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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场唐人     燃烧的莫斯科txt下载     燃烧的莫斯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九二章 胜局在望

    一走进指挥部,我立即就感受到了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气氛。

    原本在隔壁的通讯室,好像全搬到指挥部里来了。沿着木头墙边摆了一张长桌,几名通讯参谋坐在桌子的四周,一人守着一部军用电话,以便能随时同下属的几个师进行联系。两名报话机报务员,待在靠近地图的角落里,戴着耳机,处于待命状态。

    而刚才指挥员们开会时围坐的木桌上,摆着一部高频电话,摊放着军事地图,参谋长正伏在桌前凝视着地图,似乎还在进一步确认作战计划,并从中找出可能存在的疏漏之处。

    我走到桌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拉斯金抬起头,把目光从地图移到了我的身上,冲我点点头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奥夏宁娜中校,你来了!”

    我左右看了看,指挥部里除了拉斯金上校和通讯参谋、报务员外,没有看到崔可夫、舒米洛夫以及军事委员的身影。于是我忍不住问道:“参谋长同志,司令员他们没在啊?”

    拉斯金抬手看了看表,回答我说:“现在是三点,我们的进攻时间订在凌晨四点。也就是说,司令员他们会在四点以后前回到指挥部。”说完他又低下头去看地图。

    虽然拉斯金上校没说崔可夫他们去哪里了,但我心里明白,他们肯定是休息去了。毕竟人不是机器,也有疲倦的时候。

    既然他们还没来,我正好趁这个机会和参谋长研究一下我的部署。我站在参谋长的旁边俯下身,谦虚地请教道:“上校同志,您觉得我的部署还有什么疏漏之处吗?”

    拉斯金指着地上的雷诺克地区,毫不客气地说:“我觉得最不让人放心的,始终还是摆在这里的两个德军团。要是他们听任我们吃掉罗马尼亚军。而是集中兵力直接对第214师和第229师实施突击的话,我们又该怎么办?虽然我们名义上有两个师,但实际上能动用的兵力有多少,你应该和我一样清楚。面对敌人的疯狂进攻。我担心比留科夫将军和萨任上校的部队会顶不住的。”

    拉斯金说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让我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一丝动摇。不过再一细想,又觉得他说的话又对又部队。说对吧。是因为敌人通过空中的侦察,知道我军在这一地区没有坚固的防御工事,才敢让两个团的部队孤军楔入我军的防区。说不对吧,按照原来的作战计划。我军将分成几个梯队,向敌人轮番发起攻击,一旦进攻受挫,敌人照样会向我们实施疯狂地反攻。

    “拉斯金上校,你不要用你的判断来影响奥夏宁娜中校的信心。”崔可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门口,听见我和拉斯金的对话,忍不住插嘴说道。说完。他大踏步地走进了指挥部,身后跟着舒米洛夫将军和两名军事委员。看到司令员他们来了,屋里坐着的通讯参谋和报务员整齐地站了起来,抬手向他们敬礼。

    崔可夫招呼着同来的舒米洛夫和军事委员坐下后。摘掉自己头上的大檐帽,用手当梳子理了理头发,对参谋们严肃而平静地吩咐说:“试试线路。”

    虽然崔可夫只是集团军副司令员,但由于他在部队里待的时间远比舒米洛夫长,自然威望也高,随着他的命令下达,参谋们立即摇动电话,往外面打着电话,以检查线路是否正常。很快他们又纷纷放下电话,一个个来报告说:“报告副司令员同志,线路畅通。”

    崔可夫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扭头对舒米洛夫说:“司令员同志,我们接下来能做的,就是坐在这里耐心等待进攻时刻的到来。”

    舒米洛夫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就低下头开始看地图。

    崔可夫望着皱着眉头看地图的拉斯金,调侃地说:“喂,我说参谋长同志,您干嘛老皱着眉头啊?要是照你这种皱法,等今天的战斗结束时,你就变成一个小老头了。”他的话顿时引来了周围几位同僚的轻笑声。

    拉斯金听完,叹了口气说:“崔可夫将军,我始终觉得奥夏宁娜中校的计划,实施起来的可行性不高,至少我们左路的第214、第229师,在战斗进行时,就有可能遇到危险。……”

    崔可夫摆摆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参谋长同志,这种话不用说了。既然奥夏宁娜中校的反击计划,是朱可夫大将亲自批准的,那么就证明最高统帅部是认可这个计划的。如果奥夏宁娜制定的反击计划成功了的话,那么她就有机会担任更重要的职务。”

    从崔可夫的话里,我隐约听出了点言外之意。要知道我以前的提升过快,导致根基不稳,再加上资历尚浅,这些都足以成为我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或者在其他人的眼中,甚至在崔可夫看来,我获得提升靠的不是能力,更多取决于运气,既然现在有这么好的一次机会,就可以当成是对我最严峻的一次考验。

    过了不知多久,崔可夫抬手看了看手表,冲拉斯金点点头。拉斯金立即心领神会地命令通讯参谋们:“马上接通各师的指挥所。”

    通讯参谋们很快报告说准备就绪,各师各旅的指挥员都在等待进攻的命令。崔可夫这才把目光转向我,说道:“奥夏宁娜同志,集团军各进攻部队都已经准备就绪,正在等待你的进攻命令。”

    我有点紧张地点点头,走到了通讯参谋们的面前,深吸一口气,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后,大声地说道:“开始进攻!”

    通讯参谋们答应一声,随即将我的话迅速地转达给了各师各旅的指挥员。

    难耐的等待结束了,战斗打响了。

    下完命令,我又重新回到了木桌前,想通过地图进行指挥。说实话,刚才是通过通讯参谋下达的命令,不像发号施令。倒像是在帮别人传话似的,一点气势都没有。

    由于我们这里距离战场太远,虽然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但却听不到枪炮的轰鸣声。接下来能做的。还是等待,等待前沿部队给我们发回来的战报。然后我们再根据这些战报来掌握我军的进展情况,并根据这些情报来进一步调整部署。

    在战斗没打响以前,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这使我很满意。在没有开始进攻前。我关心的是战斗是否能顺利打响,打响之后我关心的是如何夺取胜利。

    至少过了二十分钟,才接到柳德尼科夫上校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兴奋地报告说:“报告奥夏宁娜中校,我师的部队已经在坦克的掩护下,突破了敌人的第一道防线,目前正在向第二道防线挺进。”

    “部队的伤亡情况怎么样?”我首先问的是部队的伤亡。因为这关系着该师能否连续作战的

    “由于敌人没有坚固的防御工事,我们很轻易地就突破了敌人的防线,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今敌人正在溃逃中,我师官兵正在尾随追击。”

    “干得好。上校同志。”我先夸奖了他一句后,接着提醒他:“控制一下进攻的速度,别太快把敌人都吃掉。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就无法调动位于雷诺克的确的德军部队了。”

    “明白,中校同志。”柳德尼科夫非常爽快地应道。

    我放下话筒,让通讯参谋把电话机拿走,然后用红蓝铅笔在奥尔洛夫卡划了几笔,向崔可夫他们汇报说:“根据柳德尼科夫上校的报告,他的部队已经击溃了敌人第一道防线的守军,正在向纵深发展。为了让罗马尼亚军队能向德军发出求救信号,我已经让柳德尼科夫上校放缓了进攻速度,以达到调到德军的目的。”

    崔可夫听完,点点头,说:“我同意你的做法。要是罗马尼亚军太快被我们消灭的话,那么德军就会放弃对友军的救援,而是集中全力猛攻雷诺克地区,那样一来,我们在该地区的部队就危险了。”

    从收到柳德尼科夫的战报开始,各部队的战报就像流水般地摆到了桌面上。雷诺克地区的第214师和第229师,分别派出了连级规模的小部队去骚扰德军。德军一出击,他们就撤退。德军一撤,他们马上又缠了上去,搅得德军烦不胜烦。

    接着我期盼已久的好消息终于来了,报务员送来一份由侦察兵发来的电话,说德军出动了差不多两个营的步兵,乘坐卡车,在三辆坦克和七辆装甲车的掩护下,正向奥尔洛夫卡地区开去。

    看到这份电报,舒米洛夫兴奋地一拍桌子,大声地说:“真是太棒了!奥夏宁娜中校的钓鱼计划成功了,只要德军的增援部队进入我军的伏击圈,那么我军就可以在雷诺克地区展开全面进攻了。”

    战斗按照我的设想进行,我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我马上给柳德尼科夫上校打电话,告诉他们:“师长同志,德军的增援部队正向你们那边开去,估计一个小时内就会进入我军的伏击圈。我想问问你,什么时候能结束战斗,并抽调兵力赶往雷诺克地区?”

    “雷诺克地区?”柳德尼科夫听到这个地名时,明显地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那里不是有第214师和第229师吗?”

    “是的,上校同志,你说的很对,这两个师是负责正面进攻的。我希望你和库罗帕坚科上校的部队在结束战斗后,让海军陆战第66旅留下打扫战场,而你们两个师再加上坦克第137旅迅速调头向南,和伏击德军增援部队的第29师、海军陆战第154旅汇合后,迅速地赶往雷诺克地区,合围德军的残余部队。”

    “明白了,中校同志。”

    要挂电话前,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问道:“上校同志,部队的士气怎么样?”

    “中校同志,请您放心,指战员们充满了战斗激情。一遇到敌人顽抗,我们的进攻受挫的时候,总有战士站出来,高喊着:同志们。弟兄们,别忘了我们那些被敌人杀害的同胞们,我们要为他们报仇,用敌人的鲜血来祭奠他们。这么一喊。原本被敌人火力压制得动不了的指战员们都纷纷勇敢地站起来。嗷嗷地呐喊着往前冲,一下就把敌人冲垮了。中校同志。您昨晚做的战前鼓动,效果真是太棒了!”

    崔可夫显然也听到了柳德尼科夫的话,当我放下电话时,他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称赞道:“奥夏宁娜同志,干得不错,没想到你昨晚的鼓动,还真的把指战员们的积极性都调动了起来。”

    崔可夫的话,让舒米洛夫和两名军事委员听得一头雾水,连忙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崔可夫就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向他们源源本本地讲了一遍,听得舒米洛夫、谢尔久克、阿布拉莫夫冲着我连连翘大拇指。

    第29师的科洛布京上校不久也给崔可夫打来电话。他在电话里兴奋地报告说:“报告司令员同志,敌人的增援部队进入了我们的伏击圈后,我就果断地命令部队开火。在我们和海军陆战第154旅的强大火力的打击下,很多敌人连神都没回过来。就被打死在卡车上。当我们击毁了掩护车队的坦克和装甲车后,指战员们已经冲上了公路,正在和敌人进行近战。”

    “太棒了,科洛布京上校。”崔可夫兴奋地喊道,“你估计,你们大概还有多少时间能彻底解决战斗?”

    “二十分钟,司令员同志。最多半个小时,我就能彻底解决掉公路上的敌人。”

    “那太好了,科洛布京同志。在消灭敌人后,让海军陆战旅留下打扫战场,你立即带你的战士乘坐没有被打坏的卡车,迅速地赶回雷诺克地区,切断德军的退路。顺便告诉你一句,柳德尼科夫和库罗帕坚科的部队很快也能全歼他们面前的罗马尼亚军队,然后也会赶往雷诺克地区和你汇合。记得让海军陆战旅把道路清理一下,以便我们搭乘指战员的车队能通过。”

    等崔可夫放下电话时,我心里彻底踏实了,虽然在雷诺克地区,还有德军一个团又一个营,但是他们已经成为瓮中之鳖,等另外几个师赶过来的时候,他们就无路可退了。

    看到战斗部署的效果几乎达到,于是我拿起电话,同时要通了比留科夫和萨任的电话,对他俩说:“比留科夫将军、萨任上校,告诉你们两个好消息。一是罗马尼亚军已经被柳德尼科夫和库罗帕坚科的部队重创,被全歼只是时间问题;二是去增援罗马尼亚军的德军部队,也基本全军覆没。很快第29师、第138师、第157师的部队就会赶往雷诺克地区,和你们一起围歼这股德军。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即对正面的德军发起攻击,务必要牵制住他们,别让他们逃跑。”

    第214师和第229师发起的全面进攻,是今天这次战斗的收宫之战,能否全歼这股敌军,就要看这两个师打得怎么样了。

    刚开始时,战斗进行得很顺利。因为第一道防线的德军以为又是来骚扰的部队,也没有往心里去。就是因为他们过于轻敌了,结果被我军几个营的突击部队一冲,第一道防线瞬间便易手了。

    接下来的战斗就越发残酷了,为了保证这股敌人不被我军吃掉,敌人出动了空军,来轰炸扫射我们的进攻部队。我们的进攻顿时陷入迟滞状态。

    很快不利的战报就传了过来,一名报务员跑过来,神色有点紧张地报告说:“报告司令员同志,第678团在进攻时,遭到了敌机的轮番轰击,部队伤亡惨重。团长负伤、政委牺牲,四营长斯拉文上尉正在代替团长指挥部队。”

    听到部队进攻受阻,团长卢金大尉负伤,我不禁心头一震,暗说这是他第二次负伤了,上帝保佑,他千万不要有事啊。

    我走到报务员的面前,对他说道:“让我和斯拉文上尉说话。”接着接过了他手里的送话器和耳机。把耳机贴在耳边,一手举起送话器,大声地说道:“斯拉文同志吗?我是奥夏宁娜中校。”

    耳机里先传来了剧烈的枪炮声,接着传来了斯拉文熟悉的声音:“您好,中校同志,是我,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上尉同志,你做得很对!让进攻部队分散开来,利用弹坑一步步地接近敌人的阵地。记住你们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要缠住这股敌人,让他们不能轻易地从战场上逃跑,等友军部队赶到的时候,将他们全部歼灭掉。”说道这里,我转身问崔可夫和舒米洛夫:“两位司令员同志,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崔可夫摇摇头说:“没有!”

    舒米洛夫点点头,表示完全同意。

    于是我简单地补充一句:“立即执行吧,上尉同志。”

    把送话器和耳机还给报务员后,我走到崔可夫他们的面前,紧张地说道:“两位司令员同志,现在情况有变化,假如我们不能得到空军支援的话,今天的进攻有可能会失败。到时我们虽然付出惨痛的伤亡,却还不能全歼这股敌人,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没得崔可夫说话,舒米洛夫已经站了起来,果断地说道:“我这就给戈尔多夫将军打电话,请求他派空军支援我们。”

第四九三章 空军的支援

    舒米洛夫拿起桌上的高频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等听筒里有声音传出来的时候,他立即迫不及待地说:“是方面军司令部值班室吗?我是第64集团军司令员舒米洛夫将军,请立即给我转戈尔多夫司令员,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没想到听筒里传出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对不起,舒米洛夫将军,戈尔多夫司令员到城里视察防务去了,我们暂时联系不上他。”

    舒米洛夫愣了一下,接着又问道:“那方面军参谋长尼基舍夫将军呢?”

    对方不耐烦地说:“跟随司令员一起视察去了。”说完,也不等舒米洛夫反应过来,就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见接电话的如此嚣张,在旁边站着的崔可夫气得浑身发抖,他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桌上,怒不可遏地骂道:“什么东西!集团军司令员打电话,他们都该说挂就挂,难道他们不怕贻误战机而被送上军事法庭吗?”

    舒米洛夫放下电话,冲崔可夫摆摆手说:“崔可夫同志,别和这些人计较,等戈尔多夫司令员回来了,再把这个情况向他反映。我们的当务之急,是立即直接和空军联系,请他们派出战斗机,把战场的制空权从敌人的手中夺过来。”

    崔可夫听完,自告奋勇地说:“这个电话我来打,我和空军第8集团军的司令员赫留金少将早在战前就认识,他应该可以帮我们这个忙。”

    说完,崔可夫也拿起桌上的高频电话,给空军第8集团军的司令部打电话。

    当听清楚接电话的是赫留金本人时,崔可夫笑呵呵地和对方打着招呼:“您好,赫留金将军。我是崔可夫。”

    赫留金听说是崔可夫给自己打电话,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也礼貌地问道:“瓦西里.伊万诺维奇,您好。不知道您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情吗? ”

    崔可夫听到对方问得这么直接。也就没有再和他绕圈子,开门见山地问:“赫留金将军。我的集团军正对德军实施反突击,本来胜利在望,谁知道敌人呼叫了空军支援,我进攻部队遭到了敌机的轰炸扫射而伤亡惨重。我请求您立即出动战机。把战场的制空权夺过来,掩护我军完成最后的战斗。”

    听到崔可夫的请求,赫留金为难地说:“瓦西里.伊万诺维奇,这件事情您向戈尔多夫司令员请示过了吗?”

    崔可夫叹了口气,回答说:“我给方面军司令员打过电话,可惜他不在,和参谋长尼基舍夫将军一起视察防务去了。暂时联系不上。”

    “崔可夫将军,”赫留金没有再称呼崔可夫的本名和父名,而是换了称呼,公事公办地说:“虽然你我是朋友。但是没有方面军司令员的命令,我的空军部队是不能随便出动的,否则我就有被送上军事法庭的危险。”

    “赫留金将军,我再次请求您……”

    正当崔可夫和赫留金纠缠不休的时候,另外一名报务员走到我的身边,低声地报告说:“中校同志,第157师的师长库罗帕坚科上校要和您通话。”

    我点点头,走到报话机前,戴上耳机拿起送话器,大声地说道:“是库罗帕坚科上校吗?我是奥夏宁娜中校,有事请讲!”

    “报告中校同志,”耳机里传来库罗帕坚科上校声嘶力竭地喊声,同时还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声音的大小来判断,估计爆点离他的位置不远,“我们的车队遭到了七架敌机的轰炸,部队伤亡惨重,请求空军支援,请求空军支援!”

    “库罗帕坚科上校,柳德尼科夫上校在什么地方?”这两个师长平时经常在一起,不过每次都是柳德尼科夫主动和司令部联系,现在突然换成了库罗帕坚科,真是挺令人感到奇怪的,所以我要问个明白。

    “柳德尼科夫上校的部队也遭到了轰炸,由于敌机的轰炸过于猛烈,我无法联系到他,也不知道是通讯器材被炸坏还是牺牲了。中校同志,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要是没有空军支援的话,我们的部队会被打垮的。”

    我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扭头看了看崔可夫,只见他和赫留金正争论得面红耳赤,看来空军还是不肯出动。本想马上把这个坏消息告诉给库罗帕坚科的,但在张口的时候,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来,要是指战员们知道他们在遭遇敌机空袭时,我们自己的空军却在一旁袖手旁观的话,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士气就会荡然无存,那样的话,部队就会被击溃。

    由于我一直在是否告诉库罗帕坚科真相这件事上犹豫着,所以迟迟没有答复对方。他见我一直不说话了,便提高嗓子喊道:“奥夏宁娜中校,您还在吗?喂!喂!奥夏宁娜中校!”

    我连忙答应一声:“我还在,上校同志。”

    “司令员同志怎么说,会有空军来增援我们吗?”

    听到库罗帕坚科这么问,我也就不再犹豫,一咬牙一跺脚,斩钉截铁地说:“上校同志,您放心,我们的空军很快就会支援你们的。现在我命令您,第一,让下车的战士注意隐蔽,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第二,您立即把师里的轻重机枪手和反坦克枪手组织起来,集中火力对空射击。”

    我的命令让库罗帕坚科犹豫不决,他试探地问:“中校同志,把师里全部的轻重机枪机枪集中起来,那不是给敌人的飞机指示轰炸的目标吗?这样做很容易让他们全军覆没啊!”

    “顾不了那么多啦,上校同志。”我语重心长地说道,“与其被动地挨炸,不如主动地反击,这样我们才会有一些生计。只要能打下敌人一两架飞机,就算轻重机枪全损失掉,那也是值得的。”

    “可是。中校同志……”库罗帕坚科还想说什么,却被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行了,上校同志。这是我的命令。执行吧!”

    我走回崔可夫身边时,他还在和赫留金争执不下。我故意大声喊道:“报告司令员同志。”

    “什么事情?”崔可夫没好气地吼了我一句,吼完才发现吼错人了,连忙冲我歉意地笑了笑,放低嗓音又问了一遍:“奥夏宁娜中校。有什么事吗?”

    “司令员同志,”我又朝他走近了一步,故意大声地说:“刚才库罗帕坚科上校报告说,他和柳德尼科夫上校的部队在赶往雷诺克地区的途中,遭遇敌人的空袭,目前部队伤亡惨重,同时和柳德尼科夫上校也失去了联系。”我提高嗓音报告的目的。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赫留金将军了解我们的困境。

    这个消息让崔可夫大吃一惊,他的脸色变得铁青,半天都说不出话。舒米洛夫见崔可夫站在原地发呆,连忙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揽住他的肩膀,关切地问:“崔可夫同志,您没事吧?”

    崔可夫猛地回过神来,冲舒米洛夫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司令员同志,我没事。”然后又对着话筒,态度诚恳地说:“赫留金将军,我集团军的情况您估计刚才也听到了。请您看在一个老朋友的份上,帮我一把吧!”

    崔可夫说这句话时,我立即想起了一部红色电影的经典台词:“……请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我刚想笑,忽然想到这是反面人物的台词,可不适合崔可夫这种伟光正的光辉形象,于是便强行把笑容憋了回去。

    赫留金终于被崔可夫所感动,他毅然地说道:“好,亲爱的瓦西里.伊万诺维奇,为了您,我就冒一次险,只要能消灭德国人,哪怕因此上军事法庭,我也认了。我立即派飞机出动,把战场的制空权夺过来。不过我的飞机不多了,最多只能给你们派十架战斗机,尽量地把敌人的飞机从战场的上方赶走。”

    “什么?!才十架飞机?赫留金同志,您太小气了,怎么也得给我派三十架战机,这样我们才能牢牢地掌握战场上方的制空权。”

    “崔可夫同志,”赫留金对崔可夫的称呼又变了,他开始诉起苦来,“本来我的集团军有一百多架飞机,可是经过长时间的战斗后,由于只有损失没有补充,如今我手里只剩下不到四十架飞机。”

    “赫留金将军,请您一定要想想办法,多派点飞机吧。”崔可夫继续向赫留金恳求着。

    “实话对你说吧,崔可夫将军。”赫留金被崔可夫缠得不行,只好实话实说,“我们的那些被击伤的飞机,在降落后,马上有机械师和医护人员去迎接,把打坏的部分简单地修一修,就马上投入使用。而飞行员如果受伤的话,就立即抬走,换上那些待命的飞行学员。我昨天亲自驾驶飞机和部下去执行了对敌人地面部队的攻击任务,等返回时,我下了飞机,而坐在后面的射击手却一直没反应,等我打开机舱才发现他已经牺牲了。……”

    听到赫留金说出自己也差点遭遇危险的事情,崔可夫意识到可能十架战机是赫留金少将能派往我处的极限了,也就没有坚持己见,而是非常客气地说道:“赫留金将军,既然这样,我就不强求您派出更多的飞机了。请您尽快派那十架飞机赶到战场,支援我军作战,再不去的话,我怕我们的部队会支持不住了。”

    崔可夫放下电话,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谢天谢地,赫留金终于同意派出空军支援我们了,虽然飞机少了点,只有十架,但总比没有强啊!”

    报务员又跑过来向我报告说:“中校同志,第229师的萨任师长要和您通话。”

    我一个箭步冲到了报话机旁边,戴上耳机拿起送话器就喊开了:“喂,是萨任上校吗?我是奥夏宁娜中校,有事请讲!”

    “奥夏宁娜中校,敌机在五分钟前轰炸了我师的进攻集结地,造成了两百多人的伤亡。”

    听到第229师也在空袭中有伤亡,我的心都提了起来,连忙追问道:“萨任上校,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还不错。”萨任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

    于是我不解地反问道:“你们不是遭到敌人的轰炸了吗?怎么还会情况不错呢?”

    萨任呵呵一笑说:“我们刚才遭到敌机轰炸时。少尉克鲁格洛夫组织了十几支反坦克枪进行对空射击,居然打下了敌人一架飞机,还击伤了一架,剩下的敌机被吓坏了。调头就往地方飞走了。”

    “太好了。上校同志。这个克鲁格洛夫干得不错,等这次战斗结束后。可以考虑给他点必要的奖赏,甚至还可以晋升他的军衔,这样的话,对提升我军的士气很有帮助。”

    “明白。中校同志。”萨任上校爽快地答应道,接着又问:“接下来我师的任务是什么?还是继续留在原地待命吗?让指战员们窝在一个地方干挨炸,大家都有情绪呢。”

    我哼了一声,不客气地揭穿他:“不是战士们有情绪,是你这个师长有情绪吧。第214师正在向敌人猛攻,由于遭遇空袭,部队的攻击很不顺利。现在我命令你。立即率领部队投入战斗,记住要尽快地和敌人搅到一起,一是拖住敌人不让他们太快地逃跑,因为我们的合围圈还没有完成;其次是和敌人搅在一起的话。敌人的飞机怕误伤自己人,就不敢轻易地投弹扫射,这样的话,就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全明白了,中校同志。”萨任上校兴致勃勃地说道:“我这就把部队分批投入战斗,一定不会让敌人从我们的鼻子底下逃掉。”

    我和萨任上校通话的时候,崔可夫和舒米洛夫都走到了我的身边,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把我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等我结束和萨任的通话后,舒米洛夫对崔可夫说道:“在战斗打响前,我很担心奥夏宁娜中校是否能指挥好这次反突击。不过从目前各部队反馈的战报来看,她做得相当不错,几乎达到了我们最初的战役设想。”

    崔可夫也点点头,接着话题说道:“是啊,如果不是因为战场的制空权掌握在敌人的手里,我估计这个时候我们的部队早就该全歼敌人,赢得这次胜利了。”

    这时报务员扭头叫我:“奥夏宁娜中校,是柳德尼科夫上校。”

    听到柳德尼科夫在呼叫我,我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要知道如果有一个师长在战斗中牺牲的话,那么对我来说,这场战斗即使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也只是一场惨胜。

    听到柳德尼科夫的声音,我兴奋地问道:“上校同志,您好啊!刚才和您失去了联系,还一度以为您遭遇了不测,让我格外担心。”

    “中校同志,在遭遇敌机轰炸时,我及时地从吉普车里逃了出来,而通讯兵动作慢了点,还没来得及下车,就被敌机投下的炸弹连人带车炸得粉碎,我仅有的通讯器材就这样损失掉了,以至于无法和你们取得联系。”

    “您没有负伤吧?”我关切地问。

    “就是手臂被弹片擦破了点皮,卫生员已经替我包扎好,不碍事了。我此刻在库罗帕坚科上校这里,他刚才组织师里的轻重机枪和反坦克枪击退了敌机,我们这里暂时安全了。我现在向您请示,我们两个师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上校同志,您难道还不知道任务是什么吗?当然是继续赶往雷诺克地区,和友军一起合围在那里的德军残部。”

    “可是我们的卡车大部分都被炸毁了啊。”柳德尼科夫开始向我诉苦。

    我没有理睬他的话,径直地下达了命令:“上校同志,我的命令是:汽车没有炸坏的,仍旧乘车开进;其余的,立即丢掉被炸毁的汽车,以急行军的速度徒步前进!”

