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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场唐人     燃烧的莫斯科txt下载     燃烧的莫斯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二二章 工程师获救

    望着疾驰而来的装甲车,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天啊,难道是望远镜镜片的反光,被躲在居民点里的德国人发现了吗?不过抬头看了看天空,又觉得不像,太阳都还没出来呢,怎么可能有反光呢?

    我在短暂的慌乱后,又恢复了正常,看着德国人的装甲车越驶越近,我把冲锋枪的枪口从灌木丛中伸出去,瞄准了那些坐在车厢里的德国兵。

    装甲车开到离森林还有十来米的地方,突然来了个急转弯,打横停了下来。因为车转弯太急,车厢里的德国兵们被巨大的惯性甩得撞到了一起。接着我就听到那些士兵开始大声地喊叫起来,虽然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猜测他们应该是在咒骂开车的驾驶员。

    吵闹了一会儿,几名士兵推开车门,纷纷从车上跳了下来。可他们没有立即展开战斗队形,向森林里进行搜索,而是在车下乱哄哄地挤成一团。

    看到这一幕,我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心说这些德国佬搞什么名堂,乘着装甲车风驰电骋地冲过来,下车后又无所事事地挤在一起闲聊,不会大清早跑到森林来采蘑菇的吧?要是来采蘑菇的话,他们拿的就不应该是枪,而是铁锹和布袋子。

    正当我一头雾水的时候,又看见从装甲车下了一个人,准确地说,是被推下来的,那人双脚沾地后,立足未稳,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前冲了两步,接着扑倒在地。周围的德国兵看到这人摔了个狗啃泥,顿时哄笑起来,个个笑得前仰后合的。

    “该死的德国佬!”我身边的季托夫忽然轻轻地骂了一声。

    听到季托夫的这句骂声,让我把注意力从那群德国兵的身上。转移到摔倒的那个人身上。那人双手支地坐了起来,吐了一口带着泥土的唾沫,又把歪在一边的圆框眼镜扶正,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接着转过身去冲那些德国兵大声地嚷了起来。

    看清了那人身上穿的是我军的制服时。我心里本能地认为这是一位被俘的战士。但听清他冲着德国兵嚷的那些话,我的看法不禁动摇了。因为他说的不是俄语。而是我听不懂的语言,从那些德国兵听到他的声音,就纷纷止住笑声的反应来看,他说的应该是德语。一个德语说得如此流利的人。德军士兵还如此粗鲁地对待他呢,那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这时从装甲车上跳下一名戴大檐帽的军官,估计刚才就是他把眼镜战士推下来的。他下了车后,拉了拉衣服的下摆,正了正军帽,然后迈着大步走到战士的身边,不由分说地就朝他的肚子踹了一脚。

    眼镜战士立即痛得弯下腰去。剧烈地呕吐起来。不过他好像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所以呕了半天,除了呕出一些清水外,什么都没有呕出来。

    看到自己的杰作。军官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随着他的笑声,周围的士兵也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军官叫过一名士兵,凑近耳边说了几句。接着那名士兵就走到了战士的身边,大声地说了一句什么,接着又用手重重地推了他一把。

    战士转过身,用双手捂住腹部,慢慢地朝森林走来,德军士兵跟在后面,冲锋枪的枪口指着他的后背。战士走了十几步,眼看就到进入森林了,看到后面还没有任何动静,他忍不住回过头去,瞧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德国兵。可是那个德国兵却用冲锋枪的枪口狠狠地戳了他一眼,又冲他喊了一句。

    战士继续向我们的位置走来,而德国兵却留在了原地没动,拉开了枪栓。

    见鬼,该死的德国佬是想在这里枪毙我们的战士,我刚想到这里,德国兵已经开了枪。听到枪声,我紧张得一哆嗦,差点就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过以后,战士还站在原地倒下,只是不停地哆嗦着。怎么回事?我暗自问自己,难道这个德国兵的枪法这么差,这么近都打不中目标吗?

    这时,又响起一连串的枪声,我定睛一看,原来德国兵在冲天开枪。打完一梭子子弹后,德国兵把枪口还冒着青烟的冲锋枪往肩膀上一挎,指着森林深处,冲着被吓傻的战士大声地喊着什么。

    戴眼镜的战士回头看了看那个士兵,接着战战兢兢地向前走了几步,没听到后面再响起枪声,不由加快了脚步跑了起来,他从我身边快速地跑过,迅速地向森林深处跑去。

    那个开枪的士兵返回自己的同伴当中,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说笑了几句后,纷纷爬上了装甲车。等全部的官兵上车后,装甲车调过头向居民点驶去。德军的装甲车驶进居民点以后,很快就消失在几栋楼房的后面。

    看到远去的装甲车,我心中顿时一松,才感到背上有一股冰冷的感觉,一定是冷汗把后背的衣服全侵湿了。我翻身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以便让狂跳的心脏能早点恢复正常。

    就在我放松的时候,我看到季托夫突然站起身来,弯着腰朝着森林的深处,也就是另外四名战士潜伏的地方跑去。他要做什么?我这么想着,猛地坐了起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猜测起来。

    “师长同志,”盖达尔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低声地对我说:“刚才跑进森林的那名战士,就是我们失踪的工程师米海耶夫。”

    “什么?”听完盖达尔的话,我大吃一惊,指着森林深处,不确定地问道:“大尉同志,你说朝森林里跑去的那个戴眼镜的战士,就是我们派出十几支搜索小分队,寻找了一夜的那个工程师?”

    “完全正确,师长同志。”盖达尔给了我一个肯定的回答,接着他又担忧地说:“看来我们找不到米海耶夫的原因,是因为他被德国人俘虏。要知道,他可是知道进攻计划的人之一,要是他向德国人泄露了这个机密。那么我们过几天的战斗就不好打了。”

    听完盖达尔的话,我的心不禁往下一沉,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工程师至少落在德国人的手里有好几个小时了。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再长的计划,估计他也招供得差不多了。不过德国人对于那些没有什么用处的俘虏。通常是两种处理方式:一是送到俘虏营去;二是直接拖到外面枪毙。可德国人却将他释放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师长同志,我们该怎么办呢?”盖达尔忧心忡忡地问道:“如果作战计划暴露的话,我们还需要继续侦察下去吗?”

    本来刚才对如何处理这种突然出现的意外。我还有些不知所措,不过此刻盖达尔向我抱怨时,我却想到一个缓冲的办法,连忙安慰他说:“大尉同志,稍安勿躁。工程师落到敌人的手里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我们谁也不清楚。不过现在季托夫政委已经带人去追他了。等把工程师抓回来一问,就什么都清楚了。”

    盖达尔听我这么说,只好无奈地点点头,说道:“好吧。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说完,他又悄悄地爬回了他的潜伏点。

    等盖达尔离开后,我继续趴在了地上,等待着季托夫的消息。心里还在考虑着工程师可能泄密的事情,想了半天,突然转念一想,泄密就泄密,没啥大不了的,许多事情,不能就不是以人的愿望为转移的。该成功的计划,始终会成功的;成功不了的计划,再怎么努力也成功不了。事情既然发生了就要勇敢地面对,逃避永远不能解决问题。

    等了十来分钟,就在我快失去耐心的时候,一名战士弯着腰跑到我的身边,蹲下身子低声地对我说:“中校同志,季托夫政委请您过去一趟,我们抓住刚才跑进森林的那个人了。”听到说抓住了工程师,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跟在那名战士的后面,弯着腰朝森林深处跑去。

    我们大概走了一两百米,才看到季托夫站在一颗树的旁边,在他的脚下坐在刚才那个戴眼镜的战士,战士的周围,分别站着三名荷枪实弹的战士,他们枪口都指向了战士,似乎是为了防止他突然跳起来逃跑。

    我快步地走上前去,低声地问道:“季托夫政委,到底怎么回事?”

    季托夫一指坐在的战士,愤愤不平地说:“没想到这小子的嘴还挺硬的,我们的战士把他抓住后,在这里审问了半天,他居然一个字都不说。”

    我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眼镜战士,向季托夫摆摆手,说道:“政委同志,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吧。”说完,不等季托夫说什么,我走到了战士的身边,蹲了下来,抬手摘掉他头上的几片树叶,接着若无其事地问道:“米海耶夫工程师,昨晚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害得我们派出十几支搜索队找你找了一晚上。”

    听到我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原本神情严肃的米海耶夫不由浑身一颤,紧张地大声问道:“您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轻轻地哼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你不认识我,那么我就来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奥夏宁娜,是独立师的师长。而你,米海耶夫,是独立师四团的战士,是奉团长盖达尔大尉的命令,前来居民点这里侦察敌情的吧?”

    “您就是师长?”米海耶夫显然还没有放松警惕,试探地问道:“不会是因为我失踪了,您才亲自出门来这里侦察的吧?”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说呢?”

    他使劲地摇摇头,大声地说道:“我不相信,不相信。我不过是一个无关轻重的囚徒,不管是失踪还是死了,就不会有人关心的,怎么可能师长亲自出门来找我呢?”

    “米海耶夫同志,怎么又不可能呢?我向你们的团长和连长说过,你们都是我的部下,只要你们不是在战场上因为贪生怕死而临阵脱逃,或者是叛变投敌的话,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我都会保障你们的安全。”说着,我站起身来。指着旁边的季托夫继续说道,“工程师同志,请你抬头看看,来寻找你。除了我以外。还有友军的师政委。另外还有你的团长盖达尔,他此刻正在执行侦察任务。待会儿他也会过来的。”

    听到说盖达尔也要来,米海耶夫眼睛一亮,惊喜地问道:“这是真的吗?大尉同志待会儿也要到这里?”

    “是的,这都是真的!”我淡淡地回答道。

    原本神情萎靡不振的工程师。听到自己的团长要过来,居然振作了精神,从地上站了起来,朝我走近了一步。周围的战士以为他有什么不良企图,纷纷大声地喝止。我连忙抬手向几名战士做手势,让他们把枪放下,免得不小心走了火。

    等战士们都把枪口放低后。我冲着米海耶夫扬了扬下巴,鼓励地说道:“说说吧,工程师同志,在等你的团长到来的这段时间。给我们说说你这一晚上的经历吧。”

    米海耶夫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还端着枪的战士,迟迟不肯开口。见他对我们还有提防之心,我只好扭头对季托夫说:“政委同志,请您让您的战士先离开吧,他们在这里,让我们的工程师感到有点紧张。”季托夫听完,微微点了下头,冲那几名战士做了个手势,战士们便收起武器,转身离开了。

    等战士们走远后,米海耶夫便开始向我们讲述他昨晚的历险记:“……内务部的督战队抓住我们后,说我们身上没有证件,肯定是逃兵。虽然我一再向他们解释,说我们在执行上级下达的侦察任务,但他们丝毫不予理睬,反而说我在狡辩,企图用执行任务的理由,来掩盖我们当逃兵的事实。

    由于督战队认定我们是逃兵,所以带队的指挥员决定把我们全部就地处决。就在这混乱的时候,有人撞倒了自己的身边的内务部战士,拔腿就往远处跑。他这一跑,侦察分队的人顿时像炸了窝似的向四处跑去。我也趁内务部上尉没留神的机会,扭头就跑。

    跑出没多远,我就听见后面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因为我们这次出来执行任务,携带的都是步枪,从枪声来判断,分明是内务部的机枪在扫射。当时我被吓坏了,也顾不得看自己是在朝什么地方跑,只是埋着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着。”

    “你后来是怎么被德国人抓住的?”我听他说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

    “我在逃跑的过程中,迷失了方向,不知不觉就跑到了这个居民点附近。看到居民点边上的彩色木屋有灯光透出来,我以为是当地没有撤离的居民,就过去敲门,想在这里借宿一宿,等天亮了再想办法。没想到等门一打开,我才发现原来里面住的是德国人,就这样,我被他们俘虏了。”

    “他们审问过你吗?”季托夫冷冷地问道,他声音冷得让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我扭头看了季托夫一眼,立即明白他这么问的缘故,他是想了解眼前这名工程师,究竟有没有把我们的进攻计划泄露给德国人。

    “是的,审问过!”米海耶夫也不隐瞒,实话实说地回答我们。

    “你向他们说了些什么?”虽然我背对着季托夫,但我却能感受到他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手是搭在枪套上,摆出了一副随时拔枪的姿势。

    “抓住我的德国兵,在听到我会说德语的时候,感到格外惊奇,于是就将我带到了他们的指挥官那里。就是今天从装甲车下来后踢了我一脚的那个军官,根据我的观察,他是这个居民点里的最高指挥官。”

    “你被带到指挥官那里后,他们又问了你什么?”这次不等季托夫说话,我抢先问道。

    “指挥官问我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回答他,说自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在向后方疏散时,因为遇到了空袭,和其他人失散了。结果遇到一支撤退下来的军队,他们因为减员严重,就把我抓起来补充进了部队。

    至于我为什么会连夜出现这里,是因为我曾经在德国留过学,不愿和自己昔日的朋友打仗,所以趁夜逃出了部队。结果在阴错阳差的情况下,闯进了德军的防区。”

    “德国指挥官听了你的话,又是怎么说的?”我继续问道。

    “本来他对我的话,还有所怀疑,后来听到我说自己曾经在德国留过学,而且还说着一口流利的德语,便勉强相信了我所说的话。

    今天早晨他们把我带到了森林边时,我还以为他们要枪毙我呢。没想到冲天开枪的那名士兵告诉我,说因为上尉先生的恩典,我自由了,让我赶快离开这里,不准再出现,否则下次再抓住我的时候,一定会把我枪毙的。”

    听他这么说,我才搞清楚原来那个开枪的德国兵叽里哇啦喊了半天,喊的是些什么内容。

    “奥夏宁娜中校,”季托夫走近我,低声地问道:“怎么处置他,是就地枪毙,还是带回去交给内务部的督战队处置?”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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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三章 意外的情报

    听到季托夫冷冰冰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扭头看了一眼季托夫,只见他紧绷着脸神情严肃,看来他不是在和我开玩笑,而是郑重其事地征求我的意见。

    我转过头再看米海耶夫,他刚才显然也听到了季托夫说的话,见我的目光投向了他,顿时紧张地后退了一步,接着问道:“师长同志,我好像听见这位政委说,要枪……枪毙我,是吗?”虽然他努力保持着镇静,但依旧能听出他声音因为紧张而变了调。

    我背着手望着米海耶夫,表情冷漠地问道:“枪毙你?!工程师同志,请你说说,我要枪毙你的理由?”

    没想到我这么一说,他不光没有放松,反而显得更加紧张。他犹豫了一下,接着吞吞吐吐地说:“因为我……我被德国人俘……俘虏了,而且您也看……看到了,不是我……我自己逃……逃出来的,而是……而是德国人主动把我……我释放了。”说完这句话,他身体向前微微倾斜,两臂自然下垂,手指贴于裤缝,同时头深深地低下去,不敢再抬头看我们。

    看着他摆出这种明显是在集中营里养成的认罪姿势,我不禁为他感到悲哀,叹了口气,安慰他说:“米海耶夫同志,我既不会枪毙你,也不会把你交给内务部的督战队。我到这里来,除了执行侦察任务,另外就是寻找你的下落。既然现在找到你了,那么我就会把你安全地带回独立师去。”

    “是真的吗?师长同志,您真的不会枪毙我,也不会把我送给内务部的督战队处置吗?”米海耶夫抬头看着我,试探地问道。

    “是的,工程师同志。”对于他怀疑一切的态度。让我变得有点不耐烦,我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又补充了一句:“我再最后重复一次,只要你们不是在战场上因为贪生怕死而临阵脱逃。或者是叛变投敌的话。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我都会保障你们的安全。”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往森林外走去,打算去看看盖达尔的绘图工作完成没有。

    刚走出没多远,就被季托夫从后面叫住了。他快步跑过来,口气严厉地对我说:“奥夏宁娜中校。你等一下。”

    我停下脚步,望着他问道:“政委同志,您有事吗?”其实我这是明知故问,他此刻把我叫住,绝对不是为了问我侦察任务进行得怎样了,而是要和我谈如何处置米海耶夫的事情。

    他的声音音量提高了几度,声色俱厉地说:“奥夏宁娜中校。你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不对这名战士进行处置。我提醒你,你这种温情主义是很危险的。”

    听他这么说,我的头顿时就大了。不就是一名战士被德国人抓住。又被放了出来么,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吗?本来向辩解几句,但看到对方比我年长,出于对他尊重的原因,我没有和他争执,只是保持着沉默。

    没想到他还有些不依不饶,见我沉默不语,以为是我觉得理亏,语气变得更加严厉,说道:“奥夏宁娜同志,你是一师之长,你在做出每个决定前,都应该要考虑到自己的身份。”说到这里,他朝后面的米海耶夫一指,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根据《国防人民委员会第270号命令》的规定:所有的红军官兵必须战斗到最后,但凡被敌人俘虏,无论事前是否做过抵抗,事后都将被作为叛国者惩治,连同眷属在内被送往劳改营。他既然被德国人俘虏了,不管有没有向敌人泄露我们的情报,都应该受到严惩。就算不在这里枪毙他,也该把他移交给内务部的督战队处置。假如你不对他进行处置的话,一旦被人告发的话,那就是犯了包庇罪,到时你也脱不了干系。”

    听到这里,我顿时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虽然我知道他的出发点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心里还是感到特别不爽,要知道我也曾经被俘过,一旦内务部的人知道了这件事,我也难逃被送进惩戒营的厄运。况且就算这件事情能瞒过所有的人,可要是季托夫把米海耶夫的事情向上报告的话,我也会因为受到牵连而受到惩处。我该怎么办呢?

    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及时出现的盖达尔替我解了围。他和那名战士小跑着来到了我们的面前,擦了一把汗水后,向我们抬手敬礼,兴奋地报告说:“报告师长、政委同志,我已经完成了侦察任务。”

    “图纸绘好了吗?”我连忙问道,以转移季托夫的注意力。

    “全好了。”盖尔达说着,将一幅绘制好的地图递了过来。

    我接过来时,随口问了句:“敌人的火力点都标上了吗?”

    “都标上了。”盖达尔边说边用手指了指地图上面那些标注着特殊符号的位置。

    “标注得都准确吗?”季托夫探过头来,看着地图又问了一句。

    盖达尔没有说说话,只是笑着冲我们点点头,表示都标注准确了。

    “能让我看看这张地图吗?”正当我和季托夫挤在一起看图的时候,旁边传来了米海耶夫怯生生的声音。

    “你看地图做什么?”季托夫警惕地问道。

    对于季托夫的质疑,米海耶夫解释说:“政委同志,从森林这个位置观察居民点的话,很多地方都观察不到。我虽然在居民点里待的时间很短,但是以我专业的水平来看,只要从建筑物旁边一过,就能马上判断出德军的火力点和射击孔布置在什么地方。”

    对于米海耶夫的解释,我感到很满意,所以我毫不犹豫地要将手里的手绘地图递过去。没想到季托夫抓住了我的手,提醒我说:“奥夏宁娜中校,这可是军事秘密啊,不能随便交给他这样有通敌嫌疑的人。”

    我轻轻地挣脱季托夫的手,轻描淡写地说道:“政委同志,我相信米海耶夫同志在看了这幅地图后。能为我们提供有用的情报。如果出了什么差错的话,由我来一力承当。”

    我的话让米海耶夫变得有些激动,他用颤抖的双手接过了我的地图,抬手扶了扶眼镜框。开始仔细地研究起来。

    看了两三分钟的样子。他突然抬起头,对盖达尔说道:“团长同志。您的地图上还有很多地方不完整。比如说,在这里,”说着,他从盖达尔手里接过了铅笔。在图上添了几笔,“在这栋建筑物的旁边,有一间砖混结构的建筑物,以前应该是个消防值班室,如今德军把这里改建成了一个火力点,里面有一挺机枪,可以用火力封锁我军冲向建筑物的道路。”

    我看他在地图上添加的建筑与火力点。微微地点点头,心说这个工程师被抓到居民点,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他能在近距离观察敌人的防御阵地。并将这些有用的情报提供给我们。有了德军较为全面的布防图,这样在进攻时,我们就可以少付出一些代价。

    只听得米海耶夫又继续说:“……还有这里的十字路口,敌人修了几个街垒工事,还有一辆装甲车,无论我们的突击部队从哪个防线接近,都会被他们发现。……”

    米海耶夫和盖达尔在研究完善地图的时候,我把季托夫拉到了一旁,低声地说道:“政委同志,您也看到了。米海耶夫能为我们提供不少有用的情报,这样的话,我们的部队在进攻居民点的时候,就可以少付出很大的牺牲。”

    季托夫没有说话,眼睛平视着前方,表情漠然,我无法猜测他内心在想什么。等一会儿,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我只好再次说道:“政委同志,如果我们在米海耶夫提供的情报下,取得了反击战的胜利,那么他就是功臣,而不应该收到什么不合理的惩罚。”

    听完我这番话,季托夫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那好吧,这件事情就按你说的办。”说完,他抬腿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对我说道:“既然侦察任务已经完成了,那我们就留在森林里休息,等天黑以后再离开。”

    我点点头,接着小心翼翼地对他说:“政委同志,那今天这件事,您看是不是给那几名战士打个招呼?”

    季托夫哼了一声,有些不悦地说:“怎么向战士们交代,我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来教我。”说完就气呼呼地离开了。

    等季托夫走远后,盖达尔走到我的面前,将经过米海耶夫修改的地图交给我,同时说道:“师长同志,米海耶夫同志已经把地图改好了,请您过目。”

    我接过地图一看,上面起码增添了三分之一的内容,除了几栋我们根本看不到的建筑物外,他还增添了十几处德军隐蔽的火力点。从火力点配置的位置看,可以在战斗中,给突进居民点的我军战士予重大杀伤。

    看完这张图,我才明白为什么当初莫斯科保卫战时,两个骑兵师进攻太阳山城附近的几个居民点,打了几天都没有打下来。就是因为事先侦察得不仔细,指挥员以为经过一定时间的炮火准备后,敌人在居民点里的防御就会被摧毁,那样的话,我们的部队就可以长驱直入。可实际上呢?我们的部队在付出了重大的牺牲后,好不容易攻进了居民点,却因为无法在短期内肃清残敌,结果被反击的敌人里应外合又赶了出来。

    我把地图还给了盖达尔,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接近了中午,便吩咐盖达尔:“大尉同志,快中午了,该吃午餐啦。把你身上的干粮和水分点给米海耶夫同志吧,他也许都饿坏了,我们可不能让我们的英雄饿肚子啊。”

    米海耶夫拿着一手拿着面包,一手拿着水壶,感激地对我说:“谢谢您,师长同志。您对我的恩情,我……”

    没等他说完,我就抬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淡淡地说道:“好了,别说这么多。米海耶夫同志,你吃完东西喝完水,就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一夜没睡。我想你也困了。”

    米海耶夫很顺从地点了点头,和盖达尔到旁边吃东西去了。我向四周看了看,见有棵树的四周比较干净,没有什么蘑菇、木耳之类的野生植物。只有一片草地。便走过去背靠着树干坐下,从公文包里掏出面包来吃。

    吃完东西。我背靠着树干闭目养神。虽然一夜没睡,但是我一点睡意都没有,我的脑子里在盘算着进攻这个居民点的一些细节。

    正想得入神,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我猛的睁开了眼睛,同时警惕地抓起了放在旁边草地上的冲锋枪。一名战士跑到我身边的时候,停了一下,半蹲着身子,低声地说道:“中校同志,不好了,有三个德国人进森林来了!”

    “离我们这里还有多远?”我紧张地问道。

    “他们已经进了森林。正朝我们这个方向走过来。我估计再过三五分钟,他们就会走到这里的。”战士说完,其实又向前跑去,看样子。他是要去向季托夫报告。

    “师长同志,出了什么事情?”看到战士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离开,原本在离我不远处休息的盖达尔和米海耶夫也察觉可能出事了,所以两人都跑过来打听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赶紧冲他们摆摆手,吩咐他们:“有三个德国人进森林了,你们赶紧找地方隐蔽。”

    好在森林里到处都是低矮的灌木,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隐蔽的地点。我刚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面趴下,季托夫就冲了过来,并迅速地扑倒在我的身旁,低声而急促地说道:“现在离天黑还有将近十个小时,要是被敌人发现的话,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撤回防线。”

    “政委同志,那该怎么办呢?”我紧张地问道。本来按照我的意思,反正这里离居民点还有几百米,就算开枪把进森林的德国人都干掉,也不会让居民点里的德军大部队发现。现在他这么说,让我又有点不知所措了。

    “注意隐蔽,小心别让德国人发现。他们只来了三个人,应该不是发现我们了。要在这么大的一片森林里搜索几个隐藏的人,怎么也得派一个排的兵力才够。”

    过了几分钟,三名德国人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只见他们都把步枪大背在背上,一只手提着个竹篮子,一只手里拿着把铁锹。看到他们这样的打扮,我暗松了一口气,连忙歪着头对旁边的季托夫说道:“政委同志,您看到他们手上提的东西了吗?看样子,他们是来采蘑菇,可不是来找我们的。”

    德国人在离我们还是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并分散开来,四处搜寻起蘑菇来。俄罗斯夏天的森林里,只要下过雨,就会长出数不清的蘑菇,越往森林深处走,蘑菇的数量越多,品种越齐全。

    我透过灌木丛看了看前面,发现这里的草地上和树脚下都是成片成片的蘑菇,没准这几个德国人会到这里来采蘑菇。想到这里,我有些担心起来,用肩膀轻轻地碰了碰身边的季托夫,压低嗓音对他说:“政委同志,您看到我们前面那成片的蘑菇了吗?没准待会儿德国人会采到我们这片来,到时有可能会发现我们的。我们该怎么办啊?”

    季托夫举起手里的手枪,说道:“先不要开枪,注意隐蔽。要是敌人非要来送死的话,那么等他们走近的时候,我们就同时开枪,把他们全部干掉。这里离敌人的驻地超过了五百米,就算再密集的枪声,他们也听不到。”

    我点点头,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我同意!”

    不过事实很快就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森林里的蘑菇数量实在太多,德国人走到距离我们还有二十米远的地方时,手里的篮子都装满了。三人嘻嘻哈哈地说笑了几句,把铁锹往肩膀上一扛,提着装得满满的篮子,欢天喜地地往回走了。

    看到敌人远去的背影,我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该死的德国佬,希望你们待会儿被毒蘑菇全毒死。”

    我就这么随便一说,没想到季托夫还特意纠正我说:“奥夏宁娜中校,可能你的愿望要落空了。刚才来的路上,我特意观察过,这里的蘑菇都是能食用,没有发现有毒的。”

    听到季托夫说这里的蘑菇都是能食用的,我不禁灵机一动,连忙向季托夫建议说:“政委同志,反正现在离天黑还早,不如趁这个时候,让战士们去采点蘑菇,我们也带回师部去让大家改善改善伙食?”

    季托夫一听,连声说:“这主意不错,这段时间大家天天吃面包干都吃腻了,我马上安排人去采蘑菇,让大家改善一下伙食。”

    我们在森林里一直熬到天黑,才扛着几袋新鲜的蘑菇,向着近卫师的防区走去。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季托夫提着从战士手里要过来的冲锋枪,走在了整个队伍的最后面。他边走边不时地回过头去,提防着后方可能出现敌人。

    直到踏上近卫师的阵地,又见到了昨天送我们离开阵地的那名中尉时,我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谢天谢地,我们终于平安地回来了。”

第五二四章 积极备战(上)

    看到我和季托夫圆满地完成任务回来,崔可夫只是冲我们点点头,淡淡地问道:“你们回来了,侦察任务完成了吗?”

    “报告副司令员同志,”季托夫上前一步,抢先兴奋地回答说:“近卫第70师政委季托夫向您报告,我们已经圆满地完成了对敌人居民点的侦察任务,并顺利地返回。特来向您报道,听候您的指示!”

    “干得不错!季托夫同志。”崔可夫满意地点点头,向他做了个手势,“走了这么久,您一定累,先坐下喝杯放了蜂蜜的红茶吧。”

    看到季托夫挨着柳德尼科夫坐下,我也上前抬手向崔可夫敬礼,大声地报告说:“报告司令员同志,独立师师长中校奥夏宁娜向您报告,我奉命……”

    “请稍息!奥夏宁娜同志。”没想到我还没说话,就被崔可夫抬手打断了,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师里失踪的工程师找到了吗?”

    “找到了,司令员同志。”说着,我就侧过身体,想向他介绍跟在我身后的建筑工程师米海耶夫,“您看,这位米海耶夫就是我师失踪的的工程师,……”

    没想到我说完找到工程师的过程,他已经再次打断了我的话,表情冷漠地命令道:“既然找到了,那么你就尽快赶回独立师去吧。在外面,我为你装备了两辆卡车,这样一来,你和你的警卫班、侦察分队就不用走路回驻地了。”

    面对崔可夫如此冷淡的态度,我有点茫然不知所措,只好再次向崔可夫敬礼后,大声地问道:“司令员同志,我可以离开了吗?”

