现是自己人发生了误会,但双方的伤亡至少在三百人以上。”

    “干得不错。”说到这里,我又习惯性地抬手看了看表,见已经是凌晨三点,便关切地对他说道:“中校同志,时间不早了,你抓紧时间休息吧。”

    结束了和谢杰里科夫的通话,我把奥列格、维洛尔还有我的警卫营长巴斯曼诺夫都叫到面前,问他们:“我们派出的小分队回来了吗?”

    我的话一出口,几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过了一阵,维洛尔才低声地回答说:“报告师长,小分队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听完她的话。我叹了口气。也低声地说道:“你说得对,他们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我估计他们是回不来了。维洛尔政委,等天明以后,你派出几支小分队去搜寻他们的下落,就算找不到人。也要找到他们的尸体。”

    维洛尔点点头,回答说:“是,等天一亮,我立即派人去搜寻他们的下落。”

    我冲几人挥挥手,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回去抓紧时间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等天亮了再说。”

    等他们都离开后。我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德军地图发呆,心里暗想,就算十八名战士都牺牲了。但我们今晚的行动也算是打胜,毕竟我们消灭了上千的敌人。

    我正在想的时候,却猛听道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站在门外的哨兵已经开始大声的询问,可开口应答的却是方才离去的维洛尔,紧接着指挥部的门被猛地推开,维洛尔满脸惊喜的跑了进来。

    她站在我的前,上气不接下气,这才跑了没几步,却激动成这个样子,好不容易调整过来,这才是穿着粗气的开口说道:“报告师长,十八名战士都回来,连个受轻伤的都没有。”

    我先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随即我也表现出和维洛尔一模一样地狂喜。大声的问道:“他们在哪里?快带我过去看看。”

    维洛尔和我并行时,边走边回答我的问题:“据战士们说,他们在完成任务后,发现退路被德国人切断了,于是他们便向南面撤退,绕了老大的一个圈,才重新回到车站。”

    当我重新看到在车站前广场上站得整整齐齐的十八名战士时,我兴奋地上去冲着每个人的胸部都狠狠地捶了一拳。捶完以后,我背着手在他们的面前来回走了几圈,接着停止脚步,对他们激动地说道:“我们的英雄们,欢迎你们凯旋归来!”接着我扭头叫旁边的指挥员:“奥列格中校、维洛尔政委。”

    两人听到我叫他们,连忙上前一步,大声地回答说:“到!”

    我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道:“把十八名战士的名字都报上来,我要为他们请功,我要请司令员同志亲自为他们授勋!”

    听到我这么说,奥列格和维洛尔回答说:“是!我听从您的指示。”

    而十八名战士却异口同声地响亮回答说:“愿为苏维埃祖国服务!”

    十八名战士的安全返回,让我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一回到指挥部,我就迫不及待地命令舒拉和集团军司令部进行联系,要把今晚的战果迅速地报上去。

    联系上集团军司令部后,接听电话的不是崔可夫,而是参谋长拉斯金上校。也许是因为我每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上报的都是好消息,所以拉斯金及时被我打扰了睡眠,但也没有发作,而是耐心地问道:“亲爱的奥夏宁娜,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不是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是的,参谋长同志。”既然是报喜,我也就不藏着掖着,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今晚我师的部队果断出击,分别袭击了位于阿勃加涅罗沃车站南北两个方向的德军和东方营部队的营地,取得了辉煌的战果,所以特地向司令部报捷。”

    “奥夏宁娜,请稍等一下,我找纸笔来记录一下。”拉斯金的声音从耳机里消失的时间不长,又重新响起,“好了,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今晚我们破坏了铁路,使德军一列满载着士兵的军列出轨。列车倾覆后,埋伏在附近的部队果断出击,将车上幸存的德军全部消灭。虽然没有统计出最终的战果,但可以肯定的是,军列上的两个营的德国兵无一幸免。”

    “你们部队的伤亡情况如何?”拉斯金习惯性地问道。

    听到他这个问题,我得意地说道:“报告参谋长同志,我们只有十几名战士受了轻伤。”

    “什么,只有十几名战士受了轻伤?”拉斯金吃惊地问道。

    “是的,参谋长同志,”我接着洋洋得意地说:“其实战果还不止这些。我还用计消灭了在阿勃加涅罗沃车站南边新进驻的阿塞拜疆营。”

    拉斯金被我的话惊呆了,他有些慌乱地说道:“什么,什么?你说你们还消灭了阿塞拜疆营?部队的伤亡怎么样,你不会又告诉只有十几个人轻伤吧?”

    “当然不是。我们一个伤亡都没有!”

    我的这个消息。让拉斯金抓狂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您半夜给我打电话,不会是专门来消遣我的吧?要知道消灭那么多的敌人,怎么可能只有那么小的伤亡呢?要知道,我们的部队如果在人数和武器上不占优势的话。是很难取胜的。而且你们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参谋长同志,”我口齿清楚地说道:“你认识我的时间也不短了,你认为我是那种无聊的人吗?”

