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二章 夜袭(下)
接着,我又拿起电话,给留在驻地的一团长谢杰里科夫打了一个电话:“中校同志,到我这里来一趟,我有重要的作战任务布置给你。”
“太好了,师长同志。”谢杰里科夫兴奋地答应道:“可等到这一刻了。请您稍等,我在十分钟内就赶到您那里去接受任务。”
说是十分钟,结果刚过了五分钟,求战心切的谢杰里科夫就出现在了我的观察所。他一走进观察所,就抬手向我敬礼,急不可耐地问道:“师长同志,独立师一团全体指战员准备就绪,随时可以投入战斗,听候您的命令。”
“谢杰里科夫中校,不要着急,先坐下等一会儿,等人来齐了,我再布置任务。”
谢杰里科夫虽然坐下了,但是因为心中有事,一直是坐卧不安,不停地扭头向门口看去,想看看我要等的人出现没有。
莫罗佐夫上尉和耶果诺维奇大尉刚走进观察所,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外面便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我一个箭步冲到观察口,举起望远镜向外望去,只见轰炸完炮兵阵地的德军飞机,正在轰炸四团的阵地。
四架德军的飞机在四团的阵地上方盘旋,随后一个接一个地俯冲下去,把炸弹投向了我军的阵地。密集的炸弹落在了战壕的附近爆炸,一大团一大团带着火光的硝烟,顿时在阵地的上方连成了一片,将我军的阵地淹没在烟雾之中。
“这该死的德国飞机,欺负我们没有防空武器,才敢这么嚣张。要是我哪怕一门高射炮的话,就把它们全揍下来。”我听到旁边有人说话,扭头一看。原来是耶果诺维奇大尉,他是盯着在空中肆掠的敌机,咬牙切齿地说这番话的。
我把手一摆说:“大尉同志,别这么生气。虽然我们拿敌人的飞机没有办法。但是对于他们的步兵,”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重重地哼了一声,才接着说:“我们却有办法把他们打得哭爹喊娘。”
“师长同志,您有什么计划吗?”谢杰里科夫虽然早就知道我有夜袭德军营地的打算。但此刻他还是特意问了一遍,以确定我的决心没有改变。
“你们过来看,”我把三人见到桌前,指着地图对他们说:“我们今天在这里教训了德军的摩托化步兵第29师,以我的估计,他们晚上有可能就在现在的集结地附近宿营。所以我计划,天黑以后。耶果诺维奇大尉的炮兵营,把大炮悄悄地移到离敌人营地两三公里远的地方。等到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德国人差不多都睡觉了,这时。炮兵营就果断开火,炮轰敌人的营地。而谢杰里科夫中校,则趁遭到突然袭击的德国人乱成一团时,率领你的一团果断出击,向着敌人猛打猛冲。”
谢杰里科夫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补充说道:“要是能再有几辆我军的坦克配合突击一下,就可以彻底打算敌人的战斗队形。那时,我们冲上去,就不会再有什么成建制的抵抗,零星的抵抗,很快就会被我们蜂拥而上的指战员所掩埋。”
“谢杰里科夫中校,”我有些遗憾地说:“虽然我也想给你多配备几辆坦克,可是不行啊。在刚刚的战斗中,佩尔斯坚上尉的坦克分队损失惨重,只剩下了五辆坦克。不过我想既然敌人在睡梦中被我们打得晕头转向,就算只有五辆坦克冲上去,消灭德国人的坦克,还是很有把握的。”
“五辆就五辆吧,总比没有强。”虽然坦克数量少了点,但谢杰里科夫显然并不在乎,要知道这种夜袭,光是炮兵就足以让敌人喝一壶了。
接下来,我就让三名参战的指挥员自己研究战斗中的细节。趁三人在讨论的时,我给三团长科斯嘉中校打了个电话,询问他那边的情况如何。
电话一通,我就关切地问:“科斯嘉中校,你那里的情况如何?你说的德军的侦察小分队在哪里?”
“报告师长同志,在接到您的指示后,我把潜伏在第一道防线的战士悄悄撤到了第二道防线。德军的侦察小分队的车辆在第一道战壕旁停下,从摩托车下来几个德国兵,跳到战壕里逛了一圈,没有发现我军的踪影,然后就调头回居民点去了。”
“很好。不过你们可不能放松警惕,要多派侦察员到居民点附近,去监视敌人的动向,这样只要敌人一行动,你那里就能得到情报,便可以做出相应的部署。”
放下电话,我看到刚才还在讨论的三名指挥员已经安静了下来,便关切地问:“怎么样,讨论完了吗?”
耶果诺维奇抬手看了看表,问道:“上校同志,我们炮兵营晚上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天黑是十点左右,你们炮兵营就十点出发吧。”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我还不知道炮兵营用的是什么火炮呢,于是又问道:“大尉同志,我忘记问你了,你们团用的是什么炮,加农炮还是榴弹炮?”
听到我问自己,耶果诺维奇连忙挺直身体回答说:“报告上校同志,我营有八门122毫米榴弹炮。”
“什么,才八门榴弹炮?”听到大炮的树木这么少,我不免有些失望,我扭头问莫罗佐夫:“上尉同志,耶果诺维奇大尉的炮兵营的炮怎么这么少啊?要知道你的炮兵连还有十门加农炮呢。”
莫罗佐夫笑了笑回答说:“师长同志,其实我连在配属给独立师以前,就得到过加强,火炮从原来的四门增加到了十门。”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耶果诺维奇:“大尉同志,你们的榴弹炮打算怎么运动到指定的位置啊?”
“报告上校,我们有牵引卡车,这样就可以快速地把榴弹炮运动到位。”
这时门口传来了喊报告的声音,我也没看门口来的是谁,就随口喊了一声:“进来!”
没想到进来的居然是佩尔斯坚上尉。他一瘸一拐地从门口走了进来,抬手敬礼后,满脸羞涩地说:“报告师长同志,都是因为我的鲁莽。结果害得坦克分队几乎全军覆没。我这是特地来向您请罪的。请您处罚我吧。”
我没有批评佩尔斯坚上尉,而是低下头看着他的双腿。关切地问道:“上尉同志,听说你负伤了,伤在什么地方,严不严重啊?”
佩尔斯坚连忙回答说:“我从坦克里出来的时候。大腿上被弹片划了一下。刚才已经处理过了,虽然走路还有点疼,但决定不影响我坐在坦克里向敌人冲锋。”
“好样的!好样的!佩尔斯坚上尉,你真是好样的!”我听完他的话,拍着他的肩膀鼓励了他几句,接着把话题一转,说道:“你来的真好。省得我待会儿专门派人去找你。”
我把四人叫到桌前,再次开始布置任务:“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我们对德军摩托化步兵第29师的夜袭战斗正式开始。战斗打响后,炮兵营对准敌人的营地开火。尽量用火力覆盖敌人所在的整个区域。接着谢杰里科夫的一团向营地发起猛攻,在佩尔斯坚上尉的坦克分队的掩护下,向敌人的营地发起向心突击,务必要摧毁德国人的指挥系统,让他们的部队陷入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的混乱局面。”
“师长同志,”谢杰里科夫谨慎地向我提着建议:“您看是不是把二团或者三团也投入夜袭,我觉得,这样取得的战果能更大一些。”
我把手摆了一摆说道:“不行,谢杰里科夫中校。虽然我也想全歼这个德国师,可是不行啊,德军在西面还有两个师的部队在虎视眈眈,一旦知道第29师遭到了我们的猛烈攻击,他们一定会趁夜向我们扑过来。你也知道,我们的战士普遍缺乏训练,战斗力不高,要是不能在短时间内吃掉第29师的话,很容易被来援的德军部队所包围。所以我们今晚的作战目标,就是歼灭德军一部,让他们不得不停下来休整一段时间,达到迟滞哥特坦克第4集团军向斯大林格勒推进速度的目的。”
看到大家听完我的话,都在不停地点头,知道他们已经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便把手一挥,激情澎湃地说道:“四位指挥员同志,我希望通过今晚这仗,一是要打出独立师的威风,不要辜负崔可夫将军亲自授予我们的这面鲜红的军旗;二是要把德国佬打疼打怕,让他们以后一听到我们独立师的名字,就会发自内心的害怕。”
我布置完任务,又对他们说:“我只做大致的部署,具体的炮兵阵地如何建立,部队如何隐蔽,都是你们的事情,我就不做过于详细的部署了。”说到这里,我从观察口向外面看了看,又接着说:“敌人的空袭已经结束了,你们返回各自的部队,去进行战斗部署吧。”
四个人高兴地给我敬了礼,转身就走出了观察所。
等他们离开后,我用望远镜查看刚刚被轰炸过的防线。随着硝烟的慢慢散去,我看到四团的第一道战壕被炸得坑坑洼洼,里面有人在走动,估计是正忙着救护伤员吧。我再把镜头移向了团部所在的小村庄,发现这里也被德军的飞机轰炸过,村里的建筑物几乎都被炸塌,倒塌的木屋正在熊熊燃烧着。
我连忙给盖达尔打电话,却一直打不通。看到和盖达尔联系不上,我不禁为他的安全担心起来,连忙让拉祖梅耶娃用报话机和盖达尔团的通讯班联系,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好在报话机和盖达尔联系上了,通讯一接通,我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中校同志,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为什么电话打不通?还有,我看到你所在的村庄被德军飞机炸毁,到处都在燃烧,你没事吧?”
“谢谢师长的关心。”对于我一连串的问题,盖达尔不紧不慢地回答说:“可能在刚才的轰炸中,电话线被炸断了吧,我这里和前沿也联系不上。我们昨晚在村里挖了不少的防空洞,敌机来轰炸时,我们都躲进了防空洞。所以村里没有什么伤亡。”
“你们团真厉害,”我不禁感慨地说:“一夜之间,不光修筑好了战壕,还在村里挖了那么多的战壕。你们的动作可真麻利啊。”
“是的。你也知道,我们的战士都是大多来自古拉格集中营。那里的人别的本事没有,玩玩战壕修修工事之类的速度,绝对比专业的工兵部队快。”
我听他这么一说,可不。还真是这样的,集中营里一天到晚是干不完的土木工程,早就把这些战士锻炼出来了。这次让他们挖工事挖防空洞,不过是重操旧业罢了,有这样的高效率也就不奇怪了。
我也没有和他废话,只是吩咐他:“让通讯兵立即检修电话线路,恢复和前沿的通讯。同时让战士们抢修被炸毁的工事,没准敌人待会儿还会发动进攻。”
我的话很快就应验了,德国人在飞机轰炸结束不久,就又开始了炮击。这次他们也许把剩下那两个150毫米的炮兵营投入了战斗。他们的炮弹把我军阵地前炸得尘土飞扬,还没有抢修完工事的战士们,不得不趴在战壕里,以躲避四处横飞的弹片。
敌人的炮击结束后,步兵又开始了进攻。大概一个营的步兵,在七八辆坦克的掩护下,向四团被炸得参差不齐的战壕猛扑过来。
前面开路的坦克一边向前行驶一边开炮轰击可疑的目标。我师训练不足的缺点,在这时就暴露了出来。有些战士看到越来越近的坦克,不禁慌乱起来,在战壕里站直身体,端着手里的武器就向坦克射击。结果子弹打在坦克的装甲板上,只溅起一串串的火星,而德军的坦克只要开一炮,击中了目标的话,就把这些战士炸得血肉横飞。
看到自己的战友不停地在身边倒下,越来越多的战士打红了眼,不管不顾地端着枪跳出战壕,就朝着敌人的坦克冲过去,结果没冲出多远,就被坦克上的机枪打倒。
看到前仆后继向前冲的指战员们,我气得简直想骂人,有这样打仗的吗?人的血肉之躯,能挡住敌人的钢铁巨兽吗?这不是以卵击石嘛。
眼看敌人的坦克就要越过四团的战壕,就在这里,从斜刺里冲出一队我军的坦克,向着它们冲过去,边冲边开炮,两轮射击后,原本不可一世的德军坦克,就有五辆在战壕前报销了,剩下的两辆调头想跑,也被四团的战士追上去用燃烧瓶干掉了。
失去了坦克的掩护,后面的步兵也就丧失了继续进攻的勇气,他们后退着胡乱地放着枪,逐步地远离了我军的阵地。
看到德军的进攻被击退,我也长松了一口气。幸好是坦克分队及时出击,否则的话,敌人的步兵就跟在坦克的后面冲进四团的阵地了。
天黑以后,谢杰里科夫的一团、耶果诺维奇和莫罗佐夫指挥的炮兵营、佩尔斯坚的坦克分队,都从各自隐蔽的地点出发,匆匆地赶往夜袭的进攻出发点。
十一点刚过,我还没有等来夜袭部队的消息,崔可夫先联系上了我。在耳机里,他气呼呼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我当时就是一愣,搞什么名堂,难道没有把夜袭计划上报给他,就惹他生气了吗?由于我不清楚他到底想说什么,只能含含糊糊地问道:“司令员同志,不知道您指的是什么?您能说清楚一点吗?”
“哼,你是明知故问。我来问你,我让你天黑以后,率领部队向北后撤三十公里,你为什么不执行?要知道,负责接应你们的第214师,还在等你们呢。”
原来是关于撤退的事情啊,吓我一跳,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连忙向他解释说:“报告司令员同志,我师的撤退时间可能要推迟。”
“推迟撤退,为什么?”他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刚派了一团、炮兵营和坦克分队去袭击德军摩托化步兵第29师的营地。要撤退的话,也得等这三支部队安全返回了再说。”
“什么,你说你派部队去偷袭敌人的营地去了?”
“完全正确,司令员同志。”我兴高采烈地回答道。
没想到耳机传来了一声巨响,根据我的经验,崔可夫又在拍桌子。这些领导也是,一生气就拍桌子,也不知道换一种发泄方式,比如说甩摔个茶杯或拔枪朝天上开几枪之类的。正胡思乱想。听到崔可夫怒吼道:“胡闹。简直是胡闹。奥夏宁娜,你知不知道。哥特第4坦克集团军的实力有多强,就算我们两个主力师,打他一个师都打不过,你现在倒好。居然派了一个团去打别人一个师,你不是让这个团的指战员去送死吗?”
听到崔可夫所发的雷霆之怒,我没有马上辩解,因为我知道这是火上浇油,反而容易适得其反。便等他的话说完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司令员同志,请您不要发火。听我解释一下。在白天的战斗中,我师和德军第29师交过手,还打退了他们三次进攻,消灭了他一个团。并缴获了大量的武器弹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白天和他们打仗的部队,居然会利用夜晚去偷袭他们。在我们的突然袭击下,他们一定会被打个措手不及的。”
“不行,”崔可夫不依不饶地说:“你马上给部队下命令,让他们马上撤回来,再不撤的话,要是被德军包围了,就是想撤都撤不下来。”
我抬手看了看,见已经十一点半了,于是委婉地对崔可夫说:“司令员同志,对不起,部队的行动已经开始了。战斗一打响,我就是想他们撤,也撤不下来了。干脆这样吧,我过一个小时和你联系,到时再向您报告战斗的进展情况。”说完,我不等崔可夫表态,便马上中止了和他的联系。
接着我又给三团的科斯嘉中校打电话,严厉地对他说:“科斯嘉中校,我让一团对西面的德军营地发起夜袭。遭到袭击的德国人可能会向他们的友军求救,要是驻扎在居民点的部队出动的话,我命令你,不惜一切代价要挡住他们,确保夜袭战斗的胜利。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师长同志。”科斯嘉回答得很干脆:“我马上就命令部队进入战斗位置,随时准备和来犯之敌进行战斗。只要三团还有一个人在,就绝不让敌人跨过我们的防区。”
“很好,我会记住你这句话的。”一挂断他的电话,我又让拉祖梅耶娃给我联系驻扎在原集团军司令部的二团长奥列格。
一听到奥列格的声音,我就对着送话器冷冷地说道:“奥列格中校,一团马上要对敌人的营地发起进攻,也许在他们会向附近的友军求救。这样一来,驻扎在158、165高地的敌人,在接到救援命令后,会直接扑向你们那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命令战士们进入阵地,随时准备阻击这股增援的敌人。”
“是,请师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西面的防御已经安排妥当,接下来就该和参加夜袭的几名指挥员进行联系了。我深吸一口气后,对拉祖梅耶娃说道:“少尉同志,给我接炮兵营的耶果诺维奇大尉。”
因为是炮击时的噪音太大,大尉不得不大声地对我说:“报告上校同志,我们正在对德军的营地进行炮击。”
“炮击目标明确吗?”我深怕德国人宿营时没有灯火,到时炮兵可找不着目标。
没想到大尉回答说:“目标非常明确,德国人的坦克、装甲车、汽车附近有探照灯,所以我们的第一批射击目标就选择了这里。等我们的射击过后,德国人能使用的坦克和装甲车就剩不了什么了。”
我走到观察口,居然望远镜向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的西面望去,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却能听到隐约的隆隆炮声,看来我们的炮兵正在用他们的炮弹,狠狠地教训那些不可一世的德国人。
二十分钟后,谢杰里科夫的战报通过报话机传了过来,他兴奋地告诉我:“师长同志,敌人的营地全乱套了。坦克、装甲车、汽车、大炮被我们的炮兵营的炮弹炸成一堆堆燃烧的废铁,那些从睡梦中惊醒的德国兵,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我的一团,在坦克分队的带领下,正向着德军的指挥们猛冲。”
听到这样的战报,我长舒一口气,虽然对方看不到我的表情,但我还是先点点头,才接着说:“继续干吧,中校同志。如果有可能的话,这些德国佬一个都别放跑。”
“明白,师长同志。”谢杰里科夫响亮地回答道。
刚结束和谢杰里科夫的通话,二团、三团的报告就接踵而至,都报告说敌人的增援部队正在向他们的阵地推进,由于德国人没有发现这些阵地上有人,所以没有进行炮火轰击。听到奥列格和科斯嘉报告,我只是淡淡地说:“坚决挡住他们,别让他们前进一步。”
又过了半个小时,谢杰里科夫兴奋地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敌人的营地被我们占领了。除了少数的敌人逃跑外,剩下的不是被我们的炮弹炸死或者步兵打死,就是乖乖举手当了俘虏,我们正在清点战利品。”
我在夸奖谢杰里科夫一番后,信心十足地让拉祖梅耶娃给我接集团军司令部,我也和崔可夫讲话。等通讯一通,我不等崔可夫说话,便抢先向他报捷说:“报告司令员同志,我向您报告一个好消息,我独立师英勇的一团,在炮兵营和坦克分队的掩护下,成功地占领了敌人第29师的营地,除少数敌人逃跑外,剩下的都被我们击毙或者俘虏。”
听完我的捷报,崔可夫愣了片刻,然后突然兴奋地说:“奥夏宁娜上校,我向你表示祝贺,祝贺你取得了这么大的战果。独立师的战绩,我会尽快上报给方面军司令部的。”
和崔可夫还没有说话,三团长科斯嘉又打电话来报告,他兴奋地说:“报告师长同志,来犯的敌人援兵的进攻,被我团打退两次后,已经灰溜溜地退回了居民点。据侦察员报告,在我军阵地前,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德国兵了。”
“你让指战员们安心的睡觉吧。”我轻松地说道:“谢杰里科夫中校已经圆满地完成了攻占敌人营地的任务,这些德国兵知道友军被消灭,再增援是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就灰溜溜地撤了回去。”
放下电话,我伸了个懒腰,命令拉祖梅耶娃:“给奥列格中校打电话,告诉他敌人要是撤退了,就让战士们休息吧。”
第五五三章 被俘的将军
得知一团的夜袭非常成功,我整个人顿时也感到了轻松。要是不等着谢杰里科夫上报战果的话,我估计早就找地方睡觉去了。
在等一团统计战果的这段时间里,二团、三团也相继打来电话,向我报告在刚才的战斗中,他们所取得的战果及我方部队的伤亡情况。
首先报告的是三团长科斯嘉中校,他语气激动地说道:“报告师长,我团的战果统计出来了。击毁德军步兵第94师装甲车5辆,摩托车19辆,卡车35辆,毙敌483人,击伤270人。缴获迫击炮50毫米迫击炮14门,81毫米迫击炮6门,炮弹200发。重机枪3挺,轻机枪15挺,冲锋枪27支,步枪609支。我军的伤亡是两个连。”
听到三团所打的阻击战,德军的伤亡是我军的几倍,我不禁一愣,随即好奇地问道:“科斯嘉中校,打得不错啊。我想问一问,你们团打得这么好,为什么伤亡又这样小呢?”
科斯嘉想了一下回答说:“报告师长,能取得这样的战果,一是和原来的近卫70师的工事修得好;二是敌人的警惕性不高有关。他们白天对我团阵地进行侦察时,没有发现我军的踪迹,就因为我军全线撤退。在得到增援第29师的命令后,他们匆忙完成了集结,就大大咧咧地向我军的阵地行进。当我军开火射击时,敌人就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战斗结束后打扫战场,我们发现很多被打死的德国兵甚至连枪栓都没有拉开。”
“干的不错,科斯嘉中校。德军的第29师已经遭受一团的重创,你们正面的94师今晚已经不会再有什么行动。让战士们好好休息。准备迎接天亮以后的残酷战斗。”
接着打来电话的是二团长奥列格,刚听过科斯嘉团的战果,我顺理成章地想到一个第一次参加战斗的团都能取得这么好的战果,那么参加过白天战斗的二团。所取得战果自然不会比三团差。
听到奥列格的声音。我愉快而亲切地问道:“奥列格中校,我刚刚听取了三团的战果。他们消灭了多于他们几倍的敌人,你们团的战果怎么样,不会比三团差吧?”
奥列格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报告师长,我团在刚才的战斗中,击毁敌人的装甲车2辆,摩托车11辆,卡车7辆,毙敌112人,击伤85人。缴获重机枪1挺。轻机枪5挺,冲锋枪6支,步枪124支。我团伤亡了四个连,其中有273人牺牲。”
“什么?!”我本来是坐着接电话的。听到他所报的数据,立即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大声地反问道:“奥列格中校,怎么回事,部队的伤亡为什么会这么大?要知道,你的团在白天的战斗中变现得还不错,而且前几天你也参与了反攻158高地的战斗,德军371步兵师的战斗力究竟如何,你应该心里有谱。为什么打个阻击战,还伤亡这么大?”
奥列格苦笑一声回答说:“报告师长,我团在进入阵地的时候,被德军侦察兵发现了。他们在进攻前,先对我军的阵地进行了炮火急袭,由于我团的防御工事过于简陋,导致先期进入阵地的部队伤亡惨重。炮击停止后,敌人在装甲车的掩护下,向我团的阵地发起了猛攻,战士们经过顽强地战斗,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听完他的报告,我沉吟了片刻,接着吩咐他:“奥列格中校,虽然德军的第29师被我军重创,但我估计在你团正面的德军第371师,明天还会发起新的攻势。你让部队连夜加固工事,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我本来被一团重创德军第29师的消息刺激得异常兴奋,甚至一度产生过全师留在这里,继续和德军的坦克第4集团军周旋的念头。但奥列格的报告,给我迎头泼了一盆冷水,让我从狂喜的状态中冷静下来。我心里暗自寻思,在敌我力量如此悬殊的情况下,我师打个伏击打个偷袭,还能取得理想的战果。可要是真的摆开阵势,和德国人面对面地打阵地战,我的部队能在敌人的飞机坦克大炮的强大火力打击下,能支持多长时间,还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我背着手在狭小的观察所里来回地踱着步,脑子里盘算着该在什么时候,把全师撤向崔可夫指定的区域。正走着,拉祖梅耶娃突然叫了我一声:“师长同志。”
我停住脚步,扭头向她看去,只见她手举着耳机和送话器,兴高采烈地对我说:“是谢杰里科夫团长的电话,他说有重要的情报向您报告。”
虽然我的心情因奥列格的话,而变得有点失落,但和谢杰里科夫通话时,我还是努力使自己的情绪保持稳定。我语气平稳地问谢杰里科夫:“一团长,你团的战果统计出来了吗,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啊?”
“是的,师长同志。”谢杰里科夫的声音带着按捺不住的喜悦,他激动地说道:“我们的战士在打扫战场时,发现了被炮弹震晕的德军第29师的师长汉斯-格奥尔格.莱泽少将,和他一起被活捉的,还有他的副官戈劳瑟尔少校,摩步营营长贝斯特少校,重机枪连连长欧仁上尉。”
“什么?抓住第29师的师长了?”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打穿越到现在,虽然我也指挥部队打过不少的仗,德军军官虽然抓了不少,但都是营团级别的,大多是尉级或校级军官,将军级别的,想都不敢想。没想到今晚的夜袭,居然抓住了德军摩托化步兵第29师的师长,这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在短暂的兴奋过后,我冷静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问道:“谢杰里科夫中校,你确认过这个汉斯-格奥尔格.莱泽了吗?究竟是他本人还是穿着他军装的下级军官?”我之所以提这样的问题,是因为在战斗失利时。经常会出现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换上普通士兵的军装,或者和自己的部下换装,然后混入乱军之中逃之夭夭的事情。
谢杰里科夫肯定地回答说:“我先用搜出的军人证,和他本人进行了仔细地对比。接着又带一些被俘的军官来辨认过。我完全可以负责任地告诉您。被俘的就是莱泽本人。”
得知真的俘虏了德军的将军,我的心脏不争气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握住送话器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我连忙深吸几口气,等自己的情绪稍稍平稳后,忙不迭地命令他:“立即把他带到我的观察所来。”
“是!”谢杰里科夫响亮地答应一声。随即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亲自把他送到您的观察所去。”
结束了和谢杰里科夫的通话,我走到了观察口前,双手扶住圆木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以稳定自己的紧张情绪。
“是真的吗?师长同志。”身旁响起了普加乔夫的声音,我扭头一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看到我注意到了他,他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是真的吗?师长。我们真的抓住德军的师长了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使劲地点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太棒了。真是太棒了!”普加乔夫也兴奋起来,他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然后试探地向我建议:“这个好消息,我们是不是应该马上报告给集团军司令部啊?”
普加乔夫的提议一下就提醒了我,我连忙吩咐拉祖梅耶娃:“少尉同志,快点和集团军司令部联系,我要把这个好消息报告给崔可夫将军。”
和崔可夫联系上的时候,我的情绪依旧没有完全稳定下来,说话时声音都激动得有些变调:“您好,司令员同志!”
崔可夫可能感受到了我的喜悦,因此笑着问我:“奥夏宁娜,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向我报告啊?”
我使劲地点点头,回答说:“是的,司令员同志。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一团在打扫战场时,从德军的尸体堆里,发现了几名被炮弹震晕的指挥官,其中一人就是德军摩托化步兵第29师的师长,汉斯-格奥尔格.莱泽少将。”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耳机里传来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崔可夫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问道:“奥夏宁娜,你刚才说什么?请您再重复一遍。”因为激动,他对我的称呼也破天荒地使用了“您”的尊称。
这个时候我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于是就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报告司令员同志,我说我的部队在刚刚活捉了德军第29师的师长汉斯-格奥尔格.莱泽少将。”
“你确认吗?不会是他的部下换上了他的军服吧?”崔可夫和我刚才一样,第一反应都是抓住的不是莱泽,而是他的某个部下换上了他的军装。
“谢杰里科夫中校在抓住莱泽后,不光核对了他的军人证,同时还让一些德国官兵辨认过,完全可以确认被俘的,就是莱泽少将本人。”
“奥夏宁娜同志,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耳机里突然传来舒米洛夫将军的声音,听到集团军的真正司令员在问我,我连忙挺直身体回答说:“报告司令员同志,这都是真的,莱泽和他的副官被炮弹震晕后被我军俘虏。现在独立师一团团长谢杰里科夫中校,正带着被俘的莱泽赶往我的观察所。等我再次确认后,我将派人将他送往集团军司令部。”
“太棒了,干得真是太棒了!”从舒米洛夫的语气里,我听出他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他接着说:“奥夏宁娜上校,我向你表示祝贺。对你和你的独立师所取得的战绩,我会尽快上报给方面军司令部的,为你们请功。”
我师的夜袭战斗,能取得这样的战果,别说崔可夫、舒米洛夫,就连我也想不到。我最初的设想,就是想让炮兵营和一团骚扰宿营的第29师,削弱一下他们的战斗力,减轻在白天的战斗中所要承受的压力。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居然阴错阳差地抓住德军的师长。
在等待谢杰里科夫来观察所的过程中,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观察所里来回地走动着。不停地抬手看表。巴不得他马上就带着德国将军出现在我的面前。
谢杰里科夫没等到,却意外地等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戴着耳机的拉祖梅耶娃抬起头。兴匆匆地对我说:“师长同志,总参谋长同志要和您讲话!”
“什么?你说什么?”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总参谋长同志要和您通话。”拉祖梅耶娃又重复了一遍,说着摘下耳机,连同送话器一起递给了我。
我戴上耳机。只听里面在说:“是奥夏宁娜上校吗?我是华西列夫斯基。”
我一听,果然是华西列夫斯基的声音,连忙回答说:“是我。总参谋长同志,很久不见了,您好吗?”
“我很好,”华西列夫斯基亲切地说道:“我今天给你打电话,你很意外吧?”
“是的。总参谋长同志,”我诚惶诚恐地回答说:“我还以为您一直在莫斯科呢。”说完这话,我才想起前几天听崔可夫曾提过华西列夫斯基在斯大林格勒,我因为一时紧张。居然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
“听说你的独立师今天打得很不错啊。在白天的战斗中,就击退了敌人的三次进攻,还消灭德军的一个团。而晚上的夜袭更是战绩彪炳,不光重创了德军的摩托化步兵第29师,甚至还活捉了该师的师长。从今天的战斗来看,你的指挥能力相当不错。我很看好你,你要继续努力,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将军的。”
听到将军这个军衔时,我心里没有丝毫的喜悦,要知道我早在莫斯科城下的大反击开始前,就已经是将军了。就算是再次成为将军,也不过是官复原职,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窃喜的。但既然总参谋长已经把这话说出口了,我也不能有所表示:“谢谢总参谋长同志,我会继续努力的,会率领独立师再立新功的。”
“很好,很好!”华西列夫斯基连着说了两声好以后,又关心地问道:“你们现在有什么困难吗?”
虽然部队的训练不足,也缺乏基层指挥员,武器装备也差,但我还是不敢轻易在红军总参谋长的面前,把这些困难提出来,于是只有打肿脸充胖子地说:“我们没有困难。”
“奥夏宁娜同志,你在说假话!”华西列夫斯基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知道独立师组建还不到半个月,部队里的战士都是来自古拉格集中营的囚徒,他们既没有经过专门的军事训练,也没有战斗经验,师里缺乏基层指挥员,武器装备也很差。虽然你们最近打了几个胜仗,有了一些缴获,但对一个八千人的独立师来说,还远远不够。你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能帮你解决的,我一定帮你解决。”
说实话,我一直对梅列茨科夫的少尉集训队念念不忘,当初我在善意提醒最高统帅,说敌人的下一个进攻目标不在莫斯科或者高加索,而是伏尔加河流域的斯大林格勒时,斯大林曾说要把我发配斯大林格勒去守马马耶夫岗。当时梅列茨科夫还主动提出要把少尉集训队配属给我,没想到时间一长,就没有下文了。既然今天华西列夫斯基让我提要求,那我也不能客气了,于是我开门见山地说道:“总参谋长同志,我的部队缺乏大量的基层指挥员和战斗骨干,这样部队不容易在短期内形成强大的战斗力。以前梅列茨科夫大将曾经提出,把他的少尉集训队交给我来加强部队。不过由于我调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带上这个集训队,不知道你能否提醒梅列茨科夫大将一声,让他把这个部队派给我?”