    “去吧!”我刚转身要走,只听崔可夫又突然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我提醒你,离进攻居民点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两天。要是拿不下来的话,到时我可没法帮你。只有你自己去向舒米洛夫将军请罪了。”

    崔可夫的这几句话说得有点伤自尊。让我感到异常尴尬,当时就觉得鼻子一阵阵发酸。眼泪差点就因为委屈而夺眶而出。但在自己部下的面前,我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咬着牙回答说:“请司令员同志放心,独立师保证完成好上级所下达的任务。”

    “那我就祝你好运了!”崔可夫打着官腔说道:“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尽快赶回你的部队去吧。”

    来到指挥部外的停车处,薇拉带着警卫班和侦察分队的战士迎了过来,关切地问道:“丽达,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我一指停在不远处的卡车,大声地发号施令:“警卫班上前面的卡车,侦察分队的战士上后面那辆。”接着我又放低嗓门对盖达尔说道:“大尉同志,你和工程师也上后面那辆卡车吧。我们要尽快赶回师里去。”看到盖达尔要向我敬礼,我还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催促他:“别敬礼了,快点上车吧。”

    由于没有吉普车。我只好坐进了卡车的驾驶台。在返回驻地的路上,我在思考着崔可夫对我的态度,为什么会在短期内有这么大的转变,难道是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吗。

    快接近第208师防区时,公路被堵住了,见车开不过去,司机便将车稳稳地停在了路中间。在朦胧的夜色里,我看到前面的路上至少停了二三十辆卡车。看到这一幕,我不悦地对司机说道:“司机同志,你去前面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多车停在这里不走。”

    司机答应一声,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司机离开没多久,后车的盖达尔也跑了过来,仰着头奇怪地问我:“师长同志,前面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停了这么多车在这里?”

    我摇摇头,回答说:“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过我已经派司机到前面去打听了,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切就全明白了。”说完,我也推开车门,从驾驶台里下来,和盖达尔站在一起,担忧地看着前面停着一动不动的车队。

    “师长同志,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您,不知道合适不合适?”也许是觉得站在等消息太过无聊,盖达尔没话找话地问道。

    “什么事,问吧!”我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觉得今天崔可夫将军对你的态度,和昨晚区别很大。也不知是否在这一天时间里,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导致将军对你的态度大变。”

    “大尉同志,”听到他这个问题,我把脸往下一沉,板着脸说道:“指挥员用什么态度对待我,是他自己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关心。”

    幸好这个时候,我看到司机正在向我们跑过来,盖达尔才逃脱了被我责骂的厄运。司机跑到我们的面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大声地说道:“报告中校同志,我已经搞清楚了,前面的车队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路上有几枚敌机投下的航空炸弹。”

    “路被炸坏了吗?”我紧张地问道。

    司机摇摇头,回答说:“路倒是没有炸坏,可是在路上的炸弹随时有可能爆炸。”也许是为了给他的话做一个注脚,他的话音刚落,远处火光一闪,接着“轰”的一声巨响,震得我脚下的土地都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看吧,这些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所以司机们都不敢往前开,深怕刚从炸弹旁经过时,炸弹就爆炸了。人牺牲了都是小事,怕就怕车上的弹药殉爆,连累到其它车辆。”

    听到说车上运的是弹药,我不禁心里一动,心说这支车队运输的弹药,不会是上级补充给我们的吧?想到这里,连忙拉着司机盘问:“司机同志,你知道这些弹药是运到什么地方去的吗?”

    司机摇摇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中校同志,我还真没有问呢。”

    既然从司机这里打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那我只好自己到前面去问问。我看了看前方的亮光。一拍盖达尔的肩膀,说道:“走,大尉同志,我们到前面去看看。”说完。拔腿就往前面走。

    我们两人快步向前走着。沿路的卡车车厢都被篷布遮盖着,上面还坐在两三名押车的战士。因为职责所在,他们不能随便下车,只能坐在车上翘首望向刚才爆炸的区域。

    走到最前面,我看到路中间有辆翻倒被烧得只剩下框架的卡车。在卡车的周围黑压压地围了一大群人,正站在那里看着前面新炸开的弹坑发呆,那颗炸弹的威力还不小,爆炸形成的弹坑几乎把公路拦腰切断。

    我走上前去,大声地问道:“你们谁是指挥员,你们谁是指挥员?”

    喊了几声后,有名上尉从人群里挤出来。走到我的面前,抬手敬礼,说道:“报告中校同志,我是运输队的队长。”

    我的眼睛望着弹坑周围那些还没有熄灭的零星火苗。问道:“上尉同志,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车队都停下了?”

    上尉正了正自己的大檐帽,指着前面说道:“敌人在白天的空袭中,在前面的道路上投下了不少延时爆炸的航空炸弹。因为不知道这些炸弹什么时候爆炸,所以在无法确保车队安全通过的情况下,我们只能暂时停下。”接着又冲那辆卡车的残骸努了努嘴,接着说:“这辆卡车应该就是在白天的空袭里,被炸坏的。”

    “从左右能绕过去吗?”我环顾左右,发现这里是片开阔地,便问上尉。

    “不行,”上尉摇摇头说,“道路两侧的土质太松软,我们都是重车,一开上去就会陷住动不了的。”

    “采取了什么措施吗?”我打着官腔问道。

    “我已经派人去前面的驻地找工兵了。”他抬手看了看表,说:“战士已经出发半个小时了,假如有工兵的话,他们在十分钟内应该能返回。”

    听说再过十分钟,工兵就能赶来,我的心里也觉得踏实了许多。我抽空向上尉打听这支车队的去向:“上尉同志,这支车队是给哪支部队运送弹药啊?”

    听到我这么问,上尉连忙闭上了嘴,警惕地上下打量着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含含糊糊地回答说:“中校同志,车队的去向,是军事秘密,再没有搞清楚您的身份前,我是无权向您透露任何信息的。”

    “上尉同志,这是我们独立师的师长奥夏宁娜中校。”盖达尔看不惯上尉的那副嘴脸,所以没经过我的允许,就向上尉说明了我的身份。

    上尉听盖达尔说完,连忙冲我敬了个礼,报告说:“您好,师长同志。我连奉命向独立师运输新补充的武器弹药,没想到走到这里,被敌人飞机投下的航空炸弹挡住了。”

    听到车队是为我们运输弹药的,盖达尔有点沉不住气了,他凑到我的耳边说:“师长同志,我们应该想办法通过这个地方,尽快把弹药发放到指战员们的手里。”

    我向前一指,无奈地说道:“你没看到刚才爆炸的那颗炸弹的威力吗?那么大一个弹坑,我们的车绕过去时,必须放慢速度,要是在这时候,另外的炸弹爆炸了,那么我们的车队可就全完了。”

    “师长同志,那怎么办啊?”盖达尔焦急地问道:“虽然上尉派人去找工兵,但是工兵有人手过来帮我们拆炸弹吗?”

    这时,远处又是火光一闪,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传来,看来又是一颗炸弹爆炸了。因为这次我离爆点比较近,明显感觉到了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被冲得向后退了一步。

    突如其来的爆炸,让我的心为之一惊。我抬头看向了前面,虽然看不到剩下的炸弹都在什么地方,但我的心却悬了起来。这些炸弹的爆炸非常没有规律,那些来拆弹的工兵们,能保障自己的安全吗?

    不光是我的心里变得不踏实,连盖达尔和上尉也变得烦躁起来。盖达尔在我的面前来回地走动着,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见鬼,都过了那么久了,怎么工兵还没有来啊?”

    “上尉同志,上尉同志。”远处隐隐传来了喊声。

    听到这个声音。上尉脸上露出了喜色,他惊醒地说道:“中校同志,是我派去找工兵的战士,看来是我们的工兵来了。”

    刚高兴了还不到两分钟。两名战士就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我们的面前。抬手向上尉敬礼,并报告说:“报告上尉同志。我们刚才到了友军的营地,把要找工兵的请求向他们说了,没想到他们告诉我们,说没有工兵。说所有的工兵都被调到其它地段去修筑工事了。”

    “是吗?”上尉一把抓住一名战士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一个工兵都没有了吗?”

    战士使劲点点头,想了想觉得不对,又摇了摇头,回答说:“是的,上尉同志,友军的同志是这样告诉我的。说一个工兵都没有了。”

    上尉气得把战士使劲地一推,走到我的面前,气呼呼地说:“师长同志,现在没有工兵。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要不,我们等炸弹炸完了再过去吧。”盖达尔没等我说话,抢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行!”我马上否定了他的提议,这些炸弹的爆炸是没有规律的,要等这些炸弹全部爆炸,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我们的时间紧迫,等不了那么久。”

    “那么该怎么办呢?师长同志。”这次提问的是汽车兵上尉。

    “中校同志,我有个建议,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我坐的那辆卡车的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我的身边,征询起我的意见来。

    “说来听听吧。”既然没有工兵,处理炸弹的事情,我们只能自力更生靠自己了。

    “我们把车队的人手集中起来,分成两队。一队负责用绳子把炸弹从公路上推开,另外一队人负责把炸弹爆炸形成的弹坑填平。您看,我的这个建议如何?”

    “这个办法,好倒是好!”盖达尔用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可要是我们在拖炸弹的过程中,炸弹发生爆炸该怎意见建议,但司机还是不死心地望着我,等待我最后的决定。说实话,我觉得司机的提议,又很大的可操作性,就是炸弹爆炸的时间不好掌握,也许在战士拿绳子去套炸弹时,也许在拖拽的过程中,都有可能发生爆炸,那样的话,我们的战士就会有不少的伤亡。

    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德国人在城市里投下了许多定时炸弹,炸弹上写着“白糖”,饥寒交迫的居民们看到这个单词,顿时蜂拥而至,准备去哄抢炸弹里的所谓白糖,结果就在这时,炸弹突然发生爆炸,给居民造成重大的伤亡。我清楚地记得那个炸弹爆炸前,尾部的风翅突然高速旋转起来,带动炸弹上的撞针向里缩去,撞击引信,最后引起了炸弹的爆炸。

    一想明白炸弹的爆炸原理,我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我对面前的三个人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只要能固定住炸弹尾部的风翅,不让它转动的话,炸弹就不会爆炸,这样我们就可以安全地把这些炸弹转移到路边去。”

    我的话音刚落,上尉兴奋地一拍大腿,激动地说道:“我的上帝啊,亏我还运过那么多的炸弹,怎么就没想到啊!”说到这里,他自信地说道:“师长同志,固定风翅的事情交给我了,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接着上尉把他的部下都召集起来,盖达尔也去把警卫班的几名男兵和侦察分队里身体强壮的战士叫了过来。几十名战士分成两组,一组负责用绳子套住炸弹,把它们拖到远离公路的开阔地里;另外一组,则抓紧时间,把路上的两个弹坑填平。

    两个小时后,路上那些挡路的炸弹被纷纷移开,被炸出来的弹坑也全部填平。等忙完这一切后,满载着武器弹药的卡车,又朝着独立师的驻地继续前进。

    为了把刚才在炸弹区域耽误的时间夺回来,汽车兵们把车开得飞快。连我车上的司机也在一个劲地埋怨,喃喃地说:“这帮小子,简直是疯了。晚上在这样的路况上,开这么快的车速,稍有不慎,遇到一个大坑颠一下的话,就会翻车的。”

    不过好在司机的担心没有成为现实,不到一个小时,我们的车队就来到了森林附近。刚接近森林,车队就停了下来。司机从车窗探出头去看了看,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回事,为什么又停车了。”

    我笑了笑,刚想和司机调侃两句。司机突然缩回头,对我说道:“中校同志,您快看。汽车兵上尉过来了。”

    我从车窗向外望去,只见汽车兵上尉和另外一个人肩并肩地朝这里走过来。我连忙推开车门下车,向他们迎了上去。

    还有几步远的时候,我看到上尉身边也是一名戴大檐帽的军官,猜测可能是独立师的指挥员,便停住脚步,等对方过来向我报告。

    看到我站在路边,和上尉并肩过来的指挥员连忙加快脚步跑过来,到我面前立正敬礼:“师长同志,一团七连连长向您报到,听候您的命令。”

    我冲他点点头,吩咐道:“连长同志,你立即安排人手把车上的弹药都卸下来,搬到森林里去,等天亮后分发给大家。”说完,我转身抬头看了看还坐在车厢里的警卫班,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命令他们:“警卫班,全体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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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五章 积极备战(中)

    我带着警卫班和侦察分队走进森林,沿着林间小道向指挥部走去。

    指挥部门口有两名身材魁梧的哨兵,见我们这么一大帮人走过来,连忙把步枪从肩上摘下来,端着就朝我们走了过来。

    盖达尔没好气地冲哨兵说道:“你们想干什么?没看到师长来了吗?”

    没想到一个哨兵把脖子一梗,桀骜不驯地说:“什么师长,我不认识,我就认识我的团长。没有团长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指挥部。”

    哨兵的话把我气笑了,我索性闭上嘴巴,等盖达尔和他继续交涉。

    另外一名哨兵把步枪挎在肩上,用手臂碰了碰他,小声地提醒说:“喂,我说,你没看见他们这么大一帮人啊,没准还真是师长呢。”

    “走开!不许胡说。”哨兵狠狠地瞪了同伴一眼,不依不饶地说:“不管她是谁,反正没有团长的命令,我不会放任何人进去的。”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在屋里的谢杰里科夫,他探头出来望了望,见是我和盖达尔,连忙跑了出来,一把抓住我的手使劲地摇晃起来,连声说道:“师长同志,可把您盼回来了!”

    接着又去和盖达尔握手,和他寒暄几句后。他冲着那名战士发起火来:“怎么搞得?没看到是师长同志回来了吗?为什么不报告,还擅自把他们都拦住?”

    那名战士有点不好意思了,把枪往肩膀上一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她原来真的是师长啊!”

    谢杰里科夫拍拍哨兵宽阔的肩膀,对我说:“这些战士都是我从团里挑选的,他们身体好。军事素质过硬,非常适合担任团部的警卫工作。”接着他又冲着哨兵大声地说,“该死的,居然敢把师长挡在门外。我要一定要处分你。”

    其实我知道大尉是故意这么说的。免得我责怪哨兵的失礼。我记得朱可夫在前往斯莫尔尼宫接任方面军司令员的时候,也曾经被门口执勤的卫兵拦下来过。不过朱可夫对哨兵的所作所为,没有批评而是予以了表扬。难道我还不能向自己的偶像学习,也摆一摆高姿态么?所以我对谢杰里科夫摆摆手,说道:“算了。大尉同志。哨兵也是在履行他的职责,他做得没错。”说完,我快步地走进了指挥部。

    跟在我后面进来的,有谢杰里科夫大尉、盖达尔大尉,以及工程师米海耶夫,剩下的人,不管是警卫班战士还是侦察分队的成员。都留在了外面。

    我坐下后,看到谢杰里科夫和盖达尔都坐下了,而米海耶夫还笔直站在一旁,连忙招呼他:“米海耶夫工程师。你还站着做什么?坐啊,待会儿研究地图时,还需要你来向大家做说明呢。”

    见米海耶夫挨着盖达尔坐下,谢杰里科夫小心翼翼地向我请示道:“师长同志,您看,是否把奥列格上尉和科斯嘉大尉也请过来,我们开个会?”

    对于谢杰里科夫的提议,我微微点了点头,慢吞吞地说道:“大尉同志,你去和奥列格、科斯嘉他们两人联系一下,问问他们有没有时间。有的话,叫他们过来一下。”

    谢杰里科夫立即起身走到报务员的身边,低声地吩咐了几句,接着返回来对我说:“师长同志,我已经让报务员和两位团长进行联系了,相信他们很快就能过来。”

    我再次点点头,主动挑起了新的话题:“大尉同志,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部队的训练进行得怎么样了?”

    谢杰里科夫回答说:“我们组织了十五支突击队,和相同数量的支援分队,白天在森林里,进行了针对性的训练。从训练的效果来看,新战士对枪械的使用还不熟练,这方面的训练还需要加强。”

    我摆摆手,说道:“这个不用担心,真正冲进楼房后,决定胜负的是战士们手中手榴弹、匕首、铁锹等等,枪械反而排不上什么用途。所以在接下来两天的训练里,就着重以手榴弹的投掷和匕首、铁锹的使用为主。”

    听到我的命令,谢杰里科夫和盖达尔站起来,整齐地回答了一声“是”。等两人重新坐下后,谢杰里科夫的眼睛看着对面的工程师米海耶夫,好奇地问道:“师长同志,这位就是失踪的工程师吧?”

    “是的,大尉同志,是我。”米海耶夫连忙站起来回答道。

    “你们是在什么地方找到他的?”谢杰里科夫追问道。

    我看到盖达尔身体动了动,似乎想回答这个问题,赶紧咳嗽一声,抢先回答说:“我们在居民点附近的森林里找到他的。”

    “居民点附近的森林里,他跑哪里去做什么?”谢杰里科夫说这句话的时候,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米海耶夫。

    米海耶夫被德军抓住的事情,我不想太多的人知道,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我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词汇后,不紧不慢地说道:“米海耶夫同志从内务部督战队的手里逃脱后,在夜晚里慌不择路,不小心越过了我军的防线,跑到了德军的地盘上。他在离居民点不远的森林里迷了路,就打算在那里待到天亮,看清方向以后再想办法返回我师的驻地。没想到阴错阳差,正好遇到了由我和盖达尔参加的侦察分队,就这样,他就和我们汇合了。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吗?米海耶夫同志。”

    米海耶夫听我这么说,先是一愣,接着拼命地点头,连说:“是的,是的,就是师长同志说的那样。我在森林里迷了路,本想等天亮以后,再想办法返回部队,没想到居然遇到了来师长和盖达尔团长。”

    他说完这话,脸上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而坐在他身边的盖达尔,脸上却是一副惊诧的表情,他也许在仓促之间没有想明白,我要为米海耶夫掩盖事实真相的原因。不过好在谢杰里科夫只是随便问问。并没有深究的打算,不过他听到我参加了侦察分队,亲自到前沿去侦察敌情,还是吃惊不小。他紧张地问道:“什么。师长同志,您还亲自到前沿侦察敌情去了?这怎么可以呢。要知道您不是一般的战士,而是一师之长,您的安危关系到我们独立师的死生存亡,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们全师的官兵可怎么办啊?”

    他的话音刚落,盖达尔也附和他说道:“是啊,当时集团军副司令员崔可夫将军,还有近卫师的柳德尼科夫师长、季托夫政委也在劝师长,可她却固执己见,非到前沿去侦察不可。最后崔可夫将军说她不过,只好让她去了。……”

    对于两人对我的关心。我是心存感激的,不过此刻显然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连忙打断了盖达尔的话,看着门外对谢杰里科夫说道:“谢杰里科夫大尉。你到外面去看看,怎么奥列格上尉和科斯嘉大尉还没有过来,是不是又在门口被你的哨兵拦住了?”

    谢杰里科夫听我提起此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站起身来说道:“好的,师长同志,我马上到外面去看看。不过门外的哨兵是认识科斯嘉大尉的,应该不会再把他们拦住吧。”说完,就朝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他便转过身来,笑着对我说:“师长同志,科斯嘉和奥列格他们到了。”

    话音刚落,两名团长便出现在门口,抬手向我敬了个礼,便快步地走进了指挥部。奥列格进屋就直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科斯嘉却绕过桌子,来到我的面前,伸手要和我握手,同时还热情地说:“师长同志,您可回来了。您不在的时候,我心里始终不踏实,觉得少了个主心骨,您这一回来,我的心里就彻底踏实了。”

    科斯嘉的奉承话顿时引起了大家的哄笑声,特别是盖达尔用手指着科斯嘉说道:“喂,我说,科斯嘉大尉,你真是不简单啊,才一天多时间没见,你就学会拍马屁了。”

    谢杰里科夫笑过以后,板着脸拍了拍科斯嘉的后背,说道:“科斯嘉大尉,快点回你自己的位置上去,我们要开会了。”

    等科斯嘉大尉落座后,我站起身来,掏出地图,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对大家说道:“这张地图,是盖达尔大尉和米海耶夫工程师绘制的居民点地形图,大家都来看看吧。”

    看到摊放在桌上的侦察地图,谢杰里科夫、奥列格、科斯嘉纷纷站起来,把头探了过去,仔细地研究起这张地图来。

    过了一会儿,我觉得他们差不多看完了,便问道:“看完这张地图,你们有什么看法,不妨说来听听。”

    谢杰里科夫的眼睛没有离开地图,皱着每天若有所思地说道:“师长同志,我看到在居民点附近,有一片茂密的森林。我是这样考虑的,我们可以利用夜色把进攻部队运动到这片森林里去,等到天亮时,向敌人发起突然袭击,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谢杰里科夫大尉的意见是正确的,我完全赞成。”接过话题的是科斯嘉大尉,他有些兴奋地说道:“在原来的计划里,我们的部队,要从距离目标五公里远的友军防线,对敌人所盘踞的居民点发起冲击。在这么长的冲击距离里,我们的进攻部队,会遭到敌人火力的无情杀伤,等到接近目标时,至少会付出半数的伤亡。现在有了这片森林,一切就变得简单了。”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自言自语地说道:“要是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的部队可以在没有伤亡的情况下,再接近居民点一些的话,我们的进攻将会非常顺利。”

    “大尉同志,这个不用你担心。”我轻描淡写地说道:“在进攻前,我会让友军向居民点发射烟雾弹。趁敌人的视线被所发射的烟雾所遮挡时,我们的部队悄悄地接近居民点。等烟雾快散去时,由突击队向居民点发起进攻。”

    “这办法不错。如果我们的突击队能接近居民点一百米范围的话,只要一个猛冲就能冲进居民点。先把手榴弹投进敌人占据的楼房,再冲进去用冲锋枪、手榴弹、匕首、铁锹和他们展开近战。只要占据一两栋楼房的话,我们的部队就有了稳固的立足点。可以继续分兵向纵深发展。”二团长奥列格上尉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信心十足。

    “突击队和支援分队是从哪几个团抽调的?”我接着问道,想以此了解这些部队的战斗力如何。

    “师长同志,这个问题。请允许我向您报告。”回答问题的是三团长科斯嘉大尉。我是昨晚离开驻地前指定的临时指挥员,相信他能给我满意的答案。于是我冲他点点头,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么就由你来回来我的问题吧。”

    “是!”科斯嘉响亮地回答一声后,开始向我介绍起突击队的组成来。只听他说道:“我们从各团抽调部队,共组织了十五支突击队和相同数量的支援分队。在这些突击队里,因为二团的老兵数量多,所以他们所占的比例是最高的,有八支部队是来自二团;剩下的七支部队,一团有三支,三团、四团各有两支。

    在人员组成上。我们采用了新老搭配的方式。每个突击队是20人,其中有丰富战斗经验的老兵8人,装备有冲锋枪、手榴弹、匕首、铁锹;支援分队有80人,其中老兵10人。除了和突击队相同的装备外,还配备有两挺轻机枪,以便在巩固阵地时可以加大我军的防御火力……”

    科斯嘉滔滔不绝地讲着,我没有打断他,而是静静地听着他所说的每句话。心中不禁暗自感慨,手下要是一个或者几个像科斯嘉、谢杰里科夫这样能干的部下,我真的可以省心不少。所以科斯嘉刚一说完,我马上毫不迟疑地说了一声:“好!”接着眼光在几人的脸上扫一圈后说道:“我觉得科斯嘉大尉说得不错,你们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听到我这话,奥列格、科斯嘉、盖达尔互相望了一眼,然后整齐地回答说:“报告师长同志,没有了。”

    三名团长都说了话,可没有听到谢杰里科夫的声音,我扭头看去,只见他还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地图,便特意问他:“谢杰里科夫大尉,你还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谢杰里科夫抬起头望着我,先是摇摇头,接着又使劲地点点头,谨慎地问道:“师长同志,我想问一问,这次的战斗,由谁来指挥?”他的话问出了大家心中所想,话音刚落,另外三名团长的目光都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冲几人笑笑说:“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我知道你们都想指挥这次战斗,原来我也打算把这次战斗的指挥权,交给谢杰里科夫大尉或者科斯嘉大尉。不过现在看来,不行,不能把这次战斗指挥权交给你们任何一个人。因为这是我们独立师的首战,关系到我师未来的命运,只能胜不能败,所以我决定亲自来指挥这次战斗。”

    听到我这么说,大家的脸上都集体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我连忙安抚他们,用调侃的语气说道:“不过你们也不要想偷懒,那么多的突击队和支援分队,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打起仗来,还不乱套。所以我决定,”说到这里我故意停顿下来,看大家的反应。听到我这么说,四位聪明的团长猜到可能会有指挥位置留给他们,都在原地站得笔直,等待着我继续往下说。

    我看大家的胃口都被我吊起来了,才接着往下说:“我决定,十五支突击队,由奥列格上尉指挥,负责攻击居民点里被敌人占领的那些楼房。”

    奥列格上尉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任务落到了他的身上,激动地大声回答道:“请师长同志放心,我一定指挥突击队,把居民点里的楼房从敌人的手里夺回来。”

    我又看了看另外三名求战心切的团长,不慌不忙地说道:“至于支援分队嘛,我觉得还是交给谢杰里科夫大尉来指挥,是最合适的。”说到这里,我眼睛看着大尉,故意问道:“你觉得呢?大尉同志。”

    谢杰里科夫原本紧绷着的脸,顿时笑开了花,他连声说道:“请师长放心,我一定会指挥支援分队,在那些被突击队夺下来的楼房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确保这些楼房不会再被敌人夺过去。”

    我对他的回答,满意地点点头,又看着盖达尔说道:“盖达尔大尉,你和工程师米海耶夫对居民点都比较熟悉,到时你们和我一起到森林里去,在那里指挥战斗。”

    三团长科斯嘉大尉见其余三名团长都分配到了任务,而我似乎把他遗忘了,连忙提醒我说:“师长同志,还有我呢?您给他们三个团长都分配了任务,那我的任务是什么呢?”

    我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大尉同志,你的任务就是留守营地。要知道这次的战斗,除了十五支突击队以外,我只需要再带五个连走,营地里还剩下六十个连队,需要有人来指挥他们,这个重任,我就交给你了。”说完,不等他说话,我就站起身来宣布:“今晚的会议就到此为此,散会。”

    科斯嘉一脸无奈地看着我,见事已无法挽回,只好不甘心地答道:“是,师长同志,我服从您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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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六章 积极备战(下)

    我看到盖达尔和米海耶夫要往外走,连忙叫住了两人。我拿起桌上的那张侦察地图,走到他们的面前,将地图递到了米海耶夫的面前。

    米海耶夫手忙脚乱地接过地图,紧张地问道:“师长同志,您把地图交给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完成吗?”

    我点点头,郑重其事地叮嘱他:“工程师同志,这份地图你先拿回去,抓紧时间再修改一下,把居民点里楼房的类型、楼板、墙壁的厚度,有无地下室,出入口在哪儿,敌人的工事性质,以及隐蔽枪眼的位置,障碍物的位置及其形状,都一一标注在图的下方。”

    米海耶夫使劲点点头,认真地回答说:“请师长同志放心,等我把资料补充完整后,我会立即把地图给你送过来的。”

    “地图光有一张是不够的,”我特意强调说:“资料补充完整后,再复制两张,一张交给了一团长谢杰里科夫大尉,一张交给二团长奥列格上尉。他们有了这些资料,就能很快地判断出敌人火力点的配置、其扫射扇面及其死角。他们所了解的这些情报,无疑对于我们所发起的进攻将产生直接的影响。”

    “明白了,师长同志。我会尽快地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米海耶夫爽快地回答道。

    “还有你,大尉同志。”我看到盖达尔站在旁边,脸上露出一副无聊到了极点的表情,便扭头对他说:“待会儿你离开时,把你的侦察分队也顺便带回去吧。”

    盖达尔和米海耶夫离开后,我又对还停留在指挥部里的谢杰里科夫说道:“大尉同志,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见到我的警卫班长薇拉时。记得叫她把班里的战士带回去休息,他们跟着跑了那么长的时间,应该也累了吧。”

    等把所有的人都打发离开后,我躺回到属于自己的小床上。虽然闭着眼睛努力想睡着。却怎么也无法入眠。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件事情。为什么只是隔了一晚上,崔可夫对我的态度便会如此迥然不同呢?要知道。我和崔可夫之间,可是在多次经历过出死入生而结下的深厚战斗友情,不是说变就变的。难道我在离开防区去侦察的这段时间里,集团军司令部那边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大事。大得足以改变崔可夫对我的态度吗?

    要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只能向集团军司令部的人打听。想到这里,我脑子里开始盘算能找谁打听这件事情。首先想到的是司令员舒米洛夫,刚冒出这个念头,我就直接否定了,以他和我的交情以及级别上的差异,想从他这里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估计他会避而不谈的;军事委员阿布拉莫夫,我和他的交集不太多,想从他那里知道答案也很困难;军事委员谢尔久克,倒是和我的交情好一些。不过已经临时返回斯大林格勒去了,暂时无法和他取得联系。剩下的只有参谋长拉斯金,他的级别应该能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找他打听的话,也许能搞清楚崔可夫为什么对我的态度会突然大变的原因。

    睁眼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这个时间显然不适合打扰拉斯金参谋长。要知道,如今战事紧张,大家的弦都紧绷着,拉斯金要是得知我大半夜找他的话,肯定会被吓坏的,他一定会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没准还会惊动舒米洛夫、阿布拉莫夫这些集团军的高层。等他知道我找他不是报告军情,而是打听崔可夫的事情时,对于我这个打扰他睡眠的家伙,他一定会非常生气,估计他就算知道崔可夫出了什么事,没准也会推说不知道。

    就在胡思乱想中,我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睡得正香,又感觉到有人在摇晃我的身体。人在熟睡中被惊醒,心情会非常烦躁,我也不例外。我闭着眼睛猛地坐了起来,想臭骂惊扰我美梦的人,没想到一睁开眼睛,却发现站在我面前的却是通讯班长拉祖梅耶娃中士。

    我只好压下满腔的怒火,抬手看了看表,接着没好气地问道:“中士同志,你在这个时候把我吵醒,有什么事情吗?”