    “不……不是。”拉斯金有点迟疑地说道:“请你稍等一下,我去请司令员和崔可夫将军过来,让他们亲自听听您的战果。”

    拉斯金在无意中对我的称呼用上了敬语,看来他对我师所取得的战果还是持怀疑态度。所以才要请舒米洛夫和崔可夫过来确认一下。

    耳机里很快传来了崔可夫的声音:“喂,喂,是奥夏宁娜吗?我是崔可夫,你现在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连忙回答说:“听得很清楚。司令员同志。”

    “刚才拉斯金上校对我说了你所上报的战果,不光是他,就连我和舒米洛夫将军,也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别说你们这支训练不足装备又差的部队,就算把全军最精锐的部队调过来去和德国人打一仗,也绝对不会只有那么一点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的伤亡。你好好地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崔可夫的提问,我是有问必答,于是我便把我当初制定的计划,以及战斗的经过,对他源源本本地说了一遍,最后还特意强调:“……司令员同志,说实话,制定这个作战计划时,我心里是没有底的,所以在战斗打响前,我是亲自赶到了第一线,就是担心万一计划实施不利,我也能根据实际情况来调整部署。没想到连上天都帮我们,居然一切都按照我们的计划来进行,德军的军列被我们摧毁了,而那些祖国的叛徒,也被我们借德国人的手除掉了。这样的战果,别说是您,就连我,如果不是亲临一线亲眼目睹的话,我也不会相信。”

    虽然我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但是崔可夫还是喃喃地说:“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如果我不是了解你的话,我一定以为你在撒谎。但是现在听你这么说,我相信了,因为你就是一个善于创造奇迹的指挥员。”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好像和旁边的什么人在低声说话,接着他的声音又从耳机里传来,“我和舒米洛夫将军商议过了,你立即把那十八名战士的名字报上来,我们要给他们记功,舒米洛夫司令员也将亲自为他们授勋。”

    “好的,司令员同志。等天一亮,我就会把这些英雄的名字上报给您!”

    没等我结束和崔可夫的通话,维洛尔又兴匆匆地推门走了进来,她看到我在打电话,连忙扬起手里的一张纸,张嘴无声地说了几句,我从她的嘴型上判断出,她是在说:“师长同志,我把十八名战士的名单给您送来了。”

    我放下电话后,一直站在我身边的维洛尔连忙大声地报告说:“师长同志,我把十八名战士的名单给您送来了!”

    我低头看了看名单上又长又拗口的名字,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等天一亮,我就会把他们的名字上报给集团军司令部。”接着我又故作神秘地对他说:“维洛尔同志,悄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集团军司令员已经知道这十八位战士了,他也让我尽快把名单报上去,他说他要来为这些战士亲自授勋。”

    “真的吗?”维洛尔听到这个消息,兴奋地差点跳了起来,她激动地问道:“丽达,这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嘴里这么回答着,心里却有些不满地说道,又不是你立功,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又和她说了几句话,刚要把她打发走的时候,报务员舒拉突然激动地喊我:“师长同志,朱可夫大将在线上,他要和您说话。”

    朱可夫这么晚了要和我通话?!不用说,一定是崔可夫把我的战果上报给方面军司令部,这才惊动了朱可夫这位大神。我连忙戴上耳机对着送话器大声地说:“喂,喂,您好,大将同志,我是奥夏宁娜。”

    “丽达,我向你表示祝贺。”朱可夫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听了崔可夫同志的报告,说你的部队在今晚的行动中,取得了巨大的战果,消灭了上前的德国人和他们的走狗部队,而自己部队的伤亡则可以忽略不计,真是太了不起了。”

    “您过奖了,大将同志!”虽然我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但还是要装出谦虚的样子来回答说,“这只是一场小小的胜利,算不了什么。”

    “什么?小小的胜利,还算不了什么?”朱可夫用有点夸张的语气说道,“要是其他的部队,也能像你一样,多取得几次这样小小的胜利,估计在斯大林格勒附近的德国人,就已经被我们消灭得差不多了。”

    我不知道朱可夫接下来会对我说什么,所以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他继续说下去。

    他继续说道:“昨天我下达让你坚守阿勃加涅罗沃车站的命令时,心情是非常沉重的,我深怕自己的这个命令,会让你和你的部队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不过从今晚战斗所取得的战果来看,我的这个担忧是多余的。就像崔可夫同志所说的那样,你是一个善于创造奇迹的指挥员,你的大局观虽然有所欠缺,但是用兵却经常别出心裁,能打那些凶残的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看来崔可夫同志的眼光和胆略都不错,居然就该给你一支独立的部队,让在一个单独的方向进行独立的作战,换了是我的话,也不见得能比他做得更好。”

    “大将同志,我也非常感激您,假如没有您的话,也不会有我的今天。”这倒是实话,如果不是朱可夫的帮助,我现在也许还在秋明为列宁守陵呢。

    “丽达,感激的话就不用说了,继续努力吧,我等着听到你更多的好消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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