“奥夏宁娜同志,”华西列夫斯基哈哈大笑起来,等笑声停止后,他才说:“你还真敢开口啊,连梅列茨科夫大将的部队都敢惦记。不过你放心,既然你提出了这个请求,我找机会和梅列茨科夫同志提一提,让他们把少尉集训队给你拍过来。”
“总参谋长同志,这真是太好了。”听说华西列夫斯基答应帮忙,我真是喜出望外。连声向他道谢:“谢谢,谢谢您!您放心,得到基层指挥员和战斗骨干加强的独立师,一定会在斯大林格勒城下再立新功。把面前的德军坦克第4集团军打成残废!”
我和华西列夫斯基的这番交谈。使得我心里感到特别温暖和愉快。放下耳机和送话器后,我摘下头上的钢盔放在桌上。命令普加乔夫:“上尉同志,你出去看一看,谢杰里科夫中校他们来了没有?”
“报告师长,”没等普加乔夫走出观察所。门口就传来谢杰里科夫响亮的声音,“独立师一团团长谢杰里科夫中校奉命来到,听候您的指示!”
“别废话了,进来吧!”我边说边把钢盔重新戴到头上,见只有他和炮兵营长耶果诺维奇进来,连忙奇怪地问道:“德军第29师的师长汉斯-格奥尔格.莱泽少将呢?”
谢杰里科夫冲我笑了笑,扭头冲外面喊道:“带进来吧。”
随着他的喊声。一名德军军官被一名战士推进了观察所。然后战士向我敬礼,大声地说:“报告师长同志,德军师长汉斯-格奥尔格.莱泽少将已被带到,请您指示!”
我看到德国将军身后只有一名战士。猜测可能是谢杰里科夫找来的翻译,所以便让他留下了。接着我抬头看面前站着的这名德国将军,只见他有五十来岁的样子,右眼眼眶里戴着一个单片眼镜。于是我礼貌地问道:“将军先生,我是独立师师长奥夏宁娜上校。您是第29师的师长汉斯-格奥尔格.莱泽少将吗?”
德国将军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是师长,听到战士的翻译后,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我,连声追问:“你真的是苏军的师长,就是你指挥部队重创了我的师?”
我听完翻译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他的说法。
他在确认了我的身份后,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上校小姐,你不是一个真正的军人。只会用附近和偷袭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来对付我们强大的德意志国防军。要是你摆开架势和我们打的话,你的部队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闭嘴,你这个德国佬!”谢杰里科夫听到莱泽少将这么说,顿时恼羞成怒,扬手就想打他,但被我抬手拦住了。
我看到面前的这位上了年纪的德国将军,冷冷地说道:“只要能战胜敌人,不管采用何种战术,都是可以的。不过你说对了一句话,假如我的部队和你的师打阵地战的话,还真不是你们的对手。我曾经在战报上见过第4坦克集团军的战绩,光你的第29师,就曾经创下过一个师击溃我军两个师和三个旅的优良战绩。”
说完,我扭头对身后的普加乔夫说道:“上尉,你带几个人,把这位莱泽将军押送到集团军司令部去,交给崔可夫将军。立即执行吧。”
等普加乔夫和翻译把莱泽带走后,我看着炮兵营长耶果诺维奇问道:“喂,我说大尉同志,我只是让我的警卫班长薇拉去给你当向导,怎么人就无影无踪了,是不是你故意把她藏起来了?”
我本来是调侃地这么一说,没想到大尉的脸顿时就红了,他喃喃地说道:“上校同志,我有个请求,不知道您能否把薇拉留在我的营里。”
“为什么?”对于他这个突然的提议,我非常好奇。
“因为我爱她,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没想到耶果诺维奇的胆子还挺大,一下就把自己的想法当众说了出来。
我扭头看向谢杰里科夫,见他面带笑容地点点头,也就不为难耶果诺维奇,便很爽快地答应:“好吧,薇拉就暂时留在你的营里吧。”
耶果诺维奇向我啪的敬了一个礼,然后激动得连声向我道谢:“谢谢,谢谢您,上校同志!您的恩情,我一定会报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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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四章 阵地战(上)
解决了炮兵营长耶果诺维奇的恋爱问题后,因为还没有得到谢杰里科夫上报一团的最终战果,于是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抬头望着谢杰里科夫,饶有兴趣地问道:“谢杰里科夫中校,你们团的战果统计出来了吗?”
“是的,已经基本统计出来了。”
“那就报给我吧,待会儿我好向集团军司令部上报你们一团的战果。”
谢杰里科夫答应一声,就像讲故事似的向我汇报开了:“我团在十一点到达指定位置后,我分别向德军营地的东西两个方向各派出了三个连,而南面则派出了五个连,分别在营地的三个方向构筑了简单的防御工事,以防止遭到我军攻击的德军逃脱。
炮击开始后,耶果诺维奇大尉的炮兵营,优先炮击的目标,是德军停放坦克、装甲车、大炮的区域。由于首轮炮击便击中了德军停放的几十辆油罐车,炮弹落地爆炸后,引爆了车上堆积的汽油桶,顿时半个营地就变成了一片火海。剧烈的爆炸和大火,把每一个汽油桶都变成会飞的炸弹,又落在德军堆放炮弹的位置,结果殉爆的炮弹引起了更大规模的爆炸,地动山摇的爆炸声震得我们的脚下的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当炮兵营的射击目标转向其它区域时,我率九个连跟随着佩尔斯坚上尉的坦克分队,向敌人的营地发起了猛攻。我们冲进营地,在火光的照耀下,我看到营地里到处都是德军烧焦的尸体,大半个营地都变成了人间炼狱。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没有遭到任何的抵抗,直到接近营地的中心地带时。才遭到了抵抗。面对我团的猛烈攻势,那些幸存的士兵大多选择了就地寻找掩体或者弹坑进行抵抗。特别是那些幸存的各级德军军官们,他们趁我军炮火转移的机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挨个翻看着尸体。寻找还活着的士兵,驱使他们利用现成的弹坑。组织小规模的抵抗。
但遭受了我军打击的德军官兵,早已丧失了继续抵抗下去的勇气,基本上只要我团的战士们一冲上去,他们就停止射击。纷纷放下武器投降。由于我团的突击速度太快,为了防止被自己的炮火所伤,我发射了信号弹,让耶果诺维奇大尉的炮兵营停止射击。
就在我们的炮击停止后,有一股敌人趁着我们的部队在收容俘虏的同时,趁乱向南逃窜,我南线的部队虽然拼命阻击。但还是让他们冲破了防线,向南顺利突围了。”
听到逃脱的德军部队,居然是突破由五个连建立的防御阵地,而成功突围的时候。我不禁蹙起了眉头,有些不悦地问道:“谢杰里科夫中校,负责南面防御的指挥员有没有告诉你,说这股突围的德军有多少人?”
谢杰里科夫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出了一个令我心惊胆战的数目:“大概有两千多,不到三千人。”
“什么?有两三千人?”一听到这个数目,我顿时被惊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本来谢杰里科夫在电话里报告时,只说有一支德军部队突围,但没有说具体有多少人,我当时估计最多就有两三百人跑掉,没想到居然跑掉一个整团。“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敌人逃脱,你们谁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谢杰里科夫和耶果诺维奇对视一眼,冲对方使了个眼色,耶果诺维奇连忙上前,挺直身体向我解释说:“上校同志,请听我解释,情况是这样的。因为我的炮兵营大炮太少,您也知道,只有八门榴弹炮,无法同时对整个德军的营地进行火力覆盖。”说到这里,他耸了耸肩膀,无可奈何地说,“也许这股敌人就是趁我们的炮火还没打击到他们的时候,果断地采取了突围行动。”
他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冲他发火,显然是不明智的。我只好背着手,气呼呼地在观察所里来回地走动着,心里暗想看来今晚夜袭的战果,并不像我所想象的那么大,虽然俘虏德军的师长,可一个整团成功突围,明天和他们友军汇合后,照样可以继续对我师脆弱的防线发起攻击,我该怎么办?是继续留守这里,还是把部队撤向崔可夫指定的区域?
我无意中向观察口外望去,却无意中发现四团的阵地上灯火通明,指战员们似乎正在忙碌着什么。我连忙停住脚步,举起望远镜向外望去,只见四团的指战员不光在加固他们的两条原有的防线,甚至还在阵地前方两三百米处,开挖新的战壕。
我连忙让拉祖梅耶娃给我联系盖达尔,电话一通,我就冲着盖达尔大声地问道:“我说中校同志,你们团大晚上的不休息,在忙什么呢?”
“报告师长,”盖达尔语气平稳地回答说:“天黑的时候,工兵连连长米海耶夫少尉来指挥部找我,说我团的防线过于薄弱,挡不住敌人的猛攻,并主动向我建议在加固现有防线的基础上,再修一道新的防线。您所看到的,应该就是战士们正在修新的工事吧。”
我望着远处忙碌的战士,接着问道:“新的防线和旧的防线之间,有不少被击毁的坦克、装甲车、卡车的残骸,你们准备把这些东西怎么处理?”我问这话的原因,是因为在莫斯科保卫战期间,我曾经让战士在被击毁的坦克下面构筑火力点,效果还不错,我也想让他们复制一下。
没想到盖达尔回答说:“师长同志,米海耶夫建议,把机枪火力点隐藏在报废的坦克下面,这样就算遭受到敌人的炮击,我们蹲在火力点里的战士,在坦克厚重的装甲保护下,也不会有太大的伤亡。等到敌人进攻时,我们这些火力点的机枪火力,就可以充分发挥作用,把敌人像割倒的麦子一样一片片地打倒。”
“米海耶夫少尉的这个思路不错,就照他说的做吧。”称赞完米海耶夫以后。我又叮嘱盖达尔,“中校同志,虽然我们今晚的夜袭取得了不小的战果,但是明天不甘心吃亏的德国人一定会进行疯狂的报复。你们团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当我挂断电话后。谢杰里科夫上前一步,谨慎地问道:“师长同志。您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说的什么?”我不解地反问道。
“就是说敌人明天会进行疯狂报复的事情。”
“那是当然的,谢杰里科夫中校。”由于所处的位置和了解的情报不同,他对局势的研判,就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偏差。因此我提醒他和耶果诺维奇:“虽然我们今天重创了德军的摩托化步兵第29师,但同时也应该看到哥特的坦克第4集团军并没有伤到什么元气。就算去掉一个摩托化第29师,肯普夫将军的第48摩托化军里,还编有第11、第16装甲师,和第16摩托化师。而第4步兵军的编制里,还有第94和371师,此刻他们正在和二团、三团的部队。在斯帕尔达诺夫卡和奥尔洛夫卡两个方向对峙着。要是等天亮以后,德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同时从几个方向对我师的防御阵地发起进攻的话,我估计要想守住阵地。是非常困难的。”
“那我们该怎么吧?”谢杰里科夫听完我的分析,忧心忡忡地问道。
“谢杰里科夫同志,”我表情严肃地命令他:“你立即把打扫完战场的一团撤下来,退回到森林里去,继续作为全师的预备队。还有你,大尉同志。”我抬头望着耶果诺维奇,补充说道,“你的炮兵营也立即和谢杰里科夫的一团一起转移,先隐蔽起来,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再果断地出击,给嚣张的敌人狠狠地来个雷霆一击。”
两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还有两个人的下落忘记问了,连忙又叫住他们,问道:“佩尔斯坚上尉的坦克分队和莫罗佐夫上尉的炮兵连在什么地方?”
谢杰里科夫连忙停住脚步,回答说:“坦克分队还在营地里担任警戒,掩护步兵搬运物质。而莫罗佐夫则带着炮兵连剩下的同志,返回四团的营地,利用缴获的迫击炮,组建新的迫击炮连。”
“嗯,我知道了。你们可以离开了。”两人抬手向我敬礼后离去,此刻我的心里对莫罗佐夫又有新的看法,在加农炮连几乎损失殆尽的情况下,他居然懂得利用缴获的迫击炮组建新的炮兵连,真是不简单啊。
想到敌人天明后有可能发起的进攻,我就坐不住了,连忙给二团和三团打电话。首先接通的是二团长奥列格,我开门见山地问道:“奥列格中校,你们团的防御工事修得怎么样了?”
“报告师长,”奥列格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接到您的命令后,我就立即组织战士们加固完善工事。现在,在团指挥部的外围,已经有两条战壕完工,同时还挖有大量的防炮洞,可以让战士们在德军炮击时,躲在里面规避炮火。”
“你在战壕里各摆了几个连啊?”虽然我可以不用操心这些细节问题,但是想到天明后的战斗,我又觉得如果不问问的话,心里还真不踏实。
“两条战壕里,我各摆了两个连。为了防止德军的猛烈炮火对我军的杀伤,剩下的十二个连,我都作为预备队暂时摆在了后面。打算等前沿部队伤亡过大的时候,再派上去增援。”
接着和三团长科斯嘉通话时,所说的内容也是大同小异,无非都是前沿只摆了两三个连,剩下的都作为预备队,隐蔽在后方。
等打完了该打的电话,我心里暗下决心,不管明天的战事如何,等天一黑,我就命令部队向后方撤退,执行上级下达的边打边撤的作战命令。同时,我也在考虑等合适的时候,向崔可夫提出请求,让他给我派个参谋长,这样的话,就不用我事必亲为了。
天刚蒙蒙亮,德军对四团阵地的进攻就开始了。
先是十几发炮弹落在了四团新修的战壕前后左右爆炸,我根据经验,知道德军的炮兵正在进行试射,接下来就会开始大规模的炮击了。果不出我所料,没过一分钟。就是成排的榴弹炮弹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阵地在顷刻间就被遮天蔽日的硝烟所笼罩。
我感觉自己脚下的土地在微微颤动,不禁为那些前沿的战士们担心起来,他们能扛过德国人的这轮炮击吗?
这轮疯狂的轰击。大约持续了二十来分钟才停止。随着硝烟的散去。我看到远处有黑压压一大群,约两个连的德军步兵。正端着武器大踏步地向四团阵地走来。
本来以我军的训练程度,把德军的步兵放进五十米范围内,再开枪射击的话,杀伤的效果是最理想的。却没料到战壕里的指战员是太紧张。还是被炮弹震晕了头,敌人还有一百多米,就有人开枪射击。一见有人开火了,整个战壕里的指战员们都开枪射击起来。噼里啪啦打了一阵后,德国兵被打死了十几个,剩下都掉头跑了回去。
我气得连忙抓起电话,大声地质问盖达尔:“四团长。你的战士是怎么搞的?敌人还隔着一百多米,就开枪乱打,他们以为自己的是神枪手啊?”
“报告师长同志,”盖达尔有些羞愧地回答说。“这事都怪我,今天在第一道防线的战士,昨天都没有参加过战斗,可能是有点紧张吧,所以一看到德国人出现在面前,为了给自己壮胆,于是忍不住就开了枪。”
我不理睬他的回答,继续教训他说:“你自己瞧瞧,你们浪费那么多的子弹,打倒了几个德国兵?又赶跑了多少?中校同志,你要告诉战士们,我们的目的不是要赶跑敌人,而是要消灭他们。虽然你现在把他赶跑了,但他很快就会再来进攻你,要是子弹都打光了,你们就是和他们肉搏了。”
“是,我明白了,师长同志。我会马上给前沿的指挥员打电话,让他们约束战士,不要再随便乱开枪,把敌人放进了再打。您就瞧我们团的下一次吧。”
我的话刚刚说完,德军的第二轮炮击又开始了。看到再次被硝烟所笼罩的阵地,我不禁感到一阵阵揪心的痛,又不知道有多少战士会在这轮炮击中付出自己的生命。
炮击结束后,德军的步兵再度发起了进攻。也许是接受了刚才的教训,他们进入百米范围后,就打乱队形,三五人一组,弓着腰往前冲。
眼看他们离阵地越来越近,可是战壕里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的心不禁怦怦跳个不停,心说战壕里的战士不会都在炮击里牺牲了吧?
德国兵距离阵地只有三十来米的时候,看到战壕里没有动静,估计是以为经过刚才猛烈的炮击,守军都被消灭了,所以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也直起了身子,大踏步地向我军阵地走过来。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战壕里,密密麻麻的手榴弹呼啸而起,像一群黑乌鸦似的朝敌人的队里纷纷盖了下去。手榴弹或在队列里或在空中凌空爆炸,短促连续的爆炸声中,横飞的弹片将爆炸范围内的德国兵纷纷削倒。接着第二道防线里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迫击炮发言了,原本属于德军的炮弹向着敌群里猛砸,德军的进攻队列里,顿时腾起一团又一团的火光,将德国兵炸得四散奔逃。
看到德国人被打得狼狈不堪,蓄势待发的战士们纷纷跃出工事,端着机枪、冲锋枪,步枪对准敌人猛烈开火着,原本就被炸得苦不堪言的德国兵顿时又被扫倒了一片。当这股伤亡过半的德国兵调头往回跑的时候,我们的战士又追着后面一阵猛打,迫击炮也不甘落后,看到哪里的敌人多,炮弹就往哪里落。德军虽然有重炮,但也无法支援这帮可怜的家伙,时间不大,参与进攻的这两个连的德国兵,除了少数逃脱外,剩下的都躺在了这片开阔地上。
看到打退了敌人的进攻,我再次和盖达尔通话,连连夸奖他:“打得好,中校同志。打得好,就是这么个打法。”
出击的战士们迅速地从敌人的尸体上收集武器弹药后,迅速地撤回了战壕。刚做完这一切,天空便出现了德军的轰炸机编队。
看到敌机出现,我连忙吩咐盖达尔:“中校同志,赶快把你的人隐蔽起来,德国人的飞机马上就要对你们的阵地进行轰炸了。”
敌机在四团的阵地上空盘旋了一圈后,开始排着队俯冲下来,对着四团的阵地进行轰炸和扫射。德军的炮兵也不甘示弱,也朝着我军的阵地开始炮击,顿时四团的整个防线都陷于烟火缭绕之中。
等敌人的轰炸和炮击结束,硝烟散去后,我看到三条战壕都被炸得坑坑洼洼,战壕中间的空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弹坑,泥土都被硝烟熏黑了。而原来构筑在坦克下那些的火力点,也因为坦克被炸弹或者炮弹的气浪掀翻,而被摧毁了不少。
德军新一波进攻的步兵,趁着飞机轰炸和大炮的轰击的功夫,悄悄地接近了阵地的两百米范围内。一看到飞机飞走,炮兵停止了炮击,他们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朝四团的阵地猛冲过来。
德国兵冲近阵地时,战壕里没有任何动静。看到这一幕,我估计战壕里的指战员们不是牺牲,就是被埋在震塌的防炮洞里了。
不少德国兵越过了第一道战壕,又继续朝着第二道防线冲来。眼看他们瞬间就冲过了一半的距离,这时,几个隐蔽在坦克下面的幸存火力点开始射击了。哒哒哒的枪声中,冲在最前面的德国兵纷纷倒下,剩下的连忙跳进弹坑,举枪和这些火力点进行对射。
德军的进攻被这几个机枪火力点阻挡了片刻,让隐蔽在第二道战壕里的迫击炮连有了开火的机会。十几发迫击炮弹落在德国兵的中间爆炸,飞起的弹片和土块噼里啪啦地砸得他们不得不缩进了弹坑。
第二道战壕里的战士们,端着武器纷纷跃出战壕,对敌人发起了反冲锋。和进攻的德国兵相比,四团的战士们显然战斗经验不足,他们冲锋时不知道弓着腰,一个个都把腰挺得笔直,结果被德国兵的火力接二连三地打倒。
好在莫罗佐夫的战斗经验丰富,看到德军什么位置的火力比较猛,他指挥着迫击炮连一顿炮弹砸过去,炸得德国兵血肉横飞。还在四团的战士虽然战斗经验少,但也不完全是笨蛋,往往看到德军的火力点挨了炮弹,七八个战士就冲了上去,对那些还没有死透的德国兵捅上一刺刀或者补上两枪。
随着冲上去的战士越来越多,再加上迫击炮连那些如同长了眼睛,不时准确地砸在德军队列里的炮弹,让德国兵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他们胡乱地放着枪,调头越过我军的第一道防线,跌跌撞撞地往回逃去。
南面的敌人进攻刚打退,二团长奥列格的电话就打来了。他在电话焦急地说道:“报告师长,德军步兵第371师的一个营,在十二辆坦克的掩护下,向我团的阵地发起了猛攻。由于我团缺乏反坦克武器,所以德军的坦克一连突破了我团的两道防线,冲到了离我指挥部仅有二十米的地方。”
“现在情况怎么样?敌人的坦克还在外面吗?”听到奥列格有危险,我的心陡地往下一沉,心里意识道要是他的防线被突破的话,德军的第371师就可以从侧面突然四团的阵地。
“还在外面,不过都在燃烧。我们的战士用集束手榴弹把坦克都炸掉了。”
“盖达尔中校,”听说他没事,我稍稍松了口气,接着严肃地命令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第371师的攻势挡住,否则四团的阵地,就会被德军从侧面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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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五章 阵地战(下)
科斯嘉的电话内容也是大同小异,说正面的德军第94师,连续对三团阵地发起了五次连级规模的冲锋,都无一例外地被打退了。
我听到连一向行动迟缓的德军第94师都行动了,不由紧张地一叠声问道:“科斯嘉中校,德国人在进攻前,对你们的阵地进行炮击吗?还有,德军的步兵是不是在坦克掩护下,向你们发起冲锋啊?”
科斯嘉等我的问题问完,又沉默了片刻,才回答说:“德国人在进攻前,通常对我们的阵地进行五到十分钟的炮击,接着用五辆坦克掩护步兵向我们团的阵地发起冲锋。”
“你们是怎么对付德国人坦克的?”
“每次炮击结束后,我都会派几名战士潜出阵地,在弹坑里隐蔽起来,等德国人的坦克靠近时,用燃烧瓶把它们全部干掉。”
“干的不错!科斯嘉中尉,你们的这种打法,可以在全师范围内推广。”对于他所采用的打坦克办法,我由衷地称赞了一句,接着又问:“部队的伤亡大吗?”
“不大,只伤亡了一个连左右。”
“很好,”听到三团的伤亡不大,我临时又有了新的想法,便吩咐他:“科斯嘉中校,你赶紧抽调三个连组成一个特别营,把它派往二团的防区待命。要是二团的防线安然无恙的话,这个营就不动。假如德军的攻势过猛,二团伤亡太大,阵地快守不住的时候,你就把这个营派上去,坚决把突破口堵住。明白了吗?”
“明白了,师长同志。”科斯嘉毫不含糊地回答说:“我这就去抽调部队。”
给二团、三团打完电话后。接着我又联系了四团长盖达尔:“盖达尔中校,在刚才的战斗中,你们团的伤亡怎么样?”
盖达尔叹了口气回答说:“报告师长,我团的伤亡不小。光在今天的战斗中就伤亡了七百人。此刻阵地上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
“你的其他部队呢,都在什么地方?”
“在我团防区的右侧。布置了五个连,是为了预防德军可能来自西面的攻击。还有两个连布置团指挥部所在的村子里,实在不行的话,我先把这两个连派到阵地上去。”
“村里的两个连先不动。”我等他报告完,立即就说,“把防区右侧的五个连都抽回来,准备在必要时补充到前沿部队里去。”
“可是,师长同志,要是把五个连都调走,敌人要是从西面压过来的话。我们团可就一点防御力量都没有了?”盖达尔有些担忧地问道。
“盖达尔中校,你不用担心你的右侧,那里有二团和三团把守,他们会把那些由西向东企图扑向你团阵地的德国人挡住的。你的任务。就是坚决地守住你的阵地。”
盖达尔响亮地答应一声后,又试探地问道:“师长同志,请允许我问一下,我们团要坚守到什么时候?”
我皱了皱眉,刚想冲他发火,但设身处地地替盖达尔考虑一下后,心里就明白他问这句话的目的了。于是我委婉地说道:“盖达尔中校,德军正在不停地向我军的阵地发起进攻,要是我们不坚守而贸然撤退的话,尾随的德军用炮火就可以轻松地把我们的部队击溃。所以不管多困难,你们团就必须守住眼前的这条防线。”
“可是德军照刚才的打法再来两次的话,我们团可就全拼光了。”
“不用担心,部队打光了,等后撤到预设阵地时,我会对你们团优先进行战场整补的。”我怕他担心我给他开空头支票,还特意强调:“我会马上让一团抽调四个连,组成特别营去加强你团。”
听到我这么说,盖达尔稍微安了点心,他向我保证说:“请师长放心,我们团只要还有一名战士在,就一定会牢牢地守住阵地的。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亡。”
我接着又拨通了谢杰里科夫的电话,在电话里,我语气严厉地命令他:“谢杰里科夫中校,我命令你马上抽调四个连,组成一个特别营,立即运动到我的观察所附近待命。”
谢杰里科夫听到我的这个命令,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不解地问:“师长同志,我可以问问这个临时组建的特别营的任务是什么吗?”
“盖达尔的四团打得很艰苦,到目前为止,该团已经减员将近一半。为了应付德军接下来发起的新攻势,我认为有必要从你的团里抽调步兵组成预备队,准备在必要的时候补充四团,继续坚守阵地。”
我把道理对谢杰里科夫说清楚了,他心里也明白,所以答应得非常爽快:“居然是师长亲自下的命令,那么我就执行吧。四个连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我再抽两个连,而且全部是有丰富战斗经验的精兵强将。”
“不用了,不能为了补充四团,而削弱了一团的实力。我把你们团留做师预备队,是准备在关键时刻派大用途的。告诉战士们,抓紧时间休息,等真的让你们团投入战斗后,就没有时间再休息了。”
敌人的炮击又开始了,看样子,他们这次是想一次性拿下我军的阵地,所以炮击的时间比前两次延长了十分钟,那密集的炮弹落在第一道战壕的前后左右爆炸,似乎要把这块狭小的区域翻过来一般。
炮击结束后,没等硝烟散尽,德军的步兵就扑了上来。他们奔跑的速度很快,没等第一道战壕里的指战员,从盖住自己的身体的浮土里爬出来,他们已经冲进了战壕,端着武器对着我们的战士扫射起来。
虽然有不少的指战员倒在了他们的枪口下,但战壕里幸存的指战员,还是不顾一切地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向他们冲了过去。冲进战壕的德国兵,再和我们的战士经过了将近十分钟惨烈无比的肉搏战,才占领了阵地。
看到第一道防线失守。约有一个连的战士跃出了工事,端着武器向德军发起了冲锋,力求乘敌人立足未稳的时候,夺回第一道防线。
没想到这次德国兵学聪明了。在夺取第一道防线后。他们没有急着向第二道防线发起冲锋,而是就地巩固阵地。用机枪和冲锋枪扫射四团的反击部队。
在敌人猛烈的火力打击下,冲在前面的战士齐刷刷倒下一片,剩下的连忙卧倒,躲在战壕里举枪还击。
对射一阵后。德军的训练有素和我军的训练差之间差异就显出来了。虽然我们的战士在不停地射击着,但对面战壕里的德国兵少被打倒的。而再看看那些躲在战壕里的战士们,有些刚一冒头就被德军射出的子弹击中。不一会儿的功夫,躲在战壕里的战士就伤亡二三十人,而德军不过伤亡了五六个人。
见反击无法奏效,那些出击的战士只好边打边退,重新回到了第二道战壕里。当他们进战壕的时候。我大致数了一下,一个连出击,在敌人的火力打击下,撤回来的不到二十个人。
德军见打退了我军的反击。马上有一部分士兵跃出战壕,以那些被打坏的坦克、装甲车、汽车的残骸为掩护,边开枪边向前冲。
看着正在向第二道防线接近的德国兵,我不禁恨得牙痒痒的,心里暗骂那些躲在坦克下面的火力点,和莫罗佐夫的迫击炮连都干嘛去了,没看到德国人都快冲过来了吗,为什么还不开火射击?
眼看着他们已经跑过了一半路程,坦克下面的几个火力点和迫击炮连终于开火了。呼啸而来的炮弹炸乱了德国兵的队形,接着密集的机枪火力,又把东奔西跑的德国兵扫倒了一片。眼看着我军的炮火发威,战壕里的战士们再次跃出工事,向德军猛扑过去。
但德国兵没有马上退出去,而是躲在弹坑或者那些残骸后面的拼命地还击。德国兵甚至还在弹坑里架起了一挺机枪,疯狂地扫射着,密集的火力打得我们的战士不得不躲进了战壕。
正当这挺机枪猖狂地吼个不停时,从德国兵的后面站起来一名我们的战士,从他摇摇晃晃的身体和蹒跚的脚步来看,我就能猜到他肯定受伤不轻,也许他刚刚是负伤晕了过去,此刻才清醒过来。他跌跌撞撞地朝敌人的机枪走过去,但很快被其他的德国兵发现了,马上调转枪口向他射击。战士的身体晃了几晃,一头栽进了那个弹坑。
我正在惋惜这名战士还没来得及干掉敌人的机枪,就白白牺牲了的时候,只见那个弹坑里腾起了一团火光和硝烟,德国机枪手被炸得连人带机枪都飞出了弹坑。看样子,那名战士早就抱了必死的决心,也许在他起身时,就已经把手榴弹拉了弦,打算与敌人同归于尽。
这位无名战士的英勇表现,激起了指战员们的勇气,他们纷纷从弹坑里跃起,不管伤亡地向敌人冲过去。由于迫击炮的炮火压制住了战壕里的德军,让他们无法为这些正在和我们战士进行白刃战的士兵提供火力支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同伴被接二连三地干掉。
经过艰难的战斗,第一道防线重要被我军夺了回来,而侥幸逃掉的德国兵只有区区二十来个人。
看到再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我又给盖达尔打了一个电话,开门见山地对他说:“盖达尔中校,你这样打可不行啊。”
盖达尔一愣,反问道:“师长同志,有什么不对吗?”