    看到我一脸不满的样子,拉祖梅耶娃被吓得向后退了一步,才怯生生地说道:“对不起,师长同志。我也不想打扰您的睡眠,可是拉斯金上校在线上,他要和您通话。”

    “拉斯金上校,拉斯金上校”我还没有从睡眠状态中完全清醒过来,只是机械地把这个名字重复了两遍。刚想问问拉祖梅耶娃,这个扰我清梦的拉斯金上校是何方神圣,猛地想起自己念叨了一晚上的集团军参谋长,也叫拉斯金,我连忙抓住拉祖梅耶娃的手,紧张地问道:“中士同志,你刚才是谁要和我通话?拉斯金上校,是集团军参谋长拉斯金上校吗?”

    拉祖梅耶娃点点头,撅着嘴,一脸委屈地说道:“可不就是他嘛,换了别人,我还不会来吵醒您呢。”

    确认真是集团军参谋长拉斯金上校,我把盖在身上的毯子一掀,翻身下了床,连靴子都顾不上穿,一个箭步冲到了报话机前,戴上耳机,拿起送话器就迫不及待地说:“您好,参谋长同志,我是奥夏宁娜中校。”

    “您好,奥夏宁娜中校。”拉斯金上校的声调平稳,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有急事的样子。

    “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我再度抬手看了看表,时针指向六点,如果不是有事的话,他绝对不会这么早和我进行联系。

    “听说昨晚你和崔可夫将军之间发生了点不愉快,他对你的态度非常冷淡,有这事吗?”

    我故意装糊涂,反问道:“没有的事,参谋长同志,您也知道,我和崔可夫将军之间的关系一向很好。不光以前没有发生过不愉快,就是现在,甚至将来,也不会发生冲突的。他可能是因为我一意孤行非要去执行侦察任务的事。而感到不快。所以在对我说话时,语气可能有点生硬。”

    拉斯金听完我的话。( 平南文学网)轻轻地哼了一声,说道:“算你有良心,也难怪崔可夫将军要在上级面前力挺你,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听到拉斯金这么说。我脑袋当时就嗡的一下,心说完蛋了,崔可夫真的是出事了,我该怎么办啊?因为受到这个消息的刺激,我的思绪大乱,以至于拉斯金接下来说了些什么,我居然都没有听见。

    直到拉祖梅耶娃连叫了我几声。我才清醒过来,赶紧问拉斯金:“参谋长同志,我想请问一下,崔可夫将军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拉斯金在沉默片刻后。用沉痛的语气告诉我:“崔可夫将军被解职了,刚才已经被内务部的人押往了斯大林格勒。”

    “为什么?”我咬着嘴唇问道。

    “解职的理由很多,比如说阻止内务部的督战队执行特别任务,擅自用古拉格的囚徒组建独立的部队等等。”说到这里,拉斯金停顿了片刻,然后像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对我说:“我觉得他在得知自己即将被解职的消息后,突然对你态度冷淡,是出于保护你的理由。”

    从到斯大林格勒开始,由于有崔可夫的照应,我始终觉得底气十足,但是今天第一次,让我有了一种心底生寒的恐惧之意。我心想要是崔可夫真的被送上军事法庭,被监禁起来的话,那么这场斯大林格勒战役最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还真不好说,于是我谨慎地问道:“崔可夫将军被押回斯大林格勒后,会被怎么处置?”

    “还能怎么样?”拉斯金无奈地说:“我看十之八九会被送上军事法庭,最后被判个监禁之类的。假如上面有人为他说情的话,也有可能被无罪释放,但是要想官复原职的可能性就不大了。还有,奥夏宁娜同志,作为同僚,我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你,这次独立师进攻居民点能否成功,可关系到你们这支部队能否继续存在的命运,你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啊。”

    崔可夫被解职了,独立师顿时就处在一个特别尴尬的地位,能否存在下去,就全取决于两天的那场战斗了。本来我还想在进攻前,向崔可夫请求他为我们师在进攻时,提供小规模的炮兵和坦克的支援,现在看来也泡汤了。

    见我不说话,拉斯金又说道:“虽然崔可夫将军离开了,但是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向我提出来。能办到的事情,我一定尽力去办。就这样,祝你好运!”说完,他便不由分说地中断了联系。

    我正坐在报话机旁发呆,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了谢杰里科夫的声音:“师长同志,早上好!早餐为您准备好了,现在让战士们端进来吗?”

    我扭头看向站在门口的谢杰里科夫,冲他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道:“端上来吧。”

    早餐很简单,就两盘面包片,一盆蘑菇汤,和几根手指粗细的灌肠。我看着桌上的蘑菇汤,不禁苦笑起来,昨晚给崔可夫和柳德尼科夫带了几大袋蘑菇,连汤都没有喝上。没想到,今天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才喝到了蘑菇汤。

    我招呼谢杰里科夫和拉祖梅耶娃两人一起坐下吃早餐,我边吃边问:“我说,这些蘑菇是在哪里采的?”

    正在吃面包的拉祖梅耶娃瓮声瓮气地回答说:“报告师长同志,我们就在森林里采的,这附近的蘑菇不多,但越往里走蘑菇越多。”

    我扭头看着谢杰里科夫问道:“大尉同志,其他的团长在做什么?”

    谢杰里科夫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后,站起来回答说:“他们正在组织部队进行训练。”

    听到部队正在训练,我把面前的盘子一推,站起来对谢杰里科夫说道:“走吧,大尉同志,我们去看看。”

    谢杰里科夫带着我来到了其中一个训练点,指战员们还在列队,一百来人就整整齐齐地列队站在那里。看见我们的到来,一名中尉跑过来啪的一个敬礼,大声地喊道:“报告师长、团长,一团五连集合完毕。正准备开始训练,请指示!”

    我向中尉还礼后,满意地瞧了一眼站得整整齐齐的队伍,说道:“训练吧!”

    中尉回答一声:“是!”转身跑向队伍。喊道:“全体都有:立正。向右转,分队训练现在开始!”

    随着他的口令。从队伍里走出二十名战士,其中有五六名战士手里端着冲锋枪,剩下的战士手里握着的不是手榴弹就是铁锹、斧头。

    谢杰里科夫深怕我看不明白,指着几十米外的一个沙袋工事向我解释说:“师长同志。您请看,那边的沙袋工事是战士们的进攻目标。端着冲锋枪的战士首先向沙袋工事开火射击,压制敌军的火力,接着手持手榴弹的战士冲上去,朝沙袋后面投掷手榴弹,最后突击队的战士一拥而入,用冲锋枪、铁锹、斧头把剩余的敌人干掉。”

    我站在原地。仔细地查看沙袋后那几根立着的木桩,不解地问谢杰里科夫:“大尉同志,为什么沙袋后面,为什么有几根木桩啊?”

    谢杰里科夫朝我手指的方向一看。笑着说:“师长同志,那几根木桩就代表敌人,战士们越过沙袋后,就会用铁锹、斧头将这些木桩劈倒。”

    听他解释完,我没有说话,只能点了点头,接着便全神贯注地看战士们的训练。只见那几名端冲锋枪的战士,冲出队列后,向前冲出了一段距离后停下,或半蹲或趴在地上摆出一副射击的姿势。接着七八名战士呐喊着冲了出去,冲到自己战友的附近停下脚步,纷纷将自己手中的手榴弹投了出去,。最后出动的是七名手里握着铁锹或者斧头的战士,他们飞速地从自己的战士的身边冲过,翻过沙袋,挥舞着手里的工具劈砍着那些立着的木桩。不过让我失望的是,那些木桩虽然被砸得梆梆作响,但却没有一根倒下的。

    刚才的训练,谢杰里科夫看得眉开眼笑,他得意地问道:“师长同志,我们团的训练还不错吧?”

    我没有接他的话题,而是命令他:“大尉同志,去把那个连长叫过来。”

    谢杰里科夫对我的反应虽然感到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过去把中尉叫了过来。等中尉站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心中难以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了,我指着中尉的鼻子大声地质问道:“中尉同志,我来问你,你就是这样训练部队的吗?你们是在跳芭蕾还是演话剧啊,这样训练出来的部队,拉上去能打胜仗吗?”

    中尉一脸委屈地说:“报告师长同志,我们可都是按照条例来训练的。”

    我一摆手,气呼呼地说道:“别给我说什么条例,但指挥员的要懂得随机应变,而不是处处都按照条例来做什么事情。要知道,这些新战士,都是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的平民,他们没有任何的战斗经验,这些战术动作哪怕练得再熟,到了战场上,只要一听到枪响,他们就会吓得尿裤子的。所以为了让部队真正形成战斗力,你必须更改现有的训练方式。”

    中尉看了谢杰里科夫一眼,小心翼翼地问:“师长同志,我应该怎么改?”

    我看到刚才训练的那些战士,已经从沙袋那里回来,重新入列了。便吩咐中尉:“你去把那七名拿铁锹和斧头的战士叫过来。”

    等到七名战士在我面前站成一列后,我指着五米外的白桦树对他们说:“战士同志们,那几棵白桦树就是你们的敌人,我命令你们将它们砍倒。现在听我口令,全体都有,冲!”

    随着我的口令,七名战士呐喊着冲了上前,冲到白桦树前,挥舞着手里的工具就噼里啪啦地砍开了。虽然一棵树都没砍倒,但我还是大声地喊了一句:“好,停下,都停下!”

    由于深怕战士们听不清,中尉还特意冲到他们的身后,大声地重复着我的命令:“好了,停下,都停下!”当战士们收拾工具往回走时,我特意观察一下那七棵收到攻击的白桦树。

    七名战士重新回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走到一名手里握着斧头身材高大的战士面前,叫他出列后,神情严肃地问他:“战士同志,我看到你砍的那棵树上。只有几条不深的斧痕,你为什么不用尽全力啊?”

    战士羞得满脸通红,喃喃地说:“师长同志,我已经尽力了。可就是砍不倒!”

    我哼了一声。用手指着那棵白桦树,对他冷冷地说道:“战士同志。我命令你再试一次。别当那是一棵白桦树,就当那是古拉格的看守。听我口令:目标,正前面,古拉格的看守。给我冲!”

    我一说古拉格的看守,原本还有点胆怯的战士顿时两眼喷火,狂吼着就冲了上前,挥舞着斧头冲着那棵可怜的白桦树就狂劈猛砍起来,不到半分钟时间,那棵白桦树便轰然倒地。砍倒白桦树的战士,把手里的斧头往旁边一扔。跪了下来,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嚎啕大哭起来。

    我慢慢地走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地说道:“战士同志。入列吧、”

    当我再次面对七名战士的时候,我感觉到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气。对这些来自古拉格集中营的战士,对德国人没有什么好感,但同样没有什么恶感,只有古拉格集中营的看守,才能激起他们同仇敌忾的斗志。

    我扭头对站在旁边的谢杰里科夫和中尉说道:“两位指挥员同志,我亲自为你们演示一次该怎么训练,可要看仔细了。”我从中尉的手里拿过一枚手榴弹,别在腰间皮带上,随后冲着那七名战士说:“你们跟我来,我来教教你们该怎么训练。”

    在几十双眼睛的住宿下,我带着七名战士来到了训练场地。在出发前,我特意叮嘱他们:“待会儿你们要注意听我的口令,我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听明白了吗?”

    七名战士响亮地答应道:“明白了。”

    我端着冲锋枪带头向前冲的时候,同时还在大声地喊道:“冲锋的时候,别挺直腰,要弯着腰冲,免得成为敌人的靶子。”

    由于是为大家做演示,所以我们冲锋的速度不快。冲到离沙袋还有十来米的时候,我突然大吼一声:“卧倒!”随即率先趴在了地上。听到我的口令,有两三名反应快的战士就地卧倒,而剩下的又向前跑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赶紧趴下。

    我端起冲锋枪,冲着沙袋扣动了扳机。“哒哒哒”的枪声响过之后,有几个沙袋被子弹打破,里面的泥土纷纷从破洞里洒了出来。我抽出腰间的手榴弹,拉了弦以后扬手扔了出去。手榴弹翻着跟斗落在沙袋后面,轰的炸开了,随即一股泥土冲天而起。

    我爬起身来,再度大吼一声:“冲!”接着把冲锋枪的枪托顶在腰部,拼命地扣动着扳机,在这样疯狂的射击下,弹鼓里的子弹很快就打得精光。不过那些战士也不含糊,已经纷纷跃过沙袋,挥舞着手里的铁锹斧头将那些木桩全部砍倒。

    回到谢杰里科夫和中尉的面前,我冲他们笑着说:“看见没有,就要这样训练才行。要把所有的训练当成实战,这样部队的战斗力提高才快。”

    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把周围训练的几个突击队的指挥员都引了过来,他们过来就好奇地向中尉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越聚越多的指挥员,我灵机一动,让谢杰里科夫派人把这次参加战斗的二十名连长,以及另外三名团长叫过来,我有话要对他们说。

    但二十四名指挥员在我的面前,排成整齐的两排队列时,我开始向他们训话:“指挥员同志们,我刚才看了你们的训练。说实话,这种训练,我很不满意。照你们训练的方式,战士们上了战场,十个有八九个都不能活着回来。我刚才已经为一团七连的指战员演示过正确的训练方式,待会儿你们可以向他们请教。”

第五二七章 独立师首战(上)

    我的话音刚落,队伍里马上有人在嘀咕:“我们都是按照条例来训练战士的,难道这也有错吗?非要搞些别出心裁的东西来折腾我们。”

    我听到这个不和谐的声音,顿时无名火气,立即冲着队伍里喊道:“是谁,是谁在说话,出列!”

    一名上尉应声出列,站到了我的面前。

    “你是那支部队的指挥员?”我冷冷地问道。

    上尉赶紧挺直身体回答说:“报告师长,我是二团八连连长。”

    “上尉同志,你为什么说我的训练方式,是用来折腾你们的啊?”

    上尉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我一眼后,连忙把目光移开,平视前方,大声地说道:“师长同志,我刚才问过一团五连的连长了,他说您在训练时,不但用冲锋枪进行实弹射击,还扔了一颗拉了弦的手榴弹。我觉得在训练中,只需要训练好战士们的战术动作,就已经足够了,用不着让他们用实弹,到了战场上,他们有的是接触的机会。”

    上尉的话,立即引起了队列里指挥员们的共鸣。我的目光快速地从每个人身上扫过,发现除了谢杰里科夫大尉和一团五连的连长外,其余的人包括奥列格、科斯嘉、盖达尔都在和旁边的人低声交谈。

    我举起双手向下虚按,大声地喊着:“安静,指挥员同志们,请保持安静!”

    等队伍重新安静下来后,我对着指挥员们大声地说道:“指挥员同志们,首先我要让你们明白一个事实,两天后的战斗,是我们独立师的首战,同时也是决定独立师死生存亡命运的一仗。打胜了。所有人都皆大欢喜,你们在场的人,有不少人甚至会获得勋章。”说到这里,我看到队伍里有几名指挥员的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便略微停顿了片刻。等他们的表情恢复正常后,我才继续说道:“如果败了。那么,对不起,独立师就会被解散,你们的命运就吉凶未卜了。集团军的指挥员们希望这场仗能胜。我也希望这场仗能打赢,你们更希望能够一战成名,在为自己赎罪的同时,还能建功立业。想法是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要用一支由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平民组成的部队,去打赢这场仗。简直像是一个天方夜谭。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能做什么?是告诉上级,说我们无法完成他们交给我们师的任务,还是硬着头皮。想方设法完成上级的任务呢?这个答案,我想我就是不说,在场的每个指挥员都是心中有数的。

    我们之所以不能按照条例来训练部队,是因为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要想让部队在短期内形成战斗力,就必须采用特别的训练方式来训练我们的战士。我刚才已经提过,我们的战士大多数是没有经过军事训练没有战斗经验的,光把技战术动作练熟,可上了战场,一听到枪炮声就会被吓破胆,别说向敌人进攻,不调头逃跑就不错了。

    所以我要让战士们在训练的过程中,听听枪声和爆炸声,等他们上了战场时,才不会被敌人的枪炮声吓得惊慌失措,才有勇气面对敌人的枪林弹雨勇往直前。你们听明白了吗?”

    二十四名指挥员齐声高喊:“明白!”

    我接着又说:“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上了战场,哪支部队进攻不利,导致了战斗的失败,到时上级要追究我的责任,我就追究你们在场的指挥员,我说到做到。至于怎么个处罚法,参战的战士们,全部要受到处分;而负责的指挥员,不光要撤职,我还会让你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听明白了吗?”

    二十四名指挥员再度整齐地回答:“明白!”

    我走到上尉的面前,望着他说:“上尉,你有信心率领你的连队,第一个冲击居民点,在敌人的防御阵地上撕开一个口子,为后继部队打开通道吗?”

    上尉听完,微一沉吟,似乎在掂量我压在他肩上的胆子有多重,过了片刻,他挺直身体,向我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郑重其事地说:“既然师长同志这么信任我,我就一句话,哪怕把八连全打光了,我也会把敌人的防线撕开,为后继部队打开进攻的通道。”他说的虽然不是什么豪言壮语,但语气中却有背水一战的坚定勇气。

    我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说得很好,上尉同志,先入列吧。”

    谢杰里科夫左右张望了一下,主动向我请示道:“师长同志,关于接下来的训练,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参战的指战员,都必须进行实弹射击和手榴弹实弹投掷,每名指战员至少要投五枚手榴弹,子弹要打二十发,让大家好好地感受一下战场的气氛。记住,要告诉战士们,射击投弹时要想着对面就是敌人,你不射击不投弹的话,敌人的子弹和手榴弹就会飞过来把我们消灭。”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在柳班地区,那个魔鬼教官所搞的魔鬼训练,便补充一句:“实弹射击可以这么搞,一组战士躲在沙袋后面,而另外一组战士向沙袋上方射击,让战士们依次感受一下子弹从头顶飞过的滋味。”

    谢杰里科夫连忙答应说:“是,师长同志,我这就去安排。”

    我满意地看了看谢杰里科夫,直接命令他负责接下来的训练,随后宣布解散,转身往指挥部走去。

    刚走出没多远,四团长盖达尔就从后面追了上来,他将几张折叠好的地图递给我,同时还说道:“师长同志,您现在有空吗?米海耶夫同志对如何进攻居民点,有一些新的看法,您看是否把他叫过来研究一下?”

    我打开地图,只见上面所绘制的图形,和昨天见到的那张草图已完全不同,看来米海耶夫很细心地把整个地图重新画了一遍,图右侧的空白处,还密密麻麻写满了我要求他提供的各类数据。我看了几眼后,满意地合上了地图,问盖达尔:“大尉同志,米海耶夫同志在什么地方?”

    “本来他和我一起过来的,但因为您召集我们讲话,所以我让他先到指挥部去了。”

    “那还磨蹭什么,走吧!”

    来到指挥部,见米海耶夫还在门口站着,我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米海耶夫同志,你怎么不进指挥部等我们啊?”

    米海耶夫跑过来敬个礼,哭丧着脸说:“报告师长同志,是门口的哨兵,说您不在,所以不准我进去。”

    我本来以为门口执勤的,还是昨晚那两个讲原则的哨兵,没想到往门口一望,发现站在那里的,原来是薇拉和另外一名男战士。

    我带着盖达尔、米海耶夫走到门口时,薇拉和男哨兵向我行了个礼。我还礼后,和颜悦色地问薇拉:“薇拉,这位工程师是来找我的,你为什么不让他进指挥部啊?”

    “报告师长同志,”因为是在公共场合,所以薇拉没有叫我的小名,而是称呼我的军衔,“您不在指挥部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我不能随便放任何陌生人进去。”

    “米海耶夫工程师能算陌生人吗?”盖达尔有点不服气地说:“昨晚我们不是一起从208师的驻地坐卡车回来的吗?都一起经历过生死了,还算陌生人吗?”薇拉听完,白了盖达尔一眼,接着双眼平视前方,不再搭理他。

    我连忙出来打圆场,先对盖达尔说道:“好了,好了。盖达尔同志,你也别怪薇拉了,她是职责所在,做得没错。”接着又对薇拉轻言细语地说:“薇拉,你记住,以后除了四位团长外,米海耶夫工程师也可以随便进出我的指挥部,不用通报。明白了吗?”

    薇拉听完使劲地点点头,回答说:“明白了,师长同志。”

    我冲盖尔达、米海耶夫一摆头,说道:“我们走吧。”说完率先迈进了指挥部。

    指挥部里值班的报务员,已经由拉祖梅耶娃中士,变成了列兵克拉夫季娅。我进门后,还特意问她:“克拉夫季娅,司令部有电报过来吗?”

    克拉夫季娅摇摇头,非常干脆地回答说:“没有,从我接班到现在,就一直没有收到过任何信息。”

    我们入座后,我看着米海耶夫问道:“米海耶夫同志,听大尉说,你有一些新的想法想对我说。趁现在没事,你就把你的想法都说出来吧,我洗耳恭听。”

    米海耶夫站起来,从兜里又掏出一张地图平摊在桌上,我仔细看了几眼,发现和盖达尔交给我的地图是完全一样的。只听他语出惊人地说道:“师长同志,我觉得以我们现有武器装备,要想从敌人的手里夺取居民点,是一项不可完成的任务。”

    “米海耶夫,你在胡说什么,还不闭嘴!”盖达尔听到这话,马上就跳起来要制止他继续往下说。

    我冲盖达尔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大尉同志,别激动,我们先听听工程师同志怎么说。”随后我又望着米海耶夫,鼓励地说道:“说吧,我们的工程师,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来听听,就算说错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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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八章 独立师首战(中)

    我心里明白,要把这次进攻的准备工作做得尽善尽美,光凭我一个人的能力,是很难做到的,所以我就必须广泛地听取各级指战员所提出的各项合理化建议,并予以采纳。

    在我的鼓励下,米海耶夫在向我和盖达尔念了一大堆房屋建筑的数据后,大胆地说道:“……根据我的分析,这些楼房的墙壁厚度,是我师现有装备的子弹,所无法穿透的。要是我们不能在敌人发现前,就突进到这些建筑物里的话,那么敌人就可以躲在这些建筑物里,从容不迫地对我进攻部队进行居高临下的火力杀伤。”

    米海耶夫最后得出的结论,也正是我所担心的。虽然我们有人数上的优势,但德军的武器装备以及坚固的工事,就足以将这种优势抵消掉。我微微地点了点头,饶有兴趣地问他:“工程师同志,那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米海耶夫望着盖达尔,笑着说:“接下来的内容,还是让大尉同志向您解释吧,他是专业人士,比我说得更清楚。”说完便直接坐了下去。

    盖达尔站起身来,手扶着桌子的边缘,身体微微前倾,礼貌地说道:“师长同志,是这样的,我觉得对付敌人的这种防御工事,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将火炮抵近射击,用炮火来摧毁敌人的火力点,掩护我们的突击队冲进楼房。当然如果我们能得到坦克的支援就了,坦克可以对敌人的火力点货楼房进行猛烈的射击,有力地支援突击队,加速我军部队的突击速度。”

    我赞许地点点头,说道:“不错,你提议的这种大炮上刺刀的打法不错。值得一试。”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猛地想起崔可夫已经被解职,那么再想像从前那样从集团军里得到武器弹药的补充,可能就没有那么容易了。由于想到了这个关键的问题。以至于我接着说话的时候。都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可是。我们师现在没有任何重型武器,看来要想打胜着一仗,只能向友军求援了。”

    “什么是大炮上刺刀啊?”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冲门外传来,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指挥部。看到来人。我顿时大喜过望,连忙站起身迎了过去,惊喜地问道:“您好,参谋长同志,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盖达尔和米海耶夫虽然没见过拉斯金,但见到来人领章上的上校军衔,连忙起身敬礼。拉斯金和我边握手边开玩笑地说:“奥夏宁娜同志。我可是专程从司令部来看你,不知道你欢不欢迎我?”

    我双手握着他的手,使劲摇晃着说道:“欢迎!欢迎!当然欢迎!参谋长您可是稀客,我们平时想请都请不到呢。”

    寒暄过后。拉斯金用目光从盖达尔他们两人的身上扫过后,略带点警惕地问道:“奥夏宁娜同志,他们两人是什么人?”

    我听拉斯金的口吻,似乎有话想私下对我说,不想有外人在场,连忙向他介绍说:“这位大尉是四团团长盖达尔同志,旁边这位是建筑工程师米海耶夫同志。”介绍完毕,我马上对两人说:“盖达尔、米海耶夫,这里没你们的事情了,你们俩先回去吧。”

    看着两人离开指挥部,我又吩咐值班的报务员克拉夫季娅:“哎,克拉夫季娅同志,请你去给我们的上校同志,端杯加了蜂蜜的热茶来。”

    克拉夫季娅从报话机旁站起身来,冲着拉斯金上校甜甜地笑了笑,快步地跑出了指挥部。

    等屋子里就剩下我和拉斯金两个人了,我这才在桌边坐下,好奇地问道:“上校同志,你这时候到我师来,不知有什么指示?”

    拉斯金正色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我这次来独立师,是为了把崔可夫将军被解职的真相告诉你。”

    “上校同志,解职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我不太相信您早晨说的那些理由。”

    拉斯金苦笑着说道:“这事怎么说呢,早晨告诉你的那些解职理由,不过是官面文章,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崔可夫将军昨晚和新上任的方面军军事委员,为了当前的战事发生了一些争执。也许崔可夫将军的话说得太重太直接了,结果军事委员同志一气之下就做出了将他解职的决定。”

    “方面军新来的军事委员,是谁啊?”方面军的编制和领导一直在不停地变换,新来的军事委员是谁,我还真不知道。

    拉斯金满脸苦涩地说:“新来的方面军军事委员,是以前的乌克兰第一书记,尼基塔.谢尔盖耶维奇.赫鲁晓夫同志。”

    赫鲁晓夫,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没想到新任的方面军军事委员居然是他。他是我一直想结识的重要人物,没想到他一出现,就因为争执,果断地解除崔可夫的职务。如果我以后再去和他接近的话,那不是会引起崔可夫一派人马的不快么。

    正在这时,克拉夫季娅端着一只茶缸,从屋外走进来,我俩连忙闭上了嘴,免得让这个女兵听到不该听的内容。克拉夫季娅双手捧着茶缸,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拉斯金面前的桌上,笑着说:“上校同志,请喝茶。”

    听到拉斯金向克拉夫季娅道谢后,我向她摆摆手,说道:“克拉夫季娅同志,我和参谋长有重要的工作要谈,你先出去吧。顺便告诉门口的警卫班长薇拉,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入内。”

    等克拉夫季娅离开后,我压低嗓门迫不及待地问道:“上校同志,他们究竟为了什么事情发生争执,您知道吗?”

    拉斯金向门口看了看,把身体向我这边移了移,低声地说道:“具体的争吵内容,是我从近卫师的柳德尼科夫师长那里了解到的。他说本来两人开始还有说有笑的,不知道赫鲁晓夫说了句什么话,然后崔可夫就勃然大怒。怒气冲冲地对赫鲁晓夫说:我们的被动局面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假如当时对形势判断正确的话,早就捣他们的老窝了。还总以为德国人会攻打莫斯科,这已经是第几次上当受骗了。

    赫鲁晓夫听完。反驳他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你可是集团军的副司令员。最高统帅的决定。不是你能随便评论的。”

    听完拉斯金的这番话,我不解地说道:“参谋长同志。我觉得崔可夫将军说得完全正确,况且就算他说的有点偏激,但也不至于落到被解职的地步啊?”

    拉斯金端起茶缸,一边吹散热气。一边说:“假如真的只说了上述那番话,倒也不至于惹得赫鲁晓夫翻脸。可惜崔可夫将军在争吵中被气晕了头,居然揭了赫鲁晓夫的疮疤,这才引得对方翻脸,毫不留情地签署了将崔可夫将军解职的命令。”

    “什么疮疤,能说来听听吗?”我的好奇心让忍不住想打破沙锅问到底。

    拉斯金放下手里的茶缸,犹豫了一下。最后下定决心似的说:“好吧,我就告诉你是怎么回事。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对你说的内容是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你我都会有大麻烦。”见我表示一定会严守机密时,他才低声地说道:“战争刚爆发时,还担任总参谋长的朱可夫大将,曾经试探说服最高统帅把基辅的西南方面军撤出来,免得陷入德军的合围。没想到最高统帅征求赫鲁晓夫的意见时,他却态度坚决地回答说基辅是可以守住的。”说到这里,他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声,“结果死守基辅的近百万军队,除了赫鲁晓夫、布琼尼、铁木辛哥和15万人突围成功外,剩下的部队被德军全歼。其中西南方面军司令员基尔波诺斯上将、参谋长图皮科夫、政委布尔米什坚科在突围中政委。包括第5集团军司令员波塔波夫将军在内的66万人被俘。

    三个月前的哈尔科夫战役,是由铁木辛哥和赫鲁晓夫指挥的,结果又是一次惨败,第6、第57集团军、第9集团军及博布金战役集群主力被歼,被俘达25万人,损失坦克600多辆,西南方面军副司令科斯坚科中将等多名高级将领阵亡。”

    听完拉斯金的内幕消息,我不禁沉默了,这些败绩换成别人的话,估计早像巴甫洛夫大将那样被军事法庭审判后就立即处决了。也只有铁木辛哥和赫鲁晓夫这样深受最高统帅器重的人,就算屡遭败绩,也最多雪藏一段时间,就会被重新启用。虽然他们给国家和军队造成了巨大损失,但这些事情却是一个不能触及的禁区,一旦谁无意提起的话,就必须要承受他们的雷霆之怒。崔可夫将军很不幸,就成为了这样的牺牲品。

    拉斯金说完,端起茶缸喝了一口茶,自言自语地说:“蜂蜜放得太多,有点太甜。”放下茶缸后,他望着我说:“奥夏宁娜同志,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谈谈你的看法,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我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叩击着,脑子在飞速地思考着,为什么拉斯金会这么说,难道他有什么更深层次的考虑么?想了半天,我还是觉得应该向拉斯金说心里话,毕竟以后我还有很多时候要和他打交道的。( 平南文学网)

    下定决心,我果断地说道:“参谋长同志,我认为崔可夫将军对赫鲁晓夫同志的批评,是正确的。我们之所以在敌人的攻击下,接连失利还丢失了大片的国土,不是我们的战士不勇敢,也不是我们各部队的指挥员战术指挥不得当,更不是敌人太强大,而是最高指挥机构战略思想出了偏差,从而把我军一次次推向了险境。……”

    没等我的话说完,拉斯金已经重重地一拍桌子,连声叫起好来:“好,说得好,说得好啊!崔可夫将军果然没看错人。奥夏宁娜同志,崔可夫将军离开后,曾经反复地叮嘱我要照顾你们师,有什么困难,尽管向我提出来。在我职权范围内能解决的,我立即为你们解决;解决不了的,我出面去为你们交涉。”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暗松了一口气。看来我刚才这一把赌对了。既然他让我提要求,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于是我把桌上的地图移到他的面前,用手指着向他讲解了我师进攻居民点的计划。在最后快结束时。我恳求他:“参谋长同志,我师没有任何重武器。要想攻坚的话,势必会付出巨大的伤亡。您看,能否为我们提供必要的支援呢?”

