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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场唐人     燃烧的莫斯科txt下载     燃烧的莫斯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七四章 小小阻击战(一)

    村子的中间有一座小小的教堂,人站在钟楼上,借助望远镜可以清楚地观察到方圆十几里范围的情况。为了更及时地了解战场的战斗进行情况,我把指挥部搬到了这里。

    我站在钟楼上,用望远镜看着远处正在挖掘战壕的部队,有些不解地对博罗达说:“参谋长同志,我有点不明白。通常部队驻扎在村子里,指挥员们都喜欢把指挥部设在教堂里,一是因为宽敞,可以容纳指挥部所属的众多单位;二是建筑物结实,即使被炸弹或炮弹击中,也没那么容易倒塌。可多罗费耶夫上校他们为什么不选这里,而把指挥部设在了一个普通的民宅里呢?”

    站在我旁边的博罗达听到我的问话,苦笑着回答说:“师长同志,关于这个问题,我曾经问过师里的其他指挥员,听他们说,多罗费耶夫师长刚进入这个村子时,曾有不少人都建议他把指挥部设在这里,结果被他拒绝了。”

    “为什么?”我放下望远镜,好奇地问道。

    “多罗费耶夫师长说:这里的目标太明显,一旦遭遇德军进攻,这里很容易成为德军炮兵或者空军的攻击目标。”

    “贪生怕死!”我给多罗费耶夫上校下了这么一个结论后,又重新举起了望远镜。

    “师长同志,”博罗达突然对我说道:“也不知道阿夫图霍夫上尉的独立话务连,现在有没有搬到教堂里来,待会儿我们和前线的联系,可全指望着他们呢。”

    “那你下去看看吧。见到上尉,顺便告诉他,待会儿战斗打响后,要及时地派人把战报送到钟楼上来。”

    “是!”博罗达答应一声,转身下了钟楼。

    远处,高加索夫营的战壕早已挖好。大多数的战士正或蹲或站地在战壕里,也有一些人直着腰在交通壕里到处走动着。近处,是正在忙碌的战斗营,戴着钢盔的战士们弯着腰在挖战壕,也许因为天气热的缘故,不少战士脱掉了身上的军装,"ci luo"着上身在卖命地挥动着铁锹。坦克连的七辆坦克。在战壕后一字排开,黑洞洞的炮口指向防御阵地的正面。

    就在这时,博罗达沿着旋转楼梯小跑着上了钟楼,大声地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游击队的电报来了,德国人已经出动。正在向我们的方向开来。”说着将一张电报纸递给了我。

    我接过电报纸,低头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德军的先头部队已于下午三时离开皮亚特尼察村,开路的是一辆装甲车和两辆满载着士兵的卡车。”看完,我把电报纸递还给博罗达,不以为然地说:“参谋长同志,德国人就出来了这么点兵力。我们第一线的部队就足以将他们全歼。”

    博罗达见我有些轻敌,连忙提醒我说:“师长同志,您可不能轻敌啊。要知道,这只是德国人的先头部队,村子里究竟有多少部队和什么样的技术装备,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也许战斗一打响,德国人的坦克和炮兵部队就会出动,没准还会出动飞机对我们的阵地进行狂轰滥炸。到时才是一场真正的恶战。”

    听博罗达这么一说,我的脸不禁微微一红,连忙岔开话题,吩咐他说:“参谋长同志,你去问问绕到敌军后方去的步兵营到达什么位置了?顺便再通知高加索夫少校,说德国人已经出发,很快就会到达他的阵地前方。让他的部队隐蔽好,在战斗打响前,千万不要暴露。”

    看到博罗达正沿着楼梯往下走,我又叮嘱他一句:“博罗达同志。你下次上来时,最好带一名通信兵上来,这样的话,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代劳。”

    “好的,师长同志。”博罗达答应一声又下楼去了。

    德军先头部队的装甲车和卡车,在一个小时后进入了我的视线,领头的是一辆装甲车,一名戴着大檐帽的德军军官上半身探出舱口外面,双手撑在车顶,身体随着装甲车的剧烈颠簸而来回晃荡。当装甲车离高加索夫营的阵地还有五百多米的时候,他伸出戴了白手套的右手向路边一指,装甲车马上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跟在后面的卡车也跟着急刹车,紧紧地贴着装甲车的尾巴停了下来。

    那名军官举起望远镜对着高加索夫营所在的战壕仔细地观察,毕竟战壕是新挖的,那些堆在阵地前的新土一眼就能看出来。德国人在观察时,我军的战士都蹲在战壕里,把身子埋得低低的,谁也没有贸然探出身体去查看德国人到什么地方了。虽然我军的战士隐蔽得很好,但我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深怕会有战士按捺不住,擅自开枪射击,惊动了德国人。

    德军军官观察了一会儿,见战壕里没有丝毫的动静,可能以为是一条废弃的防线,也就没再继续观察,抬起右手向前一挥,装甲车又缓缓地向前开动了。装甲车开出一段路后,那两辆卡车的司机才重新发动了车辆,远远地跟了上来。

    看到装甲车又继续往前开,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里祈求他们再开快点,好早点压上我军埋设的反坦克雷。

    “轰!”的一声巨响,德军的装甲车在离阵地一百多米远的地方,终于压上了一颗反坦克雷,火光中装甲车零件被炸的满天飞舞,车上军官和士兵都被炸成了肉泥。

    爆炸声就是射击的命令,高加索夫营的战士纷纷把枪架到了壕沿上,对着德国人的卡车就扣动了扳机。在密集的枪声中,德国人卡车再度停了下来,车上的士兵纷纷往车下跳。由于我军的火力猛烈,又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有些士兵还没来得及从车上跳下,就被乱枪打死,尸体不是直接倒在车厢里,就是垂挂在车厢挡板上。跳下车的士兵躲在车后,以车为依托开枪拼命还击。

    高加索夫营的战士没有贸然发起冲锋,在用机枪、冲锋枪、步枪和德军士兵对射的同时,还架起了迫击炮对卡车进行轰击。但几发迫击炮弹准确地命中了其中一辆卡车,并将其炸成碎片后,德军的抵抗被彻底瓦解,五六名幸存者从另外一辆卡车旁逃开,连滚带爬地朝远处的森林逃去。

    战斗刚刚结束,我正在看一些战士离开战壕,前去打扫战场,忽然听到了阿夫图霍夫上尉的声音:“师长同志,高加索夫少校打来的电话。”

    我扭头一看,只见阿夫图霍夫手里拿着个话机,肩上还挎着卷电话线,沿着旋转楼梯走了上来。我连忙迎过去,冲他礼貌地笑了笑,然后从他的手里接过了电话,拿起话筒大声地说:“是高加索夫少校吗?”

    “是的,师长同志。”话筒里传来了高加索夫兴奋的声音:“战斗已经顺利结束,炸毁德国人装甲车和卡车各一辆,击毙德军五十余人,我军没有伤亡。”

    “好样的,高加索夫同志。”我大声地称赞了他一句,同时又提醒他:“不过你可不能骄傲哦,这只是德国人的先头部队,艰苦的战斗还在后面。”

    “放心吧,师长同志。”高加索夫不无自豪地说:“像这样的敌人,来得再多,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营在这里,别说坚守一天,就算是坚守十天也没有问题。”

    “少校同志,我再次提醒你,战斗才刚刚开始,你要克服轻敌思想,要做好打硬仗恶仗的准备。好了,你去督促战士们把工事再加固一下,免得被德国人的大炮一轰,就被炸坏了。”

    我还真有乌鸦嘴的潜质,半个小时后,高加索夫的阵地就遭到了德军的炮击。根据游击队的情报,德国人在得知先头部队遭受重创后,马上又出动了大部队。除了乘坐卡车的步兵外,还有装甲部队和炮兵。他们的炮兵在离开村子五六公里后,在一片开阔地布设了炮兵阵地,根据炮兵观测员的指示,开始了向高加索夫营的阵地进行炮击。

    德军的炮弹呼啸着落在了长长的战壕前后,我军的前沿阵地迅速地被爆炸的硝烟所笼罩。刚刚打了胜仗的高加索夫营的战士们,笑声都还没停止,就遭到了德军的猛烈炮击,巨大的反差,让战斗经验不足的战士们慌了神。

    我放下望远镜,皱着眉头看着那些落在战壕四周接二连三爆炸的炮弹,心里盘算着该怎样做,才能让德国人这该死的炮击停下来。就在这时,我突然听旁边的博罗达惊呼:“师长同志,您快看,有人从战壕里跑出来了。”

    我重新举着望远镜向前沿望去,只见从硝烟里钻出不少我军的战士,他们没有向前方冲锋,而是调头拼命地往二线阵地跑。他们临阵脱逃了?!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接着我恶狠狠地想到:我应该在后面布置一支督战队,对于这些临阵脱逃者,一律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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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五章 小小阻击战(二)

    最初只有十几个人逃跑,没想到在他们的带动下,逃跑的人越来越多。到后来左一群右一堆的,居然有六七十人从硝烟里逃了出来,往两公里外的第二道防线夺命狂奔。这些人虽然离开了硝烟笼罩着的阵地,但并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死亡还如影随形地跟随着他们。一发炮弹落下去,他们便血肉横飞地倒下一片。有些精灵的战士,听见炮弹落地的声音,马上就地卧倒,等硝烟散开,再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看到这一幕,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连忙冲着旁边喊了一嗓子:“参谋长!”听到博罗达回答的声音后,我大声地向他下达命令:“博罗达同志,请您记录命令:一,命令前沿阵地的高加索夫少校,约束自己的部队,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后退一步;二,命令安东诺夫少校,让他派布尔达上尉带警卫一连组织督战队,将逃出阵地的战士全部拦住,有不听命令的,可立即执行战场纪律;三,给迂回到敌人后方的那个营发电报,问问他们现在到达什么位置了。”

    “是!”博罗达答应一声,就下楼去打电话和发电报去了。

    我看着那些还在往后跑的战士,不禁感到了头痛。虽然以前听说过这个师的战斗力不行,但以为是道听途说,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师里最精锐的主力部队,刚遭到德军的第一轮炮击,就会出现那么多的逃兵。

    就在这时,我看到第二道防线里有不少人爬出了战壕。迎着那些逃兵跑了过去。我扭头看了看旋转楼梯。博罗达还没有走到楼下的礼拜堂。显然这些指战员的出击与他无关,应该是安东诺夫的安排。

    我用望远镜仔细地查看出击的指战员,见其中一名穿军官制服,戴着钢盔的指挥员跑步时是一瘸一拐的,我马上认出这是警卫一连的连长布尔达上尉。看来安东诺夫和我英雄所见略同,见到前沿有逃兵往回跑,他马上派警卫连的人前去制止。

    两支队伍在相距还有二三十米的地方都停了下来,布尔达右手高举着手枪。冲着那些撤退的战士不停地挥舞着,虽然隔得太远,我压根听不到他在喊什么,但从他的左手不断指向前沿的姿势来看,他应该是让那些战士马上回战壕去。

    可惜那些战士都站在原地不动,不光没人回阵地去,甚至还有人企图继续往第二道防线跑。为了制止他们的逃跑,警卫连的战士们抬高手中的枪支,拼命地向天放着枪。

    饶是如此,那些战士在原地迟疑了好一阵子。才慢吞吞地调头往回走,这时德军的炮火已经变得稀疏。等这些战士在布尔达及警卫连的驱赶下。迈过战友的尸体,重新回到战壕后,炮火便完全停息了。

    隐蔽在远处的森林里的德军步兵,看到炮击停止,马上排成了散兵阵型,在坦克的掩护下,气势汹汹地朝我军的前沿阵地推了过来。

    在这个时候,博罗达上楼来报告说:“师长同志,高加索夫少校来电话,在刚才的炮击中,前沿阵地里的两个连伤亡了一百五十多人,战壕里的部队几乎丧失了战斗力。为了挡住德军的进攻,他请求在把在森林里待命的两个连补充进阵地。”博罗达见我张口想说话,连忙补充说:“我已经同意了他的请求,让其中一个连先行进入阵地,另一个连继续原地待命。”

    对于博罗达的这个决定,我满意地点点头,德军如果步兵受挫的话,有可能再次进行炮击,如果在前沿摆的部队太密集,德军的炮击势必会造成我军的重大伤亡。我看着越来越接近前沿阵地的德军部队,头也不回地问:“参谋长同志,我军迂回的那个营到什么地方了?”

    博罗达回答说:“师长同志,根据他们报告的位置,离德军的炮兵阵地大概还有两公里左右,假如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将在一个小时后发起攻击。”

    我皱着眉头,不满地说道:“他们都出发五六个小时了,怎么离目标还有那么远?”

    博罗达见状,马上为迂回部队辩解说:“师长同志,这不能怪他们,这一带的地形太复杂,不是森林就是沼泽,部队在森林里行军的速度根本快不起来。德国人的炮兵阵地,虽然离我们这里的直线距离不超过八公里,但要想到达那里,部队至少将近二十公里的路程要走。”

    “该死的森林和沼泽,”我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又抬手看看表,见时针已经指向了七点,不禁有些担忧地说:“天黑还有四个小时,不知道我们能否在天黑前消灭这支来犯的德军部队。”

    我军前沿的战斗再度打响。几个小时前菜修好的工事,被德军的炮弹炸得坑坑洼洼,很多地段都已经被炸坏,指战员们躲在尚算完好的战壕里,冲着德军的坦克和步兵猛烈地开火。跟在坦克后面的步兵不时地倒下,但他们前进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一辆坦克在离前沿一百多米远的地方,压上了反坦克雷,腾起一团火光和硝烟后,开始熊熊燃烧起来,几名浑身是火的坦克手从坦克里钻出来,跌跌撞撞地向着自己的阵地跑去,没跑多远,就无一例外地被我军战士打倒。

    另外几辆坦克停了下来,在原地用炮火压制我军的火力点,掩护步兵向前冲锋。

    看到这里,楼梯口传来了阿夫图霍夫上尉的声音:“报告师长、参谋长,游击队来电。”博罗达连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电报,并大声地为我念道:“德军已全部离开皮亚特尼察村,经我游击队员反复核实,敌人共有步兵三个连。炮兵一个连。坦克一个连。目前除一个步兵连留下保护炮兵阵地外。其余的两个连,已经在坦克的掩护下,乘坐卡车前往贵部所在地。”念道这里,博罗达松了一口气,向我建议道:“师长同志,如果游击队情报准确的话,那么在正面进攻我军的部队只有两个步兵连和一个坦克连,以我军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对他们进行反击。”

    我摆了摆手说:“不行,时机不到。如果不把德军的炮兵阵地解决掉的话,他们的炮弹会给我们的反击部队带来重大的伤亡。”说到这里,我把话题一转,问:“第1132团和第1133团的部队到了吗?”

    博罗达使劲点点头,回答说:“预备队已经全部就位,我命令他们暂时在村子南面待命。只能您的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可以投入战斗。”

    我再度举起望远镜,查看前沿的战斗。只见我军的一个重机枪火力点,射手正在不慌不忙地瞄着德军步兵开火。一个又一个士兵倒在了他的枪口前面。突然一颗坦克炮弹直接砸在了那个火力点上,“轰”的一声响。两名活生生的战士在一瞬间变成满天的血雾。

    我气得一拳狠狠地砸在面前的窗台上,扭头一看,阿夫图霍夫还没有下楼,连忙吩咐他:“上尉同志,你马上下去给安东诺夫少校打电话,让第二道防线上的坦克连开火,把停在我军前沿的那些德国坦克都打掉。”

    “明白!”上尉答应一声,快步地朝楼下跑去。

    两分钟后,我军的那个坦克连同时开火,七枚坦克炮弹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落在了德军坦克的队列里。两辆德军坦克被直接命中,殉爆的弹药把四周的位置炸成一片火海,四处横飞的弹片将跟随在坦克后方的步兵扫倒了一片。

    就在这时,阿夫图霍夫上尉背着台报话机跑了上来,兴奋地冲我们喊着:“报告师长、参谋长,和迂回部队联系上了,他们正在对德军的炮兵阵地发起攻击。”

    听说部队正在攻击德国人的炮兵阵地,我真是喜出望外,接过上尉递过来的耳机和话麦,把耳机戴在头上后,握住话筒大声地问:“我是代理师长奥夏宁娜,您是哪位?”

    “报告师长,”耳机里传来了嘈杂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的声音,一个男人在大声地喊叫着:“我是营长鲍里斯大尉,我的部队已经到达了德国人的炮兵阵地,正在向他们发起攻击。”

    “情况怎么样啊?”

    “敌人的九门火炮已经被我们全部缴获,部队如今正在和保卫炮兵阵地的德国步兵交火。不过请师长放心,因为我们的突然袭击,打了德国人一个措手不及,最多再过五分钟,我们就能解决战斗。”

    德国人的大炮被我们缴获了,要是能调转炮口打一下德国人,那么我们即将展开的反击也会轻松许多。想到这里,我试探地问鲍里斯:“大尉同志,那些缴获的大炮,您那里有人会用吗?”

    没想到他大大咧咧地回答说:“请师长放心,我的部下里本来有不少人原来是炮兵,因为我军的火炮在战斗中损失掉了,才临时转为步兵的。调转炮口打德国人,只是一句话的事。”

    听他说的这么有信心,我心里顿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于是我吩咐他:“大尉同志,击溃了德军的步兵后,您马上把炮兵组织起来,调转炮口轰击正在进攻我军前沿的德军部队。至于射击参数嘛,待会儿我让人报给您。”

    终止了和鲍里斯大尉的通话后,阿夫图霍夫上尉又背着报话机下楼了。我调转头对博罗达说:“参谋长同志,现在可以开始部署反击了。通知安东诺夫少校,等鲍里斯大尉对德军的炮击一停止,埋伏在侧翼的坦克连立即出动,而一二线的所有部队也开始全线反击。同时把村南的那几个营先调到村子里来,待会儿反击时,让他们也跟着上。打一个胜仗,对于提升部队的士气是非常有帮助的。”

    十分钟后,我军的炮击开始了,原本趴在前沿阵地前和我军对射着的德军士兵,顿时被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我回到了楼下的指挥部,让博罗达为我拨安东诺夫的电话。拨通电话后,我从博罗达的手中接过话筒,立刻冲着里面大声喊道:“安东诺夫少校,第二道防线里的部队可以出击了。命令战士们前进,给我狠狠地打,不管敌人有多少,不彻底消灭他们,别回来见我。”

    话筒里,传来了安东诺夫少校豪迈的声音:“请师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几乎与此同时,话筒里传来了山呼海啸般的“乌拉”声,我不用问,也清楚地知道,这是警卫二连和战斗营的指战员们出击时所发出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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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六章 论功行赏(一)

    战斗在天黑后结束。

    部队在清点战果的时候,久违了的肖洛夫上校、亚采纽克少校、彼得尔中校和他们的政委,陆续来到了我位于教堂里的新指挥部。虽然他们来的时间段不一样,但到指挥部来的目的却是相同的。一见到我的面,几名政委争先恐后地从自己的公文包掏出一份文件,递到了我的手中。

    我翻开看了看,都是建议给在战斗中表现勇敢的战士们颁发奖章的申请。在我的印象中,作为此战主力的肖洛夫团和担任预备队的亚采纽克团、彼得尔团,在上报立功人员名单时,应该有很大的差异。没想到,我拿在手里的申请表上,三个团上报的立功人数居然都差不多。

    我耐下性子看完他们的申请后,随手递给了坐在旁边的博罗达,然后望着1132团的团长和政委,皱着眉头说:“亚采纽克少校,佐罗图新政委,你俩上报的人数是不是太多了点,要知道虽然我从你们团调了两个步兵营过来,但他们只是作为预备队参加了战斗。”

    亚采纽克和佐罗图新两人听我这么一说,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团政委佐罗图新苦笑着对我说:“师长同志,我们错了。虽然我们团的战士只是作为预备队参加这次战斗,但是如果他们一点荣誉都得不到的话,不光会影响士气,以后这队伍也不好带了。”

    我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用手指着佐罗图新,语气严厉地说:“你说什么?不给你们团的战士必要的荣誉。就会影响士气。部队就不好带了。如果带不好部队。还要你们团长政委做什么?假如你们觉得自己的能力无法领导1132团,趁早说话,我好向上级报告,让他们派新的团长政委过来接替你们的职务。”

    冲佐罗图新发完火,我又看着1133团的彼得尔中校和政委阿瓦科夫,没好气地说:“说说吧,你们为什么报这么多的立功人员上来,不会也是怕将来部队不好带啊?”