    “柳德尼科夫上校,我是崔可夫,我完全同意奥夏宁娜中校下达的命令!”崔可夫在旁边为我帮腔道。

    “我也完全同意!”舒米洛夫在旁边补充道。

    刚对柳德尼科夫下达完命令,又一名报务员怯生生地叫我:“中校同志,第29师的师长科洛布京上校要和您通话。”

    别的部队不时地和我保持着联系,可这科洛布京上校,除了在伏击德军的时候和我通过话,然后就中断了联系,我一直还以为他遭遇了不测,没想到他这时候却突然冒了出来。我对着送话器大声地问道:“科洛布京上校,您有什么情况要向我报告的吗?”

    “中校同志,”科洛布京的声音显得很平稳,“我荣幸地向您报告,我师已经到达指定位置,并和德军的后卫部队交上了火。一句话,敌人的退路已经被我师切断了。”

    “太棒了,真是太棒了!”站在我身后的舒米洛夫兴奋地喊了起来:“科洛布京同志,我向您表示祝贺,因为你师的及时果断的行动,为整个战斗的最后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等战斗结束后,我将亲自授予你荣誉勋章。”

    “上校同志,”等舒米洛夫说完,我又向科洛布京问了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你的部队在开进途中,没有遭到敌人的空袭吗?”

    “遇到了,中校同志。”科洛布京很干脆地回答道:“因为我们前段时间曾经遭遇过敌人的空袭,所以我有一定防空经验,一看到敌机出现,我就马上让指战员们下车规避敌人的空袭。最后除了一部分汽车被炸毁外,几乎没有什么人员伤亡。”

    “好样的,上校同志。”我称赞他一句后,又接着说:“告诉指战员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们个人自己了。”

第四九四章 为了荣誉而战

    “明白,中校同志。”科洛布京严肃地说道:“我会告诉指战员们,我们这一仗,既是为了保卫我们的祖国,也是为了我们军人的荣誉而战。”

    接着,我在耳机里听到他吩咐身边的人:“你去通知下面的指挥员,说建立功勋的机会就摆在我们大家的面前,能不能建功立业,就看他们各自的表现了。”被他吩咐的人激动地答应了一声,随后我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见科洛布京上校领悟到了我的意思,我又礼貌地说了一句:“祝您好运!”接着便中断了和他的联系。

    崔可夫和舒米洛夫见我已经向科洛布京部署完了任务,也一前一后地回到桌前坐下,和坐在那里始终坚持一言不发的谢尔久克、阿布拉莫夫两名军事委员聊天。说实话,今天集团军的四个头头做的都非常好,除了调动空军时,两名正副司令员给方面军司令部和空军司令部打过电话后,其余时间他们几乎都保持着沉默,完全放心大胆地让我来指挥这次的战斗。

    我双手抓住自己腰间的皮带,开始围着木桌绕起圈来。对于这场战斗的胜负,已经不是我所要担心的主要问题。令我头痛的是,德军不光坦克、大炮的数量远远超过我们,同时他们的空军还牢牢地占据着战场上的制空权。今天的这场战斗,假如我军不是主攻方,并占据着兵力优势的话,也许最后被歼灭的就是我军。

    正转着圈的时候,一名通讯参谋在接了一个电话后,站起来向我报告说:“中校同志,据前沿观察所的报告。我军的战机已经到达战场上空,和敌人展开了激烈的空中搏斗。由于敌人的空袭停止,我各参战部队已经加快了进攻速度。”

    这个喜讯,使大家都不禁松了一口气。我再次询问。核实了这一情报的准确性后。抬手看了看表,吩咐报务员:“立即和柳德尼科夫、库罗帕坚科两名师长取得联系。问问他们的部队到达什么位置了?”

    报务员响亮地答应一声,拿起送话器就开始大声呼叫起来。因为柳德尼科夫携带的通讯器材在空袭中被炸毁,两个师就只剩下第157师有一台报话机,所以报务员呼叫的是库罗帕坚科师的通讯代码。

    没想到报务员把嗓子都快喊哑了。也没有得到对方的答复。我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心说柳德尼科夫和库罗帕坚科他们俩不会这么倒霉吧,刚才遭遇了空袭,现在又联系不上,不会是再度遭遇什么不测了吧?

    看到我们和第138师、第157师联系不上,崔可夫和舒米洛夫也坐不住了,两人并肩来到了报话机旁边。崔可夫大声地命令报务员:“继续呼叫。一直到和他们联系上为止。”报务员连忙点点头,同时加快了呼叫的速度。

    舒米洛夫背着手站在崔可夫的旁边,不无担心地说:“崔可夫同志,您说这两个师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的情况了?”

    崔可夫瞧了瞧正在呼叫的报务员。又把目光转向我,向我仰了仰下巴,问道:“奥夏宁娜同志,你怎么看?”

    虽然我现在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但还是故作镇静地回答说:“两位司令员同志,和第157师联系不上,也许是因为他们正在行军,电台没有开机。”

    “奥夏宁娜中校,”相比崔可夫的淡定,舒米洛夫明显表现得有些沉不住气,他急匆匆地问道:“你确定联系不上这两个师,是因为他们在行军,电台没开机的缘故吗?”

    我刚才把话说得有点太满了,舒米洛夫这么问,我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说:“是的,司令员同志,我几乎可以断定是这种情况。”

    舒米洛夫瘪了瘪嘴,不以为然地反问道:“真的是这样的吗?中校同志。”

    “司令员同志,”崔可夫及时地站出来为我解围,他用比较肯定的口吻说道:“我认为奥夏宁娜中校说得有道理。您想刚才敌人的空袭那么猛烈,柳德尼科夫和库罗帕坚科他们都能安然无恙。如今德国人的飞机已离开战场,又没有远程炮火来支援他们的步兵,那么我们又和这两个师联系不上的原因,就只能是部队在行军过程中电台没开机,所以暂时联系不上。目前我们能做的,就只能是等待,等待库罗帕坚科他们开机后和我们联系……”

    崔可夫刚说到这里,报务员的声音突然因兴奋而变得尖细:“……是的是的,我是集团军司令部,我是集团军司令部。”接着报务员扭转身,激动地向我报告说:“中校同志,我们和第157师联系上了。”

    我连忙一把抓过报务员递给我的耳机和送话器,大声地说:“喂!喂!喂!我是奥夏宁娜中校,你是库罗帕坚科上校还是柳德尼科夫上校?”

    耳机里传来了柳德尼科夫上校那熟悉的嗓音,他慢条斯理地说:“报告中校同志,刚才因为在行军,所以电台没有打开。目前我们两个师已经到达指定位置,先头部队已经和敌人交上了火。”

    “两个师有多少部队运动到位了?两个团还是三个团?”我担心他们两个师的卡车,在刚才敌机的空袭中损失太多,以至于会影响到大多数的指战员进入战场的时间。

    “不止,除了还有两三个营还在赶路外,其余的指战员都已经进入战场待命,只等您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像下山猛虎般扑向敌人。”

    “您不是说不少的卡车在空袭中,被敌机炸坏了吗?您和库罗帕坚科上校怎么能一次把那么多的部队投入战场呢?”

    “是这样的,中校同志。我们的部队在向战场开进的过程中,遇到了从后面赶来的坦克第137旅。经过我们和坦克旅长的协商,步行的指战员们一部分乘坐坦克,一部分乘坐运输弹药燃料的卡车快速推进。这样一来,我们的大多数部队几乎同时到达了战场。”

    “坦克旅也上来了?!”没想到这个根本没有被我算入计划的坦克旅。居然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我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柳德尼科夫说道:“上校同志,别犹豫了,立即把你和库罗帕坚科上校的部队。还有坦克旅都投入战斗。动作要快要猛,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敌人全部消灭掉。”

    柳德尼科夫依旧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明白了。中校同志。我这就去向他们两人转达您的命令。”

    “等等,上校同志。”我听到他懒洋洋的声音,心中始终有点不踏实,感觉他要中断通讯的时候。连忙又叫了他一声。

    “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从耳机里,我能听出柳德尼科夫的语气中带着几份敷衍。

    “柳德尼科夫上校,能否全歼这支孤军深入的德军部队,就取决于你们的攻击是否迅速果断。告诉战士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就摆在他们的面前,是否努力争取属于他们的荣誉,就取决于他们自身的努力。”说到这里。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扭头心虚地看了看站在身旁的崔可夫和舒米洛夫,接着故作神秘地说:“据可靠消息,这次战斗胜利结束后。最高统帅部有可能在参战的几支部队里,挑选出一支来授予近卫师的荣誉称号。好好想想吧,上校同志,这可是无比的荣光啊。”

    “近卫师!”柳德尼科夫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看样子,他被这个荣誉称号狠狠地刺激到了。接着我听到他和旁边的人在窃窃私语,因为声音太小,我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呼吸才渐渐地恢复正常,他轻轻咳嗽一声,用坚毅的口吻说道:“请中校同志放心,第138师、第157师以及第137坦克旅一定全力以赴,绝不让一个敌人逃脱。”

    “好样的,上校同志。”我见自己的激将法奏效了,不禁暗松一口气,但还是努力保持着镇静,若无其事地说:“既然明白了,那就立即行动吧。我再次祝您好运!”

    我放下耳机和送话器的时候,崔可夫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指点着我说:“奥夏宁娜,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啊,居然敢骗他们说变现突出的部队将被晋升为近卫师,你也不怕等战斗结束,他们发现上当以后,来找你算账。”

    “两位司令员同志,我觉得奥夏宁娜中校做得不错。”一直坐在桌边没说话的军事委员谢尔久克站了起来,帮我说着好话,“这也是鼓舞士气的一种方式。只要这个消息传到指战员们的耳朵里,部队的战斗力和士气将会大大地提高。”

    崔可夫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肯定地说:“如果奥夏宁娜中校的办法,真的能让部队的士气和战斗力得到提升,我们倒真的可以向上级提出将战功卓著的部队晋级为近卫师的请求。”说到这里,他抬手看了看表,又继续往下说:“我估计战斗很快就要结束了,我想到前面去看看。”

    “我陪您一起去吧,将军同志。”虽然这次战斗是我指挥的,不过我一直是在纸上谈兵,战场上具体是怎么个情况,通过电报电话所了解的东西,始终没有亲眼看到的来得真实。

    崔可夫没有反对,而是对舒米洛夫说:“司令员同志,这里就交给您了,我和奥夏宁娜中校到雷诺克地区去看看。”

    舒米洛夫看了我一眼,也点头表示同意:“好的,我同意,这里就交给我了。你们出去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啊。”

    崔可夫点点头,抬腿向外走去。我向舒米洛夫和两名军事委员敬礼后,提起靠在桌边的冲锋枪跟着冲了出去。

    一出门,就见那名小战士西多林正站在崔可夫的身边,抬头向他汇报着什么。看到我走过去,西多林向我露出了笑容,友好地问道:“中校同志,您好!您也要和司令员同志一起到前线去吗?”

    “是的。”我笑着回答了他。接着又扭头问崔可夫:“将军同志,列兵西多林也和我们一起去吗?”

    崔可夫使劲地点点头,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先让西多林去把吉普车找过来。等西多林走远后,他才低声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你应该记得我上次说过,我要帮西多林中校照顾好他的儿子。所以不管去哪里。我都会随身带着他。”

    跟随我和崔可夫出发的人不多,只有两名司机、传令兵西多林、一名背着报话机的报务员以及十几名警卫员。

    随着离战场越来越近。隆隆的枪炮声变得越发清晰。吉普车正在向前行驶的时候,崔可夫伸手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向右前方一指,说道:“司机同志。把车停在那个小山坡旁。”

    我们下车后,登上了山坡。战斗正在紧张地进行,这里的视野特别开阔,通过望远镜能清晰地看到硝烟弥漫的战场,以及正在拼死厮杀的两军官兵。

    有几颗炮弹稀稀拉拉地落在了我们山坡前面的空地上,因为爆炸的地点离我们还有点远,所以我和崔可夫依旧淡定地用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战场。没想到西多林却被吓坏了。他扑上去,拉着崔可夫的手臂就往山坡后面拉。

    崔可夫一甩手,将小西多林摔开,不满地吼道:“你在做什么。没看见敌人的炮弹落地的地方离我们还远吗?”

    敌人的炮弹毫无规律地落在我们前面一两百米的空地上爆炸,但对我们一点都构不成什么危险。西多林急坏了,随着炮弹的爆炸,他一会儿跳到崔可夫的前面,一会儿又站在崔可夫的后面,显然他为崔可夫的安全在担心,准备随时用自己的身体要保护崔可夫。

    崔可夫放下望远镜,指着远处那些还在冒着青烟的弹坑,向我解释说:“奥夏宁娜,你看,敌人的炮弹打得很散乱,证明他们的团属炮兵在我军的攻击下伤亡惨重。他们这种毫无目标地乱打一气,只不过是在做垂死挣扎而已。”

    正说着话,被硝烟弥漫着的战场上,一颗又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升上了天空。原来忧心忡忡担心崔可夫安全,而一直在我们身边跳来跳去的西多林兴奋地指着天空大喊:“司令员、中校,你们快看,天上是我们的信号弹。我们最后的总攻开始了,敌人快完蛋了。”

    “看把你高兴的。”崔可夫故意板着脸,用略带责备的口吻对西多林说:“战士同志,虽然我军在战场上占据了主动,但是你没听到枪声还很激烈吗?这证明敌人不甘心失败,正在负隅顽抗,还幻想着有援军来营救他们。”

    “司令员同志,您觉得敌人的援军会来吗?”西多林好奇地问道。

    崔可夫摸着西多林戴着的钢盔,向我一扬下巴说:“这个,你可以去向奥夏宁娜中校请教。要知道,今天的战斗可是她指挥的,我和舒米洛夫将军是给她打下手的。”

    看到西多林走到我的面前,没等他开口问,我便笑着主动向他解释说:“西多林,你不用担心,据我的分析,敌人的援军至少在今天是不会来的。”

    “为什么啊?”虽然这个问题是西多林问的,但从崔可夫的表情里,他也希望听到从我嘴里说出来的答案。

    “根据我的判断,敌人的坦克第4集团军刚刚从高加索地区调回来,他们在经过长时间不间断的行军和战斗后,各种物质都消耗巨大,所以他们不得不停下来,找个合适的地点来补充急需的弹药和燃料。而孤军深入的这两个团所携带的弹药应该也不多,否则我们的部队打起来不会这么轻松。”

    “奥夏宁娜,你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有什么看法?”

    崔可夫的问题,等于又是对我的一次临时考察,所以我回答前,先在头脑里把想说的内容斟酌了一番,才不慌不忙地说:“司令员同志,我是这样考虑的:第一是等战斗结束后,除了留下少数的部队打扫战场外,其余的部队迅速返回原防区,构筑防御工事,以抗击敌人可能发起的更大规模的攻势。第二,需要向上级提出请求,为我集团军加强必要的防空力量,这样我们才能让敌机有所顾忌,不敢再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攻击我们。我现在想到的就这两点,其它的内容等我想到的时候,再向您汇报。”

    “说得好!”崔可夫大声地说着,伸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奥夏宁娜,经过这次战斗,我相信集团军各级指挥员对你的认同感将会提高,我打算向上级建议,正式任命你为集团军的副参谋长。”

    副参谋长,虽然比不上以前第20集团军时那个参谋长兼近卫第八师师长的名头响亮,但至少不用担心再像个打酱油似的到处被派到各个基层部队里,去担任那种临时的团长旅长师长之类的职务了。

    听到远处的枪炮声渐渐稀疏下来,崔可夫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战斗要结束了。走吧,奥夏宁娜,我们去战场上看看。”说完,迈开大步就朝着山坡下的吉普车走去。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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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五章 团证的故事

    我和崔可夫坐上了吉普车,西多林却没有跟着上车,而是张开双臂拦在车前。崔可夫苦笑一下,自言自语地说:“这个孩子,今天到底想干什么啊?”说完,推开车门下了车。看到崔可夫下了车,我也不可能继续坐在车上不动,只好也推开车门,从另外一侧下了车。

    我跟在崔可夫的后面走近了西多林,崔可夫微微弯下腰,轻言细语地问道:“喂,我说列兵西多林,你到达想做什么,为什么拦住我的去路啊?”

    西多林嘟着嘴气呼呼地说:“司令员同志,您没有听见战场上的枪炮声还没有停下来吗?现在过去,太危险了。要知道您乘坐的是吉普车,可不是装甲车。”

    崔可夫扬起了手臂,照着西多林的钢盔狠狠的拍了一巴掌,接着他没好气地训斥道:“好好地当你的传令兵,别多管闲事。”说完,扭身就往吉普车走。

    我看到西多林站在原地发呆,连忙拉了他一把,低声地说:“西多林,不要惹司令员生气。听话,我们一起上车,到战场上去看看。”

    本来西多林扶了扶被拍歪的钢盔,瘪了瘪嘴,露出一副想哭的表情,听我这么说,连忙咬紧嘴唇,使劲地点点头,乖乖地跟在我的身后上了吉普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崔可夫见我们都上了车,连忙吩咐司机:“沿着公路往前看,我们到战场去看看。”

    司机连忙答应一声:“明白,司令员同志。”一踩油门,我们的车就向前看去。

    很快,我们就进入了枪炮声尚未停息的战场,土路的两侧已经被鲜血浸透。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尸体,既有敌人又我军战士,还有那些倒在地上一时没有死透,还在挣扎着呜呜叫着的伤员。好在我看到有三五成群的卫生员。正在尸体堆里救治伤员。估计我军的伤员很快就能得到救治,而德军的伤员能否得救。就只能看他们的运气了。

    看到前面有大群的战士聚集,崔可夫连忙吩咐司机:“司机同志,把人停在人多的地方。”司机答应一声,吉普车开到人群的附近停了下来。车刚一停稳。西多林也没等崔可夫吩咐,率先拉开车门下了车,跑过去找几个站在路边背对着我们闲聊的战士打听:“你们是哪一部分的?你们的指挥员在哪里?”

    那些被他问到的战士低头看了他一眼,见是一个小孩子,以为他在捣乱,也就没搭理他,继续自顾自地聊天。

    看到传令兵西多林受到冷落。崔可夫脸上露出了怒色。眼看他就要发火,我连忙拉着他的胳膊,低声地劝说道:“司令员同志,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崔可夫看了看我。又瞧了瞧外面的战士,缓缓地点点头。

    得到了许可,我连忙也推开车门下车,提着冲锋枪就朝那几个战士走了过去,同时大声地问道:“喂,我说战士同志们,你们是哪一部分的?指挥员又在哪里?”

    听到一个女的在问他们,几名战士齐刷刷地转过身来。本来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漫不经心的表情,等瞅见我的军衔后,慌忙都挺直了身体,抬手向我敬礼:“指挥员同志,您好!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我抬手还礼后,接着问道:“战士同志们,请稍息!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指挥员在哪里?”

    一名战士左右看了看,然后鼓足勇气向前迈了一步,报告说:“报告中校同志,我们是步兵第229师第804团一营的,营长是费定大尉。”

    听战士这么说,我点点头,说:“嗯,我曾经见过你们的营长,他现在哪里?”

    战士顺着路向前一指,说:“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大概两公里左右,有个临时的指挥部,营长就是到那里去见师长的。”

    “谢谢你,战士同志。”说完,我冲着还傻站在旁边的西多林说:“传令兵西多林,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上车,我们马上又要向前赶路了。”

    我准备上车的时候,听见后面有人在问刚才回答我问题的战士:“喂,我说,这位女指挥员是谁啊?”

    “我的老天爷,你连她都不认识吗?要知道我们今天的战斗可就是她指挥的。”

    “她就是奥夏宁娜中校?!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年轻。”

    对于这样的议论,我只是微微一笑,随手关上了车门。坐在旁边的崔可夫,想必也听到了两名战士的议论,他冲我笑笑,说道:“奥夏宁娜,经过今天这一仗,你的名气大增,以后整个集团军里恐怕没有几个人不认识你了。”

    听到他的夸奖,我的嘴角不自主的向上挑,咧嘴忍不住想要笑。可在上级面前总要维持个人形象,不能表现得太得意忘形了。所以我强自板着脸,淡然的笑了笑,开口说道:“幸好今天有您和舒米洛夫将军的帮助,说动了赫留金将军,让他出动了空军。要是没有我们空军敌人的飞机从战场的上空赶走,我们的部队此刻应该还陷入苦战之中,也许打到最后,被包围的德军中还会有不少人突围出去。”

    崔可夫听完我示好的话,轻轻地笑了一声,接着对我说道:“奥夏宁娜,这一仗虽然打胜了,但是你可不能骄傲哦。一个优秀的指挥员,不应该只想到一两场仗的胜负,还要考虑到整个战役,要有大局观,要懂得从一个战役的高度来思考一些问题。根据我的判断,这次我们和敌人在斯大林格勒附近的战斗规模是绝对小不了,也不是一两个月就能结束的。以后你要经历的战斗会更多更残酷。”

    听完崔可夫这番话,我不禁对他肃然起敬,暗暗佩服他的前瞻性,要知道不光在集团军里,就连方面军和最高统帅部,大家都还固执地认为德军的目标是高加索的石油。而不是斯大林格勒。敌人近期在渡河和伏尔加河流域的一切军事行动,只是为了掩饰他们企图夺取高加索油田的一个阴谋。

    我们在沿途指战员的指引下,很快来到了联合指挥部。之所以说是联合指挥部,是因为今天参加了战斗的各师指挥员。都集中在这个足足有四十平米的指挥部里。这里原来是德军的指挥部。顶盖被我军的炮弹掀掉了一半,虽然屋里堆满了碎木头和砖石。但还是能够容纳我们这么多人。

    我们进门前,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好像正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等我们一进门,眼尖的比留科夫将军就发现了我们。随即带着一帮师长政委过来向我们敬礼,报告说:“司令员同志,奥夏宁娜中校,欢迎你们到前线来视察。”

    崔可夫和他握了握手,问道:“比留科夫将军,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比留科夫停止身体,回答说:“报告司令员同志。我军已经完全控制了战场,敌人已经被我们全歼,战士们正在打扫战场,巩固阵地。再过一会儿。除了我师和萨任上校的师,其余的部队都将启程返回原驻地,请您放心好了!”

    崔可夫点点头,又接着问:“我进门前,听见里面挺热闹的,你们在讨论什么啊?”

    比留科夫扭头看向人群,朝一人招着手说:“季托夫政委,您来向司令员同志讲讲是怎么回事吧。”

    我和崔可夫都认识的第138师的师政委季托夫,怀里抱着个不大的木箱子,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走到我们的面前,他把箱子夹在左腋下,抬手向崔可夫敬礼,说道:“报告司令员同志,请允许我给您看一样东西。”

    见到崔可夫点头同意后,季托夫打开了木箱的盖子,捧着递到了崔可夫的面前。崔可夫低头朝里面看了看,然后拿出一张烧掉了一半的硬卡片,仔细地端详起来。我要好奇地凑上去,想看清崔可夫手里是什么东西。

    崔可夫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有些不解地问季托夫:“我说季托夫政委,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团证啊,司令员同志。”季托夫说完,用一只手抱住箱子,另一只手从崔可夫手里接过硬纸片,大声地说道:“这张编号为13145761的团证,是属于自萨拉托夫的19岁的共青团员尼古拉.博罗杜申下士,他就是怀揣着这张团证去冲锋陷阵的,后来不幸踩中敌人的地雷,英勇地牺牲了。”

    季托夫把这张破碎的团证放进木箱,又拿出一张四面都已经被烧坏的团证,大声地向我们讲述道:“这张团证的主人是乌克兰籍战士、坦克手彼得.弗拉先科上士。年青的战士在牺牲前几天才加入苏联列宁共产主义青年团,团证是在战场上颁发给他的。在进攻敌人阵地的时候,弗拉先科的坦克不幸中弹起火,但他仍坚持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当我们发现他的遗体时,发现在他的战车周围躺着几十具法西斯分子的尸体。”

    季托夫拿出的第三张团证,纸片上沾满了鲜血,中间还有一个焦黑的弹孔,只听他又说道:“这张属于来自哈萨克斯坦的年青战士基瑟姆.阿曼若洛夫,他怀揣着团证去战斗,在向敌人的阵地冲锋,不幸被敌人罪恶的子弹击中而光荣牺牲。”

    “还有这两张,是属于是列兵瓦西里.布托夫和下士亚历山大.奥列尼切夫的团证,都已被子弹打穿。这两名共青团员在我们师攻打法西斯侵略者的最后防线时,是最先冲进敌人阵地的,在战斗快结束时,不幸被敌人的子弹击中而光荣牺牲。”

    …………

    崔可夫默默地看着季托夫在向大家讲述一个又一个团证的故事,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等季托夫的话告一段落的时候,他接过话题说道:“季托夫同志说得很对,集团军里的年轻人比例大,团员人数也多,我们的政工人员应该在部队里大力地宣传这些英雄事迹,告诉每一个战士,团证就是一面光荣的旗帜,团员和青年们要在它的指引下,勇敢地去战斗。”

    这时,传令兵西多林从外面走进来。来到崔可夫的身边,低声地对他说道:“将军同志,司令员要和您通话。”

    崔可夫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等西多林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冲着大家说:“对不起,我要去和舒米洛夫将军联系。你们继续忙吧。”说完便转身离开。

    由于他没有叫我一起去,我自然不会厚着脸皮跟出去,去听他和舒米洛夫通过电台说些什么内容,而是留下来和大家闲聊。

    崔可夫一走。没等我熟悉的几个师长过来,比留科夫已经抢先对我说道:“奥夏宁娜中校,您的作战计划真是太棒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打过这种全歼敌人的仗了。”说到这里,他扭头左右看了看,接着又说,“虽说伤亡大了点。但为了保卫我们伟大的祖国,就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啊!比留科夫将军说得对。”

    “保家卫国,就算付出再大的牺牲,我们也毫无怨言。”

    比留科夫的话顿时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周围的人纷纷附和着他。

    我抬起手向下虚按了一下,大声地说道:“请大家安静,听我说几句。”看到我有话要说,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我又提高嗓门说道:“指挥员同志们,虽然今天我们取得了战斗的胜利,但是我们不能因此骄傲自满。真正的恶战可能在明天或者后天,真正的考验即将来临。敌人绝对不甘心遭受这样的失败,他们很快就会实施报复,我们要坚决地顶住敌人的炮击、空袭和地面部队的轮番反扑。”

    “奥夏宁娜中校,这些,您都放心好了。”人群里传来了柳德尼科夫上校的声音,他向前几步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脸上带着亲切的微笑,“我们师现在也算是身经百战了,他们掌握着战胜敌人的各种手段,一定能顶住敌人的疯狂反扑。”

    柳德尼科夫这么一说,场面顿时又热闹起来,几个师长个个不甘落后,纷纷和他进行辩解:“柳德尼科夫上校,你不能光说你们师,我们师也不赖,在今天的战斗里,我们第229师是最先突破敌人防线的,战士们还击毙了德军的上校团长,其余的团级军官无一漏网。”

    “我们第29师今天也打得很漂亮嘛!从雷诺克地区出发去增援罗马尼亚部队的德国援军,就是被我们师和陆战第154旅消灭的。打完敌人的伏击,我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到雷诺克地区来和你们汇合,堵住了德国人逃跑的道路,为全歼敌人立下了大功。”

    “我们第157师……”

    “我们坦克第137旅……”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甘示弱的指挥员们纷纷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拼命地要为自己的部队争取更多的荣誉。由于过于吵闹,以至于崔可夫走进来,大家都没发现。直到他高声地喊了几句,大伙儿才渐渐地安静下来。

    看到司令员又重新回到屋里,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站在原地挺直了身体,目不转睛地看着崔可夫,等待着他说出想说的话。

    崔可夫面带笑容地说道:“同志们,今天我们全歼了德军的两个团和罗马尼亚军,战果已经上报给了方面军司令部和最高统帅部。对于在这次战斗中所取得的辉煌战果,上级对我们集团军进行通报嘉奖。……”

    没等他说完,一阵热烈的掌声便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良久,掌声才停下来。

    崔可夫又高声地说:“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介于柳德尼科夫上校的步兵第138师,在战斗中所表现出来的英勇顽强,及所取得的巨大战果,最高统帅部决定授予该师近卫第70师的光荣称号。”

    崔可夫的话说完后,屋里顿时陷入了寂静,在场的几十名指挥员,除了我和崔可夫外,个个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我心想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没想到最高统帅部还真授予了一个近卫师的称号,不过这么一来的话,我在柳德尼科夫师的威信就更高了。

    过了好一阵,柳德尼科夫才试探地问崔可夫:“司令员同志,您说的是真的?!”