    拉斯金听完,有些为难地说:“集团军也缺乏重武器。我想可能无法满足你的要求。”

    拉斯金的回答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听到他向我叫苦,我连忙解释说:“参谋长同志,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让您为我师提供诸如坦克大炮这样的重武器,我们没有专业人员,就是配备了这些技术装备。我们也没有人会使用。”

    “那你的意思是……?”拉斯金诧异地问道。

    “我想由您出面,分别和坦克第137旅、步兵第157师进行协调,让他们分别提供一两个坦克旅和炮兵连,为我师的攻坚部队提高必要的火力支援。您看呢?”

    对于我的这个请求。拉斯金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没问题。这件事情,我现在就可以拍板,进攻发起的当天,我让坦克第137旅向你师提供五辆坦克、同时步兵第157师再派出两个炮兵连,你看够不够?”

    “够了够了!”我本来盘算他能提供给我三五门火炮,外带一辆坦克就知足了,没想到他这么慷慨,一下就多给了我几倍的技术装备。

    外面隐隐传来的射击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引起了拉斯金的注意,他好奇地指着门外问我:“奥夏宁娜同志,外面的枪声和爆炸声是怎么回事?”

    “报告参谋长同志,”我笑着说:“是部队在进行实弹射击和手榴弹的实弹投掷。”

    “什么,实弹射击和实弹投掷?”拉斯金的眉毛一扬,有些不悦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有这个必要吗?”

    虽然我认为自己的做法无可非议,但听到拉斯金这么说,我还是不禁老脸一红,解释说:“参谋长同志,您有所不知,我师的战士绝对多数都是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新兵。为了防止上战场后,他们被敌人的枪炮声吓破胆,所以我才采取了特殊的训练方式,利用实弹训练来为他们练胆。”

    拉斯金听完说完,依旧埋怨我道:“你这样搞,就不怕在训练中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吗?”

    “参谋长同志,不会的。”我信心十足地说道,“训练的人数不多,只有要参战的两千指战员。他们以连队为单位,分区域进行训练。每个连队里,都有一定比例有经验的老兵,有他们把关,训练中的安全是可以保证的。”

    拉斯金看了看门外,有些不放心地说:“要不,你还是带我到训练场去看看。”

    他的提议让我感到了为难,因为我的训练方式太过于别出心裁,没准他看了后,会当场批评得让我下不了台。我想了想,向他建议说:“要不,我把组织训练的三名团长和那些连长都叫过来,让他们亲自将训练的情况向你汇报一下?”

    他摆摆手,态度坚决地说:“不行,我要亲自到训练场去看看。不亲眼看到指战员们的训练,我这心里始终还是不踏实。”

    见拉斯金的态度坚决,我也不好再反对,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好吧,参谋长同志,我带您到训练场去看看。”

    我和拉斯金一走出门口,就看见外面有两名挎着冲锋枪的战士,正围着薇拉聊天。见到我们出门,两名战士连忙原地立正挺直了身体,摆出了一副听候差遣的架势。不用问,这两个战士肯定是拉斯金的警卫员。

    拉斯金边走边冲他俩一摆头,简单地说道:“跟我来!”

    薇拉看见两名男战士跟着拉斯金往训练场的方向走,连忙追上我,问道:“丽达,我也跟你到训练场去吗?”

    我摇摇头说:“不必了,你还是留在指挥部吧。这森林到处都是我们的战士,我的安全,你不用担心。”说完,我就加快去追前面的拉斯金。

    功夫不大,我们到达了我刚才来过的训练场,一团五连此刻正在进行投弹训练。

    十名手握着手榴弹出列的战士,快步向前冲了几步,然后猛地停住脚步,奋力将手中的手榴弹向前投出。十枚冒着烟的手榴弹,在空中翻滚着,落在了新划出来的落弹区里。顿时爆炸声轰响,硝烟火光四起,一棵倒霉的白桦树在爆炸声中轰然倒地。

    一组战士投弹完毕,中尉大声地喊着口令道:“第六班投弹完毕,立即入列。第七班出列,准备投弹!”随着中尉的口令,刚才的十名战士小跑着返回了队列,与此同时,队列里又走出了十名握着手榴弹的战士。

    五连的投弹完毕后,只听中尉又在高声地发号施令:“投弹训练结束,下面进行射击训练。全体都有,向右转。一班进入射击位置,六班进入沙袋工事隐蔽。”

    随着他的口令,先是两队战士从队列里跑了出来,一个班手持步枪的战士站在队列前,而另外一个班跑向了几十米外的沙袋工事。

    我偷偷地瞅了一眼拉斯金,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在跑动着的那一个班的战士。直到看见那些战士的身影消失在沙袋后,持枪的战士半蹲下来,把枪口瞄向沙袋方向时,他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转身对我严肃地说:“奥夏宁娜,你不是向我保证过,说你的部队在训练中不会出现伤亡,可现在你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吗?你居然让我们的战士向自己人开枪,要是出现了伤亡,那等待你的,就只有上军事法庭的命运。你立即去命令他们停下来。”

    军事法庭,又是军事法庭,我发现自打到斯大林格勒后,动不动就听见有人威胁说要把谁谁谁送上军事法庭,结果到最后,也没看到谁被送上军事法庭。对于拉斯金的紧张,我能够理解,毕竟这种训练方式太匪夷所思了。

    没等我开口解释,枪声已经接二连三地响起,子弹嗖嗖嗖地从沙袋上方呼啸而过,也有几发打偏了的命中了沙袋,打得沙袋上溅起一股股小泥柱。

    战士们打完五发子弹后,纷纷站了起来。中尉看到所有的战士都放下了枪,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哨子,使劲地吹起来。随着他的哨音,陆续有战士从沙袋后面冒出头来。

    听到中尉吹哨子,我不由一拍自己的额头,发现自己考虑问题还真不够全面,一点都没考虑过部队在烟雾中进攻时,该如何进行联系。中尉这一吹哨子,倒是提醒了我,应该让每支突击队都配备这么简单的联络工具。

    再看拉斯金,从第一个战士出现在沙袋后,他就在紧张地数着人数。当所有的战士都从沙袋后探出身后,我听到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真是谢天谢地!总算没有人员伤亡。”一转身,看到我正盯着他,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对不起,奥夏宁娜同志,我刚才错怪你了。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这种训练方式虽然别出心裁,但确实有效果,可以让战士们感受一下战场的气氛。”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用只有我和他才能听见的声音继续说:“要知道,我第一次上战场,听见枪响的时候,可是被吓得尿了裤子的。”说完,伸手拍拍我的肩膀,再次冲着警卫员一摆头,吩咐道:“战士同志,我们回去吧。”

    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友好地对我说道:“奥夏宁娜,我提醒你一下。等战斗开始那天,柳德尼科夫的近卫师也能为你们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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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九章 独立师首战(下)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不知不觉中决战的日子临近了。

    为了筹划这次独立师成立后的首次战斗,我不光亲自到前沿去进行侦察,还同自己手下的几名团长对我们所掌握的情报反复研究,有针对性地制定出了作战计划。

    眼看明天就要进攻居民点的日子,我下午特意把四名团长都召集起来,又开了一次战前会议,检查战斗的准备情况。

    来参加会议的团长们和我一样,都处于一种特别兴奋的状态中。一见到我的面,担任首攻任务的奥列格上尉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师长同志,可盼到这一天了。请您指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是啊,师长同志,我们都一直盼着这一天呢。”走在他身后的科斯嘉大尉也跟着说道。

    我抬手虚按了几下,招呼他们:“都先坐下吧,我们先开个会。这么多天都等了,难道大家连这几个小时都等不了吗?”四人听我说的这么轻松,不禁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等他们都坐下后,我手扶着桌子边缘站起来,郑重其事地说道:“团长同志们,再过十几个小时,我们师就要发起对居民点的进攻。这是我们独立师成立后的首战,所以大家都要慎重对待。今天下午把大家召来,就是在检查一下战斗的准备情况进行得怎样了。”

    话音刚落,性急的奥列格站起来抢先说道:“报告师长同志,20支突击队已经准备就绪,只要您一声令下,就可以立即投入战斗。二团团长上尉奥列格随时听候您的命令。”

    看着求战心切的奥列格上尉,我无声地笑了起来:“上尉同志,做得不错。明天我们能不能顺利地突进居民点,可全看你所率领的突击队了。”

    看到奥列格上尉抢先露了脸,谢杰里科夫也站起来,不甘示弱地说:“师长同志。我们支援分队也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跟在突击队的后面,去巩固那些被我军占领的阵地。”

    “奥夏宁娜同志。你们师的士气蛮高的嘛!”正在和几位团长说话时,门口突然传来了参谋长拉斯金熟悉的声音。

    看到拉斯金进门,我连忙迎了上前,抬手敬礼后。正准备向他报告战斗的准备情况,没想到他摆了一下手,亲切地笑着说:“奥夏宁娜同志,不用说了,情况我都了解了,一切照常进行吧。”

    等拉斯金坐下后,我主动向他介绍了部队的进攻计划。在最后的时候,我主动把部队面临的一个苦难向他提了出来:“参谋长同志,我们师的驻地距离进攻地点太远,要是让战士们步行前往。等赶到潜伏地点的时候,他们已经疲惫不堪了。等到天明时,不知道还有没有足够的体力参加进攻。”

    拉斯金听完我说完,用手指着我说:“我就知道你要向我提要求,所以主动送上门了,还要什么?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就一定帮你办到。”

    其实我就一直等这拉斯金说这句话,既然他现在开口了,那我也不客气,于是我板着手指对他说道:“参谋长同志,我要的东西还真不少呢。首先需要有一支车队,来运送我师参战的两千指战员前往近卫师的驻地;其次,我们需要一批烟雾弹,在进攻前,由迫击炮发射到居民点,让产生的烟雾干扰敌人的视野,掩护我们的突击队接近目标;第三,您上次答应的坦克和火炮,我希望在到达近卫师驻地时就能看到;最后一点嘛,”说到第四点时,我觉得自己向拉斯金提的请求太多了,是否再提最后一个要求,我开始犹豫起来。

    拉斯金一副很理解地笑着说:“还有什么请求,都提出来吧。我提醒你,要是过了今天,你再向我提要求,我可以就不会这么爽快地答应你了。”

    既然他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不再顾忌,直截了当地说:“参谋长同志,不知道能否给我们提供几部步话机,可以单兵携带的,便于我在指挥师,能及时地和最前面的指挥员随时进行联系。”

    拉斯金听完,哈哈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不好意思向我提这件事呢。放心,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冲着门口喊道:“喂,我说,你们别站在门口,都进来吧。”随着他的喊声,五名战士从门外走进来,迅速地面朝我们排成了一排。

    拉斯金指着这几名战士,对我说道:“奥夏宁娜同志,他们都是集团军司令部的通讯兵,正好上级给我们配发了一批步话机,我就先借给你们师在这次战斗用。怎么样,还满意吧?”

    我看了看站得整整齐齐的通讯兵,以及他们背在背上的步话机,顿时激动起来了,连忙伸出双手握住拉斯金的右手,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甚至有点结巴地说道:“谢谢您,参谋长同志,您真是太好了,您为我们考虑得真是太周全了。”

    拉斯金用左手轻轻地拍拍我的手背,说道:“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因为我答应过崔可夫将军,要好好地照顾你。”

    听他提起崔可夫,我忍不住关心地问:“崔可夫将军现在怎么样了?”

    拉斯金耸耸肩膀,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人还关在斯大林格勒,没有送走,也没有被送上军事法庭。”他显然不像过多地谈论这些敏感的话题,说到这里,他立即岔开了话题:“这些步话机,你打算怎么分配?”

    我点了点头,指着通讯兵对几位团长说:“通讯兵从左到右,分别编为一号直到五号。一号机配属给奥列格上尉的突击队;二号机配备给谢杰里科夫大尉的支援分队;三号机跟随盖达尔大尉行动。剩下的四号机、五号机都留在我的身边。”

    说到这里,我低头低声地问拉斯金:“参谋长同志,不知道运送我师指战员的车队,什么时候能到达?”

    “奥夏宁娜同志,先去把你的部队集结起来吧。”拉斯金表情平静地说道:“至于运兵的车队,他们已经随我一起过来了。现在就停在森林外面。因为各部队都需要卡车,我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才只征集到了五十辆卡车。”

    “五十辆?!”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想,虽然不能一次把所有的部队都运走。但是可以分批把部队运送到近卫师的驻地。“五十辆。数量不少了。参谋长同志,谢谢您。”

    拉斯金有些担忧地说:“如果是两千人的话。可能卡车坐不下。”

    我摆摆手,向他解释说:“参谋长同志,我们可以让一半的战士乘车,一半步行。等卡车把那些指战员运到目的地以后。再返回去接那些还在步行的指战员。”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拉斯金说到这里,抬手看了看表,对我说:“已经五点了,是不是该把你的部队集合起来,准备出发了?”

    我点点头,开始向四名团长发号施令:“谢杰里科夫大尉、奥列格中尉、盖达尔大尉。你们三个去把部队集结起来。记住要让战士带足一天的干粮,去吧!”等他们离开后,我又吩咐正在值班的报务员拉祖梅耶娃:“中士同志,你把这五名战士带出去。测试一下步话机的通讯状态是否良好。科斯嘉大尉,你出去帮拉祖梅耶娃中士一下。”

    等指挥部里只剩下我和拉斯金的时候,我谨慎地问道:“参谋长同志,您大白天带这么大一支车队到我这里来,难道不怕路上遇到敌机的空袭吗?”

    拉斯金不以为然地说:“没事,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天上没有见到敌机的影子。所以我才敢大白天带着车队赶到你这里来。”

    “天上没有敌机?”这几天我都窝在森林里练兵,外面的情况还真不清楚,不过战事正酣的时候,敌机居然几天不出动,显然是在酝酿着什么大的阴谋。不过这些只是我的猜测,只能心里想想,不能说出来。

    过了一会儿,科斯嘉大尉和拉祖梅耶娃回来向我报告说:“报告师长同志,通讯畅通。”

    接着奥列格也跑进来报告说:“师长同志,突击队集结完毕。”

    我拿起靠在桌边的冲锋枪,扭头对拉斯金说道:“参谋长同志,我们走吧。先让突击队上车,随我们赶往近卫师的驻地。”

    拉斯金有些迟疑地说道:“那其他的部队呢?”

    我摆了摆手,说:“不用担心他们,突击队人数少,所以集结快。而其他的部队人数太多,没有一个小时,是无法完成集结的。我们与其在这里等他们,不如先赶到近卫师的驻地去等他们。”说完,我又吩咐站得笔直的科斯嘉大尉:“大尉同志,待会儿谢杰里科夫和盖达尔的部队集结完毕后,你安排他们一部分乘车,一部分步行,尽快地赶往近卫师驻地。”

    就这样,我和拉斯金乘坐的吉普车在前面开道,后面跟在一队由十五辆卡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向着近卫师的驻地前进。

    经过前几天遇到险情的地段,我还指着路边没有爆炸的炸弹,饶有兴趣地对拉斯金说:“参谋长同志,您看路边那些炸弹,都是德军飞机投下的。当时我看到运送物质的车队被这些家伙挡住了,我就灵机一动,让战士找东西把炸弹尾部的风翅卡住,然后用绳子把这些炸弹拖到了路边。”

    拉斯金扭头向窗外看了看那些炸弹,微微地蹙了一下眉头,声音低沉地说:“要尽快想办法把这些炸弹处理掉,摆在路边始终是个威胁,没准啥时候就爆炸了。”

    我们的车队来到了近卫师的驻地,我让奥列格去指挥部队下车,自己就和拉斯金往近卫师的指挥部走去。

    看到我们走进指挥部,柳德尼科夫离开了桌子,向我们迎过来。在和拉斯金握手时,他表情严肃地说道:“参谋长同志,您要让我们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就绪了。”拉斯金点点头,趁我和柳德尼科夫握手时。又伸手去和旁边的季托夫握手。

    等大家相互都打了招呼后,拉斯金对我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我在出发前,曾经让柳德尼科夫上校为你们准备200发烟雾弹。现在他已经把你们所需要的烟雾弹准备好。同时还打算从近卫迫击炮营里抽调一个连。去帮助你们完成释放烟雾的任务。”

    听到这里,我明白那天拉斯金离开时。为什么会突然说让我和近卫师联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原来指的就是这件事情。我连忙再度向柳德尼科夫伸出手去,向他表示感谢。

    夜幕降落时。我师的参战部队全部到达,同时配属给我们的坦克分队、两个炮兵连也先后到位。我把部队分为三个梯队:第一梯队,是奥列格上尉指挥的突击队,他们负责为全军开路;第二梯队,是谢杰里科夫大尉的支援分队,以及炮兵连;第三梯队,是我和盖达尔岁率领的另外五个连的战士。至于坦克分队。我也反复叮嘱了坦克兵的指挥员,一旦听见居民点方向打响后,坦克分队就立即出动,赶到居民点附近为我们的进攻部队提供火力支援。

    也许是最近这个地段没有战事。所以敌人也放松了对这几公里地段的监视,而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其它方向。这样一来,就给我师的行动带来了便利。两千多人在急行军一个小时后,在敌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成功进入了居民点旁边的这片面积几平方公里的森林内。

    在等待天明的时间里,我进入了一种亢奋状态,坐着不踏实,站着不舒服,不停地在原地走来走去,盼望着能早点天明。

    随着时针指向五点,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参战的指挥员们纷纷围到了我的身边,等待我下达进攻的命令。

    我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这些指挥员,有谢杰里科夫大尉、奥列格上尉、盖达尔大尉、近卫迫击炮连连长、炮兵连连长。我再度抬手看了看表,首先吩咐迫击炮连连长:“连长同志,命令你的炮兵做准备,五分钟后,向敌人占据的居民点发射烟雾弹。”

    等迫击炮连连长离开后,我又扭头问奥列格:“上尉同志,突击队准备好了吗?”

    奥列格使劲地点点头,压低嗓音回答说:“报告师长同志,突击队已经准备就绪,随后可以向敌人盘踞的居民点发起进攻。”

    我满意地点点头,吩咐他说:“好吧,上尉同志,把你们的部队集结起来。一旦迫击炮连开始发射烟雾,你就率部队向居民点靠近。一旦接近了居民点,要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敌人占领的楼房发起冲锋,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为我军占领几个立足点。”

    奥列格兴奋地答应一声“明白”后,转身离开了。

    “师长同志,我们支援分队的任务是什么?”谢杰里科夫见已经有两个人接了任务离开,而我还没有喊他的名字,不免有些着急了。

    “不要着急,大尉同志。”虽然我心里有些急不可待,但表面上还是要保持镇静,我不紧不慢地对谢杰里科夫说道:“你的支援分队,是去巩固奥列格上尉的突击队所占领的楼房的,等他的部队出发五分钟后,你再出发。”

    谢杰里科夫面无表情地冲我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我看了看还在身边的盖达尔和炮兵连连长,吩咐盖达尔:“大尉同志,待会儿我们的部队开始进攻后,你让你的部下,帮助这位连长把他们的火炮尽量地向前推。他们的火炮都是小口径的,有五六个人就能推着走了。”

    正在这是,背着步话机的四号报务员来到我身边,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集团军参谋长拉斯金上校要和您通话。”

    我刚戴上耳机,就听见拉斯金焦急的声音传过来:“奥夏宁娜同志,天都亮了,部队为什么还不进攻?”

    我对着送话器吹了口气,正想向拉斯金解释一下,不远处传来了迫击炮弹连续出膛的声音,我立即兴奋地对着送话器说道:“参谋长同志,您听见了吗?我们的进攻开始,近卫迫击炮正在向居民点发射烟雾,掩护我们的突击部队接近居民点。”

    听到炮声,拉斯金也变得激动起来,他大声地说:“太好了,奥夏宁娜同志,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祝你好运!”说完,便终止了和我的通话。

    烟雾弹落在居民点里爆炸,灰白色的烟雾慢慢地升腾起来,原来清晰可见的居民点,慢慢被烟雾所笼罩。看到炮击开始,奥列格所指挥的突击队,分成若干小队,端着武器弯着腰,向着居民点小跑过去。看着他们手里的武器,我不禁暗自感到惭愧,装备了冲锋枪的战士毕竟只有少数,勉强有三分之一,剩下的战士手里拿的都是铁锹、斧头,背着一个背囊,里面装的都是手榴弹。

    四百米的速度说远不远,以突击队战士的速度,不到两分钟时间,就逼近了居民点。我在望远镜里看到,处在队伍中间的奥列格上尉,突然挺直了身体,把手枪高高地举过头顶,似乎喊了一句什么,接着就率先冲进了烟雾之中。在他的带领下,三百名突击队员的身影也纷纷消失在烟雾里。

    看到突击队已经消失在烟雾里,后面的谢杰里科夫可按捺不住了,他也挥舞着手枪,身先士卒地朝居民点冲去,在他的身后,密密麻麻的指战员蜂拥而上。

    当谢杰里科夫的部队也接近居民点的时候,可居民点里的敌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管是我们当初观察到散兵坑,还是位于那楼顶的火力点,都一点动静都没有。在那一刹那,我甚至以为居民点里的敌人已经全部撤退了。

    盖达尔看到这一幕,也格外纳闷,走到我身边,低声地问道:“师长同志,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敌人觉得这里没有坚守的意思,在我军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都悄悄撤走了。”

    看到烟雾像巨大的怪兽,将谢杰里科夫的部队也大部分吞噬进去时,我的心有些慌乱起来,难道敌人真的撤走了。在短暂的慌乱后,我恢复了平静,镇静自若地下达着各项命令:“近卫迫击炮连停止射击。盖达尔大尉,和我一起出击,帮助那个炮兵连把火炮推到居民点附近去。”说到这里,我忍不住发狠地说道:“我要去看看,这些该死的德国佬,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他们究竟是上天还是入地了?”

    盖达尔指挥着部下帮助炮兵连的战士们推着小炮,快速地向居民点前进着。我提着冲锋枪,咬牙切齿地跟着后面,心里想着要是居民点里没有敌人,我又该如何向上级报告。准备了那么长的时间,还找友军借了部队和装备,没想到居然扑了个空。

    这时四号报务员又来到了我的身边,默默地把耳机和送话器递给了我。我停住脚步,把耳机戴上,听到拉斯金紧张地问:“奥夏宁娜同志,情况怎么样?敌人的抵抗激烈吗?我们的队伍接近居民点了吗?”

    “参谋长同志,”我有些无奈地回答说:“不光奥列格上尉的突击队已经冲进了居民点,就连谢杰里科夫大尉的支援分队也冲进去了。……”

    “太好了。”拉斯金没等我说完,就兴奋地叫了起来:“看来今天上午就能把居民点拿下来。奥夏宁娜同志,我提前向你表示祝贺。”

    “参谋长同志,”我苦着脸说道:“情况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的部队从发起进攻,到冲进居民点,里面的德军一点动静都没有,也许他们都撤退了。”

    “撤退?!这怎么可能,我们的侦察员昨天还在居民点附近侦察过,见到里面有德军出入。既然他们没有动静,那你可以担心了,没准里面有什么陷阱等着你呢。”

第五三〇章 争夺战(上)

    拉斯金上校的话,让我变得忐忑不安,运筹帷幄了好几天所制定出来的作战计划,原以为把该考虑的地方都考虑到了。没想到真正到实施的时候,才发现还是会有意外发生。就如同一个蓄势已久的拳手,拼尽全力打出一拳,结果却发现自己的对手根本不在要打的位置上,打出的拳头落了空。

    把耳机和送话器交给通讯兵后,我盯着随着烟雾散去而轮廓变得逐渐清晰的居民点,不禁陷入了沉思,战事的发展已经完全背离了我最初的设想。敌人去哪儿了?在战局对他们明显有利的情况下,放弃所占领的地区转移,这是不可能的。难道他们早已察觉到了我们可能发起的进攻,故意撤离居民点,在附近什么地方隐蔽下来,等我军的部队完全进入居民点后,他们便在装甲部队和空军的掩护下,将我们这支孤军合围并歼灭?

    一想到后一种可能,我的脑门上顿时渗出了冷汗,来不及多想,我快步地跑到了盖达尔的身边,果断地向他发出了命令:“命令预备队停止前进,在现有地段挖掘战壕,构筑防御工事,防止敌人可能发起的反击。”

    盖达尔二话不说,快步地跑到了自己队伍的最前方,抬手制止了部队的继续推进。步兵开始在原地挖掘战壕时,加农炮连的连长,也在指挥自己的部下,将几门轻型加农炮在战壕后一字排开。

    我扭头无意中看到了身旁的四号、五号报务员,不禁懊恼地抬手一拍额头,暗骂自己糊涂,这两个报务员,不是可以和进入居民点的报务员联系么,我完全可以通过他们来了解居民点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我连忙吩咐两名报务员:“我命令,四号报务员立即和一号报务员联系,五号和二号联系,问问他们。居民点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点动静听不到?”两名报务员答应一声,随后走到一旁。开始呼叫起居民点里的同僚。

    布置完任务的盖达尔大尉跑回的身边,他的身后还跟着工程师米海耶夫。他走到我的面前,一脸忧郁地说:“师长同志,工程师向我建议。立即派部队占领居民点外围的这些彩色的木屋,在这些木屋外面的小院落挖掘战壕,构筑一道新的防御阵地。”

    我思索了一下,也认为这些木屋的院落挖掘工事,是很有必要的,况且里面本来就有德军的单兵掩体,只要这些单兵掩体连在一起就是现成的战壕。想到这里。我认可地点点头。

    命令被迅速地传达了下去,一个连的战士成散兵队形向木屋区前进。看着这些战士手里端着的,几乎是清一色的步枪,我不禁暗自叹气。独立师的装备真是太差了,除了少数的冲锋枪和机枪,剩下的都是步枪。就算这样的装备,也不能保证师里的每个战士都能武装起来,留在驻地的三个团里,至少还有一半人是手无寸铁没有任何武装的。

    我和盖达尔、米海耶夫还有炮兵连连长,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正在前进的战士们,听着他们纷乱的脚步声,看着他们不时变换的队形。眼看就要接近木屋的时候,其中的一个院落里突然响起德军mp40独特的枪声,接着相邻的几个院落也跟着响起了枪声,密集的枪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脆。几条喷射着死亡的火舌,舔向了我军的进攻队列,正在前进的战士应声倒下了一片,剩下的战士连忙趴在了原地。正在挖掘战壕的战士,也因为这突兀的枪声,而吓得就地卧倒。

    “见鬼!这些该死的德国佬。”盖达尔看到自己的战士倒下了一片,他一把抽出手枪,挥舞着就往前冲去,我伸手去拉,却没有拉住。就在这短短的分把钟时间,他已经弯着腰跑到了进攻的队伍中间。他大声地吆喝着咒骂着,让那些趴在地上的战士站起来继续前进。没想到战士们刚从地上一站起来,就又被德国人的子弹打倒了几个,便不得不再次趴了下去,盖达尔独木难支,也只能趴在原地,用手枪和院落里的德军进行对射。

    看到这一幕,我冲着加农炮连长大吼起来:“炮兵连长,给我立即开炮!把院落的火力点全部给我打掉!”

    炮兵连长脸色发白地对我说:“师长同志,离我们的战士太近了,开炮的话会误伤到自己的人的。”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要是德军的这几个火力点再不消灭的话,我师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士气可就被德国人的冲锋枪打没了。我不为所动,神色严肃地发出命令:“连长同志,我命令你,立即开炮,消灭敌人的火力点。”

    加农炮连连长只好无奈地答应一声,转身走到炮兵阵地,高高地抬起右手,向自己的部下发号施令:“二号、三号炮位,目标彩色木屋,装填高爆弹。预备,放!”几乎是在喊放的同时,右手向下猛地一挥。

    两门加农炮同时开火,炮弹呼啸着飞出炮膛,向敌人的单兵掩体飞去。76毫米的炮弹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院落中,不光将躲在掩体里的一名德军炸得粉身碎骨,同时也掀倒了木栅栏和震塌了木屋的一面墙。

    “打得好!”我清楚地看到了炮击的效果,大声地叫着好,全然不顾自己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连连催促炮兵连长,“连长同志,不要停下来,继续开炮!”