    阿瓦科夫连连摆手说:“不是这样的。师长同志,您误会了。虽然我们师的部队也是预备队,但在反击时,还是取得了一点战果,其中几名战士完整地缴获了一辆德国的坦克。”

    “哦,1133团缴获了一辆德军的坦克?”因为部队开始反击时,我就从钟楼上下来了,预备队出击后是否取得战果,我还真不清楚,于是我扭头问正在看申请的博罗达:“参谋长同志。您知道这事吗?”

    博罗达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于是我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这下他使劲地点点头,肯定地说:“这事我知道,1133团的下士叶菲姆带着三名战士缴获了一辆德军坦克,同时还俘虏了全部的成员。”说着,他从众多的文件中抽了一份,递给我,说:“这个战果,阿瓦科夫政委在申请里写得很清楚。”

    我接过来一看,上面果然详细地记录了叶菲姆下士是如何带领战士缴获坦克的全过程,同时后面还写着一句话:介于该同志在战斗中所表现出的勇敢精神,1133团特为他请三等功,并建议授予他军功章。

    见我把请功的申请捏着手中不说话,阿瓦科夫政委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也许他在担心我会驳回这个申请。我想了一下,虽然这次1132团、1133团只是作为预备队,在整个战斗中所起的作用不大,但如果一个立功的人员都没有的话,确实会出现让指战员们寒心的情况。既然现在有个货真价实的英雄,那就好好地表彰一下吧。想到这里,我把表格递还给博罗达,同时说道:“参谋长同志,我同意叶菲姆下士的请功申请,同时把三等功改成了一等功。”说完这话,我有意地观察了一下彼得尔和阿瓦科夫的表情,见两人先是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后,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我把目光转向一直没说话的肖洛夫和他的政委加加林,我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才说:“肖洛夫团长……”

    没等我说完,团政委加加林已经抢先说了话:“对不起,师长同志。在今天的战斗中,高加索夫少校营的战士因为战斗经验不足,被德国人的炮火吓坏了,才会有一些战士因为惊慌失措而脱离了阵地。这都是我的错,平时对他们约束不严。师长同志,请您放心,我向您保证,在下次战斗中,一定不会……”

    “不会什么?”我打断了他的话,走到他和希洛夫的面前,故意绷着脸问:“政委同志,您是向我保证,在下次战斗中,不管遭遇德国人怎么样猛烈的炮击,都不会有人从阵地上后退吗?”

    加加林涨红了脸,使劲地点点头,态度坚决地回答说:“是的,师长同志,我保证!”

    看到他一本正经回答我问话的表情,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伸手拍拍他和肖洛夫的肩膀,友善地说:“在这次战斗,你们的团战士表现的不错。不管是正面阻击敌人的高加索夫营,还是迂回到敌人后方,去偷袭德军炮兵阵地的鲍里斯营,都表现得非常出色。”

    “为苏维埃祖国服务!”加加林挺直了腰,大声地回答着我。

    “我认为,”一直没说话的肖洛夫上校开始说:“对于我团参战的全体指战员来说,他们知道自己的责任,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他们也会勇敢地战斗下去的。”

    “我知道,我知道,上校同志。”我冲他点了点头,说:“虽然开始的时候,有一些战士被敌人猛烈的炮火吓坏了,表现得惊慌失措,甚至脱离自己的阵地向后跑。但是当布尔达上尉带领的警卫一连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马上记起了自己的责任。重新返回前沿。拿起手中的枪和来犯的德国人展开了殊死的战斗。就是因为这些普普通通的战士们的顽强而勇敢的战斗,我们才最后打败了敌人,取得了辉煌的战果。”

    正说着话,桌上的电话铃响了,坐在桌边的博罗达随手拿起了话筒,提高嗓门说:“我是代理师参谋长博罗达大尉,请问您是哪里?”听到对方的回答,他马上站了起来。挺直身体,恭恭敬敬地说:“您好,将军同志。对,师长同志她在,正在和几位团长政委讨论给参战的指战员们授勋的事。好的,我马上让她接电话!”

    博罗达用手捂住话筒,低声地对我说:“师长同志,是集团军司令员科洛夫尼科夫将军的电话,他说有重要的事情对您说。”

    我几步走到他的面前,从他的手中接过电话。也学着他的样子,把腰杆挺得直直的。大声地对话筒里说:“您好,将军同志,我是代理师长奥夏宁娜少校,听候您的命令。”

    “好样的,奥夏宁娜同志。”电话里传来了科洛夫尼科夫将军开心的声音,他兴奋地说:“我接到情报,说你的第378师在今天下午和德国人打了一仗,全歼了来犯的敌人。怎么战果还没有报上来啊?”

    我把目光投向了博罗达,他连忙做了手势,示意部队还在清理战果,于是我态度恭谨地回答科洛夫尼科夫说:“将军同志,我们的战果还在统计中。我原来打算等统计完毕后,再向您报告的,没想到您先打电话过来了。”

    “具体的战果等统计完毕后,你再报。现在你先把大体的情况说一下。”集团军司令员也许是因为我才打了胜仗的缘故,对我说话的口吻变得非常友善。

    “根据游击队的侦察,这次德国人共出动了三个步兵连,一个坦克连,一个炮兵连,向我师指挥部所在地发起了疯狂的进攻。在肖洛夫团的指战员们的英勇顽强的阻击下,德军的进攻部队被我们挡在了防线之外,他们始终没能前进一步。”

    “我想听听你是如何部署兵力的?”

    “报告将军同志,”对于他的询问,我没有丝毫隐瞒,老老实实地向他汇报说:“我在村子北面三公里处修筑了第一道防线,将肖洛夫团的高加索夫营布置在那里。同时命令肖洛夫上校的鲍里斯营在森林里行军,绕行到德国人的后方,让他们在德军全力向我正面阵地发起攻击时,从敌人的后面突然出击,狠狠地教训他们,切断德国人的退路。”

    对于我的部署,科洛夫尼科夫没有评价,他继续追问道:“第二道防线呢?”

    “第二道防线,我部署了警卫一连、二连,和由被营救的战士们组成的新战斗营。我还从顿斯科伊上校的坦克团里,抽调了两个坦克连,其中一个部署在第二道防线后方,充当固定炮台,为第一道防线提供火力掩护。另外一个连则隐蔽在第一道防线西北面的森林里,准备等我们反击时,从侧翼出击,切断德军的退路。”

    科洛夫尼科夫嗯了一声,饶有兴趣地说:“奥夏宁娜同志,要知道,如果打防御战的话,大家都是把一半的部队摆在一线阵地上,另外一半在第二道防线担任预备队。你这样的部署很有意思啊,真是别出心裁。对了,你留预备队了吗?”

    “当然,将军同志。”我肯定地回答说:“我从彼得尔、亚采纽克团各抽调了两个营,部署在村子的南面,作为整个战斗的预备队。”

    “有意思,有意思。你这样的部署真是太有趣了。”科洛夫尼科夫连声夸奖道:“看来你这种兵力部署,可以在集团军内部推广一下。”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把话题一转,问道:“我刚才听参谋长说,你正在和几位团长政委讨论给那些参战的指战员们立功受奖的具体事宜,有没有这回事啊?”

    “是的,将军同志。我和代理参谋长博罗达大尉,正在审核几位团长和政委交上来的请功申请,打算在合适的时候,召开了庆功大会,为这些指战员们颁发奖章。”

    “不错,这个想法不错。需要多少军功章和奖状,我马上让人准备,连夜给你送过去。”

    我捂住话筒,问博罗达:“参谋长同志,需要多少军功章和奖状,你统计出来了吗?”

    博罗达点点头,回答说:“师长同志,我已经统计出来了,立功的集体是21个,立功的个人是378人,共需要军功章120枚,奖状300张。”

    听到这么多的数量,把我吓了一跳,不过我还是马上将这个数据报给了科洛夫尼科夫。他听完后,再次嗯了一声,说:“军功章和奖状我连夜派人给你送过去。庆功大会嘛,就定在明天上午,我亲自过去主持。”说完,直接就挂断了电话。(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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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七章 论功行赏(二)

    我刚把电话放下,正要说话,肖洛夫上校已经迫不及待地抢先追问道:“师长同志,集团军司令员在电话里说什么?”

    面对肖洛夫这样没有礼貌的问话,我心里有点不舒服,正想说他两句,却看到其余的团长政委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马上意识到肖洛夫上校也许就是这种急性子性格,并不是故意和我捣乱,这么一想,也就打消了批评他的念头,把科洛夫尼科夫将军在电话里说的话,简单地向大家复述了一遍。

    听完我的述说,肖洛夫立刻激动起来,他使劲地一挥拳头,大声地说:“真是太棒了,明天的庆功大会如果有集团军司令员亲自来参加的话,一定能大大地鼓舞我军的士气。”

    肖洛夫的话音刚落,团政委加加林马上接着说:“是啊,如果我们的战士知道集团军司令员同志会来亲自为他们颁奖授勋,一定会士气大振的。”

    其余的几名团长和政委也不甘示弱,纷纷地附和。

    博罗达看到大家的反应这么强烈,笑着问我:“师长同志,明天的庆功大会,您打算让那些部队参加?”

    博罗达的话一出口,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虽然大家都知道明早会召开庆功大会,但由那些部队参加,决定权却掌握在我的手中。

    在众目睽睽之下要让我做出一个任何人都不能得罪的决定,还真让我有点不适应。我低头考虑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说:“现在我宣布明天参加庆功大会的部队名单。”我把目光移到肖洛夫和加加林的身上。接着说:“庆功大会将在明天上午七点开始,首先参加大会的部队,是肖洛夫上校的高加索夫营和鲍里斯营,在这次战斗中,他们的表现突出,是当之无愧的英雄集体。让这两个营的全体指战员参加庆功大会,大家没有意见吧?”我后面一句话,是问在场的每一个人。

    “没有意见!”肖洛夫上校在其他人说话前抢先回答道。他的话顿时引起了一阵善意的哄笑声。加加林悄悄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低声地提醒他:“团长同志,不要太激动,请保持冷静。”肖洛夫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几声。

    我继续往下说:“彼得尔团从参战的两个营里,各抽调一个连来参加大会。对了,”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特意提醒他说:“那位缴获了德军坦克的叶菲姆下士,他获得了师部授予的一等功。到时可一定不能缺席哦!”

    彼得尔中校大声地回答说:“请师长放心,我保证完成好您交代的任务。”

    最后。我把目光投向了亚采纽克少校和佐罗图新,见我望着他们,两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在战斗开始前,对局势认识不清的亚采纽克少校,迟迟不肯将担任预备队的部队调到师部所在地来,后来在我的一再督促下,才不情不愿地派了两个营过来。

    反击开始时,同为预备队的彼得尔团,都已经从村子赶到第二道防线了,而他们的部队还在村子里磨磨蹭蹭。结果彼得尔团缴获了一辆德军坦克,而他们连一支步枪一把刺刀都没有缴获。如今见到我军大胜,准备请功了,他们又想来分一份功劳,这点从他们递交的请功申请的数量就能看出来。

    按照我的想法,在明早的请功大会时,直接把他们团排除在外,一个人都不准参加大会。但看到两人羞愧难当的样子,我又忍不住有些心软了,于是我犹豫了一下,对两人说:“亚采纽克少校、佐罗图新政委,从你们团抽一百人出来,由你们两人亲自带队参加大会。”

    听到我的命令,两人先是一愣,接着眼前一亮,齐刷刷地上去一步,抬手向我敬礼,异口同声地说:“谢谢师长同志,我们一定按时到场。”

    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屋子里少了一个人,连忙问博罗达:“参谋长同志,坦克团的顿斯科伊上校为什么没有来啊?”

    听了我的问题,肖洛夫左右看了看,见没人主动回答我的问题,连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报告说:“师长同志,刚才在指挥部的路上,我遇到顿斯科伊上校了,他的一名得力部下在今天的战斗负了重伤,他到医疗所去探望他去了。”

    “怎么回事?”问这话时,我的眼睛没有看着肖洛夫,而是看着站在桌边的博罗达。

    博罗达咳嗽一声,回答说:“师长同志,是这样的。负伤的指挥员是坦克连的中尉连长,他指挥的部队今天部署在第二道防线,当他们为第一道防线的战友提供火力支援的时候,引起了德军坦克的注意。在坦克炮的对射中,我军的这辆坦克不幸被炮弹击中,其中两名战士当场牺牲,中尉负了重伤,被一名幸存的坦克手从燃烧的坦克里抬了出来。这也是在战斗中,我军被敌人击毁的唯一一辆坦克。”

    听说顿斯科伊的老部下负了伤,我连忙关切地问道:“这名中尉的伤势怎么样?”

    博罗达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望向了肖洛夫。我把目光转向了肖洛夫,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肖洛夫上校,您知道这名坦克兵的伤势吗?”

    肖洛夫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唉!身上80%的面积被烧伤,刚送到医疗所,负责为他治疗的军医就下了病危通知,说他只有几个小时可以活了。顿斯科伊上校之所以没有出现在这里,我猜想,他也许是想陪他的老部下走完最后的一段路。”

    肖洛夫的话说完后,屋子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虽然大家都知道在战争年代,人的性命贱如草芥。一场战斗死上几百上千。甚至上万人都再平常不过。不过但死去是自己的亲近的故交时,还是不免会感到难过。

    良久,我才开口打破了这片宁静,我字斟句酌地问:“博罗达同志,这名中尉,顿斯科伊上校给他报的是几等功啊?”

    博罗达在一堆文件里翻找了一会儿,从中抽出一份看了看,然后抬头告诉我:“师长同志。上校同志为他请二等功,并建议授予他军功章。”

    “将他的二等功改成一等功。”说完这句话,我又问在场的几名团长政委:“我的这个决定,大家没有异议吧?”

    所有的人集体整齐地摇摇头,表示没有谁反对。

    我抬手看了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便冲着大家挥挥手,说:“时间不早了,你们大家都回去休息吧。记得明天让参加庆功大会的指战员们,都把自己的新军装穿上。”

    大家整齐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向我和博罗达敬礼后,转身离开了指挥部。

    等大家都出去后。博罗达突然又对我说:“师长同志,我忽然有个想法,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不知道您的意下如何?”

    我走回桌边坐下,端起桌上早已冰凉的茶水,喝了一口后,才不慌不忙地说:“参谋长同志,你我之间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不用绕圈子。”

    博罗达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开口说:“丽达,我们今天的战斗,虽然只消灭了德国人几百人,但在我军新败不久就取得了这样的战果,可以算得上是一场大捷。您看,我们是否应该把这个消息向梅列茨科夫司令员报告一下,让他也高兴高兴。”

    我听到他这么说,心里立刻激动起来,这可是在上级领导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啊!不过我嘴上却表现的十分平静:“嗯,博罗达同志,您说的很有道理,这个胜利的消息应该让梅列茨科夫司令员也知道。不过,这个好消息,应该由您亲自打电话去告诉司令员,毕竟您曾经担任过他的副官嘛。”

    博罗达嗯了一声,起身走到那部高频电话旁,拿起话筒就开始拨号。功夫不大,我就听到电话接通了,接着博罗达开始了和对方的对话:“喂,您好!请问是方面军司令部吗?少校同志,您好!我是梅列茨科夫大将以前的副官博罗达大尉啊。我有事想向大将同志汇报,您看能让他接电话吗?什么?大将同志不在?!哦,我明白了,谢谢您,少校同志。好的,明白,祝您好运!”说完,他便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看到他垂头丧气地走过来,不等他坐下,我就迫不及待地追问:“博罗达同志,怎么了?大将同志为什么不接您的电话啊?”

    博罗达重新坐下后摇摇头说:“不是大将同志不肯接我的电话,而是他根本不在方面军司令部。”

    “不在?!”我好奇地问:“大将同志这个时候不在方面军司令部,那他在哪里?难道到哪个部队视察去了吗?”

    博罗达摆摆手,回答说:“丽达,你猜错了,大将同志没在方面军司令部,不是到哪个部队视察去了,而是和总参谋长华西列夫斯基将军回莫斯科去了。”

    “回莫斯科了?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是好奇心重,一个劲地追问着,忘记了有些事情在军队里是机密,不是谁都有资格知道的。

    博罗达苦笑着再度摇摇头,说:“这个可是机密,大将同志新任的副官也不清楚。”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我感到有些遗憾。我再次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来,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对博罗达说:“参谋长同志,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休息了。明天要用的立功名单,就麻烦你连夜整理出来了。”

    博罗达使劲地点点头说:“丽达,这事就交给我了,你放心地去休息吧。”(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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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八章 论功行赏(三)

    我回到女卫生员的宿舍,和刚值班回来的乌兰诺娃聊了会儿天,才和衣躺下休息。没想到始终睡不着,我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一直惦记着明天的庆功大会,深怕哪里会出什么纰漏。直到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天已亮了,困劲也上来了,才闭上眼睛准备睡一会儿。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轻轻叩击房门的声音。没等我起身,靠近门边睡着的乌兰诺娃已经下了床,她不满地嘟囔着:“谁啊,这么早就来敲门,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抬手看了看表,还不到五点,是有点太早了,这个时间段来敲门,可能是通知乌兰诺娃去接伤员。

    正想着,乌兰诺娃已经打开了房门,没好气地冲着门外问:“喂,我说战士同志,您大清早跑过来敲我的门,有什么事情吗?”

    乌兰诺娃说完后,外面的战士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怯生生地问:“女卫生员同志,请问师长同志醒了吗?我是奉参谋长的命令来叫她的。”

    听说是来找我的,我连忙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快步走到门边,轻轻扳开挡住门口的乌兰诺娃,看着站在外面那名战士,问道:“战士同志,是谁让你来叫我的?”

    那名战士见到我的出现,马上后退一步,抬手敬礼后回答说:“报告师长同志,是参谋长同志让我来叫您的。他说集团军司令员马上就要到了,请您和他一起去迎接。”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先等一会儿。我洗个脸就出发。”说完。我把乌兰诺娃往后一拉,顺手关上了房门。

    乌兰诺娃见我关上了房门,提起了放在墙边的热水瓶,揭开盖子用手放在瓶口感受了一下温度,然后说:“丽达,瓶子里的水有点凉了,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帮你打热水回来洗脸。”

    我摆摆手。说:“乌兰诺娃,不用麻烦了,我就用这瓶里的水洗吧。”说完我接过她手中的水瓶,走到脸盆架子前,揭开盖子将瓶里的温水都倒进了脸盆里。

    洗完脸,我穿上靴子,和乌兰诺娃道了个别,然后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对外面等着的战士说:“好了。战士同志,我洗完脸了。我们这就去师指挥部吧。”说完,抬腿就走,那名战士连忙跟在了我的后面。

    师指挥部的门口,停着两辆车。前面那辆是吉普车,估计是让我和博罗达坐的,后面是辆卡车,车的四周有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战士。

    见到我走过去,吉普车后面的车门突然推开了,博罗达从车里钻了出来,小跑到我的面前立正敬礼,说:“师长同志,刚接到集团军司令部的电话,说司令员同志已经出发了,大概半个小时后就能抵达我们这里。”

    我抬手看了看表,点点头,说:“嗯,明白了。那我们就出发吧,再拖延下去的话,司令员同志就该进村了。”说完,走到车前弯腰钻进了车里。

    博罗达在车外大声地喊道:“全体上车。”喊完,他又在车外站了一会儿,估计是等所有的战士上车后,他才钻进了车里。把车门一关,接着命令司机:“开车。”

    在路上,我想到这次科洛夫尼科夫将军过来,是为了庆功大会的事情,可千万不能出纰漏,便问博罗达:“参谋长同志,立功人员和集体的名单准备好了吗?”

    博罗达点点头,回答说:“师长同志,请您放心,都准备好了。只等司令员同志把我们所需要的军功章和奖状送过来,我们就可以颁发给立功人员了。”

    吉普车离开村子,向东行驶了五六公路,便停了下来。博罗达打开车门跳了下去,站在车外对我说:“师长同志,我们就在这里等司令员同志吧。”

    我点点头,也下了车,和他一起站到了路边。后面那辆卡车的警卫战士们,也纷纷从车上跳下来,迅速地跑到我们二人的身后站成了整齐的一排。两辆车在原地调头,往村子的方向开了几十米,便停在了路边。

    俄罗斯夏天的清晨是寒冷的。

    我站在路边,感觉今天的寒风特别刺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旁边的博罗达看到我这个样子,关切地问:“师长同志,您是不是有点冷啊?”