我也不和他绕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团的前沿指挥员使用兵力不当,把那么多的兵力摆在第一道防线,在德军猛烈炮火打击下,很快就蒙受了巨大伤亡,以至于连冲上来的德军都挡不住。还有,第二道防线发起的第一次反击太仓促,指战员们在没有炮火掩护的情况下,凭着勇敢就向敌人冲锋。结果他们在半路上遭到了德军优势火力的杀伤,被迫退了下来。这样一来,二线阵地的反击不光没有奏效,反而损失兵力过半,我看剩下的兵力,防守第二道防线都很困难了。
一旦前两道防线失守的话。德国人就会乘胜追击,一举突破你的第三道防线,到时德国人就能轻松地冲到你的指挥部门口。”
“师长同志,请您指示。我们接下来的仗该如何打?”盖达尔虚心地向我请教着。
“敌人的炮火异常猛烈。如果在阵地上一下投入兵力越多,那么我们的伤亡也就越多越快。所以我建议你在第一道防线只摆上一个排。剩下的都隐藏在交通壕里的防炮洞里。等伤亡超过一个班以后,再通过交通壕里补充一个班。”
盖达尔听完后,思索了片刻,然后回答说:“师长同志。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我就这么安排。”
和盖达尔的通话结束后,我心里暗想老是这样被动挨打也不是办法,我要想办法把战场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行。这么一想,我的脑子里便开始计算还能动用的部队有那些:坦克分队有五辆坦克,虽然他们对付步兵能够占优势,但在德军重炮的打击下。却是不堪一击的,所以在消灭德军的重炮前,还暂时不能动用他们。另外一支有战斗力的部队,是耶果诺维奇的炮兵营。要是他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摧毁德军的炮兵阵地,那么就可以减轻四团的防御压力。
这么一想,我便拿起话筒给谢杰里科夫打电话,打算让他把我的想法,转告给耶果诺维奇大尉,并让炮兵营尽快行动。
电话一通,谢杰里科夫就迫不及待地说道:“报告师长同志,特别营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听到他提起特别营,我才想起我曾经让他抽调部队去加强四团,便随口说道:“好吧,既然特别营已经集结完毕,那你立即指挥一名指挥员,带着部队到四团的驻地,向盖达尔中校报道吧。德军的攻势很猛,他的部队伤亡太大,急需要补充。”
“明白,师长同志。”谢杰里科夫答应道,“我马上指定一名营长,让他带部队去向盖达尔中校报道。”
“中校,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耶果诺维奇大尉在你的身边吗?”
“在的,师长同志,您有什么指示吗?”
“把话筒给他,我有事要交代他。”
很快,耶果诺维奇大尉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来,我连忙说道:“大尉同志,我现在要给你一个报答我的机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把握住?”
“上校同志,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一定给您办好。”
耶果诺维奇的态度让我非常满意,于是我不客气地说道:“既然你这么爽快,大尉同志,我也就不绕圈子,我就对你实话实说。”
“请说吧!”耶果诺维奇彬彬有礼地回答道:“我听着呢。”
“是这样的,大尉同志。”我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词汇,然后开口说道:“德国人今天对四团的阵地发起了四次疯狂的进攻。每次进攻前,他们都会进行二十分钟甚至半个小时的炮击,四团的战士在猛烈炮火的覆盖下伤亡惨重。为了坚守住阵地,就必须要把德国人的炮兵阵地摧毁掉。现在我想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不知道你有没有信心完成?”
听完我的话,耶果诺维奇居然呵呵地笑了起来。他这么一笑,把我笑愣了,我不解地反问道:“大尉同志,你笑什么?”
耶果诺维奇更加大声地笑了几声后,回答我说:“上校同志,其实德国人的第一轮炮击开始前,我就考虑过消灭德军炮兵阵地的事情。所以我早早地把炮兵观察员派了出去,让他们确认德军炮兵阵地的位置,准备在合适的时候,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看来苏军里的聪明人也不少,不过他们没被伯乐发现并被提拔重用的原因,可能还是和某些呆板的上级,不喜欢自己的部下太聪明有关。不过在我这里,却可以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我好奇地问道:“大尉同志,你是怎么考虑的?”
耶果诺维奇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我来的时候仔细观察过了,我们的炮兵阵地可以建立在森林的边缘。由于德国人的大炮多,只是比我们多五倍以上,如果进行对射,吃亏还是我们,就算我们全部牺牲了。也不见到能消灭德军的炮兵阵地。所以我是这样考虑的,建立第一个炮兵阵地后,每炮只打五发炮弹,接着迅速地转移到别处去建立新的炮兵阵地。继续对德军的炮兵阵地进行炮击。”
“很好。大尉同志。”对于他这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打法,我非常赞成。所以毫不迟疑地表示同意:“就按照你说的办吧。”说完,我还有点不放心,特意叮嘱了一句,“记住。大尉同志,一定要彻底摧毁德国人的炮兵阵地,否则他们还会继续炮击四团阵地的。”
“请上校同志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耶果诺维奇信誓旦旦地回答我。
“你那里怎么样了,盖达尔中校?”从观察口看到战壕里的四团指战员们,正在救治伤员,和抢修工事。我特地打电话询问盖达尔。
“报告师长,除了警卫团部的两个连,其余的部队,我已经全部派上了阵地。”说到这里。他还强调说,“遵照您的命令,我让战士们在连接两条战壕的交通壕里,挖掘了几个防炮洞。德军开始炮击时,第一道防线只摆一个排,剩下的都隐藏在新的防炮洞里,准备随时补充前沿的损失。”
“别在哭丧着个脸了,盖达尔同志”我知道盖达尔看到自己的部队伤亡这么大,心情一定不好,所以安慰他说,“我让谢杰里科夫从他的团里抽调了四个连,组成了一个特别营,马上加强给你。在你的团得到上级补充前,这个特别营就归你只回来。”
“真的吗?师长同志。”盖达尔听完这个消息,果然兴奋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道:“太棒了,整整四个连的兵力,这样的话,守住阵地,我觉得是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给我接奥列格中校。”我在放下电话的时候,迅速地命令拉祖梅耶娃。
报话机接通奥列格后,我尽量使语气平静地问道:“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奥列格中校?”
“德国的步兵在他们的坦克掩护下,曾经两次冲进了我团的阵地。我们的战士和他们进行了一番白刃战后,把他们从我们的工事里赶了出去。目前,我们的阵地上尸横遍野,既有德国人的尸体,也有我们战士的遗体,鲜血把土地都染红了。”说这话的时候,奥列格激动得有点喘不上气来。
“奥列格中校,别担心,我让科斯嘉抽调了三个连的兵力组建了一个特别营,就摆在你团防区的后面,要是遇到兵力不足支持不住的时候,我授权你可以用这个特别营。好好打吧,中校同志,你放心,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们会支援你的。”
结束通话后,我紧张地思考着眼下的局势,看来想在这里再坚守几天,是不现实了。为今之计,只能先想办法把白天挨过去,等天黑以后,再让各团分别向后撤退。
我正考虑着问题,德国人新一轮的炮击开始了。看来他们不甘心自己所遭受的失败,非把四团的阵地拿下来不可,所以德军的炮弹仿佛不要钱似的,雨点般地落在第一道阵地前后左右爆炸。
炮击进行了十分钟左右,拉祖梅耶娃叫我:“师长同志,耶果诺维奇大尉要和您讲话。”
我戴上耳机,对着送话器大声地喊道:“喂,耶果诺维奇大尉,我是奥夏宁娜上校,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报告上校,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射击。……”
“知道了,”我打断了他,“既然已经准备就绪,那么就立即开炮吧。再迟疑的话,德国人的炮弹就快把我们的阵地炸平了。”
“请允许我在接下来的行动里,不再随时向您请示,可以吗?”
“我同意。大尉同志,我想提醒你,要尽快把德国人的炮兵干掉,动作要快!”
我把耳机和送话器扔给拉祖梅耶娃,又抓起话筒给盖达尔打电话:“中校同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命令耶果诺维奇大尉的炮兵营向德军的炮兵阵地射击,这样的话,你们就不会再受到德国人炮弹的骚扰了。”
正说着话,德军的炮击突然戛然而止。我望着虽然硝烟弥漫,但是没有炮弹再落下来的阵地,兴奋地冲着话筒大声地说:“盖达尔,你听到了吗?德国人的炮击停止了,一定是他们的炮兵阵地遭到了我们炮兵营的打击。”
两三分钟后,德军的炮击再度开始,不过他们的目标不再是四团的前沿阵地,而是转向了东侧的森林方向。从望远镜里,我看到德军的炮弹落在森林里爆炸,随着火光和硝烟的腾起,成片的树木倒了下去。不过没有看到被炮弹气浪掀到空中的人体残肢和大炮零件,我的心里就踏实了许多,看来耶果诺维奇他们已经安全转移了。
德军打了不到五分钟,炮火又哑巴了,看来是耶果诺维奇的炮兵营已完成了新阵地的建立,重新开始对他们进行炮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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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六章 撤退(上)
耶果诺维奇指挥的炮兵营,就像一个老练的狙击手一般,建立一个新的阵地,对着德军的炮兵阵地打了几炮后,就绝不恋战,迅速地转移到新的阵地上去。
而德军的炮兵虽然如同一个庞然大物,但却是一个瞎了眼的庞然大物,不知道我们的炮兵营在什么地方,只能在挨了揍以后,再向炮弹飞来的方向疯狂地发射炮弹,企图将我炮兵阵地摧毁。当后知后觉的德军炮兵炮击炮兵营阵地时,耶果诺维奇他们早就完成了转移,开始构筑新的炮兵阵地。
德军步兵虽然失去了炮火的支援,但他们似乎不夺下我们的阵地就甘心,所以此刻又在距离四团前沿五百米远的位置集结,没有了炮火的职员们,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三辆坦克,准备掩护步兵所发起的进攻。
看到那三辆耀武扬威的德军坦克,我想起科斯嘉说的三团打坦克的经验,连忙又抓起话筒给盖达尔打电话:“盖达尔中校,看到在你团前沿集结的德国人了吗?这次有三辆坦克为炮兵提供掩护,想办法把它们都干掉。”
盖达尔沉默了片刻后回答说:“我会让战士用火力将德军的坦克和步兵隔开,然后等坦克越过战壕后,再用燃烧瓶把它干掉。”
“不能让德国的坦克越过我们的战壕,那样会对我们的士气产生不好的影响。你要做的,就是在德国人的坦克接近战壕前,就把它们全部干掉。”我估计他还不知道三团所总结出来的反坦克经验,便对他说:“三团对付德国人的坦克就很有一套。他们在德军的炮击停止后,派几名战士从战壕里出去,悄悄地潜伏在弹坑里。等坦克一靠近,就用燃烧瓶把它们全干掉。”
“明白了,我马上给前沿的连长打电话,让他安排战士到弹坑里去隐蔽。争取在这三辆坦克到达战壕前。把它们全干掉。”
“那就别迟疑了,让他们立即行动吧。”
不一会儿的功夫。我在望远镜里就看见有五六名战士跃出了战壕,翻滚着进入了前面的弹坑里。看着那些隐蔽在弹坑里的战士,再想到对我的命令执行得不折不扣的盖达尔,我不禁满意地点点头。
第一道防线里虽然只摆了一个排。但是盖达尔专门给他们配置了缴获的轻重机枪,对准冲锋的德国步兵一打,顿时就把他们和坦克分割开来。没有了步兵掩护的坦克,就成为了反坦克手眼中的待宰羔羊。
几名隐蔽在战壕里的战士猛地跃出战壕,将手里的燃烧瓶向冲在最前面的两辆坦克砸去。燃烧瓶在车身上破碎,里面的液体流的到处都是,随着火苗猛地一闪。整个坦克顿时被烈火和硝烟所包围。
稍稍落后的那辆坦克的驾驶员,似乎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他的技术高超,也很沉着。见前面的两辆坦克被燃烧瓶烧毁了。他略微减缓速度,观察了片刻后,它就边开炮边用炮塔上机枪射击着冲了上来。坦克炮轰击的是战壕里的轻重机枪火力点,而机枪打的是那些扔燃烧瓶的战士。
坦克一炮就将四团的一个重机枪火力点轰上了天,战壕里的火力顿时减弱了,那些趴在地上躲避子弹,远远落在后面的步兵,呐喊着冲了上来。
眼看接近着火的坦克,它突然把车身一转,炮塔侧面的机枪,将那些手握着燃烧瓶的战士悉数扫倒。看到把阵地外的反坦克全部干掉了,那辆坦克又重新掉过头来,加快速度冲向我军的阵地。
由于这辆坦克的速度太快,几乎在一眨眼的时间,它已经从战壕上轧了过来,猛冲向第二道防线。等坦克都越过战壕,向前冲出老远,战壕里的战士才回过神来,接着跳出三名战士,手里提着燃烧瓶,紧追其后。
没想到德国坦克跑得太快,不一会儿就把三名战士远远甩在了后面。眼看坦克要冲到第二道防线了,战壕里跳出了两名战士,迎着就冲了上前,跑了几步,接着停了下来,一扬手,将手里的燃烧瓶狠狠地砸在了坦克的车身上。
随着燃烧瓶的破碎,车身上立刻窜出一大团火焰,但坦克的驾驶员似乎还不甘心就这样被干掉,带着火继续向前跑,直到轧上第二道战壕,终于卧在那里不动弹了。
德军的坦克手们还算识时务,一从着火的坦克里钻出来,不逃跑不反抗,马上就把手举得高高的,向围上去的战士们投降。
看到德军的坦克部队全军覆没了,第二道防线里的迫击炮,又对准冲锋的德国步兵开火了。十来发炮弹落在密集的德军队列里爆炸,被炸得人仰马翻的士兵们,慌乱又向两边跑去。可是莫罗佐夫的炮兵连却没有放过他们,炮弹继续追着他们炸,把他们炸得血肉横飞。
这时,第一道战壕里的轻重机枪也猛烈开火,遭受双重打击的德国兵被打得鬼哭狼嚎,被迫丢下上百具尸体狼狈地溃退了。
四团再次打退了德军的进攻,让我的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只要进攻的德国步兵没有炮火的支援,想突破我军的阵地,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到德军派出的坦克,我想到了一直没有露面的佩尔斯坚上尉和他的坦克分队,连忙让拉祖梅耶娃给我呼叫上尉,我想了解他此刻在什么地方。
无线电通了后,我开门见山地问道:“佩尔斯坚上尉,你的坦克分队在什么地方?”
“报告师长同志,”佩尔斯坚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瓮声瓮气的,似乎又在什么新修的地下坦克库里,他向我报告说,“我和坦克分队在四团西侧一个新修的地下坦克库里。我想问一下,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击啊?看着步兵弟兄打得热火朝天,而我们却一直在待命,战士们都有情绪了。”
我笑了笑回答说:“上尉同志,不要着急。好钢用在刀刃上。在合适的时候,我会把你们派上去的。”我这么说,是因为我压根还没有想好,应该把坦克分队用在哪个作战方向。
正和佩尔斯坚说着话。我看到远处突然有个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我脚下的土地微微震动了一下,接着清晰的爆炸声传进了观察所。
“师长同志。”拉祖梅耶娃兴奋地说道:“一定是耶果诺维奇大尉他们的炮兵营,把德国人的炮兵阵地干掉了。这真是太好了!”
听到德军的炮兵阵地被打掉,我不由松了口气,这样在德军步兵进攻时。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让他们分队出击,而不用担心他们会遭受德军重炮攻击了。不过在庆幸的同时,我暗下决心,等天黑以后,一定要把全师撤向崔可夫的指定的位置,要是再继续坚守下去的话,哪怕独立师的人数再多上一倍。也会在德军的炮火和飞机轰炸下损失殆尽。
有了这个考虑后,我趁着德军还没有发起新的进攻,连忙和崔可夫进行联系,询问一下在我师新的设防区域内。有没有接应的部队。
崔可夫听到我的声音,笑着说:“奥夏宁娜,你们师打得不错啊。要知道,哥特集团军的部队随便抽一个师出来,就能打垮我军两三个师,而你们在昨晚重创了德军摩托化步兵第29师,并俘虏了该师师长后,今天又以一个师的兵力抗住了德军三个师的进攻,真是太了不起!请向独立师的指战员们,转达我对他们的敬意!”
得到崔可夫的表扬,我真是欲哭无泪,心说我本来想沾点便宜就走的,没想到昨晚才把29师打残,结果今天一大早,哥特坦克第4集团军的其余部队就扑了过来,逼得我们不得不留下和他们打残酷的阵地战。我试探地问道:“司令员同志,请问在我师新的防御地带,有接应部队吗?”
崔可夫听我这么说,不禁一愣,随即反问道:“怎么,你想撤退?”他说完后,也许对我突然提出撤退的事情不解,接着又追问道,“昨晚让你撤退,你没有撤,坚持要留下来继续和德国人周旋。我看你们的部队打得不错啊,我还打算让你们多坚持几天,正好可以把哥特的集团军拖住,为我军集团军的战场整补赢得时间。说说看,你为什么想到了撤退?”
我听完他的话,感觉都快哭出来了,现在天还没有黑,盖达尔的四团几乎都打残了,要是再坚持几天的话,独立师就该取消建制了。我连忙辩解说:“司令员同志,您也知道我师是新组建的部队,还没有完全形成战斗力,就匆匆投入了战斗。对来犯的德军打个伏击搞个偷袭还行,要是真的摆开阵势和德军打的话,我们根本就不是对手。在白天的战斗中,四团已经被打残,二团也伤亡过半,如果再打下去的话,独立师估计也会因伤亡惨重,而被迫撤到后方进行补充,或者直接撤销建制了。”
崔可夫长吁一口气,说道:“原来留下接应你们的部队,在接收到你师移交的俘虏后,已经在今天上午向斯大林格勒转移了。为了稳妥期间,我建议你立即派部队先去占领那个地方,免得被迂回的德军抢先一步,导致你师后路被截断。”
听到自己的撤退计划得到了允许,我也松了口气,按照现在的打法,没有炮兵掩护的德国人,最多再发起一到两次进攻。这样一来,坚守阵地的四团就可以轻松地将他们打垮。不过现在也该开始布置撤退事宜了。
现在二团、三团、四团都在和德军进行战斗,去抢占阵地的部队肯定不能从他们中间抽调,那么只能从谢杰里科夫的一团里抽调了。拨通谢杰里科夫的电话,我也不寒暄,开门见山地说道:“中校同志,现在有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去完成。”
谢杰里科夫响亮地回答道:“请师长同志下命令,一团的全体指战员早已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再抽调四个连,立即出发赶往北面三十公里外的预设阵地,占领并巩固那里的工事,防止德军的偷袭。”
“什么,又要抽调四个连?”谢杰里科夫有些为难地说:“师长同志。我现在手里就只有七个连,您要是再抽调四个连的话,我的团里就剩不了多少人了。”
“谢杰里科夫中校,”听到他要和我讨价还价。我语气严厉地对他说:“等到天黑。我师就要开始后撤,假如不提前占领预设阵地的话。一旦那里被德军的迂回部队所占领,那么全师的后路就被截断了。你觉得以我们师现在的实力,在德军的炮火和飞机轰炸的双重打击下,能够保证建制完整吗?”
“抽调四个连可以。”谢杰里科夫迟疑地说道:“可我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我的部下里也没有能独当一面的指挥员,我怕他们不能很好地完成您的任务。您看,您能不能给这支部队派一个能干的指挥员来?”
谢杰里科夫的话让我也为难起来,人才真是用时方恨少啊,我手下能干的指挥员本来就少,现在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根本就抽调不出来,我该怎么呢?
正在左右为难,门口传来了喊报告的声音,我扭头一看。顿时喜出望外,原来我派去押送俘虏的普加乔夫上尉回来了。
普加乔夫进门后,抬手向我敬礼,大声地报告说:“报告师长同志,上尉普加乔夫圆满完成押送俘虏任务返回,特来向您报告,听候您的指示,等待您的下一步命令。”
普加乔夫的能力,我已经见识过了,让他带人去完成占领预设阵地的任务,相信没有什么问题。更重要的,是他昨晚带着俘虏,就是到预设阵地去把俘虏移交给接应部队的,让他再带部队过去,那可是轻车熟路。
想到这里,我连忙对着话筒说道:“谢杰里科夫中校,我的警卫营长普加乔夫上尉回来了,带队的任务,我打算就交给他了。”
“普加乔夫回来了?这真是太好了。”听到普加乔夫回来了,谢杰里科夫也高兴起来,他连忙说道:“昨晚上尉带部队押送俘虏时,从我团抽调了一个连。如果由他带队的话,我只需要抽调三个连给他就可以了。”
谢杰里科夫的话,让我又好气又好笑,我调侃道:“中校同志,亏你还是一名中级指挥员,怎么像资产阶级的老会计一样斤斤计较起来了?”说到这里,我停顿了片刻,想到让他多留点部队也没有坏处,至少可以让他的团担任殿后任务,便同意了他的请求,“好吧,就尽快把那三个连抽出来,让他们赶到观察所来向普加乔夫上尉报道。”
放下电话,我对站在面前的普加乔夫说道:“上尉同志,我知道你一夜没有休息,又赶了那么远的路,一定很疲劳了。但是现在我还不能让你休息,因为有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立即去完成。”
普加乔夫连忙挺直身体说道:“请师长指示!”
“我师将在今晚撤出现有的阵地,向北退到了三十公里外的预设阵地。为了防止在我师转移前,德军迂回到后方,抢先占领了这个阵地,切断我师的退路,所以需要一支精干的部队立即赶往上述地区,占领并巩固阵地,确保我师的退路畅通。考虑到你昨晚才去过那里,对地形熟悉,所以我让谢杰里科夫抽调四个连组成混成营,归你指挥,去完成这个占领阵地的重任。”
“请师长放心,我保证完成好您交给我的任务。”普加乔夫在表完决心后,又好奇地问道:“不知道我该到什么地方去接收这支部队。”
“这个混成营的四个连中的一个,是你昨晚带着押解俘虏的那个连,剩下的三个连,谢杰里科夫中校在抽调完成后,会派他们到这里来向你报道的。等部队集结完毕后,你就立即率领他们赶往我师的预设阵地。”
“明白,我保证完成任务。”普加乔夫再度响亮地回答道。
由于天黑后就要全师撤退,我要赶紧通知几位团长,让他们做好准备,免得在晚上撤退时引起混乱。
由于一团长谢杰里科夫已经知道晚上要撤退的事情,所以我首先通知的是奥列格。我直截了当地对这位二团长说道:“奥列格同志,有件事情我要通知你。全师将在天黑后撤退,你让团的指战员们先做好准备,免得撤退的时候乱成一团。”
奥列格没有问为什么要撤退。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句:“明白!”
接着我又给三团长打电话,听到话筒里传来的激烈枪炮声,我关切地问:“科斯嘉中校,德军又在对你团的阵地发起进攻吗?”
“是的。师长同志。”科斯嘉口齿清楚地回答说:“德国人这是对我团阵地发起的第九次进攻。虽然他们的炮火很猛烈。但是我有信心,让他们和前面八次一样。在我们的阵地前面碰得头破血流,不得不丢下成片的尸体,灰溜溜地退下去。”
听到德军居然对三团的阵地发起了九次冲锋,我的心不禁哆嗦了一下。连忙紧张地问道:“你们的团伤亡情况怎么样?”
“伤亡有四个连左右,其中有一百多人牺牲。”
“什么,才伤亡四百来人?”对于遭受德军九次进攻的阵地来说,这样的伤亡真是有点太小了,所以我好奇地问道:“你们团是怎么打的,为什么伤亡这么小啊?”
“在战斗打响前,我是这样考虑的。德军的炮火猛烈,如果把太多的部队摆在战壕里,就会增大不必要的伤亡,所以我在前沿阵地上只摆了一个连。当伤亡超过一个排时,我再派一个排上去。就这样,大大减少了部队在德军进攻的炮击中所遭受的伤亡。”
三团长科斯嘉中校是个人才,这是我在听完他的汇报后,脑子里所浮现出的第一印象。他使用兵力的方法,居然和我向盖达尔所传授的办法不谋而合。假如能找到合适的人接替三团长职务的话,我倒想让他给我当参谋长。
盖达尔听到我通知的撤退消息,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废话,而是简单明了地回答说:“请师长放心,在天黑以前,我们绝对不会让德国人突破我们的阵地。”
我本来以后德军在四团的阵地前面遭受了那么多次失败,甚至连炮兵阵地都被我们摧毁了,那么他们的进攻应该会暂时缓一缓。没想到,吃了大亏的德国人不甘心,很快又发起了新的进攻。
虽然没有炮火掩护,但是他们这次动用了十辆坦克为前驱,后面跟着一个营的步兵,再度向四团的阵地发起了进攻。
由于德军知道我们的反坦克手段,通常是等坦克靠近后,再由战士出击投燃烧瓶的办法,所以他们的这次显得很谨慎,坦克的行进速度和步兵几乎一致。我军去炸坦克的战士刚冒出头去,就被坦克上的机枪或者后面步兵手中的冲锋枪所打倒。
看到形势危急,盖达尔也顾不得我刚才让在战壕里只摆一个排的命令,而是让隐蔽在交通壕里的预备队全部进入了第一道战壕,用密集的火力消灭那些跟在坦克后面的德国步兵。
虽然有两辆德军坦克在跃过第一道战壕时,被燃烧瓶烧毁,但剩下的八辆继续向第二道战壕驶去。而第一道战壕里的战士们,因为正在和扑上来的德国兵进行激烈的战斗,居然腾不出人手去对方已经冲到了后方的坦克。
由于第二道防线前的弹坑和各种机械车辆的残骸太多,德国坦克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在这些残骸和弹坑之间绕来绕去。莫罗佐夫的迫击炮连和阵地上的轻重机枪虽然猛烈开火了,但是对这些钢铁巨兽,似乎却没有什么左右。坦克车身上虽然不停地闪烁着火花,但是速度却一点都没有慢下来,甚至还开炮摧毁了一个重机枪和三四个轻机枪火力点。
看到耀武扬威的坦克越来越解决第二道防线了,我不禁急了起来,连忙让拉祖梅耶娃联系佩尔斯坚。我拿着送话器,气急败坏地吼道:“佩尔斯坚上尉,你的坦克分队在什么地方,还蹲在地下坦克库等着下崽子吗?难道你没有看到德军的坦克已经突破了我们的第一道防线,正在向第二道防线逼近吗?”
“可是,师长同志,我没有得到……”
我没有闲心听佩尔斯坚的辩解,而是直截了当地向他下达了命令:“我命令你的坦克分队立即出击,攻击德军坦克的侧面,把他们全部干掉。”
“是,我立即去执行!”
由于让坦克分队出击的事情,我没来得及通知盖达尔,他的部下在看到坦克逼近时,还是勇敢地冲出了战壕,在牺牲了十来名战士后,还是成功地干掉了德军的三辆坦克。
没等德军的坦克冲过四团的第二道防线,佩尔斯坚的坦克分队已经疾驰而至,在德军的坦克后面正面排成了一排。随着车身一顿,炮管里喷出一股白烟,接着那五辆气势汹汹冲向我军第二道防线的坦克车身上,都腾起了火光和硝烟。佩尔斯坚的坦克分队,在首轮射击中,就全部命中明白,击中了德军的坦克。
有三辆中弹的坦克,当即就停在那里冒着黑烟不动了,另外两辆车身着火的坦克,还在继续向前顽强地行驶着。
看到还有两辆坦克没被打坏,佩尔斯坚的坦克分队再次开火,这次每辆坦克都是同时被两三发炮弹击中,一辆直接被掀翻了炮塔,而另外一辆被打断了履带,转了几个圈后,彻底地趴窝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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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七章 撤退(下)
见我们的坦克分队收拾了德军的坦克,战壕里战士们纷纷跃出工事,有端着机枪、冲锋枪,那是专门用来打德军坦克手的;而扛在迫击炮的炮兵出了工事以后,向前跑了一段距离,把炮一架,对准远处正在猛攻我们第一道战壕的德军就开了火。
七八发炮弹呼啸着落在德军队列当中爆炸,腾起大团的火光和硝烟,横飞的弹片顿时让德军严整的队列变得混乱。看到身边的同伴被炸得血肉横飞,没有被炸到的纷纷趴下。而战壕里原本被德军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的战士们,感觉压力一松,连忙探出头去,端着自己的手中的武器,对着战壕外面的德军开火。我军的射击一密集,拥挤在一起,正在遭受着炮击的德军,就有些招架不住的样子。
虽然有几名德军军官竭力想稳住部队,不让部队崩溃,冒着枪林弹雨在炮火的硝烟里站起来,挥舞着手枪,让周围的士兵站起来继续进攻。但被炮弹炸得晕头转向的士兵,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算被军官勉强拉了起来,等军官一松手,去拉其他士兵时,他们又悄悄地趴了下来。等这几名军官被乱枪打倒后,就更加没人敢站起来了。
就在这时,战壕里除了轻重机枪还在继续射击外,四团的其余指战员都端着武器,跃出战壕,向德军勇敢地冲了上去。由于怕误伤到自己人,我们的迫击炮在此刻停止了射击。
又有德军军官跳起来,挥舞着手枪大喊,让士兵们起来继续战斗。此时德国兵见没有了炮火的压制,胆子也大了起来,挺着步枪就向我们的战士迎了上来。
两边的部队冲撞到一起。德国人企图凭借他们人数多训练好和技战术水平高的优势,消灭四团的部队,占领眼前的这条战壕。而四团的指战员们,却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在战斗。
我举着望远镜。看到拼杀在一起的两支部队。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说实话,别看战士们个个都是牛高马大的。但我对他们拼刺刀的水平不看好。以前在柳班的时候,那个北条谷雄不是说过么,他在被俘前,曾经张古峰战役中。一人挑倒了28名苏军战士。虽然德军的拼刺水平没有日军强,但他们的人数比我们多,要想取胜还是有很大把握的。
想到白刃战的伤亡比一般都是一比一,再看看比德军少得多的四团战士,我连忙给盖达尔打电话,也顾不上责怪他不该让部队这么草率地出击,就直接命令他:“盖达尔同志。立即命令第二道防线的部队出击,去增援第一道防线的部队,再晚一步的话,没准他们就被德军全部消灭了。”
由于德军和我们的战士纠缠在一起。不光是坦克分队和迫击炮连停止了射击,就连前沿阵地上的轻重机枪,也因为投鼠忌器,怕误伤到自己人,而不得不停止了射击。不过这些机枪射手也不是光傻站不动,看到有德国人扑进战壕,他们也会抡起铁锹扑上去迎敌。
看到这场混战,我暗自感慨前沿的指挥员还是太缺乏实战经验了,对于已经失去了大炮和坦克的支持的德国兵,只需要在战壕里用轻重机枪的火力对他们进行杀伤,等德军支持不住溃逃时再尾随追杀,根本就用不着冲上去和他们进行这种伤亡较大的肉搏战。
在混战中,那些戴着大檐帽的德军军官们,看起来是那么的醒目,可惜此刻阵地上却找不到几个枪法准的,否则只要安排几个狙击手的话,那么完全可以像打靶一样,轻松地将这些军官一个个全部干掉。我虽然枪法不错,但只能干着急却一点忙也帮不上,要知道观察所和第一道防线之间的距离超过了三公里,就算我的手上有一支后世米国射程最远的狙击步枪,也拿这些德国军官没辙。
不过好在此时有成群的战士跃出第二道战壕,快速地向前沿奔去。看到这些战士把枪支都大背在身后,手里握着都是铁锹和斧头,我不禁会心地笑了,看样子盖达尔把我加强给他一团特别营派上去了,这些参加过居民点争夺战的指战员们,都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他们加入战场后,一定能起到定乾坤的作用。
战局的发展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这支来自一团的生力军,冲进正在激战的两支队伍之中后,犹如扑入羊群的猛虎一般,把德军的队伍冲得七零八落。原来战场上势均力敌的局面,由于这支生力军的加入,胜利的天平迅速地倒向了我们一方。
见我军势大,抵挡不住的德国兵,除了少数人举手投降外,剩下的都调头往回跑。而我们的战士跟着追上去,用手里的冲锋枪、步枪冲着德军的后背开枪射击,一口气又放倒了近百人。
看着剩下的近百名德军越跑越远的背影,我不禁叹了口气,心说要不是前沿的指挥员擅自率部队出击,以我们阵地的迫击炮、坦克炮再加上轻重机枪火力,本来是有机会全歼这股敌人的。此刻他们的队形很分散,就算我命令坦克分队出击,也不见到能把他们全干掉。
正在遗憾的时候,忽然有炮弹落在溃兵的队列里爆炸,虽然德国兵彼此间的距离隔得很远,但一发炮弹落下去,爆炸的气浪还是把人体残肢和武器的零件掀上了天。
怎么回事?看到这明显是重炮的爆炸威力,我不由大吃一惊,心说难道德军的炮兵阵地又复活了?转念一想,不对,就算德军又建立了炮兵阵地,他们也不可能向自己人开炮啊?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站在我身边的普加乔夫却兴奋地叫了起来:“太棒了,真是太棒了!炮兵营的弟兄们都是好样的!”