    炮兵在进行装填时,我感觉有人在旁边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扭头一看,原来是四号报务员,他凑近我的耳边,大声地说道:“报告师长同志,我和一号报务员联系上了。奥列格上尉在线上,他等着和您通话。”说完将耳机和送话器递给了我。

    “师长同志,我是奥列格上尉。”耳机里传来了奥列格的声音。

    “上尉同志,你说大声点,我听不清楚。”刚才的炮声把我震得听力下降,以至于听奥列格的声音时。耳朵里如同塞了一团棉花,声音显得远而轻,我朝森林的方向走了几步,看到距离炮兵阵地足够远了。才停下脚步接着问道。“居民点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师长同志。我率部队进入居民点以后,在街口发现了两名德军的哨兵,他们显然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我们的战士用铁锹和斧头砍死了。接着我们又分别冲进了一号楼、二号楼、三号楼。在每栋楼里只发现五到十名德军把守。我们冲进去的时候,他们还在睡觉,大多数人都是在睡眠中被我们干掉了,所以前期的战斗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动静。”

    听他这么说居民点里有敌人,我忐忑不安的心情算是平静了许多,原来没有听到居民点里传出的动静,是因为我军进行战斗时。使用的都是冷兵器,听不到声音再正常不过。只要居民点里有敌人,那么这里就不会是敌人为我们设下的陷阱。我语气平稳地问道:“你们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

    “报告师长同志,我们现在已经陆续占领一到八号楼。正准备向剩下的九栋楼房发起最后的进攻。”在进攻前,为了准确地了解到部队的进展情况,我们把每栋楼房都编了号,所以他一报楼房的编号,我就知道部队在什么位置。

    “谢杰里科夫大尉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我刚开口问起作为支援部队的谢杰里科夫,,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坦克的轰鸣声,看样子是增援我们的坦克分队来了,也就顾不得再往下说,只是说了句套话:“那我祝你好运,早点完成任务,我等待着你们胜利的消息。”随后中断了通讯,把耳机和通话器丢给了报务员,快步向坦克来的方向跑去。

    此刻加农炮连的射击,已经将敌人在木屋院落里的火力点全部摧毁,盖达尔已带着战士冲进了木屋区,正在燃烧的房屋附近搜索残敌。

    五辆t-34在炮兵阵地附近停下,坦克兵的指挥员从第一辆坦克上跳下来,来到了我的面前,抬手敬礼后,请示道:“报告中校同志,坦克分队奉命来到,听候您的指示!”

    我看着面前穿着坦克兵制服的年轻指挥员,满意地点点头,向居民点一指,说道:“坦克兵同志,你留下两辆坦克在炮兵阵地这里担任警戒,另外三辆开到居民点里去,协助步兵夺取被敌人占据的楼房。”

    坦克兵看了看居民点的楼房,有些为难地说:“中校同志,这个居民点的道路太窄,占领楼房的德国人可以轻易地从两侧的楼房里,向我们投掷燃烧瓶或者反坦克手雷,轻而易举地将我们干掉。”

    看到坦克兵推三阻四的样子,我心里有些恼火,但因为别人是来帮助我们的友军,我还不能冲他发火,所以只好挤出一丝笑容,装出轻描淡写的样子对他说道:“坦克兵同志,你不用担心,我们的步兵在居民点里已经占领不少楼房,可以帮你们消灭德国人的反坦克手,你们可以放心大胆地把坦克开进去。”

    坦克兵见我这么说,也无法再推诿,只好瓮声瓮气地问道:“中校同志,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居民点里有几辆德军的装甲车,而我们的步兵没有必要的反坦克武器,如果你们不去帮忙他们的话,到最后,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装甲车,大摇大摆地从我们的包围圈里突出去。”

    “没问题,中校同志。”坦克兵听说只需要他们干掉几辆装甲车,立马大大咧咧地对我说:“我们一定会把这些德军的老鼠笼子都干掉。”他说老鼠笼子时,我还愣了片刻,随即明白他说的老鼠笼子,指的就是德军的装甲车。

    谢杰里科夫和我进行联络时,居民点里终于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我一听到枪声,马上大声地问谢杰里科夫:“大尉同志,怎么回事?为什么有这么密集的枪声?”

    “报告师长同志,”谢杰里科夫大声地报告说:“是奥列格的突击队在进攻十一号楼的时候,坚守在这里的德军向他们开火射击。”

    “情况怎么样?我们的部队冲进去了吗?”我关切地问道。

    谢杰里科夫沉默了片刻后报告说:“敌人的火力太猛,第一支突击队的队员还没有接近楼房,就已经在敌人的交叉火力的杀伤下。全部壮烈牺牲了。”

    “不要停,继续进攻!”听到突击队的进攻受挫,我不禁变得有些急躁。

    “奥列格上尉正在组织第二支突击队,准备再次发起进攻。”说到这里。谢杰里科夫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师长同志,我觉得我们需要重武器的支援。否则再多的突击队,在没有任何火力的掩护下,向敌人所盘踞的楼房所发起的进攻,都是徒劳无功的。”

    “我已经给你们派去了坦克。”我特意叮嘱他说:“等坦克兵一到,你就去告诉他们,让他们用坦克炮把敌人的火力点都轰掉,掩护我们的步兵突进楼房。”

    “明白,师长同志,我这就去找坦克分队的指挥员,让他们来协助我们进攻。待会儿要是遇到敌人的装甲车。我们的坦克也能轻松地把他们全部干掉。”谢杰里科夫的反应还是挺快的,我刚提起坦克分队,后面怎么使用这支部队,他都已经考虑到了。

    听到居民点里传来了密集的枪炮声。我走回到加农炮连连长的面前,对他说道:“连长同志,带上两门炮,跟我到居民点里去。我们让敌人见识一下什么是大炮上刺刀!”

    连长连忙招呼附近的战士,协助两个炮位的战士把火炮往居民点里拖。路上,炮兵连长好奇地问我:“中校同志,什么叫大炮上刺刀,这种说法挺新颖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指了指前面的轻型加农炮,向炮兵连长解释说:“连长同志,你看,我们把这两门跑推到敌人的鼻子下去射击,就是给大炮上刺刀。”

    连长听完,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忙催促前面的战士:“喂,我说战士同志们,你们动作快点,前面的步兵还等着我们的炮火支援呢。”

    我们沿着土路走进了居民点,路边楼房的旁边都有我们的战士站岗,表示这里已经被我军占领了,我们不用担心两侧的楼房里会突然飞出敌人的子弹。

    走到第一个十字路口,看到我刚才派进来的三辆坦克都停在原地不动。我顿时鼻子都气歪了,冲过去,用冲锋枪的枪托使劲地敲击坦克的车身。随着我的敲击,坦克炮塔的舱盖打开,从里面钻出坦克兵的指挥员。

    一看到他,我就怒不可遏地问道:“我说坦克兵,为什么停下不前进?要知道,我们的步兵正在前面用血肉之躯向敌人火力猛烈的楼房发起进攻,每分钟都有巨大的伤亡,你们为什么不去支援他们?”

    坦克兵指了指前面,无奈地说道:“中校同志,您看。”

    我绕到坦克的前面一看,觉得自己是错怪了坦克兵,这里的路上有敌人修筑的街垒,还有两辆被击毁的装甲车,把整条路堵得严严实实,坦克的确没有办法往前开。

    既然坦克指望不上,我们就只要把提供火力支援的希望寄托在炮兵连身上。我们几十个人齐动手,把两门加农炮抬过了这片障碍区,又继续往前推进。

    走出一百多米,我就看到正对面有栋楼房的几个窗口,有德军正在向下方疯狂地射击着。而我军进攻的战士,大部队被密集的火力压得趴在了地上,剩下的人有的躲在楼房的两侧,或者战士的遗体堆成的掩体后面,躲避敌人的射击。

    本来像这么近的距离,再加上德国兵又肆无忌惮地把身体探出窗口,只有有几个枪法好的神枪手就能把他们干掉。可进攻的战士才摸过几天枪啊,在战场上能镇静地把子弹射出去,就算很不错了,至于这些子弹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就只有天知道。

    我连忙吩咐炮兵连长:“连长同志,就把炮架在这里,对着敌人的火力点开火。”

    炮兵连长爽快地答应了一声,马上吩咐他的部下架炮,并亲自测量射击诸元。等两门火炮就位后,炮兵连长大声地喊道:“目标,正前方楼房二楼窗口,装填高爆弹。”

    当炮兵向他高声地报告:“报告连长,装填完毕!”

    他毫不犹豫地将高高抬起的右手向下猛地一挥,高喊:“开炮!”

    随着两声巨响,炮弹呼模糊的德军尸体,连同破碎的砖石一起从楼上落了下来,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上。敌人楼房里的火力,随之减弱了许多。而原本被火力压制得无法动弹的突击队,趁机从地上爬了起来,呐喊着冲向了楼房。

第五三一章 争夺战(中)

    楼里的敌人发现了我们这个临时的炮兵阵地,二话不说,马上就有二楼的一挺机枪,抬高枪口向我们这边进行扫射。一长串子弹哗哗哗地飞过来,落在我们的前方,打得泥土飞溅。

    炮兵连长急忙大吼一声:“快隐蔽。”随着他的喊声,原本围在加农炮周围的炮兵和普通的战士纷纷四散开去。我也蹲下身子,和炮兵连长一起躲在左边的火炮挡板后面。

    德军见射击没有奏效,调整了一下角度继续射击。这次的射击,明显就比刚才准了许多,子弹打得火炮的挡板当当作响,一名炮手躲闪不及,不幸被子弹击中。他的身子在原地转了一个圈,随即高举起双手,头往后仰,努力想保持住身体的平衡,但他却未能入愿,向前一个踉跄后,身子便侧倒在炮身上,大股的鲜血顺着炮身流到了地上。

    炮兵连长连忙吩咐周围的战士:“快来人,把他抬走!”

    随着连长的喊声,立即有两名炮兵战士弯着腰跑到那名牺牲的炮手身边,把他从炮身上移开,随后一人抬手一人抬脚,把尸体抬到了路旁的墙角下放好。

    连长扭头看了一眼自己部下的尸体,回过头冷静地发出了新的命令:“装填炮弹,准备继续射击。”

    这轮的炮击效果不好,两发炮弹虽然命中了楼房,将墙上炸出了两个大窟窿,但却没有消灭掉敌人的火力点。那个把机枪架在窗口向我们疯狂扫射的德国兵,在炮弹爆炸时,吓得整个人都缩到了窗后,暂时停止了对我们的扫射。当看到炮弹没有命中他所在的房间,又重新站起身,向我们继续开火。

    连长见没有击中目标。冲他的部下吼了一句:“怎么搞得,为什么两发炮弹都没有命中目标,赶紧装填,把敌人的火力点干掉。不然我们的步兵就该死完了。”

    其实他不说。我也看得清清楚楚,敌人楼上的火力封锁住了我们战士们的进攻道路。刚才战士们虽然在敌人火力减弱时。再度发起了进攻,但在冲进楼房前,又被敌人的猛烈的火力逼得退了回来,留下一片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蠕动着呻吟着的伤员。看到这场景。我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就这么几十米的冲击距离,德国人居然用机枪、冲锋枪、步枪和手榴弹组成了一道死亡封锁线,我们的战士居然冲不过去。

    炮兵连长的命令发出后,第三轮的射击迟迟未开始,我正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就听见旁边上了年纪的炮手说道:“连长同志,我们的炮弹打光了。”

    炮弹打光了?我听炮手这么说。不禁一愣,心说你们进了居民点,满打满算也就打了四发炮弹,难道就把所有的炮弹打光了?

    正想问个究竟。炮兵连长已经抢先责问自己的部下:“见鬼,我们进来带了十箱炮弹,怎么可能就打完了呢?”

    老炮手回答说:“连长同志,刚才在抬大炮过障碍物时,我们的弹药箱就放在那里,忘记带过来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人去把炮弹箱抬过来。”连长怒不可遏的骂道:“没有炮弹,我们的大炮就是一堆废铁,就只能窝在这里让德国人把我们当靶子打。”

    老炮手答应一声,招呼蹲在旁边的一个年轻战士:“喂,你和我一起过去。”

    没想到那个年轻战士居然可怜巴巴地撅着嘴,揉着膝盖委屈地说:“连长同志,虽然我也很想去搬炮弹箱。可是您看我这条腿,在刚才抬大炮的时候,被挡板重重地撞了一下,现在痛得简直走路了。”说完,他又哎哟哎哟地叫唤了起来:“哎哟,我的腿可真痛啊,连长同志,您能不能派别人去?”

    “派别人去吗?”连长的脸色铁青,说完这句话,他一声不吭地把手枪拔了出来,指向了年轻战士的额头。

    年轻战士被吓坏了,连忙伸手抓住连长握枪的手,苦苦地哀求:“连长同志,难道您没有看到,我的腿真的受伤了。难道您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我蹲在旁边默不作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年轻战士的表演。连长瞥了我一眼后,冷冷地说道:“在战场上,同情心是不允许存在的。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去取弹药箱,要么死在我的枪口下,没有第三个选择。”

    年轻战士愤愤不平地看了连长一眼,嘴里念叨着:“唉!你们都是一帮禽兽,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哎哟,我的腿啊……”他身体一动就想站起来,却被老炮手一把拉住,提醒他:“你想站起来当德国人的靶子吗?爬着过去。”说完,老炮手在趴在地上,带头手脚并用地向我们来的方向匍匐前进,胆小的战士叹了口气,也乖乖地跟在后面向前爬。

    前面是丁字路口,德国人占据的楼房刚好正对着我们前进的道路,如果不摧毁敌人的火力点并占领楼房的话,我们是无法向两翼发展的。由于居民点里楼房的排列位置不规范,如果不是这栋楼房正处于我军坦克火力的射击死角,否则我们也不用把加农炮推到这么近的位置来进行射击,只需坦克开上几炮,就可以把楼里的火力点全部摧毁。

    我看了看前方被火力压制住的部队,大概地数了数人数,发现最多只有两百人。要知道奥列格的突击队和谢杰里科夫的支援分队,加起来人数有一千五百人,也不知道剩下的上千人都跑什么地方去了?

    我望着正在疯狂射击的德军机枪手,又看了看手里的冲锋枪,觉得在这么远的距离,可没有用冲锋枪把这个敌人干掉,要是有支步枪就好了。想到步枪,我连忙左右看了看,见左侧的墙边趴在几名战士,都是跟我一起进来的步兵,其余两名趴在那里一动不动。鲜血从他们的身体下渗了出来,看来是被敌人的机枪打中,已经牺牲了。我看到其中一名战士的步枪,就扔在离我只有三四米远的地方。于是我把冲锋枪放在地上。趁敌人机枪扫射的间隙。一个测滚到了步枪旁,抓起步枪又是一个测滚回到了火炮的挡板后面。

    我的举动把炮兵连长吓坏了。他连声地责备我说:“中校同志,您这是在干什么?要是您发生什么意外的话,这仗还怎么打,还怎么打?”

    我拉开枪栓检查了一下。见里面的子弹压得满满的,对于炮兵连长的关心,我感激地点点头,然后解释说:“必须要把敌人的这个机枪手打掉,否则我们的火炮就没法射击了。”说完,我单膝跪地,把枪一抬。连瞄都没有瞄,对着大概的位置就开了一枪,打完后,连忙俯下身子拉动枪栓退弹壳。

    一直在观察的炮兵连长惋惜地说了一句:“唉。可惜,打偏了,要是在往右一点就好了。”

    我飞快地抬身朝那个方向又打了一枪,打完后,迅速地又蹲了下来。

    “还是打偏了。”炮兵连长看我瞄都不瞄,凭感觉在射击,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但嘴上还是保持着对我起码的尊重:“中校同志,我看您还是别打了,太危险。还是等我的战士把炮弹拿来,我们用大炮把他轰掉吧。”

    我自顾自地说:“刚才拿枪打在什么位置了?”

    “中校同志,”没等连长说话,趴在我前面的一名炮手已经抢先回答说:“第二枪打在机枪手的旁边,差点打中他的左手,把他吓了一跳,连射击也停顿了片刻。”

    听到炮手这么说,我心中暗自计算了一下射击的角度,深吸一口气后,猛地抬起身子,打出了第三枪。在重新俯下身子的时候,我心里默念:事不过三,要是再打不中的话,我就不打了,免得在这些炮兵面前丢人现眼的,还是等炮弹拿来后,用大炮把他轰掉。

    没想到趴在我面前的炮手居然从地上直起身来,用不可思议的口吻说道:“天啊,中校同志,您真厉害,居然把那个机枪手干掉了!”

    听到炮手这么说,我也直起身来向前方望去,只见刚才那个不可一世的德军机枪手,正一动不动地趴在窗台上,而给我们造成了伤亡的机枪也摔到了楼下。

    看到我真的把敌人的机枪手打死了,炮兵连长冲我翘起了大拇指,称赞道:“好枪法!”

    老炮手和那个胆小的年轻战士各自扛在一箱炮弹跑了回来,从年轻战士轻快的步伐来看,他的腿根本就没受过伤,刚才迟迟不愿去执行任务,还是因为贪生怕死,怕离开了大炮挡板这个遮挡物后,会被德国人的子弹打死。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谁怕死谁胆大的时候,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对面的那栋楼房拿下来,否则我们的队伍就无法向前推进了。

    由于没有敌人机枪手的干扰,炮兵们可以从容不迫地进行瞄准,于是剩下的几个火力点就被他们像打靶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干掉了。

    本来为了稳妥起见,炮兵连长还想命令战士们再打几炮。但我看到楼房那些被炸开墙面的房间里,都冒出了滚滚浓烟,而我们的战士也从两侧隐蔽的楼房里冲出来,扑向那栋楼房的时候,便拍了拍炮兵连长的肩膀,冲他摆摆手说:“算了,连长同志,别再让你的战士浪费弹药了。剩下的战斗,就让步兵们去解决吧。我们还是继续前进。”

    当我们重新前进时,我才有机会清点刚才那挺德军的机枪给我们造成了什么样的伤亡,炮兵被打死一人,预备队的战士被打死五人,负伤十一人,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我们就损失了将近两个班的兵力。

    城里的枪声、爆炸声响成了一片,同时我很能听见窗户玻璃破碎落地的声音,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战士被这从天而降的碎玻璃砸伤?

    争夺剩下几栋建筑物的战斗,远比我想象的残酷。我们的突击队,敌人在道路两侧的楼房里,居高临下地用密集的火力组成一道不可逾越的火网,封锁着我们的突击队和支援分队的前进道路。

    炮兵连长看到这个情景,也是焦急万分。指着前面疯狂射击的敌人火力点,对我说道:“中校同志,您看,敌人的火力点在路的两边。我们射击的角度不好。就算开炮,也不见得能摧毁敌人的火力点。”

    突击队的战士三五成群。一波接一波地向前冲去,又接二连三地被道路两侧那些窗口射出的子弹所打倒。看着街道上躺满了我军战士的尸体和不少濒死的伤员,我的心猛地揪紧了,心说要是迫击炮连还在这里就好了。至少他们可以发生烟雾弹,让烟雾遮挡敌人的视线,好掩护我们的战士接近这些楼房。

    正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盖达尔居然带着我正在念叨的近卫迫击炮连赶到了。看到这支突然出现的生力军,我刹那间还以为在做梦,使劲地揉了揉双眼,发现确实是迫击炮兵们赶到了。我激动地一把抱住了盖达尔大尉。脸色地说道:“大尉同志,你来得真是太及时了。”

    轻轻地推开大尉后,我走到了迫击炮连连长的面前,稳定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吩咐他:“连长同志,马上向前方的道路发射烟雾弹,掩护我军向楼房发起冲锋。”

    迫击炮连连长答应一声,到后面指挥部下架设迫击炮去了。盖达尔走到我的身边,刚要说话,忽然指着不远处说道:“师长同志,您看,那不是奥列格上尉吗?”

    我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从左侧的一栋已经被打得破破烂烂的楼房里走出来的奥列格,他提着一支冲锋枪,戴着钢盔,没有穿军装,裸露的上身缠满了绷带,绷带下有血迹渗出。本来我想责备他几句的,但看到他伤成这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抬手向我敬礼后,面无表情地报告说:“师长同志,居民点里的楼房,除了前面这两栋外,剩下的都被我突击队夺下来了。”

    “谢杰里科夫大尉在哪里?”我只看到指挥突击队的奥列格上尉,而支援分队的负责人谢杰里科夫大尉,我还一直没见到他的人影。

    “战斗进行得正激烈的时候,有辆敌人的装甲车从北面冲了出去。大尉同志猜测敌人可能是去搬援兵去了,所以他率了八支支援分队绕到居民点的北面,去构筑防御工事,一来是为了防止德军从这个方向突围;二是防止敌人可能出现的援兵。”

    迫击炮连发生的烟雾弹在街道上爆炸,两侧的楼房很快就被烟雾所笼罩,原本在射击的火力点,也纷纷停止了射击。奥列格看到这种情形,兴奋地对我说:“师长同志,接下来就看我的吧,我保证在半个小时内,把这两栋楼房拿下来。”

    “上尉同志,等一下。”看到他转身要走,我连忙叫住他,上前拉住他的手叮嘱道:“要注意安全,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奥列格使劲地点点头,后退一步,抬手向我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郑重其事地向我保证说:“师长同志,请您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说完,头也不回地向他的部下跑去。

    “师长同志!师长同志!”身后传来一连串急促的喊声。

    我扭头一看,原来是四号报务员正从远处向我跑来。自打我们进居民点以后,我就一直没注意到他,也不知道他躲在哪里去了。

    我没好气地问道:“什么事情?”

    “师长同志!师长同志!”不知道他是没听到我的回答,还是故意,还是一直在叫我。

    “什么事?”我提高了嗓门问道。

    “师长同志……谢杰里科夫大尉,”四号报务员上气不接下气,累得嘴都不听使唤了,“谢杰里科夫说,说有重要的敌情要向您报告!”

    我带着报务员来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戴上耳机,对着送话器大声地喊道:“喂,是谢杰里科夫大尉吗?我是师长奥夏宁娜中校。”

    “师长同志,我是谢杰里科夫大尉。”

    “出了什么事情?”

    “敌人的援兵,援兵赶来了!”

    “什么?敌人的援兵?”谢杰里科夫的话把我吓了一跳,敌人来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还不到一个小时,他们的增援部队就赶过来了。“敌人是什么样的兵力?”

    “我看到两辆坦克、一辆装甲车,还有大约一个连的步兵。”

    谢杰里科夫大尉的部队没有反坦克武器。是挡不住敌人的冲锋。我沉吟了片刻,又问道:“大概还有多长时间到达你的防御阵地。”

    “最多十分钟,不能再多了。”

    听完谢杰里科夫的报告,我觉得事情严重了。这里还没有完全夺取居民点。敌人的增援部队就赶到了,要是敌人的坦克顺着这条路冲进居民点。我们的部队将会被击溃,必须要采取措施,杜绝这种糟糕的情况出现。

    我一扭头,目光正好和盖达尔的目光碰到了一起。他紧张地问道:“师长同志,是敌人的援兵到了吗?”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是已经默认了他所说的事情是事实。

    “那我们怎么办?”

    在这一瞬间,我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措施,连忙向他下命令:“大尉同志,你立刻返回我们的进攻出发点。带着来增援我们的五辆坦克,绕过居民点,赶到谢杰里科夫的防区,去协助他们击退敌人援兵的进攻。”

    盖达尔答应一声。接着他叫上两名战士,沿着道路向南往居民点外跑。

    等盖达尔离开后,我又把加农炮连连长叫到面前,吩咐他:“连长同志,我命令你,立即让炮兵开炮,向着敌人刚才暴露的那些火力点开火,要尽快把他们全清除掉,掩护我们的突击队冲进楼房。”

    “中校同志,”加农炮连连长有些为难地说:“如果我们开炮的话,那些炸下来的砖石瓦块,会被下面的指战员砸伤的。”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不由分说地说道,“再不尽快消灭这些盘踞在楼房里的敌人,等敌人的援兵突破了谢杰里科夫大尉的防线,冲击居民点的时候,恐怕到时你哭都哭不出来。连长同志,不要再说了,执行命令吧。”

    加农炮连连长见我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向他下达这道开炮的命令,只好一咬牙一跺脚,转身去向他的部下传达命令去了。其实他所担忧的事情,我何尝不知,但是如果不当机立断地解决到这股残敌,等援军冲进来,和我们在居民点的部队一交火,训练有素的士兵和我们临时抱佛脚训练了两天的战士之间的差距就出来了。到时别说他们能以一当十,就算他们一个打我们两三个,我军也会因士气的丧失而被击溃。

    加农炮连的炮击开始了。他们先对着左侧的楼房进行了两发连射后,又调转炮口对着右侧的楼房开炮。炮声刚落,敌人的火力点又复活了,他们凭感觉对着被烟雾笼罩的街道猛烈地开枪射击。因为烟雾的遮挡,我看不到这次冲锋的战士们伤亡情况,不过在这么密集的火力下冲锋,再加上从天而降的砖石瓦块,伤亡肯定少不了。不过唯一的优点,就是因为敌人看不清我军的进攻部队,射击的准头要稍差一点,突击队冲进楼房的几率大了许多。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烟雾里传出来的射击声和爆炸声变得稀疏了,我连忙叫加农炮连和迫击炮连停止射击。

    等忙完这一切,我侧耳听了一下,枪声大部分是我军使用波波沙冲锋枪和莫辛拉甘步枪的射击声,看来我军在楼房里已经占据了主动。

    当微风吹散了烟雾,让楼房重新露出它的本来面目时,靠街这侧的墙体几乎都被炮火摧毁,露出了房间里被打得稀巴烂的家具。肃清了残敌的突击队员和支援分队的战士们,正陆续从楼里走了出来。

    我带着两名战士走了上去,高声地喊着:“奥列格,奥列格上尉,你在哪里?”

    随着我的喊声,从头顶上方传来了我熟悉的声音:“师长同志,我在这里。”

    我抬头一看,清楚地看到奥列格坐在二楼的地板上,旁边有名战士正在为他包扎腿上的伤口。看到他又负伤了,我有些担心地问:“奥列格上尉,你的伤势不重吧?”

    奥列格摆摆手,咧嘴傻笑着说:“不要紧,就是被德国人的刺刀划了一下。就是流血多了点,不过不影响走路。”

    听到他没有大碍。我稍微放了点心,抬头吩咐他说:“上尉同志,抓紧时间,把城里的部队都收拢起来。留下必要的留守部队。剩下的都跟我到居民点的北面去增援谢杰里科夫大尉,敌人的增援部队正在向他的阵地发起进攻。”

    “什么。敌人的援兵来了?”奥列格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连忙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马上就大声招呼还在楼里的战士到外面集合。

    就在我和奥列格说话的功夫。加农炮连的连长跑到我的身边,向我请示任务:“中校同志,我们连下一步的战斗任务是什么?”

    “有穿甲弹吗?”虽然我们这边有五辆坦克,但是能再多一个炮兵连的话,既能减轻我们的防御压力,同时还能减少部队不必要的伤亡,何乐而不为呢。

    连长想了一下。回答我说:“中校同志,我们有穿甲弹,不过数量不多,只有两箱。”

    “两箱就足够了。”我本来还担心他说没有。既然有两箱,收拾两辆敌人的坦克,还是绰绰有余的,“连长同志,你立即把两门炮和穿甲弹都带上,我们一起到前面去教训教训德国人。”

    “好,我马上去吧。”炮兵连长说完,转身就跑开了。

    这时,四号报务员又来到了我的身边。看到他出现,我不禁蹙紧了眉头,不知道他这次又给我带来了什么坏消息。我没有等他开口,抢先问道:“报务员同志,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五号报务员在哪儿?好像从一进居民点,我就没看到他的踪影。”

    报务员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低声地回答说:“他牺牲了。进居民点不久,他就被德国人的狙击手打死了。”

    狙击手,听到这个名词,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我没有被狙击手发现,否则我此刻也许已经成为狙击手的战果了。

    报务员不由分说地将耳机和送话器递过来,并说道:“师长同志,集团军参谋长在线上,他要和您说话。”

    我接过耳机带上,一听到里面传出拉斯金上校的声音,我连忙主动地向他报告说:“报告集团军参谋长同志,我向您报告,经过激烈的战斗,我师已经成功地夺取了居民点。”

    “太棒了,奥夏宁娜同志,太棒了!”拉斯金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喜出望外,连声称赞着我,接着又问:“有敌人逃出去吗?”

    “上校同志,”我神情严肃地回答他说:“在战斗中,有一辆敌人的装甲车从居民点的北面冲了出去,并把敌人的增援部队带了回来。”

    “什么,敌人的增援部队?”听到这个消息,拉斯金的语气也变得凝重,他特意问道:“我想知道,你采取了什么样的措施?”

    “敌人的装甲车刚逃出居民点的时候,就被一团长谢杰里科夫发现了,他马上带了八支小部队绕到北面,构筑了一道既可以防止敌人突围,又能阻止敌人增援的防线。我现在就要带人赶往那道防线,想办法击退这股来增援的敌人。”

    “做的不错,有需要支援的时候,尽管和我联系,我会让集团军炮兵为你们提供炮火支援的。居民点既然拿下来了,那么就要坚决地守住它,直到接防的部队赶到为止。”

    我来到谢杰里科夫的防线时,发现他们临时挖掘的这道战壕真是寒酸,深度刚到我的膝盖,让人在战壕里蹲也不是站也不是。虽然大尉来的时候带了四百多人,但平摊在长达几百米的战壕里,每个人要把守的范围差不多有一米左右。

    敌人的增援部队正停在几百米外,既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我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这些举棋不定的德国人,放下望远镜问身旁的谢杰里科夫:“大尉同志,敌人的增援部队有什么动静吗?”