    “真的!”

    “没有开玩笑?!”

    “没有!我是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虽然得到了崔可夫肯定的回答,柳德尼科夫还是把手指伸进嘴里使劲地咬了一口,接着大叫一声,高举双手激动地欢呼起来:“乌拉!”

    “乌拉!乌拉!!乌拉!!!”周围的指挥员们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跟着欢呼起来。

    等欢呼完毕,大家一一上前和柳德尼科夫握手,向他表示祝贺。当我和他握手表示祝贺的时候,他低声地对我说:“奥夏宁娜中校,谢谢您。您对我们第138师的恩情,我和全师指战员永远铭记在心。”对于他示好的话,我只是微笑着点点头,便松开了他的手。

    我回到崔可夫身边的时候,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的头微微倾向我,低声地说道:“奥夏宁娜,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很遗憾,提升你为集团军副参谋长的申请,被方面军司令部驳回了。舒米洛夫追问参谋长尼基舍夫被拒绝的原因,得到的答复,说是朱可夫大将亲自做出的指示。”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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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六章 战后总结会

    得知我的晋级申请被驳回,而且还是一直特别照应我的朱可夫大将亲自驳回的。听到崔可夫说完这番话后,我不禁愕然了。

    “司令员同志,这不可能吧!”站在我们旁边的比留科夫听到了崔可夫的话,感到格外吃惊,忍不住插了一句。

    “是的,比留科夫将军。”崔可夫的眼睛望着比留科夫,肯定地说:“集团军司令员舒米洛夫将军亲自向方面军参谋长尼基舍夫核实过此事,错不了。”

    比留科夫看了看周围兴奋地忘乎所以的指挥员们,把头一歪,说:“司令员同志,我们到外面去聊吧。”他和崔可夫走了几步,一扭头,发现我还站在原地发呆,连忙过来揽住我的肩膀,笑着说:“走吧,奥夏宁娜中校,别站在这里发呆了,一起到外面去吧,我还有话对您说呢。”

    出了指挥部,比留科夫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接拉着我和崔可夫上车,他在前排的副驾驶位置做好后,礼貌地对司机说:“司机同志,你在外面等这么久,累了吧?”

    司机瞥了一眼他的军衔,赶紧挺直身体回答说:“报告将军同志,我不累。”

    比留科夫见司机的反应迟钝,居然没有及时地领悟他话里的重要含义,只好无奈地冲司机挥挥手,没好气地说:“司机同志,我建议你先去找个地方抽支烟,等我叫你的时候,你再回来。”

    司机没敢马上答他的话,而是扭头看向后排的崔可夫。崔可夫冲司机点点头说:“司机同志,既然比留科夫将军让你暂时离开,你就先到其它的地方去待一会儿吧。”

    司机这才答应一声,推开车门跳下车。小跑着离开了。

    看到司机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比留科夫才言归正传,开始和我们分析起朱可夫为什么会驳回我的晋职申请。他慢吞吞地说道:“司令员同志,这件事情我是这样考虑的。其实奥夏宁娜中校的晋职申请被驳回。并不是什么坏事。相反还是好事呢。”

    “什么?您说什么?比留科夫将军,您有没有搞错。奥夏宁娜的晋职申请被驳回,您居然还说是好事?”崔可夫也许从刚才就憋着一肚子火,听比留科夫这么说,忍不住就朝他发作起来。

    比留科夫脸上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在抬手制止了激动的崔可夫后,他开始向我们分析起前因后果来,只听他慢条斯理地说:“司令员同志,您不要着急也不要发火,听我慢慢向您解释。”

    “说吧,我就坐在这里听你说。”崔可夫气呼呼地回了一句。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第64集团军成立后。第一任参谋长是诺维科夫上校吧?”

    “是的,集团军刚成立时,的确是诺维科夫上校担任集团军参谋长的职务,后来因为发布了错误的作战命令。被撤职并送上了军事法庭。……”说到这里,崔可夫突然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接着说道:“您的意思,朱可夫大将不同意晋升奥夏宁娜中校,就是因为怕他重蹈前任参谋长的覆辙?”

    比留科夫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崔可夫的说法。

    崔可夫一拍前面的椅背,兴奋地说:“难怪,难怪。我就说嘛,朱可夫和奥夏宁娜中校的关系密切,大多数时间都是朱可夫在力挺她,她才能走到现在的地步,对于她获得晋升,朱可夫是乐见其成的,怎么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反对,原来都是为了组织奥夏宁娜中校遇到类似的麻烦。比留科夫将军,你分析得不错,事情十之八九是你刚才说的那种情况。”

    说完,他抬起手臂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几下,安慰我说:“奥夏宁娜中校,别再闷闷不乐了,你没听比留科夫将军说,朱可夫大将驳回了你的晋职申请,是出于对你的爱护。就像我刚才说的,这场和敌人在斯大林格勒附近的仗,不是一两个月能打完了,我们的部队有可能还会被动地不停向后方撤退,如果统帅部追究责任的话,作为集团军的领导势必难辞其咎,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听完比留科夫的分析和崔可夫的肺腑之言,我的心理顿时平衡了,集团军副参谋长虽然名头听起来好听,但是并没有多少实权,简直就是司令员和参谋长的应声虫,还不如索性继续做我的参谋处长。

    崔可夫抬手看了看表,对比留科夫说:“师长同志,您回去告诉那些指挥员们,马上带着部队回各自的防区,占领阵地抢修工事,并在晚七点赶到集团军司令部,参加今天的战斗总结。”看到比留科夫推开车门想下车,又补充了一句:“只要各师各旅的军事主官来参加会议,政工人员就算了。”

    在返回的途中,我看到路边有成群的德军双手抱着头,在战士们的押解下,往东面走。便忍不住好奇地问崔可夫:“司令员同志,这些俘虏会被押到什么地方去?”

    崔可夫向窗外瞥了一眼,不屑地说:“还能去哪里?当然送是斯大林格勒。”

    我有些吃惊地问道:“这里离城市还是两百多公里,不会让他们就这样走着去吧。”

    崔可夫摇摇头说道:“从这里向东走了十公里左右,那里有个会让站,通常俘虏被押送到那里后,会被用军列送往斯大林格勒。”

    虽然我以前率领的部队曾经抓过不少的俘虏,但每次俘虏押回来后,我都是派人往上级那里一送,就再也没有关心过这些俘虏的下落了。

    回到集团军指挥部的时候,舒米洛夫和军事委员谢尔久克、参谋长拉斯金正围着桌上的地图在研究什么。看到我们进门,舒米洛夫站直了身体,冲着崔可夫点点头,客套地说道:“崔可夫同志,您回来了。”

    “回来了,司令员同志。你们在研究什么啊?”

    “崔可夫同志。您也过来看看。虽然今天的战斗我们取胜了,但是以敌人的性格,绝对不甘心失败,肯定会进行报复。他们肯定会在短时间内。集中优势兵力对我们的阵地进行疯狂的反扑。”

    “您说得很对,司令员同志。您所担忧的事情。奥夏宁娜中校刚才就向那些师长们提出过,相信大家如今都是心里有数了。”

    “两位司令员同志,需要马上给那些师长打电话吗?”参谋长拉斯金请示道。

    崔可夫摆摆手否定了他的提议,并解释说:“我在返回司令部之前。就已经通知所有参战部队的军事主官,晚上到指挥部来开一个战斗总结会。”说到这里,他环顾四周,好奇地问:“司令员同志,军事委员阿布拉莫夫同志去哪里了?”

    “方面军刚给我们集团军运来了一批物质,阿布拉莫夫是负责集团军后勤的,所以他带人接收物质去了。”

    “既然阿布拉莫夫同志不在。那这件事情我就对谢尔久克同志说吧,反正他也是集团军的军事委员,负责部队的政治宣传工作。”

    “崔可夫将军,您有什么指示吗?”谢尔久克听到崔可夫提起自己的名字。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礼貌地问道。

    “是这样的,军事委员同志,我想和您谈谈政治宣传的事情。”崔可夫绕过桌子,走到了他的身边,将我们刚才听到的团证的故事,又详详细细地对这位军事委员讲了一遍。

    谢尔久克听完,握紧拳头猛地一挥,大声地说:“太好了,我马上就让集团军政治部把他们的英雄事迹整理出来,然后印发宣传小报,让集团军的每一名指战员都了解他们,通过对他们的宣传来鼓舞士气凝聚部队的战斗力。”

    等谢尔久克离开后,崔可夫又吩咐拉斯金:“参谋长同志,待会儿这里要召开会议,无关的人员都出去吧。”

    崔可夫嘴里的无关人员,指的是今天到指挥部来接电话的那些通讯参谋们。拉斯金作为他的部下,自然能够领悟他所说的内容,连忙进行清场工作。

    战斗的总结会定在晚上六点召开。离六点还差半个小时的时候,各参战部队的师长、旅长们就陆续来到了。由于崔可夫、舒米洛夫他们回去休息了,所以暂时由我负责接待工作。

    也许是今天打了一个痛快淋漓的大胜仗,所以来的每个指挥员都是面带喜色。和我握手的时,除了打招呼外,还要多说上几句。

    柳德尼科夫和库罗帕坚科两人是一起来的。柳德尼科夫和我握手时,还一再向我道谢,说感谢我为他们师争取到了那么大的荣誉,可以洗刷他们前期打败仗的耻辱。

    和库罗帕坚科握手时,他故意板着脸对我说:“奥夏宁娜中校,您可真不够意思啊。”

    “为什么这么说呢?师长同志。”他的话让我一头雾水。

    “我们师和柳德尼科夫的师一直在并肩作战,可以说打的仗、取得的战果和他们都不相上下。为什么单单把他们一个师晋级为近卫师,而我们师一点荣誉都没有得到呢?”

    听到他提起近卫师的事情,我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连忙回答道:“上校同志,这仗还有的打,假如下次你们师表现突出的话,我一定向上级争取,让你们也晋级为近卫师。”

    “那真是太好了,奥夏宁娜中校。”库罗帕坚科也许就是那么随便一说,没想到我居然给了他一个郑重的承诺,他顿时激动的说话的声音都表了调,“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就先给您敬个礼吧。”说完,双腿并拢挺直身体,向我敬了庄重的军礼。

    听到我向库罗帕坚科保证将来会为他们师争取近卫师的名额,其余的师长旅长不干了,也纷纷涌过来,把我围在中间,强烈要求我在合适的时候也要为他们争取这个光荣的名额。

    见我被围得水泄不通,比留科夫便走过来为我解围。他扒开挤在我面前的那些指挥员,大声地呵斥他们:“指挥员同志们,你们在做什么?没看到这里是集团军司令部吗,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大伙被他这么一说。纷纷闭上了嘴,开始各自向自己的座位走去。我看到围住我的指挥员们散开了,刚想喘口气顺便再向比留科夫道谢。没想到他居然冒出一句:“我说奥夏宁娜中校,你好歹在我的手下当过团长。以后再有什么晋级近卫师的好事。可不能忘记我的第214师哦!”

    周围的人听到比留科夫说得话,顿时哄笑起来。有人还大声地说:“比留科夫将军。晋级近卫师这样的事情,要凭自己的实力去争取,可不能说人情走后门哦。”

    正当大家笑得前仰后合乐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指挥部的门口突然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指挥员同志们。请安静。司令员和副司令员同志到。”听到这个声音,指挥部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挺直身体,等待着会议主持人的到来。

    崔可夫和舒米洛夫、拉斯金三人来到自己的位置就坐后,崔可夫抬手向下压了压,招呼大家:“指挥员同志们,都别站着了。都坐下吧,我们这就开会。”

    这次总结会,没有过多地谈如何取胜的过程,而是在讨论战斗中存在的一些问题。

    在听完几位师长的讲话后。崔可夫再度站了起来,开始就目前的战局,谈自己的一些看法,我连忙从公文包里掏出纸笔开始记录,以积累我的经验。只听他大声地说道:“同志们,大家都知道,从七月战斗打响开始,我们的部队就在敌人的强大攻势下,被迫不断地后退。但是战斗的失利,并没有使我们失去斗志。在这里,我大胆地预言:总有一天,这些不可一世的德国元帅将军们,将成为我军的手下败将。……”

    崔可夫的话刚说到这里,就被热烈的掌声所打断,我连忙把本子和笔放在腿上,也跟在大家一起鼓掌。直到崔可夫抬手向下虚按的时候,掌声才戛然而止。

    崔可夫接着又说:“敌人之所以能取得优势,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他们发起进攻时,我集团军各部队还没有来得及形成战斗队形。假如我们在到达指定位置后,有哪怕是两、三天的时间来组织防御。按团、营展开战斗队形,修好战壕掩体,组织好火力协同和通讯联络,补充弹药,组织好后勤供应,那么敌人就决不可能轻而易举地突破我集团军的防御。

    在德军对我集团军的防御地段实施炮火准备时,我待在靠近前沿的观察所里,注意到了他们的战术弱点:他们的火炮和迫击炮射点散乱,并且只是射击前沿而不往纵深射击;在战斗中也缺少广泛的火力机动。

    我在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的几年里,曾研究过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人在西部战线的许多战役。我了解德国将军们对于炮兵在未来战争中的作用的看法(比如伯恩哈德的思想)。因此,在顿河地区作战的最初几天,我以为敌军炮兵会表演出正统的协同动作:精确的徐进弹幕射击,快似闪电般的火力机动和火炮机动。但事实并非如此,我失望地看到,敌军炮兵还是使用老方法,慢慢地用炮火啃着一条一条的堑壕。

    假如我们有更深的防御纵深配置,不再加上反坦克预备队,我们就不仅可以遏制敌军的进攻,而且可以大量杀伤敌人。

    德军坦克没有步兵的配合和空军的支援是不敢冲锋的。我看到外国的报纸上,经常宣扬德军坦克兵如何英勇果敢、动作迅猛、可这次在战场上,我却没有看到敌人的这些特点。

    德军步兵的优势在于,他们的冲锋枪性能好、火力强。可是,我没有见到他们在战场上表现出迅速的运动和果敢的出击。由于德国步兵的弹药充足,所以进攻时是不惜子弹的,但经常是盲目射击,以达到为自己壮胆的目的。

    德军的阵地前沿极易观察,特别在是夜间,因为它的上空飞着许多曳光弹和各种颜色的信号弹。敌人似乎害怕黑暗,也可能不打枪他们就感到寂寞。敌人的机动也极易监视,因为他们的车队在草原上行驶时总是开着大灯。

    战斗中,敌人的空军战斗能力发挥得最好,敌空军和地面部队的联系、协同动作都组织得很严谨。可以感觉到,德军飞行员对德军和我军地面部队的战术都是熟悉的。只要敌步兵受到我炮兵或机枪火力的压制,德军飞机很快就会赶来。俯冲轰炸机排成环形编队,轮番轰炸我军战斗队形和炮兵阵地。

    以上是我研究敌军战术的初步结论。希望在座的各位指挥员,也要学会观察敌人,研究他们的长处和短处。熟悉他们的习惯,这样才可以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的话完了。”

    崔可夫发言刚结束,全场又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大家用自己的掌声,对他所做出的精辟总结表示了认同。

第四九七章 特殊使命

    听完崔可夫对德军的点评,我对他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要知道,我曾经听过包括集团军和方面军首长在内的很多指挥员对德军部队的评论,但能说得如此透彻的,却只有崔可夫一个人。怪不得在军队里上过伏龙芝军事学院,又有丰富战斗经验的指挥员多了去了,可最后能成为像崔可夫这样世界闻名的,却是屈指可数。

    在听到伏龙芝军事学院的时候,我不禁怦然心动,心想等时机合适时,我应该向上级提出申请,请求到这个苏军的高等军事学府里去进修。曾听别人说过,在这个学校里学制是三年:第一年学习基本战术理论和团攻防战术,第二年学习师战术和指挥,第三年学习集团军战役理论和指挥,毕业前两三个月还要学习方面军战役等有关知识。不过眼下是战争期间,这个时间应该会被大大地缩短,没准半年左右我就能重新回到前线。到时我的战役、战术和军事技术素养都会有所提高,成为上级领导眼中具有独立思考能力和解决问题的能力的优秀合成军队指挥员,就有可能被委以重任。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觉得屋里变得安静了,我连忙摆摆头凝聚心神,向屋里看去,只见下面坐着的各部队主官,都纹丝不动地端坐着,全部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前面的崔可夫。

    我有些好奇怎么大家突然都变成了这样,连忙用胳膊轻轻地碰碰旁边的坦克旅长,轻声地问:“旅长同志,出了什么事?怎么大家突然都安静下来了?”

    坦克旅长的眼睛依旧盯着崔可夫,只是把头朝倾了点过来,低声地回答说:“副司令员同志刚收到几份电报。看完以后就脸色大变。大家都猜测可能上级又有什么指示下来,现在正等着副司令员同志宣布呢。”

    手里拿着电报的崔可夫用冷峻的目光在屋里每个人的身上扫了一遍,用洪亮的声音说道:“指挥员同志们,我刚收到了方面军司令部发来的电报。有重要事情要向大家通报。在这里。我给大家宣读一遍。”

    从崔可夫的表情来看,是有令他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了。再加上他刚才说有重要的事情宣布,大家不免窃窃私语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集团军今天可刚刚打了个大胜仗,方面军司令部就算不表彰我们,也不至于发电报来批评我们那里做得不对啊。

    崔可夫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整个指挥部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崔可夫拿起手里的电报读道:“根据最高统帅部的最新指示,从8月13日起,原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方面军分为东南方面军和斯大林格勒方面军,两个方面军由叶廖缅科将军统一指挥。原方面军司令员戈尔多夫将军改任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副司令员;原方面军副司令员戈利科夫将军改任东南方面军司令员。此任命书从即日起生效。”读完电报后,崔可夫望着屋里的人问道:“大家有什么看法嘛,都可以说说!”

    “副司令员同志,”他的话音刚落。马上有名中校举手提问,我特意地看了看对方,发现不认识,也许是那个师长的部下。他在得到崔可夫的允许后。大声地问道,“现在分为了两个方面军,那么我们集团军划归谁指挥啊?”

    “中校同志,”舒米洛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条斯理地说:“根据新划分的战东序列,我们和第62集团军都属于东南方面军,同时归叶廖缅科将军和戈利科夫将军指挥。”

    中校听完,和旁边的人低声说了几句后,又问道:“那我们的防区是怎么划分?”

    崔可夫低声对拉斯金说了句:“参谋长同志,这个问题就由你来向指挥员同志解答吧。”说完,便直接坐了下去。

    拉斯金走到地图前,用讲解棒指着地图,高声地说道:“各位指挥员同志们,大家请看地图。在经过长达一个月的激烈战斗后,在顿河的西面,已经没有了我们的部队。目前斯大林格勒方向的战事已经向东移到了伏尔加河和顿河之间的地带。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德军保卢斯的第6集团军和哥特的坦克第4集团军的主力,都把攻击的矛头直指斯大林格勒。现在,敌人这两个集团军的共同任务就是:包围我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和东南方面军的部队,前出至伏尔加河,以便夺取斯大林格勒。”

    这个敌情的变化出乎了大家的预料,这些我从他们的眼神和面部表情就能看出来。比留科夫将军面露惊讶之色,眼神仿佛在说:敌人这么快就扑过来了?萨任上校面部表情毫无变化,他的眼睛一直盯在地图上,似乎正在思考该如何应付眼前的不利局面。柳德尼科夫上校禁闭双眼,嘴在不停地动着,似乎正在自言自语。而库罗帕坚科上校的嘴角挂着一丝笑容,似乎正为发现了一个让自己的师也晋级为近卫师的机会而开心。

    拉斯金上校继续说道:“……而我集团军当前的任务,是在今天收复的区域内,连夜建立阵地和加固工事,建立沿雷诺克——斯帕尔达诺夫卡——奥尔洛夫卡的防御体系,让各村庄临时组织起来的防御阵地变成了敌人无法逾越的障碍。”

    “可是参谋长同志,战士们经过白天的战斗,都非常疲劳了,要是让他们连夜修工事的话,我怕他们会受不了。”一名不知道哪个部队的中校,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中校同志,”崔可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他严肃地说道:“要是敌人明天对我们发起疯狂反扑的时候,你觉得没有坚固防御工事的指战员们,能挡住敌人的进攻吗?”说到这里,崔可夫忍不住站起身来,用手指着萨任上校,眼睛盯着那名中校继续说道:“萨任上校的第229师的战斗力。在集团军里是数一数二的,他们当时进入战场时,就是因为没有防御工事,在敌人坦克部队的进攻下。就曾经被迫后撤过。中校同志。你觉得你的部队装备和战斗力都比萨任上校的部队强吗?”

    那名中校连连摆手,不好意思地回答说:“我们的部队和萨任上校的部队有很大的差距。比不上。对不起,司令员同志,我错了。我一回到部队,就立即安排战士们抢修工事。”

    崔可夫也没有和他废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又重新坐下。

    拉斯金讲解完当前的敌我态势后,走到崔可夫和舒米洛夫的身边,低声地和他们交谈了几句后,站直了身体高声地对大家说:“指挥员同志们,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和困难,可以抓紧时间提出来。假如司令员同志能为你们解决的。就立即给予解决。”

    也许是崔可夫刚才说那个中校的话说得有点重,以至于拉斯金说完以后,居然没有一个人敢接话。我左右看了看,见大家都是正襟危坐不苟言笑。深怕自己成为出头鸟。我看没人说话,便站起身来,大声地说:“参谋长同志,我有个问题。”

    看到是我站出来,别说拉斯金,就连崔可夫和舒米洛夫也大吃一惊。拉斯金上校好奇地问道:“奥夏宁娜中校,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两位司令员同志,参谋长同志,各位在座的指挥员们,你们好!”我先礼貌地和在场的人打过招呼后,才接着说自己的主题:“目前部队存在的问题,除了弹药不足外,通讯联络仍是我军的薄弱环节,各部队的通讯器材少得可怜。就像柳德尼科夫上校和库罗帕坚科上校的两个师,加起来也就只有两部电台。而柳德尼科夫师的电台在行军途中,因遭遇敌机空袭而损失掉了,以至于他们在一段时间内和集团军司令部失去了联系。

    德军所有部队都已配备了电台,而我军却仍以有线电话为主。电话经常出故障,于是不得不派出军官四处联络,而用这种方法指挥分散在开阔草原上的部队是非常困难的。

    在敌军日益增强的压力下,我军被迫撤退。经常是印有‘急件’字样的命令送到部队时,命令中要求守住的村镇已经失守;有时甚至被指定执行命令的部队也已经名存实亡。 。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在座的崔可夫将军和第208师的师长沃斯利博伊尼科夫上校都非常清楚,当时该师的部队正在奇列科夫火车站下军列时,遭到了我军飞机的误炸。由于我们携带的报话机被炸弹炸毁,失去了和空军的联络手段,结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军的飞机,向自己的步兵战友俯冲投弹扫射,却又无能为力。”

    听到我这么说,第208师师长沃斯利博伊尼科夫上校的眼圈一红,居然不顾形象地抽泣起来,他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地说:“各位指挥员同志们,奥夏宁娜中校说得对。我军的飞机出动了两个九机编队,排成了环形队形,对着我师下车的指战员们开始轮番俯冲扫射。多少红军战士刚来到前线,还没有看到敌人的影子,就被自己的飞机打死或打伤。……当战士们质问我为什么会遭到自己人的飞机空袭时,我无法对我的下属解释这些无谓牺牲的原因。”说到这里,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崔可夫再度站起身来,有些无奈地说道:“奥夏宁娜中校说的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是真实发生的。后来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后,才知道发生这件事情的原因,是刚到达的卸车区域没有得到空中掩护,而方面军司令部既没有保障这一行动的顺利实施,更没有通知空军部队,才酿成了这起惨剧。”

    本来我以为这件事情,在座的指挥员们至少大半都知道,所以才在说通讯器材问题时,顺便提了一句,没想到大家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事,顿时现场又是一片哗然。有人甚至大声疾呼:“指挥员同志们,我们步兵战斗的鲜血不能白流,要把那些见鬼的航空兵和他们的指挥员统统送上军事法庭。”

    “对!鲜血不能白流,要血债血偿!……”

    在群情激奋的情况下,有人挑头的话,场面很快就会失控。见大家吵吵嚷嚷地乱成一团。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听任他们闹下去,还是及时地制止他们。

    就在此时,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在屋里吵闹声中显得格外清脆。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眼睛转向了枪响的位置,只见崔可夫把一支枪口还冒着青烟的手枪拍在桌上。怒不可遏地骂道:“你们自己看看,还像一个军队里中级指挥员吗?我看你们个个都像骂街的泼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下牺牲,难道我这个当副司令员的人不难过吗?你们现在就算去把那些航空兵全部枪毙了,那些死去的战士能活过来吗?”见屋里彻底安静了下来。他把手枪重新插入了枪套,吩咐旁边的拉斯金:“参谋长同志,给他们布置任务。”

    我这几天看见崔可夫掏过两次枪,第一次是拔枪毙了那名贪生怕死的炮兵团长,第二次就是刚才及时开枪制止了指挥部里的混乱,由此可以看出他是一个行事非常果断的人。

    拉斯金重新走到地图前,开始为各师布置防区:“第214师负责在雷诺克地段修筑防御工事。第229师在该师的后方五公里处修筑第二道防线;在斯帕尔达诺夫卡地区的海军陆战第154旅和步兵第29师,依托这里的七八个小村庄,以及大片的森林,修筑能抵御敌人进攻的防御阵地;而近卫第70师、步兵第157师和海军陆战第66旅。则在奥尔洛夫卡地区修筑两道防线。第208师作为集团军的直属部队,继续保持原驻地不变。以上就是各师各旅的防御部署,请各位指挥员回部队后就立即开始防御部署。”

    等拉斯金讲完,舒米洛夫站起身来,扫视了一遍全场,然后说道:“任务已经交代完了,各位指挥员同志们,你们都回各自的部队去进行布置吧。散会!”