    我点点头,说:“是啊,没想到早晨会这么冷。也不知道司令员同志什么时候能到,要是这样等个把小时的话,估计就该冻感冒了。”

    博罗达左右看了看,低声地说:“师长同志,要不这样吧,您先回车上去等着,等司令员的汽车出现后,您再过来。”

    他的话让我有些心动,本来想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但一转身看到身后那些站得笔直的战士们,立即又打消了回车上的念头,因为那样的话,会损害我在战士们心目中的形象。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在寒风中站了半个多小时,正当我开始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远处隐约传来了汽车马达的轰鸣声。

    “师长同志,您听,是汽车马达的声音。”博罗达使劲地吸一下鼻子,兴奋地对我说:“应该是司令员同志他们来了。”

    听到越来越清晰的马达声,我心中暗自嘀咕:“可算来了,再不来的话,我们这群人就该集体被冻感冒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辆吉普车,四辆满载着战士的卡车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看着卡车顶上架着的机枪,我心里暗自鄙视着这个科洛夫尼科夫将军:“你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少将么,出行时居然还要带两卡车的战士保护你。别人朱可夫那么高的军衔,每次到前线去,都是轻车简从,除了司机,最多再带三五个警卫员,哪有你这么大的排场。”

    车队在离我们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开路的吉普车停下后,车里没有人下来,相反后面卡车上的警卫战士全部跳下车,迅速地在四周布置了一道警戒线。

    看到这一幕,博罗达低声地对我说:“师长同志,没想到这个集团军司令员的架子这么大,出行时居然带了一个连的兵力。您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虽然我心中对科洛夫尼科夫极度不满,但在此时却要保持对他的基本尊重,于是我也低声地对博罗达说:“参谋长同志,集团军司令员没有下车,是等着我们过去见他。走吧,我们一起过去和他打个招呼。”

    我和博罗达并肩走到吉普车旁边停下,我抬手敬礼后,大声报告道:“报告集团军司令员同志,第378师代理师长奥夏宁娜少校,参谋长博罗达大尉前来向您报告,请指示!”

    这时,吉普车后面的车门推开,科洛夫尼科夫将军从车里走了下来,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说:“哎呀,这不是奥夏宁娜师长和博罗达参谋长吗?你们不在师指挥部等我,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报告司令员同志,”博罗达上前一步,回答说:“您是我们的上级,出来迎接您是基本的礼节。您总不能让别人说您的部下不懂礼貌,司令员来部队视察时,他们连个照面都不打,都待在指挥部里等上级去找他们。”

    科洛夫尼科夫听博罗达这么说,呵呵地笑着向我们走了过来,同时伸出手来,说:“我真没想到你们会特意出来接我,这么冷的天,把你们冻坏了吧。”

    我握着他温暖的大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礼貌地说:“司令员同志,欢迎您到我们第378师来指导工作。请上车先到师指挥部里去休息休息,听我和参谋长同志向您汇报完部队的工作后,再举行庆功大会吧。”

    科洛夫尼科夫满意地点点头,和博罗达握完手后,才继续说:“现在时间还太早,让战士们多休息一会儿吧,我就先到你们师指挥部,听听你们的工作汇报。”说完,他转身上了吉普车,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见到将军上了车,那些担任警戒的战士们也迅速地回到卡车的四周,在各级指挥员的指挥下,有秩序地依次等车。但所有的战士等车完毕后,科洛夫尼科夫的吉普车才缓缓启动,继续向村子的方向驶去。

    等科洛夫尼科夫的车队从我们面前经过后,我才一挥手,大声地说:“都上车,我们跟在将军的后面回村子去。”

    我们回到村子时,科洛夫尼科夫的车队已经停在了教堂的门外,但奇怪的是所有的人都待在车上,没有一个人下车。

    看到这一幕,我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科洛夫尼科夫将军是在等我们请他下车。于是我从吉普车里出来后,一路小跑来到了他的吉普车旁,先在车外对着里面大声地说:“报告司令员同志,师指挥部到了,请您下车。”说完,上前一步,拉开车门,抬手挡在门框上,恭恭敬敬地等待着将军下车。

    见我表现得如此殷勤,科洛夫尼科夫满意地点点头,从车里走了出来,背着手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才说:“奥夏宁娜少校、博罗达大尉,外面太冷,我们还是到指挥部里去吧。”说完,背着手就走上了教堂的台阶,往指挥部里走去。(未完待续。。。)

第三七九章 论功行赏(四)

    科洛夫尼科夫一走进师指挥部,早有准备的博罗达,马上招呼战士给将军和他随行的参谋打来了热水,说他们舟车劳顿辛苦了,先洗个脸。等洗漱完毕后,又让厨房给将军他们端上了丰盛的早餐。

    看着桌上摆着品种繁多的早餐和热腾腾的茶水,我冲着博罗达友好地笑了笑,到底是当过方面军司令员副官的人啊,待人处事就是比我强,考虑得比我周到。我笑着对科洛夫尼科夫说:“将军同志,你和司令部的同志出门早,估计还没吃早餐吧。这些都是师里厨师做的,也不知道是否合您的口味。您请尝一尝吧!”

    科洛夫尼科夫用叉子叉起一块烤肉,咬了一口,张口就说:“烤肉很好吃,不错!”

    我连忙满脸堆笑地说:“将军同志,好吃就多吃点吧。你们赶了那么久的路,估计同志们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吧。”

    科洛夫尼科夫用手抓起一片切得薄薄的奶酪,在放进嘴里前,招呼着坐在桌边的那些参谋人员:“吃吧,同志们!别客气了,早晨出发前你们都没来得及吃东西,可能都饿了吧。”接着有抬起头,对我和博罗达说:“哎,我说奥夏宁娜同志、博罗达同志,你们还站在做什么,快点坐下吃啊!要知道这里可是你们的地盘,我们可是来你们这里蹭饭的。”

    在大家善意的哄笑声中,我和博罗达坐下开始吃早餐。

    我在吃东西时。无意中一抬头,看见对面坐在的那名中校。面对着满桌子的食物,眉头都皱了起来。看到他这个表情,我心里暗说不好,没准他会借题发挥的。

    果不其然,那名中校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表情不悦地说:“奥夏宁娜师长,我想请教您!前线的战士连一日三餐都无法保障,而您却和您的参谋长每天待在师指挥部里大鱼大肉。……”

    “副参谋长同志,”没等中校把话说话,科洛夫尼科夫将军便站起来打断了他后面的话,用教训的口吻说:“第378师的伙食,在我们集团军里一直是非常有名的。多罗费耶夫上校还担任师长时,就有美食家之称,他每天的饮食就是如此。所以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集团军司令部和其他师的指挥员,都喜欢到这里来蹭饭。奥夏宁娜少校才上任几天,所以这里的饮食习惯还保留着多罗费耶夫时期的特点。”

    听到科洛夫尼科夫将军这么说,原本像发脾气的副参谋长,也只能乖乖地坐了下来。和其他人一样埋头吃饭。

    教训完副参谋长,科洛夫尼科夫又笑着对我说:“我说奥夏宁娜同志啊,副参谋长同志才调到集团军来不久,很多情况不了解,你不要介意啊。抓紧时间吃吧。吃完了我们还要去给战士颁奖。”

    我忙站起来报告说:“报告集团军司令员,非常感谢副参谋长同志对我们提出的宝贵批评。我们在今后的工作中,一定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努力改正缺点发扬优点。”

    科洛夫尼科夫听我说完,哈哈大笑着说:“奥夏宁娜同志,没想到你还是挺能说的嘛。”接着又对着那名中校说:“副参谋长同志,你去外面带人把勋章和奖状拿进来,让奥夏宁娜师长他们抓紧时间整理一下,吃完就要准备开庆功大会了。”

    副参谋长也没说话,起身敬礼后就朝外面走去。我连忙用胳膊碰了碰坐在旁边的博罗达,低声地说:“参谋长同志,您也去帮副参谋长一下吧。”博罗达点点头,也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科洛夫尼科夫将军看了看表,高声地说:“同志们,快点吃吧,待会儿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呢。”

    吃过早饭后,顿斯科伊上校、肖洛夫上校、彼得尔中校、亚采纽克少校和他们的政委也先后赶到了,于是我们就在师指挥部里开了个见面会。

    这些团级干部都是第59集团军的老人了,这几个团的团长政委和科洛夫尼科夫将军都很熟悉。也许是久了没见面,这一见面,双方又是敬礼又是握手,相互询问对方的近况,关系亲密得很,反而把我这个当师长的冷落到一旁。

    会议开始后,我首先代表师部欢迎科洛夫尼科夫将军亲自来参加我们的庆功大会,接着向他汇报了昨天战斗的始末,和准备表彰的先进集体的情况。各团团长也纷纷向他汇报了所部参战的情况。

    科洛夫尼科夫将军听完我们的汇报后,首先对我师所取得的战果给予了肯定,接着又耐心地询问了我师在战斗师的详细部署情况。在表扬我们所取得战果的同时,也对我们在战斗前没有事先向集团军司令部报告一事提出了严厉的批评。

    对于他的批评,我只能虚心接受,我站起来向他承认了错误,并表示将来师里再要进行什么战斗的话,一定事先向他请示,在得到他的许可后,再采取相应的军事行动。话虽然这么说,但我心中却非常明白,真的要打仗的话,等层层请示上去并得到批准,黄花菜都凉了。所以将来师里的一切还是我做主,在什么地方打仗,什么时候打,都由我说了算。

    就在这时,安东诺夫少校从外面走进来,他向我们敬礼后,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向谁报告。我用手一指坐在正中的科洛夫尼科夫将军,说:“安东诺夫同志,您向集团军司令员同志报告吧。”

    安东诺夫答应一声,再次向科洛夫尼科夫敬礼后,恭恭敬敬地报告说:“报告司令员同志,我是第378师的参谋处处长安东诺夫少校,现在外面来参加庆功大会的部队正在以连为单位进入会场。我特地来请示,看你们什么时候能进入会场?”

    安东诺夫问这个问题时。眼睛没有盯着科洛夫尼科夫而是望着我,我明白他是等待我的指示。我抬手看了看表,还有几分钟就到七点了,于是转过身问将军:“司令员同志,时间差不多了,您看我们是不是应该到会场去了?”

    科洛夫尼科夫点点头,说:“既然时间差不多了,那我们现在就去会场吧。”说到这里,他把目光投向了我手下的那几名团长政委。“几位老伙计,你们是不是该回队伍去了?待会儿庆功大会时,你们可要唱主角的啊!”

    听到他这么说,几名团长政委都纷纷站起来,向他敬礼后,跟在安东诺夫的背后往外走。

    等他们都离开后,科洛夫尼科夫又问中校:“副参谋长同志。军功章准备好了吗?”

    副参谋长连忙站起来回答说:“报告司令员同志,第378师的代理师参谋长博罗达大尉已经帮我把军功章分好类了,我们随时可以去会场。”

    “既然一切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去会场吧。”说着,科洛夫尼科夫将军站起了身。

    庆功大会的会场,就设在师指挥部的外面。教堂门口的平台,等于就是我们主持大会的主席台。出门后,我特意抬头看了看大门的上方,没有拉什么条幅,看来这老毛子不爱搞这劳民伤财的花架子。

    教堂前的空地上。早就站满了来参加大会的指战员们,他们在各级指挥员的带领下。排成了整齐的方阵。因为我昨天特意打过招呼,他们人人都换上了新军装。

    每个方阵的前方,站着他们各自的指挥员,就连刚才从指挥部里出来的几名团长政委也站到了各自部队的最前方。

    我把目光投向了离我们最近的警卫连的方阵,古谢夫大尉的身边,站着布尔达上尉和丘马克上尉,在他们三人的身后,是一群尉级军官,我猜测应该是各连的副连长和排长,因为我看到了负伤的瓦斯科夫也在旁人的搀扶下,把身体挺得笔直地站在队列里。

    我低声地对科洛夫尼科夫说:“司令员同志,时间差不多了,庆功大会可以开始了。”

    科洛夫尼科夫点点头,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平台的边沿,先用目光扫视了一遍在场的队伍,接着大声地说道:“同志们!”

    随着他的声音,队伍里的战士们啪地来了一个立正,接着所有的指战员们,面朝着他双眼微闭把下巴高高扬起,等待他接着往下说。

    科洛夫尼科夫见了战士们的反应,满意地点点头,开门见山地说:“今天我到这里来,是为那些在昨天的战斗中,表现出了勇敢无畏的战斗精神的英雄们颁发军功章和奖状的。在这里,我要对你们说一句:好样的,太棒了!好样的小伙子们,你们都是好样的!”

    科洛夫尼科夫说完简短的开场白后,现场一片寂静。但也只是短短的一瞬,接着方阵里就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乌拉!乌拉!!乌拉!!!”震天动地的喊声,让人感到了热血沸腾,就连待在平台上的我,也忍不住跟在大家有节奏地喊了起来。

    接着博罗达上前,抬起双手向下压了压,等指战员们的喊声平息后,大声地吼道:“我宣布请功大会现在开始,请代理师长奥夏宁娜少校宣布立功的集体和个人。”

    我走上前,先抬手向空地上列队的指战员们敬了礼,然后才从博罗达手里接过文件夹,打开后大声地念道:“为了表彰警卫营在伟大的卫国战争前线,指战员们所表现出的勇敢无畏的精神,和所取得的诸多战果,特授予警卫一连、二连英雄连队称号,并荣立集体一等功。请一连连长布尔达上尉、二连连长丘马克上尉上台来领取军功章和奖状。”

    布尔达和丘马克答应一声,齐步沿着台阶走上了平台,向我们敬礼后,从博罗达的手里接过了奖状和装在盒子里的军功章。两人和博罗达握手后,后退一步,再次敬礼后,转身走下了台阶。

    看着他们离开,我又接着往下念:“……授予肖洛夫团高加索夫营英雄营的光荣称号,并荣立集体一等功,请营长高加索夫上台领奖。”

    “……授予肖洛夫团鲍里斯营英雄营的光荣称号,并荣立集体一等功,请营长鲍里斯上台领取军功章和奖状。”

    “……授予顿斯科伊团的坦克五连、六连光荣坦克连的称号,并荣立集体一等功,请团长顿斯科伊上校上台领取军功章和奖状。”

    颁发完集体功的军功章和奖状,又开始颁发个人的军功章和奖状。这次是从三等功开始,接着是二等功,最后是一等功。

    立一等功的指挥员不少,比如说参谋处处长安东诺夫少校,因为这次战斗是他亲自指挥的,他指挥作战有功,这个一等功名至实归。独立话务连的阿夫图霍夫上尉,因为保证了战斗过程中的通讯畅通,我帮他据理力争一番,博罗达才同意授予他的。至于瓦斯科夫中尉,评功的人员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全票通过授予他一等功。

    “……瓦斯科夫中尉深入敌后,营救出了数百名被俘的指战员。但我军的行动被德国人发现后,瓦斯科夫中尉又主动带人将敌人引开,让我们的大部队得以成功脱险。为了表彰他的功勋,经师部研究决定,特授予他一等军功章。现在,请瓦斯科夫中尉上台领奖。”我的话音刚落,场上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瓦斯科夫在两名少尉的搀扶下,缓缓地走了过来。

    等他走上平台,我把手中的文件夹交给博罗达,又从他的手中拿过奖状和装在盒子里的军功章,迎着瓦斯科夫走了过去。

    见到瓦斯科夫向我敬礼,我微笑着还了个礼,然后双手捧着奖状和军功章递了过去。他轻轻地从搀扶着他的指挥员的手臂中挣脱出来,伸出双手接过了我手中的东西,特意腾出一只手来和我握手。握完手后,他后退一步,抬手向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当两名少尉重新搀扶住他,他转过身面向空地上的指战员们,把军功章从盒子里取出来,高高地举过头顶,大声地喊道:“光荣属于我们,光荣属于祖国!”

    他的喊声顿时引起了指战员们的共鸣,几乎所有的人都在附和着他,跟着他高声地喊着:“光荣属于我们,光荣属于祖国!乌拉!乌拉!!乌拉!!!”庆功大会的气氛,在指战员们响彻云霄的高喊声中,被推向了"gao ch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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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〇章 特勤科科长

    渴望荣誉的苏联军人的积极性,被这次庆功大会充分调动了起来,特别是彼得尔团、亚采纽克团那些参加了战斗,又没能立功的指战员们,看着自己的袍泽又佩戴军功章又领奖状,而自己什么却都没有,眼红得不得了。

    一时间,部队的求战情绪高涨,且不说肖洛夫、顿斯科伊这些尝到了甜头的指挥员,就连在上次战斗时,畏敌避战的彼得尔、亚采纽克也隔三岔五地给我打电话,询问下次战斗什么时候进行,并反复强调这次一定让他们的部队充当战斗的主力。

    接下来的几天,我变得异常忙碌。先是有一批被打散的原第2突击集团军的指战员被分配到了我师。战士还好说,当哪里都一样,所以他们一到部队,我便直接将他们分配到了缺编的连队里。而那些指挥员们,着实让我头痛了几天,因为他们就算不能官复原职,也不能让他们下连队去当战士啊。最后经过我和几位团长政委的反复磋商,他们才勉强同意把他们安排到自己的团里去担任副职,配合原来的军事主官搞好部队的训练。

    另外,我每天奔波在各个部队之间,除了检查部队的训练情况,就是和各级指挥员们谈心,力图通过这种方式增加我和指挥员们彼此间的了解,从而达到提高我对部队的掌控程度。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是个把星期过去了,不知不觉就到了七月中旬。

    这天。我观摩完顿斯科伊和肖洛夫两个团的步坦协调作战的训练,又在肖洛夫团吃了晚饭。傍晚才回到师指挥部。

    我在教堂外下了车,对司机说了句:“明天早晨还是八点来这里接我。”说完,拖着疲惫的身躯沿着台阶往指挥部走。

    刚要进门的时候,博罗达突然慌慌张张地从里面跑出来,正好和我撞了个满怀。巨大的惯性让我腾腾地向后连退几步,博罗达怕我摔下台阶,连忙一把拉住我。

    我站稳脚跟后,不满地问他:“参谋长同志。您这么慌慌张张地做什么?难道您不知道您作为一名师级指挥员,要在战士面前保持稳重的形象吗?”

    博罗达左右张望了一下,低声地对我说:“丽达,不好了,出事了。师里原来那些属于第2突击集团军的指挥员都被抓起来了!”

    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些指挥员安顿好,这才过了几天,当听博罗达这么说。我顿时无名火气,边朝指挥部里走,边大声地问道:“是谁这么大胆,敢跑到我们第378师来抓我的部下?”

    走进指挥部,我一眼就看见一名中尉大大咧咧地坐在桌边,见我进门。连站起来打招呼的动作都没有。看到他这样的态度,我更加火大,不客气地质问他:“中尉同志,您是哪部分的?难道您不知道,根据条例。见到比自己的军衔高的指挥员,您该起身向我敬礼吗?”

    “奥夏宁娜少校。”那名中尉依旧坐在那里,一点都没动弹,不慌不忙地对我说:“我来做个自我介绍。我是内务人民委员的图尔奇诺夫中尉,是新任的方面军特勤科科长。”

    听到是内务部的军官,我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这些人向来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的主,今天突然出现在我的师指挥部,难道是带着什么重要任务来的?

    想到这里,我一屁股在他的对面坐下,又招呼博罗达坐下后,才不卑不亢地说:“您好,中尉同志。请问您到我的师里来做什么?”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进门前,博罗达说第2突击集团军原来的那些指挥员都被抓了,难道是面前这人干的,于是我又追问了一句:“我进门前,听说我手下的不少指挥员都被人抓了,不知道是不是您的手下抓的?”

    图尔奇诺夫神情淡定地笑了笑,说道:“不错,那些原来的第2突击集团军的指挥员,都是我让人抓的。”

    对于他的从容我有点意外,于是我咬着后槽牙问:“为什么?您能告诉我理由吗?”

    “为什么???”图尔奇诺夫冷笑一声,说:“他们都是叛徒的部下,有通敌的嫌疑,我要把他们抓回去审问。”

    他的话音刚落,我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冲着他大声地质问道:“中尉同志,请您说清楚,你抓的这些指挥员,他们原来都是第2突击集团军的,是历尽千辛万苦才从德国人的重围里突出来的。他们是英雄,绝对不会有通敌的嫌疑。”

    见到我发火,图尔奇诺夫站起身,双手支着桌子边沿,冷冷地说道:“我得到情报,在前天,就是7月12号,原来的第2突击集团军的司令员弗拉索夫将军已经向德国人投降,背叛了我们的祖国,当了可耻的叛徒。我抓的这些指挥员,都是叛徒的手下,你说他们能没有通敌的嫌疑吗?”