    谢杰里科夫摇摇头,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不解地说道:“我也不清楚,敌人的部队本来气势汹汹地向我们扑过来,没想到到达现在的位置后,突然停止了前进,也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难道他们还有援军赶来吗?”

    我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接近了中午。我抬头对谢杰里科夫说道:“大尉同志,等我们的坦克分队一到,立即组织部队投入反击,一定要把这股德军击溃。”

    不知道怎么搞的,从我向盖达尔下达命令到现在,四十分钟已经过去,可战场上还是没有出现我军坦克分队的踪影,而加农炮连也没有进入阵地。

    就在这时,敌人的部队开始行动了。

    那两辆坦克在原地开了两炮后,加速地向我军阵地驶来,步兵也排成了散兵阵型,跟在坦克的后面冲了上来。

    几发坦克炮弹打得很准,在我们的战壕前后爆炸,爆炸的气浪把几名没有隐蔽好的战士从地上拔了起来,高高地抛向了空中,接着又重重地摔了下来。听到他们落地时沉闷的响声,我不看都知道,这些战士非死即伤。

    坦克在离我们阵地一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开始用坦克炮轰击我们的战壕,掩护后面的步兵向前冲锋。

    面对气势汹汹冲上来的德国兵,有些战士慌乱起来,拼命地开起火来,顿时阵地上枪声如爆豆般响成了一片。子弹打了不少,等击中目标的却不多,倒在地上的德国兵,我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谢杰里科夫看到这一幕,连忙抬起身子,向两边大喊着:“停止射击,停止射击。不要慌,大家都不要慌,等敌人靠近一点再打!”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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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二章 争夺战(下)

    听到谢杰里科夫的喊声,那些支援分队的队长们连忙约束自己的部下,不让他们再盲目射击,随着命令的下达,我军阵地上的枪声变得稀疏起来。

    虽然敌人的坦克还在不紧不慢地对着我军的阵地射击着,但是他们的步兵已经被我们刚才的射击吓得停住了脚步,趴在了地上开枪还击。德国兵的战斗力远远强于我们的部队,虽说是仓促卧倒开枪,但他们射出的子弹,还是给我们的部队造成了一定的伤亡,不时有指战员被子弹击中,侧翻在战壕里。

    敌人在进攻过程中的短暂停顿,给了我调整部署的宝贵时间。我冒着从头顶和身旁嗖嗖飞过的子弹,抬起身子冲着谢杰里科夫大声地喊道:“大尉同志,我们的战士枪法太差,不能再让他们盲目射击浪费弹药了。等敌人靠近时,让他们用排枪进行射击。”

    谢杰里科夫答应了一声,接着向左右的战士下达了命令:“往下传,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枪。等敌人靠近时,大家用排枪进行射击,用手榴弹炸。”

    他左右的战士立即采用一个接一个的方式,一字不差地将他的命令向身边的战友传达。很快从战壕里传出的枪声停止了,我看到不少指战员取下身上的背囊,从里面掏出手榴弹,整齐地摆放在自己的面前。

    趁此机会,我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我军坦克分队的影子。我不禁无名火气,盖达尔大尉干什么去了,从他离开到现在,都过去一个小时,还不见坦克分队的踪影,难道这么长的时间。几辆坦克还绕不过一个小小的居民点?再向后面望了望,只见几百米外的居民点里,有几处位置冒出了滚滚浓烟,不用说是刚才用炮火轰击过的楼房正在燃烧。居民点的出口那里静悄悄的。别说轻型加农炮连。就连奥列格率领的突击队也没看到影子。看来我们接下来在一定的时间里,将是孤军作战。

    看到我们的阵地上停止了射击。德军战战兢兢地爬起身,端着枪接着往前冲,眼见得跑得快的士兵,离我们的阵地不到三十米。只要一个冲刺,就能冲到我们的阵地上,就在这时,只听得谢杰里科夫大吼一声:“射击!”随即他举起手枪,率先开了一枪。

    枪声就是命令,阵地上的指战员们一起开火,放了一次整齐的排枪。冲在第一批的德军士兵,顿时有不少人停住了脚步,身子晃了晃,接着就软软地栽倒在了地上。接着第二次排枪又响了。密集的子弹将打倒了第一批剩下的数量不多的士兵,而第二排的士兵,也有不少人跟着遭了殃,倒在了我军的枪口下。

    连续两次排枪射击,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至少有三十多名德国兵被当场打死,还有七八名士兵正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见到那么多敌人在我军的阵地前被打倒,我军的士气大振,紧接着又响起了第三次排枪。德军在又倒下五六名士兵后,非常识时务地放弃了进攻,调头就往回跑。

    德军刚一撤退,没等谢杰里科夫下令,马上就有一个性急的指挥员,率领自己的部下出击。谁知道他们刚刚冲出十来米,两发坦克炮弹就落在了队列中间,指挥员被当场炸死,战士也被炸死炸伤了十几人。群龙无首的战士们,连忙卧倒在地上,朝着敌人的背影,噼里啪啦地放了一阵枪以后,不得不重新退回了战壕。

    看到这个情景,我连忙吩咐谢杰里科夫大尉:“大尉同志,去告诉你的部下,在敌人的坦克没有被干掉以前,谁也不准擅自出击。听到了没有,赶紧把我的命令传达下去。”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随便出击!”谢杰里科夫大声地向他的部下们传达着我刚下达的这道命令。

    德军虽然退了下去,但是他们不是溃逃,而是退到了坦克的后面,重新进行队形的调整。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们再度向我们的阵地发起了进攻。德军这次所采用的冲锋队形和刚才变得迥然不同,他们七八个人拖着一挺机枪,组成一个个战斗小组,在坦克炮火的掩护下,

    向我军阵地发起了进攻。也许是因为训练有素,各战斗小组之间的配合很好,他们巧妙地利用地形的掩护,躲避我军的火力,相互交替掩护着前进,攻击进行得很有章法。

    虽然我军还是像刚才那样放排枪,但已经不能给德军造成太大的威胁。跟我从居民点里出来的一名战士,正在放排枪的时候,不幸中弹,头一歪就趴在战壕边不动了。我从他的身旁抓过一颗手榴弹,拉了弦一扬手就扔了出去。

    冒着烟的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落在了德军一个战斗小组的旁边爆炸。腾起的火光和硝烟,虽然没有给他们造成杀伤,但吓得这些想向前冲锋的德国兵趴在了地上。我扔出的手榴弹,似乎给大家提了一个醒,密密麻麻的手榴弹,从战壕里呼啸而起,铺天盖地地砸进了敌人的进攻队列。片刻之后,手榴弹在德军的中间爆炸,此起彼伏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带着死亡气息的弹片四处横飞,肆无忌惮地收割着德军的生命。

    此时,谢杰里科夫跃出了战壕,他手里拿着一支从牺牲的战士手里捡来的步枪,一边挥舞着,一边冲他的部下大声地号召着:“给我上啊,弟兄们。”随着他的喊声,几十名战士从战壕里跳了出来,超过了谢杰里科夫,向前冲去。

    有了这些榜样,剩下的战士也不甘示弱,纷纷从战壕里跳出来,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或者举着铁锹、斧头向着前面猛冲过去。看见从地上爬起来的德国兵,不是上前捅一刺刀,就是铁锹、斧头猛砍下去。

    我带出来的另外一名战士,看到前面打得热火朝天,也有点跃跃欲试,他有些着急地问我:“师长同志。我们就留在这里,看我们的指战员和敌人战斗吗?”

    我表情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战士同志,你现在是我的警卫员。我在哪里。你就必须留在哪里。师长的职责留在后方指挥作战,可不是像一个普通的战士那样去冲锋陷阵。要是我牺牲了的话。那么失去指挥的部队就有可能被敌人击溃或者消灭掉。如果真的出现那样的情况,你还会坚持想让我带着你去冲锋吗?”

    那名战士被我教训了几句后,老老实实地蹲在战壕里,继续执行保护我安全的责任。看到这个临时客串的警卫员。我心里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该把薇拉的那个警卫班带来,至少他们作为我的警卫员,搞得清楚自己的职责是什么,不会给我瞎提建议。

    早就被手榴弹炸得晕头转向的德国兵,此时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如果不是他们的坦克炮火不时给我军以杀伤的话。他们在我军优势兵力的围歼下,早就全军覆没了。没想到从德军的坦克后面又冒出一支德军部队。看到这支突然冒出来的部队,让我心里一哆嗦,怪不得德军刚才到这里就停止前进。又迟迟不向我们的阵地发起进攻,原来他们一直在等待这支部队的到来啊。

    德军士兵吼叫着冲向了敌我纠缠在一起的战场,手里的冲锋枪疯狂地喷吐着火舌,在猛烈的火力打击下,在毫无遮挡的地区被火力网所笼罩的人们,不分敌我地一片片倒下。

    我一看着急了,照这样的打法,我的人要不了多久,就全死光了。可战壕里,就只剩下我和另外一名战士,就算我们俩全冲上去,也是白白送死。

    就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德军的一辆坦克突然被一股黑烟所笼罩,黑烟刚刚地散去,接着又从敞开的舱口猛地喷出一股十几米的暗红色火焰,整辆坦克像个点着的火炬般燃烧起来。当火焰渐渐变小后,坦克的炮管也耷拉了下来。

    “难道是德国人坦克在射击时,炮管扎膛了?”我不由自主地想到。

    没等我想明白,在坦克和德国兵的中间又发生了一次爆炸,把几名正在疯狂射击的德国兵高高地掀到了空中。就在这时,我听到了炮弹从头顶呼啸着飞过的声音,接着同一区域又发生了接二连三的爆炸,把德国兵们炸得鬼哭狼嚎。

    “是加农炮连上来了?”我这么想着,回头一看,果然不出我之所料,炮兵连的十门加农炮在居民点的出口处一字排开,正在次第开火。而奥列格上尉正提着枪,带着几百名战士弯着腰快速地地向我这里跑过来。

    看到自己的援军上来了,我也顾不得战场上横飞的流弹,从战壕里站了出来,连连挥舞着手中的冲锋枪大叫道:“好样的!奥列格,你是好样的!赶紧带着战士们冲上去!前进啊,弟兄们,狠狠地揍他们,揍那帮德国混蛋!上啊,弟兄们!”

    加农炮连的射击,和奥列格率领的支援部队的到来,宣告了这支德军部队的覆灭,等奥列格的战士和谢杰里科夫的部队汇合后,德军已经不存在成建制的抵抗,只有零星的士兵还在负隅顽抗。当然他们的顽抗是徒劳的,在兵力和火力都不占优的情况下,残余的德军很快就被他们消灭得干干净净。

    剩下的那辆坦克和装甲车,在我们的加农炮连开始射击后,可能发觉形势对自己不妙,已经调头逃跑了。加农炮连又追着坦克开了几炮,可惜没有击中目标,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逃离了战场。

    半个小时后,战斗结束了。战士们在打扫战场时,谢杰里科夫、奥列格和加农炮连连长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没有顾得上问谢杰里科夫部队的伤亡如何,而是板着脸直接问奥列格:“说说吧,上尉同志,你的部队为什么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赶到战场来支援我们?”

    奥列格把腰板挺得笔直,回答说:“报告师长同志,清理居民点里的残敌、收拢部队、帮炮兵连牵引大炮、留下部队警戒,这些都需要花费时间,所以我们来晚了。”

    听他解释了迟到的原因,我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就算换成我来处理这些事情,也不见得能比他完成得更快。不过他总算赶在我军全线崩溃前赶到,加入了围歼德军的战斗,并几乎全歼了这支德军。

    我把目光投向了谢杰里科夫。只见他的面孔被硝烟熏得黑漆麻拱的。身上的军装也满是尘土和鲜血,便关切地问他:“大尉同志。你怎么样,没有负伤吗?”

    对于我的关心,谢杰里科夫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咧嘴笑了笑。说道:“谢谢师长同志的关心,我很好,连皮都没有蹭破一点。”

    接下来,我又走到炮兵连连长的面前,伸手和他握了握,感激地说:“谢谢你,连长同志。假如不是你的炮兵连及时赶到的话,估计这个时候我们的部队已经被德军全歼了。”

    “中校同志,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随时听候您的命令。”炮兵连连长说道。

    和三个人都打过招呼后。我突然想起了到现在连人影都没见到的盖达尔,不禁怒火中烧,我气呼呼地说道:“你们谁知道盖达尔大尉的下落,我让他带坦克分队来消灭这里的德军坦克,可到现在过了几个小时了,还没有看见他的人影。”

    “他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吗?”炮兵连长试探地说了一句。

    “不会的,”谢杰里科夫及时地堵住了炮兵连长后面的话,用肯定的口吻说道:“虽然我和盖达尔大尉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他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报务员在哪里?”我现在越发不满意自己在这次战斗中的表现,先是参加这样的战斗,居然都把警卫班留在了驻地;其次,从战斗开始,跟着我的两名报务员,如果不是他们主动找我的话,我几乎都忽略了他们的存在。就像现在,仗都打完了,我要想和盖达尔联系,才想起问报务员在哪里。

    四号报务员从不远处跑了过来,向我敬了个礼,礼貌地问道:“师长同志,我在这里,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马上和盖达尔大尉联系,问问他在什么地方。”我咬着后槽牙说完了这句话,又重新回到了谢杰里科夫他们的身边。

    在和谢杰里科夫他们说话时,我还竖着耳朵在听不远处四号报务员的呼叫声:“三号、三号,我是四号,听到请回答!三号、三号……”

    奥列格主动向我汇报说:“师长同志,居民点里的战果已经统计出来了。守军被我们打死147人,俘虏11人,击毁装甲车两辆,缴获冲锋枪56支,步枪129支。我军的阵亡183人,负伤213人。经过审问俘虏得知,我们在进攻的初期,大部分的敌人还在睡觉,他们还没来得及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我们的进展才会格外顺利。等到敌人回过神来,便退到了最后的几栋楼房里负隅顽抗。而我军因为前期的攻击过于顺利,以至于放松了警惕,才导致了重大伤亡的出现。”

    听完奥列格的话,我默默地点点头,准备等回去开总结会时,再召集大家讨论一下这些战斗中所出现的问题。我看着谢杰里科夫问道:“大尉同志,你的部队伤亡情况如何?”

    谢杰里科夫没有马上回答我的话,而是扭头向战场方向望去。我也顺着他望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中尉,正手摁着大檐帽向我们这里跑过来,看来是向谢杰里科夫报告战果的。

    中尉来到谢杰里科夫的身边,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听完中尉的汇报,谢杰里科夫摆了摆手,让中尉离开,语气沉重地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战果统计出来了。在刚才的战斗中,我们共打死德军311人,俘虏27人,击毁坦克一辆,缴获冲锋枪114支,机枪21挺,步枪138支。而我军的伤亡了五百多人,其中牺牲377人,负伤135人。”

    我听到汇总的伤亡数据,不禁仰天长叹,本来以为打一场偷袭战不会有多大的伤亡,谁知道偷袭变成了强攻,还打了一场意想不到的阻击战。导致参战部队伤亡过半。

    听到四号报务员还在一个劲地呼叫盖达尔,我不耐烦地冲他说道:“报务员同志,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到现在还和三号步话机联系不上?”

    也许是我的态度太严厉。把报务员吓坏了。他的脸顿时涨的通红,低下头不敢回我的话。

    看到他这样。我心里更加不耐烦了,又追问了一句:“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说错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报务员听到我这么说。才鼓足勇气回答说:“也许是三号报话机在战斗中被打坏了,所以才无法联系上。”

    听到他的这个理由,我也不好再责怪他,只好摆摆手,说:“既然联系不上盖达尔大尉,那么你就帮我联系一下拉斯金上校,我要向他报告我们所取得的战果。”

    拉斯金倒是很容易就联系上了。他一开口就问:“你好,奥夏宁娜同志,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啊?”

    拉斯金的话让我感到了羞愧万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参谋长同志。我可能要让您失望了……”

    没等我说完,拉斯金就吃惊地叫了起来:“什么,奥夏宁娜同志,你不会是告诉我,说你们没有把居民点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回来吧?”

    “不是这样的,参谋长同志。”我听到他有些误会,连忙辩解说:“居民点,已经被我们攻下来了,不过接着又和敌人的增援部队打了一仗。德国人被打死了458人,俘虏了38人,击毁一辆坦克和两辆装甲车。我军伤亡近千人,只能勉强算个小小的胜利。”我这么说倒不是矫情,而是历次战斗,我都是以小伤亡取得胜利,这次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取胜,我真是觉得面上无光。

    “打死德军458人,俘虏38人?”拉斯金反问道。

    “是的,上校同志。”

    听到我斩钉截铁的回答,拉斯金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变调了,他连声说道:“收复了被敌人占领的居民点,并消灭了将近五百德国人,这哪里是小胜,这是大胜,这是大功!奥夏宁娜同志,我向你表示祝贺!”停顿了片刻,他又接着说道:“我马上就向舒米洛夫司令员报告这个好消息。记住,尽快把你们立功的指战员的名单报上来,我估计司令员同志也许会亲自去为他们授勋的。”

    结束了和拉斯金的通话后,我面带笑容地对面前的谢杰里科夫、奥列格,还有炮兵连连长说道:“三位指挥员同志,我向你们表示祝贺。由于你们在今天战斗中所表现出勇敢顽强的战斗精神,集团军司令员也许会亲自向你们授勋。”

    “司令员同志亲自为我们授勋。”三人听我这么说,不禁都激动了起来,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师长同志,这是真的吗?不会是和我们开玩笑吗?”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听到我肯定的回答,三人兴奋得像孩子似的,大呼小叫地相互拥抱起来。

    正在大家得意忘形的时候,我身后的报务员突然指着远处喊道:“师长同志,您快看,那个方向有尘土扬起,难道是德国人的增援部队又来了?”听到报务员这么说,我们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紧张地望向了尘土扬起的方向,谢杰里科夫甚至还在用我的望远镜观察。

    看了一会儿,炮兵连连长大喊一声:“不好,是坦克。我这就回连里去,指挥炮兵把这些不怕死的德国坦克都干掉。”

    他跑出没多远,就被谢杰里科夫叫住了,大尉轻描淡写地说:“连长同志,不要紧张,是我们的t-34坦克,是自己人。”停顿了片刻,他又接着说,“车上有不少的步兵,难道是盖达尔大尉他们?”

第五三三章 意外的胜利

    不大功夫,那辆载满了步兵的坦克,穿过正在打扫战场的部队,接近了我们。离我们大概还有十来米,坦克停了下来。步兵下车时,坦克炮塔的顶舱盖打开,从里面先后钻出两个人来,我一眼就认出一个是坦克兵的指挥员,另外一个正是失踪很久的盖达尔。

    两人相互帮助着从坦克上跳下来,接着肩并肩地向我走过来。我原以为盖达尔贻误战机,此时应该表现得诚惶诚恐,没想到他和坦克兵的表情却是春风满面。两人走到我的面前,抬手向我敬礼。

    “盖达尔大尉,还有你这个坦克兵,你们居然还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心里怒火中烧,对他们说话自然也就丝毫不留情面,我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交给你们的任务,是绕过居民点,到这里来协助谢杰里科夫大尉阻击德国人的援军,可是你们呢?连着几个小时不见人影,要不是这位炮兵连长……”我扭头看向站在我旁边的炮兵连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连长同志,对不起,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莫罗佐夫,炮兵连长莫罗佐夫中尉。”加农炮连连长响亮地回答着我。

    “对,是莫罗佐夫中尉。要不是中尉的炮兵连及时地击毁了一辆德军坦克,那么敌人的援军部队,此刻应该已经突破了谢杰里科夫大尉的防线,突进了居民点,正在把我们的部队一步步地从居民点里赶出去。”

    我的话刚刚说完,谢杰里科夫也语气严厉地说:“盖达尔大尉,我想提醒您一下,假如真的出现了师长所说的情况。那么等待你的命运,不仅仅是重返惩戒营那么简单,你有可能被送上军事法庭并被立即执行死刑。”

    盖达尔不理谢杰里科夫,而是望着我恳切地说道:“师长同志。您能听听我的解释吗?”

    “说吧。”虽然我对他心存不满,但还是向搞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他们会迟迟赶不到战场的原因,我抬手看了看表,补充说:“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来解释这件事情。”

    “用不了五分钟,最多一分钟我就能把事情说清楚。”看到我给他机会解释迟到的原因。盖达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地说:“师长同志,我接到你的命令后,就马上调头回去找佩尔斯坚上尉。”他怕我不知道他说的是谁,还特意向他身旁的坦克兵歪了歪头,示意他说的就是他身边这名坦克兵。其实他这样做是对的,我倒现在还不知道坦克兵的指挥员叫什么明白。他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原来这位坦克兵上尉叫佩尔斯坚。

    “……我和佩尔斯坚上尉一商量,去增援谢杰里科夫大尉的话,最近的路径无疑是穿过居民点。因为当时战斗正在激烈地进行,佩尔斯坚担心他的坦克分队会遭到敌人反坦克手的攻击,便主动提出从居民点外面绕过去,于是我便搭上他的坦克,退出了居民点,和等在外面的另外两辆坦克汇合。

    由于怕遭遇敌人的反坦克手,所以我带了两个连的步兵,一部分搭乘坦克,剩下的全部步行,打算从居民点的西侧绕过去。结果我们很快发现走错路了,这里居然有一片面积不小的沼泽。如果不是开路的那辆坦克乘坐的战士眼睛尖,发现了不妥并让坦克即使停车的话,头车肯定陷沼泽里去了。

    没办法,我们只能继续向西绕行,希望能找出一条路来,……”

    我听到盖达尔罗里吧嗦地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正题,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么啰嗦的人呢。看着要让他自由发挥的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说到主题,便冷冷地打断了他:“盖达尔大尉,我提醒你一下,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佩尔斯坚一听,连忙接过话头,口齿清楚地说:“师长同志,请允许我向您报告事情的详细经过。”见我微微颔首,便接着说:“我们绕过了沼泽地,从西北往谢杰里科夫大尉构筑的阵地赶,没想到路上和一队德国巡逻兵遭遇了。经过一番战斗,我们全歼了这股敌人,并抓了一名俘虏。

    从俘虏的嘴里,我们得知在不远处有一个敌人的营地,里面驻扎着近千人。除了两个连的德军部队外,剩下的全是意大利军队。……”

    “等等,上尉同志,”我听到他们居然发现了意大利部队的军营,不禁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俘虏没有骗你们吧,为什么会在这里驻扎有意大利军队?”

    佩尔斯坚肯定地说:“我盘问过俘虏,没错,的确是意大利军队的驻地,里面驻扎着一个营的意大利军队和两个连的德军部队。”

    “那你们采取了什么样的行动?”一听到居然发现了战绩和装备完全不成正比的意大利军队,我的心里就有了想法。要是能想办法把营地里的德军调走就好了,对我来说,没有了德军的意大利营地,就是一个巨大的战俘营,只不过里面的敌人暂时没有放下武器而已。

    “我们立即前往俘虏所说的那个军营,想摸清楚敌人的情况。没想到离营地还有一公里的时候,我们发现营地里的德军大举出动,赶往了居民点的方向。看到敌人离开,我就感觉战机到了,要是没有德国人的支持,意大利人是不堪一击的。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让盖达尔大尉派出了侦察人员,到营地的附近进行了侦察。发现德军都被抽调到了居民点的方向,而营地里只剩下了意大利人。

    在侦察员去侦察的过程中,原本落后的步兵也赶了上来,这样一来,我们的步兵人数就达到了两个连。等侦察员的情报一反馈回来,我们就立即向这个营地发起了进攻。”

    虽然我早就知道意大利军的战斗力低下,但不知道他们遇上我这支缺乏训练的部队。最后会打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所以听到他说我军对意大利营地发起进攻时,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们最后的战果如何?”

    佩尔斯坚兴奋地说道:“我用坦克开路,步兵紧跟在向敌人的营地猛冲。敌人在门口只有两个沙袋工事。各架着一挺轻机枪。见我们的坦克向他们冲过去,便拼命地开枪射击。机枪子弹打在坦克的装甲上当当作响。但是丝毫阻挡不住我们向前推进。

    看到我们的坦克越来越近,那些机枪手不敢恋战,扔下武器就往营地跑,结果被我们坦克上机枪全部打倒了。等坦克把沙袋工事撞塌后。我们的部队就冲进了敌人的营地。”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就踏实多了,我轻描淡写地问道:“敌人是不是很快就放下武器,向你们投降了?”

    我的话让佩尔斯坚很惊讶,他吃惊地问道:“师长同志,您是怎么知道的?我们的部队冲进营地后,敌人纷纷端着武器从帐篷里冲出来。我指挥坦克分队向他们开了几炮。炸飞了几个带头的军官后,剩下的人都双手把武器举过头顶,向我们投降了。”

    “仅仅开了几炮,敌人就投降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谢杰里科夫感慨地说了一句后。又扭头问我:“师长同志,您觉得这是真的吗?”

    我和他对视一眼,接着点点头说:“大尉同志,你不用怀疑,这绝对是真的。我记得有人说过,只要对上意大利军队,己方的士气就会上升,他们的防线就会被突破。而连续打赢意大利两次的将军会被人嘲笑。”

    谢杰里科夫听完,试探地问:“师长同志,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啊?”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说自己是在后世的帖子里看到的这句话,否则还不被他们当成神经病。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又故意说起另外一个典故:“意大利进攻希腊时,士兵一致向上级反映,说我们没法进攻,因为希腊境内有芬兰部队。得到报告的墨索里尼,便要求芬兰盟友从希腊撤军。可芬兰经过调查后,发现只有三名芬兰士兵和三名军官在希腊当志愿兵, 于是回复墨索里尼说, 所谓的部队只有六个志愿者。 墨索里尼十分生气, 发电报给芬兰: 我指的正是这些人!”

    我的话让大家哈哈大笑起来,等笑声一停,我接着又问佩尔斯坚:“佩尔斯坚上尉,那些俘虏在哪里?”

    “还留在他们的营地里,由我们的战士看管着。”说到这里,佩尔斯坚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其实并不是所有的意大利人都投降了,还有大约一个连的兵力,在营地的一角,保护着他们的营长,不肯向我们投降。他们派人传话,说要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的话,必须要我们的上级去和他交涉,他们才肯投降。”

    “既然他们见到你们的上级才肯投降,那么我就到意大利营地去看看,顺便接受他们的投降。”说着,我走到了佩尔斯坚的身边,冲他一摆头,说:“走吧,上尉同志,带我到意大利人的营地里去。”

    “请等一等,师长同志。”谢杰里科夫跑到我的前面,张开双臂拦住了我的去路,紧张地说道:“我觉得这像是一个陷阱,意大利就算再怎么不堪一击,也不会只打短短的几分钟,就向一支人数没有他们多的部队投降的道理啊!”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特别高兴,一是为他对我的安危所表现出来的关心而高兴;二是这些部下不再是只盲目地服从命令,已经懂得从多方面来考虑问题了。我笑着说:“大尉同志,您的担心是多余。我从战报上看到,在北非一场战役中,为数不多的英国军坦克向意大利的反坦克炮阵地冲锋,刚开始时,意大利还开炮还击,但过了两三分钟就突然停止,摇白旗投降……事后英国人问其原因,意大利人理直气壮的回答:弹药箱没有撬棍打开……。你想想,号称实力最雄厚的沙漠雄狮都随时会投降,给别人派到斯大林格勒来的这些二三流部队了。”

    “可是,”谢杰里科夫还是挡在我的前面,继续试图劝说我:“就算这些意大利人是真投降。要是在路上遇到那辆逃跑的坦克。您可怎么办?”说到这里,他轻蔑地看了佩尔斯坚一眼,接着说:“要知道,一对一的话。我们的坦克不见得能取胜。”

    “大尉同志。”本来还满脸堆笑的佩尔斯坚听到谢杰里科夫这么说,顿时勃然大怒。一把揪住大尉的衣领,把他的脸凑了过去,恶狠狠地说:“谁给您侮辱我们坦克兵的权利,是谁?您说啊。是谁?”

    谢杰里科夫不甘心被佩尔斯坚这样揪住衣领,一面拼命地挣扎着,一面大声地说:“就是我说的,您就能拿我怎么样?快步把你的脏手松开!”

    “住手,统统给我住手!”看到两人再闹下去就会大打出手,我连忙喝止他们:“你们在干什么?有本事去打德国人,而不是么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

    我一发火。两人顿时老实了,都乖乖地后退了一步,但还是用目光狠狠地瞪着对方。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盖达尔出来打圆场:“谢杰里科夫大尉。我来说两句。您所说的逃跑的德军坦克,是不是有一辆坦克和一辆装甲车啊?”见到谢杰里科夫点头表示肯定后,他又接着说:“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你所说的坦克。因为当时我们是从意大利营地方向返回的,德军坦克没想到会在这里和我们遭遇,所以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我们干掉了,车上的德国兵,也被我们全部打死了。您看,”他说着一侧身,指着后面站着的七八名战士说道:“他们身上带的都是德国人的装备。”

    我一看,可不,这些战士都是清一色的德式装备,不光有步枪、冲锋枪,甚至还有名战士手里抱着挺机枪,一看就是从装甲车上卸下来的。

    正要抬腿向坦克走过去,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便停下了脚步,严肃地问盖达尔:“大尉同志,你们的行动,为什么没有及时向我通报?”