    随着他的这一声“散会”,在座的指挥员们集体站了起来,抬手向他敬礼后,纷纷转身走出了指挥部,赶着回自己的部队去部署新的防御。

    等来开会的指挥员们走得差不多了,崔可夫来到我的身边,叹了口气,批评我道:“奥夏宁娜同志,谁让你擅自把第208师被我军飞机误炸的事情说出来的。你看看,今天差点没法收场了。”

    “对不起,司令员同志,是我错了。”我知道自己今天这件事情做的有点太冒失了,于是连忙向崔可夫低头认错。

    崔可夫摆摆手,说道:“算了,说就说了吧,反正大家早晚也会知道的。不过你要记住,以后千万不能再犯类似的错误。接下来,你要陪我去执行一个特殊的使命。”

    “将军同志,我可以问问是什么事情吗?”

    “到车上再说!”崔可夫说完,抬腿就朝指挥部外面走去。

    等我们上了吉普车,看到车上除了我俩,只有司机和传令兵西多林,崔可夫吩咐司机开车后,才对我说:“我们这次是奉命去解除洛帕京职务的。”

    “洛帕京将军?第62集团军的司令员?”听到这个名字,我惊诧地问:“他不是早就被解除职务,方面军司令部还临时派科尔帕克奇将军去暂代他的职务吗?”

    崔可夫苦笑一声,回答说:“科尔帕克奇接管的,是归集团军政治部指挥的几个新锐师的指挥权。而原有的部队,在名义上还是归洛帕京将军指挥的。”

    “一个集团军现在有两个司令员,这样一来,部队的指挥系统会陷入混乱的,指战员们就会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听谁的指挥。”我听完,担忧地说道。

    “现在已经非常混乱了。”崔可夫忧郁地说。

    “为了确保第62集团军不被德军打垮,我觉得应该马上撤换司令员。”我的话说出口,才发现原来说的都是废话,崔可夫刚刚才说过我们是去执行解除洛帕京指挥权的任务的。

    “据方面军转发过来的情报,第62集团军的情况非常糟糕。除了科尔帕克奇指挥的那部分军队还在和德国人顽强战斗外,原来第62集团军部队基本已经被打垮了。部队在后撤的过程中,不断被打散又重新聚拢,聚拢又被打散。我估计要是我们去的晚了的话,估计这几个师就可以取消番号了。”

    “洛帕京将军的指挥部目前在哪里?”我问道,同时从挂在前面靠背上的图囊里抽出了地图,在腿上摊开。

    崔可夫阴沉着脸看了一会儿,然后指着一个地方,肯定地说:“就在这里,韦尔佳奇村。据方面军传来的情报显示,洛帕京将军的临时指挥部,就设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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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八章 英勇的坦克兵(上)

    等崔可夫说出我们要去的地方,我把地图卷起塞进图囊,同时吩咐司机:“司机同志,我们去韦尔佳奇村的第62集团军司令部。”

    司机点点头,用低沉的嗓音回答道:“明白,中校同志。”

    放好地图,我的眼睛望向窗外,考虑着我们正要去执行的特殊使命。在这个时候,我才真正地体会到朱可夫驳回我的晋职申请,是对我怎样的一种爱护。残酷的斯大林格勒战役,此刻才刚刚开局,我军处在极为不利的地位。为了尽快地扭转这种不利的局面,如今的最高统帅部对下面指挥员的惩罚力度就特别大,别说下面部队里的师长旅长,就连集团军的参谋长甚至司令员,也是根据最高统帅本人的喜好,说撤换就撤换,甚至直接送上军事法庭。

    可能是因为我一直看着窗外没有说话,崔可夫关心地问道:“奥夏宁娜,你在想什么?”

    我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努力冲他挤出一丝笑容,想找个轻松的话题和他聊几句。正要开口,忽然又想到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去解除他的老战友的职务,这种时候在他的面前,有些话还是不能随便说的。犹豫了片刻,我开口问道:“司令员同志,今天听您在会上提到曾经在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过,这是真的吗?”

    崔可夫使劲地点点头,说道:“是的,我曾经在伏龙芝军事学院里学习了三年。目前在斯大林格勒方面军里,别说那些集团军司令员了,就连下面部队里的很多师长、旅长甚至团长,都和我一样,是从伏龙芝军事学院里毕业的。奥夏宁娜,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司令员同志。”我试探地向他讲出自己心中的打算,“伏龙芝军事学院学院现在还招收学员吗?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倒是非常乐意到学院里去进修一段时间。”

    “你现在想去伏龙芝军事学院?”崔可夫听我这么说,脸上露出了些许不悦的神情。

    我看他对我有误会。连忙解释说:“司令员同志。我看您有点误会,我的确是想到伏龙芝军事学院去提高自己的战役、战术和军事技术水平。不过不是现在,怎么也得等我们打赢了眼前这场战役再说。”

    崔可夫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他和颜悦色地说:“那就好,等战役一结束。我就亲自安排你去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我在学院里还认识不少的教官,到时可以让他们关照关照你。”

    我向他真心地道谢后,及时地转换了话题:“司令员同志,您和洛帕京将军很熟悉吗?”

    “是的,”崔可夫神色阴郁地说,“我战前就认得洛帕京同志,我以前一直认为他是个坚强果断的指挥员。没想到自打他担任第62集团军的司令员以后。表现得居然这么差劲,不光屡屡违抗方面军下达的命令,甚至连最高统帅部的命令也敢违背。要知道,今天奉命去执行解除他职务的任务。我心里很难受……”

    正在这时,吉普车缓缓停了下来。车一停,我就问前排的司机:“司机同志,我们到韦尔佳奇村了吗?”

    “报告中校同志,我们还没有到。”司机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听司机这么说,崔可夫不耐烦地问道:“那你为什么停车,难道不知道我们有急事,要尽快赶到第62集团军司令部吗?”

    司机回过头,有点委屈地说:“报告司令员同志,前方迎面开来了一队坦克。因为道路太窄,我是特意停在路边给他们让路。”

    “坦克?什么坦克?”崔可夫说着推开车门下了车,走到了路中间。

    见崔可夫抢先下了车,我也推开另外一面的车门下了车,站在路边朝前看。只见正前方有一队大概三十辆坦克,正沿着道路向我们开过来,车后扬起了高高的尘土。

    也许是发现了我们站在路边,队列里的一辆装甲车加快了速度朝我们开过来。在离我们二十多米的时候,装甲车停了下来,接着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了一位没有戴军帽的将军。看到他那黑色的头发,我马上就认出来的是我认识的人,坦克第一集团军的司令员莫斯卡连科将军。

    看到他朝我们走过来,崔可夫也快步迎了上去,我赶紧小跑着跟了过去。两人在相隔两三步的地方停下,相互敬礼握手,接着紧紧地拥抱到了一起。等两人分开后,我赶紧上前两步,抬手向莫斯卡连科敬礼。

    莫斯卡连科对我微微点点头,转身问崔可夫:“崔可夫同志,您到这里来做什么?是去韦尔佳奇村找洛帕京将军吗?”

    崔可夫点点头,既然对方已经猜到了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也就不再对他有什么隐瞒,而是实话实说:“是的,我到韦尔佳奇村,是奉命去解除第62集团军洛帕京同志的指挥权,并将他剩余的部队接手过来。”

    “剩余的部队!”莫斯卡连科用嘲讽的语气说道:“洛帕京将军现在能指挥的部队,不超过一百人,您去不去接手都是一样的。”

    “什么,只剩下不到一百人?”崔可夫被这个数据吓了一跳,吃惊地追问道:“莫斯卡连科同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方面军不是告诉我说还有几个师上万人吗?”

    莫斯卡连科冷笑了两声,问道:“崔可夫同志,您认识洛帕京吗?”

    崔可夫使劲地点点头,回答说:“认识,我早在战前就和他认识了,在我的印象中……”

    莫斯卡连科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战前的洛帕京同志,别说您,就连我也很了解,可是现在……”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用遗憾的口吻继续说,“他变得让我根本认不出来了。”

    崔可夫听到这里。用相对平和地语气对他说:“莫斯卡连科将军,我希望您十分负责并完全诚恳地把您对洛帕京将军的看法对我说出来。”

    坦克部队从我们的身边经过,巨大的马达轰鸣声把一切声音都盖住了。不管是崔可夫还是莫斯卡连科在这一刻都保持着沉默,等待坦克部队的离开。

    “崔可夫同志。我不能对您隐瞒。”等坦克陆续开过去后,莫斯卡连科苦恼地说。“以前的洛帕京将军给人一种信心十足和胜券在握的感觉,这也是他被任命为第62集团军司令员的缘故。可是现在,他给我的印象,却是慌张和沮丧。我昨天遇到他时。正遇到他和他的指挥部被德军的步兵追击,于是便出手救了他。喏,你们看,就是刚过去的这支坦克部队,是我的第158重坦克旅。在昨天的战斗中,有四辆坦克的履带被德军的反坦克炮打断了,于是我便把这些坦克留在村庄西面的防御阵地上。作为固定炮塔使用,为坚守阵地的步兵提供必要的炮火支援。”

    崔可夫咬了咬嘴唇,有些生硬地问道:“莫斯卡连科将军,您这是打算去什么地方呢?”

    莫斯卡连科耸了耸肩膀。回答说:“谁知道呢,反正接到的命令,是向东往斯大林格勒的方向开,到那里找个地方进行补充,然后再重新投入战斗。”说到这里,他抬手看了看表,催促道,“时间不早了,崔可夫同志,我建议您尽快赶到指挥部去,否则再晚的话,德国人就赶过来了。”

    莫斯卡连科和崔可夫握手告别后,转身上了装甲车离开。崔可夫默默地站在路边,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远处,仿佛正在思考着什么事情。我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他掉过头来,目光望着我说:“奥夏宁娜同志,走吧,我们这就到第62集团军的指挥部去,不管他们还剩下多少人,能带多少回来就带多少回来。”

    我们很快就赶到了韦尔佳奇村,这个村庄早已被德军的飞机炸成了一片废墟。在一个尚未倒塌的民房前,我们看到一个站岗的哨兵,已经停着的两辆吉普车,由此断定集团军指挥部就设在那里。

    哨兵看到我和崔可夫从吉普车上下来,连忙挺直了身体立正。

    我没等崔可夫吩咐,就走到了哨兵的面前,问道:“战士同志,司令员在这里吗?”

    “在的,中校同志。”哨兵瞅了一眼我和崔可夫的军衔,恭恭敬敬地报告说。“里面正在收拾东西,准备马上转移。”

    我们走进这间还没完全倒塌的民宅时,洛帕京正背对着我们,在指挥通讯兵拆电话线和拆除电台,以至于根本就没有发现我们的到来。虽然在我的眼中,这些通讯兵的动作已经很麻利了,可洛帕京还一个劲地催促着:“快点,快点,战士同志们,你们的动作太慢了。”

    崔可夫和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环视了一下面积还挺大的残破民宅,接着径直走到了洛帕京的身后,冷不防地问道:“洛帕京将军,您这是打算去那里啊?”

    洛帕京被崔可夫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扭过身来,发现站在身后的是崔可夫,有气无力地回答说:“还能去哪里?崔可夫同志,您都看到了,敌人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可能马上就到了,我要带着部队转移。”

    “部队!”崔可夫冷冷地哼了一句,“我正想问问,您的部队在哪里?要知道您指挥的部队,有十个师八万多人,我来的路上,怎么都没看见呢,他们都到什么地方去了呢?嗯!”

    看着崔可夫严厉的表情,洛帕京努力地想做出微笑的样子,但却笑得很不自然,他吞吞吐吐地说:“要知道我们的兵力、技术装备和敌人的相比,处于劣势……”

    崔可夫不等他辩解完就打断了他,冷冷地宣布:“洛帕京将军,我现在正式通知您的。您已经被解除了第62集团军司令员的职务,由我来接替您的职务。”

    听到这个消息,洛帕京吃惊得发呆地站着。他张开嘴巴,好象打算说些什么,但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那些原本在忙碌的通讯兵们,听说洛帕京被解除职务的消息,不禁都愣住了。个个站在原地发呆。

    我连忙咳嗽一声,走上前去呵斥他们:“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还不抓紧时间收拾东西,难道你们想把这些宝贵的通讯器材都留给德国人吗?”通讯兵被我这么一说,连忙又手脚麻利地收拾起东西来。

    此刻的洛帕京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几岁。背一下驼了下来。他有气无力地问道:“崔可夫将军,那准备怎么处置我?”

    “您应该马上到斯大林格勒的方面军司令部。那里有人会告诉你该怎么办?”崔可夫生硬地回答到,接着又追问了一句,“还有其他的指挥员在指挥部吗?”

    垂头丧气的洛帕京摇摇头,阴沉着脸回答说:“没有了。就剩下我一个人。除了这些通讯兵,还有大概一个排的部队,正在村西面的防御阵地上,以及四辆被炸坏了履带的重型坦克。如果遇到敌人进攻的话,他们已经还能抵挡一阵。”

    “走吧,洛帕京将军,我会让我的传令兵西多林陪您一起去斯大林格勒。至于那些阵地上的战士。我会带他们去和科尔帕克奇将军的部队汇合。”随后他冲着门口大声地喊道:“列兵西多林,进来一下。”

    随着他的喊声,小西多林快步地跑了进来,抬手向崔可夫敬礼。并请示道:“司令员同志,西多林奉命来到,听候您的指示!”

    “西多林,”崔可夫用手指着洛帕京,对西多林说道:“你的任务,就是护送洛帕京将军到斯大林格勒去。”

    “那您呢?司令员同志。”西多林担心地问道:“我们这次就出来了四个人,要是我走了的话,谁来保护您的安全呢?”

    我走过去,揽住西多林的肩膀,扬起手里的冲锋枪,安慰他说:“西多林,不要担心,虽然你要离开,可我还在啊。要知道我也亲自上前线打过很多仗的,像保护司令员同志安全这样的小事,我还是非常胜任的。”

    西多林看了看崔可夫,又瞧瞧我,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对我说:“那好吧,中校同志,我就把司令员的安全交给您了。”见我对着他点头,便走到了洛帕京的身边,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礼貌地说:“将军同志,请吧!”

    洛帕京离开后,见那些通讯兵也差不多收拾妥当了,我便催促着崔可夫:“司令员同志,我们该离开了。这里离敌人太近,没准他们什么时候就扑上来了。”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

    我当时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一个嘴巴,真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一说德国人要来,德国人就打来了。听着外面那么密集的枪炮声,还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安全地撤离呢。

    崔可夫连忙问那些通讯兵:“你们谁熟悉村西面的阵地,马上带我去看看。”

    一名背着步话机的通讯兵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抬手向崔可夫报告说:“报告司令员同志,我身上的步话机可以直接和阵地上的坦克联系。”

    崔可夫听完,真是喜出望外,连忙吩咐通讯兵,马上吩咐他:“立即和阵地上的坦克兵进行联系。”

    通讯兵有些为难地说:“司令员同志,我们阵地上只有一个排的步兵,以及四辆坦克,可能挡不住敌人多久。不如这样,我们才坐车离开,在路上也可以和他们进行联系。”

    听到通讯兵的提议,我连忙附和道:“司令员同志,这位战士说得对,我们先转移,在路上再和阵地上联系吧。”

    “可是……”崔可夫刚想说什么,就被我打断了,我抢过话头说道:“没有什么可是,您是集团军的司令员,要是您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们的损失就大了。现在您什么话都别说了,听我的安排。所有的人听着,立即上外面的吉普车,马上离开这里。大家别犹豫了,立即执行。”就这样,我们一帮人簇拥着崔可夫上了门口的吉普车。

    上了车我才发现,这吉普车真大啊,崔可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我和五名通讯兵在后面对着做,一点都不显得拥挤。

    和阵地上的坦克兵很快联系上了,我戴着耳机,冲着送话器大声地说:“我是集团军参谋处长奥夏宁娜中校,您是哪位?”

    耳机很快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您好,中校同志。我是第158重坦克旅雅姆别柯夫中尉,您有什么指示吗?”

    “向你们发动进攻的敌人有多少兵力?”

    “报告中校同志,敌人出动了30辆坦克和一个摩托化步兵,正在向我阵地发起猛攻。”雅姆别柯夫中尉大声地喊道:“面对敌人的进攻,我们抵挡不了多久,所以我建议集团军指挥部立即转移。”正说着话,只听耳机传来咣当一声巨响,然后就没有什么声音了。

    我对着送话器又大声地喊了几句,结果还是没有半点回音。气得我摘掉耳机,连送话器一起扔给了通讯兵,气呼呼地说:“战士同志,你马上检查一下,看是不是步话机坏了。”

    通讯兵接过去试着听了一下,马上回答说:“报告中校同志,步话机是好的,也许是因为信号不好,所以对方和我们的通讯才中断了。”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崔可夫听到我的话,连忙吩咐司机:“司机同志,找个高一点的山坡,把车开上去,我们需要立即和阵地上恢复联系。”

第四九九章 英勇的坦克兵(下)

    司机看样子是个老兵,他在得到崔可夫的命令后,低低地答应一声,一踩油门,吉普车向前猛地窜了出去。车的速度提高了,车里也变得颠簸异常,通讯兵们连忙把通讯器材抱在身上,免得被颠坏了。

    不到五分钟,我们的车就开到了一个山坡顶上。司机把车挺稳后,信心十足地对崔可夫说:“报告司令员同志,这个山坡离村西的阵地距离大概有三公里。在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战场,又不容易被敌人发现。……”

    崔可夫没等他说完,已经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跳了下去。我对面的那个通讯兵顽皮地问了司机一句:“要是被敌人发现了,又该怎么办呢?”

    司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就算敌人发现了也没关系,他们的坦克从战场开到这里至少要十分钟的时间,到时我们早跑得没影了。”

    “别再闲聊了,战士同志们,快点把通讯器材搬下去,司令员还等着我们呢,要尽快和阵地上恢复联系。”我怕他们几个人说起来就没个完,便及时地制止了他们,抢先下了车,来到崔可夫的身旁。

    我们站立的位置视野开阔,用望远镜可以清晰地看到战场上的情况。只见很远的地方停着四五辆被打坏的德军坦克,正在冒着浓浓的黑烟,而剩下的二十来辆完好的坦克,在离我军阵地几百米的地方摆开了阵势,用炮火支援冲锋的步兵。

    我军的防御阵地只有一条战壕,坦克炮弹激起的大大小小的烟团,顷刻间将战壕吞没了,以至于我们根本看不到战壕里的情况。战壕后方五六十米的地方,停着四辆我军的坦克。正在用坦克炮对敌人进行着猛烈地还击。

    “中校同志,和阵地联系上了。”背着步话机的通讯兵来到了我的身边,边说边将耳机和送话器递给了我。

    我放下望远镜,赶紧将耳机戴上。开始大声地呼叫坦克兵们:“雅姆别柯夫中尉。雅姆别柯夫中尉,我是奥夏宁娜中校。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在片刻的沉默后,耳机里再度传来了雅姆别柯夫中尉的声音:“中校同志,我听到您的声音了。”

    “刚才怎么回事,为什么通讯中断了?”我还惦记着刚才通讯突然中断的事情。所以忍不住问了一句。

    “报告中校同志,刚才我们的坦克被敌人的炮弹击中,电台被震坏,所以和您失去了联系。现在电台已经重新修好,可以正常使用了。”

    “中尉同志,”看着被硝烟弥漫的战场,我关切地问道:“你在哪辆坦克里?”

    “我在第一辆。左边第一辆。”他准确地报出了自己的位置。

    我连忙举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向他说的位置看过去。我军的坦克一字排开,除了左手第一辆是重型坦克外,其余的全部是常见的t-34坦克。它们正在向德军的坦克队列开火。也许敌人发现对他们威胁最大的是那辆重型坦克,于是集中至少八辆坦克炮击雅姆别柯夫中尉的坦克。但这种kv重型坦克的装甲就是皮实,虽然不时被德军的炮弹击中,但等硝烟散去,坦克车身上除了几个凹坑外,一点事都没有。而德军坦克则没有这么幸运,被我军坦克的炮弹击中后,不是着火燃烧,就是被直接掀掉了炮塔,不大的功夫,就又有七八辆德军坦克被我军的坦克报销了。

    “干得好,中尉同志。”我大声地称赞了他一句,“一定要利用好你们坦克装甲厚的优势,把对面的敌人坦克都干掉。”

    没想到雅姆别柯夫中尉沉默了片刻后,为难地说道:“中校同志,我们肯定顶不了多久了,我建议你们还是尽快撤退吧。”

    “撤退?!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中尉同志。”对于雅姆别柯夫中尉没头没脑地冒出来的建议,我奇怪地问道:“我军坦克在战场上不是占据着优势吗?我看敌人的坦克炮弹打在你们的坦克车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威胁,你为什么要说挡不住呢?”

    雅姆别柯夫中尉苦涩地回答说:“中校同志,我们的炮弹不多,支持不了多久。一旦炮弹打光,敌人就可以轻松地解决掉我们。”

    “能安全地撤出来吗?”听到中尉他们所面临的困境,我担忧地问道。

    中尉沉默了片刻,艰难地回答道:“中校同志,我想这是做不到的。我们的坦克都是出了故障或者是履带被打断了,才留下充当临时炮塔的。我们能做的就是等炮弹打完后,再和那些冲上来的步兵战斗,最后与坦克同归于尽。”

    这时德军的步兵已经解决了我军的战壕,为了防止误杀,德军的坦克停止了射击,一轰油门气势汹汹地朝战壕猛冲过来。我军坦克加快了射击速度,试图将德军的坦克和他们的步兵分割开来,为坚守阵地的我军战士减轻点压力。

    德军步兵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他们三五成群,利用弹坑交替掩护着向我军战壕冲锋。而相比之下,我军的战士不光人少,战斗力也远远弱于德国人。很多人站直身体,刚打上一两枪,就被敌人的子弹打倒。随着阵地上的我军战士越来越少,德军步兵开始陆续冲进了战壕,和我们的战士展开了近战。

    见到形势不妙,除了雅姆别柯夫中尉的坦克还在向逼近的德军坦克射击外,另外三辆坦克已经调准炮口,开始轰击七那些正在冲向阵地的士兵。

    刚开了几炮,就招来了德军坦克的报复,十几辆坦克一起开火,顷刻间就把三辆坦克笼罩在硝烟之中。等硝烟被风吹薄后,我能看到那三辆坦克已经被烈火和黑烟所笼罩,战场只剩下了雅姆别柯夫中尉的那辆重型坦克。

    中尉的坦克在摧毁了一辆接近战壕的德军坦克后,便彻底停止了射击。由于战壕中我的指战员在此刻伤亡殆尽,德军的步兵一涌而上,纷纷跳进战壕。开始清除我军的剩余力量。

    见到重型坦克停止了射击,崔可夫放下望远镜,扭头厉声地问道:“奥夏宁娜中校,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开炮。敌人的步兵已涌进了战壕。再等几分钟,德国人的坦克就会越过战壕。去攻占我们刚才离开的小村庄。”

    “雅姆别柯夫中尉,”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地问雅姆别柯夫中尉:“中尉同志,你们为什么不开炮了?难道是炮弹打光了吗?”