炮兵营?!普加乔夫无意中的一句话,让我想起了刚才和德军炮兵进行炮战的炮兵营,原来是耶果诺维奇他们啊,自打消灭了德军的炮兵阵地后,他们就一直没有动静。以至于我都把他们遗忘了,没想到在这时突然冒了出来,把那些逃窜的德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我放下望远镜,对一脸兴奋的普加乔夫说道:“好了。上尉同志。在耶果诺维奇大尉的炮兵营的炮火打击下,这股德军是逃不掉的。你怎么还留在这里。还不到山坡下去看看混成营的部队到了没有?”
普加乔夫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远处被炸得鬼哭狼嚎的德军残兵败将,向我敬了个礼后,转身走出了观察所。
德军对四团阵地的这次进攻失败后,就再也没有发起新的进攻。我给二团、三团打电话。询问他们那里的情况,得到的消息都是德军已经停止了进攻。
看着外面寂静的战场,我不禁长长地松了口气,只要德国人不再进攻的话,看来今晚的撤退可以如期进行了。
看到离天黑还有四五个小时,再想想森林营地里那些堆积如山的物资,不免有些头痛。虽然我想把营地里所有的物资都带走。但由于各团减员太大,原来的计划,不得不做出小小的调整。
虽然很多物资带不走,但要就地抛弃便宜德国人的话。我心里也不舒服。所以我给谢杰里科夫打电话时,就直接命令他:“谢杰里科夫中校,立即组织战士把那些无法带走的物资就地掩埋,天黑以后,迅速地赶到盖达尔团的防区,接替四团的防务,明白吗?”
“是,我马上执行!”
考虑到四团减员最大,所以晚上撤退,首先撤出战场的,就是盖达尔的团。我给盖达尔打电话,直接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他:“盖达尔中校,等天黑以后,我会派谢杰里科夫的一团去你那里接防,你团有什么带不走的物资,一律就地掩埋,不能便宜了德国人。”
“明白,”盖达尔响亮地回答说:“我保证一支枪、一粒子弹都不留给德国人。”
二团的电话通了后,我先关切地问道:“奥列格中校,你团现在还有多少人?”
奥列格连忙回答:“报告师长,全团经过今天的战斗后,全团还剩下七百人。”说到这里,他沉默了片刻,接着试探地问:“师长同志,天黑以后,我们真的要后撤吗?”
“是的,奥列格中校。”我非常干脆地回答他说,“从今天战斗的情况来看,敌我力量悬殊太大,再这样打下去的话,独立师就该取消编制了。”
“可是,师长同志。”奥列格有些不甘心地说道:“虽然我们的伤亡大了点,可我们却挡住了德国人的猛烈攻势,我觉得,我们还可以继续打下去……”
“奥列格中校,”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向他解释说:“德军坦克第4集团军的实力是非常强大的,别以为我们这两天挡住了他们的进攻,就以为我们师具备了和他们抗衡的实力。要知道我们的胜利,来得非常侥幸。第一天的胜利,是因为德军的轻敌,所以才有一个摩托化步兵第29师被我们重创,师长还被我们俘虏了。今天表面上看,我们是打退德军的多次疯狂进攻,可这并不是他们的真正实力,等他们补充了充足的弹药和燃料,那么我们面对的将是锐不可当的钢铁洪流。到时就算全师打光了,也不能挡住他们进攻的步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的话让奥列格又沉默了片刻,很快我听到他哽咽地说道:“师长同志,在这两天的战斗中,团里有近千名战士牺牲在这里,可我们连他们的遗体都来不及掩埋,就要撤退了吗?”
我无奈地叹口气,说道:“是的,奥列格中校。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不过现在的局势很不妙,要是再不撤的话,一旦被德军合围,就有全师覆没的危险,到时可就没有人为这些牺牲的战友们报仇了。”
我的似乎并没有完全说服奥列格,他回答得格外勉强:“好吧,师长同志,既然您这么说,那么我就只能执行命令了。”
对于奥列格的这种态度,我还以为他在为牺牲的近千名战士难过。也就没太在意,放下电话后,又给三团的科斯嘉中校打电话。没想到就是因为我一时的大意,差点害得二团全军覆没。
听到科斯嘉的声音后。我笑着对他说:“科斯嘉中校。你们团今天打得很不错啊!”
科斯嘉听完,呵呵地笑了几声。接着礼貌地问道:“师长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天黑以后,四团将第一个撤出现有的阵地。而你们三团,将是第二个撤离的部队。那些缴获的物资。能带走的都带走,不能带走的,全部就地掩埋,绝对不能便宜了德国人。”
“今晚真的要撤退吗?”
“是的,必须要撤!”我再度强调了撤退的命令。
“唉,真是太可惜了!”科斯嘉用无限惋惜的口吻说道:“我让战士们从那些被打死的德国兵身上,搜集了三百多套军装。本来想今晚让战士们化妆去偷袭居民点,狠狠地教训一下那些该死的德国佬,要是撤退的话,这个计划只能放弃了。真是太可惜了!”
科斯嘉的计划虽然大胆,但却让我怦然心动,要是真的派几百名战士化妆成德国人,去偷袭德军营地的话,那么一定可以取得不菲的战果。可是要这么打的话,三团的撤退时间又要延长,没准还会陷入德军的合围,到时就得不偿失了。想到这里,我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科斯嘉中校,撤退的命令不容更改,你还是抓紧时间准备撤退的事情吧。记住,把派往二团方向的那个特别营也一起撤走。”
“明白,我马上执行命令。”
夜幕降临后,我跟在谢杰里科夫的部队,从大群撤退下来的指战员中穿过,来到了盖达尔的团指挥部。
盖达尔一见到我和谢杰里科夫出现,连忙迎了上来,有些吃惊地问道:“师长同志,您怎么还在这里,没有跟在部队撤退啊?”
我摆摆手,说道:“没有看到你们几个团撤退,我放不下心来。怎么样,带不走的物资都掩埋好了吗?”
“是的,师长同志。”盖达尔回答说:“根据您的命令,那些缴获的物资,除了战士们能带走的那部分,剩下的已全部就地掩埋。”
“那你先带四团撤吧,我和一团留下。等二团、三团也全部撤走后,我再离开。”
就在我和盖达尔说话的功夫,谢杰里科夫已经派出了部队,进入前沿阵地担任警戒,以防止我师的大规模撤退行动被敌人发现。
等盖达尔带着团指挥部的成员离开后,我问谢杰里科夫:“一团长,佩尔斯坚的坦克分队,和耶果诺维奇的炮兵营在什么地方?”
“报告师长,”谢杰里科夫异常冷静地回答我说:“他们在天黑之后,已经率先撤离。我估计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到达了指定的预设阵地。”
“很好!”我说完后,转身吩咐身后的拉祖梅耶娃:“少尉,立即开机和二团、三团取得联系。”
拉祖梅耶娃首先联系上了科斯嘉,我对着送话器大声地问道:“科斯嘉中校,你们团准备得怎么样了?”
“多余的物资已经就地掩埋,部队也集结待命,随时可以转移。”
“做得好,在前沿阵地上留下一个连,负责警戒,剩下的部队迅速开始转移。”
“是,我立即执行。”对于我的命令,科斯嘉答应得非常爽快。
结束和科斯嘉中校的通话后,我又让拉祖梅耶娃和奥列格进行联系。没想到,呼叫了半天,对方居然没有回应。
“拉祖梅耶娃少尉,这是怎么回事?”我看着通信连连长,恶狠狠地问道。
拉祖梅耶娃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紧张地回答说:“报告师长,对方可能没有开机,所以联系不上。”
听完拉祖梅耶娃的报告,我忍不住怒气冲冲地说:“什么,没有开机?这个奥列格中校在搞什么鬼?!”接着我冲着远处的谢杰里科夫喊了一声:“一团长。”
谢杰里科夫连忙跑到我的面前,立正后问道:“师长,您有什么指示?”
“三团已经开始撤退了,可是二团还联系不上,我带警卫班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说到这里,我抬起手腕。接着明亮的月光看了看手表,吩咐他,“一个小时以后,你也带着部队撤退吧。”
“师长同志。”谢杰里科夫听我这么说。有些紧张地建议说:“您就带一个班去二团的防区,实在太危险了。干脆这样。您带着一团撤退,我带几个人去二团阵地,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我摇摇头,态度坚决地说道:“不行。我担心二团长是估计切断和师部联系的。他可能要趁今晚撤退前,再搞出点什么动静来。如果是你去的话,就算发现他违抗我的命令,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所以只能我去才行。”
看到我的态度这么坚决,谢杰里科夫只好让步,不过他对我只带一个警卫班就要去二团阵地。还是不放心,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把米海耶夫的工兵连找了过来。虽然经过残酷的战斗,这个连只剩下了不到一个排的人。但至少我身边的警卫员人数多了,谢杰里科夫的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他深怕我推辞,不要剩下的工兵排,连忙抢先说道:“师长同志,请让我为您做一次主吧,二团那边真的不安全,你多带点人过去,我们大家也能安心点。”
听到他真诚的话语,我心里非常感到,也就不再坚持只带一个警卫班,同意了他的建议:“好吧,谢杰里科夫中校,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就把这个工兵连带上吧。”
告别了谢杰里科夫,我带着一个工兵排和一个警卫班,向着最近的三团阵地出发。在半路上,我就遇到了大群的指战员,正排着整齐地队列向北撤去。
我不清楚自己遇到的哪一个团的部队,便拉住队伍中的一名战士,大声地问道:“战士同志,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那名战士瞥了我一眼,可能是从我的领章上发现我的身份,连忙啪的一个敬礼,报告说:“报告上校同志,我们是独立师三团十一连的。”
“你们的团长在哪里?”我接着问道。
战士摇摇头,回答说:“不清楚,我没见到团长,他可能还在队伍的后面吧。”
我向战士道谢后,又带着一帮人迎着撤退的部队向前走,可是一直走到了三团的指挥部所在的村庄,也没有遇到科斯嘉。、
我大步走进指挥部,见到这里已经是人去屋空。米海耶夫走到我的身边,请示道:“师长同志,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是继续找科斯嘉中校,还是到二团的阵地找奥列格中校。”
我想了一下,回答说:“既然三团已经转移,找不找科斯嘉中校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我们就直接去二团阵地吧,看看奥列格中校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联系不上他。”
离开三团的防区,我带着一群战士轻车熟路地朝二团防区走去。要知道二团所在的地方,就是当初集团军司令部的所在地,即使是在晚上,我也不用担心会迷路。
当我们接近二团指挥部时,被路边跳出的两个暗哨拦住了去路。由于他们没有示警,就直接从路边跳了出来,吓得我身后的战士纷纷举起武器,把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这两个意外出现的战士。
我抬手示意战士们放下枪,将面前的两人打量一番后,冲着那名军官问道:“少尉同志,你们是四团的吗?”
那名少尉显然认识我,连忙响亮地回答说:“是的,师长同志。”
我也不和他啰嗦,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的团长在哪里?”
少尉被我的话问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说:“报告师长,团长带部队执行任务去了。”
“执行任务?!”少尉的话让我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我连忙问道:“他去执行什么任务去了?”
少尉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回答:“团长说,我们有上千名战友牺牲在这里,在部队撤走之前,他要带人去给他们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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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海洋近卫军童鞋成为本书第一位护法,恭喜t00030003童鞋成为本书的舵主。
第五五八章 化装突围
“胡闹,简直是瞎胡闹!”听到少尉这么说,我忍不住发作起来,“谁给他的权利,居然在这种时候,居然敢公然违抗上级的命令,擅自带部队去袭击德国人。是谁?是谁给他的这个权利?”
少尉用衣袖擦擦沁出汗珠的额头,紧张地说:“师长同志,这是团长本人的决定。”
我只是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然后淡淡地问道:“团长不在,那么这里谁负责?”
少尉左右张望了一下,回答说:“我想是由我负责的,师长同志,团里的指挥员们都跟着团长执行任务去了。”
“少尉,驻地里还有多少人?”我接着问道。
“有我率领的一个排,另外还有七十多名轻伤员。”也许是怕我继续追问,他随即又补充说:“团里的重伤员,下午就已经送往了斯大林格勒。”
“带上你的人,还有那些轻伤员,都跟我到前沿阵地去。”
“可是,师长同志,”听到我的命令,少尉有些迟疑,试探地问:“要是都去战壕了,这些地方不是就没有暗哨了吗?”
“少尉同志,”我不悦地说道:“要是德国人真的从其它地方迂回过来的话,你以为凭借你们这百十来人,就能将他们挡住吗?不要多说,赶紧召集队伍,准备出发。”
少尉见我的态度坚决,也不敢反驳,从衣领里掏出一个哨子,使劲吹了两声。随着哨音,几名战士从隐蔽处闪出来,跑到他的面前抬手敬礼。少尉吩咐他们:“立即把排里的战士和轻伤员们都召集起来,跟着师长去前沿阵地。”
等战士们离开以后,少尉把身子微微一侧。做了请的姿势,讨好地说道:“师长同志,我带您到战壕里去吧。”
我点点头,迈步向前走。少尉也连忙起步。领先我一个身子。微弯着腰为我在前面充当向导。看到这个少尉对我的恭谨态度,我不禁对他产生了好感。边走我边问:“少尉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我问他的名字,少尉显得有些紧张,他慌乱地回答说:“巴斯曼诺夫。少尉阿列克谢.巴斯曼诺夫。”看到我似乎还要问什么,急忙补充说,“我原来是步兵第24师的,原来的部队驻扎在乌克兰境内,突出德军合围时,因为我们师的军旗丢失了,所以被撤销了建制。师级指挥员全部被送上了军事法庭。而师里的中下级指挥员,除了少数平安无事外,剩下的都被送进了惩戒营。”
军旗,听巴斯曼诺夫少尉说起军旗。我猛地想起独立师的军旗还一直放在驻地的指挥部里,也不知道谢杰里科夫转移时,把军旗带出来没有。要是军旗丢失了,等待我的就是上军事法庭的命运。我放缓脚步,扭头对跟在身后的拉祖梅耶娃说道:“立即和谢杰里科夫中校取得联系。”
一接通谢杰里科夫,我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中校同志,我想问问你,在转移时,你把独立师的军旗带上了吗?”
“那是当然,师长同志。”谢杰里科夫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们宁可丢掉了性命,也要保护好独立师的这面军旗。师长,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像保护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好军旗。”听到他这么说,我心中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了地。
在原来的集团军司令部的木屋外面,有一辆烧得漆黑的德军坦克,距离木屋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由此可以证明当时的战斗打得有多激烈,以至于德军的坦克,都突破了我军的防线,径直冲到了奥列格团指挥部的旁边。要不是有勇敢的战士及时地用集束手榴弹炸毁了德军的坦克,那么奥列格和他的指挥员们就凶多吉少了。
越往前走,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浓郁。按照奥列格向我报告的情报来分析,这里前沿的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渗透了,里面既有我军战士的鲜血,当然也少不了德国人的血。
进入战壕里,不管是跟随我来的警卫班工兵连还是巴斯曼诺夫少尉的部下和轻伤员们,都纷纷分散开去,各自占据了一个位置,警惕地监视着远方。
我趴在壕沟壁上,举起望远镜向远处望去,想看清奥列格的出击部队在什么地方。可惜,虽然明晃晃的月亮高挂在空中,但我只能看清远处山坡的轮廓,只感觉那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巴斯曼诺夫安顿好了他的部下后,也趴在了我的身边,好奇地问道:“师长同志,有什么动静没有?”
我缓缓地摇摇头,说道:“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奥列格带着部队潜到什么地方去了。”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在考虑二团面对的,是占领了158、165高地的德军步兵第371师,而奥列格跟我到上述地区和德国人打过仗,他是熟悉地形的,完成偷袭任务后,应该能率领部队全身而退才对。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巴斯曼诺夫忽然指着前方大声地喊道:“师长同志,您快看,那是什么?”
我举起望远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远处的平原上出现了两个亮点,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就如同萤火虫的灯火一样不起眼。接着又出现了两个、四个、六个、八个两点,很快这些亮点就连成了一片。
我这时才看清,原来这些亮点是汽车的车灯,也不知道是来进攻的德国人还是奥列格。要是德国人的话,早已准备就绪的战士们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假如是奥列格的话,他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居然敢在德国人的眼皮子底下,开着车灯大摇大摆地行军。
不过再一想,也就觉得不奇怪,毕竟在他们国家的交通法规里,车辆行驶时,必须全天候地开车灯,不管晴天还是阴天。白天还是黑夜,对于墨守陈规的老毛子来说,要想改掉这个习惯,还真有点不容易。
此时巴斯曼诺夫也看清了来的是车队。兴奋地对我说:“师长同志。团长带队出发前,说是要去偷袭德军的运输队。看来是他们完成任务回来了,而且还坐着缴获的汽车回来了。”
看着巴斯曼诺夫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心里始终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德国人也不是傻瓜,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让奥列格他们开着缴获的车辆,大摇大摆地返回我军阵地呢。
我在望远镜里看清了正在高速接近的车队,前面是两辆敞篷的小汽车,后面是二十来辆满载着战士的卡车。眼看着车队越来越近,就看见正西面那个远远的高地上,突然冒出了一阵大大小小的闪光。闪光过后。就是隆隆炮声,原来德军部署在高地的炮兵,向奥列格的车队开火了。
第一发炮弹落在中间的一辆卡车旁边爆炸,巨大的冲击波虽然没有将汽车直接掀翻。但却将高速行驶的卡车撞得左摇右摆起来。接着雨点般的炮弹,落在快速行驶的车队中间炸开了花。
一枚炮弹直接命中了冲在最前面的敞篷汽车,一个火球升起的同时,小汽车的车尾高高翘起,整辆汽车腾空而起,从后向前在空中连翻了一个跟斗,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随即起火爆炸。我目睹了小汽车中弹爆炸的全过程,因为担心奥列格就在这辆车上,所以我看得格外仔细,结果发现到最后,车上的乘员一个都没有逃出来。
炮弹接二连三地落在车队里爆炸,虽然很少直接命中卡车,但是炮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还是掀翻了两三辆卡车,车上的战士纷纷滚落车下。由于从高速行驶的车辆上摔下来,这些战士几乎都当场受伤,很少有人能立即爬起来,大部分都是在地方痛苦地翻滚着。
又有炮弹在一辆卡车的旁边爆炸,气浪将车身掀得晃了几晃,还让半边车厢燃烧起来。虽然技术高超的驾驶员稳住了车辆,继续向前疾驰,但车上的战士显然没有那么幸运,原来站得满满的车厢,此刻只剩下了四五个人。
由于阵地前方两三百来米的距离,都是密密麻麻的弹坑,车队冲到这个地方,不得不减慢速度,这样就更增加德军炮兵的命中精确度。
敞篷汽车上的几个人跳了下来,冲着后面拼命地挥舞着手臂,似乎在喊着什么。虽然隔得太远听不到他们在喊什么,但我随即看到了所有的卡车都横七竖八地停了下来,车上的战士纷纷跳下车来,提着武器向阵地狂奔而来。
有些动作慢的战士,刚跳下车没跑多远,原来乘坐的卡车就被德军的炮弹击中,被炸成一团火球,横飞的弹片和爆炸的起来,将那些离卡车没多远的战士扫倒了一片。
不过好在德军炮兵的目标都集中在卡车上,忽略了跳车逃生的指战员们,到最后,有将近一百五十多人冲进了战壕。
我站起身来,沿着战壕前走去,边走边大声地喊着奥列格的名字:“奥列格中校,奥列格中校,你在哪里?”
一名手臂负伤,正在包扎的战士听到我的喊声,连忙抢先说:“师长同志,奥列格团长就在前面,您再往前走一点就看到了。”
我从拥挤在战壕里的战士中间穿过后,果然看到了一脸颓丧,背靠着壕壁坐在地上的奥列格。我弯腰抓住他的衣领,怒不可遏地骂道:“奥列格中校,看看,这就是你干的好事。为了你所谓的报仇雪恨,结果又害得这么多战士白白地牺牲在敌人的炮火之下。”
奥列格目光呆滞地看着我,又扭头看了看周围狼狈不堪的指战员,羞愧地低下了头。
现在军情紧急,还不是和他算账的时候,我愤愤不平地松开他的衣领,站起身来,对跟着我过来的巴斯曼诺夫吩咐道:“少尉同志,此地不宜久留,我命令你,立即带领部队转移。”
巴斯曼诺夫听完我的命令,眼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坐在地上奥列格,我皱了皱眉头,冷冷地说道:“找两个人,抬着你们的团长撤退。”我抬手看了看表。补充一句,“我给你五分钟,五分钟后,部队必须出发。否则等德国人的大部队扑上来。我们就是想撤也撤不了啦!”
由于二团的撤退任务。我交给了巴斯曼诺夫负责,所以自己带着警卫班和工兵连先向北面撤退。路上。我越想越气,在战斗打响前,二团的总兵力还有两千人,可现在。能撤退的人却不超过三百人。
我们向北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巴斯曼诺夫追了上来,向我报告说:“报告师长,我已经带领二团上来了。”
我扭头向后面看了一眼,虽然因为警卫班和工兵连的人挡住了我的视线,没有看到二团在什么地方,但是我还是关切地问了一句:“奥列格中校的情况怎么样?”
“已经清醒过来了。”巴斯曼诺夫飞快地说道。“本来我遵照您的命令,让两名战士用担架抬着他走的,结果他坚决不同意,非要自己走路。您也知道。他是我的上级,我无权对他下达命令,所以只好随他去了。”
“他想走,就让他走吧。”我没好气地说道:“我把一个两千人的团交给他,他倒好,就给我剩下了两三百人。原本战斗力挺强的二团,经过这一仗,等于完全丧失了战斗力,看来只能让你们到后方去整补了。”
“师长同志,”听到我这么说,巴斯曼诺夫有些急了,“您别看我们团的人少,可剩下的都是一些战斗骨干啊。假如给我们补充新兵的话,要不了多长的时间,就能迅速地恢复战斗力。”
我正想开口说一句,前方突然有个陌生的声音在高声地问:“站住,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听到这个声音,巴斯曼诺夫迅速地挡在了我的面前,大声地回答说:“我们是独立师二团的,你们是哪一部分?”
“我们是三团九连的,是留下来担任警戒任务的。”
“师长同志在这里。”巴斯曼诺夫主动地向对方表明了我身份。
很快,一名中尉就快步跑到我的面前,看到他的装束,把我吓了一跳,他居然戴着德国人的钢盔,穿着德军的制服,假如他不是说着熟练的俄语,估计我早开枪射击了。他抬手敬礼后,向我报告说:“报告师长,三团九连连长中尉戈都诺夫向您报告。我们连是奉团长科斯嘉中校的命令,留下来担任对德军警戒任务的。”
我没有还礼,而是语气严厉地问道:“你们为什么穿德军的制服?”
戈都诺夫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军装,不好意思地笑着耸了耸肩膀说:“师长同志,请您听我解释。本来团长在接到您的撤退命令以前,曾经制定了一个偷袭计划,为了达到混淆德军视听的效果,他专门收集了三百多套德军的制服,打算让我们化妆成德军去偷袭居民点。虽然因为要撤退而取消了计划,但是我觉得这些军装留下,没准能派上什么用处,所以就没有遵照团长的命令,将这批军装就地掩埋。”
戈都诺夫的话,让我脑子里灵光一闪,虽然说这里离预设阵地只有三十公里,但谁也不能保证不会遇到德军的迂回部队或者侦察兵,如果发生了交火的话,德军就会发现我们师已经从原来的阵地撤退了,就会立即尾追上来。假如我们把这批德军军服利用起来,假装成德军部队,遇到侦察兵或者巡逻队时,就可以不声不响地将对方干掉。就算遇到大部队,对方看我军穿的德军制服,又有像米海耶夫这样德语嘎嘎的人才在,根本不会怀疑我们,那样我们就可以顺利地到达新的阵地。
这么一想,我连忙吩咐戈都诺夫:“中尉同志,立即把剩下的军装拿来。”
“剩下的军装?”戈都诺夫可能没有适应到我这种跳跃式思维,竟然愣住了。好在巴斯曼诺夫的反应快,过去拍拍对方的后背,解释说:“中尉同志,难道您还不明白吗,师长是打算让我们伪装成德国人,这样可以保证路上的安全。”
戈都诺夫很快就招呼战士把剩下的两百来套军装拿了过来,他看了看我们的人数,有点为难地说:“师长同志,你们的人太多了,军装不够。”
我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没关系,把军装分给队伍前面和后面的指战员,中间的就不用穿了。”接着还特意把米海耶夫拉到戈都诺夫的面前,叮嘱他说:“这是师工兵连连长米海耶夫少尉,他的德语水平和母语差不多,你给他找一套军官的制服。”
德军军装分发下去后,大家在行军途中边走边穿。制服虽然换了,但手里的苏制武器却没有换,好在是晚上,就算遇到德军,他们也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的。
部队重新出发后,我走在了整支队伍的最前面。走在我身边的米海耶夫,穿着一套德军上尉的制服,他有些紧张地问道:“师长同志,要是在路上遇到德国人怎么办?”
“你可以先问他们是哪一部分的。假如是第371师的,你就说我们是第94师;如果是第94师的,你就说我们是第371师。正在执行上峰的命令,向苏军的后方迂回,准备对方的退路。”
“师长,这样说,能行吗?”跟在我身后的巴斯曼诺夫少尉谨慎地问道。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随机应变吧。”
走了大概五六公里,前方的道路上突然出现了摩托车的灯光,我连忙一抬手,示意部队停止前进。前面的摩托车正向我们这边驶来,从车灯的数目来看,至少有五辆。苏军虽然也有摩托车,不过不会在半夜出动五六辆,那么来的很有可能是德国人。
我把自己的判断对旁边的巴斯曼诺夫和米海耶夫一说,两人顿时紧张了起来,连忙吩咐后面的战士做好战斗准备。
摩托车驶到离我们二十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即传来了德语的问话声。我旁边的米海耶夫连忙上前一步,大声地和对面对答起来。
交谈几句后,米海耶夫低声地对我说:“师长,是第94师的小分队,他们是到我军后方来侦察的。他刚才问我番号时,我已经遵照您的吩咐,告诉他们说我们是第371师的,正在奉命向苏军后方穿插。”
“师长,我们怎么办?”巴斯曼诺夫在我身后低声地问道。
“全部干掉,一个都不留。”我也压低声音回答说:“别开枪,尽量用匕首解决他们。”巴斯曼诺夫连忙小声地将我的命令向后传达了下去。
停下来的部队继续往前走,经过那个摩托车队师,我看见对方是清一色的三轮摩托,每辆车三个人,正好十五个人。虽然米海耶夫已经告诉他们说我们是第371师的部队,但我们从摩托车旁经过时,他们还是警惕地看着我们,挎斗里的机枪射手,甚至还手指搭在扳机上,把枪口对着我们,做好了随时射击的准备。
我和前几排的战士已经走到了最后一辆摩托车的位置,用眼界的余光瞥见敌人已经有点放松警惕,便猛地大喊一声:“动手。”
随着我的喊声,身后那些早就准备就绪的战士们,向站着或者坐着的德国兵猛扑上去,高举起手里的匕首狠狠地扎了下去。我们人数多,又是早有准备,这十几个德国人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全部被我们的战士干掉了。
等在队伍后面压阵的戈都诺夫得到消息后,匆匆跑过来时,德国兵已经全部干掉。看着停在路边的五辆摩托车,戈都诺夫兴奋地说:“师长同志,既然有了这几辆摩托车,您就别再和我们一样走路了,还是坐车走吧,这样可以加快我们行军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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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九章 秋后算账(上)
戈都诺夫的提议,正和我的心意,所以我也不客气,直接坐进了第一辆摩托车的挎斗里。本来米海耶夫也想和我坐同一辆摩托的,不过看到我已抢先坐进了挎斗,穿着德军上尉制服的他,显然是不能坐在驾驶员的后面,所以只能委屈地坐进了第二辆摩托车的挎斗。
戈都诺夫和巴斯曼诺夫都会开摩托车,两人都争着想当我的驾驶员,一时间争执不下。看两人争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我出来打的圆场,让巴斯曼诺夫当司机,而戈都诺夫,我则让他回去继续指挥后卫部队。剩下的三辆摩托车上,坐的都是我的警卫班战士,以及通信连连长拉祖梅耶娃少尉。
由于后面的部队,有奥列格中校和戈都诺夫中尉指挥,而我又急着赶回去和谢杰里科夫他们汇合,便催促巴斯曼诺夫加快行驶速度。
巴斯曼诺夫答应一声,眼睛紧紧地盯着前面的路况,家里加着油门,摩托车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开得飞快。
摩托车大开着车灯,在路上高速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后,我抬头大声地问巴斯曼诺夫:“少尉同志,离我们的目的地还有多远?”
也许是风太大,影响到了巴斯曼诺夫的听力,直到我喊第二次的时候,他才减缓车速,扭头看着我大声地问:“师长同志,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我又大声地把问题重复了一遍,他左右张望了一下,高声地回答我:“报告师长,我估计我们可能已经跑完大半的路程,再过几分钟,应该就能到达目的地。”
我张嘴刚想说话时。巴斯曼诺夫的身体忽然向后一仰,接着摩托车骤然失控,车身剧烈摆动着向路边拐去。突然的变故,让后面的几辆摩托车都没回过神来。结果都接二连三地撞了上来。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我的五腹六脏如同移位了般难受。
就在大家乱成一团的时候。巴斯曼诺夫捂着肩膀跳下车,冲着大家高吼了一句:“有狙击手。大家快卧倒,快卧倒!”话一喊完,他便直接扑倒在地上。
听到有狙击手,我也怪不得追究刚才摩托车为什么失控的原因。而是跳出挎斗,趴在了地上,举枪四处张望,想搞清楚敌人在什么地方?