    对于我的质问,盖达尔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惭愧地说:“对不起,师长同志,我的报务员在与德军巡逻队的战斗中,不幸被流弹打死了。而佩尔斯坚上尉的坦克里虽然有电台,但是他不知道您的呼叫代码,所以无法和您取得联系。”

    我听他这么说,明白又有一名报务员在战斗中损失了,这样一来,我们就只剩下一号、二号和四号报务员。我用手向不远处的四号报务员一指,命令他道:“报务员,跟我一起走。”接着又吩咐谢杰里科夫:“大尉同志,我不在的时候,这里的部队就交给你指挥。记住,抓紧时间,把居民点里的防御工事修起来,以防止敌人可能发起的进攻。”

    上坦克前,佩尔斯坚想让我坐到坦克里去,被我拒绝了。最后,报务员坐进了坦克,而我和盖达尔还有几名战士挤在坦克车身上,有两个战士怕站不稳,从坦克上滚下去,还特意用背包带把自己绑在炮塔的把手上。

    t-34的行驶速度还是蛮快的,我们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来到了那个意大利军营。搭载我们的坦克从四辆摆放在路边的坦克旁边经过,直接往里面驶去。我看到路边的帐篷很多已经被推倒,成群戴着船型帽的意大利士兵坐在地上,周围是我师的战士在看守。

    盖达尔指着远处的一个木屋,及外面的沙袋工事,对我大声地说道:“师长同志,您看,那里就是意大利人的营部,他们的营长就在里面。”

    坦克在离木屋五十米的地方停下。盖达尔刚帮我跳下坦克,就有几个人迎了上来,领头的是工程师米海耶夫。他向我抬手敬礼说:“师长同志,意大利的营长就在木屋里,他说只要我们有高军阶的指挥员到来,他就投降。”

    “我们这里谁会说意大利话?”我看了看面前站着的几个,不禁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不管是盖达尔还是米海耶夫,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懂。

    既然都不懂,那么他们是怎么和意大利人交流的呢?不会是打手势吧?在战场上,向敌人打手势,别人估计没啥看的兴趣。恐怕直接对着你就开枪了。

    正当我疑惑不解的时候,米海耶夫报告道:“师长同志,意大利人有不少会说德语,所以我能和他们进行交流。”

    我看了米海耶夫一眼。点点头。说道:“好吧,既然是这样。那么你就跟我到木屋里去,一起去接受意大利人向我们投降!”

    说完,我把冲锋枪交到一名战士的手里,大踏步地向前走去。盖达尔、米海耶夫连忙紧随其后,一起向木屋走去。

    路上,盖达尔的心里也有点不踏实,他小声地问道:“师长同志,您觉得意大利人会不会突然变卦,把我们全部扣起来啊?”

    “不会的。”我肯定地说道:“如果他们想打的话,刚才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放下武器投降。而这个意大利的营长,之所以要在见到我们高军阶的指挥员后才投降,也是为了给自己保留一些颜面。”

    “师长同志,我不太了解意大利人。”米海耶夫也心里没底地说道:“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是为了保存颜面。才要求见到我们高级指挥员后再投降。”

    “肯定是这样,没错的。”刚才米海耶夫没有听到我说意大利的糗事,所以我特意向他讲了一个典故:“在1940年的6月30日,意大利驻利比亚的总督巴尔博元帅,在非洲的托布鲁克上空,被意大利自己的高射炮兵击落。而意大利人为了掩饰这个让他们丢面子的悲剧,居然厚着脸皮对外宣布元帅是在同英国人进行空战时战死的。行了,工程师同志,到地方了,你上前去通报吧。”

    我看到盖达尔和米海耶夫对视一眼,接着点点头。米海耶夫这才放心大胆地跑到沙袋工事前,和一名军官模样的人交谈起来。过了一会儿,米海耶夫跑回到我的面前,笑容满面地说:“师长同志,我刚问过意大利的军官,他说他们营长正在屋里等我们。我们进去吧。”

    在意大利军官的带领下,我们从敌人的沙袋工事旁经过,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营指挥部。屋里中间有张木桌,桌上摊放着地图,摆在电话机,甚至还有一把手枪。桌后坐在一名意大利军官,看到我们进门,他连忙站了起来。

    米海耶夫走上前,有德语和他叽里哇啦地说了起来,军官听了一会儿,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我,又用德语和米海耶夫说了半天,然后才绕过桌子,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抬手向我敬礼后,用的是德语或者意大利语,反正我一句都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半天。米海耶夫看我一脸茫然地盯着面前的意大利军官,连忙过来为我翻译说:“师长同志,我来为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意大利营长一级上尉阿方索先生,他表示他的部队已经厌倦了战争,渴望能早日回到自己的祖国,所以特地向红军投降!”

    我听了他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笑了笑,把双手背在身后,礼貌地回应说:“阿方索先生,恭喜您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您和您的部下一定能回到自己的祖国。首先,请让您在门外的士兵都放下武器,不然要是和我的人发生误会,发生了交火的不幸事件的话,他们可能就无法活着回到自己的家乡了。”

    听到我这么说,阿方索上尉马上冲着领我们进门的那名军官叽里哇啦说了几句,那名军官敬了个礼后,转身跑出了木屋。

    看到阿方索的所作所为,我明白他是真心想投降,便继续对他说:“阿方索先生,接下来,请您把您的部下都召集起来,我会安排人手护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我们一起走出木屋的时候,原来在外面荷枪实弹的意大利兵,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正在朝指定的区域集中。

    盖达尔向我请示说:“师长同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大尉同志,你和米海耶夫同志带一个连留下,再让佩尔斯坚上尉给你留两辆坦克,等意大利人集结完毕,就押着他们返回居民点。”

    “一个连?!”盖达尔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恳求道:“师长同志,能不能多给我派点人。要知道意大利人有足足七百人,我区区一百人,能看管住他们吗?”

    我看见前面有辆吉普车,应该是德国人从苏军手里缴获的吧,便让米海耶夫去找佩尔斯坚上尉,问问他能否帮我找个开车的司机,送我回居民点,我可不想再坐坦克回去了。

    对于盖达尔的担心,我笑着说:“大尉同志,你多虑了。英军在北非接受一群持枪的意大利士兵投降时,由于忙着收拾战利品,而来不及管理意大利俘虏,便向他们怒吼道:‘别吵闹!到那边去!’然后继续到处搜集战利品。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意大利人为了寻找英军来俘虏自己,只好把枪举在头上四处走动起来。还有,由于战俘太多,英军来不及造战俘营了,便让军需官发给意大利战俘原材料,让他们自己搭个战俘营把自己关起来。”

    米海耶夫很快找了个司机过来,不是佩尔斯坚的手下,而是我师里的一个部下。吉普车开到了我的面前停下,我让报务员坐在前排的副驾驶位置,自己则坐在了后排。我在关上车门前,探出身子对盖达尔说:“要是把德国人和意大利人关在同一个战俘营里。德国人会组织起来尝试挖洞逃出战俘营,而意大利人即使在战俘营大门没有关上的时候,也非常配合地乖乖呆着,只是会偶尔出去骚扰附近那些可爱的女孩子。”

    说到这里,我重重地关上了车门,接着吩咐司机:“开车吧,司机同志,我们现在立即赶回居民点去。”

    “师长同志,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四号报务员扭头问道。

    看着这个反应不够灵活、丝毫领会不到我的意图的报务员,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接着吩咐他:“报务员同志,你的任务,就是和集团军参谋长拉斯金上校联系,立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说完,我把身体往后一仰,靠着椅背开始闭目养神,为了打好收复居民点的这场战斗,这几天通宵达旦的熬夜,可真是把我累坏了,我要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休息。

第五三四章 鸡肋的意大利武器

    意外俘获的意大利营,给我师不甚圆满的居民点攻防战,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以至于我再度和拉斯金通话时,听到他提到要将我师取得的大胜战绩,上报给集团军司令员和方面军首长时,居然安之若素,全然没有几个小时前的忐忑不安和底气不足。

    和拉斯金上校通话的最大收获,是在我的请求下,他同意将佩尔斯坚上尉的坦克分队,莫罗佐夫中尉的轻型加农炮连划归独立师,但是属于近卫第70师的近卫迫击炮连,因为是他出面向柳德尼科夫上校借的,必须马上归建。

    在这次的战斗中,近卫迫击炮连的主要任务,就是向我们要进攻的区域发射烟雾弹,利用烟雾掩护部队向前突击。因为除了烟雾弹以外,他们没有携带常规的迫击炮弹,因此在阻击德军援军时,他们没有参战。既然现在拉斯金让他们归建,就让他们归建好了,反正现在师里已经有加农炮连,可以为我们在战斗时提供炮火掩护。

    返回居民点时,得到了执勤战士通报的谢杰里科夫、奥列格、莫罗佐夫还有那个迫击炮连的连长,已经站在居民点的入口等着我。一见到我从吉普车上推开车门下车,谢杰里科夫就迎上来,边和我握手边关切地问:“师长同志,您回来了。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我和他握完手,把另外几名指挥员也叫到了自己的面前,大声地向他们宣布:“指挥员同志们,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刚才俘获了一个完整的意大利步兵营。”

    谢杰里科夫瞪大眼睛,用难以置信的口吻反问道:“难道盖达尔大尉说的都是真的?意大利营的营长真的在等您过去受降。”

    我用同情地目光看着他,点点头。随后说道:“是的,看来你是错怪盖达尔大尉和佩尔斯坚上尉他们了,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敌人之所以迟迟没有投降,是因为怕自己的面子受损。所以要找个台阶下。所以才会提出在见到盖达尔大尉的上级后再投降的条件。这不,我一到意大利营部。和他们的营长一级上尉阿方索只说了几句话,他就命令自己的部下放下武器向我军投降。”

    奥列格看着远处,好奇地问道:“师长同志,怎么只有您回来了?盖达尔大尉的部队和坦克分队呢?”

    “盖达尔大尉正在营地里清点俘虏。准备待会儿把这些俘虏直接押送到近卫70师的驻地去。而佩尔斯坚上尉的坦克分队,他们正护送运输缴获的武器弹药的车队往这边开来,估计再有半个小时左右,他们就到了。”缴获了大批意大利部队的武器弹药的消息,还是佩尔斯坚上尉通过他的车载电台告诉我的,于是我就命令将这些武器弹药装车,由坦克分队和一个步兵连共同押车。运回居民点存放。

    说完这些,我又特意把两位炮兵连长叫到面前,笑着对他们说:“两位炮兵连长同志,我作为独立师的师长。非常感谢你们在进攻的战斗中,为我们所提供的帮助。”说到这里,我抬手向两人敬了一个军礼。等两人手忙脚乱地向我还礼时,我又继续说:“根据上级的命令,莫罗佐夫中尉的轻型加农炮连,从今天起正式编入独立师的战斗序列。”

    “那我呢?中校同志。”迫击炮连长面带忧色地问道:“我和我的连队也编入了独立师的战斗序列了吗?”

    “那倒没有,”从连长的表情上,我无法判断他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感到忧郁,只是对他实话实说:“集团军参谋长说你们只是暂借给我独立师的,等战斗一结束,就让你们全连立即归建。”

    听我这么说,迫击炮连长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笑容,他大声地答应了一声是,向我敬礼后转身离开了。

    我看了看居民点正在加固工事的战士们,扭头问谢杰里科夫:“大尉同志,你是怎么部署部队的?”

    谢杰里科夫指着外面正在忙碌的战士,向我说:“报告师长,我让两个连的战士把居民点外面的战壕继续挖深,同时还准备修筑几个火力点。而居民点里面嘛,”他转身再次指向居民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不少战士正在清理瓦砾,收拾战士或者敌人的尸体,只听他又接着说:“有三个连的战士正在进行清理工作,剩下的部队,除了一部分担任警戒外,其余的都在那些完好的楼房里休息。毕竟他们经过了长时间的战斗,都疲惫不堪了,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我摆摆手,不在意地说:“就让战士们换着休息吧,毕竟他们在熬了一个通宵后,就立即投入了战斗,换了谁也受不了。我也累了,帮我找个地方休息吧。”

    谢杰里科夫听我这么说,连忙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师长同志,请跟我来,休息的地方早就为您准备好了。”我听后不禁有些吃惊,心说这个大尉考虑得可真够周到的,这么短的时间居然连让我休息的地方都准备好了。

    奥列格、莫罗佐夫两人留在原地没动,而谢杰里科夫则引导着我往住宿的地方走。在路上,我不禁感慨说:“看来我们没有把这个居民点的建筑物完全打坏,居然还做对了,至少可以给战士一个好的休息环境。”

    谢杰里科夫使劲地点着头说:“是的,由于这次战斗对居民点的破坏不大,所以很多房间都可以直接入住,这样就避免了战士们风餐露宿之苦。而您要去的地方,原来是德军的连指挥部,环境很好,非常适合您休息。”说着话,我们来到一栋建筑物前,门外有两名站岗的战士,在我们走进楼里之前,还抬手向我们敬礼。

    德军的指挥所,是一个套间,外面是指挥官办公的地方。中间的桌上上还摊放着一张德军地图。里间是军官睡觉的地方,我看着铺的整整齐齐的床铺,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吩咐谢杰里科夫:“大尉同志。我就在这里休息。等佩尔斯坚上尉他们护送的车队到了以后在叫我。”

    躺在德国军官舒适的床上,我很快就安然入眠。睡了不知道多久。我忽然梦见盖达尔出现在我的面前,兴奋地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我们已经把俘虏押送到了近卫第70师的驻地,并移交给了内务部的督战队。对了。运送武器弹药的车队到居民点了吗?还有,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一听到武器弹药,我猛地就从梦里惊醒,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了。心说都这么晚了,怎么谢杰里科夫还没来叫醒我,难道车队还没有到居民点吗?不会在路上出什么事吧。毕竟这里离德国人的驻地不远。想到这里,我便翻身下床,穿上靴子,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

    一打开门。看到外面屋子里站着的人,我不禁愣住了,除了谢杰里科夫,还有奥列格、莫罗佐夫,甚至坦克兵上尉佩尔斯坚也在。看到大家的目光都看着我,看得我有点不好意思,我只好咳嗽一声,借此稳定自己的情绪,和大家打了一个招呼:“想不到大家都在啊,我刚才睡得太沉,没有听到你们进来。”接着我把目光转向了谢杰里科夫,问道:“大尉同志,我刚才告诉你,说车队一到居民点,就让你叫醒我。但从现在的情况看,你好像没有做到这一点吧。”

    谢杰里科夫被我说得脸上一红,正要开口解释,佩尔斯坚已经接过了我的话头,说道:“师长同志,是这样的,本来我一来,谢杰里科夫大尉就想叫醒您的,但是我说您最近太辛苦了,还是让您多睡会儿,便没有让他叫醒您。”

    我有点诧异地看了看两人,几个小时前,谢杰里科夫和佩尔斯坚还差点动手打起来,没想到现在佩尔斯坚还主动帮谢杰里科夫说好话。对于佩尔斯坚拍的马屁,我只说了一个单词:“胡闹!”话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为他们对我所表现出来的关心而感动。

    “缴获的意大利装备就在外面放着的,您是否现在出去看看?”谢杰里科夫向我请示道。

    对于他的提议,我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德军、日军、美军的装备我都见过,唯独意大利军队的装备,我还从来没见过呢,正好利用今天开开眼界。我一挥手,大声地说道:“大家一起去看看吧。”

    车队运来的意大利装备此刻正摆放在楼外的街道上,靠近门口的是成堆的步枪、冲锋枪,稍远一点是轻机枪、重机枪,再远一点是各式火炮。

    谢杰里科夫走在前面,开始为我介绍起意大利军队的装备。他拿起一直步枪,说道:“师长同志,您请看,这是意大利的加诺m1891型步枪,口径6.5毫米,6发弹夹,算是非常好用的一款步枪。”

    放下步枪,他又拿起一支稍短的枪,对我说道:“这是加诺m1891型卡宾枪,是在m1891型步枪的基础上发展而成,枪身短。这种卡宾枪最明显的特征,是它自带的折叠式刺刀。以前只装备骑兵,这两年也列装步兵。”

    他放下卡宾枪后,又拿起一支冲锋枪,轻轻地抚摸着枪身,有些感慨地说道:“这是贝雷塔m38a冲锋枪,是设计相当成功的一款冲锋枪,双扳机控制单、连发。”

    谢杰里科夫看起来对意大利的枪械很熟悉的样子,随便拿起一样,都能准确地说出这是什么东西。而我这个外行也只能看看热闹,他介绍枪支时,我就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摆出一副自己对这种枪械好像也很熟悉的样子。

    他走到机枪旁边,弯腰端起一挺轻机枪,介绍说:“这时布雷达m30轻机枪,6.5毫米口径,该枪的供弹方式较独特,采用弹板供弹,并需要经常润滑,不适合在战场上使用。”

    说完,他叹口气,放下轻机枪,来到一挺重机枪前面蹲下,拍着枪身对我说:“这是意大利最成功的一款重机枪,8毫米口径。使用可靠,可以在任何恶劣条件下使用。另外意大利军队还使用过菲亚特―拉维里m1935和菲亚特―拉维里m1914机枪,6.5毫米口径,都因为故障率高。没有大规模列装部队。 ”

    我们最后来到了各型火炮前。本来我以为谢杰里科夫会继续向我做介绍,没想到他冲莫罗佐夫做了个请的姿势后。自嘲地说:“师长同志,我是步兵,就只熟悉各式步兵使用的枪械。至于接下来的火炮嘛,就只能麻烦炮兵连长莫罗佐夫中尉为您做介绍了。”

    莫罗佐夫走到火炮前。面朝我微微鞠了个躬,里面地说道:“师长同志,非常荣幸能为您介绍这些缴获的火炮。接下来,我将向您简单地讲解一下。”说着,他来到一门迫击炮前蹲下,拍打着炮身说道:“这是意大利步兵主要的支援武器,81毫米 81/14m35型迫击炮。”

    接着起身走到另外一门迫击炮前。再次蹲下后把手放在炮身上说道:“这是45毫米布里克萨轻型迫击炮,它的特点是射速高,采用炮尾供弹。”

    说完,起身来到我的面前。挺直身体报告说:“报告师长同志,我的话说完了。”

    看着面前摆在这数目繁多的武器,我感到头痛,虽然缴获的武器数量不少,足以把师里大部分手无寸铁的战士武装起来,可这些武器所使用的子弹口径和我们平常用的不一样,子弹打光了后,可没地方去补充。一想到这些,原本看到这些武器弹药时的喜悦,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该怎么处置这些武器呢?直接销毁,那真是太浪费了;上交给上级,可师里那些赤手空拳的战士怎么办?留下武装战士吧,子弹打光了该怎么办?我们的军工企业,也不可能为了这几百支枪,而特意兴建一条专门的子弹生产线。

    “师长同志,这些武器怎么处理?是发给战士们,还是上交给集团军?”我正焦头烂额的时候,谢杰里科夫还跑过来火烧加油。

    我看着他,不满地说道:“大尉同志,我倒是想把这些武器留下武装我们的战士们,可是你们想过没有,意大利军队用的武器的口径和我们日常所用的口径不一样,要是子弹打光了,我们该怎么办,到哪里去补充弹药?要知道没有子弹的枪支,连烧火棍都不如。”听到我这么说,谢杰里科夫乖乖闭上了嘴,不敢再随便发表什么意见。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佩尔斯坚上尉出列谨慎地说道:“师长同志,我有个建议,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话就说,别藏着掖着的。”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所以说话的语气不免重了点。

    好在佩尔斯坚没有计较我的态度,他还是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师长同志,您可以向上级报告这件事情,听取他们对这批武器弹药的处理意见。”

    虽然这个意见不怎么好,但在眼下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勉为其难地试试这个办法。我带着他们回到了指挥所,进门前,我还专门让门口的哨兵去把四号报务员叫来。

    四号报务员一进门,我就吩咐他:“报务员同志,马上和集团军参谋长拉斯金上校联系,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联系。”

    拉斯金上校和我通话联系时,没等我说话,他已经抢先说道:“奥夏宁娜中校,你们押送来的俘虏,我已经见到了,同时还把你们师的战果向集团军和方面军首长报告了。方面军接电话的是军事委员赫鲁晓夫同志,他在听完我的报告后,连声说:奥夏宁娜中校真是不简单,不光收复了被敌人占领的居民点,还俘虏一个几乎建制完整的意大利营。”

    听到他提到赫鲁晓夫,我的心不禁咯噔一声,我挥手让谢杰里科夫他们几名指挥员包括报务员都离开。等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放低声音问道:“参谋长同志,您有崔可夫将军的消息吗?”

    拉斯金沉默了很久,才回答说:“暂时没有。不过你别担心,从现在有的情况分析,也许崔可夫同志只是被临时关押,因为我没有得到他被送上军事法庭的消息。”

    听到崔可夫暂时没有事,我也勉强算松了口气,接着又问:“对了,参谋长同志,您审问过意大利俘虏了吗?他们是哪儿冒出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营地啊?”

    “这个事情你算是问对人了,就算不审问意大利俘虏,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拉斯金得意洋洋地说道。

    “参谋长同志,您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答案,免得影响我下一步的战斗部署。”

    听我把话说得这么严重,拉斯金也就不再对我隐瞒什么,而是把他知道的情报都告诉我:“奥夏宁娜中校,情况是这样的。匈牙利和罗马尼亚,虽然都是德国的盟国,但两国军人相互仇视,需要把他们远远隔开,免得发生内讧,所以把意大利兵团插到他们的中间地带。德军赋予这些部队的任务是防御,但考虑到意大利军队的战斗力有限,所以德军明白,要想让他们完成好这一任务,需要在营地里部署德国部队来加强他们。”

    听拉斯金这么说,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营地里原来有两个德军连队,假如不是在进攻居民点时被我们全歼的话,想俘虏这个意大利步兵营,我们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虽然拉斯金看不见,但我还是使劲地点点头,接着把自己面临的难题说了出来:“参谋长同志,我现在遇到件头痛的事情,想请您为我出谋划策。”

    “说来听听吧,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一定帮你想办法。”也许是因为我师今天打了打胜仗,所以拉斯金的心情特别好,所以答应得也格外爽快。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吞吞吐吐地把实情说了出来:“我师在意大利军的营地缴获了一批武器弹药,本来想拿来武装那些赤手空拳的战士,但因为这些武器的口径,和我军的制式武器不一样。我担心以后弹药用光了,没地方补充,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心。”

    拉斯金听完,居然哈哈地大笑起来,把我笑得一愣,暗说这有什么好笑的,没法补充弹药,我总不能让战士们抡着没有子弹的步枪、冲锋枪去和敌人拼命吧?拉斯金笑了一会儿后停下来,用平稳的语气对我说:“奥夏宁娜中校,我该怎么说你呢?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不知道先把武器发给战士们,让他们先熟悉枪械的使用,等集团军配发给你们的武器发下来后再换装就是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拉斯金的话顿时让我茅塞顿开。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呢?先让那些没有接触过武器的战士们,用一段时间意大利的装备,等他们用熟悉的事情,没准补充给我师的武器装备也到位了,到时再给他们换装就是了。

    结束通话后,我把几名指挥员都叫了进来,直截了当地吩咐奥列格:“上尉同志,你立即组织人手,把外面的武器弹药重新装车,立即运往我师驻地。让科斯嘉大尉负责分发给那些没有武器的战士。”

    没等奥列格上尉回话,谢杰里科夫已经抢先问道:“可是您刚刚说过这些武器的口径,和我军武器的口径不一样,一旦弹药用光了,可没地方补充啊?”

    看着大家都盯着我,等待我说出最后的答案。我故意用手指着谢杰里科夫,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我说大尉同志,你是以前聪明现在糊涂,难道你就没想过,等拿到这些武器的战士熟悉了武器的使用时,集团军给我师分发的武器弹药也到位了?”

    听我这么一说,众人的脸上同时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奥列格向我敬礼后,转身快步跑出指挥所,出门执行我的任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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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祝各位书友中秋节快乐!

第五三五章 轻敌之败(上)

    夜幕刚刚降临,拉斯金上校便出人意料地出现在了居民点里。

    接到南面入口执勤哨兵的电话,我连忙停下正在进行的会议,带着谢杰里科夫、莫罗佐夫、佩尔斯坚几人迎了出去。

    刚走出没多远,就见到一群人迎面而来。走在前面的两个人,身形特别熟悉,虽然看不真切他们的脸,但我还是一眼认出,左边那位的是集团军参谋长拉斯金上校,而他身旁那位稍微落后了一个身位的指挥员,正是我派去押送意大利俘虏的盖达尔大尉。

    我连忙快跑几步,来到拉斯金的面前,抬手敬礼,大声报告道:“保告集团军参谋长同志,独立师师长奥夏宁娜中校向您报道,听候您的指示!”

    拉斯金及时地停住脚步,向我还礼后,伸手握住我的手摇晃着,激动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终于又见到你了。今天你所指挥的这场战斗,打得真是太漂亮了!”

    等拉斯金说完,他身后的盖达尔上前一步,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我完成任务回来了,听候您的指示!”

    我看了看他后面黑压压的一片指战员,便吩咐他:“先安排好你手下战士的住宿,然后到我的指挥所里来开个会。”

    “指挥所?!”盖达尔一脸茫然地问道:“什么指挥所?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啊。”

    我重重地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你不知道不会向巡逻的战士打听啊,居民点里的所有战士都知道我的指挥所在什么地方。”说归说,但我还是让谢杰里科夫大尉和莫罗佐夫中尉去为他们安排宿营地点。接下来我向拉斯金侧身做了请的姿势:“参谋长同志,别站在外面了,请跟我到指挥所去吧。”

    拉斯金走进我的指挥所。四处打量了一番后,羡慕地说道:“奥夏宁娜中校,你这里的环境真不错,居然都住上砖房了。而我们集团军司令部还在木屋里。”

    我笑了笑。和他开玩笑说:“参谋长同志,假如您觉得这里好。我可以马上搬出去,让您搬到这里来办公。”

    他呵呵一笑,及时地把话题岔开了:“奥夏宁娜,我这次来。还给你带了几个人来。”说完,他走到门口,冲着外面说:“大家没愣在外面了,都进来让你们的师长看看吧。”

    外面的人没进来前,我还挺好奇拉斯金给我带了些什么人来。等屋外的人走进来,我一看,不禁喜出望外。原来他不光带来了通讯班长拉祖梅耶娃中士,甚至还把我的警卫班也带了过来。

    拉斯金走到我的面前向我表功说:“怎么样?奥夏宁娜中校,你还满意吧?我把你的警卫班和通讯班长都带过来了。这样一来,不光你和集团军司令部的联系更方便。同时在战斗中的安全也有了保障。”

    我马上叫佩尔斯坚:“上尉同志,麻烦你先把我的警卫班带出去,为了方便保护指挥所的安全,就安排他们在一楼住吧。”

    等警卫班的战士离开后,我又对剩下的拉祖梅耶娃说道:“中士同志,从现在起,你就待在我的指挥所里,负责和集团军司令部的联系的工作。”接着又向站在旁边的四号报务员交代:“报务员同志,从今天起,你就归这位中士指挥,你要绝对地服从她的命令。”

    四号报务员有些不甘地看看拉祖梅耶娃,只好无奈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拉祖梅耶娃让跟在身后的战士把电台放在墙边另外一张桌上,问四号报务员:“你们这里的通讯状况如何?”

    四号报务员回答说:“中士同志,居民点里原来只有三部步话机,但我们后来把德国人留下的电话系统修复了,这样指挥所就可以通过电话,和各个执勤点的战士进行联系,随时了解外面的敌情变化。”

    拉祖梅耶娃在向四号报务员打听居民点里的通讯状况,我趁机招呼拉斯金在桌边坐下,询问起他的来意:“参谋长同志,您这么晚跑到我这里来,不知道有什么指示吗?”

    拉斯金点点头,从他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折叠好的地图,平摊在桌面上,对我说道:“根据意大利俘虏提供的情报,在离他们营地以北五公里处,还有一个单独的匈牙利步兵营,总兵力五百人左右,隶属于匈牙利第二军。你来看,”他指着地图向我讲解:“在奥尔洛夫卡地区,也就是近卫步兵第70师现有的防区,我们曾经歼灭过一支罗马尼亚部队。他们最初的任务,是和匈牙利部队一样,都是掩护向我军防线进攻的德军侧翼。而今天俘获的意大利步兵营,之所以部署在两支部队的中间,是德国人怕他们起内讧,让意大利人的营地成为一个缓冲地带。”

    拉斯金的话虽然还没有说完,但我已经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等他说话告一段落的时候,我抢先说道:“参谋长同志,您的意思,是让我师明天继续出击,把这股敌人也收拾掉?”

    “不错,集团军司令部就是这个意思。”拉斯金肯定地说道。

    正说着话,谢杰里科夫、奥列格、盖达尔、佩尔斯坚、莫罗佐夫他们几人都陆续走了进来。没有得到我和拉斯金的许可,五个人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谁也不敢随便坐下。

    拉斯金起身走到了他们的面前,背着手来回地走了几圈,忽然宣布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谢杰里科夫大尉、奥列格上尉、盖达尔大尉,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为了表彰你们三人在今天战斗中所表现出来的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由舒米洛夫司令员提议,并经过集团军军事委员会讨论通过,晋升你们三人为少校军衔。”

    拉斯金此话一出口,屋里顿时鸦雀无声,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惊呆了。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而我没说话,是因为我在想自己手下的三名团长都晋升为少校了,那我这个中校是不是也该向上升一级啊?