    “是的。中校同志,我们的炮弹全打光了。”雅姆别柯夫中尉飞快地回答道,接着又补充道,“不过我们车里还有几千发子弹,这样也可以狠狠地教训一下该死的德国佬。”

    对于他的回答,我非常满意,于是吩咐他说:“中尉同志。沉住气,等敌人进入了你们的火力范围再开火,尽量地杀伤他们。”

    “明白,中校同志。”雅姆别柯夫中尉礼貌地回答道。

    德军的步兵清理完战壕。陆续地爬了出来,端着枪向我军的坦克跑了过来。跑出二十几步,他们纷纷地跳进了弹坑里,警惕地注视着这辆没有冒烟燃烧的坦克。

    过了一会儿,德军的一个五人战斗小组从弹坑里跃出来,借助密密麻麻的弹坑的掩护,快速地向坦克接近。还剩下十几米的时候,一名德国兵从弹坑里探出半截身体,端起手里的冲锋枪,冲着坦克猛烈开火。

    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清脆枪声,我深怕坦克里的哪一个战士控制不住,擅自开枪的话,可就提前暴露。敌人隐蔽的位置都很好,就算开枪射击的话,也杀伤不了多少敌人。 于是我紧张地吩咐他:“中尉同志,敌人只是在试探性射击,他们根本没有发现你们,千万不要开枪,等敌人靠近点再打。”

    “明白,中校同志。”中尉呵呵地笑着回答我,“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等更多的敌人进入我们的射击范围,我们再开火。就算要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他的话虽然说得豪情万丈,但却听得我心里一阵阵发酸。

    那名德军在打完一个弹匣后,见坦克里没有任何反应,便站直了身体,旁若无人地换上一个新弹夹,和战斗小组的其他人一起从弹坑里走出来,很平静地经过坦克,往村庄的方向走过来。

    看到战斗小组平安无事地经过了我军的庞然大物,那些躲在弹坑里的德国兵们,也重新爬出弹坑,整理好队形,跟在战斗小组的后面往村庄走。

    几十个德国人排成的队列慢吞吞地从坦克旁边经过时,炮塔后面的射击孔里突然喷吐出一条长长的枪焰火,几乎与此同时,耳机里传来一阵清脆的射击声,同时还听到一个战士在高声叫骂:“该死的德国佬,你们都给我见鬼去吧。”

    排得整整齐齐的队列,中间那十几个德国兵还没有回过神来,就横七竖八地向两边倒去,剩下没有被波及的德国兵被吓跑了胆,有的就地卧倒在履带旁,躲在了射击的死角里;有的一个鱼跃扑进了附近的弹坑,把身体埋得低低的,免得被机枪的子弹打中。

    “好啊!”崔可夫忍不住高兴地叫了一声好。周围的那些通讯兵见我们的坦克一开火,就打倒了那么多的敌人,也兴奋地议论起来。

    不过德军毕竟是训练有素的,那些还没来得及进入我军射程士兵很快就做出了反应,他们从不同的方向对着坦克猛烈开火。只见坦克的表面,溅起了一片火星,对于敌人这样规模的射击,我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要知道这种重型坦克,连敌人的反坦克炮都打不穿,更何况普通的子弹了。

    德军射击了一阵,发现没有效果,便停止了徒劳的射击。两个机灵的士兵,握着手榴弹,悄悄地从坦克的另外一侧爬上了车身。看着他们手里握着的手榴弹,我立即明白了他们的企图。我急得连忙对着送话器大喊:“雅姆别柯夫中尉,有德国人爬上了坦克,他们手里有手榴弹。重复一遍,他们手里有手榴弹。他们想把手榴弹从舱口塞进去,把你们全炸死。”

    雅姆别柯夫中尉冷静地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明白了。中校同志,他们的阴谋不会得逞,我会狠狠地教训他们的。”

    炮塔缓缓地转动了起来,将在车身上立足未稳的两名德国士兵生生地挤了下去。接着。炮塔的前方也开火了,前后的两挺机枪对着敌人猛烈开火。从耳机里。我能清楚地听到机枪的射击声里,隐约夹杂着德军的惨叫声。

    虽然德军的步兵拿我们的坦克束手无策,可不代表他们的坦克也没办法。十几辆德军的坦克越过了战壕,缓缓地逼近了雅姆别柯夫中尉的重型坦克。

    看到这一幕。我再度急得大叫起来:“雅姆别柯夫中尉,你看到没有,有十几辆坦克正在向你靠近,正在向你靠近。”

    雅姆别柯夫中尉沉着地回答道:“我看到了,中校同志。可惜炮弹没有了,否则这么近的距离,我可以像打靶一样把他们全部消灭掉。”

    听到中尉这么说。我不禁仰天长叹,要是早知道这样的话,中尉他们就应该留下几发炮弹,等德国人的坦克靠近后。把它们一个接一个地打掉。

    崔可夫一脸严肃地走到我的面前,伸手向我要去了耳机和送话器,大声地说道:“雅姆别柯夫中尉,我是崔可夫将军,你今天在战场上的表现,我都亲眼看见了。我要说一句,你真的是好样的。……”

    “将军同志,”由于崔可夫没有向中尉说明自己的职务,因为中尉只是礼貌地称呼他的军衔,“请您放心,我们会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宁死不会成为德国佬的俘虏。”

    德军的坦克在开到离雅姆别柯夫的坦克仅有二十来米的地方停下,十几个黑洞洞的炮口都指向还在射击的坦克。那些原本躲在附近的德国步兵,为了防止被自己的炮弹误伤,纷纷连滚带爬地从藏身之地逃离开来。在射击死角的还好点,成功地逃到了安全的地方;那些在射击范围内的,刚一起身就被乱枪打倒。

    德军坦克等自己的步兵疏散得差不多了,在稍一停顿后,集体向雅姆别柯夫中尉的坦克开了炮,我军的坦克顷刻间就被浓烟和火光所笼罩。而崔可夫则一把将耳机从耳边拽了下来,拿在手上,估计是爆炸声太响亮,震得他受不了。

    硝烟散去,那辆坦克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炮塔的舱盖被掀飞,车身上还冒着阵阵黑烟。虽然说kv坦克的装甲厚,但在这么近的距离里,也经不住十几辆坦克的轰击。

    “将军同志,您还在吗?”雅姆别柯夫中尉微弱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

    “我还在,中尉同志。”崔可夫把耳机的一侧贴近耳朵,对着送话器大声地说道,“你们都没事吗?”为了听清中尉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说了些什么,我贴了过去,正好可以从另外一侧的耳机里听到中尉的声音。

    只听雅姆别柯夫中尉断断续续地说:“将军同志,有两名战士牺牲了,剩下的都负了伤,我看我们是支持不了多久的。”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在连喘了几口气后,他又接着说,“永别了,同志们,别忘记我们……”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抢过崔可夫手里的送话器,大声地说道:“

    中尉同志,我们会永远牢记你们的。”说到这里,我又不禁想起了无名烈士墓前的那两句话,便大声地念了出来:“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你们的功绩与世长存!”

    雅姆别柯夫中尉听到我这么说,也忍不住激动起来:“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你们的功绩与世长存!中校同志,您说得真好,听到您这么说,我们是死而无憾了。”声音中断片刻后,耳机里又传来了振奋人心的《国际歌》的词句:“这是最后的斗争!……”

    就在这时,敌人的坦克又开炮了,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过后,耳机就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崔可夫把耳机和送话器还给了通讯兵,语调激动地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记住他们吧,记住这些英勇的坦克兵战士们吧。等战争结束了,我们要在这里为他们立碑,让后世的人们都能牢记他们。”说完,他迈步向吉普车走去。

    在拉开车门的时候,他回头对我说道:“你刚才那两句话说得真好,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你们的功绩与世长存!这个话一定要刻在那些英雄的纪念碑上。”说完,对我一摆头,说道,“上车,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看到我坐在车的后排,那些通讯兵也开始陆续上车。

    我听见两名通讯兵在窃窃私语,一个说:“喂,我说,我刚才好像听见坦克兵牺牲前在唱《国际歌》呢。”

    另外一个不屑地说:“什么《国际歌》,我听得清清楚楚,明明是在唱《国歌》。”

    我不满地瞪了两名通讯兵一眼,咳嗽了一声,教训他们:“这有什么区别吗?要知道我们的国歌就是《国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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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〇〇章 隐患

    坐在吉普车里,我仰着头背靠椅背闭目养神,两名通讯兵无聊的争论,我压根没有往心里去,脑子里一直在回响着雅姆别柯夫中尉的最后遗言:“永别了,同志们,别忘记我们……”

    就在这时,吉普车突然猛地颠簸了一下,接着便停了下来。本来我没有在意,可车停了好一会儿,还在原地没动窝,接着听到崔可夫不耐烦的声音:“司机同志,出了什么事?”

    “司令员同志,”司机有点拘谨地回答说:“车好像出了故障,我下去看看。”接着我便听见了开车门的声音。我连忙睁眼一看,司机已经下车,而崔可夫还局促不安地坐在前排。我赶紧问道:“将军同志,出了什么事吗?”

    崔可夫看了一眼掀开车前盖的司机后,扭过头对我说:“车出了点问题,司机已经下车去修理了。”说完,他也推开车门,探出半边身体,语气严厉地问:“故障什么时候能排除?”

    听到他的问话,司机慌忙回答说:“司令员同志,是化油器出了点问题,请您稍等片刻,最多五分钟就能解决。”

    崔可夫抬手看了看表,什么也没啥,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司机说的是五分钟,可至少两个五分钟过去,车的故障还没有排除。崔可夫等得不耐烦了,再次推开车门探出身子。可他还没来得及问司机的话,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喊声:“空袭警报,全体下车。”

    崔可夫听到这个喊声,连忙手扶着车门转过身,冲着我们大喊:“空袭,全体下车。立即找地方隐蔽。”

    等我从车里慌慌张张下来,发现不光我们这辆车的人下来了,连后面那辆吉普车上的人也全下来了。看到土路的四周,是光秃秃的平原。连个躲藏的地方都没有。我不禁有些慌了神。心说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只要天上扔颗炸弹下来就可以把我们全部报销掉。

    就在我们一帮人慌作一团的时候。我无意中抬头向空中看了一眼,悬着的心便落了地。快步走到崔可夫的身边,大声地对他说:“司令员同志,不用担心。是敌人的侦察机。”

    崔可夫也朝空中看了看,冲那些乱跑着通讯兵们大声地喊道:“同志们,都不要慌,是敌人的侦察机,飞机上没有武器的。”

    听到是没有武装的侦察机,大多数的通讯兵都停住了脚步,仰头看着天上的敌机。敌人的侦察机突然降低高度。从我们的头顶低空掠过,让我们不得不低下身子躲避一下。就在这时,一名原来坐在后车上的通讯兵,拔腿就往平原上跑去。

    看到通讯兵夺路而逃。一名通讯兵上士站出来,冲着那人的背影大声地喊道:“喂,你上哪儿去?你这个傻瓜,你要上哪儿去?!”

    没想到上士喊了半天,那名通讯兵仍旧继续向前奔跑着。这时斜刺里冲出一名下士,朝着那名胆小的通讯兵的背影,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地喊着。随着他的喊声,那名战士停住了脚步,转身朝我们这边看过来。看到自己的部下停了下来,下士又用我听不懂的外语高声地喊了几句,这时战士的情绪变得稳定,迈开步子朝我们走过来。

    我走到下士身边,好奇地问他:“下士同志,您是什么地方人?”

    下士听到我问他,连忙抬手敬礼,用略微生硬的俄语回答说:“报告中校同志,我来自哈萨克斯坦,”说到这里,他指着远处的战士向我解释说:“那战士和我是一个村的,刚才上士叫他的时候,他之所以没有停步,是因为他一点俄语都听不懂。”

    正说着话,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我扭头朝爆炸声响起的地方望去,只见那名战士双手捂住自己的胸部,表情痛苦地向前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后,就一头栽倒在地,便再也不动弹了。从他身后那个还冒着青烟的土坑来看,他是踩上地雷了。

    下士见自己的同乡倒在了血泊之中,喊了一声,就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其余的通讯兵也想涌过去,却被上士拦住了。他冲自己的部下们大声地喊道:“同志们,谁也不准过去,前面是雷区。”

    那些通讯兵本来想冲过去的,但听到上士说前面是雷区,都纷纷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焦急地看着那名冲进了雷区的下士。

    下士冲到了通讯兵的身边,俯下身子蹲在他的身边,检查了一番后,双手抱起他的身体,朝我们一步步地走了过来。看着他越走越近,我紧张地盯着他的脚下,深怕他也运气不好,一不小心再踩上一颗我军埋下的地雷。

    不过还在下士的运气还不错,都快走到我们身边了,也没有再次听到地雷的爆炸声音。他离我们只有五六米的时候,上士带着几个通讯兵迎上去,从下士的手里接过了那名战士,七手八脚地把他抬到了空地上放好。

    “他怎么样了?”崔可夫走过来关切地问道。

    下士摇摇头,痛苦地回答说:“司令员同志,他的胸部被炸烂了,全都、全都炸烂了!整个人已经不行了。”

    虽然看到躺在地上的通讯兵一动不动,上身的军装已经被鲜血渗透,但我还是打算试试,于是吩咐上士:“上士同志,你问一问,谁有急救包,帮他包扎一下,抬到后面的车上去。等我们赶回集团军司令部,那里就能找到军医了。”

    我们那辆吉普车的司机走到崔可夫的身边,向他报告说:“司令员同志,车修好了,请上车吧!”

    崔可夫点点头,径直转身向吉普车走去。我冲着那些正在为战友包扎伤口的通讯兵说:“同志们,快点把你们的战友抬上车,我们要尽快赶回司令部去。”

    坐在崔可夫的后面,想到那名生死未仆的通讯兵,我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于是连忙问前排的崔可夫:“司令员同志,我们集团军里来自亚洲的部队多吗?”

    崔可夫扭头看着我。点点头,诧异地问道:“后期补充的部队,几乎都来自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格鲁吉亚等地方,这些地方都在亚洲。你为这个做什么?”

    我连忙说出心中的担忧:“司令员同志。刚才踩中地雷的那名战士。就是来自哈萨克斯坦。从他负伤的这件事上,我刚刚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崔可夫可能看到我的表情严肃。连忙追问道:“奥夏宁娜,你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要对我说什么?”

    “司令员同志,我所说的严重问题,是指来自这些地方的指战员们。很多都不懂俄语,我们下达的命令,他们根本听不懂!”

    “什么?不懂俄语!”听到我这么说,崔可夫从座位上直接蹦了起来,头一下就撞到了顶棚上。他扶了一下被碰歪的大檐帽,用难以置信的口吻说:“不会吧,来自中亚的指战员居然大多数不懂俄语?!”

    “是的。司令员同志。”坐在我身旁的那名上士接过了话题,“请允许我向您报告。和这些来自中亚的战士共事真是困难。和他们交流起来,因为语言困难以及由此造成的误解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再加上他们对现代技术缺乏了解,他们更容易被空袭搞得晕头转向。甚至吓破了胆。”

    崔可夫听完上士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你们说的倒真是一个问题,假如半数的指战员都听不懂俄语的话,上级下达的命令就无法很好地得到贯彻执行。”

    上士等崔可夫说完,犹豫了片刻,鼓足勇气说道:“司令员同志,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向您报告。”

    听到上士要向崔可夫打报告,我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说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就想越级向集团军司令员报告情报,看你待会儿怎么被崔可夫责骂。可看到上士沾满鲜血的军装,我又想起了他刚才抬自己受伤战友的情景,不禁犹豫起来,不知道待会儿在他受崔可夫责备时,我应不应该帮他说好话。

    只见崔可夫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说:“有什么事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

    上士答应一声,开始报告起来:“司令员同志,情况是这样的。一周前,我还在第284师,师里有半数是来自鞑靼的战士。由于语言不通,师里的政工人员对他们进行政治宣传,就成了对牛弹琴。由于他们的灌输不成功,以至于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这场战争是为了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就出现了动摇分子。……”

    “动摇分子?!什么动摇分子?”上士的话引起了崔可夫的好奇。

    “司令员同志,这事我听说过,还是我来向您详细报告吧。”听到上士说了个开头,我马上就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事情,连忙接过了话题,毕竟有些话他说出来并不是很合适。至于消息的来源,都是来自后世的军事论坛。见到崔可夫点头后,我才接着说:“由于很多战士不了解这场战争的意义,再加上和自己的上级又无法沟通,于是便出现了贪生怕死的动摇分子。第284师的一个鞑靼人由于觉得前途渺茫,决定逃跑。他趁着天黑从自己的阵地里爬出来,朝德国人的阵地爬过去。但他的运气不好,在无人地带迷失了方向,这个逃兵丝毫没有察觉,又爬到了第685团的阵地。看到一个指挥所的掩体,就钻了进去。他以为自己的达到了目的地,并且认为眼前奇怪地盯着他看的指挥员,一定是德国人伪装的,身上所穿的苏军制服不过是一种伪装,于是立即向站在面前的指挥员宣称自己是过来投降的。由于指挥员听不懂他的话,还找来了一个翻译,才明白他说的话。……”

    “后来怎么样了?”崔可夫好奇地问道。

    我耸了耸肩膀,回答说:“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枪毙了。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叛国罪,对他们的惩罚,就是直接枪毙。”

    “司令员。中校同志说得完全正确,的确是这样的。”上士连忙补充说。

    崔可夫没有在语言的问题上纠缠不休,而是直接换了个话题,问道:“上士。你知道最高统帅部下达的第227号命令吧?”

    上士使劲点点头。回答说:“知道,司令员同志。命令里说一步都不准后退!”

    崔可夫顺着他的话问道:“上士同志。你知道在这个命令颁布后,你们集团军里对未得到许可就擅自撤退的人,是如何处置的吗?”

    上士听到这个问题,变得有些踌躇。我从他的表情看出,他显然是知道不少的事情,毕竟他在集团军指挥部也待过一段时间,可能知道不少的内幕,便鼓励他说:“说吧,上士同志,就把你看到或者听到的真实事情向将军同志报告一下。就算说错了。将军同志也不会怪罪你的。”

    “奥夏宁娜中校说的对。上士同志,你就随便说说吧。”崔可夫及时地附和了我。

    得到了我们的许可,上士的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他口齿清楚地说道:“自打第227号命令颁布后。集团军里的确处决了不少动摇分子和逃兵,但也错杀了一些人。”

    “错杀?!集团军里居然有误杀的情况出现。”崔可夫听到这个词,眉毛都竖了起来,看到他吓人的表情,上士吓得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往瞎说。

    我连忙鼓励上士:“别怕,你只需要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就行了。”

    上士在我的鼓励下,才继续说:“据我所知,第196步兵师的一名年仅19岁的中尉,在战斗中,左手的手掌被冲锋枪子弹打穿,在医疗所包扎时,有人向上级告发说中尉是自伤,企图以此达到当逃兵的目的。然后他被抓了起来,并很快被当着自己部队的其他指挥员的面枪毙了。”

    “还有吗?你接着说。”崔可夫面如寒霜地说道。

    看到上士胆战心惊犹豫不决的样子,我知道他不敢再向崔可夫报告更多的内容,否则他自己也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于是便主动地说道:“司令员同志,我凑巧也知道一些第64集团军里发生的事情,现在趁这个机会向您汇报一下。”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特意扭头看看身旁的上士,只见他的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神情。我回过头,继续对崔可夫说道:“在第204师里一个团里,战斗结束后,指挥员在清点人数时,发现有两名战士失踪了。由于才经过激烈的战斗,这两名战士究竟是牺牲了还是当了逃兵,本来是很难界定的。没想到团长和团政委一口咬定这两名战士当了逃兵,给该连连长下命令,要严惩逃兵所在排的排长。这位年轻的少尉排长,到这个团来了才几天,连手下的战士都还认不完,怎么可能了解那两名失踪战士的情况呢?可是连长不顾实际情况,坚决地执行了上级的命令,他带着指导员来到了那条战壕里,朝着那名排长的头部就开了一枪。”

    “混蛋,简直是混蛋。”崔可夫恶狠狠地骂道,在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又问道:“奥夏宁娜,还有吗?继续说给我听。”

    我努力地回想着在帖子里看到的内容,虽然大部分内容我都记得,但很多毕竟还没有发生,我现在说出来的话,就成了神棍。于是我含糊其词地地说道:“具体的事情,我知道的就没有了。但是您也知道我在很多部队里待过,也和那些从前线撤退下来的部队打过交道,从他们的口中,我知道有些被处决的指挥员和战士,有的只是因为部队作战失利,发了几句牢骚,就被内务部的人抓了起来,理由是失败主义性质的反苏行为。在处决他们的时候,通常还会宣称有大量证据证明他们计划背叛祖国,投降敌人。”

    崔可夫听完,叹口气说:“在这场残酷的战斗中,我们不能容忍怯懦行为,我们不能给它以任何生存的空间。斯大林同志就曾经引用用列宁的话来警告全体指战员和老百姓:那些不想尽办法帮助红军的人,那些不服从红军命令和纪律的人,都是叛国者,必须毫不留情地消灭掉。为了确保这场战争的胜利,所有的‘温情主义’都不可接受。就如同前线部队总要冒被己方大炮或飞机误杀的风险一样,军事审判执法不当的事情肯定存在。”

    本来我以后崔可夫会为这些冤死的指战员们说上几句好话,并引以为戒,确保在以后的战斗中不会再出现这么多的冤案。没想到从他的口中却说出了这么一番,不免让我有些寒心。

    听到我不说话,崔可夫还特定扭头问我:“奥夏宁娜中校,你在想什么?难道我说的话不对吗?”

    当着崔可夫的面指责他的错误,我可不干这样的傻事,否则以后我还怎么跟在他混啊。我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说道:“司令员同志,我在想,您说得很有道理。执行这种极端残忍的纪律是很困难的,但是只有这样做,才能确保我们取得最后的胜利。”

第五〇一章 高炮团长

    我们在距离集团军司令部还有几公里的地方,看到远处的草原上,又出现了大批的军队。从他们低垂着的军旗和疲惫的脚步,以及散乱的队形,我立即判断出这又是一支被德军击溃,并正在后撤的我军部队。

    崔可夫显然也发现了这支部队,他朝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儿,接着吩咐司机:“司机同志,把车开过去。”司机点点头,一甩方向盘就朝着那支溃不成军的部队开了过去。

    看到开过来的吉普车,正在撤退的指战员们纷纷闪到两旁,为我们的车让出了一条通道。吉普车又往前开了一段距离后,崔可夫命令司机停车。

    我在崔可夫下车后,也跟着下了车。我走到崔可夫的身后,和他一样,一声不吭地站在车旁,静静地看着那些有气无力从我们身旁走过的指战员们。我看到在远处的人群里,居然有还有一辆坦克,那辆坦克显然是没有燃料了,几个坦克兵爬出舱口,张望一阵后,跳下坦克混入步兵的队伍。

    我正想把那辆被坦克兵丢弃的坦克指给崔可夫看,忽然旁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枪声。骤然响起的枪声,让我的神经紧张了起来,虽然周围都是我们的指战员,但我还是握紧了手里的冲锋枪,警惕地向四周张望,想寻找出枪响的位置。而那些指战员们对枪声却没有什么反应,他们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们一眼,继续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前走着。

    崔可夫也听到了那声枪响,向两旁看了看,接着毫不迟疑地朝前走过去。我以为他要去了解坦克兵丢弃坦克的原因,连忙提着冲锋枪跟了上去。

    我们在人群中穿行了一段距离,还没等走到坦克那里。又传来了一声枪响,崔可夫停住脚步,再度左右看了看,然后转弯向左。往人群外挤。一走出人群。我的视野顿时豁然开朗,看见前面的草地上站了一堆人。崔可夫毫不此意地带着我向他们走过去。

    朝他们走了没两步,又听到一声枪响,把我吓了一跳,连忙凝神查看。才发现一排戴船型帽的战士双手反绑低着头站在那里,五六名戴着蓝顶大檐帽的内务部官兵站在他们的后面,一名军官模样的人手里握着一把手枪,不慌不忙地走到一名战士的后面,举起枪瞄准了他的后脑勺,眼看就要扣动扳机。

    就在这时,崔可夫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句:“住手!给我住手!”

    听到崔可夫的声音。内务部军官没有转身,只是扭过头来,手枪依旧顶着战士的后脑勺,将崔可夫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诧异地问道:“将军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你们在做什么?”崔可夫语气严厉地问道,同时加快脚步向他们走去。

    我跟在崔可夫的后面往下走,看见在那排站着的战士右侧的地上,躺着几具头冲下的战士尸体,看来都死在这名军官的枪下,我们听见的枪声就是他在枪毙这些战士。

    崔可夫走到他的身边,把枪从战士的后脑勺处拨开,又看看他领章上的军衔后,不满地问道:“少尉同志,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少尉把手枪插进枪套,连礼都不敬,用不以为然地说:“报告将军同志,我们在枪毙胆小鬼,这些来自哈萨克斯坦的胆小鬼们在撤退时,把自己的武器留给了德国人。”

    听到崔可夫和内务部少尉的对话,那名差点就被枪毙的战士扭过头,用蹩脚的俄语苦苦地哀求道:“求求你们,不要杀掉我们。我们会赎罪的,我们会赎罪的。”

    听到有人在向我们求饶,剩下的几名战士也纷纷扭转身子,冲着我们用生硬的俄语说道:“求求你们,行行好吧!行行好吧!”

    崔可夫抬起手向这些战士指了指,对少尉说:“把他们的手都松开。”

    少尉扭头看了看这些差点就成为他抢下亡魂的战士,以及开始被他们松绑的部下们,不满地冲着崔可夫说道:“将军同志,您没有这个权利,我是内务部督战队的队长。”

    “而我崔可夫,是集团军司令员,我需要为卫国战争作战的战士,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把他们都杀掉。”对于这个少尉的抗议,崔可夫直接抬出了自己的身份来压他。虽然他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怒气,但眉宇之间的厉色,却让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内务部少尉心惊肉跳,不由自主地心生怯意,他冲着崔可夫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敢说话,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下将这些战士放掉。

    看到那些战士向我们一再道谢后离开的背影,崔可夫才放缓语气对少尉说:“少尉同志,我再提醒你一句,不要再随便杀人了。”接着对我说:“走吧,奥夏宁娜中校,我们回司令部去。”

    我们刚走出没几步,又听见少尉在后面不服气地吼了一句:“我要到上级那里去汇报,控告您这种滥用职权的行为。”

    崔可夫停住脚步,扭头用轻蔑的眼神,看了一眼那名气急败坏的少尉,轻轻地哼了一声后,继续往前走去。

    在车上时,崔可夫若有所思地对我说:“奥夏宁娜,你刚才说得对。来自中亚的战士很多都不懂俄语,这样政工人员和他们交流起来会非常困难,无法有效地让他们克服面对敌人时的恐惧。这个问题,回去后,我要和舒米洛夫将军以及两名军事委员同志好好地谈谈,看能不能找到有效的解决办法。”

    我们回到集团军指挥部的时候,发现除了司令员舒米洛夫、军事委员谢尔久克和阿布拉莫夫、参谋长拉斯金外,屋里还有一位没戴军帽,额头缠着绷带的中校。中校给我的第一眼印象,不像是来汇报工作的,倒像送被押到这里受审的,因为他的身后。站着一名戴蓝顶大檐帽的内务部中尉,以及两名挎着冲锋枪的战士。

    “崔可夫同志回来了。”舒米洛夫看到我们进来,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迎过来和崔可夫握了握手。关切地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崔可夫点点头。低声地回答说:“司令员同志,我已经奉命解除了洛帕京将军的职务。并让传令兵西多林送他去斯大林格勒的方面军司令部了。”

    “带了多少部队回来?”舒米洛夫开门见山地问道。

    崔可夫摇了摇头,痛心疾首地说:“唉,别提了。洛帕京这个败家子,把几万部队都葬送掉了。我赶到他那里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排和十几个通讯兵了。后来遇到敌人进攻,这个排的指战员为了掩护我们撤退,已经全部光荣牺牲了。”

    舒米洛夫被崔可夫的话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几万人全没了?”