    图尔奇诺夫如此一说,不仅是我,就连博罗达也吃惊不小。

    没想到弗拉索夫还真的投降当了叛徒,事情已经明朗,我反而感到了坦然,于是缓缓地坐了下来,望着对我虎视眈眈的图尔奇诺夫,笑着说:“中尉同志,我想让您搞清楚一件事情,弗拉索夫将军叛变投敌,是他的个人行为,和第2突击集团军的广大指战员没有任何联系。我相信,被您抓起来的这些指挥员们都是清白的,这一点,我可以为他们证明。”

    图尔奇诺夫横了我一眼,轻蔑地说:“你为他们证明,谁来为你证明啊?”

    听到他这么说,我顿时血往头上涌,我掏出腰间的手枪,打开保险,啪地一声拍在桌上,大声地说:“中尉同志,我提醒您一下,这是在我378师的地盘,不是在你内务部的特勤科。假如你今天不把我师的那些指挥员放出来的话,就别想离开这里。”

    博罗达见我把枪放在了桌上,也许是怕我一气之下把这个特勤科科长毙掉,连忙站起来当和事佬:“师长同志,图尔奇诺夫中尉,大家都冷清一下,有什么话好好说,都是自己人,不要动刀动枪的。”

    出乎我意料的是,图尔奇诺夫没有被我气势汹汹的气势所吓倒,他显得异常平静,重新坐了下去,不慌不忙地说:“奥夏宁娜少校,收起你那一套吓人的小把戏吧。别以为你是师长,我就会怕你。我还告诉你了,那些指挥员我一个都不会放。同时,我还要带你会特勤科接受我们的审查,因为你也曾经是第2突击集团军的一员。”

    我冷笑一声,说:“中尉同志,就凭你,就想把我和那么多的指挥员从这里带走。你太异想天开了吧。”说完,我使劲一拍桌子,扭头冲着门口大声地喊:“来人啊!”

    平常我只要这样喊一嗓子,至少会进来一名执勤的军官,结果今天喊过后,门口一点动静都没有,更不要说进来人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走到门口朝外面一看,只见指挥部外面站着的七八名哨兵,都是从来没见过的生面孔。一扭头,见博罗达正也跟在我身后来到了门边,便大声地问他:“参谋长同志,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警卫连的战士都到哪里去了?”

    博罗达低下头回答说:“这些战士都是图尔奇诺夫中尉带来的,他们都是特勤科的。”

    我在一瞬间明白了,图尔奇诺夫今天到师指挥部就是来抓我的。我心里暗自问候他家的女性亲属一声,随即一个箭步朝桌子冲去,想拿起我放在桌上的手枪。可惜还是迟了一步,但我刚刚摸到手枪时,图尔奇诺夫中尉手中的枪已经顶上了我的额头。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知道自己如果轻举妄动的话,这个内务部的中尉绝对敢开枪射击,只能把握在手里的枪轻轻地放在桌上,慢慢地站直了身体。

    见我乖乖就范,图尔奇诺夫嘿嘿地冷笑了两声,冲着门口大声地喊了一嗓子:“来人啊!”随着他的喊声,立即从指挥部外冲进来四个膀大腰圆的战士。

    图尔奇诺夫用手一指我,吩咐那些战士:“把她给我绑起来。”几名战士答应一声,上去抓住我的手臂反扭到身后,用绳子绑了个严严实实。

    我没有挣扎,因为我知道在这个时候,反抗是没有用处的。我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图尔奇诺夫,大声地问:“图尔奇诺夫中尉,你这样做,梅列茨科夫司令员知道吗?”我这么说,无非是想搞清楚,他这个特勤科科长来抓人,是奉梅列茨科夫的命令还是他自行其是。同时也提醒博罗达:我现在有难,你快点去找梅列茨科夫来救我。

    图尔奇诺夫拿起我放在桌上的手枪,关上保险后往自己的皮带上衣一插,得意地笑着说:“你还想等着梅列茨科夫将军来救你吗?我告诉你,别做梦了,司令员同志和总参谋长回莫斯科,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至于什么时候能回来,这可说不准。”说完,冲那些战士一摆头,命令道:“带走!”(未完待续。。。)

第三八一章 审讯

    听到图尔奇诺夫的命令,两名内务部战士一人抓着我一只胳膊,架着我就往外拖着走。我扭头看了一眼博罗达,希望他能出来说几句,毕竟他曾在方面军司令部当过梅列茨科夫大将的副官,他要是对图尔奇诺夫说,要先请示过梅列茨科夫司令员后,才能决定是否让特勤科把我带走。如果他这么说的话,估计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此刻他却神情紧张地站在一旁,身体如同筛糠般抖个不停。图尔奇诺夫经过他身边时,特意停下看了看他,见他一副惊恐万分的表情,不禁轻蔑地哼了一声,摆着手快步地追上了我们。

    我被两名战士塞进了一辆吉普车的后座,随即两名战士也上了车,分别坐在了我的左右。图尔奇诺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扭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吩咐司机:“开车,回方面军司令部。”

    车启动后,我从车窗向外望去,有不少的指战员站在远处,冲着我坐的这辆车指指点点。虽然我担任师长的时间不长,不过我自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是培养了一些人脉,所以心里一厢情愿地以为车只要往前开一截,就会有得到了消息的指战员们,自发地排着整齐的队列站在路边为我送行。没想到车都快出村子了,也没有看到成建制的部队出现。就连那些站在路边看热闹的指战员们,一见我们这辆车接近他们时,也忙不迭地躲到了远处。

    看到这一幕。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明白指战员们是被前几年的大清洗吓破胆了。对他们来说。内务部的军人,就如死神一般可怕的存在。别说普通的指战员,就连图哈切夫斯基元帅这样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还不是说杀就杀了,这就难怪博罗达在见到我被抓走时,会吓得浑身打哆嗦。

    就在我灰心丧气的时候,无意中一抬头,从后视镜里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我连忙扭转身体。趴在车窗玻璃上往后看。只见穿着病号服的瓦斯科夫在乌兰诺娃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远远地跟在车后面跑。

    因为车速太快,而瓦斯科夫又有伤在身,跑了一段后,两人便停住了脚步。在原地站定后,两人抬手向我的方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看到这一幕,我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我怕旁边的战士看见笑话,抬手抹掉眼泪后,才重新转过身来。

    离方面军司令部的驻地还有五六公里时,吉普车在路边停了下来。我右边的那个战士打开车门钻了出去,他下车后迅速地转过身,弯下腰对着我低声喝道:“下车。快点。”同时伸手进来抓住我的手臂往外拉。我因为被反绑着,没法扶着座椅站起来,起身的速度不免有点慢,坐左边的战士不耐烦了,在我的后背上使劲地推了一把。我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才借着车外那名战士的力量钻出了吉普车。

    图尔奇诺夫面目表情地看着所发生的一切,等我们都下了车。他才不紧不慢地打开车门走了出来。他左右看了看,对两名战士吩咐道:“把她带到审讯室去。”说完,他背着手径直往前走去。

    我四处张望,这才发现在路边的森林里有一排新修的木头房子,这排房子有不少的房间,每个门口都有端着步枪的战士在站岗,从这样戒备森严的情况来看,这里是特勤科关押他们所抓犯人的地方。

    我被两名战士押着刚要走,路上突然传来了汽车的马达声。我扭头望去,只见一辆带篷的卡车正从方面军司令部的方向开过来。开到离吉普车不远的地方停下,接着车尾的篷布掀开,跳出两名持枪的战士。他们下车后,把挡板放下,然后冲着里面大声地喊:“到地方了,全体都下车。”

    随着他俩的喊声,从车里陆续跳下来十几名尉级指挥员,他们和我一样,都是被双手反绑。因为隔得不太远,我仔细看了一下,都是生面孔,一个都不认识,应该是特勤科从其它师里抓的原第2突击集团军的指挥员。

    指挥员们下完后,又从车上跳下两名带枪的战士,一看就知道也是特勤科的,他们和最早下车的战士一样,都是负责看管这些被捕指挥员的。这时一名少尉从副驾驶那边打开车门走过来,冲着四名战士喊道:“喂,我说,你们几个别磨蹭了,快点把他们押过去关起来。”

    四名战士得到命令后,马上用枪驱赶着那些指挥员们往木屋那里走。一名上尉也许是受过伤,走路时一瘸一拐的,走得自然就慢了,一名战士冲过去狠狠在后面推了他一把,毫不客气地呵斥道:“走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上尉被这一巴掌推得无名火气,他停下脚步,冲着战士怒不可遏地吼道:“战士同志,我警告你,不许再推我。我是红军指挥员,不是什么叛徒。我和德国佬打过仗,还在战斗中负过伤,你无权这样对我。”

    对于上尉的呵斥,那名战士二话不说,举起枪托狠狠地砸了下去,把上尉砸了一个踉跄。他还不甘心,又冲上去,照着上尉的头部就是狠狠的几枪托,直接把上尉砸倒在地。正当他准备继续砸下去的时候,那名少尉走过来制止了他:“行了,别把他打死了。”随即又招呼另外一个战士过来,和砸人的战士一起,把这名满脸是血的上尉架着往木屋走。

    也许我看得太出神了,以至于押解我的战士喊了几声,我都没听见。直到刚才在车上推过我的战士再次在我的后背上推了一把,我才知道该跟着他们去审讯室了。对于战士对我的无礼举动,这次我没敢和他计较。深怕遭到那名上尉同样的下场。

    两名战士把我带到了木屋最南边的房门口,推我的那名战士。先是上去和门口站岗的两名哨兵打了个招呼,然后站在紧闭的房门前喊了句:“中尉同志,我们把人带过来了,可以进去吗?”

    他的话音刚落,屋里就传出图尔奇诺夫的声音:“把她带进来吧。”

    战士答应一声,轻轻地推开房门,侧过身子对我身后的那名战士说:“把她带进去。”

    屋子不大,正中摆了一张正方形的桌子。图尔奇诺夫就坐在桌子的后面。他身后不远处还有一张长方形的小木桌,桌边坐着名上士,从他面前摆放着厚厚的本子,和手中握着的笔,我猜测他应该是一位记录员,专门负责记录审讯记录的。

    由于没有坐的地方,我只好站在桌前。两名战士也没有离开房间,而是站在了我的身后。

    图尔奇诺夫抬头望着我,慢吞吞地开口说道:“奥夏宁娜少校,我们今天把你带到这里来,是有很多问题要问你。”

    我知道在内务部的地盘上,是没有任何道理可以讲的。莫斯科保卫战期间。我和别济科夫被抓到卢比扬卡的契卡总部后,要不是斯大林的电话来的及时,估计我俩都已经成为了枪下亡魂。于是我点点头,语气平稳地回答:“图尔奇诺夫中尉,请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图尔奇诺夫扭头对坐在后面的上士说道:“雅朗斯基上士,准备开始记录。”

    雅朗斯基连忙点点头。表示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图尔奇诺夫才面向着我问道:“奥夏宁娜少校,首先我向你通报一件重要的事情:据我们内务部截获的德军情报,第2突击集团军的原司令员弗拉索夫将军,已经在前天,就是7月12日叛变投敌,走上了背叛祖国的邪路,成为一名可耻的叛徒。弗拉索夫为什么要背叛呢?答案只有一个,他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争名逐利之徒。他在这之前的表现完全是一种伪装,借以掩盖着他对祖国的冷漠心情。他参加gcd只不过是做为向上爬的梯阶。他在战场上的表现,例如1941年在基辅和在莫斯科城下,极力表现自己,显示他的专业才能,以便飞黄腾达的目的。”

    “我接到上级的命令,为了纯洁队伍,确保沃尔霍夫方面军在即将发起的新战役中取得胜利,要尽快地肃清潜藏在方面军中的弗拉索夫份子。……”

    “中尉同志,”我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善意地提醒他:“弗拉索夫叛变投敌,只是他的个人行为,与广大的第2突击集团军的指挥员没有任何关系。是的,作为昔日第2突击集团军的一名指挥员,我不否认在队伍里可能潜藏有立场不稳的弗拉索夫份子。你们应该做的,是对原第2突击集团军的指挥员们进行认真甄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全部抓起来。……”

    没等我说完,图尔奇诺夫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冲我大声地吼道:“够了,我们内务部怎么做事,用不着你来教我!”等发泄完毕后,他又重新坐下,语气平稳地问:“奥夏宁娜少校,我来问你,你和弗拉索夫是什么关系?”

    对于他的第一个问题,我如实地回答说:“就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他听完我的回答,冷笑着说:“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会被你轻易骗到吗?经过我们的调查,你最早在费久宁斯基将军的第54集团军当作战参谋,是弗拉索夫特意向上级申请后,才把你调到第2突击集团军的。我提醒你一句,你不要抱什么侥幸心理,企图蒙混过关,你要知道,不管任何人到了我们内务部的地盘,接受我们的审讯后,都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的问题。”

    听他这么说,我忍不住想起了网上流传的一个段子,说前苏联考古学家发现了一具木乃伊,花费了很长时间也无法弄清木乃伊的年龄。他们听说克格勃总部能解决一切问题,于是请了几位克格勃的工作人员来帮忙。几位克格勃的工作人员忙碌了一上午,然后满头大汗地出来。兴奋地告诉考古学家:“查清楚了,3147岁。”考古学家非常震惊地问:“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克格勃指着木乃伊说:“很简单。他招了!”

    这个时候的契卡,内务部的人员就是克格勃的前身,落在他们手里,别说普通人了,就连木乃伊都不得不屈打成招,由此可见他们是多么的可怕,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就是这么微小一个动作。就被图尔奇诺夫察觉了,他警惕地问:“奥夏宁娜少校,你为什么会发抖呢?是不是因为你的谎言被我识破,感到了恐惧了?”

    我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口齿清楚地回答说:“中尉同志,假如您想知道弗拉索夫为什么要亲自把我调到第2突击集团军。这一点,我想我可以告诉您。”

    听到我准备招供了,图尔奇诺夫兴奋地冲后面的上士喊了一句:“雅朗斯基,准备记录!”喊完,才一脸得意地对我说:“说吧,少校。你看假如你早点像现在这么爽快。把一切都说出来,大家就可以省掉很多麻烦。说吧,我洗耳恭听。”

    我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不紧不慢地说:“莫斯科保卫战开始后。我最早在朱可夫大将担任司令员的西方方面军工作,后来又奉派先后去过列柳申克将军的第5集团军。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第16集团军,潘菲洛夫将军的第316步兵师,也就是后来的近卫第八步兵师。在潘菲洛夫师时,我曾经率该师的一支部队,参加了红场阅兵。就是在参加完阅兵返回的途中,我遇到了弗拉索夫,当时他刚担任新组建的第20集团军司令员不久,正在到处搜罗合适的指挥员,去充实他的部队。也许是通过谁的介绍,他找到了我。接着我们和契卡的一位领导,去见了尚未上任的集团军副司令员。……”

    “等一等,”图尔奇诺夫打断我的话,追问道:“你说的契卡领导是谁?”

    “克洛奇科夫同志。”

    图尔奇诺夫扭头叮嘱雅朗斯基说:“上士,记下来。”随后又转过头对我说:“少校,继续说下去。你们去见这位尚未上任的集团军副司令员是谁?”

    “是一个来莫斯科养伤的中国同志,他所担任的第20集团军副司令员的职务,是斯大林同志亲自任命的。”

    听到我提到斯大林,图尔奇诺夫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出人意料地没有打断我,追问我这位中国同志叫什么名字,我得以继续顺利地说下去:“在见过这位副司令员以后,我重新回到了潘菲洛夫师,继续担任着方面军和该师的联络官职务。直到潘菲洛夫将军在战斗中牺牲后,我才奉命代理了该师改编成近卫第八师后的第一任师长职务。”

    听到这里,图尔奇诺夫冷笑了一声,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你代理第378师师长的职务,是低衔高职,那么代理近卫第八师时又是什么军衔,不会是大尉吧?!”

    他的话一出口,顿时引得屋子里的人哄堂大笑。

    “我当时是中校军衔。”对于他们的冷嘲热讽,我没有理睬,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讲下去:“在大反攻开始前,我的近卫第八师被配属给了弗拉索夫第20集团军。由于斯大林同志的赏识,我被他亲自晋升为少将军衔,并任命为第20集团军的参谋长。”

    此话一出,图尔奇诺夫脸上的冷笑消失了,刚才哈哈大笑的上士和战士也乖乖地闭上了嘴,屋子里除了我说话的声音,只能听见几人粗重的呼吸声。我加快了语速,免得待会儿又被他们打断:“我担任集团军参谋长职务后,曾经和弗拉索夫一起参与了莫斯科城下的大反攻。也许就是在那时,他认可了我的能力,所以在他调任第2突击集团军司令员后,才会向斯大林同志提出申请,将我从费久宁斯基将军的第54集团军调到他的部队。到了第2突击集团军后,我没有留在司令部工作,而是到安丘费耶夫上校的师里,担任了步兵营长的职务,从那以后,才长达几个月的时间里,我都没见过弗拉索夫,也没打过电话,我对他的事情一点都不了解。”

    说到这里,我觉得该说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为了避免言多必失的情况出现,我主动地停了下来。图尔奇诺夫见我不说了,诧异地问:“为什么不说了?”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虽然我很早以前就是弗拉索夫的部下,但我绝对不是你所说的那种弗拉索夫份子。”

    听完我的话,图尔奇诺夫低头想了一下,然后冲站在我身后的战士一挥手,吩咐他们说:“你们两个将奥夏宁娜少校带下去。”

    “中尉同志,”推过我的那名战士上去一步,低声下气地向他请示道:“我们应该把她关到什么地方?”

    图尔奇诺夫看了看我,回答说:“把她和第378师抓来的那些人关在一起。”

    “是!”战士答应一声,转身就要推着我往外走。

    “等一等,”图尔奇诺夫叫住他,吩咐他说:“把她的绳子解开。”

    当绳子解开后,我揉着被勒得红红的手腕,冲图尔奇诺夫礼貌地说了句:“谢谢!”然后便跟在两名战士走出了这间审讯室。

    两名战士押着我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门口,对守住门口的哨兵说:“我说,我们是奉特勤科科长的命令,要将这名少校关进这里,你快点把门打开。”

    哨兵看了看我们,从腰间解下钥匙,打开了挂在门上的锁,推开房门,对我冷冷地说:“进去吧。”

    我刚跨进房间,门就被哨兵带上,接着我听见了挂锁的声音。

    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很快适应了屋内的光线,看清屋里什么家具都没有,有十几个人挤在一起蹲在地上。见到有人被关进来,他们都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当看清楚被关进来的是我,他们哗啦啦地全站了起来,向我涌了过来,还七嘴八舌关切地问:“师长同志,原来是您啊!您怎么也被他们关起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八二章 死里逃生

    面对这些部下的关心,我的心里忽然涌上来一阵巨大的感动,我没有想到在他们的心目中我会有这么重要,他们在见到我以后,没有抱怨自己的处境,而是关心我怎么也和他们一样身陷囹圄。

    等大家都安静下来后,我才歉意地对他们说:“弟兄们,我要对你们说声抱歉。当知道你们被抓走后,我和特勤科的人据理力争,甚至还拔枪相威胁,可惜不光没能把你们救出来,连自己也被抓了进来。”

    听到我这么说,一名中尉先是一愣,接着脱口问道:“师长同志,您刚才说您知道我们被抓的事情后,曾经和特勤科的人争论过,甚至还拔了枪?”