等警卫班的战士全部离开摩托车,就地卧倒后,我匍匐着来到了巴斯曼诺夫的身边,低声地问道:“少尉同志。到底是怎么回事?敌人的狙击手在哪里?”
巴斯曼诺夫侧躺在地上,右手捂住左肩,表情痛苦地回答说:“师长,我中弹了。子弹是从道路的左前方的小山坡上射过来的。正好打中我的肩膀。”
听到他的报告,我连忙举起望远镜向那里望去。左侧的小山坡离我们所在的位置大概四十来米,坡上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也不知道打伤巴斯曼诺夫的狙击手,此刻藏在什么地方。
我正在考虑是现在派两名战士过去搜索,还是等后面的大部队到了,多派点人去搜山的时候,一名警卫班的战士弯着腰跑到了我的身边蹲下,急吼吼地问道:“师长,我们该怎么办?”他洪亮的声音在寂静的旷野里传出老远。
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直接命令:“快趴下,你站这么高,是想让山坡上的德国人把你当靶子打吗?”
战士把手里的枪往地上一放,接着整个身体向前一扑,就地卧倒。
我重新举起望远镜,向山坡上望去,只见坡顶缓缓地站起了几个人影,弯着腰向我们这边慢慢地走了过来。看到突然冒出的几个人,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心说难道德国人耐不住性子,想冲下来消灭我们吗?
想到这里,我不敢怠慢,连忙扭头冲着后面高声地喊道:“警卫班,听我口令:子弹上膛,做好战斗准备。”
我的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喊声:“师长,是你吗?”
对方一开口,我就听出来喊话的是三团长科斯嘉,顿时放下心来,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先扭头对身后的警卫班战士说道:“不要开枪,是自己人。”随后才冲着对面大声喊道:“科斯嘉中校,过来吧!”
听到我的喊声,科斯嘉中校带着几名战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我跑来,到了我的面前停住脚步,抬手敬礼后大声地报告说:“报告师长,三团团长中校科斯嘉率部队前来接应您,听候您的命令。”
我抬手还了个军礼后,不满地问道:“科斯嘉中校,既然你们是来接应我们的,为什么乱开枪,你看,把四团巴斯曼诺夫少尉都打伤了。”
科斯嘉看了一眼用手捂住左肩的巴斯曼诺夫少尉,又把目光转向了我,不过他没有解释原因,只是挺直了腰板。
看到他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我有些无名火气,忍不住大声地质问他:“科斯嘉同志,为什么不回答我?要知道你们刚才打的这一枪,打伤了巴斯曼诺夫少尉不说,还引起了五辆摩托车连环相撞。要不是巴斯曼诺夫少尉恰巧在和我说话,而减慢了车速的话,估计这起车祸就会有人丧生。”
等我骂完以后,科斯嘉终于开口说道:“师长,对于误伤巴斯曼诺夫少尉的事情,我深表遗憾,我愿意代表开枪的战士向他道歉。”说完,他走到巴斯曼诺夫抬手向他敬了个礼,礼貌地说道:“少尉同志,我为我部下的鲁莽,向您道歉,希望您原谅他!”
我在旁边重重地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说道:“开枪打伤人,道一声歉就完事了吗?”
科斯嘉重新走回我的面前,看着我大胆地说道:“报告师长,我觉得开枪的战士做得没错,要是换了是我,我也会开枪的。不过唯一的区别在于,如果我开枪的话。巴斯曼诺夫少尉此刻就不会站在这里接受我的道歉。”
“什么,你说什么?”听到他这近乎嚣张的回答,我差不多快暴跳如雷了,“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换成是你。你也会开枪?”
“因为你们身上的制服,以及你们所乘坐的摩托车。”科斯嘉不卑不亢地回答说:“如果是我在执勤时。看到一群开着德军摩托车,穿着德军制服的人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也会毫不犹豫开枪的。”
德军制服,听到科斯嘉这么一说。我心想可不,我们不光现在身上穿的是德军制服,就连乘坐的交通工具,也是刚从德军手里缴获的。站岗的战士又不是孙悟空变的,他可没有什么火眼金睛,根本没法在晚上辨认出,在自己视野里出现的这些穿德军制服的人。究竟是德国人还是自己人,所以他果断地开枪的举动是正确的。
想明白这个道理,我不禁羞红了脸,幸好是在晚上。大家看不清我脸的颜色。见我迟迟没有说话,巴斯曼诺夫开口为我解了围:“师长同志,开枪的战士做得对,他一定是把我们当成德国人的巡逻队了,所以才果断地开了枪。不过幸好他的枪法不太准,否则我就性命不保了。”说到最后,他居然干笑了两声。
我看了一样夜幕中的山坡,连忙岔开话题,问科斯嘉:“中校同志,你这次带了多少人来接应我们啊?”
科斯嘉报告说:“报告师长,我带了两个连,现在都隐蔽在山坡上。幸好你们人数少,所以只是哨兵开了枪。要是人数多的话,没准山坡上埋伏着的战士都开枪了。”
科斯嘉的话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我偷懒不想走路,才听从了戈都诺夫中尉的建议,坐了摩托车赶路,要是几百号人都穿着德军的制服,大摇大摆地行走在道路上,路边埋伏着的科斯嘉肯定会命令部队开火,到时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那才真是天大的笑话呢。
为了防止在发生类似的误会,我连忙命令科斯嘉派一个排的战士,跟着包扎完伤口的巴斯曼诺夫少尉,去迎接后面的大部队。看着巴斯曼诺夫带着战士们离开后,我便在科斯嘉的部队护送下,向新的阵地前进。
虽然五辆摩托车还能用,但是我却不敢再坐,深怕再遇到友军发生误会。不过没走多远,科斯嘉就把我们带到了藏卡车的地方,用卡车载着我前往新的指挥部。
卡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早已得到消息的谢杰里科夫、盖达尔都迎了出来,欢迎我顺利地到达新指挥部。新的指挥部在一个山坡的北面,是一个半埋在地下的隐蔽所,屋里挂着的两盏汽灯,把整个房间照得明晃晃的。
一进门,我就看到倚靠在墙角的军旗,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把刚才路上所遇到的不快忘得干干净净。
拉祖梅耶娃刚把电台架好,便接到一个陌生的呼叫,接听后,她抬起头望着我,紧张地说:“报告师长,是朱可夫大将要和您讲话!”
“朱可夫大将?!”虽然我一直很想和他保持密切的联系,但我们之间的级别相差太大,实际上能和他联系的时间屈指可数。我接过耳机和送话器,礼貌地说道:“您好,大将同志。”
“丽达,干的不错!”朱可夫亲昵地叫着我的小名,在毫不吝啬地夸奖了我一句后,接着又说:“你的事迹,华西列夫斯基同志都告诉我了,他说你不光趁夜色出击,重创了德军摩托化步兵第29师,歼敌近万人,同时还俘虏了该师的师长莱泽少将。今天白天又以一个师的力量,抵抗住霍特坦克第4集团军三个师的轮番攻击,真是很了不起。”
我顾不上计较朱可夫说德军坦克第4集团军司令官名字时,说的是“霍特”,而不是崔可夫说的“哥特”,急匆匆地说道:“大将同志,我们师虽然取得几次胜利,但是伤亡惨重,其中一个团几乎打光了。要想让我师的战斗力继续保持下去的话,补充足够的战斗骨干和大量的兵员,就是很有必要的。”
朱可夫听完我的请求,沉默了片刻,才一字一句的问道:“我听华西列夫斯基同志说,你想要梅列茨科夫同志的少尉集训队。有这事吗?”
“是的,大将同志。”这件事情也不是啥秘密,所以我也没有隐瞒。
朱可夫呵呵一笑说:“丽达,你还真开得了口。要知道少尉集训队。可是梅列茨科夫同志的心头肉啊,你真要把这支部队要走了。他还不知道怎么难受呢。”
“不会的,大将同志。我还在沃尔霍夫方面军的时候,因为向最高统帅部提出了德军下一个进攻目标,会是斯大林格勒而不是莫斯科或者高加索地区。结果引起了最高统帅本人不高兴,他一怒之下,就下了道命令,让我在突出部战役结束后,就去把守马马耶夫岗。当时梅列茨科夫大将就主动提出,将他的少尉集训队交给我指挥。”
“我来问你,要是你真的接收了这支部队。你打算怎么使用他们?”
“我的独立师新组建不久,部队缺乏足够的战斗骨干和基层指挥员。少尉集训队来以后,我会把这些军官们分配到各连队去担任正副职务,让他们每一个人都能有机会指挥一个排甚至一个连。”
朱可夫没有接着说少尉集训队的事。而是及时地转移了话题:“丽达,我告诉一个军事秘密:从其他方面军和最高统帅部预备队调来的部队,此刻正在斯大林格勒西北集结。其中坦克第16军在大伊万诺夫卡地区,坦克第4军在扎瓦雷余地区,步兵第64师在小伊万诺夫卡地区,步兵第173、231、116、24和第308师的部队也在阿尔切达车站下了车。
在这些部队到达后,方面军司令员将在萨莫法洛夫卡地区组织一个突击集体。在这个突击集团里有近卫步兵第27、35师,步兵第298师,坦克第28军和坦克第196旅。他们由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副司令员科瓦达科少将指挥,任务是在第62集团军的配合下向西南实施反击,消灭突向伏尔加河的第坦克第14军。……”
朱可夫的话听得我心惊胆战,要知道这可是重要的军事秘密,他怎么能随便告诉我一个小小的师长,要是部队的反击,因为泄密而失败的话,我就有最大的嫌疑。想到这里,我连忙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崔可夫后面的话,谨慎地提醒他说:“对不起,大将同志,我现在不是您的副手,对于这种绝密的情报,我没有资格了解。”
“过几天,我就会到斯大林格勒去接替华西列夫斯基同志,没准到时我还会让你来当我的副手,所以有些情报,你必须事先有所了解才行。”接着他又补充说:“针对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正实施的这个计划,一直关注着斯大林格勒战局的斯大林同志,在给最高统帅部代表华西列夫斯基上将、方面军司令员叶廖缅科上将和国防委员会代表马林科夫的指令中指出:
第一,我军务必彻底封住敌人突向斯大林格勒的口子,包围并歼灭突入之敌。你们有力量做到这一点,你们能够也应该做到这一点。
第二,一定要守住斯大林格勒以西和以南的我前沿阵地,不要从那里调部队去围歼突入之敌。我军要继续反击俄航进攻敌人,将他们赶出斯大林格勒外围廊。”
从朱可夫后面的话,我隐约听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斯大林格勒的西面和南面,将是德军的进攻重点,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的独立师还有很多恶仗要打。不过他在电话里,一点都没有提到给我师补充兵员的事情。
眼看着他的话说得差不多了,我忍不住再次向他提出:“大将同志,我再一次向您提出恳求,给我师补充必要的兵员。要知道独立师里的战士,都是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也严重缺乏战斗经验的,他们在成为战士前,都是古拉格集中营的囚徒。”
“什么,囚徒?”我的话让朱可夫大吃一惊,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反问道:“丽达,你说独立师是由一群来自古拉格集中营的囚徒组成的?”
“是的,大将同志。”
“在成为战士前,他们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也没有战斗经验,我没说错吧。”
“完全正确,大将同志。”听到朱可夫这么问。我心里浮现出了一丝希望,以我对他的了解,假如他不想帮助我的话,就不会问得这么细致。
果不出我所料。朱可夫问完这些话后。再度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补充兵员的事情。我尽量想办法。就算没有正规军,也可以补充几个斯大林格勒的民兵营,他们都是从各大工厂里抽调出来的骨干所组成的,有一定的战斗力。还有。梅列茨科夫同志那里,我也会帮你联系,至于他肯不肯把这个少尉集训队交给你,就看你的运气了。”
听到朱可夫愿意主动帮我联系梅列茨科夫大将,我顿时喜出望外,连连向他道谢。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丽达,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更加艰苦,我希望你能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请大将同志放心,”我信心十足地说道:“在独立师坚守的地方,就绝对不会让法西斯匪徒前进一步。”
“话说得挺漂亮。能不能做到,我可要看你的表现哦。祝你健康,再见!”朱可夫说完没等我说话,就中断了联系。
谢杰里科夫、科斯嘉和盖达尔见我和朱可夫的通话结束后,连忙围过来,好奇地问道:“师长同志,朱可夫大将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我本来想对他们说一说通话的内容,没想到刚张口就发现和朱可夫聊的内容,居然都是军事秘密,还真不能告诉他们,所以我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嘴。
谢杰里科夫见我不肯说,马上就明白可能电话里的内容,他们是没有资格知道的,便及时转换话题,好奇地问道:“师长,奥列格中校的二团撤下来了吗?”
听到他的这个问题,我叹了口气回答说:“唉,别提了,二团撤是撤下来了,但是部队伤亡惨重,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其中还有几十个轻伤员。”
“什么,还不到三百人?”我刚说完,谢杰里科夫就吃惊地说:“二团在战斗前,可是齐装满员的一个团,整整有两千人。也就是说,他们在战斗中,足足伤亡了九成,也不知道这个奥列格是怎么指挥的。”
我听谢杰里科夫这么一说,顿时响起在撤退时,奥列格团的通讯不通的情况,也不由无名火气,就是因为他的擅作主张,结果又让两百多战士在偷袭敌营的返回途中,白白地牺牲在敌人的炮火之下。
想到这里,我狠狠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说:“是啊,这个奥列格真是太过分了。当我下达撤退命令后,他居然敢故意中断和师部的联系,擅自带着几百名战士去偷袭德军的运输车队。虽然偷袭成功,但他们在返回途中,被德军发现,调集了数十门大炮轰击他们的车队,结果导致两百多勇敢的战士牺牲在敌人的炮火之中。”
盖尔达等我说完,小心翼翼地问道:“师长,您打算怎么处置奥列格中校?”
我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怎么处置,当然是降他的职,让他到连里去当连长。”说到这里,我想到把奥列格撤职后,二团就没有团长了,当务之急是找个合适的人选来替代他的职务,于是我扭头问谢杰里科夫:“中校同志,奥列格被降职后,二团长的职务就空了出来,你有合适的人选,来接替这个职务吗?”
谢杰里科夫摇了摇头,遗憾地说:“对不起,师长同志,我的心目中没有合适的人选。”
我扭头看向盖达尔,没想到他也摇摇头,表示没有合适人选。
一直没说话的三团长科斯嘉,见另外两名团长都在摇头,便上前一步来到我的面前,谨慎地说:“报告师长,我倒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不知道是否和您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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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〇章 秋后算账(下)
我对着卖关子的科斯嘉团长,翻了一个白眼后,不耐烦地说道:“科斯嘉中校,到底是谁,请您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别老是绕来绕去地吊人胃口。”
见我有发火的迹象,科斯嘉也不敢再绕弯子,而是试探地问:“您的警卫营长普加乔夫上尉,不知您的意下如何?”
“普加乔夫?!”听科斯嘉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到现在为止,还没见到自己的这位警卫营长露面。我随口问道:“他人在哪里?”
谢杰里科夫连忙抢着回答说:“刚才接到侦察兵的报告,说在阵地的西南防线发现有德军活动的迹象,普加乔夫上尉亲自带一个连,赶到发现德军的地段去了。”
我听完谢杰里科夫的话,默默地点了点头,接着问科斯嘉:“科斯嘉中校,要是让普加乔夫来代理二团团长的话,那么又让谁来担任警卫营的营长呢?要知道,因为两支部队的职权范围不一样,让普加乔夫上尉身兼职两职显然是不合适的。”我这么说,只要不是太笨的人,都能听出我已经默许让普加乔夫上尉代理二团团长的职务。
“警卫营长的位置,我也想到了合适的人选。”科斯嘉胸有成竹地说道。
“哟嚯,不简单啊,科斯嘉中校。”谢杰里科夫惊奇地说道:“没想到你不光能推荐合适的二团代理团长人选,甚至连师警卫营的营长人选,你都想到了。”
“警卫营长的人选,你也有合适的人选?”对于科斯嘉的惊人之语,让我感到意外,于是我格外好奇地问道:“这个人是谁啊,我认识吗?”
“就是被我的战士打了一枪的那位少尉。他叫……”说到这里。科斯嘉的眉头皱了起来,露出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看样子正在回想巴斯曼诺夫少尉的名字。
一说到巴斯曼诺夫,我就不禁想起了刚才那场因枪击事件而引发的车祸。想起自己在撞车后。体内气血一阵阵翻腾,五脏六腑如同移了位似的那种感觉。这么一想。立即感觉到胸口有点隐隐作痛,我连忙用手捂住胸口,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抬头望着科斯嘉。不慌不忙地说道:“你说的是巴斯曼诺夫少尉吧。”
“枪击事件?科斯嘉中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盖达尔没等科斯嘉回答我的问题,便抢先关切地问起了枪击事件。
科斯嘉也不隐瞒,就把刚才去接应我们时,部队在一个山坡上休息。刚巧看到我们穿着德军制服,坐着德军的摩托车正朝他们所在的位置前进,就顺理成章地把我们当成了德国人。于是执勤的哨兵就毫不迟疑地开了枪。说到这里,他庆幸地说道:“幸好哨兵的枪法不太好,子弹打偏了,打中了师长那辆车上的驾驶员。驾驶员就是我刚才推荐的警卫营长的人选。”
我把德军钢盔从头上摘下来往桌上一扔。边脱套在军服外面的德军制服,边补充说:“他叫巴斯曼诺夫,是二团的一个排长。虽然我接触他的时间不长,不过感觉他这个人还是有一定能力的。既然科斯嘉中校建议由他来担任警卫营的营长,我没有什么意见。你们呢,有不同意见吗?”
“这个少尉是什么人,他能胜任这个职务吗?”谢杰里科夫迟疑地说道。
“他原来是步兵第24师的,部队在基辅被德军部队合围。由于在突围时,第24师的军旗遗失或者被德军缴获了,所以该师很快被解散,师级领导被全部送上了军事法庭,而其余的各级指挥员,除了个别人外,其余的也进了惩戒营。巴斯曼诺夫少尉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送进的惩戒营。少尉的情况你们都了解了,还有不同意见吗?”
“没有。”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部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招呼这三位团长坐下后,接着问自己感兴趣的事。
“听说师长为了掩护大家撤退,亲自担任断后任务,让指战员们都深受感动。目前部队士气高昂,随时可以投入战斗。”谢杰里科夫的回答,让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马屁精!不过表面上我却不能说什么,只能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点点头。
奥列格来到指挥部的时候,正好去执行任务的普加乔夫也刚好回来,两人一起走进屋子,抬手向我敬礼。我还了个礼,没有理睬奥列格,只是看着普加乔夫问道:“上尉同志,听说你带着部队去发现德国人的区域执行任务去了?”
“是的,师长同志。”普加乔夫向我报告说:“我得到侦察兵的报告,说在我军阵地的西侧,发现有德军活动的迹象,于是我便到着一个连的战士赶了过去。”
“你到那里后,看到了德国人了吗?”
普加乔夫使劲地点点头,回答说:“我们发现一支德军的巡逻小队,有十五个人。在消灭所有的敌人后,根据身上的证件可以得知他们是隶属于坦克第16师的。”
“什么,坦克第16师?”其他人听完,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有刚划归给我师的炮兵营长耶果诺维奇脸色大变,他有些激动地说道:“德军胡贝中将的坦克第16师,隶属于保卢斯第6集团军下属的坦克第14军,是一支战斗力极强的部队。奇怪,他们怎么会突然在我师的侧翼出现呢?”
在座的其他指挥员,显然对德军指挥官的了解程度比不上耶果诺维奇,所以听到说完后,大家都保持着沉默。我看到奥列格和普加乔夫还在我的面前站着,便做了个手势,示意两人先坐下。
接着来的是坦克分队的佩尔斯坚上尉、炮兵营长耶果诺维奇、炮兵连长莫罗佐夫也先后来到。看到要参加会议的人几乎都来得差不多了,却偏偏没有看到巴斯曼诺夫。我连忙问奥列格:“奥列格同志,你的部下巴斯曼诺夫少尉呢?”
奥列格站起来,一脸茫然地说道:“报告师长,他就在外面。他肩膀负了伤,从集团军来的卫生员正在为他包扎伤口呢。”
“去把他叫过来。”我干巴巴地吩咐道。
奥列格不敢问为什么。老老实实地到指挥部外面,去把巴斯曼诺夫少尉叫了进来。
此时的巴斯曼诺夫已经脱掉了身上的德军制服,一只手吊在胸前,一见到他走进来。我连忙迎上去。走到他的面前停下,关切地问他:“少尉同志。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少尉连忙挺直身体,回答说:“报告师长,卫生员为我取出弹头后,又重新包扎过伤口。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
“很好,”我说完这句话以后,用手一指桌边,对少尉说道:“巴斯曼诺夫少尉,你就坐到普加乔夫上尉的身边吧。”
我回到自己的位置,面朝在座的几名指挥员,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各位指挥员,能在这里看到大家,我感到很高兴。对我们来说。在完成阻击德军的任务后,我师的大部分部队,能够成功地撤退到了上级给我们指定的预设阵地上,这就是一个了不起的胜利。”
听到我这么说,在座的指挥员,脸上都流露出喜悦之色。我等大家脸上的表情保持几分钟后,又接着说:“这次,我师执行的掩护主力撤退的任务,整体上来说,完成得非常好。我们不光在三个方向,同时顶住了德军几个师的进攻,还重创了德军的摩托化步兵第29师,歼敌近万人,同时还俘虏了他们的师长莱泽少将。”
说完这几句话以后,我把目光转向了坐在我左侧的奥列格,加重语气说道:“虽然我师取得了很大的战果,但同时也暴露出了一些隐藏着的缺点。”说到这里,我咬牙切齿地问坐在奥列格旁边的谢杰里科夫:“谢杰里科夫中校,你可以为大家解释一下,我说的是什么吗?”
谢杰里科夫连忙站起身来,冲着我点点头后,对其他人说道:“各位在座的指挥员同志们,本来我们可以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悄悄地完成转移任务。没想到有人却节外生枝,公然违抗上级的命令,擅自带领部队去偷袭敌人。虽然剿灭了敌人的一支运输队,并缴获了不少的车辆,可惜在他们返回时,却遭到德军炮火的猛烈拦截,害得两百多战士白白牺牲,这种恶劣的行为,是我们所不能容忍的。”
由于在等几名指挥员来开会的这段时间里,我对谢杰里科夫、科斯嘉、盖达尔三人讲过奥列格的事情,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是心知肚明。可另外几名级别低的指挥员,就不清楚这件事情,还在交头接耳,小声地打听出了什么事情。另外一个了解情况的是少尉巴斯曼诺夫,但在这种场合下,大家直接忽略了他,更想不到知情者就坐在自己的身边。
我再度咳嗽了一声,让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板着脸痛心疾首地说道:“大家不要再交头接耳了,我来给大家说说这件事。本来按照师部的计划,撤退的顺序,依次是四团、三团、二团、一团。当四团撤退开始时,我和谢杰里科夫中校来到四团的防区接防,同时和三团、二团进行联系,催促他们按时撤退。三团没说的,在大部队撤退时,还在阵地上留下了一个连,负责监视敌人。可二团呢,和他们进行联系时,居然联系不上。”说到这里,我猛地一拍桌子,冲着奥列格大声地说:“奥列格中校,你来告诉大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奥列格满脸涨的通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低着头下巴贴着胸前,小声地说道:“我们团的通讯器材损失掉了。”
“通讯器材损失掉了?!”我听了他这个解释,轻轻地哼了一声后,接着问:“我来问你,通讯器材的损失,是在你们团偷袭前,还是偷袭返回的途中。”我问这句话的原因,是因为自己亲眼看到一辆敞篷汽车被炸得腾空翻跟斗,我怀疑当时车上就是通讯班的战士。
果不其然。奥列格嘟囔着说道:“通讯兵和通讯器材都是在返回阵地的途中,被德军的炮火摧毁的,他们所乘坐的小汽车,被炮弹直接命中。车上所有的人都牺牲了。”
“我问你。既然在撤退开始前,你团的通讯器材还没有损失。为什么联系不上?”对于在四团阵地上和他联系不上这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所以继续追问道。
听到我这么直接的问题,他越发羞愧难当。但看到大家都朝他投去鄙视的目光。,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在白天的战斗中,我团伤亡惨重,有上千指战员都牺牲在阵地上。我这么多的指战员死在了德国人的手上,我不甘心,我想要为他们报仇,所以我不顾部下们的反对。制订了偷袭德军的计划。”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说:“师长,我是怕您制止我。所以才让通讯兵关掉了通讯器材,不再接收来自师部的任何命令。”
“奥列格,你这个混蛋!”盖达尔站起来用手指着奥列格的鼻子大骂:“你以为你带的是游击队啊?想这么大就怎么打?你想过没有,假如你的行动,引起了德军的怀疑,暴露了我师撤退的意图,德国人从后面压上来的话,我们该怎么办?不错,我们是打了两次胜仗,但你以为凭我们的实力,就能抵挡住几个德军师的轮番攻击,你就错了,你就大错特错了!”
“好了,盖达尔中校,不要再说了。”我制止了盖达尔继续说下去,当着大家直接宣布对奥列格的处罚决定:“介于奥列格中校违抗军令,并造成该团较大伤亡,所以我决定,将其降职,撤销其二团团长职务,降为二团一连连长。”说完,我的目光从所有人的脸上扫过一遍后,大声地问道:“大家有不同意见吗?”
“没有!”在场的指挥员齐声回答说,甚至连奥列格也附和了我的意见。
“既然奥列格中校被降职了,但二团也不能一天没有团长,所以我决定,普加乔夫上尉。”我说这话时,目光投向了普加乔夫。
普加乔夫连忙站起身,响亮地答应一声:“师长,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说完,眼光还直往奥列格的身上瞥,看样子,他是以为我会让他把警卫员叫进来,再把奥列格带走呢。
我咧了咧嘴,对他说道:“经过我和几位团长研究,决定任命你为二团的代理团长。”
“什么,由我来担任代理团长?”我的话显然出乎普加乔夫的意料,他吃惊地反问道。
“是的,普加乔夫上尉。从现在起,你就是二团的代理团长。”
“可是,师长同志,我是您的警卫营长,我要是去当代理团长的话,就不能再担任您的警卫营长职务了。这个任命,请您再考虑一下吧。”
“不用考虑了。”我斩钉截铁地说道:“说你是二团代理团长,你就是代理团长,怎么这么啰嗦。至于警卫营长一职,就不用你操心,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是谁啊?”普加乔夫有点不感相信地问道。
我的眼睛望着巴斯曼诺夫,笑着喊他:“巴斯曼诺夫少尉。”
少尉连忙站起身,挺直身体,学着刚才普加乔夫的样子问道:“师长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从现在起,巴斯曼诺夫同志,”我郑重其事地说道:“你就是我的警卫营长。军衔不再是少尉,而是上尉。”能随心所欲地给自己的部下晋升军衔,这是目前让我感到最痛快的一件事情。
巴斯曼诺夫没有像我相信中的那样惊喜,而是在沉默了片刻,谨慎地说道:“可是师长同志,我只指挥过排,骤然升为您的警卫营长,我怕干不好!”
“谁都不是生下来就能当高级指挥员的,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慢慢学。”看到他还有些犹豫,于是我加重语气说道,“这是上级下达给你的命令,不能讨论和拒绝,只能无条件的执行。”
见我的态度如此坚决,巴斯曼诺夫也不再推脱,向我敬礼后。响亮地回答道:“是!师长同志,我坚决服从您的命令。”
我把地图在桌面上摊开后,对大家说道:“接下来,我们就该讨论一下如何加强我们现有的防御阵地。”说完。看到奥列格也俯着身子在看桌上的地图。便冷冷地对他说:“奥列格同志,现在是团级领导在开会。你的级别是没有资格参加会议,你可以离开了。”说完,我也不再看他,只是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地图。
我从眼角的余光看到奥列格愣了一下。起身走到了指挥部的门口,在上台阶前,他转身向我敬了一个礼。我没有抬头,只是朝他的位置挥了挥手。
等奥列格离开后,我用红蓝铅笔点着地图对大家说:“我们师的防御重点,将在南面和西面。谢杰里科夫的一团,负责对南面防御;而科斯嘉中校的三团。则负责向西防御的任务。这两天的战斗中二团、四团损失较大,在得到新的兵员补充前,他们将作为全师的预备队,留在后面待命。……”
没等我的话说完。坐在墙角的拉祖梅耶娃起身走过来,抬手向我敬礼后报告说:“师长同志,集团军副司令员崔可夫将军在线上,他要和您讲话。”
“您好,司令员同志。”我拿起送话器,礼貌地说道。在整个集团军里,估计就只有我一个人是称呼崔可夫为司令员,而其他人都称呼他的真实级别——副司令员。
“独立师已经全部撤下来了吗?”崔可夫关切地问道。
“是的,司令员同志。四个步兵团和坦克分队、炮兵营,都已经撤退到了指定的位置。”
“有什么困难吗?”
“有的,司令员同志。”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提条件的机会,我自然不会放过,“二团在战斗中伤亡惨重,目前还剩下不到三百人,急需休整补充。不知道补充给我师的新兵,什么时候可以到达部队?”
“我手里现在有六千新兵,”崔可夫一开口,就让我喜出望外,我本来只想要个千八百人的,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六千人。刚高兴了不到一分钟,接着又听崔可夫说:“不过他们都是来自古拉格集中营的,今天白天才到。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也没有任何的战斗经验。就算全部补充给你师,在短期内也只能凑个人数,不能形成战斗力。”
我听后不免有些失望,什么都不懂的新兵,就算补充到部队里,能起的作用也确实有限,没准敌人的炮弹落在离他们还有一公里的地方爆炸,他们就会被吓得四散奔逃。
“师长,崔可夫将军说什么?”谢杰里科夫和其他人来到离我不远的地方,用低得只能我们两人才能听到声音问道。
我连忙捂住送话器,对他说道:“崔可夫将军说可以补充我们六千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围在四周的指挥员们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我赶紧把话说完:“但都是来自古拉格集中营的新人,没有经过军事训练,也没有任何战斗经验。”我的话一说完,众人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我低头想了想,虽然是没有任何经验的囚徒,但是要有战斗骨干和基层指挥员训练他们的话,也可以很快形成战斗力,况且朱可夫已经答应帮我向梅列茨科夫要那个少尉集训队,那么就没啥可担心的,想到这里,我松开送话器,对崔可夫说道:“司令员同志,六千人我都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他们补充到我们师。”
我的话把崔可夫吓了一跳,他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问道:“奥夏宁娜,你确定这六千人,你都能接收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我果断地回答说:“独立师在这两天的战斗中,减员非常厉害,继续要大量的兵员进行补充,否则再打两天,可就全部打光了。”
第五六一章 迟到的少尉集训队(上)
也许崔可夫早就有把这六千新兵补充给我师的打算,在听完我的话以后,他几乎不假思索地说道:“好吧,奥夏宁娜,既然你愿意接收这批新兵,那么我会尽快让拉斯金参谋长带他们到你那里去报道的。”
“谢谢,谢谢您,司令员同志。”我感激地说道,“有了这批新兵,对于坚守现有的阵地,我就更加有把握了。”
“接下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集团军和友军的情况吧。”崔可夫没有接我的话,自顾自地说道:“在这一周的战斗中,哥特的坦克第4集团军,在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后,才攻占了阿勃加涅罗沃车站、京古塔车站和五十五公里会让站,将我第64集团军的左翼逼到了174高地、泽特和阿勃加涅罗沃车站西北十五公里的卡沙雷一带。另外,德军还占领了阿勃加涅罗沃车站东南的通杜托沃镇。但是他们始终未能突破我第64集团军和第57集团军的正面防线。”听到德军坦克第4集团军指挥官的名字时,我第一次注意到崔可夫说话时,有很重的地方口音,以至于把霍特的名字说成了哥特,不过这都是无关轻重的小问题,只要大家明白他说的是谁就行。
我拍了拍旁边的谢杰里科夫,用手指了指摆在桌上的地图,示意他帮我拿过来。谢杰里科夫立即心领神会,跑过去把地图拿过来,小心地摊放在我的面前。
“是,明白了,司令员同志。”我一边回答着崔可夫,一边低头看面前的地图。看了一分钟后,我试探地问:“从地图上来看,我师目前在卡沙雷地区。左翼应该是第57集团军的部队,而右翼又该是我集团军的哪支部队呢?”