    “是的,全没了。”崔可夫不假思索地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自己坐的位置前。崔可夫在坐下去以前,指着那名中校问道:“司令员同志。这位中校是怎么回事?”

    我挺直身体站在崔可夫的身后,听到舒米洛夫用愤怒的声音说道:“这是第1077高炮团团长戈尔曼中校,他明知道最高统帅部的第227号命令曾经指出,在战斗中部队一步都不准后退。而他却公然违抗命令。擅自让三十几名战士逃离战场。结果那些逃兵大部分被谢罗夫中尉指挥的督战队射杀,剩下的五名逃兵也被抓住,很快也将予以处决。”

    崔可夫听完,气得一拍桌子,大声地说:“对于那些贪生怕死的逃兵,我们绝对不能手软,抓住多少枪毙多少。这个戈尔曼中校也不能轻饶,立即派人将他送上军事法庭。”

    舒米洛夫听完崔可夫的表态,笑着点了点头,扭头对坐在他右边的谢尔久克说道:“谢尔久克同志,刚才崔可夫同志回来前,我们讨论是否将中校移交军事法庭,您是唯一反对的。现在崔可夫同志回来了,他也态度坚决地表示要将中校送交军事法庭,您还有什么意见吗?”

    谢尔久克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忽然瞥见了站在崔可夫后面的我,顿时眼前一亮,连忙向舒米洛夫提议道:“司令员同志,这件事情,我建议再问问奥夏宁娜中校的看法。不知道您的意思如何?”

    对于谢尔久克突然把我拉下水的举动,让我有些紧张,我压根就不知道高炮团长让自己部下当逃兵的来龙去脉,怎么表态啊?我心里暗自祈祷,舒米洛夫千万不要答应谢尔久克的提议,否则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于谢尔久克的提议,舒米洛夫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看来他是想拒绝又怕伤军事委员的面子,犹豫了片刻,他把头转向崔可夫问道:“崔可夫同志,您看呢?”

    崔可夫扭头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说:“既然军事委员同志这么说,那就征求一下奥夏宁娜同志的意见吧。”说到这里,他转过身来,仰头看着我,诚恳地问道:“奥夏宁娜,谈谈你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意见吧。”

    我看了看那位上了年纪的中校,只见他被硝烟熏黑的脸上,所流露出的不是惊慌失措的表情,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神情。我觉得他不应该是个贪生怕死的人,这件事情可能并不像我听到的那么简单,肯定是另有隐情。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司令员同志,请允许我问问这位中校同志,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吗?”

    看到舒米洛夫和崔可夫先后点头表示同意后,我大步地走到了中校的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眼睛里的无尽忧伤,我深吸一口气后,问道:“戈尔曼中校,您能告诉我,您为什么要让您的几十个部下撤出战斗吗?”

    戈尔曼中校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忽然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姑娘们,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害死了你们。……”

    他突如其来的哭声把屋里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正当大家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那名谢罗夫中尉,抬起手臂重重地砸在他的后背上。中校被打了个踉跄。哭声也戛然而止。

    我虽然觉得另外有隐情,但中校的表现让我对有产生了一丝不满,看到他用手抹去脸上泪水的时候,我不悦地问道:“戈尔曼中校。请您回答我的问题。您为什么要让几十名战士脱离战场?”

    戈尔曼中校擦干了眼泪,挺直身体回答说:“报告中校同志。我的高炮团里有一个三百人的女子高炮营……”听到女子高炮营,我的心顿时咯噔一下,马上明白为什么会有三十几个逃兵出现的原因了。只听到他继续说道:“本来我团是防空的,但是发现敌人有超过一百辆坦克向我们的阵地扑过来。我果断地命令女子高炮营,用高射炮平射打坦克。在经过一番激战后,全营的高炮都被敌人的炮火所摧毁,女兵们只剩下三十几人。指挥员同志们,如果我和全团的男兵们都牺牲了,我们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为了保卫祖国。付出再大的代价,这也是值得的。可这些女兵还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啊,在一个月前,她们都还是十年级的学生。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牺牲在战场上,所以我命令剩下的女兵都立即离开战场,回斯大林格勒去。没想到,她们没有牺牲在敌人的炮火之下,却死在了那些督战队的枪口之下。”说完,戈尔曼中校又捂住脸哭了起来。

    听到三十几个豆蔻年华的年轻女兵,就是被中校身后的那个谢罗夫中尉和他的部下打死的,我不由无名火起,冲过去照着他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同时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你这个该死的畜生。”

    谢罗夫被我打了耳光,待了片刻,立即伸手去掏枪。没等他把枪逃出来,我已抓住冲锋枪的枪把往上一甩,直接把枪口顶住了他的下巴。他旁边的两名战士将自己的中尉吃了亏,连忙调转枪口对准了我。戈尔曼中尉连忙站到了我的右边,为我挡住了那两名战士的枪口。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只听啪的一声巨响,崔可夫拍案而起,大声地呵斥道:“你们要干什么?自己人和自己人火拼吗?这里是集团军司令部,不是你们动刀动枪的地方,都把枪给我放下。”

    听到崔可夫这么说,我连忙收起了冲锋枪,重新挎在肩上,同时向后退了一步。谢罗夫中尉见脱离了我的威胁,冲两名战士挥挥手,让他们也把枪收起来。

    舒米洛夫听到了事情的真相,出奇地愤怒了,他快步走到谢罗夫中尉的面前,气呼呼地问道:“中尉同志,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被你打死的那些逃兵,都是一些年轻的女兵?”

    谢罗夫不以为然地说:“司令员同志,我是督战队的队长,我的职责就是消灭那些逃兵。既然他们脱离了战场,就是逃兵,我可不管他们是男还是女。”

    谢罗夫嚣张的态度,气得舒米洛夫浑身发抖,他用手指着这位来自内务部的中尉,气得说不出话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军事委员阿布拉莫夫,起身走到了门口,冲着外面大声地喊着:“来人,来人啊!”

    随着他的喊声,在门口站岗的哨兵哗啦啦地进来了五六个人。带队的少尉抬手向阿布拉莫夫敬礼后,礼貌地问道:“军事委员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阿布拉莫夫用手一指谢罗夫中尉他们三人,吩咐哨兵:“把他们的枪下了,带出去关起来。等我们请示了方面军司令部以后,再处置他们。”

    虽然内务部是让人谈之色变的单位,但他们此刻在我们的地盘上,又身单力薄,对我们的战士来说,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几名哨兵答应一声,立即扑上来,缴了他们的枪,并拧着他们的手臂押了出去。

    看到内务部的人被押走后,舒米洛夫的情绪也算稳定了下来,他拍拍戈尔曼中校的肩膀,友好地说:“戈尔曼中校,让你受委屈了,请坐下吧。”

    等几位集团军的指挥员都就坐后,我也和戈尔曼中校肩并肩地坐了下来。

    崔可夫看着我,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数落我:“奥夏宁娜同志,我要狠狠地批评你。你做事真是太冲动了,怎么能随便殴打内务部的人,并用枪指着他们呢?要知道,只要他们一句话,就可以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舒米洛夫抬手拍了拍崔可夫的手臂,劝说道:“崔可夫同志,不要这么激动。奥夏宁娜中校还年轻,冲动是在所难免的。况且今天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们内务部的人做得不对,不问青红皂白,就打死了几十个年轻姑娘,真是太过分了。这件事,我要立刻上报给方面军司令部,让他们对这些督战队进行严肃处理。”

    等舒米洛夫说完,参谋长拉斯金谨慎地问道:“司令员同志,刚才谢罗夫中尉说还有五位姑娘在他们的手中。您看,我们是不是应该马上派人去把她们解救出来,要是再晚一点的话,她们也许就有性命之忧了。”

    谢尔久克赞许地点点头,再次提议道:“我同意参谋长的意见。我建议解救女兵的任务,就交给奥夏宁娜中校去执行吧。”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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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〇二章 化解危机

    谢尔久克的提议刚说出口,还没等其他人表态。突然就有一名参谋急匆匆地闯进了指挥部,他来到拉斯金上校的身边,俯下身体低声地说了几句什么。拉斯金听后顿时脸色大变,随即起身快步地来到舒米洛夫的面前,说了几句什么。

    舒米洛夫的脸色随之一变,想吩咐什么,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说出口。他皱着眉头看了崔可夫几眼,接着目光一转,落到了我的身上。

    看到舒米洛夫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我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不详的感觉,难道解救女兵的事情发生了什么变故吗?一想到这里,我就不禁心跳加速。

    舒米洛夫只沉默了片刻,便开始说话了。他神情严肃地说道:“指挥员同志们,出了点事情。被我们扣押的内务部中尉谢罗夫他们,刚被带离指挥部,就被他手下的那些人看到了,便马上端着机枪冲上来把我们的战士的围着了。现在双方剑拔弩张,随时有交火的可能,你们说说看,我们该怎么办?”

    对于外面即将发生火拼的事情,舒米洛夫虽然是对在场的指挥员们说的,可他的眼睛却一直看着我。我心想这件事情多少和我有点关系,没准舒米洛夫还打算把我推出去解决。果不其然,我刚这么想,舒米洛夫已经对我说道:“奥夏宁娜中校,这件事情交给你处理,你能办好吗?”

    舒米洛夫这么说,等于给了我一个两难的选择。答应去吧,去和这帮内务部的战士交涉,没准一言不合就打起来,白白丢掉了性命;不答应去吧,也许暂时是安全了。但我在几位集团军领导心目中的形象就会大打折扣。

    崔可夫听到舒米洛夫将这么危险的一件事情交给了我,忍不住开口劝说道:“司令员同志,这事事情,我觉得奥夏宁娜中校出面不合适。她太年轻。又是一个女指挥员。那些眼高于顶的内务部官兵是不会买她帐的。我觉得还是换个人吧,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那就由我出门来解决这件事情吧。”

    本来我还在犹豫,考虑是否该去现场看看的。听到崔可夫的话,便果断地下定了决心,既然他这么关心我。我可不能被他看扁了,毕竟这是在第64集团军司令部的地盘,那些内务部的人员也不敢太嚣张。于是我站起身来,回答得十分干脆:“好的,司令员同志,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崔可夫不解地看着我,担心地问:“奥夏宁娜。外面随时有可能火拼起来,你去的话,能行吗?”

    我感激地看着他,回答道:“将军同志。请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拉斯金还向我走了几步,关切地问:“中校同志,需要我给你派几个人一起去吗?”

    我心说如果真的火拼起来,去再多的人也是送死,于是摆摆头拒绝了他的好意:“谢谢您,参谋长同志,我一个人去就足够了。”

    我走出指挥部,看到门外站着刚才来报信的那名参谋,便走过去,看清楚他的军衔后,礼貌地问道:“上尉同志,您说的内务部的人在什么地方?”

    上尉参谋连忙来到路中间,向西一指,说道:“中校同志,您顺着这条路向西走,大概走四五百米,就能看到一大群人,他们就在那里。”

    向上尉道谢后,我提着冲锋枪大踏步地朝西走去。大概走出了一百多米,我就远远地看到了对峙着的几帮人。谢罗夫中尉和他的两名手下在人群的最中间,他们的外面是司令部的警卫连的战士,战士们正端着手里的步枪和冲锋枪,与十几个持着机枪、冲锋枪,准备营救谢罗夫的内务部战士对峙着。在他们的外面,又是几十名来自第208师的指战员,他们的枪口无一例外地指向了内务部的战士。

    我连忙加快了速度,同时高声地喊起来:“住手!赶紧住手!把枪都放下!”我也是太着急了,还有几百米就在喊,也没想过他们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

    我跑近人群时,听到队伍有人在喊:“大家快看啊,有指挥员过来了。”

    我朝人群中间走去时,外面的第208师的指战员们纷纷为我让开了一条路,但手里的枪却没有放下,枪口继续指着那十几名内务部战士。

    我来到了谢罗夫中尉的身边站定,高声地喊道:“所有的指战员听我命令,都把枪放下。”

    不管是警卫连的战士,还是第208师的战斗,都放低了枪口,而内务部的战士却不为之所动,继续用枪口对准我们。看到这一幕,我冷哼一声,扭头对谢罗夫中尉说道:“中尉同志,命令你的战士放下枪。”

    没想到谢罗夫根本就不买我的账,把头一昂,直接无视了我。

    看到那十几支指向我们的黑洞洞的枪口,我没有再像刚刚在指挥部里那样用枪指着谢罗夫,毕竟当时有高级指挥员在场,谢罗夫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随便开枪。而在这里,他手下的战士可不管那么多,要是见我用枪对着他们的指挥员,没准直接开枪了,到时不光是我,就连周围这些警卫连的战士也会遭殃。

    看到谢罗夫不理睬我,而对面还有十几支枪指着我们,身旁的个别警卫连战士不禁有些慌乱起来。我没有丝毫慌乱,只是盯着谢罗夫,一字一顿地说道:“谢罗夫中尉,我提醒你一句,假如是因为你们的缘故,引起了我军内部的火拼,造成重大的人员伤亡。事后上级追究起责任来,你们就算是内务部的,也难辞其咎。”

    听到我这么说,谢罗夫也不敢再继续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好上前一步。他刚一动,旁边的警卫战士以为他要逃跑,马上就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谢罗夫停住脚步,无奈地冲我苦笑了一下。我连忙挥手让那名战士为他让路。

    谢罗夫走到他的部下面前。抬起手臂猛地向下一挥,大声地喊道:“你们没听到中校的命令吗?都把枪给我放下。”随着他的口令,那些内务部的战士也纷纷放低了枪口。

    谢罗夫等他的部下放下枪后,转身问我:“中校同志。请问还有别的吩咐吗?假如没有的话。我这就带着我的部下离开。”

    我用鄙视的目光看了一眼这位内务部的中尉,心说你把我们第64集团军司令部当成了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虽然对他极度不满,但想着还要营救他关押的五名姑娘,所以暂时还不能和他翻脸。对于他的问题,我淡淡地回答说:“中尉同志。请你把你的队伍集合起来,我有话要说。”

    不等他回话,我又冲着警卫连和第208师的战士们高声地喊道:“全体集合!”随着我的口令,分属两支部队的上百名指战员们迅速地排成了整齐的五列队列。

    我看了看还站在原地没动的谢罗夫和他部下,用不悦的口吻说道:“中尉同志,你难道没有听到我让部队列队的命令吗?”

    “可是……”可是什么,我没有兴趣知道。他刚一开口,我就打断了他的话,不客气地说道:“作为一名军官,难道你不知道指挥员的命令。是不允许被讨论的吗?”

    听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再不服从的话,就有抗命不从之嫌,于是只好冲他的部下们做了一个手势,快速地来到了队伍前又排成了一列。

    我提着冲锋枪在队列前来回走动着,看着面前这些年轻的面孔,心里真难以相信,居然就是他们向那些年轻的小姑娘毫不迟疑地开了枪。我真的想拿枪把这些冷血的人全突突掉,为那些冤死的姑娘们报仇,可我的理智又不允许我这么做,我只能用恶狠狠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扫来扫去。

    最后我停在了队伍的面前,深吸一口气后,开始向大家讲话,我大声地说:“指战员同志们,也许你们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搞得我们自己人差点和自己人打起来。”说到这里,我有意停顿了一下,看队伍里有没有人说话。看到除了谢罗夫和那两名战士外,其余的人都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这才接着往下说:“今天内务部的谢罗夫中尉,押着一名高炮团长戈尔曼中校到司令部去,说要将这位中校送上军事法庭。

    你们一定不知道这位中校犯了什么过错,才会遭到被内务部的人逮捕,要送上军事法庭的下场吧?那么,现在我就告诉你们。在这位英勇的高炮团长手下,有个三百多人的女子高炮营,当敌人的坦克部队向我军阵地进攻时,这些姑娘勇敢地用高射炮平射,去轰击敌人的坦克。在经过一番激战后,高炮营的高炮全部被敌人的坦克摧毁,三百多个年轻的姑娘,就只剩下了三十几个。

    作为高炮团团长的戈尔曼中校,他不忍心看到这些还在读十年级的年轻姑娘就这样白白的地送掉性命,于是做出一项大胆的决定,让剩下的三十多个姑娘离开战场,都撤回斯大林格勒去。

    可这些姑娘在后撤的过程中,却遇到了谢罗夫中尉指挥的内务部督战队,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向这些姑娘开枪射击。最后除了五个姑娘幸存外,其余的都惨死在他们的枪口下。”

    我的话说到这里,混合队伍里的指战员们,都用仇恨地目光盯着站在第一排的内务部战士。而第一排的内务部战士,也有几个羞红了脸,深深地把头低了下来。

    看到自己引起了大家的公愤,谢罗夫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辩解说:“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凡是擅自从战场撤退的人,不管男女,一律枪决。”

    我没有接他的话题,而是用手指着左胸上的勋章,大声地问道:“指战员同志们,你们知道我的勋章是怎么得到的吗?”

    虽然队伍里没有人回答,但大家的目光都无一例外地集中到我胸前的勋章上。我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我吸引过来了,于是接着说:“我就给大家讲讲这个勋章的故事吧。”

    “中校同志,我们还有重要的任务,可没有时间在这里听你讲什么勋章的故事。”谢罗夫不知道我接下来会说什么,所以忍不住出言阻止我。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道:“中尉同志,你不知道上级在说话时,下级是不能随便插嘴的吗?”虽然我从来不做用军衔压人的事情,不过今天对这些内务部的人。我就要破例一次。

    看到谢罗夫中尉老实后。我开始讲自己的故事:“同志们,在获得第一枚勋章前。我是171会让站的一名高射机枪手。有一天,我在会让站附近发现了两名全副武装的德国兵,便去向会让站的指挥员瓦斯科夫准尉报告。准尉带着我和另外四名女兵去追击这两名出现在我军后方的德国兵,因为从地图上分析。他们有可能是想炸毁我军后方的桥梁和铁路,切断斯摩棱斯克和后方的联系。

    准尉对当地的地形很熟悉,他带着我们抄小路提前来到了敌人的必经之路上,比布置好了阵地,准备等德国人一到,就将他们活捉或者消灭掉。

    没想到,当敌人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们才意外地发现原来敌人不是两个人,而是十六个人,而且个个都是全副武装,……”

    “天啊!”站在前排的一名内务部战士忍不住叫了起来:“你们只有六个人。而且其中五个还是女的,你们能对付得了他们吗?”

    “安静!”谢罗夫打断了他部下的话,不过我的故事显然也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好奇地问道:“中校同志,最后你们挡住敌人了吗?”

    我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往下讲:“看到敌人的人数比我们多,装备也比我们好,准尉专门把我叫到一旁,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只有五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怎么对付这十六个武装到牙齿的德国鬼子。现在如果能有一挺装满子弹的机枪,杰格佳辽夫式的,或者三枝冲锋枪,再加上三个熟练的男兵,那么我们才有把握在这里利用地形把敌人挡住……你们五个要立刻走,要想办法活下来,就要走得远远的。

    我当时反驳他说,不行,准尉同志,我们是战士,不能离开这里,我们要和你并肩战斗。

    他当时就急了,冲着我发起火来,说:打仗不是女人的事,你们应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我再次反问他,你一个人能把德国人,十六个装备了冲锋枪的德国人,挡在这儿吗?

    他当时无言以对。最后只好同意派一名战士回去报信,剩下的人留下来和他并肩战斗。”

    “中校同志,最后的情况怎么样?你们把德国人挡住了吗?”这次提出问题的,是站在后排的警卫连战士。

    我冲着那名战士笑了笑,肯定地回答说:“当然是挡住了,战士同志。”接着我的脸色一遍说道,“可我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准尉瓦斯科夫和我都负了伤,剩下的四位姑娘都壮烈牺牲了。但是敌人一步也没能前进,他们被我们挡住了。不光被挡住了,而且其中的十一个德国人被我们消灭了,剩下的五个都当了我们的俘虏。

    而我因为在战斗中的英勇表现,后来被伏罗希洛夫元帅亲自授予了一枚红旗勋章和一枚勇敢奖章。大家看看就是这两枚。”为了让大家看得更清楚,我还特意将两枚勋章提了起来。

    “中校同志,您真是太棒了!”

    “是啊,真是太了不起了!”

    我的故事让大家兴奋地议论纷纷。

    我抬手向下压了压,等大家都安静下来后,又接着说:“同志们,今天高炮团长戈尔曼中校所做的,和当初瓦斯科夫准尉所做的是一样的。他们说过同样一句话:我可以牺牲,我的战友们都可以牺牲,可我却不能让你们去牺牲,因为你们是女人,是应该受到我们保护的。”其实我后面说的话,并不是戈尔曼或者瓦斯科夫所说的,而是在后世,经常听那些俄罗斯男人所说的一句话。

    “戈尔曼中校做得到,他不应该被送上军事法庭,他是英雄,他是英雄!”喊这话的,是见到戈尔曼被谢罗夫中尉押到指挥部去的那些警卫连的战士。

    “戈尔曼中校是好样的!”这些是第208师的指战员们。

    看到大家这样的态度,谢罗夫也不敢再坚持他原来的观点,低着头走到我的面前,向我认错道:“中校同志,我错了。我希望我能有机会弥补我的这个过错。”

    见谢罗夫已经向我低头认错,我也就顺水推舟地说道:“中尉同志,不是还有五名女兵被你扣押着吗?既然你想赎罪的话,就向把她们放出来吧。”

    谢罗夫赶紧点头,叫过一名部下来吩咐道:“你去卡车那里,把那五个姑娘带过来。记住,先给她们松绑再过来,态度要好点。”

第五〇三章 女子高射机枪班

    等那名战士离开后,谢罗夫走进我的身边,低声地向我保证道:“中校同志,我向您保证,只要是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就绝对不能再让一个女兵受到伤害。”

    他对我做出的郑重承诺,让我对他平添了几分好感。既然他主动向我认错并做出了让步,我也要有所表示才行。虽然刚才军事委员阿布拉莫夫说把他们扣押起来后,要向方面军司令部请示对他们的处置方式,不过以我对内务部的了解,这件事情到最后还是会不了了之的,与其折腾半天后还不得不放他们,倒不如现在做个顺水人情。我态度友好地对他说:“谢罗夫中尉,等女兵们过来后,你就带着你的部下离开吧。”

    “真的可以离开吗?”谢罗夫有点不敢置信地反问道,“要是舒米洛夫司令员他们追究起来怎么办?”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因为刚刚命令战士缴谢罗夫他们械的,是军事委员阿布拉莫夫,而不是司令员舒米洛夫。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舒米洛夫没有和内务部硬抗的勇气,我自作主张放了谢罗夫,回去向他报告时,他是不会说什么的。

    功夫不大,被谢罗夫派去带女兵的那名战士回来了,在他的身后畏畏缩缩地跟着五名没戴军帽、明显是惊魂未定的女兵。

    看到女兵们来了,我连忙提着冲锋枪迎了上去,向尽快安慰一下这些受到了惊吓的女兵们。当我离她们还有几步远的时候,突然“啊~~”一名发出凄惨的尖叫声。随着她的叫声,几名女兵跌坐在了地上,接着几人搂在了一起,抱头痛哭起来。

    她们这一哭,倒把我哭愣了。这是怎么回事?

    不光是我,连周围的那些指战员们,不管是内务部的,还是警卫连或者第208师的指战员。个个都傻了眼。大家互相对望着,低声地询问:“出了什么事情吗?她们为什么要哭?”

    我往前又走了两步。俯下身子探身去拉离我最近的那个女兵的手臂。没想到她用力一甩,把手臂从我的手里挣脱出去,哭得越发响亮了。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怕我,叹了口气。又伸手去拉另外一名女兵。这名有着一头漂亮金色短发的女兵发现我要去抓她,连忙松开了搂住同伴的手,坐在地上手足并用地向后退去,同时惊恐万分地一叠声喊道:“走开,你走开!求求您,不要,不要杀我啊!”

    杀你?为什么要杀你?这个女兵的喊声让我再次愣住了。我就保持着俯身一只手提着冲锋枪,另外一只手伸出去拉人的姿势。

    我的这个姿势只保持了片刻,便站直了身体,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女兵。板着脸对她说道:“小姑娘,为什么要说我会杀你?要知道,我可是来救你的。”

    女兵原本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地抱着双腿,听到我这么问她,伸出一个手指指向我,战战兢兢地说:“女指挥员同志,您说不杀我们,可为什么手里还拿着枪啊?”

    我低头一看,可不,忘记手上还提着冲锋枪呢,难怪这些女兵会这么恐惧,估计她们早被同伴被打死在身边惨重吓坏了。我连忙弯腰把冲锋枪轻轻地放在脚下,为了让她们安心,甚至连枪套里的手枪也掏出来放在地上。这才后退一步,把双手一摊,和蔼地说:“小姑娘,你看吧,我身上没有武器了。”

    看到我把武器都放在了地上,而且还保持着一段距离,女兵的警惕放松了,她试探地问:“女指挥员同志,您说您是来救我们的?也就是说我们安全了,不会被枪毙了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使劲地点点头。

    “女指挥员同志。”女兵大喊一声,从地方跃了起来,扑进我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我轻轻地拍着女兵的后背,安慰她说:“好了,小姑娘,你们没事了,都安全了,我会好好地保护你们的。”说完,我从她的怀抱里挣了出来,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女兵,心疼地替她擦了擦眼泪,像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

    女兵抹了抹自己的眼泪,无意中瞥见了旁边站得整整齐齐的队伍,不禁又紧张起来,她双手抓住我的胳膊,警惕地问:“女指挥员同志们,他们是做什么的,不是来枪毙我们的行刑队吧?”