    我点点头,肯定地回答:“是的,当特勤科的那个图尔奇诺夫中尉拒绝释放你们后,我的确把手枪拔出放在了桌上,威胁他不放你们的话,他就走不出我们378师的防区。”

    “师长同志,那后来怎么样了?”有人好奇地问道。

    中尉在那人的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不满地数落他:“还能怎么样?谢尔盖你这个笨蛋,你没见到师长也被关进来了吗?”接着又望着我,痛心疾首地说:“师长同志,您不应该啊。您不应该为了我们这些人和特勤科的人发生冲突,要知道,这样一来,您就危险了。”

    我努力挤出笑脸,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他们说:“都怪我太粗心了,回指挥部时。居然没发现门口站岗的战士不是警卫连的,而被换成了特勤科的战士。要是早点发现的话。没准我还可以带警卫连的战士把特勤科的人都扣住,用他们把你们换回去。”

    中尉摆摆手说:“师长同志,幸好您当时没有这么做,否则后果就严重了。”

    “为什么?”听中尉这么说,我感到非常好奇,想搞清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所以忍不住问了一句。

    “师长同志,您先请坐。”中尉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招呼着我到墙角摆着的一块木板上坐下,等其他指挥员都在四周蹲下后,才接着说:“即使您今天调动警卫连把我们救了出去,很快上级就会把这事定性为叛乱,有可能派部队进行镇压。我们现在被关在这里,没准很快就会被放出去,如果和特勤科的人发生了武力冲突的话。那么事情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等待我们的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全部枪毙。”

    刚才挨了他一下的谢尔盖又好奇地问:“我说彼得瓦洛夫啊,你说我们被关在这里,是会被释放还是枪毙啊?”

    彼得瓦洛夫,就是那名中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扬手又想去抽他,这次谢尔盖学聪明了,把头往后一仰,躲了过去。然后嘟嘟囔囔地说:“有话好好说,我就是那么随便一问。你别老是想动手打人啊。”

    彼得瓦洛夫没有搭理谢尔盖,而是扭头看着我问:“师长同志,我们被抓的时候,特勤科的人说我们是弗拉索夫份子,有通敌的嫌疑,所以要全部抓起来。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弗拉索夫将军是我们第2突击集团军的司令员,难道他出了什么事情吗?”

    “是啊,师长同志,您能告诉我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吗?”其余的指挥员也纷纷附和道。

    听大家这么说,我不禁一愣,难道他们连自己是被抓的真实原因都不清楚吗?于是我忍不住奇怪地问:“难道你们不知道弗拉索夫的事情吗?”

    在场的人听了我的话,互相看了看,然后集体摇头说:“不知道,我们都是在餐厅吃午餐的时候,被突然冲进来的特勤科战士逮捕的。”

    既然他们都不知道这事,只好由我向他们解释了,我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说:“据可靠消息,原第2突击集团军的司令员弗拉索夫将军,在前天叛变投敌,走上了被迫祖国的邪路,成为了可耻的叛徒。”

    我刚说完,马上就有人抢着发言说:“虽然我们都曾经是弗拉索夫将军的部下,不过他当了叛徒是他个人的事,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把我们都抓起来啊?”

    彼得瓦洛夫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完了,完了,我们全部要完蛋了!”

    “怎么回事啊?彼得瓦洛夫,你为什么说我们都要完蛋了?”谢尔盖奇怪地问道。

    彼得瓦洛夫定了定神,反问道:“你们都知道图哈切夫斯基元帅的事情吧?”

    大家集体地点了点头,都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1937年6月,图哈切夫斯基元帅被解除了副国防人民委员的职务后,降职到伏尔加河军区任司令员。当时我就是护送他去上任的警卫员之一,在出发的前一天,我意外地出了车祸,被送进了医院,不得不由其他人顶替了我的职位。我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才出院,出院时,我听说图哈切夫斯基元帅和雅基尔、乌鲍列维奇、费尔德曼、科尔克、埃德曼、普利马科夫、善特纳等七名将军,在前往军区赴任的途中,被内务部人员逮捕,并把他们交付军事委员会审判。在经过军事法庭短暂的秘密审讯后,被告以‘叛国罪’于11日被处决。而那些随行的警卫人员,也在同一天被全部处决。后来发生的事情,我想大家都知道了,图哈切夫斯基元帅死后,内务部又在红军全体指战员中进行了大清洗,凡是与元帅等人有关系的大批指挥员被逮捕或处决。”

    彼得瓦洛夫的话音刚落,屋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有胆子小的人居然吓得嚎啕大哭起来:“我不是弗拉索夫份子,我不想死。”喊完居然冲过去使劲擂门。冲着外面喊:“快开门,放我出去。我不是弗拉索夫份子,我不想死。”

    他的喊声惊动了门口的看守,看守刚打开房门,那人就企图从半敞开的房门冲出去,外面的两名看守及时地拦住了他,劈头盖脸地举起枪托一阵乱砸,将他砸得头破血流。我连忙走过去,大声地喝止两名看守:“住手。你们想打死他吗?”

    看守停下了手,又狠狠地踢了躺在地上的那人两脚,扔下一句狠话:“我警告你们,保持安静,谁也不准再说话,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说完,猛地带上了门。

    我蹲下身子。检查那名指挥员,发现他满脸是血,我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指伸到他的鼻子处,发现还有呼吸才放下心来。我冲站在旁边的人群招招手,说:“把他抬过去吧。”

    彼得瓦洛夫和几个人过来。七手八脚地将受伤的指挥员抬到我刚才坐过的那块木板上放好。简单地检查一番后,彼得瓦洛夫抬起头说:“没事,都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我冲大家摆摆手说:“既然没事了,大家就早点休息吧。没准明天查清我们和弗拉索夫没有联系。就会把我们放出去的。”

    大家各自找了块地方,背靠着墙坐了下去。开始闭目养神。

    我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虽然闭上了眼睛,却始终睡不着,我心里在反复地想着刚才彼得瓦洛夫说的那番话,越想我的心越一点点地往下沉,原本还算镇定的情绪开始产生了一丝丝的波动,我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图哈切夫斯基只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杀后,都牵连了那么多人。如今弗拉索夫的背叛是铁板钉钉的事,那么势必会牵连更多的人,难道我们真的会成为他的殉葬品吗?

    第二天一大早,看守打开了房门,在门口态度恶劣地吼道:“快点,都出来!”我缓缓地站起身,伸了个拦腰,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身体,才不慌不忙地跟着其他人往外走。

    走到屋外一看,人真不少啊!除了我们房间的十几个人,其余房间的人也都赶了出来,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就在这时,一名看守在后面推了我一把,不客气地吼道:“往前走,不准停下。”

    十几个房间里出来的指挥员被撵到了一起,这个时候,特勤科长图尔奇诺夫中尉,在十几名战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他站在我们的队伍前面看了看,然后吩咐身后的一名少尉:“马特维少尉,准备好了吗?”

    马特维少尉马上点头哈腰地回答说:“科长同志,都准备好了。”

    图尔奇诺夫点点头,吩咐他说:“既然准备好了,就把这些人都带过去吧。”

    马特维少尉答应一声,冲那些看管我们的战士做了个手势,于是那些站在我们四周的战士马上端着枪过来,将我们赶着往森林深处走去。

    刚才图尔奇诺夫和马特维的对话,我听得清清楚楚,边走我边在猜测图尔奇诺夫问的准备好没有,代表着什么意思。如果是让大家吃早饭的话,在木屋前面就可以分发食物了,用不着带我们去森林里。难道是要枪毙我们?一想到这个可能,我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由于走神,没注意到地上有个木桩,被绊了一下,整个身子向前扑去,头部狠狠地撞在了前面一名指挥员的背上。

    那人猝不及防,被我狠狠一撞,痛得大声叫了起来,扭过头来就想发火,见到我是个女的,便放缓了语气,不满地问:“你怎么走路的?也不知道看看脚下。”

    我撞了人,有点不好意思,羞红了脸连连向他道歉说对不起。

    我们这支队伍很快来到了森林深处的一块开阔地上,在过膝的草丛中,站了四组人,每组都是一名少尉一名大士外加三名战士,每名少尉手里都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其中一名战士的肩膀上挎着一个大布袋。看到这情景,我开始慌乱了,心说难道真的是把我们押到这里来枪毙的?

    走在最前面的图尔奇诺夫一扬手,那名马特维少尉马上转身高喊:“队伍停下!”周围押解我们的战士也跟着大喊:“停下,都停下!站在原地不准动!”在他们的喊声中。队伍在原地停了下来。

    见到图尔奇诺夫的到来,四组人都迎着他小跑过去。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四名少尉上前抬手向他敬礼。几个人开始交谈起来,在谈话的过程中,图尔奇诺夫不时地用手指向了我们所在的位置。

    不一会儿,谈话结束。图尔奇诺夫带着四名少尉,以及他们各自的手下朝我们走了过来。在我们的队列前停住后,图尔奇诺夫面无表情地大声宣布:“待会儿点到名字的指挥员出列。”

    说完,他冲跟在身后的四名少尉一摆头,说:“开始吧。”

    四名少尉答应一声。上前一步,拿起手上的文件开始点名。

    很快,有四名被点到名字的指挥员从队伍里走了出去。少尉把手中的文件各自交给了自己手下的大士,大士接过文件看看,随即朝挎大布袋的战士点点头,那名战士连忙打开口袋,从里面抽出一条麻绳交给另外两名战士。那两名战士接过绳子后。朝各自的目标冲过去,把打了活结的绳子往脖子上一套一拉,等指挥员的头往后仰的时候,他们又将犯人的双手反绑起来。等这一切做完,两名战士推着被绑好的指挥员往前走,而大士紧随其后。

    当他们往前走了二十米后停了下来。大士站在指挥员的身后,从枪套里抽出手枪,顶住对方的后脑勺,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一声枪响后,被两名战士架着的指挥员身体瘫软了下去。看来是活不成了。战士把他的尸首往地上一扔,转身跟着大士又回到我们队伍的前面。

    看到真是把我们拉到这里来枪毙的。虽然我极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十分淡定,但是我的手脚却已经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本来我还以为昨天被捕后,会在特勤科里被关押一段时间,到时肯定会有人,想方设法地把这事通知远在莫斯科的梅列茨科夫司令员,那样的话,我和这些被捕的指挥员们还有可能被放出去。没想到,特勤科的动作这么麻利,昨天才抓的人,今天就全部枪毙,难道我今天要死在这里吗?

    虽然内心十分恐惧,但我始终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认为会有救星从天而降,把我从死亡的边沿解救出去。我不时地扭头往我们刚才来的方向看,希望能看到梅列茨科夫或者其他重量级的大人物出现,结果一次次回头,又一次次地失望了。森林里静悄悄的,根本就看不到一个人影。

    就在这时,我听到队列前点名的少尉念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彼得瓦洛夫中尉!”我的心跳不争气地加快了跳动暗说轮到枪毙我们师的指挥员了。我有时念叨好的事情不灵验,念叨坏事确实经常变成现实,接着我又听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名字:“谢尔盖少尉!”

    没等我在队列里找到两名即将受害的牺牲者,又听到自己的名字:“奥夏宁娜少校!”

    听到自己的名字,我如同五雷轰顶,顿时不知所措,以至于没有像其他受害者那样马上走出队列。那名叫我名字的少尉,见别人都出列了,偏偏我没动静,把眉头一皱,向我一指,吩咐自己的手下:“你们去把那个女少校带出来。”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两名如狼似虎的战士冲进队列,二话不说,把绳子往我脖子上一套,随即向后一拉,趁我头往后仰的那一刻,迅速地绑上我的双手。

    很快,我被他们推到了枪毙人的位置,我这才发现原来有条壕沟,刚才被枪毙掉的几十个指挥员的尸体,此刻正横七竖八地堆在壕沟里。

    当冰凉的枪口顶住我的后脑勺时,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砰地一声枪响,我不禁浑身一震,睁开眼睛一看,自己居然还好好地站着。这时我听到后面传来图尔奇诺夫的声音,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不满:“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开枪?”

    原本顶在我后脑勺上的枪口移开了,那名大士有点委屈地回答说:“中尉同志,不是我不开枪,是枪卡壳了。”

    “卡壳了,换我这把!”

    很快冰凉的枪口又顶住了我的后脑勺,我这次彻底绝望了,刚才枪卡壳,这次不会再卡壳吧,我真的完蛋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听见远处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住手!不准开枪!”

    接着后脑勺上顶着的那把枪再度移开,我听到图尔奇诺夫不满地问:“将军同志,您是谁?您有什么权利制止我执行命令?”

    那人冷冷地回答说:“中尉同志,我是第54集团军司令员费久宁斯基少将。我是奉副统帅的命令来制止您对奥夏宁娜少校执行死刑。”

    “副统帅?没听说,他是谁啊?”

    “朱可夫大将,斯大林同志亲自任命的副统帅朱可夫大将!”

    〖

第三八三章 作战参谋

    虽然费久宁斯基已经说出了朱可夫的名字,可图尔奇诺夫仗着自己是内务部的,没人敢轻易招惹他们,所以口头上依旧不依不饶地说:“将军同志,我从来没听说过朱可夫大将是什么副统帅,而且您也没有权力阻止我处决犯人。<冰火#中文”

    “中尉同志,”面对这个油盐不进的内务部军官,费久宁斯基语气严厉地回击道:“我再次重复一遍,我是奉了副统帅朱可夫大将的命令,来这阻止你的犯罪行为。要知道,朱可夫同志在担任副统帅后,内务部也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假如你再拒不执行我的命令,我有权对你采取必要的措施。即使你的上级知道了这件事,你想想,他会冒着得罪自己顶头上司的风险,去为你这个小小的中尉出头吗?”

    在我的印象中,内务部的人都属于欺软怕硬的主,面对态度强硬的费久宁斯基,图尔奇诺夫终于败下阵来,在短暂的沉默后,他艰难地向架着我的战士下达了命令:“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费久宁斯基将军的命令吗?还不赶快为奥夏宁娜少校松绑。”

    身后的战士连忙答应一声,先将我反绑在身后的双手解开,又松了下绳结,把绳子从我的脖子上摘了下来。松完绑,两名战士连忙闪到了一旁。

    当身上的绳索被解开,我便明白,自己获救了,再次如同在莫斯科的卢比扬卡那次一般,死里逃生了。虽然上次是斯大林亲自打电话后。我才获释的,但如果没有朱可夫出面为我求情的话。内务部的人就不会接到那个释放我和别济科夫的电话,估计我此刻早变成一堆白骨了。由此可见,找一个稳固的靠山是多么的重要啊!

    紧绷的神经一放松,我再也没有力气支持住自己的身体,架着我的两名战士刚松手,我就如同一摊烂泥般瘫倒在地。看到我跌倒在地,费久宁斯基和七八名战士小跑过来,来到了我的身边。他抬手制止想来搀扶我的战士,而是亲自弯腰伸手扶住我,关切地问:“丽达,你没事吧。”

    我鼻子发酸,眼泪差点就夺眶而出,我费了好大劲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两眼潮湿地看着费久宁斯基,低声地回答说:“我没事,就是腿有点软。司令员同志,谢谢您救了我的性命。”

    费久宁斯基搀扶着我慢慢地站了起来,我正想说话时,费久宁斯基忽然又用手指着旁边。命令图尔奇诺夫:“还有那两名指挥员,把他们身上的绳子也解开。”

    “可是,将军同志。”图尔奇诺夫似乎还想反驳,可一看费久宁斯基脸上那严肃的表情,只好乖乖地命令那边的战士:“喂。我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那两位指挥员松绑。”

    我好奇地扭头看去,图尔奇诺夫口中的指挥员,居然是彼得瓦洛夫和谢尔盖两人,此刻他俩虽然还被战士架着站在壕沟的边缘,不过行刑的大士早站到旁边去了。听到图尔奇诺夫的命令,那几名战士忙不迭地为两人解掉身上的绳索。

    我扭头望向反方向,看到另一边有名双手反绑的指挥员,头朝下地倒在了血泊中。我这才明白,原来枪毙人是从最左边开始的,枪毙完一个再枪毙下一个,枪毙前面十几批人的时候,我正在不停地回头张望,没注意居然是这样的枪毙顺序。幸好后来枪毙我的那把枪卡壳了,这样费久宁斯基及时出现的时候,不光救了我,也挽救了彼得瓦洛夫他俩的性命。

    费久宁斯基扶着我走了几步,看了看站在不远处剩下的四十几个指挥员,又停下了脚步,用不容反驳的口吻对图尔奇诺夫说:“中尉,把那些指挥员也全部放掉,让他们都回到各自的队伍里去。”

    图尔奇诺夫扭头看了看那些人,有些不甘心地说:“可是,将军同志,这些人都有通敌的嫌疑,在未经我们内务部的审判前,是不能随便释放的。”

    “审判?!”费久宁斯基把这个词重复了一遍,接着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中尉,这些指挥员未经审判,就被你带到这里来枪毙。要是我晚来一步的话,估计这一百多名指挥员就被你全杀光了。在这里,我有必要提醒你,他们都是历经千辛万苦,才从德国人的包围圈里突围出来的,他们不光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还有着对苏维埃祖国无限忠诚,他们都是我们红军宝贵的财富。可是你看你,中尉,你都做了什么?你肆无忌惮地屠杀着这些红军中的精英,他们没有死在抗击德国人的战场上,却倒在了自己人的枪口下。你知道吗,你这是在犯罪。我将向梅列茨科夫司令员建议,免去你特勤科科长的职位,换适合其他人来担任这个职务。”

    面对着正义凛然的费久宁斯基,图尔奇诺夫没敢继续嚣张,他冲自己的部下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命令:“把他们都放了!”说完,抬手向费久宁斯基敬了个礼,带着他的一帮部下灰溜溜地离开了。彼得瓦洛夫揉着红肿的手腕,走到我的身边,问道:“师长同志,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我眼睛看着远处的图尔奇诺夫和他的手下,面无表情地回答说:“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回师里去,回到你的战斗岗位上去。”

    “明白了,师长同志。”彼得瓦洛夫挺直身体向我敬了个礼,随后和谢尔盖一起离开。

    我跟在费久宁斯基和他的警卫员的身后,慢慢走近了那群指挥员,看着稀稀拉拉的队列,费久宁斯基痛心疾首地说:“同志们,你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指挥员,是我们红军的宝贝。可是今天却因为弗拉索夫这个祖国的叛徒,而蒙受了不白之冤。我来得太迟了。让很多优秀的指挥员不明不白地倒在了自己人的枪口下……”

    没等他说完,指挥员队伍里马上七嘴八舌地嚷嚷了起来:“将军同志,这不是您的责任,请您不要自责。如果不是您及时赶到的话,我们都会被内务部的人枪毙。”

    “是啊,将军同志。如果不是您,我们都会被不明不白地枪毙掉!”

    “内务部的人真是太过分了,我们只是在第2突击集团军待过。根本没有见过弗拉索夫将军是什么样子,怎么就成了弗拉索夫份子了呢?”

    费久宁斯基耐心地听着这些指挥员们发泄着心中的不满,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双手,向下压了压,等队伍里没有人说话了,他神情严肃地说道:“指挥员同志。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都回各自的队伍去吧。我向你们保证,绝对不会再有特勤科的人去骚扰你们了。”

    听完费久宁斯基的话,那群指挥员集体立正,向他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然后三五成群地散开。

    等大家都离开后。我问费久宁斯基:“司令员同志,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跟我到方面军司令部去,梅列茨科夫大将估计很快就回来了。”说完,转身对自己的几名警卫员一摆头,“我们走。”

    离开森林里的这块死亡之地。我和费久宁斯基坐在他的吉普车后排位置上,一起赶往梅列茨科夫的方面军司令部。

    在路上。我忽然想到费久宁斯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刑场上呢?要知道,我现在并不是他的部下,就算我被抓了,也轮不到他来出面营救啊?于是我好奇地问:“司令员同志,我想问问,您为什么……”

    没等我问完,他已经打断了我后面的话,主动地接过了话题:“丽达,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你被内务部抓走,并及时地出现在刑场来营救你吗?”

    我使劲地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等待他说出我想知道的答案。

    “这个事说来就话长。昨天你被抓走后,博罗达大尉马上就给方面军司令部打电话,想请梅列茨科夫大将出面来保你。可是司令部的值班人员告诉他,说大将同志和总参谋长回莫斯科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他没有办法,又打电话给向第59集团军的司令员科洛夫尼科夫求救。科洛夫尼科夫本来想管这件事的,但听说特勤科的人是以抓弗拉索夫份子的名义抓的人,马上就吓得缩了回去。好在他知道我和你是老相识,便特意打电话通知了我。我得知这件事后,顿时吓了一跳,根据我的经验,内务部对这种案子的处理方式只有一种,凡是被抓的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处决。

    丽达,你也知道,作为一个特殊的保卫部门,内务部的人权力都很大,我虽然是将军,但却不一定能指挥得动一名内务部的低级军官,这一点你刚才也看到了。就在左右为难的时候,正好朱可夫同志打电话过来问突出部战役的准备情况,我当时灵机一动,就把你的事情告诉了他。……”

    听费久宁斯基说到这里,我忍不住插了句嘴:“司令员同志,朱可夫大将还记得我吗?”