“是你的老熟人,柳德尼科夫上校的近卫第70师和库罗帕坚科上校的步兵第157师。有他们在你师的右翼,这个防御你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太好了。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把兵力集中于主要的防御方向。”我看着地图说道:“我们的防区地区,或者说。防御地带,正面是十五公里,纵深是二十公里。”
“既然你知道,那就行了。”崔可夫继续说道:“我要特别提醒你一下。被德军占领的通杜托沃镇,在地理位置上是非常重要的。它位于对整个斯大林格勒作战区域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一个重要地段的接近地上——红军城和别克托夫卡之间的滨河高地附近。如果站在滨海高地上,可以俯瞰整个伏尔加河湾连同萨尔平斯基岛。可以这么说吧,假如德军想突破我军在斯大林格勒的防御的话,这里是实施突击的最佳位置。”他也许是担心我搞不清这些地区的重要性,又停顿了片刻后,又补充说:“红军城是斯大林格勒以南防御阵地上的一个关键部位。同时也是陆路连接伏尔加河西岸和阿斯特拉罕唯一的一条交通线的重点。所以德军不管出现在什么地方,都不如在这儿对我们的威胁大。”
我看着地图点了点头,接过崔可夫的话题说道:“司令员同志,我明白您的意思。从地图上来看。红军城和别克托夫卡只要还在我军手中的话,德军无论是进攻还是想防御,都会有很大的难度。因为这块高地高出伏尔加河,给观察卡尔梅克草原提供了十分有利的条件。我军可以把这里作为部队的集结地,并以它为跳板,对进攻斯大林格勒或者在那里进行防御的德军南翼实施反突击。”说完自己的看法后,我还故作谦虚地问了一句:“司令员同志,您觉得我说得对吗?”
“完全正确,奥夏宁娜同志。”崔可夫欣喜地说道:“没想到你只听我简单介绍了几句,就能准确地分析出准确的情况,真是太不简单了。好好努力吧,等打完这一仗,我向你保证,你一定会成为将军的。”
听了崔可夫的话,我没有顾着沾沾自喜,而是接着问一个自己感兴趣的问题:“司令员同志,您熟悉第57集团军司令员吗,能告诉我,他是一个什么样的指挥员?”第64集团军的部队,我几乎都打过交道,对他们的战斗力多少有些了解。可位于我师右翼的第57集团军,我就不太了解。唯一有点印象的,就是前段时间,德军绕过了第214和229师的防御地带,击溃了第57集团军的部队,楔入第64集团军和第7集团军的结合部,切断了两个集团军之间的联系。正是因为这件事情,让我对友军的战斗力感到了担心,假如他们不能挡住德军疯狂进攻的话,我们的侧翼就会暴露在德军的面前。
崔可夫显然是认识第57集团军的司令员,他在短暂的沉默后,字斟句酌地说道:“第57集团军的司令员费多尔.伊万诺维奇.托尔布欣,在大家的心目中,他忠于职守,英勇善战,具有杰出的统帅才能。他早在国内战争时期就积累丰富的作战经验。后来他还到伏龙芝军事学院进修过,毕业后指挥过一个师,还担任过一个军区的参谋长。伟大的卫国战争爆发后,他先后担任过外高加索方面军、高加索方面军和克里木方面军的参谋长,今年7月下旬开始担任第57集团军的司令员。他的特点是善于组织坚固的防御,同时又能对敌人实施大胆的反突击,他还有一个突出的特点是非常关心自己的下属。”
听完崔可夫对托尔布欣的评价,我的心里踏实了许多,看来左翼的防御也可以放心了,接下来我可以集中一切力量布置对南面的防御,继续阻挡霍特坦克第4集团军向斯大林格勒的推进步伐。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崔可夫问道。
我看到依靠在墙角的军旗,突然想起了新任警卫营长巴斯曼诺夫的遭遇,便好奇地问道:“司令员同志,我听说在对德军第6集团军实施反突击的部队里,有步兵第24师。”我说这话时,有意向巴斯曼诺夫瞥了一眼。见他听到自己老部队的番号时,不禁两眼放光。
“是啊,在参战部队里,的确有步兵第24师。怎么了。你为什么会问起这支部队?”
我的眼睛望着巴斯曼诺夫这位昔日第24师的基层指挥员。回答说:“我听说该师在基辅被德军合围,在突出德军的重围后。因为军旗丢失而被解散,师指挥员被送交军事法庭审判,绝对多数的基层指挥员也被送进了惩戒营。”
“第24师在丢失军旗后,部队被解散。倒确有其事。根据我军的条例,一支部队倘若丢失军旗,那就意味着这支部队被打垮了。所以这个师必须被解散,师级指挥员要全部送交军事法庭审判。”崔可夫对这件事情看来也略知一二,只听他继续说道,“在两个月前,有一支返回莫斯科的游击队。携带回来一口棺材。棺材里装着一名指挥员的遗体,遗体上裹着一面旗帜。经内务部的人员检查确认,发现那面旗帜是第24师遗失的军旗,便立即被送去修复。不久。最高统帅本人亲自下来,将第24师重新组建起来。”
“太好了,既然部队重新组建起来,那么原来的指挥员就可以回自己的部队了吗?”想到在惩戒营里受尽了折磨的巴斯曼诺夫有机会重返自己的部队,我也不禁为他感到高兴。
没想到崔可夫却叹了口气说道:“奥夏宁娜,你真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因为该师曾经丢失过军旗,原来的指挥员是得不到上级认可的,同时新组建的部队也会重新委派新的各级指挥员,就算该师在以后的作战中战功卓越,也没有机会成为近卫师。”接着他又特意强调说:“既然你提到了军旗的事情,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千万要像保护自己生命一样,保护好独立师那面光荣的旗帜,否则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不说,你也心里明白。”
“我明白,司令员同志。”我心里非常明白军旗不能丢失的重要性,所以借此机会向崔可夫表态:“我一定会像爱惜自己生命一样,保护好这面光荣的旗帜。”
“独立师一下补充几千新兵,战斗力一定会被稀释,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崔可夫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是这样考虑的,司令员同志。希望您能从其他部队给我师抽调一批战斗骨干过来,来一个下士,我就让他指挥一个新兵班;来一个上士,我就给他一个新兵排。”
我的建议让崔可夫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着说:“奥夏宁娜,你可真敢想啊。现在战斗打得这么艰苦,各部队的伤亡都不小,老兵和战斗骨干都损失很大,你居然还敢提这样的条件。别说班长排长,就算是连长和营长的职务摆在那里,其他部队的指挥员也不会愿意抽调哪怕一个战斗骨干给你。不行,你这个办法肯定行不通,再想想其它的办法来提高部队的战斗力。”
在崔可夫这里碰壁,我早就有心里准备。既然他这里指望不上,就只能在独立师内部挖潜的同时,等待梅列茨科夫的少尉集训队的到来。当然光等是不行的,虽然华西列夫斯基和朱可夫都答应向梅列茨科夫提这件事情,但我怕他们贵人事多,一忙起来就把这件事忘之脑后了,便想让崔可夫帮我催促一下此事,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司令员同志,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请求您的帮助。我还在沃尔霍夫方面军的时候,梅列茨科夫大将曾主动提出要将他的少尉集训队交给我来指挥,如果把这支部队调过来,把这些基层指挥员充实到部队里去的话,要不了多久,独立师的战斗力就能得到提升。”
“这个有可能吗?”崔可夫不确定地说:“据我所知,少尉集训队可是梅列茨科夫大将的心肝宝贝,他肯随便交给你来指挥吗?”
“这件事情我已经向朱可夫大将和总参谋长华西列夫斯基上将提过了,他俩已经满口答应帮我办理此事。我只是请求您在合适的时候,再向他们二人提一下这件事情,免得他们因为军务繁忙而忘记了。
“好吧,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了。等有消息后,我会及时地通知你的。”崔可夫听到自己只是一个传话的角色。便格外爽快地答应了。
“嗯,那就麻烦司令员同志了。您还有什么要吩咐我的吗?”
“哈哈,你都已经这么能干了,哪还用我教呢!最后再说一句。祝你好样!”随即。崔可夫便中断了和我的联系。
我摘下耳机放下送话器,眼睛看着站在对面的巴斯曼诺夫。虽然看到他脸上流露出的失望表情,但我也只能遗憾地对这位新晋上尉说道:“巴斯曼诺夫上尉,很遗憾,虽然第24师在找回军旗后得以重建。可各级指挥员都是上级重新委派的。看来,你只能继续留在独立师里担任我的警卫营长了。”
巴斯曼诺夫抬手向我敬了个礼,感激地说道:“师长同志,谢谢您给我的好消息,虽然我不能重返第24师,但是光荣的部队得以重建,那些牺牲的战友们也可以瞑目了。”
我招呼着大家重新回到桌前。把地图摆在桌上后宣布:“由于情况有了变化,刚刚的部署需要重新进行调整。”我用红蓝铅笔点着地图对大家说道:“根据崔可夫将军的通报,在我师右翼的是近卫步兵第70师和步兵第157师,而左翼是第57集团军的部队。这么一来。我们的防御重心就将集中在正南方向。”
“我们团的任务是什么?”一团长谢杰里科夫抢先问道。
“一团将在离师指挥部五公里的地方,利用山丘和凹地构筑第一道防线。”说到这里,我扭头望着三团长科斯嘉继续说道:“而三团则应该在一团的后面两到三公里的地方,构筑我师的第二道防线。而二团、四团的任务不便,留在后方担任师的预备队,并抓紧时间对新补充的新兵进行训练。”
“师长同志,我可以发言。”普加乔夫忽然说道。
“说吧,”我一向注意发扬军事民主,所以听到二团的代理团长普加乔夫有话要说,我也就点点头,让他畅所欲言:“普加乔夫同志,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集团军补充给我们的六千新兵,不知道师长同志打算怎么分配啊?”
“二团和四团在阻击战中打得很艰苦,伤亡也很大。所以新补充的兵员,我打算这样分配:一团、三团各一千人,二团和四团各两千人。”
“师长同志,”谢杰里科夫突然插话说道,“虽然集团军给我们补充了这么多新兵,但对我们来说只不过是凑人数而已。他们的加入,不光不能提高我们的战斗力,甚至还可能导致部队的战斗力被稀释。……”
“谢杰里科夫中校,”我不耐烦地打断了谢杰里科夫的话,为这些即将来到的新兵辩解说:“请你记住一点,虽然他们是来自古拉格集中营的囚徒,但是在他们中间,有最优秀的知识分子,最熟练的工人,最杰出的工程师,虽然他们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也没有任何的战斗经验。但我相信,以他们的聪明才智,在战火的淬炼中,早晚会成为我们独立师的中流砥柱。”
我的话,让谢杰里科夫尴尬得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张了张嘴,但是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看着谢杰里科夫就坐后,我又接着说:“虽然我们师组建的时间不长,也没有足够的老兵,但经过近一段的几次战斗,可以看出指战员们成长得很迅速,有些连队甚至都培养出了一批战斗骨干。事实证明,我们这种以打代练的练兵方式,还是很有成效的吧。至于新兵补充后,战斗骨干和基层指挥员的事情,大家就不要操心了。朱可夫大将答应抽调几个斯大林格勒的民兵歼击营来补充我们,这些民兵虽然拿起武器的事情不长,但是他们也经历过不少的战斗,有一定的战斗经验,可以将他们充实到基层作战单位里去。而指挥员嘛,则有沃尔霍夫方面军的司令员梅列茨科夫大将,为我们提供的少尉集训队,队里的每一名队员,都是经验的指挥员,等他们来了以后,我们师各连的连长,甚至营长的合适人选都有了。”
在说完建制问题后,我又继续向大家布置独立师防御兵力的分配:“我们师的坦克分队,目前只剩下了五辆坦克,要让他们去和德军强大的坦克部队硬抗的话,显然是不现实。佩尔斯坚上尉,你有什么计划?”
被我点到名字的佩尔斯坚从座位上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师长同志,坦克分队不光坦克的数量不足,而且现在燃料也几乎耗尽,没有办法再对德军发起进攻战。所以我想提议把这些坦克掩埋在一团的阵地后方,作为临时炮台使用,为步兵提供必要的火力掩护。不知道师长您的意思如何?”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意见。”接着我又看着谢杰里科夫问道,“谢杰里科夫中校,你对佩尔斯坚上尉的提议有意见吗?”
谢杰里科夫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反对意见。
于是我冲佩尔斯坚上尉点点头,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反对意见的话,就按照你的想法做吧,把坦克掩埋起来当固定炮台使用。”
接着我又叫了耶果诺维奇和莫罗佐夫的名字,等两人站起来后,我依次问道:“耶果诺维奇大尉,你打算把你的榴弹炮营部署在什么地方。”
耶果诺维奇连忙回答说:“报告上校同志,我观察过地形,这里附近没有什么,只有少量的山丘,所以我打算把炮兵阵地部署在山丘上。在战斗打响时,我会派出炮兵观察员,为我们提供射击数据,在远处对进攻我军的德军进行火力打击。”
“很好。你呢,莫罗佐夫上尉?”我夸奖了耶果诺维奇后,又问莫罗佐夫上尉,他的加农炮连在阻击战斗中损失殆尽,幸存的炮手们如今都在使用缴获的81毫米迫击炮。
“报告师长,”莫罗佐夫干巴巴地回答说:“因为加农炮在战斗中,被德军的坦克炮火和敌机的轰炸中全部摧毁,而我们如今使用的都是缴获德军的81毫米,所以只能在一团的阵地上构筑迫击炮火力点,用炮火消灭进攻的德军步兵。”
听他说完,我点了点头,吩咐他:“好吧,既然是这样,从现在起,你的炮兵连就划归谢杰里科夫中校的一团指挥。我希望你们能用德国人的炮弹,狠狠地揍那些进攻一团阵地的德国兵,送他们都见上帝。”
我的话,引起了在座的指挥员的一片轻笑声。见指挥部里原本沉闷的气氛缓合了下来,我便接着说:“我在这里提请所有的指挥员注意一点,我们虽然打的是防御战,但是不能一味地为了防御而防御。不能因为德国人一天不进攻,就躲在战壕里暗自庆幸。德国人进攻时,我们要和他们战斗;德国人不进攻的时候,我们也要和他们战斗,既然他们不来打我们,那就我们去打他们。虽然我们的战斗力和武器装备比不上他们,但是我们可以采取偷袭、伏击的方式,来扭转这种劣势,把战场的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我的话赢得了大家的热烈掌声。掌声一停,普加乔夫又大声地问:“师长同志,新补充的兵员没有武器怎么办?上级会给我们补充武器装备吗?”
普加乔夫的问题,让原本变得轻松的气氛又变得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我,等待着我作出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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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二章 迟到的少尉集训队(中)
我刚要开口说话,屋外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打断了我正要说的话。
就在大多数指挥员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谢杰里科夫站起来,一个箭步冲到了指挥部的门口,冲着外面大声地喊道:“来人啊!”
一名战士很快地出现在了门口,抬手敬礼后,就默默地站在他跑到自己的面前,等待他提问或者下达命令。
“哪里响枪?”谢杰里科夫大声地问道。
门口的战士显然是谢杰里科夫的部下,听到他的提问,连忙回答说:“报告团长,枪声是从指挥部的西面传来的。”接着他还老练地向谢杰里科夫分析说“听枪声,距离我们这里应该不超过两百米。可能是在那边执勤的哨兵发现了敌人的踪影,所以才鸣枪报警。”
听到德军都摸到离我的指挥部两百米范围内,我的心跳不禁加快了,但是当着自己诸多的部队,还是要保持镇静。我拿起靠在桌边的冲锋枪,大声地问普加乔夫:“普加乔夫上尉,你刚刚带去执行任务的那个连呢?把他们都叫上,跟我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行,师长同志。”没等我走到门边,新任的警卫营长巴斯曼诺夫上尉,已经抢先拦在了我的面前,劝说道:“您是一师之长,不能随便去冒险,还是让我带一个警卫连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巴斯曼诺夫的话,顿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共鸣,大家纷纷附和道:“是啊,师长,外面太危险了,你不能去冒险啊。”
“师长。这种事情,我们在座的几个团长,随便谁出马都可以,但您不行。您是我们独立师的主心骨。绝不能轻易冒险。”
我知道大家的劝阻,都是出自一番好意。但在这种非常时期,通过自己的身先士卒,来激励部队士气还是很有必要的,于是我摆了摆手。谢绝了大家的好意,态度坚决地表示:“谢谢大家的好意,不过我意已决,不要再劝了。”
不过为了让大家安心,我还是决定多带点人去:“普加乔夫上尉,把刚才那个连集合起来。还有你,巴斯曼诺夫上尉。”前面的命令是向普加乔夫下达的,后面这道命令,则直接下达给新任的警卫营长,“把你那个排的战士也带上。”
谢杰里科夫刚想开口再劝的时候。屋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看来在我来这里之前,他们的准备工作做得还不错,连指挥部里的电话都安装好了。谢杰里科夫连忙走过去拿起电话,大声地说道:“喂,我是一团团长谢杰里科夫中校,你是哪里?”
听对方说了几句后,谢杰里科夫说了句:“等一下,先别挂断。”接着捂住话筒,扭头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值班军官报告,几分钟前,在山坡的西侧上的哨兵发现有一支部队正在接近,便果断地鸣枪示警,现在那个方向的警戒部队,已经全部进入阵地,准备阻击来犯之敌。”
“敌人的兵力有多少,有什么样的装备?”我一连声地追问道。
谢杰里科夫摇摇头回答说:“根据报告,敌人大概有一百多人,由于他们没有还击,无法确认他们是否携带有重武器。”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枪声大作。谢杰里科夫连忙松开捂在话筒上的手,大声地问对方:“枪声是怎么回事?”
为了及时地了解具体的战况,我走近了谢杰里科夫的身边,听清了话筒里传来的回答:“报告团长,是我们的战士再向接近的敌人开火。”
“敌人还击了吗?”谢杰里科夫看了我一眼后,接着问道。
“没有,敌人利用凹地等有利地形,正在接近我们的阵地。”
“距离还有多远?”
“距离不到一百米,可能是我军的火力太猛,敌人已经停止了前进。”
听完值班军官的报告,我心里实在是纳闷,这德国人唱得是哪出戏啊,来偷袭我们被发现后,既不撤退也不反击,只是利用地形想方设法地接近我军阵地。
谢杰里科夫放下电话,向我请示说:“师长同志,您看该怎么办?”
看来要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到响枪的阵地去看看了。主意打定,我立即开始发号施令:“谢杰里科夫中校,你负责留守师指挥部,有什么事情,我会通过电话和你进行联系。科斯嘉、盖达尔、耶果诺维奇、莫罗佐夫你们回各自的部队去,做好一切战斗准备。普加乔夫、巴斯曼诺夫,带上部队跟我到阵地上去看看。”
刚才谢杰里科夫还在打电话时,普加乔夫和巴斯曼诺夫都先后到门外去找了名自己的部下,吩咐对方把部队召集起来。等我的命令下达时,一百多名指战员已在指挥部外整装待发。
普加乔夫不久前才到过我们要去的阵地,所以我一喊出发,他便熟门熟路地走在了整支队伍的最前面,引导我们向着枪响的地方前进。
好在枪响的地方,离指挥部不远,只用了两三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还隔着老远,我就从枪声里听出,射击的不光有苏制的步枪、冲锋枪、机枪,也有德制的步枪、冲锋枪的声音。我还以为德军开始还击了,等走进战壕才发现,原来是那些趴在战壕里的战士们,正冲着外面拼命地放着枪,而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个连的连长是谁,他是怎么训练的战士?连敌人都没看到,就像放鞭炮似的乱放子弹。难道他们不知道德制武器的弹药就是缴获的,打一发就少一发吗?
普加乔夫把守阵地的连长叫了过来,一见到这名中尉,我就冲着发作起来:“中尉同志,你的战士是怎么搞的,连敌人的面都没有见着。每个人都快把一个基数的子弹打光了。立即命令他们停止射击,看不见敌人就静等着,等敌人靠近了再打。”
中尉被我劈头盖脑一番训,连忙对自己的部下大声地吼了起来:“停止射击。立即停止射击!不要再打了。立即停止射击。”
趁中尉招呼他的部下的机会,我和普加乔夫、巴斯曼诺夫先行来到了阵地上的指挥所。我举起望远镜从观察口向外望去。在月光下,能见度不超过一百米,只看到远处有些黑糊糊的人影,呈散兵队形利用着外面的地形。小心翼翼地向我们的阵地移动过来。
阵地上的枪声很快停歇了,中尉进来向我报告说:“报告师长,我已经命令部队停止射击。只叮嘱了几个机枪阵地,一旦来夜袭的德军再接近的话,就用机枪火力压制他们。”
我嗯了一声,没有放下望远镜,继续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只见随着我们阵地上的射击停止。那些敌人趁机又向前快速地逼近了二十来米。这个时候,阵地的一挺轻机枪响了,子弹哗哗哗地打在敌人的必经之路上,但他们没有慌张。只是就地卧倒,等机枪手换弹夹的短暂时机,他们又向前冲出了十来米,等机枪再响起时,他们已经找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隐蔽起来躲避机枪的火力。
我越看越不对劲,这些敌人难道是啥的吗?来偷袭我军的阵地,遭遇我们火力压制的时候,居然一枪不发,摆着一副被动挨打的样子。我碰了碰站在我身边的普加乔夫,并将望远镜递给他,同时说道:“普加乔夫,你来看看,这股敌人的表现真是太奇怪了,面对我军密集火力的压制,既不撤退也不还击,只能一个劲地利用地形向前逼近。”
普加乔夫看了一会儿,也奇怪地说:“师长,我看恐怕不是德国人吧,德国人面对我军这么猛烈的火力时,哪有这么勇敢?”
“是啊,一点都不像我所了解的德国兵。”在我的心目中,德军虽然战斗力强,但面对敌方火力密集的情况下,通常都会选择撤退,就算不撤也会在原地开枪还击。哪里像今晚这些敌人,对我们的阻击,只是谨慎地向前推进,既不还击也不撤退,真是太反常了。
“会不会是友军部队啊?”普加乔夫的话刚出口,就立即否定自己的这种说法:“不过应该不会,我们的右翼是近卫第70师和步兵第157师,他们构筑工事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向我们这个方向派出部队来呢。”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普加乔夫本来只是随便那么一说,但却让猜到了阵地外的部队,也许真的是我们的友军。我连忙把中尉叫过来,问道:“中尉同志,你们连的电话在哪里?”
我看到中尉用手向墙角一指,不等他说话,马上命令他:“给你们的团长谢杰里科夫中校打电话,让他立即派人把指挥部里的军旗送过来。十万火急,不能耽误。”
中尉在打电话传达我的命令时,普加乔夫放下望远镜好奇地问道:“师长同志,您让谢杰里科夫中校把军旗送过来做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我顾不上对他解释,而是命令巴斯曼诺夫:“巴斯曼诺夫上尉,你出去命令外面的机枪停止射击。再没有得到我的命令以前,谁也不准再开枪。”巴斯曼诺夫没有问任何理由,只是干脆地答应一声,转身跑出了指挥所。
中尉打完电话,便过来向我报告:“师长同志,我已经把您的命令转达给了谢杰里科夫团长,他答应马上派人把军旗送过来。”
谢杰里科夫的动作挺麻利的,不到两分钟时间,他就气喘吁吁地跑进了指挥所。当然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在一名扛旗帜的战士。他见到我的面,抬手敬礼,刚想向我报告,就被我抬手打断了,我越过他直接吩咐他身后的战士:“战士同志,请你到战壕里,把我们独立师这面光荣的旗帜,高高地树立起来。”
战士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吩咐,虽然嘴里答应着,可双脚却没有动地方,眼睛还直往谢杰里科夫的身上瞅。谢杰里科夫看到他的部下在接到我的命令后,居然站在原地不动窝。气得一跺脚,骂道:“你耳朵聋了,没听见师长的命令吗?立即到战壕里,去找个高点的地方把我们的军旗树立起来。”看到谢杰里科夫发火了。扛着军旗的战士不敢怠慢。连忙答应一声,扛在军旗就跑了出去。
等战士出去后。喘息未定的谢杰里科夫好奇地问:“师长同志,为什么要把我们师的军旗树立起来啊?”
我指着外面,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怀疑外面那些所谓的敌人,其实并不是德国人。而是我们的友军部队。”
“什么,是友军?”谢杰里科夫大吃一惊,跑到观察口,从普加乔夫的手里接过望远镜向外望去,看了不到半分钟,他忽然大声地说:“师长同志,您说的没错。看起来真的像我们的友军,您看,有几个人的手里,还拿着我军的那种转盘机枪呢。”
“谢杰里科夫同志。你看准了吗?”
“看准了,没错的。”
崭新的军旗,在战壕里高高地树立起来,随着夜风飘扬。
时间不大,原来隐蔽向我军阵地接近的那支小部队停止了前进,有几个黑影站起身来,向我们的阵地慢慢地走了过来。
“走吧,指挥员同志,我们去看看他们是哪一部分的。”从对方的表现来看,的确是我们的友军,我兴奋地喊了一声,便带头走出指挥所,向山坡下走去。跟在我身后的除了谢杰里科夫、普加乔夫,还有带着几十名战士,负责保护我安全的巴斯曼诺夫上尉。
看到我们从战壕里出来迎接他们,对面那几名戴着钢盔的指战员加快了脚步。相距还有四五米远的时候,我们双方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对方队伍里走出一个身材瘦小的指战员,来到我们的面前,用脆生生地声音说道:“我是文尼察步兵学校混成团的政治指导员维洛尔,请问你们谁是部队的最高指挥员。”
对方居然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一名政治指导员,真的让我大吃了一惊,听到她的问话,我连忙上前一步,大声地回答道:“我是独立师师长奥夏宁娜上校。”
维洛尔连忙抬手向我敬礼,并报告说:“您好,上校同志。”
我还了个礼后,有些不悦地回答说:“政治指导员同志,你们为什么不事先派人来联络,结果害得我们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了。不过好在没有人员伤亡,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维洛尔苦笑着回答说:“上校同志,您有所不知,我们是刚刚从德军的合围里突出来的,因为迷失了方向,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的。”
听说他们是才从德军的包围圈里突围出来的,我心中的怨气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上前一步,牵住维洛尔的手,友好地说道:“好了,指导员同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跟我回指挥部去吧。”接着我又扭头吩咐自己的警卫营长:“巴斯曼诺夫上尉,你带十名战士,去把混成团的同志带过来,找个地方安顿好,让他们好好休息。跑了这么远的路,他们一定累坏了。”
五分钟后,维洛尔已经坐在了我的师指挥部里,向我们讲述起她的战斗经历:“……我们文尼察步兵学校组成的混成团,配属给了近卫步兵第15师,负责坚守第62和第64集团军的结合部。三天前,德军在经过猛烈的空袭和炮火准备后,向近卫步兵第15师的主阵地发起了进攻。由于我们缺乏足够的反坦克武器,在经过一天的战斗后,伤亡惨重的近卫师主力部队,被迫从占据的伏尔加河岸的国营农场撤退。
傍晚,德军的坦克部队又向友邻第64集团军的步兵第38师阵地发起了猛攻,并很快夺取了该师的阵地。这样一来,我们混成团便陷入了德军的重围。
面对优势的德军,我们混成团的指战员没有畏惧,而是勇敢地和德国人进行着战斗。在整整三天的时间里,我们依靠事先修筑好的环形防御工事,打退了德国人发起的一次又一次进攻,牢牢地守住了占领的阵地。
到今天傍晚,我们团已经和集团军司令部彻底失去了联系,同时又面临着弹尽粮绝的处境,为了不被德军歼灭,团长果断地做出了突围的决定。等天一黑,混成团就分成三个方向同时突围。团长和政委各带一个营,分别向北和东北向突围,而我则率领两个连,直奔正东方向。我们在这一路上,一边消灭所有和我们遭遇的法西斯匪徒,一边破环德军的通信线路。”
“你们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我边问边把地图推到了她的面前。
她扭头看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指着一个地方,果断地说道:“就是这里,我们在这个地区坚持了三天,然后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才被迫分散突围的。”
“我的天啊,”谢杰里科夫看着她手指的地方,吃惊地叫了起来:“从地图上来看,你们今晚从突围到现在,在敌人的防区内至少穿行了十二公里,真是太不简单了。”
维洛尔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而我却惊出了一身冷汗,我心有馀悸地说道:“维洛尔指导员,幸好你的部队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弹尽粮绝,否则以你们团的战斗力,真要和我们的部队交起火来,双方的伤亡肯定都小不了。”
维洛尔站起身来,表情严肃地问道:“上校同志,我想请问一下,您打算怎么安置我的连队,是送我们归建,还是留在这里和德国人战斗?”
早在听说他们是文尼察步兵学校的时候,我就有想把他们都留下的念头,有他们帮着训练部队的话,我们师的战斗力在短期内就能得到飞速地提升。既然她此刻问到了这个问题,那我也就不客气地说:“维洛尔指导员,我希望你和你的连队能留下来。要知道,我们师刚组建不久,几乎所有的战士都是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没有战斗经验的新兵,而由于战事激烈,上级无法为我们补充足够的战斗骨干,来帮助我们师提高战斗力。既然今天你们来了,正好可以把你的连队都充实到基层部队去。”
维洛尔在军队里,显然是个非常服从上级命令的人,对于我的这种说法,她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而是很干脆地回答:“上校同志,我服从您的指挥。”
虽然我自作主张把文尼察步兵学校的一支连队留了下来,但这件事情,还是需要向上级报告的,否则混成团的团长发现维洛尔和她的部下不见了,还以为他们当了逃兵。
我让拉祖梅耶娃少尉和集团军司令部联系,等听到崔可夫声音的时候,我老老实实地向他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我们的阵地上刚刚来了一支从德军的合围里突出来的小部队。”
“哦,突围出来的部队?”崔可夫饶有兴趣地问道:“能从德军的合围里跳出来,还真是不简单。他们的指挥员叫什么?”