    “跟我来,小姑娘。”我搂着她的肩膀往队伍前走。在走动的过程中,我能明显地感受到女兵因为紧张而害怕得浑身发抖。

    我和金发女兵来到了队伍前,我的目光从上百名指战员的脸上一一扫过后,大声地说道:“指战员同志们,大家都看到了。站在你们面前的女兵,还是一个才离开学校不久的学生。我请求你们要像对待自己的姐妹一样去关心爱护她们,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保证她们的安全,因为她们是未来的母亲,我们国家的希望寄托在她们的身上。你们能做到吗?”

    在短暂的沉寂后,队伍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喊声:“中校同志,我们能做到!”

    接着喊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整齐,几乎每个人都在高喊:“我们能做到!我们能做到!”

    我抬手制止了大家的呼喊声,然后又向他们下达了一道命令:“解散!”因为他们的存在,会让这五位死里逃生的姑娘感到恐惧。

    谢罗夫中尉走到我的面前,抬手向我敬了个礼,礼貌地说道:“中校同志,我和我的部下就要离开了,希望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

    我也礼节性地笑了笑,客套地说:“中尉同志,祝你好运!”说完,向他伸出手去。

    等指战员们都散去后,另外四名女兵才慢吞吞地走了过来。我走过去捡起自己的枪支,把手枪插进枪套,冲锋枪挎在肩上,然后再问金发女兵:“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女指挥员同志。我叫薇拉!”她的胆子明显比刚才大了一点,她指着刚才尖叫的那位女兵,为我介绍说:“这是嘉尔卡。”

    我将这名个子矮小的黑头发女兵上下大量一番后,忍不住自言自语地说:“像。真像。真是太像了?”

    “女指挥员同志,什么太像了?”薇拉奇怪地问道。

    我连忙咳嗽一声。向她解释说:“我以前的班里也有名女兵叫嘉尔卡,和她长得差不多也是小个子,黑头发,胆子特别小。”

    “女指挥员同志。”面前这个嘉尔卡好奇地问,“您说的和我同名的女兵,就是那位嘉尔卡,后来怎么样了?”

    “牺牲了。在我们和德国人的一次遭遇战中牺牲,她牺牲得很壮烈,是在和敌人对射中,被子弹击中牺牲的。”其实我知道的那个胆小的嘉尔卡是被敌人吓破了胆。在战场上乱跑乱叫时,被德国人从背后打死的。不过在陌生人的面前,我还是要维持丽达战友的形象。

    “你又叫什么名字?”我问刚才挣脱我手臂的栗色长发的女兵。

    女兵连忙立正向我敬礼,中规中矩地报告说:“报告女指挥员同志。我叫娜吉娅。对不起,刚才我……”

    我抬手挥了一下,打算她后面打算说出的道歉的话,说道:“你们别老叫我指挥员了,听着太别扭,你们可以叫我丽达或者奥夏宁娜。”说完,我又把目光投向了另外两名女兵。

    那两个女兵连忙立正报告说:“战士柳德米拉、战士窝尼娅。”

    我仔细地打量这五名女兵,心说俄罗斯的十年级,就相当于天朝的高二,她们都还是十七八岁的孩子,却阴错阳差地成为了保家卫国的军人。才上战场没多久,就差点丢掉了自己的性命,唉,没办法,这就是战争。

    我冲她们一摆头,说道:“都别站在这里发呆了,跟我走吧。”

    从发现自己脱离了危险,薇拉是最新恢复状态,在路上,她一直叽叽喳喳地向我问着不同的问题。

    “丽达,您当兵的时候,是步兵吗?”

    我摇摇头,耐心地回答她:“薇拉,不是步兵。我和你们一样,也在高炮部队。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你们是高射炮手,而我是高射机枪手。”

    “您打下过敌人的飞机吗?”

    我使劲地点点头,肯定地回答说:“是的,我曾经打下过好几架德国人的飞机。”

    “哇,丽达,您真是太棒了!”薇拉听到我这么说,不由地惊叫了起来,接着又问:“可是您后来怎么又成为了步兵,并当上了指挥员的呢?”

    “是啊,丽达,您给我们讲讲吧。”薇拉的话引起其她女兵的响应。

    我没有立即满足她们的好奇,毕竟以我的经历,别说短短几分钟,就是讲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岔开了话题说道:“这个事情说来话长,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等有空的时候,我再慢慢对你们讲吧。”

    看到几位女兵的脸上流露失望的神色,我急中生智转移话题来分散她们的注意力:“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能这么及时地来营救你们吗?”

    “为什么?”女兵们非常配合地反问道。

    “当然是因为你们的高炮团长戈尔曼中校。”

    “戈尔曼中校!他还活着吗?”薇拉再度兴奋地叫了起来,她还用手臂碰了碰旁边的嘉尔卡,得意地说道:“听见了吗?嘉尔卡,丽达说我们的团长还活着呢。”

    嘉尔卡只能嗯嗯了两声,没有接她的话头。

    薇拉向我解释说:“戈尔曼中校是个好人,当时敌人向我们的阵地扑过来。中校跑过来,说我们是未来的母亲,应该好好地保留自己的性命,让我们立即离开阵地到后方去。”

    “我们当时是三十几个姐妹一起离开阵地,可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五个,剩下的都被督战队打死了。”娜吉娅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后,便抹开了眼泪。

    娜吉娅的话,让其余的四名女兵也黯然泪下。

    我正想安慰她们几句时,忽然看见通风报信的那名参谋,正从司令部的方向跑过来。我猜测他可能有什么事情要找我,便越众而出。朝着参谋走过去。

    等距离参谋还有几步远的时候,我提高嗓音问道:“上尉同志,您有事找我吗?”

    参谋点点头,快步来到了我的身边。急促地说:“中校同志。崔可夫将军让我告诉您,等把女兵救出来后。把她们带到司令部的高射机枪连去。”

    “高射机枪连?”我还第一次听说第64集团军司令部里还有防空部队,我反问道:“上尉同志,高射机枪连在什么地方?”

    “请给我来,我带您去。”参谋礼貌地回答道。说完转身便走。

    我连忙转身冲着还远远落在后面的女兵喊道:“姑娘们,走快点,我带你们到新的战斗岗位去。”

    参谋很快就把我们带到一个伪装的防空阵地里,掀开外面的伪装网,露出了一挺高射机枪旁,他拍打着枪身对我说:“中校同志,就是这挺高射机枪。您会使用吗?”

    我微笑着上前抚摸着枪声,对参谋也是对女兵们说道:“你们大家看,这是14.5毫米四联高射机枪,是由四挺14.5毫米的高射机枪组成。它是由枪身、瞄准镜、枪架、四轮双轴车座组合,移动时用汽车牵引。”

    我说完,手抓住枪身站了上去,坐在瞄准镜前,熟练地操纵着机枪,继续对她们解说道:“这种高射机枪的每分钟射速是600发,有效射程2000米,也可以平射,在列宁格勒的普耳科沃高地上,我曾经用平射消灭了迂回到高地后方的敌人。机枪配两个弹箱,每个弹箱里有150发子弹。”

    我讲解时,女兵们在一旁认真地听着。当我操纵着机枪转了几圈以后,薇拉主动请求道:“丽达,我可以试试吗?”

    我点点头,从高射机枪的座位下来,让薇拉坐进了操纵手的位子。不得不说薇拉学东西很快,除了开始时手脚显得有些生疏外,很快她就能熟练操作了。他转动着机枪,枪身随着薇拉的转动,成斜角瞄准着前方。

    参谋看女兵们已经开始尝试操作高射机枪,也就没有再多做停留,悄悄向我敬礼后,转身离去了。

    等所有的女兵都尝试操作过一遍后,我开始向大家讲解使用要领:“同志们,大家都操作这挺高射机枪了,对性能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我提醒你们,在战斗时,请你们把机枪的仰角调低,当敌人朝着你的枪口俯冲的时候,开枪迎头猛打!明白了吗?”

    “明白了!”五名女兵整齐地回答道。

    接着薇拉又兴高采烈地说:“丽达,其实我刚才操作机枪时,也是这么想的。”

    我点点头,说道:“你们五个人,从现在开始就是新城里的女子高射机枪班的成员。”说到这里,我的目光在五个人的脸上扫了一遍,最后停留在薇拉的脸上。我用手指着薇拉对大家说:“薇拉就是你们的班长。”

    “中校同志,”薇拉也许因为紧张,没有叫我的名字,而是直接叫我的军衔,“我们五个是一起入伍的,我可从来没有领导过别人啊!”

    “没有领导过别人不要紧,从现在开始学。”我微笑着鼓励她说,“我在成为军官以前,也只是一个班长而已。好了,你们继续练习,我先走。祝你们好运!”说完,我在五名女兵的目送下,离开了防空阵地。

    回到指挥部的时候,我看到高炮团长戈尔曼中校已经没在了,而崔可夫、舒米洛夫、谢尔久克、阿布拉莫夫、拉斯金几人正围在桌前,研究着什么。

    我走上前,抬手敬礼后大声地报告:“报告司令员同志,中校奥夏宁娜……”

    没等我说完,崔可夫已经抬手打断了我后面的话,招手让我过去:“你的事情待会儿再说,你先过来看看。”

    我走到桌边,才知道他们几个人在讨论什么。从地图上的兵力分布来看,从顿河到伏尔加河流域之间的宽阔阵地上,到处都有第64集团军的部队,但实际上集团军能指挥的部队却连三分之一都不到。而他们此刻就在讨论的,就是如何尽快把这些散布在几百公里范围内的部队收拢起来。

    “奥夏宁娜中校,内务部的人呢?”我正在看地图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问我,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下令抓人的军事委员阿布拉莫夫。

    我连忙立正报告说:“报告军事委员同志,我在化解了冲突,解救出女兵后,已经让谢罗夫中尉和他的人离开了。”

    没等阿布拉莫夫说话,我就听到另外一个声音:“军事委员同志,我觉得奥夏宁娜中校做得对,在现在的情况下,我们不宜得罪内务部的人,否则会惹来麻烦的。”我朝说话的人看去,发现帮我说好话的,居然是司令员舒米洛夫,看来我刚才做出的决定还是正确的。

    这时,只听崔可夫又说:“先别说这些没用的,收拢部队的工作,我建议交给参谋长拉斯金同志去办。大家没意见吧?”

    “没意见。”首先表态的是舒米洛夫。接着谢尔久克、阿布拉莫夫也纷纷表态,支持崔可夫的提议。

第五〇四章 小型联欢会

    拉斯金见司令部的领导都同意崔可夫的提议,让他去收拢那些散兵游勇,在爽快地接受了命令后,又请示道:“司令员同志,我不在司令部的这段时间内,我的工作该移交给谁来负责呢?”

    舒米洛夫看了我一眼,说道:“奥夏宁娜中校是我们集团军的参谋处长,你就把工作移交给她吧。”对拉斯金说完后,舒米洛夫又吩咐我说:“奥夏宁娜同志,你跟拉斯金上校去交接一下吧,他不在司令部的这段日子里,就由你来代理参谋长的职务。”

    我跟着拉斯金往外走时,崔可夫突然抬头说了句:“参谋长同志,好好干,完成了这次的任务,我给你记大功一件。说不定还没有等到这次战役结束,你就不再是上校,而是当上了将军。”崔可夫的话,顿时引起了指挥部里的一片笑声。

    拉斯金听到崔可夫这么说,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看来他也是非常渴望能当上将军的。

    我心里在默念,要是拉斯金当上了将军,那以后就不能称呼他为拉斯金上校,而是拉斯金将军,准确地说,应该是少将拉斯金。一想到少将拉斯金这个称呼,我的心底突然浮出了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称呼,当仓促之间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直到跟着拉斯金走进一间低矮的木屋时,我骤然想起了为什么会有这种熟悉的感觉,原来拉斯金还是一位在历史大大地书写了一笔的名人呢。在几个月后,走在前面为我带路的这位集团军参谋长,成为苏军派出的受降代表。他威风凛凛地站在德军元帅保卢斯的面前,表明自己的身份后,掷地有声地宣布:“我奉命前来接受德军投降并将你们全部俘虏!”

    没想到我居然有幸和这位名人成为同僚。还将在短期内接替他的工作,不知道照这样发展下去,几个月后,我是否有机会和他一起去接受保卢斯的投降。想到这里。我的脸上不禁挂上了一丝笑意。

    “奥夏宁娜中校。您在笑什么?”拉斯金的声音把我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我慌忙定定神。回答说:“参谋长同志,我正在想怎样做好您移交给我的工作。”看到他的眼中闪过疑惑,我赶紧摆手一笑:“我真的在想工作上的事情,您就不要乱猜了。”

    等说完这话。我才有机会观察自身所处的木屋,发现居然是一个由洗澡房改建的资料室,墙角还堆着几个很久没用过的大浴桶,中间洗浴途中喝茶吃茶点的长木桌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文件资料。

    拉斯金从桌上拿起一个文件夹递给我,同时说道:“近期方面军的编制变化太大,你先好好地了解一下。这样在讨论战役行动时,才能为集团军的指挥员们提供正确的意见。”等把文件交到我的手里以后,他又用力地拍了拍手,等市内的参谋人员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时。他郑重地向大家宣布:“各位参谋同志,大家请注意了。我近期要外出去执行重要的任务,在我离开的期间,由奥夏宁娜中校暂代我的职务,大家有什么事情都要向她请示汇报,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屋里的五六个参谋齐声回答道。

    等拉斯金上校离开后,我拿着他给我的文件夹,来到靠近门口光线好的地方,找了个小木凳坐了下来,认真地看介绍方面军编组的最新文件。

    文件里提到,从8月13日起,原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改组为东南、斯大林格勒两个方面军,由总参谋长华西列夫斯基上将统一指挥。东南方面军司令员由叶廖缅科上将担任,副司令员由原方面军副司令员戈利科夫将军出任,编制内有第51、第57、第64集团军,以及坦克第1集团军、坦克第13军和空军第8集团军。

    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由副司令员戈尔多夫中将指挥,编成内有第21、第62、第63集团军,以及坦克第4集团军、坦克第28军和空军第16集团军。

    由于华西列夫斯基作为总参谋长,大部分的时间必须待在莫斯科,所以这两个方面军的实际指挥权,还是掌握在叶廖缅科的手中。为了加强方面军的政治力量,最高统帅部还派来曾担任过乌克兰第一书记的尼基塔.谢尔盖耶维奇.赫鲁晓夫,来担任方面军的军事委员。

    看完这份文件,我不禁暗自叹气,从战役打响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部队的归属老是变来变去的,今天在这个集团军,明天又在另外的一个集团军,连师级指挥员都被搞得一头雾水,更别说基层的指战员了。不过唯一让我感兴趣的,是能取代斯大林的人出现了,有机会一定要和他接触一下,争取给他留下个好印象,好为自己将来的发展打下良好的基础。

    我把这份文件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旁,又开始看起集团军近期的战报。时间在一点点过去,可我看得太入神,居然没有丝毫察觉,直到一名参谋走过来打断我的时候,我才下意识地看了看表,发现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参谋客气地向我报告说:“中校同志,外面有位女兵找您。”

    “女兵?!”我一时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反问道:“她有没有说她叫什么名字?”

    参谋回答道:“她说她叫嘉尔卡。”

    嘉尔卡,难道是前几天和我同住一个房间的卫生员嘉尔卡?我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旁边的桌上,又问道:“是个女卫生员吗?”

    参谋摇摇头说:“我看不像,要知道,集团军卫生营里的女卫生员我几乎都认识,可这位女兵却从来没见过。”

    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礼貌地向参谋道了谢。直接走出去,看看究竟是谁来找我。

    一看才发现,还真不是那个女卫生员嘉尔卡,而是今天被我营救的女高射炮兵嘉尔卡。都怪叫这个名字的人太多。让我搞混了。我走过去,拉着小女兵的手。亲切地问道:“亲爱的嘉尔卡,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瘦小的嘉尔卡使劲地点点头,回答说:“是的。丽达。”

    “什么事情?”

    嘉尔卡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说:“丽达,你给我们安排了战斗岗位,但是好像忘记给我们安排住宿的地方了。”

    一听她们晚上没有住的地方,我不由一拍自己的额头,心里连忙自己真是太粗枝大叶了,这么几位年轻的姑娘。总不能让她们去和男兵们挤在一起住吧,连忙说:“嘉尔卡,走吧,带我到你们那里去看看。”

    嘉尔卡带着我急匆匆地朝防空阵地走去。走了没多远。我看见远处有一堆人围在防空阵地附近,不由地放缓了脚步,问身边的嘉尔卡:“你们的阵地怎么有那么多人啊?他们是做什么的?”

    嘉尔卡看了看,回答说:“丽达,都是高射机枪连的男战士,他们知道来了我们几个女兵,都是过来套近乎的。”

    我看了看表,又抬手看了看依旧明亮的天空,嘟囔了一句:“简直是瞎胡闹,万一敌人的飞机这时候来空袭的话,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就不是个活靶子么。”于是加快了脚步,朝他们走过去。

    还有二三十米远的时候,我听见人群里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歌声,是个女兵在唱《小路》: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

    一直通向迷雾的远方

    我要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

    跟着我的爱人上战场

    我要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

    跟着我的爱人上战场

    纷纷雪花掩盖了他的足迹

    没有脚步也听不到歌声

    ……”

    听到歌声,嘉尔卡兴奋地对我说:“丽达,你听到了吗?这是薇拉在唱歌,在学校里她唱歌是最棒的。”

    一曲刚罢,男兵集体鼓起掌来,掌声刚停,便有人高喊着:“姑娘们,再唱一个。”

    薇拉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行,我已经唱过一首歌了,现在该轮到你们男兵唱了。”

    “对啊对啊,说好一边唱一首,现在该你们男兵唱了。”

    对于女兵们的请求,马上有男兵答道:“弟兄们,不就是唱歌嘛,难道我们能输给这些姑娘们吗?”

    “不能!”男高射机枪手们集体答道。

    “好,那我们就一起来唱一首《共青团之歌》吧。我来开头,听吧!战斗的号角发出警报。预备,唱!”

    男兵们整齐地唱起了《共青团之歌》:

    “听吧战斗的号角发出警报

    穿好军装拿起武器

    青年团员们集合起来踏上征途

    万众一心保卫国家

    我们再见吧亲爱的妈妈

    请你吻别你的儿子吧

    再见吧妈妈别难过莫悲伤

    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

    再见了亲爱的故乡

    胜利星会照耀着我们

    再见吧妈妈别难过莫悲伤

    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

    我们自由所爱的一切

    宁死也不能让给敌人

    青年团员们武装起来踏上征途

    万众一心保卫国家

    我们再见吧亲爱的妈妈

    请你吻别你的儿子吧

    再见吧妈妈别难过莫悲伤

    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

    再见了亲爱的故乡

    胜利星会照耀着我们

    再见吧妈妈别难过莫悲伤

    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

    本来我还制止他们的,但听到男兵们开始唱歌,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在我所知的记忆里,在残酷的斯大林格勒战役里,战士的平均存活时间不超过24个小时,而大多数的基层指挥员也只有约三天的平均存活时间。既然他们现在这么开心,就让他们继续欢乐下去吧,谁也不知道自己明天是否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于是我站在队伍的后面,静静地听着他们尽情地歌唱。

    男兵们的歌曲唱完后,正当他们在起哄让女兵们唱下一首歌的时候,一名男战士无意中回头看到了我。连忙大喊一声:“指挥员来了,全体立正。”

    随着他的喊声,那些围在防空阵地四周的男战士们连忙安静下来,个个挺直了身体。像根电线杆似的站在原地不动。

    我和嘉尔卡挤到女兵们的身边。冲着那些站得笔直的男战士笑着问道:“战士们,我刚才听你们唱歌唱得挺开心的。怎么停下来了?继续啊!”

    男战士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还是活跃的薇拉率先开了口:“既然你们不愿再唱了,那你们就走吧。”

    见女兵们下了逐客令,男兵们就不愿意了。好不容易在战场上见到几个异性可以聊聊天,就这么离去,着实不甘心。一名中尉从队伍里走出来,来到我的面前抬手敬礼,说道:“报告中校同志,我是高射机枪连连长斯捷宁中尉,可以请您为我们大家唱一首歌吗?”

    有了这个中尉带头。下面的战士顿时附和声一片:“是啊,请中校同志为我们唱一首歌。”接着便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看到大家的盛情难却,我抬起双手向下压了压,等掌声完全平息后。我大声地说道:“好,既然大家想听我唱歌,那么我就给大家唱一首吧。”说到这里,我故意停顿了一下,装出若有所思地表情自言自语地说,“可是我该唱什么歌呢?”

    “《小路》!”

    “《灯光》!”

    “《红梅花儿开》!”

    男战士们顷刻间就喊出了一系列的歌名,甚至还有人让我唱《神圣的战争》。

    我冲他们笑了笑,高声说道:“我今天给大家唱一首新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听到我报的歌名,不管男兵还是女兵,顿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我没有听过这首歌,你听过吗?”

    “我连歌名都没有听过,是不是刚创作的新歌啊?”

    我听到他们的议论,心说没听过就对了,要知道这首歌是1956年才问世的,你们也算运气好,沾了我这个穿越者的光,能提前十几年听到这首歌。我清了清嗓子后,唱起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

    只有风儿在轻轻唱

    夜色多么好心儿多欢畅

    在这迷人的晚上

    夜色多么好心儿多欢畅

    在这迷人的晚上

    小河静静流微微翻波浪

    水面印着银色月光

    一阵轻风飘来歌声

    多么幽静的晚上

    一阵轻风飘来歌声

    多么幽静的晚上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

    默默看着我不声响

    我想对他讲但又难为情

    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我想对他讲但又难为情

    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

    衷心祝福你好姑娘

    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我的歌刚刚唱完,战士们顿时又热烈鼓掌,有的战士还边吹口哨边喊:“真是太美妙了,中校同志,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我摆摆手,对大家说道:“好了,我就唱这一首,剩下的时间,留给你们尽情地去歌唱吧。”然后我走到斯捷宁中尉的身边,低声地对他说:“连长同志,跟我来,我有事情要对你说。”

    当我们挤出人群来到队伍后面时,里面的女兵又在男兵们的欢呼声中,唱起了别的歌曲。我看着欢乐的人群,对中尉说道:“连长同志,战士们的情绪都很高啊。”

    斯捷宁中尉连连点头说:“是啊,中校同志,这几个女兵一来,顿时把战士们的士气都鼓舞起来,看来应该让上级给我们多派点女兵来。”

    我没有接他的这个话题,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连长同志,我把你单独叫出来,是有事情要吩咐你。”

    斯捷宁连忙挺直了身体,来了个立正,恭谨地说道:“中尉斯捷宁听候您的指示。”

    我指着人群对他说:“连长同志,这五名女战士是新来的,晚上还没有住的地方。你要尽快为她们安排,别让她们晚上找不到睡觉的地方。”

    斯捷宁连忙响亮地回答说:“中校同志,请您放心,我这就去安排,把最好的掩蔽部腾出来让她们住。”

    “做得不错,中尉同志。”我称赞他一句后,转身离开,同时还丢下了一句话,“让战士们别玩得太晚了,早点休息,没准明天还有作战任务呢!”

    我再度看了看表,刚到八点,正准备回资料室去继续看战报,却被那名上尉参谋拦住了。他一脸焦急地对我说:“中校同志,可找到您了。刚才崔可夫将军让我来找您,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您。快点跟我到指挥部去吧,这么长时间,估计将军同志该等急了。”

    我走进指挥部,看到只有崔可夫一个人,其余的领导都不在。看到我进来,崔可夫一脸不悦地问道:“奥夏宁娜,你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现在才来?”

    看到崔可夫要发火,我连忙端着态度,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报告副司令员同志,我刚才去为今天解救的女兵们安排住处,所以来晚了,请您原谅!”

    崔可夫摆摆手,说道:“不说那些了,你过来看看,我们该如何加强雷诺克——斯帕尔达诺夫卡——奥尔洛夫卡一线的防御力量。”

第五〇五章 被否决的方案

    虽然第64集团军的司令员是舒米洛夫将军,崔可夫只是副司令员。但在我的感觉里,崔可夫反而更像司令员,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发号施令,而舒米洛夫几乎就是一个打酱油的角色。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也许是因为集团军在组建前,还是大本营后备军时,就一直归崔可夫的领导的缘故,所以他在指战员里的威望远远地高于舒米洛夫。

    听到崔可夫说加强雷诺克——奥尔洛夫卡地区的防御力量,我忍不住好奇地反问道:“司令员同志,我集团军在上述地区的每个地段都有两到三个师旅的部队吗?难道,我们这么多的部队都守不住现有的防线吗?”

    崔可夫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这些部队虽然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兵力加强,但因为补充的都是新兵,所以部队的战斗力不光没有增强,反而减弱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将面临更加残酷的战斗。我知道你的主意多,你有什么好办法,能在短期内提高部队的战斗力吗?”

    我盯着地图上雷诺克地区的第229师的番号,若有所思地说:“司令员同志,我跟随萨任上校从敌人的包围圈里突围前的那个白天,曾经在战场上采用了一种新战术:车轮战!”

    “车轮战?!”崔可夫听到这个新名词时,顿时眼前一亮,连忙追问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快点给我详细介绍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车轮战,这个创造于上甘岭,并在两山轮战中得以发扬光大的战术,在现有阶段还不为人知,为了这个战术能提前面世并得以推广。我开始不余其力地向崔可夫宣传起来:“当时我发现在经过残酷的战斗后,萨任上校手下的部队建制番号众多,为了避免多建制所引起的指挥混乱,我向上校建议采取车轮战。一个连一个连地投入战斗。每个连不管伤亡如何,一律只打一天。就撤下来休整,连长则留下来,作为后一个连长的顾问,如此周而复始地循环。这样一来。不仅可以避免指挥上的混乱,也是各连能都保存一批战斗骨干。一旦为这些连队补充了新兵,那么他们的战斗力将会快速提升。”

    崔可夫一边用笔在本子上记录,一边淡淡地问道:“这种战术的效果怎么样?”

    我连忙使劲地点点头,回答说:“效果还不错。由于当时我们只需要在那个阵地上坚持一个白天,所以每个连队都是只打一仗就撤下来休整。至于萨任上校部队的战斗力如何,您估计都在这次的反突击中见识到了。”

    崔可夫赞同地点点头。说道:“既打了仗提高了部队的战斗力,同时还能保留一批宝贵的战斗骨干。不错,不错,这种打法真是相当不错!”他写完最后一笔后。抬头看着我,问道,“还有其它的办法吗?”