    费久宁斯基本来神情严肃,听我这么说,顿时乐了:“丽达,你想得太多了。朱可夫对你的印象一直很好,每次打电话给我的时候,都要顺便打听一下你的情况。这不,一听你出事了,大将同志马上就急了,让我立即带人去特勤科把你救出来。我当时把我的担心一说,他听后沉默了很久,只说了一句:等着,这事我来解决了,我这就去见斯大林同志。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由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打电话过来,我便一直待在电话机旁边不敢离开。直到快天亮时,他才打来电话,信心十足地说:亲爱的费久宁斯基,你马上到特勤科去把丽达放出来。

    我当时反问要是特勤科的内务部人员不理睬我的话,我又该怎么办?

    他想了一下,回答说:假如特勤科的人刁难你的话,你就告诉他们。说你是奉朱可夫大将的命令,来释放那些被捕的所谓的弗拉索夫份子。要是他们不听的话。你可以告诉他们,斯大林同志刚任命朱可夫大将为副统帅,有管辖内务部的权力。

    我当时向他表示完祝贺后,他又叮嘱我,说把你从特勤科里救出来后,要尽快把你带到方面军司令部去,梅列茨科夫大将已经完成了他在莫斯科的使命,将在今天上午返回他的指挥部。部署即将开展的突出部战役。”

    虽然费久宁斯基把整件事情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我还是明白,假如没有他的话,我这次真的完蛋了。当然我要感激的人还有博罗达,没有他的话,我被捕的消息也不会这么快就传到费久宁斯基的耳中。不过目前我首先要感谢,还是坐在我身边的费久宁斯基。因为是他将我从死神的手里救了出来。我抓着他的手臂,感激地说:“司令员同志,谢谢您,没有您的话,我已经被特勤科的人枪毙了。”

    费久宁斯基用手轻轻地拍拍我的手背,安慰我说:“丽达。别担心,一切都过去了。我听朱可夫大将的意思,上面有意调整你的职务,第378师的师长看来你是当不成了,也许会调你去担任其它的职务。”

    “上面?!”我不解地问道:“上面是指谁啊?”

    费久宁斯基哈哈地笑着说:“还能是谁?比朱可夫大将职务更高的。只能是斯大林同志。你的脑子怎么反应这么慢,连这也想不到。”

    我对费久宁斯基的话里听出。由于朱可夫的缘故,高高在上的斯大林同志又想起了我。我心里暗想,不让我继续担任师长,难道是打算将我调到别的集团军里担任参谋长之类的职务,就算当不了集团军参谋长,回去继续当我的第八近卫师的师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我的胡思乱想中,我们乘坐的吉普车停在了方面军司令部的门口。费久宁斯基用肩膀碰了我一下,提醒我说:“丽达,别发呆了,我们到地方了。”说完,他推开车门钻了出去。我慌忙也推开了我这边的车门,跟着下了车。

    我们来到了门口,费久宁斯基问门口执勤的一名少尉:“少尉同志,梅列茨科夫大将回来了吗?”

    少尉似乎认识费久宁斯基,向他立正敬礼后,回答说:“您好,将军同志。大将同志刚从简易机场打来的电话,说他已经平安到达,正在乘车往这边赶。他还叮嘱我们,假如您来了的话,请您先到指挥部里去等他。”

    “好的,明白了。”费久宁斯基说完这句话,回头对我说:“走吧,丽达,我们到指挥部里去等大将同志。”

    梅列茨科夫大将的指挥部里,只有名上尉在,看起来像是参谋一类的,见到我和费久宁斯基进去,他连忙起身敬礼,礼貌地问道:“您好,将军同志。请问是费久宁斯基将军和奥夏宁娜少校吗?”

    费久宁斯基点点头,回答说:“是的,我就是费久宁斯基。”接着用手一指我,介绍说:“这是奥夏宁娜少校。”

    上尉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堆文件,走过来递给我们,同时说道:“这是最新的战报,大将同志有命令,让你和奥夏宁娜少校先看看,待会儿回来他要问你们对当前战局的看法。”

    费久宁斯基从上尉的手中接过了战报,对他微笑着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谢谢你,上尉同志。我和奥夏宁娜少校就留在这里慢慢看战报,你去忙吧。”

    上尉向我俩敬礼后,大步地走出了指挥部。

    费久宁斯基翻看了一会儿,把厚厚的战报往桌上一扔,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们马上就要发起突出部战役了,梅列茨科夫大将让我们看这些西南方面军的战报做什么,要知道顿河离我们这里还远着呢。”

    顿河!一听到这个词,我的心突然不争气地狂跳起来,我心里马上联想到了一个熟悉的城市名字——斯大林格勒。难道这些战报是和即将开始的著名的斯大林格勒有关的?想到这里,我连忙抓起战报,翻找着与顿河有关的内容,并将这几份战报挑了出来。

    从战报上可以看出,德军五月在哈尔科夫战役中挫败了铁木辛哥元帅率领的西南方面军的反攻后。还合围并歼灭了西南方面军所属的第6、第9、第57三个集团军。6月30日,德军的第6集团军在沃罗涅日方向上突破了西南方面军的第21、第28集团军的防线。并重创了这两个集团军。7月4日,曼斯坦因的部队又夺取了我军南部的军事要塞——塞瓦斯托波尔。取得了一系列胜利的德军南方集团军群正在向东疯狂推进。而苏军在艰苦的后撤过程中不断地损兵折将,疲惫不堪的部队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很难再组织起有效的防线。

    不过我还是发现了一条令人欣慰的战报:德军的坦克第4集团军原本已经抵达顿河一线,只要发起一次强攻,就能夺取此刻兵力空虚防守薄弱的斯大林格勒,可好大喜功的希特勒却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将这支坦克集团军调往了高加索方向。

    费久宁斯基见我在专心致志地看战报。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丽达,你从战报中看出了什么没有?”

    我看桌上摊着张地图,连忙拿起战报,走到地图旁边,同时礼貌地对费久宁斯基说:“司令员同志,请您过来一下,我在地图给您讲述一下我对敌情的分析。”

    费久宁斯基走到桌边。弯下腰看着桌上的地图,眼睛盯着我们方面军所处的沃尔霍夫位置,说:“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我连忙把战报放在地图上,遮住了他视线停留的位置,提醒他说:“司令员同志。别看沃尔霍夫,我们这里很快就引不起统帅部的重视了,他们将会把所有的精力都转向新战场。”

    “新战场?”费久宁斯基不解地问道:“在哪里?”

    我用手指着地图上的沃罗涅日对他说:“司令员同志,您请看,根据战报显示。沃罗涅日在6月30日被德军攻取,而现在他们正向我军在顿河西侧的沃罗涅日至克列次卡亚地段发起猛攻。打算从这个地段突破我军的防线。”

    费久宁斯基听我这么说,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用手指着地图上顿河东侧的斯大林格勒,试探地问:“丽达,你的意思,是德军南方集团军群的下一个主攻目标,有可能是在这里——斯大林格勒?!”

    对于他如此迅速的反应速度,我暗暗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他不愧是朱可夫的得力手下,我只简单地提了一下,他就猜到了德军的下一个主攻方向,可能是顿河东侧的斯大林格勒。我缓缓地点了点头,说:“司令员同志,不是有可能,德军的下一个主攻目标肯定是斯大林格勒。”

    费久宁斯基顿时大惊失色,但还是有些不服气地问:“你只看了几份战报,怎么就能如此肯定德军会把进攻方向选在斯大林格勒?”

    我心说,老兄,我至少看来三个版本的《斯大林格勒战役》,这是我最熟悉的一段苏联卫国战争历史。但这些话我又不能明说,否则铁定会被当成神经病,我只能含糊地说:“司令员同志,这只是我的直觉,再加上根据手上的这几份战报分析出来的。”

    “直觉!”费久宁斯基听了我的回答,点了点头,说:“我曾经听过一个传闻,说你曾经告诉斯大林同志,说你梦见罗科索夫斯基会遇到危险,险些被德国人俘虏。斯大林同志但是虽然觉得非常荒诞,但还是派了一支部队到你所说的那个村子里去。后来的事实证明,你在梦境中见到的事情都是真的。我想问问你,这个传闻是真的吗?”

    我点点头,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司令员同志,这是真的。”

    费久宁斯基在桌边坐下,抬头看着我没有说话,至少过了一分钟,他才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开口说:“好吧,丽达。既然斯大林同志都相信你的直觉,那么这次我也选择相信你。”

    听完费久宁斯基的表态,我暗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这些事情说起来都是匪夷所思的,他能说出相信我的话,可见他对我是多么地信任。我将桌上那几份重要的战报拿起来,征询他的意见:“司令员同志,您看这件事情,我们是否需要向朱可夫或者梅列茨科夫司令员报告呢?”

    “什么事情要向我报告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循声望去,原来是梅列茨科夫大将和几名将军从外面走进了指挥部。

    见到梅列茨科夫进门,费久宁斯基连忙站起来,抬手向他敬礼,礼貌地问好:“您好,方面军司令员同志,欢迎您从莫斯科回来。”

    等费久宁斯基敬完礼,我也连忙上前一步,向他敬礼,并报告说:“您好,大将同志,欢迎您回到司令部来。”

    梅列茨科夫还礼后,走到我的身边,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关切地问:“奥夏宁娜少校,我在莫斯科听说你被特勤科的人抓走了,所以连夜赶了回来,你没事吧。”

    我努力地在脸上挤出笑容,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说:“是费久宁斯基将军把我救出来的,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谢谢您的关心。”

    简单的问候过后,梅列茨科夫把话转入了正题:“对了,我进门的时候,你们刚才在谈什么,还说要向我报告。”

    “大将同志,”没等我说话,费久宁斯基已经走到了梅列茨科夫身边,说:“这件事情还是由我来向您报告吧。奥夏宁娜少校刚才根据战报,分析了德军下一步可能会攻击的目标。”说到这里,他作了个请的姿势,“请到地图这里来,我再向您详细讲解。”

    梅列茨科夫和他同行的几名将军跟在费久宁斯基走到桌边,弯腰看地图。费久宁斯基正要开始讲解,梅列茨科夫突然抬头对我说:“对了,奥夏宁娜少校,我忘记告诉你,最高统帅已经亲自解除了你第378师师长的职务,让你先到方面军司令部当个作战参谋。”

    一听新的职务,我的心顿时往下一沉,从代理师长到作战参谋,这明显是降级嘛。虽然心中不满,但外表还不能流露出来,我满脸苦涩地回答说:“我服从上级的安排。”

    这个时候,费久宁斯基开始为梅列茨科夫讲解我刚才的分析,当听到德军猛攻沃罗涅日至克列次卡亚地段,有可能从该区域突破我军的顿河防线时,梅列茨科夫打断了费久宁斯基,语气沉重地说:“费久宁斯基同志,你的分析很对。在刚才我回司令部的路上,得到了最新的战报,德国人已经突破了该地段,逼近了顿河,看来他们的攻击目标真的会选择斯大林格勒。这个情况很重要,我要马上向斯大林同志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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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四章 提前发起的突出部战役(一)

    正当梅列茨科夫拿起墙边桌上的那部高频电话,准备和克里姆林宫通话时,突然有位将军开了口:“方面军司令员同志,请您等一下。”我看了一眼这位阻止梅列茨科夫打电话的将军,马上就认出他就是方面军参谋长斯捷利马赫。

    梅列茨科夫握着话筒,奇怪地问斯捷利马赫:“参谋长同志,有什么不妥吗?”

    斯捷利马赫看了我一眼,放低声音提醒梅列茨科夫:“司令员同志,我想提醒您一句,德国人即将向斯大林格勒进攻,这只是奥夏宁娜少校个人的判断。我们目前暂时还无法确认她的推测是否准确,如果就这样贸贸然地将未加证实的情报向上报告,误导了最高统帅的判断,让他做出将主要的兵力投放到错误方向的决定。一旦将来出了什么纰漏,上面追究下来的话,作为主要责任人的您会被送上军事法庭的。”

    听到自己的参谋长这么说,梅列茨科夫犹豫了,他放下话筒,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着。屋里除了他的脚步声,什么声音也听不见,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随着他而移动。

    他走到一名政工人员的面前停下,抬头望着对方问:“扎波罗热茨同志,您作为方面军军事委员会的委员,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扎波罗热茨低头想了一下,然后回答说:“司令员同志,我觉得参谋长说得有道理。我们目前要考虑的,是即将开始锡尼亚维诺突出部战役。而莫斯科南部的局势,有西南方面军的司令员铁木辛哥元帅负责。我们就用不着去多管闲事了。”

    听到已经有两名方面军的领导反对将我分析出来的敌情向上报告,我有些着急了,不过我在场的都是将军,没有经过梅列茨科夫的同意,我一个人微言轻的少校根本没有发言权。正当我急得跳脚的时候,费久宁斯基开口说话了:“大将同志,我觉得奥夏宁娜少校分析得非常正确,从种种迹象来看。德军的部队在顿河附近发起如此猛烈的攻势,绝对不是为了演习,而是有着更为重要的战略意图。我们看看地图,在什么地方会被斯大林格勒更吸引德军的注意力呢?我觉得应该立即把这个情况向上汇报。”

    “我同意费久宁斯基将军的意见。”看来费久宁斯基这位列宁格勒方面军的前司令员的身份还是有点份量的,话音刚落,第8集团军司令员斯塔里科夫马上表示了支持。他发表完自己的意见,扭头问自己身边的另外一名少将:“加根同志。您的看法呢?”

    “集团军司令员同志,近卫步兵第4军永远和您保持一致。”加根笑着回答道。我这才知道原来这名将军,就是斯塔里科夫手下的近卫军军长加根少将。

    梅列茨科夫把目光转向了旁边始终没有开口的一名中将,问道:“克雷科夫将军,您这位第2突击集团军的新任司令员,又支持哪一方的意见啊?”

    我看着这位身材高大的集团军司令员。心说将军同志,我可是您的第2突击集团军出来的,你可一定要支持我啊。

    没想到,克雷科夫将军左右看了看,随后用手一指斯捷利马赫。对梅列茨科夫说:“大将同志,我同意集团军参谋长的意见。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我们一定要慎重,在没有确认奥夏宁娜少校的判断是否正确前,不能向最高统帅部汇报。”

    现在支持和反对的人数正好是三比三,屋里有发言权的只剩下梅列茨科夫一人,他的意见将最终决定是否将我的判断上报最高统帅部。大家都默不作声,眼睛都盯着梅列茨科夫,等待着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梅列茨科夫走到桌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旁边的斯捷利马赫马上掏出火柴为他点上,点完烟后,他向后退了一步,和其他人一样,静静地等待着梅列茨科夫的决定。

    梅列茨科夫微微地垂着头,一动也不动地坐着,只是大口大口地吸着烟。等到烟抽完,他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尖碾了碾,猛地抬起头来,紧蹙着眉头,用目光扫视了一遍所有的人,毅然说道:“同志们,虽然我们目前的主要任务,是为了执行统帅部的部署,尽快发起锡尼亚维诺突出部战役。但我们目前既然发觉德国有可能在斯大林格勒地区发起攻势,那么就应该及时地向统帅部报告。直截了当地说吧,如果因为我们怕担责任,把这个情报隐瞒不报,一旦德军真的向斯大林格勒发起了进攻,统帅部因为事先准备不足,导致这座以领袖的名字命名的城市陷落,我们那时又该怎么办?我决定了,马上将这件事情向统帅部报告,有什么后果,由我来担当。”

    说到这里,他猛地站起身来,再度拿起了那部高频电话的话筒,慢吞吞地拨了号码。在他拨号时,指挥部里一片寂静,大家都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梅列茨科夫。

    电话通了后,梅列茨科夫问道:“是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吗?我是沃尔霍夫方面军司令员梅列茨科夫,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斯大林同志汇报。”

    接着梅列茨科夫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把话筒贴在耳朵上。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挺直了身体,大声地说:“您好,斯大林同志。是的,我已经平安地回到了方面军司令部。”在简单的问候过后,梅列茨科夫开门见山地将我的判断告诉了斯大林。

    因为隔得远,我听不见斯大林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反正我发现梅列茨科夫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晴不定,好像正在受到斯大林的责备。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辩解说:“斯大林同志。从我们收到的战报看,奥夏宁娜少校的判断是准确的。德国人的目标既不是莫斯科,也不是高加索的油田,而是斯大林格勒!是的,奥夏宁娜同志分析说:至少目前德军不会对莫斯科或者高加索地区发起大规模的进攻战役。……”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应该就被斯大林粗鲁地打断了,他满脸涨得通红,稍稍弯下腰去,聆听着斯大林的训示。

    “是的。斯大林同志,我知道我们目前的任务,是尽快发起锡尼亚维诺突出部战役,可是对斯大林格勒也不能掉以轻心,要知道那可是以您的名字所命名的城市……”

    说到这里,显然梅列茨科夫又被斯大林打断了,以至于他没有把话说完就停住了。过了好一阵。他才得以继续往下说:“斯大林同志,请您放心,我们一定在指定的时间内,对锡尼亚维诺突出部的德军发起进攻。”说完,他把话筒从耳边拿开,慢吞吞地放回电话机上。

    梅列茨科夫重新回到桌子前。一声不响地站着。我和大家一样,都紧张地看着他,等待他把刚才和斯大林的通话复述给大家听。

    过了许久,他终于开了口,声音低沉地说:“斯大林同志刚才在电话里命令我们。最晚不迟于7月17日发起锡尼亚维诺突出部战役。”

    “7月17日?!”第8集团军司令员斯塔里科夫吃惊地说:“那不就是后天吗?司令员同志,要知道我们的准备工作还没有做好。大本营承诺补充的兵员和武器弹药都还没有到位,而且通往攻击出发点的道路还在修路中。您知道,现有路况是无法通行重型坦克的……”

    没等斯塔里科夫诉完苦,梅列茨科夫就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冷冷地说:“这是斯大林同志亲自下达的命令,不允许讨论,必须无条件地执行。”

    见梅列茨科夫抬出了斯大林,斯塔里科夫只好无奈地答应道:“好的,司令员同志,全明白了。我待会儿回部队后,抽调人手抢修道路,尽快做好进攻准备。”

    “司令员同志,斯大林对我们上报的情报是什么态度。”费久宁斯基听到梅列茨科夫突然宣布战役提前的消息,虽然微微有些吃惊,但还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梅列茨科夫苦笑着说:“斯大林听我说德军有可能在近期向斯大林格勒发起进攻,顿时大发雷霆,说我胡说八道,一定是听信了德国奸细的谣言,才会把这种乱七八糟的信息上报给他。”

    费久宁斯基瞥了我一眼,又继续问:“那斯大林同志打算怎么处置奥夏宁娜少校。”

    梅列茨科夫望着我,满脸歉意地说:“奥夏宁娜少校,对不起,看来你在我的沃尔霍夫方面军待不了多长时间了?”

    “啊?司令员同志,我能问问为什么吗?”这次是我忍不住插嘴问,要知道这可关系到我的未来的命运。

    “斯大林同志说了,”梅列茨科夫满脸无奈地说:“既然奥夏宁娜少校认为德国人会发起对斯大林格勒的进攻,那么等锡尼亚维诺突出部战役结束后,就派她到斯大林格勒,去保卫这座城市吧。不过不能让她空手去,到时给她派一个连,把斯大林格勒的制高点马马耶夫岗给我牢牢地守住。”

    虽然梅列茨科夫是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这番话,但我能猜到,刚才在电话里,斯大林的语气是多么的严厉,否则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也不会几度脸色大变。不过最冤枉的还是我,本来是好心好意地想提醒斯大林,德军的下一个进攻的目标不是莫斯科,而是斯大林格勒,却被直接降为了连长,要知道半小时前,我才被解除了第378师的代理师长职务,降为方面军司令部里的作战参谋。

    梅列茨科夫看到我一脸沮丧的样子,安慰我说:“奥夏宁娜少校,别担心,你去斯大林格勒的时候,我会抽调精兵强将给你。”说到这里,他低头想了一下,随即非常爽快地说:“你曾经指挥过方面军的少尉集训队,到时就让他们跟你去斯大林格勒吧。”

    少尉集训队,听梅列茨科夫提到这支部队。我的心中热乎乎的,这可是他的压箱底的部队。居然都舍得拿出来让我带着去斯大林格勒,由此可见他对我是多么地重视。我心底的不快顿时一扫而空,我上前一步,抬手向梅列茨科夫敬了个军礼,感激地说:“谢谢您,方面军司令员同志。”

    梅列茨科夫呵呵地笑着摆摆手,接着又对屋里的其他人说:“趁着今天参加突出部战役的部队的军事主官都在,我们先研究一下这次的战役该怎么打。”说完又朝我招招手。说:“奥夏宁娜少校,虽然你很快要调到斯大林格勒去,不过目前你还是我沃尔霍夫方面军的作战参谋,你也过来听听吧。”

    我刚要往前走,却无意中看到斯塔里科夫皱了皱眉,似乎不愿意让我参加这种级别的讨论。见到他这个表情,我也没往心里去。心说反正我在沃尔霍夫方面军也待不了几天,你对我有什么样的看法,也与我无关了。

    我们大家围着桌子站了一圈,梅列茨科夫双手扶着桌边,有些得意地对大家说:“在讨论战役部署前,我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这次到莫斯科去向大本营汇报战役计划时。斯大林同志问我:‘发动这次战役,你们需要大本营为你们补充多少冲锋枪和步枪啊?’