    见没人说话,拉斯金只是耸耸肩。接着上前。从谢杰里科夫开始,和三名新晋的少校一一握手。同时嘴里还说着:“少校同志,我向你表示祝贺!”

    被他握到手的人,不管是谢杰里科夫、奥列格还是盖达尔,无一例外地都大声回答:“为苏联祖国服务!”

    看到拉斯金已经和我的三名部下握过手了。我也不能落后,连忙上前和三人握手,学着拉斯金那样,挨着叫每个人的名字,说向他们表示祝贺。于是三人在和我握手的时候,也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等程序走完,拉斯金招呼几人都坐下。又把刚才对我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说完后,他抬头看着面前的几名指挥员,习惯性地问道:“你们还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

    “一个匈牙利步兵营。”盖达尔兴奋地说道:“没问题,这个任务交给我们团了。我明天带两个连和坦克分队去把他们也全部俘虏了。”

    盖达尔刚说完,佩尔斯坚上尉也兴致勃勃地补充道:“是啊,匈牙利步兵营的人数,比意大利军队少多了,只要我们坦克分队出马的话,敌人还不是一触即溃。”

    “不行,今天你们长途奔袭去袭击意大利营,战士们已经很疲劳了。”谢杰里科夫站起来反对说:“我觉得明天消灭匈牙利营的任务,还是由我和奥列格少校率领部队去完成吧,盖达尔少校,你还是负责留守居民点吧。”

    “对,我同意谢杰里科夫少校的意见。”奥列格马上站起来附和道:“师长同志,明天的战斗,还是交给我和谢杰里科夫少校去完成吧。”

    看到几名指挥员为了由谁去执行明天的战斗而争得不亦乐乎,拉斯金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低声地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你的部下可是求战心切,要是你不出面制止的话,他们可能会为这件事情争吵一晚上呢。”

    我对拉斯金的话心有戚戚,便用力一拍桌子。听到我拍桌子,几名正争得面红耳赤的指挥员顿时安静了下来。等大家都不说话了,我才不慌不忙地说:“都不要争了,明天的战斗,由我亲自指挥。谢杰里科夫少校,两个步兵连不够,你去挑选四个连和我一起去。佩尔斯坚上尉的坦克分队全体出动。莫罗佐夫中尉的加农炮连,除留下三门炮协助防守居民点外,另外的七门炮都跟随我行动。”

    我的安排,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既然我是一锤定音,大家都明白这个决定是不容更改的,即使心里有什么不满,只能闷在心里,不敢随便表露出来。

    看到几个部下都不发表意见了,我便开始向拉斯金提条件:“参谋长同志,从居民点到匈牙利步营地的距离太远了,如果让我们战士步行的话,光路上就要花费几个小时的时间,等大家到达目的地后,必须要休息一段时间,等体力恢复后才能投入战斗。您看,是否为我们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

    拉斯金面带微笑地看着我,故意反问道:“不知道我能为你们提供什么帮助?”

    “您刚才也听见了,除了坦克和步兵,另外还有七门轻型加农炮,这么远的距离,您总不能让我们的战士用手把炮推十几二十公里吧?所以您要想办法给我师提供一些卡车,这样我们既可以用来运兵,也能牵引着大炮快速行军。( 平南文学网)”

    拉斯金思考一会儿,很爽快地答应了我的条件:“好吧,反正在近卫师驻地,还能找到卡车,明天早晨我让柳德尼科夫上校给你派几辆过来。”说到这里,他夸张地打了个哈欠,说道:“时间不早,我要准备休息了,大家也都回去休息吧。”

    会议结束后,我让几位指挥员回驻地去挑选精兵强将,组建明天参战的部队。等大家都离开后,我又客套地对拉斯金说:“参谋长同志,时间不早了,您就到里间去休息吧。”

    拉斯金也不客气,点点头,推开里间的房门就走了进去。

    我担心晚上有敌情出现。所以没去找别的房间休息,而是拉祖梅耶娃留在外间值班。先是聊了一会儿天,累了以后就各自趴在桌上休息。

    天明时,里间的房门刚一响。我连忙坐直了身体。冲着从里面出来的拉斯金礼貌地说道:“参谋长同志,您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拉斯金点点头说:“很久没睡这么踏实了。既然你也起来了。我们就出去转转,顺便看看部队准备得怎么样了?不看到部队的话,我心里始终不放心。”

    看着他抬腿就要向外走,我连忙提醒他说:“参谋长同志。您不是说今天让柳德尼科夫上校给我们派卡车吗?您不先给他打个电话再出去?”

    拉斯金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说道:“不用这么麻烦,昨晚我过来之前,就和柳德尼科夫说好了,让他天明后派二十辆卡车过来。”

    我们向南走出了居民点,看到停放着即将参加战斗的五辆坦克,而坦克手们没有闲着。正站在坦克车身上,擦拭着炮管。

    看到这一幕,拉斯金向那边一摆头,说:“走。我们过去看看。”

    我俩朝坦克走过去,走近时,正好听到坦克兵们的对话。

    只听一名正在擦炮管上了年纪的中士,一边擦一边对坐在炮塔上抽烟的上士说道:“喂,我说上士同志,听说我们今天上午又有出击任务。”

    抽烟的上士信心十足地说:“是啊,听说今天突击的目标,不是德国人,而是仆从国的军队。你看,昨天我们这辆坦克向前一冲,随便开上两炮,那么多的意大利人不是老老实实地从帐篷里出来,向我们举手投降了。你放心吧,今天的战斗估计和昨天差不多,只要我们的坦克一冲,机枪朝人群里一扫,再开上两炮,敌人就会放下武器投降了。”

    “说得对,只要大家有这样的信心,敌人就一定会被我们打倒。”从另外一辆坦克里钻出来的佩尔斯坚正好听见了上士的这句话,夸奖了他两句后,又问道:“你们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报告上尉同志。”上士在车身上站直了身体报告说:“全都准备好了。”

    佩尔斯坚笑了起来:“好样的弟兄们,我很高兴看到你们有这么高的士气,我可以告诉你们,今天的战斗将是奥夏宁娜师长亲自指挥的,能和她并肩作战,是我们坦克分队的光荣。”

    当看到拉斯金面带笑容地看着我,我不禁有些脸红,这个佩尔斯坚也真是的,居然在他的部下面前拍我的马屁,让我在拉斯金的面前有点下不了台。

    上士这时突然说道:“上尉同志,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不光佩尔斯坚皱起了眉头,连拉斯金的脸上也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我担心我们到达营地的时候,敌人可能已经跑了,我担心我的坦克追不上逃跑的敌人。”上士非常淡定地说道。

    上士的话,顿时引起了一片哄笑声。

    等笑声平息后,佩尔斯坚说道:“上士同志,你放心,就算敌人跑远了,你也可以用坦克炮轰他们。既然他们不愿意当俘虏,那就让他们见鬼去吧。”

    佩尔斯坚的话,同样引起了战士们的哄笑声。

    “上尉同志,”拉斯金走上前去,大声地说道:“你的部下士气蛮高的嘛。”

    佩尔斯坚这才发现了我们,连忙大喊:“全体立正!”随着他的口令,不管原来是站着、坐着还是躺着的坦克兵们,纷纷站直身体,在坦克车身上保持着立正的姿势。

    佩尔斯坚跳下坦克,快步向我们跑过来。来到我们的面前,刚要抬手敬礼,被拉斯金制止了。拉斯金问道:“上尉同志,你的部队准备好了吗?”

    听到拉斯金这么问,佩尔斯坚连忙使劲地点点头,大声地回答说:“报告参谋长同志,坦克分队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很好!”拉斯金也许是出于提高的士气的考虑,给了佩尔斯坚一个承诺:“上尉同志,假如这次你成功地完成任务回来,那么我将亲自晋升你为大尉。”

    拉斯金的话,引起了坦克兵们的窃窃私语,我听到他们在说:“嘿。你听到了吗?上校说要是我们胜利完成任务的话,就将上尉晋升为大尉军衔。”

    “喂,你说,要是上尉变成了大尉。那么我们的军衔会不会也跟着向上调一级呢?”

    正说着话。远处传来了汽车马达的轰鸣声,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长串的卡车正向我们开过来,看来是柳德尼科夫上校派出的车队到了。

    我把部队分成了三个梯队:第一梯队由一辆坦克和一个步兵连组成,他们负责在前面探路;而我和谢杰里科夫大尉率两辆坦克和两个连的步兵紧随其后;第三梯队由两辆坦克、一个步兵连和加农炮连组成。

    我和谢杰里科夫大尉坐的吉普车,走到第二梯队的最前方。在路上。谢杰里科夫小心翼翼地对我说:“师长同志,其实您完全用不着亲自出马,这次的战斗有我就行了。”

    我摆摆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开诚布公地说道:“谢杰里科夫少校,在以后的战斗中,我们还会有机会和法西斯匪徒别的仆从国的军队打交道。所以要对他们做到知根知底,这样打起仗来,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我的话,显然没有能够说服谢杰里科夫。他喃喃地说:“我以前听别人说过,匈牙利军队的装备,是德国仆从军里最差的。既然武器装备不好,估计战斗力也强不到哪里去,没准就和昨天打意大利军一样,只要开上几炮,再让坦克引导着战士们向前一冲,战斗就结束了。”

    听到谢杰里科夫说得如此自信,我心里忽然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又想不出来。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我们的部队接近了匈牙利营地。司机刚把车停下,前面开路的那个连的连长就跑过来报告说:“报告师长同志,再向前四百米,就是匈牙利部队的营地。”

    我和谢杰里科夫推开车门,从车两侧下了车,向前走去。我特地问那名连长:“敌人有什么动静吗?”

    连长急忙报告说:“敌人的营地设在一个小山坡上,他们在营地的四周挖掘了一条战壕。刚才看到我军出现时,敌人显然已经发出了战斗警报,已经有不少的匈牙利兵进入了战壕。”

    谢杰里科夫用望远镜观察一下前方的匈牙利兵营,随后问道:“师长同志,需要等我们的炮兵连到达,进行炮火准备后再进攻吗?”

    我接过他手里的望远镜,望向了前方。只见营地外的战壕里,挤满了匈牙利兵。观察了一会儿后,我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怎么区分他们的官兵。那些带着圆桶平顶军帽,手拿手枪的是军官。而戴着无檐海军帽或者德式钢盔,穿着草绿色军服的,无疑就是士兵了。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架在战壕上的枪支,几乎是清一色的步枪,连冲锋枪都没有看到,更不用说轻重机枪了。

    我放下望远镜,对站在我面前的连长说:“连长同志,带上你的部队,跟在坦克的后面向敌人的营地冲一次,试试敌人的反应。”连长答应一声,转身快步跑开了。

    时间不大,停在最前面的那辆坦克,马达发出了一声轰鸣,尾部喷出了一股黑烟,接着就快速地向山坡上冲去。在它的后面,一个连的步兵战士成散开队形,端着武器弯着腰也冲了上去。

    三百米、两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眼看我们的队伍离敌人的阵地越来越近,可阵地上敌人还是没有开火,不知道是不是被我们的进攻队形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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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六章 轻敌之败(下)

    匈牙利军阵地上的异常,不光我和谢杰里科夫察觉了,就连带队进攻的连长也察觉到了。( 平南文学网)跑在队伍最前面的他,突然放缓脚步,高高地举起右手,示意停止前进。当战士们都停下后,连长带头趴在了地上,他的部下也纷纷就地卧倒出枪,枪口直指敌人的战壕。

    坦克向前开了十来米也停了下来,炮塔缓缓地转动着,忽然车身一顿,我们的坦克手示威性地开了一炮。炮弹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战壕里,爆炸的气浪将一名匈牙利士兵高高掀起,他的身体翻出一个漂亮的空翻后,重重地落了下来,落地后又翻滚了几圈,接着便一动不动了。看到自己的同伴的遭遇,其余的匈牙利官兵吓得缩进了战壕。

    见战壕里的敌人被我军坦克的炮击吓倒了,原来卧倒在地的连长又爬了起来,挥舞着手里的步枪,带头向前冲去。趴在地上战士们爬起身来,呐喊着向前冲去。

    看到我们的战士向前猛冲,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的谢杰里科夫忍不住欢呼起来:“太棒了,我们的战士们冲上去了,真是太棒了!师长您看,我们的部队马上就要冲进敌人的战壕,到时匈牙利人只能乖乖地举手投降了。”他说着就要将望远镜还给我。就在我伸手去接望远镜的时候,他猛地把手收了回去,重新把望远镜举到眼前,嘴里诧异地说道:“见鬼,真是见鬼了,这该死的东西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怎么回事?谢杰里科夫大尉。”因为这里距离敌人的阵地有好几百米,没有望远镜的帮助,很多东西看不清楚,所以我才有此一问。谢杰里科夫的神经正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以至于连我把他军衔称呼错了。他都没有觉察。

    “是反坦克手用的20毫米反坦克步枪,见鬼,匈牙利人怎么会有这个装备。”他的话音未落,前方骤然传来了爆豆般密集的枪声。

    我一把抢过望远镜向前方望去。直接匈牙利兵从战壕里抬出头来。正冲着我们进攻的部队疯狂射击。在敌人的密集的火力中,我们的战士被成片成片地打倒。剩下的连忙卧倒。趴在地上进行火力还击。

    连长似乎也中了弹,他原本高举着步枪的手垂搭下来,他东倒西歪地走了两步,身边便软了下去。枪也扔到了一旁。看到连长倒下,我紧张得喘不过气来,眼睛一刻都不敢从他的身上移开,似乎想搞清楚他是不是牺牲了。片刻之后,连长艰难地坐了起来,伸手去抓掉在旁边的步枪。没等他的手摸到枪,他的头部猛地向后一仰。这个姿势保持了几秒钟后,仰面倒下去,不再动弹了。

    为了掩护受到重创的步兵撤退,我们的坦克停在原地射击。坦克炮在射击,炮塔上的机枪也在射击,打得匈牙利兵阵地前的泥土飞溅。

    眼看着我们的步兵开始后撤,匈牙利兵急了,跳出战壕企图乘胜追击,没想到立即遭到了我军坦克的炮火轰击和机枪扫射,只能乖乖地缩回了战壕。不过他们似乎并不死心,有几名士兵各自抱着一捆东西,从战壕里跳出来,向我们的坦克猛冲过去。没等他们接近,坦克上的机枪就把他们全部打倒了。

    这时,我军的步兵差不多都退到了两百米开外,在这样的距离上,匈牙利的火力对我们的步兵们已经很难造成什么有效的杀伤。眼看自己的掩护任务完成,坦克兵也开倒车把坦克向坡下缓缓退来。

    从战壕里又跳出五六名不怕死的匈牙利兵,不过他们显然都是老兵,经验比刚才的士兵要丰富得多。他们一离开战壕,便就地卧倒,匍匐向向坦克爬去,不时还来一两个侧翻动作,以躲避坦克上机枪的扫射。

    就算如此,等他们离开战壕百米之后,也就只剩下了一名士兵,而这时我军的坦克也开始加速,准备快速地离开战场。那名士兵突然一扬手,扔出了一枚手榴弹,手榴弹在坦克车身前爆炸,腾起了一团黑烟,士兵从地上一跃而起,冲进黑烟逼近了我军的坦克。

    在士兵冲进黑烟的那一瞬间,我看清他手里抱着的是一捆集束手榴弹,看来他是想炸掉我军的坦克,我忍不住大声地叫了出来:“哎呀,不好!”话音刚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我军的坦克便被硝烟和或火团所笼罩。等硝烟散去,可以看出我们的坦克已经被炸坏了。

    谢杰里科夫显然也看清了这一幕,他紧张地问道:“师长同志,怎么样?看到坦克里有幸存者吗?”

    我举着望远镜一动不动地望着燃烧着的坦克,心中暗自祈祷着能有奇迹发生。也许是我祈祷应验了吧,从坦克的底部钻出一个人,他出来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帮着另外一个人也钻出来,扑灭了他身上的火苗。接着两人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向我们这里跑过来,那些落在后面的步兵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这两名坦克兵搀扶着向我们走来。

    当两名坦克兵走近时,我看清原来是早晨在坦克上聊天的上士与中士。上士的伤势明显要严重的多,刚离开坦克时还能走几步,现在几乎是四名战士抬着他在走。我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那名伤势稍轻的中士:“中士同志,坦克里还有幸存者吗?”

    听到我的问题,中士被硝烟熏黑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声音沉痛地说道:“没有了,师长同志,其余的成员都牺牲了。”

    我握住他的手,真诚地说道:“中士同志,正是因为你们的勇敢,我们才能有这么多的战士成功地从敌人的阵地前退下来,谢谢你!你先回去安心养伤吧,剩下的交给我们来做。”

    在我和坦克兵中士说话的时候,谢杰里科夫不等我吩咐,就去清点伤亡人数。等坦克兵被搀扶走了以后,谢杰里科夫回到我的身边。有些沮丧地说道:“报告师长同志,伤亡统计出来了,阵亡步兵59人,坦克兵2人。负伤25人。全连只剩下16名还有战斗力的人员。”

    这时,第三梯队的佩尔斯坚和莫罗佐夫也赶到了。看到我军这种惨象,不禁大惊失色,连声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的部队伤亡这么大。还没有把敌人的营地拿下来?”

    谢杰里科夫羞得满脸通红,不知道如何回答两人的问题。部队刚打了败仗,士气不可避免地要受到影响,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由我出来承担责任。我摆了摆手,说道:“这件事情怪我,因为昨天那场胜利来得太容易了。所以我就麻痹了,以后敌人都像意大利人那样不堪一击。刚才进攻前,我们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便冒冒失失地发起了进攻。”说到这里。我扭头对佩尔斯坚表示感谢:“上尉同志,谢谢你!”

    “谢谢我?!为什么?”佩尔斯坚被我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刚才如果不是你的坦克兵果断地留下断后的话,估计参加进攻的步兵一个都活不下来,全部都得交代在敌人的阵地前。”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谢杰里科夫问道。

    我朝敌人阵地的方向望了一眼,愤愤不平地说道:“先用坦克炮、加农炮对准敌人的阵地进行轰击,然后再出动步兵冲锋。”说到这里,我有些不解地问谢杰里科夫:“少校,你刚才说什么20毫米反坦克步枪,是怎么回事?”

    谢杰里科夫连忙回答说:“报告师长同志,我刚才用望远镜看到有个匈牙利兵把一支反坦克枪架在战壕上,向我们的坦克瞄准。”说到这里,他耸耸肩接着往下说:“也许是我们的坦克兵反应快,没等敌人开枪,就抢先把他们轰掉了。”

    我看了看围着周围的一群指挥员,拍了拍手,大声地宣布:“好了,各位指挥员都注意了,我现在开始布置任务。莫罗佐夫中尉!”

    “到!”莫罗佐夫答应一声,挺直身体站在我的面前,大声说道:“请师长下命令吧。”“立即找个合适的地方,建立炮兵阵地,对敌人的阵地进行炮击。”

    接着我又喊下一位指挥员的名字:“佩尔斯坚上尉!”

    “到!”坦克兵上尉向前一步,目不斜视地看着我说道:“听候您的命令!”

    我向前方的一块空地一指,说道:“上尉同志,把你的坦克分队,在那里一字排开。等炮兵连的炮击结束后,立即向前突击,掩护步兵对敌人的营地发起攻击。”

    炮兵连长和坦克分队的指挥员都转身去做准备工作了,我看着面前剩下的三名连长,郑重其事地问道:“你们谁愿意带部队打头阵?”

    我的话音刚落,一名上尉排众而出,向我敬了一个礼说道:“报告师长同志,二团八连愿意接受这个任务。”

    我觉得面前这位上尉看起来蛮面熟的,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只能反问一句:“上尉同志,你想接受这个任务?”

    “这还用说!师长同志,上次您曾经说让我的连队在解放居民点的战斗中,担任第一支冲进敌人占领的楼房的部队。可是在战斗中,我们连只夺取了两个几乎无人把守的楼房,所取得战绩远远不能和其他连队相比。要是这次战斗,再不让我们连打头阵,多立战功的话,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向战士们交代。”

    上尉说到这里,眼圈都红了。看到他态度如此坚决,我也不反对,于是一挥手,大大咧咧地说:“好吧,那打头阵的任务,就交给你们连了。”

    上尉兴奋地向我敬了个礼,大声地说道:“师长同志,请您放心,我们连绝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们一定会突破前面的敌人阵地。”

    莫罗佐夫的加农炮连,很快就建立了炮兵阵地,开始了对匈牙利营地的炮击。“轰……轰……”炮弹呼啸着飞了过去,在阵地上腾起一道道烟柱。

    从炮击一开始,我就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匈牙利兵的阵地。只见炮击一开始,他们便纷纷缩进了战壕,躲避我们密集的炮击。

    看到敌人的战壕被我们的炮弹炸得坑坑洼洼,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谢杰里科夫:“少校同志,让莫罗佐夫中尉停止炮击,再给佩尔斯坚上尉发信号,让他们的坦克出击。”随后我又走到那名步兵上尉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接下来看你的了,好好干。上尉同志。去吧!”

    上尉向我敬礼后跑回到他的连队前,拔出手枪,高举过头顶,对着他的部下告诉地喊着:“弟兄们。跟我上啊!”

    看到步兵在四辆坦克的后面排成了散兵队形,弯着腰向前大步地前进。我又把观察的镜头转向了敌人的战壕,只见原来那些缩进战壕里的匈牙利官兵,已经重新冒出头来,把枪架在战壕边上,准备对我们的进攻部队再次展开阻击。

    佩尔斯坚的战斗经验很丰富,看到敌人冒出头来。坦克也不减速,边行驶边冲着敌人的战壕开炮。敌人也许没有想到我们的坦克会在行进中开炮,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至少有三十几人在头两轮的炮击中丧命。

    营地的指挥官好像知道自己坚守战壕的部队伤亡惨重。马上派出了援兵。有几十名官兵正弯着腰提着枪朝战壕这边跑过来。

    我快步地跑到了莫罗佐夫的身边,指着正在向战壕接近的士兵,对他大声地说:“中尉同志,命令你的部下对来增援的敌人进行直瞄射击,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入战壕。”

    莫罗佐夫答应一声,马上对他手下的炮手发号施令,并报出了一系列的参数。功夫不大,加农炮连便开火了,炮弹准确地落在敌人队列中间爆炸,炸得敌人四散奔逃。

    我们的进攻部队再次接近敌人,敌人不顾我军坦克的轰击,朝着我军部队开始射击。看到一个又一个的战士被敌人的子弹打倒,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特别是看到佩尔斯坚的坦克绕过那辆被击毁的坦克时,不得不放慢速度的那一刻,我都替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坦克绕过障碍物后,又继续向前冲。而二团八连的打法也表现得可圈可点。战士们边开枪边向前冲,有经验的战士还不时地投出手榴弹,借助手榴弹爆炸的烟雾来遮挡敌人的视线,掩护自己继续往前冲。

    几乎在是坦克越过战壕向营地挺进的时候,步兵也冲进了战壕,和坚守在里面的匈牙利兵展开了肉搏战。虽然他们的武器几乎都是步枪,但身上有突击建筑物时用的匕首、铁锹、斧头等,这些可是近战利器。

    原本顽强战斗的匈牙利兵被我们的战士用铁锹、斧头劈倒几个后,剩下的人便丧失了继续打下去的勇气,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人举手投降。一个人带头,别人也跟着仿效,结果战壕里剩下的三十几名士兵纷纷举起了双手。

    早在八连冲进敌人战壕时,谢杰里科夫就不失时机地派出了另外一个步兵连去增援。此刻见到战壕里的敌人投降了,便向我提出:“师长同志,敌人看来是顶不住了,您留在这里,我到前面去看看。”

    “我们一起去!”我说完,也不等他反对,便大踏步地向前走去。谢杰里科夫知道是拦不住我的,连忙叫上剩下的那个步兵连,和我们一起上阵地。

    战斗从战壕向敌人的营地里转移,不过我从枪声的强弱来判断,营地里的敌人抵抗并不是很顽强,估计要不了半个小时,就可以收拾掉这股敌人。

    我走到战壕边,从地上捡起一支匈牙利士兵的步枪。我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不过不管怎么看都觉得挺别扭的,这支步枪在弹仓的下面加了一个长长的直弹夹,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我把枪递给谢杰里科夫,笑着说:“少校同志,你看看这支步枪,模样可真是够古怪的。”

    没想到谢杰里科夫接过去看了两眼,然后回答说:“师长同志,这不是步枪,是匈牙利的m39冲锋枪。”可能是怕我搞不明白,还特意介绍说:“m39冲锋枪采用一体式木质枪托,机匣为圆筒状。全枪长,枪管长,全枪质量4.6kg,和我们的冲锋枪相比显得偏大偏重。

    还有m39的机械瞄具由带弧形座表尺的‘v’形缺口照门和柱状准星组成。表尺射程50~600m。其机匣末端设有旋钮状快慢机,快慢机前方刻有字母‘e’、‘s’和‘z’,分别代表3种 射击模式:‘e’代表单发射击;‘s’代表连发射击;‘z’为保险。m39还设有刺刀座,加装双刃长刺刀后。全枪长可达。

    m39使用威力相对较大的9x25mm 毛瑟手枪弹。该弹弹头质量8.1g。平均初速为455m/s,枪口动能高达838焦耳。比9x19mm巴拉贝鲁姆手枪弹的动能高约40%。

    m39采用容量为40发的双排双进式弹匣。其弹匣座设计颇具特色,在携带或不使用时,可将弹匣座向前折叠,使弹匣卡在护手下方的凹槽内。当弹匣卡入护手后。弹匣口部会露出,弹性防尘盖则盖住弹匣口部,防止尘土进入弹匣内造成供弹故障。”

    听完谢杰里科夫的介绍,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夸奖他道:“少校同志,真是没想到啊,你对枪械懂得挺多的。”

    谢杰里科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师长同志。战前我是军工厂的枪械工程师,所以对各国的枪械都有一定的了解。”

    “你刚才说的那几个字母,都是英文字母吗?”我虽然知道匈牙利的武器上,用英文字母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用手指着枪上的字母明知故问。

    谢杰里科夫摇摇头,说道:“不是因为字母,是匈牙利字母的缩写。”

    正说着话,营地里的枪声已经彻底停了下来。谢杰里科夫惊喜地说道:“师长同志,您听,营地里枪声停止了,看来敌人不是被我们消灭,就是投降了。”

    战壕的位置虽然看不到营地里的情况,但我还是本能地朝那个方向望了望,接着点点头,说道:“走吧,我们去营地里看看。”

    刚走到坡顶,就看到八连连长和他手下的战士,押着十来名戴着圆桶平顶军帽,穿着长靴的军官走过来。匈牙利的军衔我搞不懂,所以也不知道这些军官里,谁才是这个营地的最高指挥官。

    看到我和谢杰里科夫出现,八连长的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他慌忙让战士们停住,自己独自一个人跑到我的面前,冲着我抬手敬礼,报告说:“师长同志,营地里剩余的敌人已经全部向我们投降,这些都是他们的各级指挥官。”

    “好样的,上尉同志。你们的任务完成得很好。”我称赞了八连长一句后,接着问道:“他们中间,谁是营地的最高指挥官啊?”

    上尉扭头冲他的部下一摆头,大声地说:“来人,把他们的指挥官带到这里来!”

    随着他的口令,两名战士从军官中间拉出一名稍微上了点年纪的军官,把他推到了我的面前。

    我将面前的这位军官上下打量一番,淡淡地问道:“你懂俄语吗?”

    本来我只是随口一问,因为在德国仆从军里懂德语的人很多,而懂俄语的,则是凤毛麟角。没想到他听到我这么问,居然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接着用腔调有点怪,但非常标准流利的俄语说道:“是的,我懂俄语。”

    懂俄语就好办,这样我就不用找匈牙利语的翻译了,于是我接着问:“请说出您的姓名、军衔、职位!”我在这里使用“您”,并不是敬语,而是代表着疏远和戒备。

    “我叫纳吉.山多尔,您可以称呼我纳吉。我的军衔是少校,是匈牙利营的营长,隶属于匈牙利第二军。”

    “为什么看到我们出现,不投降反而组织抵抗?要知道,昨天被我们俘虏的意大利营,可是乖乖地缴械投降了。”谢杰里科夫愤怒地问道。

    纳吉看了谢杰里科夫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少校先生,我不想对意大利军人做出任何的评价。但我想告诉您的是,作为一个军人,即使知道双方实力悬殊,也不会在没有经过战斗的情况下,就向自己的敌人投降。那样的话,是一个军人的耻辱。我是军人,要通过战斗的方式来捍卫自己的荣誉。”

    我冷笑一声,用嘲讽的语气说道:“纳吉先生,为了你这种可笑的理论,为了你所谓的荣誉,就让几百名军人白白送掉了性命。”说到这里,我把目光转向八连长,吩咐他:“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伪君子,把他和他的部下们都押走吧。”

    就在这时,谢杰里科夫突然指着空中喊道:“快看,敌机!”

    我仰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空中出现了两个黑点,顿时有些紧张起来,都好久没见到敌机在空中出现了,怎么今天会突然冒出来啊?正打算喊部队注意防空,敌机已经飞近,从我们的上空掠过后,就朝东边飞去。

    我刚松了一口气,又听见有人在惊呼:“我的上帝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敌机出现,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我再度抬头看去,望着天空出现的乌云,我的身子都开始发抖了。因为我明白,那不是无语,是德国人的机群。

    密密麻麻的敌机从我们的天空飞过,有人恍然大悟地叫了起来:“我明白了,敌机是向东飞的,他们的目标是斯大林格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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