    我想了想,又接着说:“德军因为在前期的进攻中,突击速度过快,目前他们的装甲部队面临离没有燃料、弹药不足,士兵也极度疲劳的情况,所以在两三天内不会对我集团军的防区发起大规模的攻击。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有利的时机,组织小分队对敌人展开不间断的夜袭,达到消耗疲惫敌军,为主力调整部署准备大规模反击争取时间。”

    本来以为我说完后,崔可夫会发表一番自己的看法,向我指出这种战斗的优缺点,没想到他却意犹未尽地问了一句:“还有吗?”

    看来我提出的战法,引起了崔可夫的兴趣,不过还说的不够全面,所以他才会这么一问。我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低头沉思,努力回想自己下午所看到的那些资料。

    见我迟迟没有回应,崔可夫有些着急,催促道:“除了车轮战和夜袭这两种方法外,还有其它的想法没有?……”

    就在刚才短短的时间内,我已经根据下午掌握的资料,在心里制定出一个详细的计划。我微笑着对崔可夫说:“司令员同志,我有个计划,想向您汇报一下。”

    “计划?!”崔可夫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伸手向我做了个请坐的姿势,才接着问道:“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我在他的旁边坐下后,把地图移动了他的面前,指着各师的防区,向他介绍说:“司令员同志,您请看,不管是步兵第214师、步兵第229师防御的雷诺克地区,还是近卫第70师、步兵第157师防守的奥尔洛夫卡地区,除了少数的丘陵地带外,几乎都是草原,无法构筑牢固的防御工事,为了尽可能长时间地挡住德国人的进攻,就必须加大他们的防御纵深。而斯帕尔达诺夫卡地区的地形就复杂多了,这个区域内的158、165两个高地上,就可以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假如我们把集团军的防御重点放在这里,不光可以大量地消耗敌人的兵力,而且还可以给防守斯大林格勒的部队减轻压力。”

    崔可夫歪着头盯着地图上的斯帕尔达诺夫卡,左瞧右看了半天没有说话。等了好一阵,他叼上一支香烟,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终于说道:“说说你的打算吧!”

    我用手指着斯帕尔达诺夫卡对他说:“司令员同志,为了加强该地区的防御体系,我想在158和165两个高地现有工事的基础上,组织人手大量开挖坑道。坑道里不光可以囤积物资,也可以成为指战员们防空防炮的隐蔽所。守备部队主要以坑道为依托,利用阵地上的既设工事进行防守。敌人的坦克由于受地形的限制,只能在山脚为进攻的部队提供炮火掩护,没有坦克直接参与攻坚的话,我们可以很快消灭掉那些上山的步兵。”

    “要是敌人凭借优势兵力攻上山,占领了我们的阵地,那么我们的部队该怎么办?是退进坑道里等着被动挨打,被敌人一点点消灭掉吗?”崔可夫不愧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指挥员。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坑道作战的不利之处。

    说完自己的担忧后,崔可夫冲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啊!”接着吩咐应声进来的参谋:“参谋同志,你去把舒米洛夫司令员,还有军事委员谢尔久克、阿布拉莫夫他们叫来。就说崔可夫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们商议。”

    等参谋离开后。他可能是看到我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还特意安慰我说:“奥夏宁娜同志。你的这个方案,我看有一定的操作性,待会儿等舒米洛夫司令员他们来了后,我们在一起讨论讨论。”

    参谋的动作还挺快的。不到五分钟,舒米洛夫和谢尔久克、阿布拉莫夫他们都先后来到了。这个时候,我肯定不敢在托大坐着不动,连忙起身向他们三人敬礼。

    舒米洛夫走到崔可夫的身边,奇怪地问道:“崔可夫同志,你这时候急急忙忙把我们几个人叫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崔可夫等几人坐下后。把我刚才提的几点建议,特别是在斯帕尔达诺夫卡的158、165两个高地开挖坑道的事情,重点说了一遍。

    等崔可夫说完后,刚赶过来的三个人盯着地图看了良久后。谢尔久克率先开口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我想问一个问题:要是敌人占领了我们的工事后,我们的部队该怎么办?是撤进坑道还是继续向斯大林格勒城内撤?要是撤进坑道的话,有可能像崔可夫将军所担心的那样,被敌人堵在坑道里,一点点地消灭掉;向斯大林格勒撤的话,我们囤积在坑道里的物资,不就便宜德国人了吗?”

    “不错,我也认为军事委员同志担心的事情很有道理。”舒米洛夫随即附和了谢尔久克的说法。

    看到集团军的四巨头都在,都在急不可耐地等着我的答案,我这才从容不迫地将自己的全部想法说了出来:“司令员、副司令员,两位军事委员同志,我现在把自己的想法向各位详细地介绍一下。

    我是这样认为的:在未来的战斗中,守备部队主要以坑道为依托,利用阵地上的既设工事进行防守。至于军事委员同志所担心的是敌人占领我们的阵地后,我们的部队往什么地方撤,我这里可以很明确地回答您,往坑道里撤。

    当然坚守坑道只是在表面阵地失守的情况下为保存有生力量,疲惫消耗敌人,赢得反击准备所必须的时间而不得已所采取的手段。而且坚持坑道斗争必须在坑道里人员、物资条件允许,并与上级通讯联系畅通的情况下,坚持一定时间,并要抓紧时机向坑道里及时地补充战斗人员和所需的物资,还必须要有纵深部队的战术、火力、物质、精神的有力支援。

    同时,坑道部队也要积极组织班、排为单位的小规模偷袭、强袭、骚扰等战斗活动,对占领表面阵地之敌进行反击或牵制。纵深部队则要组织狙击手或火炮压制敌人对坑道口可能实施的破坏,切实地保护坑道的完好。

    至于恢复表面阵地的基本方法,是组织强有力的反击,其具体方式可以是坑道内的部队,和我们派出的增援部队相互配合,里应外合;也可以将部队事先运动进坑道,再依托坑道发动反击。

    当然我们对表面阵地的反击,不见得每次都能奏效,所以我们还要教育在坑道里坚持战斗的部队,要有反复争夺阵地的充分思想准备和充足的物质,这样才能确保我们的阵地,成为一个攻不破的堡垒。”

    听完我的话,四个人都愣住了,四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看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啪”的一声巨响,我抬头一看,原来是舒米洛夫在为我的计划拍案叫绝:“天才,奥夏宁娜中校,你简直是个天才,如果你刚才所说的计划,能立即付诸实施的话,我相信敌人的攻势,将在斯帕尔达诺夫卡地区被我们的部队有效地抑制住。”说到这里,他扭头问崔可夫:“崔可夫同志,您怎么看?”

    “这个方案听起来挺吸引人,但实施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崔可夫犹豫了片刻。还是给我们大家泼了一盆冷水,“开挖坑道的工程量有多大,我相信大家都知道,光在158、165这两个高地上开挖的话。没有十天半个月时间根本完不成。坑道完成后。要往里面调运物资,又需要三五天的时间。你们觉得敌人会给我们这么长的时间吗?”

    崔可夫的话。顿时让大家都变得沉默了,因为他们都明白他所说的是事实。我虽然也认为崔可夫说得有道理,但还是不愿轻易放弃,毕竟我这是在为斯大林格勒复制一个“上甘岭”。一旦能付诸实施的话,那这里将成为一道德军无法逾越的闸门。

    在长时间的沉默后,还是谢尔久克首先开口打破了指挥部内的宁静:“虽然崔可夫同志说的都是事实,但是我觉得还是尝试一次奥夏宁娜中校的方案,毕竟这样的防御体系,是远远超出了我们和敌人的共同认知。敌人就算攻占我军的表面阵地,也势必会有大量的兵力被牵制在这一区域。这样的话,可以大大减轻斯大林格勒城内守军的压力。”

    谢尔久克发完言,阿布拉莫夫也字斟句酌地说:“不错,我同意谢尔久克同志的意见。虽然我们现有的工兵力量。无法同时完成两处高地的坑道,但是可以选择一处进行施工。剩下的一处,我们可以在战斗的间隙内逐步完成嘛。”

    崔可夫听完两位军事委员的话,没有再度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请示舒米洛夫:“司令员同志,不知道您有什么指示?”

    舒米洛夫原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睛盯着桌上的地图,手里不停地转着一支铅笔。听到崔可夫的问话后,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扔,身体后仰,靠在椅背闭目沉思起来。见司令员在考虑问题,谁也没去打扰他,只是默默地看着他,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过了一会儿,舒米洛夫睁开了眼睛,猛地坐直了身体,眼光从大家的身上扫过后,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情要马上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看叶廖缅科司令员和戈利科夫副司令员的意见。”听到舒米洛夫这么说,我的心都凉了半截,看来他是个优柔寡断的司令员,在他的手下是混不出什么名堂的,有机会,我还是想办法跳槽算了。

    舒米洛夫抓过桌上的电话,拨通一个号码后,礼貌地说道:“我是第64集团军司令员舒米洛夫将军,请给我转东南方面军司令员同志,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马上向他汇报。”

    接线员也同样礼貌地说道:“舒米洛夫将军,请您稍等一下,我马上为您接通方面军副司令员格利科夫将军。”

    在短暂的等待后,戈利科夫将军那个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是舒米洛夫将军吗?我是格利科夫,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是的,方面军副司令员同志。”舒米洛夫相当礼貌地回答说:“我们刚才在研究如何加强沿雷诺克——斯帕尔达诺夫卡——奥尔洛夫卡一线的防御力量。”

    “研究出什么结果了吗?”戈利科夫冷冷地问道,也许是对舒米洛夫在这种时候打扰到他所表现出的一种不满。

    舒米洛夫没有计较他冷漠的态度,就把我刚才的那些方案,对戈利科夫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在最后的时候,还一再强调在现有防御阵地上开挖坑道的重要性,并补充说:“……奥夏宁娜中校的这个方案,就是以坑道斗争与小分队反击为主要手段,消耗疲惫敌军,为集团军主力调整部署准备大规模反击赢得时间。”

    戈利科夫听完,没有马上表态,但对舒米洛夫的态度却缓和了许多,他谨慎地说道:“舒米洛夫将军,请您稍等一会儿,我马上把这个方案上报给叶廖缅科司令员,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等他有了具体的指示后,我再给您打电话。”说完,不等舒米洛夫说话,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在长达十几分钟的等待中,我们五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电话。我心里既盼着电话早点响,却又怕电话铃声响起。电话铃声响了,我就能知道自己的方案在方面军司令部里是否通过;怕电话响,却是担心被上级直接否决,苏军根本就没有依托坑道进行防御的经验,能否接受这个十几年后才出现的打法还真不好说。

    因此当桌上的电话再度响起时,我都紧张地几乎不能呼吸了。我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扶着桌子的边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崔可夫轻轻地拍拍我的后背,关切地问:“奥夏宁娜,你怎么了?”

    我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强作镇静地回答他说:“司令员同志,我没什么,就是有点紧张。”

    戈利科夫在电话的答复也相当简洁:“舒米洛夫将军,叶廖缅科司令员听完你们的方案后,只说了两个单词:荒唐、糊涂!”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舒米洛夫放下电话,脸色铁青地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不好意思,你的方案被方面军司令员本人否决了。”

第五〇六章 峰回路转

    谢尔久克听完,也是一脸遗憾地说:“方案被叶廖缅科司令员否决了吗?真是太遗憾了,要知道我也认为这是个相当不错的方案,我们起码该尝试一下嘛。要知道一旦成功的话,对我军的士气是多么大的鼓舞啊。”

    舒米洛夫没有接谢尔久克的话,而是扭头看向旁边的阿布拉莫夫。同样是集团军的军事委员,舒米洛夫显然更相信长期待在军队里的阿布拉莫夫,而不是刚从地方领导职位上调到军队里来的谢尔久克,他微笑着问道:“阿布拉莫夫同志,对这件事情,您是怎么看的?”

    我的目光投向了崔可夫,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没想到却看到他一言不发地坐在桌前,若有所思地盯着地图看,对身边说话的人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

    对于舒米洛夫的问题,阿布拉莫夫沉默了片刻,才谨慎地说:“叶廖缅科将军既然否定了这个方案,肯定有他的道理。根据条例,指挥员的命令是不允许被讨论的,既然方案没被采纳,我觉得我们就不应该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阿布拉莫夫刚说完,崔可夫的注意力从地图上移开,他看着舒米洛夫,慢条斯理地说:“我刚才研究了一下地图,搞明白了叶廖缅科司令员为什么会否定这个方案。”

    “为什么?”听到他这么说,舒米洛夫立即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们大家来看,”崔可夫等大家都低头看地图的时候,点着集团军目前的雷诺克——奥尔洛夫卡防线,给众人解释说,“我们目前的这条防线,雷诺克和奥尔洛夫卡两个地区只有少数的丘陵。周围都是宽阔的草原,根本无法构筑坚固的工事,要想尽可能长时间地迟滞德军的进攻,就只能增大这两个地区的防御纵深。而斯帕尔达诺夫卡地区的情况则不同。这里几乎都是山区。158和165两个高地上,分别有步兵第29师和海军陆战第154旅构筑的防御工事。从理论上讲。在斯帕尔达诺夫卡的现有阵地上开挖坑道,并依托坑道和敌人进行阵地战,确有可取之处。但是……”崔可夫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脸上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

    “但是什么?崔可夫同志。您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不要吊我们的胃口。”听到崔可夫的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谢尔久克变得有些急躁。

    “是啊,崔可夫同志,有话就直说。我想知道您担心的是什么?”舒米洛夫也问道。

    “假如我们的斯帕尔达诺夫卡地区修建了坑道后,敌人久攻不破,就会把进攻的方向转向雷诺克和奥尔洛夫卡。一旦突破了这两个地区的防御,他们就可以迂回到斯帕尔达诺夫卡的后方,合围坚守这里的第29师和154旅。你们说说,在敌人合围圈里的部队。就算能牵制住敌人的一部分兵力,但又能在敌人的包围圈里坚持多长时间呢?”

    听完崔可夫的分析,原本支持我的谢尔久克也变得有些动摇了,他抬头看着我,问道:“奥夏宁娜同志,假如坚守斯帕尔达诺夫卡地区的部队被敌人合围的话,你觉得他们能坚持多长的时间?”

    我提出这个方案前,就考虑到了部队可能被围困的情况,既然谢尔久克问起,我也就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军事委员同志,崔可夫将军说得很对,一旦我集团军雷诺克和奥尔洛夫卡地区的防线被突破后,斯帕尔达诺夫卡地区的守军将陷入敌人的合围。假如物质充足,再加上有空军和炮兵的支援,他们在敌人的包围圈里,将能支持一两个月的时间。”

    “一两个月的时间?!”崔可夫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问道:“奥夏宁娜中校,你怎么能这么肯定,说我们的部队能在敌人的四面包围里坚持那么长的时间?”

    “是的,将军同志。有了坑道的好处在于,即使在表面阵地失守的情况下,我们也可以将部队撤进坑道内,和敌人进行顽强地战斗。这样不光可以保存有生力量,疲惫消耗敌人,还能为我们将来的反击准备赢得必须的时间。”

    “报告!”我们正在讨论坑道的优缺点时,门口传来一声报告声。

    我快步走向门口,看到门外站着一名夹着个文件夹的参谋,连忙低声地问:“参谋同志,什么事情?”

    参谋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电报纸递给我,报告说:“中校同志,刚接到了步兵第29师发来的电报,说他们防线前方的敌人有动静。”

    我接过电报纸,参谋抬手敬礼后转身离开。我低头看了看电报上的内容,然后快步向舒米洛夫他们走去,同时嘴里喊着:“司令员同志,步兵第29师的科洛布京上校发来电报,报告说在他的前沿,敌人正在进行调动。”

    “详细点!”舒米洛夫接过电报,看了没看就递给了崔可夫,随后直截了当地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报的内容虽然我只看了一遍,但上面的内容我已经牢记在心,连忙回答说:“司令员同志,情况是这样的。科洛布京上校报告说:德军大白天用卡车将部队运往其它方向,现在虽然天黑了,但前沿还能听到敌人阵地上的汽车马达声。上校发电报来,就是想问问,敌人在我集团军的其它地段有没有增兵。”

    崔可夫看完了电报,递给了谢尔久克和阿布拉莫夫,低声地和舒米洛夫交谈几句后,站起身来,看着我问道:“奥夏宁娜,你是怎么看的?”

    其实我在看完电报后,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德军的调动,会在白天大摇大摆地进行,而且到晚上都还在继续,难道他们真的准备更换进攻方向吗?听到崔可夫问我,我沉吟片刻后说道:“司令员同志,我觉得应该立即给科洛布京上校打电话。( 平南文学网)让他派出侦察兵抵近侦察,看看敌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舒米洛夫听我这么说,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奥夏宁娜同志。以你的估计。觉得敌人会搞什么鬼啊?”

    瞒天过海,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我暗叫不好,连忙一本正经地向舒米洛夫和崔可夫报告说:“两位司令员同志,我现在有个不详的预感。敌人表面上在大张旗鼓地撤兵。而实际上却在偷偷增兵。白天用卡车把少量的兵员运往别处,而夜间却把大批的兵力运来,很明显这是一种声东击西的诡计。他们就是向等我们放松警惕后,突然发起对斯帕尔达诺夫卡的进攻。一旦斯帕尔达诺夫卡地区的防御被突破,从158、165高地到集团军司令部之间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德国人的坦克只要几个小时就能出现在指挥部的门口。”

    听完我的分析。舒米洛夫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就连崔可夫也皱紧了眉头。过了好一会儿,两人的神情才恢复正常。舒米洛夫拿起桌上的高频电话,边拨号码边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这就给科洛布京上校打电话,让他派出得力的侦察兵抵近敌人的阵地侦察,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电话一通,他也顾不得和科洛布京叙旧,直截了当地吩咐说:“上校同志,我是舒米洛夫,我现在命令你,立即派出得力的侦察人员,抵近敌人的阵地进行侦察,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令员同志,这是怎么回事啊?都把我搞糊涂了。”科洛布京被舒米洛夫的这个命令搞得一头雾水。

    崔可夫从舒米洛夫的手里接过电话,严肃地说道:“上校,我是崔可夫。据代理参谋长奥夏宁娜中校分析,敌人有可能在实施一个声东击西的诡计,白天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用卡车将少量的部队运往别处,而天黑以后,又把大量的兵员运到阵地上。司令员刚才给你下达的命令,就是想搞清楚奥夏宁娜中校的分析是否准确。时间不早了,立即派人去执行吧。”

    崔可夫刚刚放下电话,正在和舒米洛夫说话,桌上的高频电话便响了起来。我惊奇地看着响个不停的电话,心说科洛布京的办事效率不会这么高吧,刚和他结束通话没两分钟,他就打电话汇报情况了。

    崔可夫拿起电话,大声地说:“我是崔可夫,您是哪里?”

    话筒里传来一个慢吞吞的声音:“崔可夫同志,我是戈利科夫。”

    “方面军副司令员同志,您好!”崔可夫连忙挺直身体,礼貌地说道。

    “刚才你们提交的方案,叶廖缅科司令员只说了两个单词:荒唐、糊涂。我担心你们搞不明白什么意思,所以特地打电话向你和舒米洛夫同志解释一下。”

    “副司令员同志,您请说吧,我听着呢。”

    “荒唐,指的是你们的代理参谋长奥夏宁娜中校提的这个方案,表面上看着无懈可击,但她却没有想到,假如敌人从两翼突破后,迂回到斯帕尔达诺夫卡地段的后方,合围了我们守军的话,就算有马其诺防线那样坚固的阵地也没用。……”

    “那糊涂指的又是什么呢?”没等戈利科夫说完,舒米洛夫已在旁边急不可耐地问道。

    “糊涂,叶廖缅科将军是指既然这个方案不可取,你舒米洛夫这个当司令员的没有当场否决,居然还郑重其事地上报,不是糊涂是什么?”

    等崔可夫挂上电话后,舒米洛夫忍不住苦笑连连,自嘲地说:“没想到,我在叶廖缅科司令员的心目中,已经被归入了老糊涂一类。”崔可夫此刻双手扶着桌子的边沿,俯身看着地图,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也就没顾得上接舒米洛夫的话。

    旁边坐着谢尔久克和阿布拉莫夫听完舒米洛夫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谢尔久克还调侃地说:“司令员同志,叶廖缅科将军可能不是说您是老糊涂,是说我们这几个集团军的主要领导都是糊涂蛋吧。要知道,这个方案是经过我们同意后,才上报给方面军司令部的。”

    几人正嘻嘻哈哈说笑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崔可夫突然开口说道:“我觉得应该把奥夏宁娜的方案。直接上报给朱可夫同志。”

    崔可夫的话一出口,屋里顿时变得安静起来。听他这么说,我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加快了,心说难道事情又有了转机吗?要知道前两天我提出的作战方案。就曾经被方面军司令部否决了。没想到后来上报给朱可夫后,居然得以通过。这才有了全歼两个德军团和一个罗马尼亚军的大捷。

    “大家是怎么想的?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崔可夫见大家不说话,忍不住开口催促。

    “我同意崔可夫同志的提议,要知道前几天奥夏宁娜同志就提出过一个作战计划,上报方面军司令部后。被当时司令员戈尔多夫将军否认了,后来是朱可夫大将亲自拍板,这个作战计划才得以实施。最后的事实证明,奥夏宁娜同志的计划是非常完美的,否则我们也不可能取得那么大的一场胜利。”首先附和崔可夫的,是对我一向有好感的谢尔久克。

    接着阿布拉莫夫也表了态:“我ue同意崔可夫同志的意见。”

    舒米洛夫见大家都同意崔可夫的提议,只好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既然大家的意见已经统一,我这就给朱可夫大将打电话,将奥夏宁娜同志提出的方案上报给他。”

    舒米洛夫打通了朱可夫的电话,在短暂的寒暄过后。他在小心翼翼地把我提出的方案仔仔细细地汇报了一遍。

    朱可夫听完,只是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你们的方案上报给方面军司令部了吗?叶廖缅科司令员是怎么答复的?”

    舒米洛夫赶紧回答说:“报告大将同志,我们的方案在集团军内部通过后,就及时地上报给了方面军司令部。结果叶廖缅科司令员对我们的方案,就回答了两个单词。”

    “什么词?”

    “荒唐!糊涂!”

    “荒唐!糊涂!”朱可夫饶有兴趣地把这两个词重复了一遍,然后呵呵一笑说道,“我明白叶廖缅科将军的意思,说荒唐,是说你们难道在上报方案前,没想到过德军常用的战术就是喜欢两翼迂回。就算你们在斯帕尔达诺夫卡地区的防御工事,堪比马其诺防线,一旦被敌人合围,那么这道防线便失去了本来的意义。我认为,叶廖缅科将军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听到朱可夫这么说,我的心不禁往下一沉,心说难道朱可夫也赞同叶廖缅科的意见,打算否定我的这个方案吗?没想到就在我濒临绝望的时候,却听到朱可夫又说:“以我对丽达同志的了解,她提出的方案,通常都另辟蹊径的,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既然这个方案是她提出的,那么就执行吧。叶廖缅科那边,我会亲自给他打电话的。”

    听到我们的方案在朱可夫处得到了通过,舒米洛夫顿时喜形于色,连连地向朱可夫道谢:“谢谢大将同志!谢谢大将同志!这真是太好了。”

    “斯帕尔达诺夫卡地区的地形,我还是比较了解的,158、165两个高地几乎都是岩石,要想尽快完成坑道的挖掘,需要大量的炸药,我会从位于你们后方的第57集团军抽调。工兵部队够不够?需不需要我从其它地方给你们再调一部分过去?”

    “谢谢大将同志。”舒米洛夫喜笑颜开地回答说,“我集团军里现有两个工兵团,应付这样的工程足够了,人太多,反正施展不开,万一遇到敌人空袭或者炮击的话,就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只要有足够的炸药,我估计坑道在两三天内就能完工。”

    “既然这样,那我就祝你好运了!顺便代我向丽达问好!”朱可夫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朱可夫那里通过了我们的方案,不到十分钟,叶廖缅科也亲自打来电话,对我们刚才上报的方案表示支持,并主动表示天明后会为我们提供五吨炸药,用于开凿坑道之用。

    崔可夫和舒米洛夫正在研究工兵团的分配问题时,科洛布京上校给我们打来了电话。电话一通,他就迫不及待地向接电话的崔可夫报告说:“副司令员同志,刚才我接到集团军司令部的电话后,立即派出了三个五人的侦察小组,抵近敌人的阵地进行侦察。没想到敌人防范严密,一个小组在接近敌人阵地时,误入雷区,全部触雷牺牲;另外一个小组,被敌人的潜伏哨发现,在经过激烈的交火后,除一名伤员撤回来外,其余的全部壮烈牺牲……”

    “科洛布京同志,我不要你的伤亡数字。”崔可夫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科洛布京后面的话,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搞清敌人阵地的情况,他们是不是像奥夏宁娜中校分析的那样,白天运走少量的兵员,晚上再运来大量的部队?”

    科洛布京在沉默片刻后,响亮地回答:“完全正确,副司令员同志。”我听他这么说,心里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了地,看来我的猜测还是没错的,只听上校接着说,“抵近敌军阵地的那个小组,发现大概有一个营的兵力进入了阵地。”

    “等一等,”崔可夫翻开他放在桌上的本子看了看,说道,“你们的阵地前面原来有两个营的德军,白天抽调走了一个连,晚上再运回一个营,这样一来,你们师的正面就有了敌人一个团的兵力了。”

    “是这样的,副司令员同志。”

    “好的,我明白了。”崔可夫特意提醒科洛布京说,“上校同志,你和海军陆战旅的防区,也许是敌人下一阶段的进攻重点,你饥饿要加强防御啊。”

    “明白!”科洛布京自信地回答说,“请副司令员同志放心,我们一定会坚守阵地,绝不让敌人前进一步。”

    “上校同志,我提醒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崔可夫提醒过科洛布京后,又把要派遣工兵团到斯帕尔达诺夫卡地段的事情通知了他,“为了加强斯帕尔达诺夫卡地段的防御工事,集团军将派遣两个工兵团赶到你们那里,连夜开挖坑道,你要安排人手进行接应,千万不要发生误会,自己人和自己人之间打起来了。”

    “是,保证完成好任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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