    ‘三千到五千支冲锋枪,五千支步枪。’我想着大本营以往在武器装备方面的困难,只提出了一个最低的数目。

    没想到斯大林同志非常爽快地说:‘给你们补充两万支。要知道我们现在不仅有足够的步枪,也生产有足够的冲锋枪。’

    当时我还有些担心地问:‘斯大林同志。您为我们补充这么多枪支,会不会影响到别的方面军的补给计划啊?’

    斯大林同志笑着摇摇头。说:‘梅列茨科夫同志,你有所不知,目前国民经济各部门转入战时轨道的工作已经顺利完成,这样一来,部队所需的武器装备就能得到充分地补给。’”

    听完梅列茨科夫的话,几名将军兴奋地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当大家在议论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时,方面军参谋长斯捷利马赫走到放电话机的位置,拿起话筒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的功夫,门口传来喊报告的声音。我扭头看去,一名提着公文包的上校,正挺直身体站在门口。梅列茨科夫一见到他,马上招呼道:“谢苗诺夫同志,别站在门口了,快到这里来为各位指挥员们讲解一下战役计划的细节。”谢苗诺夫上校答应一声,快步地走到了桌边,抬手向各位将军敬礼。

    梅列茨科夫向我介绍说:“奥夏宁娜少校,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方面军司令部的作战处长谢苗诺夫上校,也是你的顶头上司。”接着又向谢苗诺夫简单地介绍了我。

    等梅列茨科夫一介绍完,我连忙抬手向谢苗诺夫敬礼,礼貌地说:“您好,上校同志。少校奥夏宁娜向您报告,听候您的命令。”

    没等谢苗诺夫说话,梅列茨科夫就抢先说:“好了,你们有什么话,等待会儿散会后回作战处去聊。现在,谢苗诺夫上校,你给大家讲讲你和参谋长斯捷利马赫同志制定的突出部战役计划的细节。”

    谢苗诺夫答应一声,打开手里的公文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地图,摊放在桌上,我仔细看了一眼,原来是锡尼亚维诺地区的地图。他将公文包放在脚下后,便开始向大家讲解战役计划的细节。

    “大家都知道,在这次战役中,我们沃尔霍夫方面军担任主攻任务的,是斯塔里科夫将军的第8集团军和克雷科夫将军的第2突击集团军。而列宁格勒方面军方面,将有涅瓦战役集群以及炮兵、航空兵参与此次战役。战役开始后,涅瓦战役集群将在航空兵的配合下,以积极的行动牵制住配置在施吕瑟尔堡咽喉部位的敌军,使他们不能调到我们沃尔霍夫方面军进攻部队的方向上来。一旦我们前出涅瓦河的时间延迟,涅瓦战役集群就以进攻行动强渡涅瓦河,积极向我方面军靠拢,力争实现两军会师,打破围困的战役目的。……”

    梅列茨科夫这时抬手打断了谢苗诺夫后面的话,表情严肃地说:“我在莫斯科汇报战役计划时,让列宁格勒方面军强渡涅瓦河的部分,被斯大林同志否定了。他说,列宁格勒方面军缺乏强渡涅瓦河的技术装备,在即将开始的战役中,还是要由沃尔霍夫方面军来演主角,而列宁格勒方面军则用自己的炮兵和航空兵来支援我们的作战。你继续往下说吧。”最后一句话,他是对谢苗诺夫上校说的。

    谢苗诺夫上校说:“战役计划制定完毕后,我们开始一步一步地做着战役的准备。最令人注意的,是在道路有限和敌航空兵疯狂行动的条件下,军队有组织地变更部署、集中和展开。在半个月内,沿两条通行能力不高的铁路运来了用于实施战役的各兵团和部队的基本兵力,小部分军队是沿土路开进的。

    遗憾的是,土路数量不多,加之泥泞,运输工具难以通行。只能由铁路承担了全部重担。广泛实施伪装和反情报措施起了很大作用。为了迷惑敌人,我们以各种战役伪装器材在小维谢拉造成了军队大量集中的假象。这座玻璃工人、制砖工人和缝纫工人的城市坐落在沃尔霍夫河上游的东面。伪装的结果,给德国人造成一种印象,似乎我军要在诺夫哥罗德地域作战。此外,还成功地制造了部队和兵团向南方面军调动的假象。在这个借口下把一些部队运送到锡尼亚维诺地域。列车起初开往莫斯科方向,然后转弯,经沃洛格达、契列波维茨,开往提赫文。所有的部队都用密闭的车厢装运,上面写着‘燃料’,‘粮食’和‘饲料’等字样。坦克则用稻草加以伪装。

    由于我们的保密措施得当,尽管德军航空兵掌握着制空权,甚至对铁路枢纽和卸载地区进行了密集的空袭,但未能妨碍我军变更部署。不仅如此,敌人由于受到我军故意做出的假象所迷惑,至今没有发现一列运输的火车,也未能确定列车增加流量的真实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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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五章 提前发起的突出部战役(二)

    等谢苗诺夫介绍完情况,梅列茨科夫又扭头看着斯塔里科夫,扬了扬下巴,说:“斯塔里科夫将军,谢苗诺夫上校已经汇报完了。接下来,该你了,给我们说说你们集团军的战役准备情况。”

    斯塔里科夫应了一声,指着地图开始为我们讲解:“司令员同志,各位将军,我现在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第8集团军的战役准备情况。

    参加完上次方面军的作战会议后,我回到部队后,立即向所辖部队下达了备战的命令。大家都知道,因为要保密的缘故,我们下达的命令,没有一份是以书面指令形式发出的,都是通过口头下达,并且是把各部队的军事主官招到集团军司令部当面下达的。

    部队要挖掘战壕和交通壕,构筑炮兵阵地,,铺路和开辟行军路线,特别是铺路,是我们战役准备任务中的重中之重,因为良好的道路决定着军队能否及时地到达指定位置并迅速地展开,关系到在战斗过程中预备队及进攻部队的供应能否及时运动。……”

    斯塔里科夫说到这里,军事委员扎波罗热茨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突兀地问道:“斯塔里科夫同志,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

    虽然自己的汇报被突然打断,斯塔里科夫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的表情,但对于方面军军委委员的提问,他还是表现出了应有的礼貌:“军委委员同志,您有什么疑问?请问吧。”

    扎波罗热茨指着地图说道:“前天我去第8集团军的临时指挥部时。车子经过了一段圆木铺成的道路,但我在车上却没有听到圆木路那种‘吱吱’声。这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斯塔里科夫同志。”扎波罗热茨的问题引起了梅列茨科夫的兴趣,他也好奇地问:“你们在道路上想了什么点子?车辆在圆木上行驶时,道路居然一点都不响?”

    “岂止不响!”斯塔里科夫将军笑着回答说:“军委委员同志,难道您没发现吗?圆木路除了不响,还相当地结实。也许再过上两天,您会发现他一点都不会摇晃了。我的工程师们采用了不费多大力气,但却切实可行的方法防止摇晃。”

    梅列茨科夫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饶有兴趣地问:“什么办法?”

    “在垫板下面撒上图。”斯塔里科夫比划着往下说:“再把横杆铺在上面就不振动了。现在要是再撒上一层薄薄的砂土,就不摇晃了,这样还可以大大地提高车辆的行驶速度。”

    梅列茨科夫兴奋地一拳砸在桌上,兴致勃勃地问:“太棒了!斯塔里科夫将军,这是谁的主意啊?我要给他记功!”

    “集团军工程兵主任盖尔曼诺维奇上校。他和他的参谋长索弗罗诺夫一起制订了修建道路网的计划,目前正在全面施工。”斯塔里科夫没有贪功,把自己部下做出的成绩揽到自己的身上。而是如实地向梅列茨科夫做了汇报。

    “对了,我还想问一下。”扎波罗热茨又接着问:“我在您的临时指挥部附近,还看见森林里耸立着一座三十多米高的瞭望塔,这也是工程师的主意吗?能观察得很远吗?”

    “不是工程师的主意,而是作战参谋们和炮兵的主意,当然是由工程师们设计并修建的。天气好的时候。从上面一直可以看到锡尼亚维诺。我们打算利用它来观察战场,校正炮兵射击和航空兵突击。到底行不行,还难说。就怕森林火灾,而您知道,一旦战斗打响。完全有可能引发森林火灾,火灾产生的浓烟会大大限制观察员们的视野。”

    一直没有说话的费久宁斯基开口了。他问道:“斯塔里科夫将军,我想请问一下,部队在森林里集结并向进攻出发点开进时,您打算如何指挥部队?”

    斯塔里科夫冲着费久宁斯基笑了笑,回答说:“将军同志,这个很容易办到。我的集团军参谋长戈洛夫奇涅尔上校指定了一套与众不同的指挥方法。他把各种音调的哨子都击中起来,每个连长都有一个与别人的音调不同的哨子。当用事先规定好的信号下达命令时,指战员们根据哨音就能识别出来。”

    费久宁斯基听完斯塔里科夫的介绍,满意地点点头,拍着他的肩膀称赞说:“干得好!斯塔里科夫将军,看来你的集团军的战役准备工作做得不错。”

    梅列茨科夫盯着眼前的地图,对正洋洋得意的第8集团军司令员说:“斯塔里科夫将军,给大家说说您进攻计划。”

    斯塔里科夫再度答应一声,开始向大家汇报:“昨天方面军的炮兵司令员杰格佳廖夫上将,将炮兵部队调配给了我集团军。经过我和集团军司令员别兹鲁克少将研究后决定,将炮兵部队平均分配到各师里去,这样便于我们及时地为夺取敌人前沿支撑点的部队给予必要的炮火支援。”

    “进攻方向的火炮密度是多少?”梅列茨科夫问道。

    “由于所有的炮兵都平均分配到了各师,这样我们每公里正面上的火炮密度可以到达七十到一百门。”

    “你们打算如何发起进攻?”

    “我计划在战役发起当日,也就是17日上午,先对敌人的阵地进行两个小时的饱和炮击,接着出动步兵发起进攻。”

    “那你集团军配属的那些重型坦克呢?它们在进攻中,又该发挥什么样的作用。”

    “同样,我会将坦克平均地分配到各个师里去,为进攻的步兵提供火力支援。”

    梅列茨科夫满意地点点头,夸奖道:“计划不错。”说完,他抬起头。问在场的人:“大家还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

    在场的将军们互相望了望,然后整齐地回答:“没有!”

    梅列茨科夫见没人反对。正想说话,在旁边听得皱眉头的我连忙鼓足勇气开口说道:“大将同志,我能说两句吗?”

    我的话一出口,屋里顿时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不知道我这时跳出来又会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我深怕梅列茨科夫不让我说话,连忙补充说:“我对斯塔里科夫将军的部署有点不同的看法。”

    “不同的看法?”梅列茨科夫不解地望着我,又扭头看了看斯塔里科夫。犹豫了一下,最后给了我一个开口的机会:“少校同志,我曾听朱可夫同志说过,您是一位非常有战略眼光的指挥员,经常能对战役部署提出一些别出心裁的建议。既然如此,那你就说说吧,我们都洗耳恭听。”

    我没有看任何人。而是盯着地图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应该遵循在主要进攻方向上集中炮兵的原则,将炮兵的指挥权交给方面军的杰格佳廖夫上将,保障在主要突击方向上没平方公里的正面一百五十至一百八十门火炮的密度。

    在长达两个小时的炮火准备结束后,炮兵应根据第8集团军的推进速度,迅速地转移阵地实施机动,继续为纵深内的战斗提供炮火支援。

    假如我们在炮击结束后。步兵才出动发起进攻,从地图上看,我们的进攻阵地离敌人的前沿,有差不多三公里远,我们的步兵要花费半个小时左右。才能到达有效攻击距离。而在这么长的时候里,德军已经从最初被炮击的惊慌失措中缓过劲来。我军势必会遭到他们的疯狂阻击,造成重大的伤亡。……”

    “少校同志,”斯塔里科夫有些不满地打断我的话,怒气冲冲地说:“为了保卫祖国,保卫列宁格勒,我们的指战员们是不惧怕牺牲的。”

    “斯塔里科夫将军,请您安静,听奥夏宁娜少校讲完。”梅列茨科夫一开口,斯塔里科夫便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梅列茨科夫面带笑容地望着我,鼓励我继续往下说:“奥夏宁娜少校,假如你是第8集团军的司令员,你将如何指挥这场战斗呢?”

    听他这么问,我不禁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按照自己的思路讲下去:“在进攻前,首先对德国人的阵地进行两个小时的饱和炮击,这一点,刚才斯塔里科夫司令员也提到过,对此,我表示赞同。但炮击进行到一个半小时,我将命令重型坦克部队出击,前进到离德国人阵地五十米的地方停下来。……”

    “少校同志,我想请问一下,”这次打断我的是第4近卫军的军长加根将军。“让我军的坦克停在离炮击区域这么近的地方,不会被我军炮火误伤吗?”

    “不会的,加根将军。”我异常肯定地回答说:“我军的kv重型坦克,连德国人的88毫米反坦克炮都打不坏,更不用说几十米外飞来的弹片了。”说到这里,我又礼貌地问梅列茨科夫:“大将同志,我可以继续说下去吗?”因为这不是正式的作战会议,别说我了,任何一人说话都有可能被别人突然打断,所以我才有此一问。

    “当然,当然要继续说下去。”梅列茨科夫显然是听明白了我的话中有话,同时提醒在场的人:“让奥夏宁娜少校说下去,谁也不要再打断她。”

    我向梅列茨科夫道谢后,接着说:“我之所以要让坦克在炮击结束前,就到达德国人阵地前沿五十米处,有两个目的:一是为我们后继的步兵部队清除阵地前的地雷,德国人布设的都是会大量杀伤步兵的地雷,对坦克不会造成任何伤害。第二,在炮兵结束炮击后,坦克部队可以迅速地冲上的阵地,将敌人的防线撕开一个口子,并掩护随即跟上的步兵可以将这个突破口扩大。

    至于担任进攻的步兵部队,则应该在坦克出击十分钟后,向敌人的前沿推进。”

    说到这里,我见到斯塔里科夫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看到梅列茨科夫听得入神的样子,又乖乖闭上了嘴。我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连忙抢先提出了这个问题:“也许有指挥员同志会问,为什么不让步兵和坦克同时出击呢?要知道。坦克的速度比步兵快,即使同时出发,它们也会抢先到达指定位置。我在这里说明一下,步兵和坦克同时出击的话,势必会存在一个争抢通道的问题,这样很容易导致进攻部队发生不必要的混乱。

    按照步兵的前进速度计算,他们到达敌人阵地时,我军的坦克部队应该已经将敌人的防线撕开了一道口子。这时他们就可以在坦克的配合下,肃清战壕工事里的残敌,巩固阵地后继续向前攻击。我的话说完了。”

    梅列茨科夫听完,再度满意地点点头,说:“奥夏宁娜少校的这种打法,倒是挺新颖的。虽然我军以前没有尝试过,但根据我的经验判断。步兵部队在进攻敌人阵地时的伤亡将大大降低。”

    “我同意司令员同志的意见,既然您也觉得这种打法能有效地降低部队伤亡,我觉得应该在这次战役中推广。”首先站出来支持我的,还是老熟人费久宁斯基将军。

    接着方面军参谋长斯捷利马赫和军委委员扎波罗热茨也纷纷表态,支持了费久宁斯基的意见,建议在部队中推广这种战法。

    见到几名重量级的人物都支持我。斯塔里科夫也不好再说什么反对的话,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就在这皆大欢喜的时刻,从门口走进几个人来。梅列茨科夫抬头一看,顿时勃然变色,怒气冲冲地问:“我们在召开重要的作战会议。谁允许你们擅自进来的?”

    我仔细一看进来的人,也吓了一跳。其中有一个居然就是差点枪毙我的特勤科科长图尔奇诺夫中尉,不过这次他是站在一名大尉的后面,显然这人在内务部里的级别比他更高。我心跳骤然加速,心说这事不是费久宁斯基代表朱可夫出面已经摆平了,这图尔奇诺夫怎么又阴魂不散地冒出来了,难道还是来找我的?

    大尉走到梅列茨科夫面前,先用目光扫视了一遍在场的每个人,然后气焰嚣张地说:“大家同志,我是内务部的耶夫根里大尉,据我们的了解,在这里的奥夏宁娜少校,她是一个弗拉索夫份子,我们是奉命来逮捕她的。”

    一听到又是逮捕,我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几个小时前才死里逃生,难道内务部的人还不肯放过我吗?不过想到我周围都是将军级的人物,应该能镇住这些内务部的小虾米们。想到这里,我把目光投向了费久宁斯基。

    费久宁斯基看到我求助的目光,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拨开挡住自己身前的斯塔里科夫,走了出去,径直来到了耶夫根里大尉的面前,冷冷地说:“大尉同志,我告诉你,奥夏宁娜少校是红军中优秀的指挥员,她曾经因为作战勇敢指挥有方,而多次获得授勋和晋升。我以自己的军衔和荣誉为她担保,她绝对不是什么弗拉索夫份子。”

    “您是谁?将军同志。”耶夫根里大尉礼貌又冷漠地问道。

    “我是费久宁斯基少校,第54集团军的司令员。怎么,你也打算把我当成弗拉索夫份子抓起来吗?还有,大尉同志,我要提醒你一句,在场的每一位指挥员的军衔都比你高,根据条例,你应该向我们敬礼。”

    面对费久宁斯基的指责,耶夫根里大尉只好抬手向在场的人草草地敬了个礼。

    在费久宁斯基和这个内务部大尉对话时,一直没有听见梅列茨科夫的声音,我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意外地发现他双手紧握着拳头,身体正在微微发抖。看到这一幕,我心里不禁暗自嘀咕,难道梅列茨科夫也被内务部的人逮捕过,此刻看到内务部的人站在面前,才会表现得如此失态。

    这时费久宁斯基转过身,望着梅列茨科夫说:“方面军司令员同志,这是您的指挥部,您能允许这些内务部的人随便逮捕我们的指挥员吗?”

    梅列茨科夫被费久宁斯基这么一问,面对所有人的目光,他不能再保持沉默,只要硬着头皮走到耶夫根里的面前,有些紧张地问:“大尉同志。你打算从我这里把奥夏宁娜少校强行带走吗?”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大将同志。”耶夫根里冷冷地回答道。

    “不行!我不同意。”梅列茨科夫被大尉傲慢的表情激怒了,他提高嗓门说:“昨天奥夏宁娜少校就被特勤科的人逮捕过,当时我还在莫斯科,得到消息后,我专门把这事向副统帅朱可夫大将和斯大林同志汇报过,他们都说奥夏宁娜少校不会是弗拉索夫份子,并让费久宁斯基将军出面,将她救了出来。”

    “是这样吗?中尉同志。”耶夫根里听梅列茨科夫这么说。连忙回头问站在自己身后的图尔奇诺夫。

    面对费久宁斯基充满怒火的双眼,图尔奇诺夫低下头,小声地回答说:“是的,大尉同志。早晨我们正在处决那些弗拉索夫份子时,费久宁斯基将军突然出现并制止了我们,说他是奉了副统帅的命令,让我们停止行刑。并放掉了所有的嫌疑犯。”

    听到图尔奇诺夫这么说,耶夫根里显得有些为难,也许他逮捕我这种级别的军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像费久宁斯基这样身居要职的指挥员,他却不敢轻易得罪,更何况这里还有梅列茨科夫这么一个大将在。他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踌躇再三,他最后还是做出了艰难的决定,他抬手向梅列茨科夫敬礼后,用商量的口吻问:“大将同志,我们就在这里问奥夏宁娜少校几个问题。问完就走,您看行吗?”