我连忙捂住送话器,小声地问维洛尔:“维洛尔指导员,你的本名和父名是什么?”
“克拉夫古娅.杰尼索夫娜.维洛尔。”维洛尔也小声地将她的全名告诉了我。
我点点头,回答崔可夫:“司令员同志,她叫克拉夫古娅.杰尼索夫娜.维洛尔,是文尼察步兵学校的一名政治指导员,她带领一个多连的战士成功地突出了德军的包围,来到了我师的防区。我打算将她和她的部队都留在独立师,不知道您是否同意?”说最后一句话时,我心里就暗暗下了决心,不管崔可夫同不同意,我都会将这名女指挥员和她所率领的部队统统留下的。
第五六三章 迟到的少尉集训队(下)
崔可夫显然没把我提的这件事情,当成什么大声,他非常爽快地说:“我没有意见,就让维洛尔指导员和她的部队留在你的独立师吧。至于科尔帕克奇将军那里,我打个电话和他说一声就可以了。”
听到可以把维洛尔和她的部队留下,我真是感到了意外惊喜,原以为我的提议会被崔可夫拒绝,就算不拒绝,也不会那么顺利,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甚至还主动提出要和第62集团军司令员科尔帕克奇将军交涉此事。
我再向他连声道谢时,瞥了一眼坐在桌边的维洛尔,却发现她正侧着身子,坐在她身边的谢杰里科夫低声说着话。我刚想挂断电话,想听听他俩聊的内容,没想到却听到崔可夫说:“奥夏宁娜,我正好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我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莫非最高统帅本人又把我晋升为将军了?所以也就顾不得关注谢杰里科夫和维洛尔在聊什么,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司令员同志,不知道您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啊?”
“刚才朱可夫大将和我通话时,在聊完有关斯大林格勒地区的军情后,我特意把有关梅列茨科夫少尉集训队的事情,向他提了出来。”
听到不是为我恢复军衔的时候,我的心里不禁有些微微失望,但我还是礼貌地问道:“不知道朱可夫大将是如何答复您的?”
“他说梅列茨科夫大将已经同意了你的请求,少尉集训队将在天明后登车,尽快到你的独立师报道。”
虽然不是自己得到晋升的好消息,但听到说少尉集训队即将划归自己指挥,不由喜出望外,连声追问道:“司令员同志。他们天明后就出发,不知道几天时间能赶到独立师?”崔可夫可能是在计算少尉集训队能赶到的时候,所以沉默了好一阵,才回答说:“奥夏宁娜。我计算过了。最快要七天以后,他们才能赶到独立师报道。”
“什么?要花七天时间。还是最快的速度?”当初我从沃尔霍夫方面军赶到顿河边,也就用了一天多两天不到的时间,他们就算花费的准备时间多一些,三天左右也该差不多了。我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司令员同志。为什么要用这么长的时间呢?”
对于我的问题,崔可夫可能早就心中有数,他不慌不忙地说道:“奥夏宁娜,因为莫斯科到斯大林格勒的陆路交通,已经被德军完全切断了。少尉集训队在到达莫斯科以后,只能坐向东行驶的火车,经高尔基、喀山等城市。最后到达终点站乌法。在那里下了火车后,在乘坐汽车或者步行向南,经过萨马拉、乌拉尔斯克、贝科沃等城市,最后到达伏尔加河右岸。渡过伏尔加河后进入斯大林格勒。再向你师的防区进发,七天已经算最快的行军速度了。”
听崔可夫讲完这番话后,我没有再考虑少尉集训队的事,而是想到怪不得那些从大本营派出的部队,至少要半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到达战场,本来我心里一直在责怪这些部队的行动迟缓,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在离开莫斯科后,要兜上这么大一个圈子,才能进入斯大林格勒,怪不得部队的集结速度始终这么慢。
结束和崔可夫的通话后,我走到了维洛尔的面前。她连忙站了起来,焦急地问道:“上校同志,第64集团军的崔可夫将军是怎么说的?”
我笑着对她说:“维洛尔指导员,崔可夫将军说,关于你的事情,他会亲自打电话和科尔帕克奇将军交涉的,你和你的部队,就安心留在我们独立师吧。”
听完我的话,维洛尔平静地回答说:“既然上级有命令,那么我和我的战友就留在独立师吧。我很幸运,能在这么一位坚强勇敢的指挥员麾下,参加保卫斯大林格勒的战斗。”说到这里,他脸上忽然露出了迷人而美丽的笑容说道:“我叫克拉夫古娅.杰尼索夫娜.维洛尔,您平时叫我克拉夫古娅或者维洛尔都行。”
“克拉夫古娅.杰尼索夫娜。”我尊称着她的本名和父名,高兴地说道:“你和你的战友能加入我的独立师,我也非常高兴。我们来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丽达.穆施达可娃.奥夏宁娜,你平时不用老是叫我的军衔或者职务,你可以叫我的小名丽达,或者姓奥夏宁娜,当然这是夫家的姓。”
“那我以后就叫你丽达了。”维洛尔很自然把对我的称呼,由“您”变成了更为亲切的“你”,“论年龄,丽达,你比我年轻很多,但是你已经参加过很多次战斗,甚至还从普通的战士成长为一名优秀的中级指挥员。”
我听到她对我的评介,不禁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维洛尔用平淡拉家常的口气说道,“你在和崔可夫将军通话时,我从一团长谢杰里科夫中校那里,了解了一些你的情况。我非常关心自己和部队,将由在一个什么样的指挥员来领导。”
我朝谢杰里科夫看了一眼,笑着问维洛尔:“这么说,中校把他所了解的东西都告诉你了。假如我这个人不合你的心意,你会怎么办,是向上级申请调离或者要求归建吗?”
维洛尔笑着回答说:“假如是一个让我和我的战士都不满意的指挥员,但是现在,我为自己能在你的指挥下战斗,而感到骄傲。”
维洛尔的夸奖,让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我连忙岔开话题,问道:“亲爱的维洛尔,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是怎么成为混成团政治指导员的?”
维洛尔本来已经坐下,听到我提出了问题,连忙又站了起来,向我报告她自己的简历:“……我在参军前,本来是市委的一名政治宣传员。今年四月入伍后。上级把我分配到政工干部训练班学习。训练班结束后,由于部队里缺乏足够的政工干部,便授予了我政治指导员的军衔。”说到这里,她用手指了指领章上的三个豆。还抬起衣袖让我看了看袖子上的那颗红星。“随后,我被派到了克拉斯诺达尔。在那里的文尼察步兵学校,向战士们讲授社会经济课程。当德国人向斯大林格勒逼近时,文尼察步兵学校的学员便被编成了一个混成团,隶属于第62集团军。全部开拔上了战场。”
“你的部队还剩下多少人?”
维洛尔沉默了片刻,接着果断地回答说:“两个连还剩下156人,都是在学校里学习超过了半年的学员。”
她所说的内容正是我想知道的,于是我在点了点头后,扭头对旁边的谢杰里科夫说道:“谢杰里科夫同志,立即把这些学员分配到各个团里,到各个连队里去担任班长排长的职务。让他们把自己在学校里所学的知识,尽快地传授给我们的战士。”
没等谢杰里科夫说话,维洛尔有些底气不足地抢先问道:“丽达,让这些学员去担任班排长。这合适吗?”
“当然合适,亲爱的维洛尔。”我笑眯眯地对她说:“由于我们师是新组建的,战士们大多缺乏军事训练、没有战斗经验。而你和你的战士们,在和德军打了三天后成功突围出来的,我相信你们的战斗经历,对独立师的战士来说,是非常宝贵的。让这些经过战火考验的学员,到部队里去担任班排长,对于提升独立师的整体战斗力,是非常有帮助的。”
“人员该怎么分配呢?”谢杰里科夫继续请示道。
“每个团分四十名学员,剩下的,都放到警卫营里。”在别的师里,警卫营的战斗力是最强的,可在我这里,却不值得一提,所以这次我也假公济私一次,多留点骨干在自己身边,来强化警卫营的战斗力。
维洛尔和谢杰里科夫对视一眼后,向我请示道:“师长同志,请允许我和谢杰里科夫中校离开,去执行把学员分配到各连队的任务。”
看来维洛尔也是个急性子,迫不及待地想把我交代的任务完成。对于她高涨的工作热情,我也没有泼冷水,只是挥挥手,淡淡地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和中校一起去吧。”
维洛尔和谢杰里科夫向我敬礼后,转身离开了指挥部。
看到两人的离去,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普加乔夫和巴斯曼诺夫走到我的身边。首先开口的是普加乔夫:“师长同志,需要我把刚才执行任务的那个连队,留给您组建警卫营吗?”
“那是当然。”就算普加乔夫不说,我也会主动提这事,目前虽然有个警卫营的建制,可实际的固定人数,却只有一个班,而且还是崔可夫给我派过来的。就算把巴斯曼诺夫的那个排加上,也不过一个排加一个班,离三个连的目标还差的远。
我冲着巴斯曼诺夫一摆头,说道:“巴斯曼诺夫上尉,你就和普加乔夫上尉到外面去办一下移交手续,顺便把他手里的那个连接收过来,迅速地把警卫营的框架搭起来,并任命各连连长。明白了吗?”
听到普加乔夫和巴斯曼诺夫都响亮地回答一声后,我点点头,对他们说:“既然都明白了,那就去执行命令吧。”
看看屋里就只剩下我和拉祖梅耶娃,我走到她的身边,关切地说:“少尉同志,这几天工作繁忙,辛苦你了!”
拉祖梅耶娃摘下耳机,站起身来,大声地回答说:“为苏维埃祖国服务!”
我让她坐下后,在短暂的思索后,语重心长对她说道:“拉祖梅耶娃少尉,虽然我们师有通信连的建制,但人员只有集团军司令部最初派来的那个班,而且在战斗中,人员还有不小的伤亡。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你应该尽快把通信连真正地建立起来,从师里抽调合适的人选来充实你的通信连。……”
“明白了,师长同志,”拉祖梅耶娃听明白了我的意思后,向我保证说:“我会尽快到各部队去挑选懂行的指战员,来充实我们的通信连。”
我们正说着话。报话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我们后面的话,拉祖梅耶娃在接听后,有些吃惊地对我说:“师长同志。对方说他是梅列茨科夫大将。您要和他通话吗?”
别说对方是大将,就算是大尉。我也得和他通话,要知道,我可是刚刚从他的手里要走最精锐的少尉集训队。听到梅列茨科夫熟悉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时,我连忙笑着和他打招呼:“您好。大将同志。”
“我不好,很不好!”梅列茨科夫对我的问候,却突然说出了我意想不到的话。
我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他这么说话的原因。虽然把少尉集训队交给我指挥,是他主动提出的,但毕竟是我撬了他的墙角,他生我的气也是无可厚非的。我努力用轻松的口吻。来调节压抑的气氛:“大将同志,虽然才短短的一个多月没见到您和司令部的指挥员们,但是我很想你们,真希望能有机会回去看看你们。”
“得了吧。丽达,别说这种好听话。”虽然梅列茨科夫是气呼呼地说这句话,但从他的声音里,我却能感觉他的态度有所缓和。“听说你在渡河流域表现得不错啊,指挥部队打了不少的胜仗。离开我的司令部时,你还是少校,现在都已经变成了上校。”
我无声地笑了笑,想说两句吧,还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答他,只好继续保持沉默,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当初你提出德军在南方的进攻方向,是斯大林格勒,而不是莫斯科或者高加索地区,引得斯大林同志大发雷霆,以至于他要把你派到马马耶夫岗去。没想到事实证明,你当初的分析是完全正确的,看来这马马耶夫岗还真的非守不可了。”
想到梅列茨科夫当初为了我,而默默地承受了最高统帅本人的雷霆之怒,要不是他的话,我当时也不知道是否会被内务部的人再次逮捕,而送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想到这里,我的眼角不禁有些湿润了,对他感激地说道:“大将同志,谢谢您当初为我所做的一切。”
“丽达,”梅列茨科夫亲切地叫着我的小名,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我想再听听你的分析判断,德国人会占领斯大林格勒吗?”刚说完,他也许怕我有什么顾忌,还特意强调说:“我是以朋友的身份,而不是上级的身份问你的。你不用把我当成你的指挥员,而当成你的朋友或者亲人,请告诉我,你认为斯大林格勒会失陷吗?”说完这些话以后,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梅列茨科夫的这些话,在这个时候,是非常犯忌的,假如被内务部的人听到的话,就算他是大将的身份,也难逃受处分的命运。我沉默了片刻后,果断地回答他:“大将同志,请您放心,虽然德国人在短时间内,会逼近甚至占据斯大林格勒的一部分城市,但是斯大林格勒永远不会陷落。”
听到我斩钉截铁的话,梅列茨科夫明显地松了口气,他连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相信你的判断一定会是准确的。”接着他把话题一转,说到我和他都关注的少尉集训队:“丽达,我以前曾经答应过你,要把少尉集训队交给你指挥。现在是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我已经把命令下达给了少尉集训队的队长阿赫罗梅耶夫上尉,部队正在集结,最多再过两三个小时,他们就将乘车赶往莫斯科,从那里乘火车到乌法,再南下赶到斯大林格勒。”也许怕我误会,他还特意解释说,“由于从莫斯科到斯大林格勒的陆路通道,被德军完全截断了,所以部队不等不向东兜一个大圈子,最后才回到斯大林格勒。这样一来,部队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就有点长,可能要十天半个月,才能赶到你的独立师。”
“我明白,大将同志。”刚才崔可夫就把少尉集训队的行军路线告诉过我,所以我现在也不指望他们在两三天内,就能赶到独立师报道。“目前的敌我态势,我也多少了解一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对于您的慷慨,我再一次向您表示衷心的感谢。”
梅列茨科夫呵呵一笑,说道:“丽达,说实话,我很希望你在打退了进攻斯大林格勒的德军后,能重新回我的沃尔霍夫方面军,跟随我一起去打破德军对列宁格勒的包围圈。”
“会有这么一天的,大将同志。”对于他的暗示,我心知肚明,他是担心我把他的少尉集训队借了以后就不归还了,所以礼貌地回应着,“等斯大林格勒这边的战事一了,我就会请求上级把我重新派回沃尔霍夫方面军。”
我的话,让梅列茨科夫彻底安了心,他打着哈哈说:“既然这样,我就祝您好运,早点打退进攻斯大林格勒的德国人。”
和梅列茨科夫的通话刚结束,朱可夫的电话也打了进来。听到我的声音,他就笑呵呵地说道:“丽达,你托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帮你办好了。梅列茨科夫同志本来还不愿意把他的这支宝贝部队交给任何人指挥的,是我利用自己手里的职权压他,说假如他不交出少尉集训队的话,在兵员武器弹药的补充上,我就优先考虑其他方面军。他见我这么说,又拿我没辙,只好乖乖就范了。”
听朱可夫这么一说,我才明白为什么梅列茨科夫刚开始和我说话时,为什么语气里带着那么大一股怒气,原来在给我打电话前,是先受了朱可夫的气啊。对于帮了自己大忙的朱可夫,我连忙感激地说道:“谢谢您,大将同志,对于您对我的帮助,我永远都会牢记。……”
“别说这些没用的。”朱可夫不等我说完,就打断了我后面的话,径直说道:“你要的基层指挥员,我帮你要到了。至于战斗骨干嘛,过几天会有两个属于斯大林格勒的民兵歼击营,会充实到你的师里去,他们虽然拿起枪杆的时间不比你的那些战士长多少,但却有一定的战斗经验,把他们补充到你的师里,对于你师战斗力的提高,是有一定帮助的。”
朱可夫的话,让我感到心里暖暖的,我想向他表达自己的谢意,但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连连说:“谢谢,谢谢大将同志。”
“指挥员,我给你解决了;战斗骨干,我也给你补充了。”朱可夫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加重语气说道:“假如你在得到了加强的情况下,挡不住德国人猛烈进攻的话,那么我可不管和你有什么交情,我会亲自命令内务部的人把你送上军事法庭,去接受审判的。”
听到朱可夫这么严厉的话,我知道他也是在为不利的战局着急,连忙向他表态说:“请大将同志放心,只要独立师还有一名战士活着,那么我们就绝对不会让德国人从我们的防区大摇大摆地通过。”
“很好,”朱可夫在听完我所表的决心,称赞了我一句,接着叮嘱我说:“关于抽调梅列茨科夫大将的少尉集训队一事,斯大林同志也知道。这件事情还是他亲自拍板同意后,我才给梅列茨科夫打的电话。丽达,最高统帅本人对你也寄予了厚望,希望你能在这次大会战中,有杰出的表现。”
朱可夫后面的几句话,让我的心跳骤然加快了,原来能抽调少尉集训队,并不单单是靠着我和朱可夫之间良好的人际关系,居然还是最高统帅本人亲自发了话的,怪不得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促成此事。在这种时候,我不得不再次向朱可夫,也向他身后的最高统帅本人表明自己的态度:“请大将同志转告斯大林同志,我们独立师一定会在保卫斯大林格勒的战斗中,和法西斯匪徒顽强地战斗,洒尽自己的最后一点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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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四章 最后一颗子弹(上)
结束和朱可夫的通话,我反而有点患得患失了。本来我只是通过私人关系,想把梅列茨科夫大将的少尉集训队要过来,充实完善自己的指挥系统。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连最高统帅本人都参与了,就让我感到诚惶诚恐,打胜仗还好说,要是打了败仗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朱可夫、梅列茨科夫他们几人。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我:“师长同志。”
抬头一看,原来是二团的代理团长普加乔夫,看着他一脸的不高兴,我不禁诧异地问:“怎么了,普加乔夫上尉。都当上代理团长了,怎么还满脸的不高兴啊,给我说说,是不是谁得罪你了?”
普加乔夫把头一昂,气呼呼地说道:“师长同志,谢杰里科夫中校做事不公平,你可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谢杰里科夫不是和维洛尔去分配到各团的学员去了吗,怎么又把普加乔夫得罪了,想到这里,我不解地问道:“普加乔夫上尉,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被你搞糊涂了。”
“谢杰里科夫中校把我、科斯嘉还有盖达尔叫到阵地上,说根据您的指示,要把一批刚从德军包围圈里冲出来的军校学员分配给我们。”
“不错,我的确是这样吩咐谢杰里科夫中校的。”听到他这么说,我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我还让文尼察步兵学校的政治指导员维洛尔,和他一起去的。”
“谢杰里科夫中校说,根据您的命令,每个团可以分到40名学员。”
“是的,”我再一次肯定了普加乔夫的说法。并补充说:“我让他给每个团分40名学员,剩下的都留给警卫营。”
“别的三个团都分配了40名学员,谢杰里科夫中校凭什么只给了我36个学员啊,”普加乔夫气呼呼地说道:“难道因为我们二团在战斗中打残了。就该被他歧视吗?”
“谁被歧视了啊?普加乔夫上尉。”门口传来了谢杰里科夫的声音。
我循声向门口望去。见从外面走进来的,不光有谢杰里科夫和维洛尔。还有科斯嘉和盖达尔。见来了这么多人,我笑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开玩笑地对谢杰里科夫:“谢杰里科夫中校,二团的代理团长普加乔夫上尉正在向我告状。说你有意歧视他。”
“歧视他?!”谢杰里科夫听完这话,一脸茫然地向四处张望了一下,耸了耸肩膀,不解地问道:“师长同志,这话从何说起啊?”
我也不隐瞒,就把普加乔夫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说道:“我当时命令你。给每个团分配40名学员,为什么二团只给了36名?”
谢杰里科夫听完我这话,和维洛尔对视一眼,接着满脸苦涩地回答说:“报告师长。我也想遵照您的命令执行,可是……”
“可是什么?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了,中校同志?”对于谢杰里科夫的吞吞吐吐,我心里浮起了些许的不满:“我让你给每个团分配40名学员,说得不够清楚吗?”
“清楚!”谢杰里科夫忙不迭地回答。
“既然清楚了,那为什么不执行我的命令?”我说这话时,已经带上了一丝怒气。
“师长同志,请允许我来回答这个问题。”维洛尔在得知自己成为独立师的一员后,对我的称呼也由上校变成了师长,看到谢杰里科夫尴尬的样子,她连忙出来解围。
看到目前这位我见犹怜的美女军官,我改用平缓语气说道:“说吧,维洛尔指导员。”
“师长同志,情况是这样的。您刚才说一个团分40名学员,应该是160,可随我突出重围的战士只有156人,别说警卫营了,就连四个团都不够分。”
我听完她的话,顿时愣住了。仔细一想,可不是,独立师有四个团,每个团分40名学员的话,至少要160名学员,也不知我当时是怎么算的,居然算成了120人,甚至还想着把剩下的36人补充进警卫营里。
我不好意思地冲谢杰里科夫笑了笑,又对普加乔夫说:“上尉同志,这都是我的错,把人数算错了。这样吧,既然谢杰里科夫中校和维洛尔指导员已经把学员分配完了,想再调整的话,估计其他团长也不会答应。”说到这里,我有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另外三名团长的身上扫了扫去。
谢杰里科夫、科斯嘉和盖达尔三人立即心领神会,连忙使劲地点头说道:“是啊是啊,我们已经把这些学员分配到了连里,要再进行调整的话,估计战士们也会有意见。”
看着普加乔夫满脸的委屈,我只好先给他画一个大饼:“普加乔夫上尉,二团这次减员较大,等补充了新兵后,我会给你们团多分配几个少尉集训队的指战员。”
看到我和另外三位团长已经站到了同一战线,独木难支的普加乔夫,满脸涨得通红,只能无奈地说:“好吧,我服从您的命令。”
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多事的夜晚,等平息了普加乔夫的怨气,我正打算将几个人打发出去后,找个地方休息,没想到集团军司令部又给我们布置了新任务。
这次和我通话的,是集团军参谋长拉斯金,听到我的声音,他就着急地说道:“奥夏宁娜上校,我有个紧急任务要交给你。”
我向几名指挥员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别离开,接着礼貌地对着送话器说道:“请说吧,参谋长同志。我听着呢。”
“情况是这样的,奥夏宁娜上校。”拉斯金严肃地说道:“在小罗索夫卡地区的巴萨尔吉会让站附近,有一个第62集团军的通讯中继站,如今正在遭到德军的围困,坚守在那里的部队已经坚持了两天。科尔帕克奇将军刚给舒米洛夫司令员打来电话,让我们派出精兵强将。去把这支被困的通讯部队营救出来。”
我边听拉斯金的说话,边在地图上查找他所说的地区,离我师现在的位置相距十公里,相反离近卫步兵第70师的防区更近。假如柳德尼科夫出兵的话。要不了一个小时就能赶到目的地。
对于集团军司令部这种舍近求远的调动方式,我感到有些疑惑不解。于是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参谋长同志,您所说的地方,似乎离柳德尼科夫的近卫师更近,距离不超过五公里。为什么不调他们的部队。反而要舍近求远地调远在十公里外的我师去增援呢?”
拉斯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奥夏宁娜上校,这是舒米洛夫司令员的命令。要知道,根据条例,上级的命令是不允许被讨论的,立即执行吧。”
既然他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也只好无奈地答应道:“是。我付出命令。”
结束通话后,我先命令拉祖梅耶娃打电话,叫佩尔斯坚和莫罗佐夫两人赶过来参加最新的军事会议,同时把几名指挥员召集到桌前。把刚才拉斯金下达的命令,向几人重复了一遍。
科斯嘉俯着身子盯着桌上的地图,不解地问道:“师长同志,我就不明白,既然近卫师离被围的部队这么近,为什么他们不出兵,反而让距离这么远的我们去救援?”
对于他的提问,我只能淡淡地说道:“上级的命令,是不允许被讨论的。我们还是来研究一下,该派什么规模的部队去救援吧。”
听到我这么说,科斯嘉率先请缨:“师长同志,在这两天的战斗中,三团的伤亡较小,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们来完成吧!”
“科斯嘉中校,”谢杰里科夫听到科斯嘉这么说,有点不乐意了,马上反驳他一句:“你们三团的伤亡小,我的一团伤亡也不大啊。”接着挺直身体向我恳求:“师长同志,请您一定要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团。我向您保证,保证把被围的友军营救出来。”
没等我表态,门口又传来喊报告的声音,我从地图上抬起头一看,原来是皮尔吉斯上尉和莫罗佐夫上尉来了。我连忙向他们招招手,让两人过来一起参加会议。
在向他们简单地介绍情况后,我特意问佩尔斯坚:“佩尔斯坚上尉,坦克还有多少燃料?”
佩尔斯坚摇摇头,有些沮丧地说:“报告师长,我们只有坦克油箱里的燃料,可也不是全有。假如要强行出击的话,等战斗结束后,这些坦克就不得不因为没有燃料,而被迫丢弃或者就地炸掉,以免便宜了德国人。”
我挥了挥手,果断地说道:“佩尔斯坚上尉,这次我们只出动两辆坦克,把其它坦克油箱里的燃料都抽出来,给它们灌满了。”接着我又扭头看着莫罗佐夫:“莫罗佐夫同志,你现在改行当了迫击炮连连长,带上五门迫击炮,跟我出发,去狠狠地教训一下德国人。”
谢杰里科夫听我说到这里,主动问道:“师长同志,现在坦克和炮兵都有了,步兵呢,您打算派哪支部队去?”
我沉吟了片刻,接着果断地说道:“步兵部队,我决定抽调了三团戈都诺夫中尉的九连,在这次的撤退行动中,他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另外,一团抽调一个连,普加乔夫的一个连,外加巴斯曼诺夫的一个排。我想这么多兵力去救援的话,既不会影响我师的防御力量,又能把被围困的友军营救出来。”
“你打算由谁来指挥这支部队呢?”盖达尔问道。由于二团和四团目前都是预备队,所以普加乔夫和盖达尔这两位指挥员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我看着站在几名男指挥员中间的维洛尔,笑着问她:“维洛尔指导员,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执行这次的营救任务吗?”
听到我准备亲自出马,所有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谢杰里科夫率先劝说我:“师长同志,您是一师之长,可不能再冒险了。”
“是啊,师长同志。全师撤退时,您就担任过危险的后卫任务。这次可不能再冒险了。”普加乔夫紧张地说道。
我摆了摆手,固执己见地说道:“好了,你们不用再劝了。既然我已经下了决心,你们再怎么劝说。我还是要去的。”说到这里。我提高嗓门大声地宣布:“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师里的指挥。由谢杰里科夫中校负责,大家听明白了吗?”
听完我的命令,几名指挥员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见到冷场了。我连忙望着维洛尔,再次问道:“维洛尔指导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执行这次的营救任务吗?”
这次维洛尔毫不迟疑地点点头,干脆地回答:“师长同志,我服从您的命令。”
在经过一个小时的准备后,我们这支救援分队出发了。
前面是两辆刚加满了燃料的坦克开路。接着一辆辆满载着战士的卡车,我和维洛尔还有拉祖梅耶娃乘坐的吉普车,行驶在整个车队的中间。
因为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我不是从车窗望向天空。深怕天上会突然出现德国人的飞机。像我们这样一支没有任何防空能力的车队,只要一架俯冲式轰炸机,就可以把我们重创。
不过我们的运气似乎不错,行驶了大半的路程,也没有看到德国人的飞机,而前面传来的枪炮声已经清晰可闻。
我让司机冲到整个车队的最前面,让所有的车辆都停在一个小山坡旁。等车停稳,我迫不及待推开车门,跳下车就带着维洛尔就往坡顶走去。
站在坡顶的制高点,我举起望远镜向前方硝烟滚滚的地方望去,只见大群的德国兵在坦克的掩护下,正在向一个高地发起冲锋。高地的下面,有二十来辆被烧得漆黑或者正在燃烧的坦克,车身上那个白色的十字,代表着这些报废的坦克都是德军的坦克。
德军的坦克来到山脚下停住,用炮火轰击着山坡上的阵地。德军的步兵,端着枪弯着腰蜂拥着向山上冲去。眼看他们就要接近我军阵地了,原本沉寂着的阵地一下就复活了,战壕里的各种枪支同时开火,顷刻间就打得德军步兵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德国兵在对射一阵,见实在无法冲上去,又连滚带爬地退了下来。
这时佩尔斯坚和莫罗佐夫也来到了山坡上,看清远处正在交战的情景后,向我请示:“师长同志,我们该怎么办?”
我放下望远镜,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身边还站着戈都诺夫中尉和巴斯曼诺夫上尉。见指挥员都在场,于是我开始发号施令:“巴斯曼诺夫上尉,你带警卫营的战士,抓紧时间在这个山坡上挖掘掩体。等我们把被困的部队营救出来后,你们负责担任阻击任务。”
“是!”巴斯曼诺夫答应一声,就下坡召集警卫营的战士去了。
接着我又命令佩尔斯坚:“佩尔斯坚上尉,等德军的新一轮攻势开始后,你率领坦克从他们的后方发起突然袭击,争取把德国人的坦克多干掉几辆。”
“戈都诺夫中尉,待会儿佩尔斯坚上尉的坦克开始进攻时,你带部队趁机向德军步兵的侧面发起攻击。莫罗佐夫上尉,我们的步兵进攻时,你要集中炮火轰击德军的步兵,让他们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掩护对面高地上友军突围。”
我一口气下达完了所有的命令后,看见除了离开的巴斯曼诺夫上尉外,其余的人还站在原地没动,不由眉头一皱,冲他们大声吼道:“既然任务都明确了,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执行?”
几人响亮地答应一声,纷纷跑下山坡,去执行我的命令了。
德军的新一轮进攻在十分钟后开始。看到德军的坦克再度停在山脚下,用炮火掩护着步兵向高地上冲锋,佩尔斯坚率领两辆坦克果断出击了。他们一边行驶一边开炮,首轮炮击,就各自命中了一辆坦克,德军的坦克忽地窜起一大团暗红色的火焰后,就开始熊熊燃烧起来。而那些正在爬坡的德军步兵,也被山坡上的轻重火力打得鬼哭狼嚎,丢下一大片尸体,狼狈地向下撤。
戈都诺夫率领的部队。也乘着卡车,跟在坦克的后面向前冲。当佩尔斯坚的坦克第二轮射击,再次摧毁了一辆德军坦克的时候。步兵战士们纷纷从卡车上跳下来,端着武器就朝山坡上溃逃下来的德国兵扑了过去。
而莫罗佐夫的炮兵也不含糊。炮手们把迫击炮从卡车上搬下来后。迅速地将炮架设起来,瞄准敌人聚集的地方就开了火。五发迫击炮弹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后。一个接一个地落在密集的德军队列里爆炸,原本拥挤在一起的德国兵被炸得狼狈不堪,乱糟糟地向四周跑去。
就在这股德军被我们打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山顶的友军及时地跳出战壕。端着武器向山坡下冲了下来。他们的进攻,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本就在苦苦支撑的德军在我们的两路夹攻下,再也支持不住了,纷纷调头往回跑。
戈都诺夫知道我们的任务,是来营救这支被困的友军,而不是去消灭面前这股敌人。所以他没有命令部队追击,而是让战士们掩护着刚突出包围的友军指战员上车,向我们这边撤回来。
看到步兵在救出友军后,已经开始撤退了。摧毁了敌人五辆坦克的佩尔斯坚坦克分队,也不恋战,向逃跑的德军坦克又开了两炮后,也快速地退了过来。
几分钟后,戈都诺夫带着几名戴大檐帽的指挥员来到了山坡上。我看着这几名脸上白一道黑一道的指挥员,和颜悦色地问道:“指挥员同志们,你们是哪支部队的?”
一名少尉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警惕地问道:“上校同志,我可以先问问,您是哪部分的吗?”
站在我身边的巴斯曼诺夫,见到少尉不友好的态度,连忙跳出来气呼呼地质问道:“少尉同志,你怎么能对我们的师长这么无礼呢?”
我抬起手,制止了巴斯曼诺夫继续说下去,态度和蔼地回答说:“少尉同志,我是第64集团军独立师的师长奥夏宁娜上校。我是奉上级的命令来营救你们的,我现在可以问问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吗?”
没等少尉回答,一名政工人员拨开他,来到了我的面前,抬手敬礼后,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报告上校同志,我们第62集团军通讯连的,我是连政治指导员叶夫季费耶夫,这位少尉,”他说着一指刚才说话的少尉,继续介绍说,“是通信连少尉斯特列尔科夫。”
我点点头,向另外两名站在旁边的没说话的指挥员扬了扬下巴,问道:“这两位指挥员又是谁?”
我的话音刚落,其中一名政工人员上前一步,抬手敬礼,报告说:“上校同志,侦察排副政治指导员科瓦廖夫向您报告,听候您的命令。”
我冲他笑了笑,扭头问剩下那名大士:“还有您,大士同志?”
那名大士连忙挺直身边,向我报告说:“我是通信连的司务长普卡佐夫,听候您的命令。”
和通信连的指挥员都认识后,我走到叶夫季费耶夫的面前,关切地问道:“政治指导员同志,你们连还剩下多少人?”
叶夫季费耶夫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又向山坡下看了看,随后回答我:“报告上校同志,我连总共还剩下33人。”
“你们这两天打的不错啊。”一直没说话的维洛尔忽然开口,对叶夫季费耶夫赞不绝口,“只要看看山脚下燃烧着的坦克,再看看山坡上法西斯匪徒的尸体,就知道你们的战果有多么辉煌。”
听到维洛尔的表扬,叶夫季费耶夫在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把自己的腰板挺得直直,自豪地说:“是啊,女政治指导员同志。在这两天的战斗中,我们用反坦克枪打,燃烧瓶和反坦克手榴弹炸,击毁了德军22辆坦克,还打死了他们将近两百人。”
“要是再加上坦克分队的战果,德军有27辆坦克在这里报销了。”戈都诺夫望着远处战场上,正在燃烧的德军坦克,不禁得意地说道。
我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上午八点,心想今天这个任务还算顺利,这么轻易就完成了。不过这里可不是什么久留之地,要马上转移,否则等德军的飞机出动了,再想撤退,就没有现在这么轻松了。想到这里,便催促他们说:“好了,同志们,既然通信连已经成功地突围出来,那么我们也该撤退了。要是等德国人的飞机出动,地面部队再尾追过来的话,我们就是想撤也撤不了。”说完,我抬脚就往山坡下走。
“上校同志,请等一等。”看到我要走,叶夫季费耶夫突然一个箭步冲到我的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大声地说道:“我们现在还不能撤。”
“为什么?”因为担心德军的飞机随时回来,所以我说这话时,语气就显得格外生硬,“我们的任务是营救你们,既然你们已经脱险了,那接下来就该赶紧时间离开这里。你拦住我的去路,难道是打算留下来和德国人开宴会吗?”
叶夫季费耶夫拼命地摆动着双手,着急地说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上校同志,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不能撤,是因为我们还有部队没有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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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五章 最后一颗子弹(下)
听到说还有部队没有撤出来,我气得一把揪住了叶夫季费耶夫的衣领,恼羞成怒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还有我们的部队没撤出来?”
叶夫季费耶夫被衣领勒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地点头表示肯定。
看到自己的指挥员被我弄得狼狈不堪,少尉斯特列尔科夫连忙上前,轻轻地抓住我的手,劝说道:“上校同志,请您先放开政治指导员同志,让他慢慢向您汇报。”
我把叶夫季费耶夫使劲地一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后,气呼呼地说道:“说吧,没撤出来的部队在什么地方,还有多少人?”
叶夫季费耶夫用手捂住自己的喉咙,剧烈地咳嗽几声后,向刚才他们冲下来的山坡一指,说道:“在山坡的后面,是巴萨尔吉会让站,里面有我们的一个通讯中继站。现在中继站里,还有两个侦察班和一个女子通讯班。”
“那还迟疑什么,立即带人去把他们救出来啊!”我冲着叶夫季费耶夫大吼一声后,转身叫着戈都诺夫的名字,正准备吩咐他立即带人去营救还没撤离的侦察班和通讯班。
没等我开口,戈都诺夫中尉已经失声大叫起来:“你们快看啊,德国人又开始进攻了。”
我连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算不用望远镜,也能很清醒地看到大群的德军步兵,在十几辆坦克的掩护下,正朝着刚才的高地扑去。
我看着正在向高地推进的德军部队,心猛地往下一沉。原来还想让戈都诺夫带人乘卡车赶到会让站,去把里面的战士们接出来,现在看来这已经是不可完成的任务了。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我们的步兵根本不是德国人的对手,况且他们还有十几辆坦克,仅凭佩尔斯坚的两辆坦克,就想和他们对抗。那无疑是以卵击石。
叶夫季费耶夫看到这一幕。跌坐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语不成声地说:“完了。完了,就凭会让站的那点兵力,是挡不住敌人这种规模的进攻的。”
看到他哭哭啼啼的窝囊样子,我不由无名火起。走过去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恶狠狠地骂道:“叶夫季费耶夫,你给我站起来。别像个女人似的哭哭啼啼,快点想办法和会让站的战士们联系,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
刚才对我不友好的少尉斯特列尔科夫,冲我歉意地笑了笑,抓住叶夫季费耶夫的手臂。想把他从地上提起来。没想到刚把叶夫季费耶夫拉起来,一松手,他又重新坐了下去。对于叶夫季费耶夫的这种懦弱的表现,另外两名同僚看不下去了。他们上前帮着少尉将自己的政治指导员架了起来。
看到叶夫季费耶夫指望不上,我皱了皱眉头,问斯特列尔科夫:“少尉同志,你知道怎么和留守在会让站的人联系吗?”
少尉点点头,回答说:“上校同志,我知道通讯中继站的联络编码,您这里有步话机吗?有的话,我就可以直接和会让站里的同志们取得联系。”
听他这么说,我连忙吩咐巴斯曼诺夫:“巴斯曼诺夫上尉,立即去把拉祖梅耶娃少尉叫到这里来,记得让她把报话机也带上来。”
巴斯曼诺夫的动作很麻利,没过多长时间,他就带着拉祖梅耶娃气喘吁吁地从山坡下跑了上来。其实拉祖梅耶娃一直就站在吉普车外等待我的命令,此刻见警卫营长快步地从山坡上往下跑,心中立即明白肯定是有事找她,连忙背上沉重的报话机,小跑着向巴斯曼诺夫迎了过去,所以才能这么快到达山坡顶。
斯特列尔科夫接过拉祖梅耶娃递给他的耳机和送话器,就蹲在一旁开始大声地呼叫起中继站:“郁金香,郁金香,我是丁香花,听到请回来!郁金香,郁金香……”
少尉在呼叫他的战友时,我看到德军的坦克已驶上了无人把守的高地,而步兵也如潮水般漫过空无一人的战壕,向高地的另一侧冲了过去。
我叹看口气,放下望远镜,本来问少尉几句话,但见他正在拼命地呼叫中继站,便向搀扶着叶夫季费耶夫的那名大士招招手,示意他到我的面前来。
大士到我的面前抬手敬礼后,礼貌地问道:“上校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我用手指向高地的方向,抱着侥幸的心理问道:“大士同志,要是现在命令留守在中继站的战士们撤退的话,他们从哪个方向能安全地撤出来?”
大士扭头看了看高地,缓缓地摇摇头说:“上校同志,早在两天前,德国人就把我们的中继站包围了,只不过因为我们在高地上的顽强阻击,他们才无法接近中继站。”
“中继站离高地有多远,里面都有些什么样的防御工事?”
大士再度叹气后回答说:“翻过那块高地后,向北不到一公里,就是我们的中继站,由于用的都是会让站原来的房屋,所谓的防御工事,只是在门口堆了一些沙袋。”
大士的话,让我心里的最后一点幻想彻底破灭,一个处于德军包围圈中,又没有坚固防御工事的中继站,就凭两个班的战士和一个女子通讯班,要想挡住有坦克掩护的步兵进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德军的坦克跟在那些步兵的后面,陆续地消失在高地的另一侧,随即高地的背后传来了隆隆的炮声,看来是德国人在用坦克炮轰击中继站的防御工事。
就在此刻,斯特列尔科夫终于联系上了中继站的女通讯兵。我听到他兴奋地喊道:“我是通信连二排排长少尉斯特列尔科夫,你是谁啊?”
听到和中继站的姑娘们联系上了,我连忙走到报话机的旁边蹲下,从少尉的手里接过耳机戴上,冲着送话器大声地喊着:“喂,能听到吗?我是第64集团军独立师的师长奥夏宁娜上校。”
“您好。上校同志,”耳机里传出一个年轻女兵清脆的嗓音,“我是通讯兵娜佳.克利缅科下士,是通讯班的班长。”
“你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我问这话时。已经听到了有密集的枪炮声从耳机里传出来。
“情况很不好。上校同志。德国人的坦克正在向我们的中继站逼近,它们边行驶边开炮。后面还跟着大批的步兵。”娜佳紧张地向我报告说。
“那两个班的侦察兵,是负责保护通讯班和通讯器材的。”斯特列尔科夫少尉在旁边小声地提醒着我。
“娜佳下士,中继站里不是还有两个班的侦察兵吗,他们现在哪里?”
“他们都进入工事。去阻击德国人去了。”娜佳大声地回答说:“不过我估计他们支持不了多久,德国人比我们至少多十倍。”
“你们现在能突围吗?”我艰难地问道。
娜佳在沉默一会儿后,很干脆地回答我说:“上校同志,我想突围是办不到的,中继站的四周都是德国人。只要我们一离开屋子或者工事,就会被乱枪打死。”她的话音刚落,耳机里就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接着又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娜佳下士,出了什么事情?娜佳,娜佳下士……”听到爆炸声和枪声后,娜佳突然不说话了。让我顿时紧张起来,连忙冲着送话器拼命地叫喊。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当听到娜佳的声音重新从耳机里传出来时,我才松了口气。我和颜悦色地问道:“下士同志,出了什么事情,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一发炮弹在你们的附近爆炸。”
“是的,德军坦克的一发炮弹落在房屋旁边爆炸,将一侧的墙壁炸出了一个缺口。有两名德国兵想趁机从缺口里冲进来,被通讯班的女兵们打退了。”
“有伤亡吗?”我关切地问道。
娜佳沉默了片刻,用低沉的声音回答说:“牺牲了两个,还有一个负伤。不过德国人也没讨了好,一名士兵被我们当场打死,另外一名侥幸逃脱的,也被我们打伤了腿。”
一个通讯班和两名德国兵对抗,还是付出了两死一伤的代价,而德国兵只是一死一伤。就是不知道那两个侦察班战士的战斗力如何,能把德国人挡住多久。
我正在默默地计算着敌我的伤亡比例,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叶夫季费耶夫走到我的面前,向我恳求道:“上校同志,我请求您立即出兵,去营救中继站的战士们。”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继续问娜佳:“娜佳下士,侦察班的战士呢?他们还在和进攻的德国人战斗吗?”其实不用她回答,从耳机里传来的越来越密集的枪炮声,我就知道我们的战士正在和德军进行顽强的战斗。
“他们在战斗,表现得很英勇。”娜佳刚干巴巴地说了一句,随即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在敌人的猛烈攻击下,他们的伤亡很大。有两个伤员在敌人冲到他们的身边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拉响了手榴弹,和冲上来的敌人同归于尽。……”
我把耳机摘下来拿在手上,让围在我周围的几个人都能听到娜佳的声音:“……一辆坦克冲过来了,它撞塌了我们的沙袋工事,正气势汹汹向我们这里冲过来。啊,那是谁?好像是侦察班的班长,他抱着一捆手榴弹,正向坦克冲过去……”她刚说到这里,耳机里又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
等响声结束后很久,娜佳哽咽地说道:“班长冲上去,和德国人的坦克同归于尽了。”海量小说网
hailiang.cc/sitemap/sitemap.xml “侦察兵还剩下多少人?”德军的攻势进展如此神速,虽然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我还是幻想着侦察兵能多抵抗一阵,让通讯班的女兵们有脱险的机会,我试探地问:“娜佳,我请你再确认一次,你们有希望突围吗?”其实我的本意,是想让通讯女兵们向德国人投降,先保住性命再说。不过看到身边有好几名政工人员,不得不把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咽了回去。
娜佳苦笑着回答说:“上校同志,没希望了。我们这里已经被德国人完全包围了。”在短暂的停顿后,她又接着说:“我们通讯班的全体女兵会留在这个地方。等德国人到来的时候,我们会打完所有的子弹,把最后一颗子弹是留给我们自己的。”
娜佳的话,让我沉默了下来。就在这时。耳机里突然传来另外一个女兵的尖叫声:“姐妹们。德国人冲过来了,快开枪啊!”接着又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枪声。
斯特列尔科夫扑到我的面前。单膝跪地,苦苦地哀求我说:“上校同志,求求您,派部队出击吧。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战友就这样牺牲。”
“是啊,上校同志,不能再犹豫了,派部队出击吧!”
“打吧,师长同志,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姐妹死在德国人的手里。”
先是叶夫季费耶夫、科瓦廖夫等人,接着又是维洛尔、戈都诺夫、巴斯曼诺夫等人。纷纷要求我出兵去救援被德军围攻的中继站。
当大家群情汹汹的时候,耳机里没有再传出娜佳的声音。我一言不发地望着高地后方升起的滚滚浓烟,心里在猜测娜佳是正在战斗还是牺牲了,对周围请战的声音不闻不问。
过了许久。耳机里再度传出娜佳的声音。不过她显然已经负了伤,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报告上校同志,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中继站里没有自己人了,不管是侦察兵还通讯班的女兵们,都牺牲了,只有我一个人了。德军的炮弹还在屋子的周围爆炸……我的右方有几辆画着白色十字的坦克正在接近,它们的后面跟着大群的步兵……我负了重伤,腹部中了两块弹片,是没法撤离了。反正我早晚会被打死,所以你们千万不要冒险连救我们……一辆坦克在我的屋子外面停了下来,从坦克里趴出两个人……他俩和跟上来的几个步兵聊了几句后,向我这里走过来了。……我好害怕,紧张得心都要停止跳动了,眼看就要发生什么……”
她说到这里,耳机里传出几声清脆的手枪射击声,接着又响起了德军冲锋枪的声音。“永别了,我亲爱的同志们……”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过后,通话就此中断了。
斯特列尔科夫跪在地上,脸高高地扬起,双手使劲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般嚎叫个不停。通信连的另外三名指挥员也面带悲伤之色。
我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轻轻地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招呼着自己的几个部下:“维洛尔、巴斯曼诺夫、戈都诺夫。”
三人听到我的呼唤,连忙来到了我的面前。没等我说话,戈都诺夫抢先说道:“师长同志,让我率九连出击吧,我一定会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些该死的法西斯匪徒。”
“师长,我把警卫营也带去。”巴斯曼诺夫也不甘示弱地说道。
我没有马上回答他们,而是看了看正处于痛苦之中的通信连指挥员,然后吩咐巴斯曼诺夫:“上尉同志,你和维洛尔指导员,带人向护送这些脱险的通信连指战员回我们的驻地。我和戈都诺夫留下来断后、”
“什么?师长同志,难道我们不去教训那些该死的德国人了吗?”巴斯曼诺夫没想到我突然下了这么一道莫名其妙的命令,忍不住大声地嚷嚷起来。
听到巴斯曼诺夫嚷嚷的内容,那名侦察排的副指导员走到我的面前,不甘心地说道:“上校同志,我的部下在这里牺牲了,我不能就这样离开,我要留下来为他们报仇。”
“副指导员同志,”我板着脸,严肃地对他说道:“我们的命令是营救你们突围,现在既然这个任务已经完成,那么我们就该立即返回营地。”看到他还想辩解什么,我连忙抬手制止了他,接着说:“要是德军的飞机来了,我们就是想撤也不见得能撤下去。执行吧!”我最后一句话,既是对副指导员,也是对巴斯曼诺夫说的。
看到警卫营的战士搀扶着几名通信连的指挥员离开,站在我身边的戈都诺夫不服气地说道:“师长同志,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下达这样的命令。明明敌人就在我们的前面,为什么不打,只要我们连向前一冲,就能让敌人陷入混乱。……”
我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就算德国人陷入混乱又有什么用处?等他们回过神来,那么你所率领的这个连,就会被他们轻松地全部吃掉。那样一来,我们不光没有救出被围的通讯班,还让德军的战果里又多了一个连。”
看到戈都诺夫哑口无言,我便催促他:“中尉同志,别愣在这里了,快去收拢部队。等巴斯曼诺夫他们安全转移后,我们跟着也撤。”
戈都诺夫虽然一脸的不甘心,但看到我严肃的表情,也只好答应一声,乖乖地去收拢散布在山坡单兵掩体里的部队。
不过德军在占领了中继站后,就停止了行动,让我们这支断后的小部队,得以顺利地撤回了独立师的新防区。
我刚回到司令部,崔可夫的电话就打来了。耳机里传来他焦急的声音:“奥夏宁娜,救援任务完成了吗?”
我沉默了片刻后,回答说:“报告司令员同志,只完成了一半。”
“完成了就说完成了,没有完成就说没有完成,什么叫只完成了一半?”崔可夫在耳机里不满地质问着我。
“司令员同志,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在赶到目的地后,发现德军正在进攻由通信连部队所把守的高地。我命令部队果断出击,从后面狠狠地揍了德国人一顿,打退了他们的进攻,掩护坚守高地的部队和我们汇合。”
“这不是干得很不错嘛,毕竟把通信连营救出来了。”崔可夫不解地问道:“那你怎么又说任务只完成了一半呢?”
“是这样的,司令员同志。”我满嘴苦涩地说道:“本来我以为把这支小部队营救出来,就算完成任务。但是当我打算带着他们转移的时候,通信连的政治指导员叶夫季费耶夫告诉我,说在高地后面的中继站里,还有两个班的侦察兵和一个班的通讯女兵。”
崔可夫听完大吃一惊,紧张地追问道:“啊!剩下的人员都救出来了吗?”
“没有。当我得知这个消息时,德军又对高地发起了新的进攻。您也知道,我的部队训练不足,要和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德军正面交锋,不是他们的对手,况且德国人还有十几辆坦克,而我们只有两辆燃料和弹药都不足的坦克,根本无法和他们对抗,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扑向了高地后面的中继站。”
“那后来呢?”崔可夫的语气变得凝重。
“虽然我们坚守中继站的部队,不光在装备还是人数上都处于劣势,但他们还是和德国人顽强地战斗着。特别是女子通讯班的班长娜佳下士,她在陷入德军重重包围后,态度坚决地对我说:‘我们通讯班的全体女兵会留在这个地方,等德国人到来的时候,我们会打完所有的子弹,把最后一颗子弹是留给我们自己的。’她不光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我在耳机里听到有几个德国人向她走过去,她果断地开枪和敌人对射,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为了不当俘虏而饮弹自尽。”
崔可夫听完我的话,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他才慢悠悠地说道:“娜佳下士是我们的英雄,虽然她不属于我们第64集团军,但是我们还是要把她的英勇事迹上报。你立即把资料整理一下,上报给我,我要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让更多的指战员学习她这种英勇顽强宁死不屈的精神。”
“明白,司令员同志,这件事情,我立即就办。”
第五六六章 调查小组(上)
“喂,奥夏宁娜上校,你现在说说:你当时是怎么考虑的,为什么见到我们的中继站遭到德军的进攻时,做出了见死不救的决定,害得几十名战士全部牺牲?”
师指挥部的木桌旁坐着三个人,他们都是不属于我师建制的指挥员。左边的那个胖乎乎的政工人员,是和我在顿河边有过一面之缘的第62集团军政治部主任、团级政委基里洛夫,右边那位指挥员是内务部的一名中校,我平时坐的位置,则被一名穿军便装的秃头男人占了。木桌的另一侧孤零零地放着一根长凳,而我就坐在这根凳子上,身后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内务部战士,以及一名内务部少尉。墙边原来摆放报话机的位置,坐的不再是拉祖梅耶娃,而是另外一名穿军便装的中年男人。
坐在正中的那个秃头,戴着一副圆框眼镜,留着两撇讲究的胡子。刚才进门时,他曾经坐过自我介绍,说他是斯大林格勒市委委员皮克辛,是代表州党委第一书记丘亚诺夫,来我师了解昨天我所指挥的那场战斗。
他们来到时,我正在向谢杰里科夫他们几人布置今天的任务。当看到一帮陌生人走进我的指挥部,特别是还有两名穿着军便装的中年人,我立即终止了会议,向他们迎了上去,同时礼貌地问道:“同志们,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我的话音刚落,首先从人群里走出来的,就是我曾经见过的基里洛夫。他笑呵呵地说:“奥夏宁娜同志。我们是从斯大林格勒来的。有点事情想要和你谈谈。”说到这里,他扭头向站在桌边的那几个指挥员望了一眼。
他的这个动作显然是不想有太多的外人在场,于是我连忙吩咐谢杰里科夫他们几人:“谢杰里科夫中校,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你们先回各自的部队,立即把我刚才交代的任务布置下去。”谢杰里科夫他们几人答应一声,转身就走出了指挥部。
基里洛夫的眼睛望着还留在屋里的巴斯曼诺夫和拉祖梅耶娃,自作主张地命令他们:“上尉同志。还有这位女少尉,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的师长商议,你们两个先出去吧。”虽然听到基里洛夫这么说,但是两人却没有动地方,而是向我投来的征询的目光。见我点了点头,才敬礼后转身离开。
等屋里只剩下我,和刚才进来的那群不速之客时,穿着军便装戴眼镜的秃头中年人,才态度傲慢地说道:“奥夏宁娜上校,你也许不认识我。我就来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皮克辛,是斯大林格勒市委委员。是奉州党委第一书记丘亚诺夫同志的命令所组成的调查小组,来你这里,向你了解昨天的那场战斗。”说到这里,他也不再搭理我,自顾自地吩咐起身边的人:“弗多温同志。”
另外一名穿着军便装的中年男人连忙挤到了他身边,皮克辛向墙角原本属于拉祖梅耶娃的位置一指,说道:“你坐那里,负责记录。”
中年人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便向委员所指的位置挤了过去。
接着皮克辛又对身边的一名中校说道:“中校同志,您是来自内务部的,该让战士们怎么进行警戒,你比我熟悉,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安排吧。”
中校点点头,接着向自己的部下发号施令:“中尉,你带四名战士到门口守住,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等那名接到命令的中尉带着四名战士离开后,他又吩咐剩下的一名少尉:“少尉,你把那根凳子向后移一点,招呼这位上校同志过去坐下。”
少尉答应一声,让剩下的两名战士去移动凳子,而他走到我的面前,冷冷地说道:“上校同志,请您跟我来。”我耸一耸肩膀,向基里洛夫苦笑一下,只好乖乖地跟着少尉走向为我安排的位置。
“现在我们就座吧,”皮克辛对自己身边剩下的两名指挥员说道,接着率先走到属于我的位置坐下。等坐下后,他就开门见山地说道:“奥夏宁娜上校,我们是奉命来调查昨天发生在巴萨尔吉会让站的那场战斗。”说到这里,他扭头对坐在身边的基里洛夫说道:“团级政委同志,你和奥夏宁娜上校打过交道,这些的询问就由你来负责吧。”
基里洛夫没有反对,只是点点头,随即站起身,用双手撑着桌子的边缘,身体微微前倾,缓缓问出了开头的那一番话。
听完他的文化,我心中默默叹息:大敌当前,你们不考虑如何采取防御措施,来抵御德国人的进攻,却派了一帮人到我的指挥部来,把我像审问犯人似的审个不停,这叫什么事啊?虽然心里对这个所谓的调查组心存不满,但表面的尊重还是要保持的,于是我想站起身来回答他的问题。
没想到刚一抬手,就感到肩膀受到重力,屁股刚离开凳子,又不得不重新坐了下去。我向左右一看,原来是站在两侧的战士按住了我的肩膀,不准我站起来。我刚想发火,那名少尉已经低喝一声:“老实点,坐着乖乖地回答团级政委的问话。”
见无法站起来,我只能坐在凳子上,规规矩矩地把昨天的情况向基里洛夫报告:“……由于我们从敌人的后方突然出击,将正在围攻高地的敌人击退,掩护高地上的友军部队成功地突了出来。由于友军在撤退时,我并没有得到在高地后面还有一个我军的通讯中继站的报告。被营救的友军回到了我师的临时防御阵地后,在我下达命令全体撤回此地的命令后,该通信连的政治指导员突然说在高地的后面,还有一个通讯中继站,里面有两个班的侦察兵和一个女子通讯班。……”
没等我说完。皮克辛就打断了我的话。不耐烦地问道:“别说那么多没用的。我们只是想了解,你当时为什么不马上派部队去营救他们,而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德国人消灭?”
等他说完,我苦笑着向他介绍说:“市委委员同志,我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也想马上派部队去把这些被围困的战士救出来。可是就在这时,我发现德国人对高地再次发起了进攻。他们出动了有一个营的兵力,另外还有十几辆坦克。我们的兵力呢。比他们少得太多,只有两个连,外带警卫营的一个排和一个班,连队里都是些缺乏训练和战斗经验的新兵。至于重武器,就更加少,只有两辆燃料和弹药都不足的坦克,和五门迫击炮。在这么悬殊的兵力对比的情况下,假如我贸然派部队出击的话,不光救不出被围困的指战员,甚至还会把我的部队全搭进去。”
“够了!”没等基里洛夫说话。皮克辛又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我大声地骂道:“你这个只知道保持实力的胆小鬼。就是因为怕自己的部队有伤亡,就擅自做出按兵不动的决定,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坚守会让站的战士们白白牺牲。对于你这种行为,我们是不会姑息的,你要为这些战士的牺牲付出代价。我要把你送上军事法庭,让法庭来审判你这种贪生怕死的胆小鬼行为。……”
“皮克辛同志,请冷静一下。”团级政委基里洛夫看到他在发火,连忙劝说道:“究竟情况怎么样,会搞清楚的。您先坐下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
等皮克辛气呼呼地坐下后,基里洛夫的注意力没有放在我的身上,而是问坐在他对面的那名内务部军官:“中校同志,我想请问你一下,假如你昨天处在奥夏宁娜上校的位置,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内务部中校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没好气地回答说:“还能怎么办,立即让所有的部队投入战斗,就算全牺牲了,也比坐视自己的战友被敌人消灭了强。”
听了中校的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你以为我不想去救援中继站里的部队啊?关键要有这个实力才行,否则被围困的部队没救出来,而自己的部队也打光了,才真是因小失大。我也知道对自己的战友要不抛弃不放弃,可我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我可没办法下达中校所说的那种愚蠢的命令。
基里洛夫摆出了一副和稀泥的架势,接着又问我:“奥夏宁娜上校,我和你在顿河边曾经见过一面,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一个勇敢而又非常有战斗精神的指挥员。我相信你做出这个决定,是有自己的理由,而且现在敌强我弱的态势,我们都心中有数。可是当你看到敌人的部队向高地扑过去时,你起码该做点什么,去支援一下那些中继站的指战员们啊。”
坚守会让站的部队是如何覆灭的,我在和通讯班班长娜佳通话时,也听了个七七八八,昨晚我彻夜未眠,反复地问自己,假如当时自己狠狠心,派戈都诺夫带一个连,在坦克的掩护下,向德军的侧翼发起猛攻,有没有可能击退他们的进攻,掩护会让站里的部队安全地撤出一部分呢?最后的答案是否定的,假如我当时真的不管不顾地命令部队冲上去,那就是以卵击石,不光戈都诺夫的连队会全部牺牲,就连在临时防御阵地的我们,也会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我为自己辩解道:“团级政委同志,我再重复一遍,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们根本无法为留守在会让站里的指战员们提供任何帮助。我们的临时阵地,距离高地大概有两公里,迫击炮的射程不够,而坦克携带的几乎都是穿甲弹,无法对蜂拥而上的德军步兵进行有效的杀伤。”
听到我的回答,皮克辛不耐烦了,他厉声说道:“好了,我的团级政委同志,别再和她废话了。不管她编织什么样的谎言来掩饰自己的错误,都无法改变她是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的事实。”说到这里,他扭头吩咐内务部中校:“中校同志,你还愣着做什么,立即把她逮捕起来,带回斯大林格勒,送交军事法庭进行审判。……”
“皮克辛同志,”基里洛夫打断他的话,为我辩解道:“虽然在昨天的战斗中,奥夏宁娜上校没有采取果断的行动,去营救被围困在会让站的部队,但这也不能说明她就是一个胆小鬼啊?况且,我们今天来,只是了解一下昨天战斗的真实情况,并没有接到逮捕奥夏宁娜的命令啊!”
“团级政委同志,”皮克辛不客气地说道:“我是市委委员,也是防御指挥部的负责人之一,对于这种贪生怕死的胆小鬼,有不用经过领导小组讨论,就直接逮捕的权利。”为了防止基里洛夫再为我说好话,他还特意强调,“基里洛夫同志,虽然你认识这位上校,但也不能为她说好话,要知道你这是温情主义的表现,是非常危险的。”皮克辛的话,顿时让基里洛夫哑口无言,他看了我一眼,歉意地笑了笑,无声地坐了下去。
见基里洛夫老老实实地坐了下去,那个中校站起身,冲着我这个方向一挥手,果断地命令自己的部下:“少尉同志,把她拷起来。”
少尉答应一声,从身上拿出手铐就准备动手,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听到这意外出现的声音,皮克辛愣着了,他望着门口,大声地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吵?”
在指挥部外面担任警戒的中尉跑了进来,抬手敬礼后大声地报告说:“报告市委委员同志,外面来了一百多名战士,把我们这里围了起来。”
“简直瞎胡闹,把这里围起来,他们想干什么,想造反吗?”不得不说皮克辛的胆子还是挺大的,虽然听说外面来了很多人,但他还是冲着内务部中校一摆头,毫不畏惧地说道:“走吧,中校同志,我们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