    梅列茨科夫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扭头看着我,用目光在咨询我的意见。我见状连忙使劲地点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他才说:“好吧,大尉同志,你就在这里问吧!”

    耶夫根里得到许可后,走到我的面前,表情冷漠地问:“奥夏宁娜少校,,请问你曾经是弗拉索夫的部下吗?”

    “是的,”这个问题没啥可隐瞒的,我如实地回答:“在莫斯科城下的大反攻中,他是第20集团军的司令员,而我是集团军参谋长。”

    “听说你们的关系很亲密?”

    “关系很亲密?”听到这个问题,我耸了耸肩,反问道:“大尉同志,不知道按照您的理解,怎样才算关系亲密?”

    “我听说他平时称呼你的时候,一直叫你的小名丽达,而不是奥夏宁娜的姓。”

    听他这么说,我真是哭笑不得,一个稍微亲昵点的称呼,也成了我是弗拉索夫份子的根据。我满脸苦涩地说:“叫我小名的人多了,又不止弗拉索夫一个人。”

    “都有些什么人叫你的小名,说来听听。”耶夫根里说到这里,回头吩咐身后的一名战士:“你做好记录。”战士答应一声,从包里掏出了纸笔,准备记录。

    “我参加莫斯科包围战时,叫我小名的人有,”我略微想了想,决定从军衔低的人说起:“第315步兵师的克里奇科夫指导员……”

    “就是那位说:俄罗斯虽大,但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因为我们的身后就是莫斯科的英雄吧?”斯塔里科夫听我说完第一个人的名字,不禁两眼发光,忙不迭地追问道。

    “记下!”耶夫根里吩咐了战士一声,“继续说下去,少校。”

    “第315步兵师的师长潘菲洛夫将军。”“记下!”

    “第一近卫步兵军的军长列柳申克将军。”“记下!”

    “第一近卫坦克旅旅长卡图科夫将军。”“记下!”

    我每说一个名字,耶夫根里就让战士记下,不过他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

    “第16集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将军。”“记下!”

    “西方方面军司令员朱可夫大将!”“记下!”说这话时,耶夫根里明显已经显得底气不足了,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咬着牙说:“继续说,还有谁?”

    “丽达。”费久宁斯基也亲密地叫着我的小名:“还有谁,都告诉他。”接着用调侃的语气问耶夫根里:“大尉同志,我也这么叫奥夏宁娜少校的小名,你是不是也要把我的名字记下来啊?”

    “还有一位更重要的人,他从来不称呼我的姓和军衔,不管是见面还是打电话时,他都一直在叫我的小名。”

    “他是谁?说出来。”耶夫根里抢过战士手中的纸笔,等待着记下最后一个人的名字。

    “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斯大林。”当我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个名字时,耶夫根里把纸笔往地上一扔,大声地吼道:“你撒谎,斯大林同志怎么可能认识你这样的小人物,还对你用这么亲昵的称呼?”

    “大尉同志,”这次开口的是梅列茨科夫,他用肯定的口吻说:“这点我可以作证,我在和斯大林同志谈到奥夏宁娜少校时,他都是用的丽达这个称呼。假如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马上给斯大林同志打电话,让他亲口给你解释这件事。”说完,他抬腿就往高频电话那里走,摆出一副要去打电话的样子。

    耶夫根里顿时慌乱起来,他拼命地摆手说:“不用了,大将同志,我相信您所说的都是真的。”接着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心有不甘地说了句:“我们走!”说完,带着他的几个手下就走出了指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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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六章 提前发起的突出部战役(三)

    当内务部的人都离开指挥部后,我才长长地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次算彻底摆脱了危险。梅列茨科夫走到我的面前,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右肩,安慰我说:“丽达,放心吧,都过去了。”接着又冲着其余的将军们说:“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你们都回部队去吧。抓紧时间备战,后天早晨准时对敌人发起攻击。”

    将军们集体向梅列茨科夫敬礼后,就纷纷离开。斯塔里科夫和加根正打算走的时候,梅列茨科夫叫住了他俩,说:“斯塔里科夫将军,我明天会到你的集团军去视察。战役的准备工作,你要抓紧啊,只剩下一天多的时间了。”

    “请司令员同志放心。”斯塔里科夫向他表决心说:“我这就回去部署,保证在17日零点前,将参战部队运动到进攻出发阵地,确保战役的顺利进行。”

    梅列茨科夫满意地点点头,轻声地说道:“去吧。”

    “是!”斯塔里科夫大声地答应着,和加根再次向梅列茨科夫敬礼后,转身大踏步地朝指挥部的门口走。

    两人刚走到门口,正好有位将军要往里面走。见两人要离开,还停下和他们打招呼:“斯塔里科夫将军,听说你们的会开完了。这是打算要回部队去了?”

    “是的,将军同志。会议已经开完,我和加根同志回去部署部队调到的事情,就不和您多说了,具体的事情。您可以进去向司令员同志打听。告辞了。”说完。两人抬手向将军进了个礼。转身走开了。

    那名将军诧异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奇怪地问梅列茨科夫:“司令员同志,他们两个怎么了,好像对我有意见似的。”说完,就走进了指挥部。

    梅列茨科夫见这位将军走过来,连忙拉着我来到他的面前,向我介绍说:“丽达,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刚才提到过的方面军的炮兵司令员杰格佳廖夫将军。”

    面前这位没有戴帽子的秃顶将军,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主,肚子大得像十月怀胎的孕妇,走路时整个身体都在往后仰,仿佛这样才能保持平衡。我看了一眼他领章上的四颗金星,连忙立正敬礼,恭恭敬敬地说:“您好,上将同志。我是方面军新来的作战参谋奥夏宁娜少校,很高兴认识您!”

    “您好!少校同志。”杰格佳廖夫上将没有向我还礼,而是直接伸出手来和我握手。

    握完手以后。他扭头好奇地问梅列茨科夫:“司令员同志,我刚才在门口遇到斯塔里科夫将军和他的部下加根将军。他俩好像挺不高兴的样子,和我说了两句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事说来话长,我先坐下再说吧。”

    我们刚坐下,一名少尉就端着杯热腾腾的茶水急匆匆地走进来,径直来到桌前,把热茶放在了杰格佳廖夫将军的面前。茶水装在一个透明的玻璃杯里,外面套了个精明的银质杯托。将军端起茶水,放到鼻子边闻了闻,然后板着脸,半开玩笑地对送茶的少尉说:“我再说一次,茶里只能放一勺糖,可你呢?少尉同志,足足给我放了三勺糖,我这个炮兵司令已经够胖了,再胖下去,可就走不到路了。”

    在我和梅列茨科夫的哄笑声中,少尉微笑着向炮兵司令敬了礼,转身走出了指挥部。

    杰格佳廖夫将军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又接着问梅列茨科夫:“司令员同志,斯塔里科夫将军是怎么回事,连话都不想和我多说,是不是谁惹他生气了?”

    梅列茨科夫看了我一眼,对杰格佳廖夫将军说:“老伙计啊,刚才开会时,奥夏宁娜少校提议将参与战役的炮兵部队的指挥权,从第8集团军的炮兵司令别兹鲁克将军的手里收回,重新交由您指挥。我经过考虑,已经同意了她的提议,也许是因为交出了炮兵部队的指挥权,斯塔里科夫将军感到有一丝失落吧。”

    “让方面军的炮兵司令部在战役中指挥炮兵部队,这是怎么回事?司令员同志,都把我搞糊涂了。”

    梅列茨科夫继续解释说:“奥夏宁娜少校建议,我们在战役中,应该遵循在主要突击方向集中使用炮兵火力的原则,将火炮的密度从现在的每公里七十到一百门,提高到一百五十到一百八十门。老伙计,现在方面军有多少炮兵部队?”

    杰格佳廖夫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想了想回答说:“司令员同志,在我手中原来共掌握着二十四个炮兵团,其中有两个近卫炮击炮团,也就是火箭炮团。剩下的二十二个团里,有十八个加农炮团,和四个迫击炮团。这些部队,在前段时间都划归了第8集团军,并被该集团军的炮兵司令员别兹鲁克将军平均分配到了各师。”

    “我觉得奥夏宁娜少校说得有道理,还是应该在战役的主要突击方向集中使用所有的炮兵部队,并在步兵取得进展后,迅速地将炮兵阵地前移,继续为纵深的战斗提供必要的火力支援。而指挥这样大的炮兵部队,需要一位经验丰富的优秀指挥员,而您显然比别兹鲁克将军更适合这个位置。”

    杰格佳廖夫听完梅列茨科夫的话,低头沉思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慢吞吞地说:“司令员同志,我想提醒您一句,当初别兹鲁克将军将炮兵平均分配给各师,是经过我同意的。我们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德国人牢牢地掌握着战场的制空权,一旦集中使用这么大规模的炮兵,势必会招到德国空军的野蛮空袭,给我们的炮兵部队造成重大的损失。”

    “老伙计,这一点您可以放心。”梅列茨科夫不失时机地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在战役发起时,列宁格勒方面军将出动空军,和德国人争夺战场的制空权。”说到这里,他扭头看向我,问道:“丽达,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德军掌控着战场的制空权,这确是一个无法回避的大麻烦,我想了想,然后用商量的口吻对杰格佳廖夫说:“将军同志,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把炮兵以团为单位分别部署在不同的区域,在战役打响后,由您统一指挥炮兵向同一区域开火。这样既可以达到集中使用炮兵的目的,又能有效地躲避德国空军的空袭。”

    我的话音刚落,梅列茨科夫已经抢先开口表示支持:“我觉得奥夏宁娜少校这个提法是可行的。老伙计,您的意思呢?”

    看样子,杰格佳廖夫好像还想说点什么反对意见,不过见梅列茨科夫也在帮我说话,只好无奈地点点头,说:“那好吧,司令员同志,就按您说的办。”

    “老伙计,您回去后,尽快地安排好各炮兵团的预设阵地。”

    杰格佳廖夫端着茶杯站起来,满脸苦涩地说:“我这就回去让那些参谋们谋划,大概一周左右,炮兵部队就可以进入指定的预设阵地。”

    “一周?不行,时间太长了。”梅列茨科夫马上开口反对,“最高统帅部今天给我们下达的新命令,是不晚于本月17号,发起突出部战役。”

    “什么?”杰格佳廖夫一惊,手里的杯子没端稳,直接落在了桌上,被子里的茶水全泼在了地图上。我连忙起身,去角落里找了一张毛巾来擦拭桌上的茶水。

    杰格佳廖夫急得大声地冲着梅列茨科夫发牢骚:“司令员同志,炮兵部队的大炮又不是玩具,说摆在什么地方,一抬手就能摆好。要进入指定位置,首先是要有合适的道路,和必要的运输车辆,还有为了应付较长时间的战斗,我们还要储备足够的炮弹,这些准备工作都需要时间。”

    “不行,您只有一天的准备时间。在明天晚上之前,您所指挥的所有炮兵部队,必须全部进入指定的位置。如果因炮兵不能迟迟进入阵地,而影响到了战役的进程,不光是您,连我都有可能被送上军事法庭。”梅列茨科夫丝毫没给他的老伙计留面子,说话的语气也重了许多。

    杰格佳廖夫不死心,还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难道您不能和最高统帅部商量一下,再多给我们几天准备时间吗?”

    “不行!”梅列茨科夫斩钉截铁地回答说:“刚才在电话里,斯大林同志发了火,他要求我们不惜一切代价,要尽快发起战役,实现和列宁格勒方面军的会师,彻底打破德国人对列宁格勒的围困。”

    杰格佳廖夫见事情没有任何转圜的机会,也只好硬着头皮说:“好吧,司令员同志,既然是这样,我马上就回去部署,尽快让所有的炮兵部队在规定的时限前,全部进入预设阵地。”

    “这就对了,老伙计。”梅列茨科夫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友好地说:“既然是大本营的命令,我们就应该要不折不扣地执行。”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我这就回司令部去向部队下达最新的作战命令。”说完,一脸严肃的杰格佳廖夫抬手敬礼后,连桌上的被子都没拿,就转身离开了。(未完待续。。)

第三八七章 提前发起的突出部战役(四)

    老毛子办事呆板、拖拉,如果不给沃尔霍夫方面军的战役准备工作设定一个最后期限,要等他们慢吞吞地补充完兵员和武器装备后,再发动锡尼亚维诺突出部战役,我估计起码也是数月甚至半年之后的事情了。

    虽然在头一天的方面军司令部里,不管是第8集团军司令员斯塔里科夫少将也好,还是方面军的炮兵司令杰格佳廖夫上将也罢,他们都在为要把部队在短期内集结到位而叫苦不迭。当得知斯大林下了死命令,规定必须在7月17日发起锡尼亚维诺突出部战役,假如因为谁的拖延而影响了战役的按时发起,到时就不管军衔高低,将被一律送交军事法庭后,顿时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高效益。仅仅一天时间,参加战役的十几个步兵师、坦克旅、炮兵团,全部在16日的晚上十一点进入了指定位置。

    我一直以为加根将军的第4近卫军,将作为战役进攻的第一梯队,在炮火准备结束后,首先向德国人的阵地发起进攻。但我查阅了这次战役计划后,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搞错了一件事情:原来担当进攻第一梯队的不是近卫第4军,而是斯塔里科夫将军亲自指挥近卫第6军。加根将军的部队作为第三梯队,负有扩大战果,增强突击,完成整个突破并且达成和列宁格勒方面军会师的任务。

    同时,我还从炮兵司令部上报的计划中发现,原来杰格佳廖夫也是一个不称职的司令员,他居然连自己所辖的炮兵部队的数量和火炮种类都搞错了。原来方面军的炮兵部队拥有的炮兵团数量不是24个,而是12个炮兵团和9个迫击炮团,4个独立迫击炮营。3个m-13型喀秋莎炮兵营,7个m-30型喀秋莎炮兵营。虽然炮兵司令员不称职,不过他手下的那些参谋可不含糊,从计划书里看,各炮兵阵地被布置得井然有序。每公里的火炮密度,也达到了我所建议的一百八十门。

    我正在看战役计划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在喊我,抬头一看,梅列茨科夫正站在面前,原来是他在喊我。我连忙起身向他敬礼:“您好。司令员同志,我刚才正在看战役计划,没注意到您的到来,请原谅!”

    梅列茨科夫抬手向下压了压,客气地说:“丽达,不要这么见外。坐下说吧。”

    虽然我口头答应着,但却站在原地没有动。我心里明白,虽然领导让我坐下,但他没有坐下前,我作为下级是不能先坐的。

    等梅列茨科夫坐下后,我才重新落座。我知道他突然过来打招呼,肯定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于是把腰板挺直,眼睛望着他,等待他的询问。

    我的猜测果然没有错,他先看看我面前摆着的资料,点了点头,抬头问我:“丽达,我看你在这里看这份战役计划,看了足足有两个小时。我想知道,你对这份计划是不是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我拿起计划书翻了翻,抽出其中的一页。推到了梅列茨科夫的面前,礼貌地说:“司令员同志,我对战役发起后,列宁格勒方面军的参与方式,有点不同的看法。”

    梅列茨科夫拿起那页纸。用眼睛扫了一遍,又重新放在桌上,好奇地问:“什么不同的看法?说来听听。”

    “司令员同志,您请看这里!”我站起身,身体微微前倾,拿起桌上的铅笔,点着其中的几行说:“在战役发起后,列宁格勒方面军的涅瓦集群,将以重炮和航空兵配合沃尔霍夫方面军发起的攻势。”

    梅列茨科夫的眼睛盯着桌上的文件,点点头,说:“这一点我昨天也专门提过,由于斯大林同志担心渡过涅瓦河是一个艰难的任务,而取消了列宁格勒方面军渡河作战的计划,而只是让他们用远程重炮、波罗的海舰队的舰炮,还有航空兵支援我们的进攻。知道我们方面军的进攻部队接近涅瓦河时才渡河接应。”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眉毛往上一挑,有些吃惊地说:“难道说你的不同看法,指的就是这件事情。”

    我点点头,肯定地说:“司令员同志,我个人觉得,假如列宁格勒方面军以第55集团军和涅瓦战役集群,在我方面军的进攻发起后,同时发动相向进攻,这样所取得的战果要大得多。可如今他们不渡河配合作战的话,就意味着我方面军要独立地突破整个德军的防御地带。要突破纵深长达十六公里的地区,这绝不是一个可以轻松完成的任务。您看,您能否给斯大林同志打电话请示一下,让列宁格勒方面军修改一下作战方案,派部队渡河配合我方面军的进攻?”

    梅列茨科夫听完我的话,几乎不假思索地摆手否定了我的提议:“不行,这个战役部署是最高统帅部制定,斯大林同志的命令,是不允许被讨论的,只能无条件执行。”说完,他起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忍不住想起了昨晚在餐厅吃饭时,无意中听到两名参谋的谈话。他们说梅列茨科夫担任总参谋长,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曾经被内务部逮捕和审查过。和他一起被捕的人,几乎都被处决或者流放了,只有他一个人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军队中。也许是这段难以启齿的经历,使他的内心充满了对斯大林的恐惧,所以执行斯大林的任何命令时,不管看起来有多么不合理,他都会无条件执行。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心说这次即将战役看来是凶多吉少啊。

    进攻战役的时间,最后被定在了17日凌晨两点,先由方面军的炮兵部队对敌人的防御阵地进行猛烈的炮击,等炮击结束后,步兵再发起冲锋。

    进攻时间由我通过电话向各梯队的指挥员逐一传达。斯塔里科夫将军听完我通报的进攻时间后,突然问了一句:“奥夏宁娜少校,我想问一下。我需要提前派出工兵,潜入到敌人的雷区去排雷吗?”

    工兵排雷?!昨天的会议上不是说好由坦克部队去排雷吗,怎么又突然提起了派工兵排雷的事?

    在指挥部里发号施令的梅列茨科夫见我握着话筒发呆,连忙走过来,关切地问:“丽达。怎么了?你这是和谁在通话啊?”

    我捂住话筒,低声地汇报说:“司令员同志,是第8集团军的斯塔里科夫将军,他问是否要派工兵潜入到敌人的阵地前排雷,为进攻部队清理出一条通道来。”

    “不是说好用坦克排雷吗?这个斯塔里科夫真是瞎胡闹,把电话给我。”说完。他接过电话,提高嗓门说:“是斯塔里科夫吗?我是梅列茨科夫。我说,你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不知道以现有的火炮密度,对敌人的猛烈炮击后,雷区里的地雷差不多就能全部报销么?就算剩下一些。我们的坦克开过去后,就能全部清除。好了,你不用说了,就按照那天在会上说的,当炮击进行到一个半小时,也就是凌晨三点半的时候,让你集团军的两个坦克旅迅速出击。等炮火一停,就立即冲向被德国人占领的车站,要迅速地夺下来,并消灭所有的守军。同时,让占领车站的部队,迅速地修复工事,要把那里变成我们攻击锡尼亚维诺高地的出发阵地。”

    放下电话,梅列茨科夫看到参与战役指挥的指挥员们,正陆续地走进指挥部,也没顾得上和我说话。径直朝他们走了过去。然后一大帮将军围着木桌,开始研究起地图来。

    时针即将指向两点时,作战处长谢苗诺夫上校拿起墙边的一部电话,拨通后,握住话筒对炮兵司令员杰格佳廖夫说:“将军同志。炮兵部队的电话已经通了。”

    原本坐着的杰格佳廖夫看了梅列茨科夫一眼,见后者向他笑着点点头,便扶着桌子站起来,快步地走到了谢苗诺夫的身边,接过了话筒。他把话筒贴在耳边,不慌不忙地说:“我是方面军炮兵司令员杰格佳廖夫上将。”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抬手看着腕上的手表。当时间刚刚指向两点时,他猛地提高嗓门,大声地喊道:“全体炮兵,开炮!”

    大概十几秒钟后,隆隆炮声从室外传来。

    听到室外的炮声隆隆,梅列茨科夫反而变得冷静了,他招呼着屋里的将军们:“炮击还要进行两个小时,大家先坐下休息休息。等斯塔里科夫将军的步兵出击后,我们再研究下一步的部署。”

    等待是很枯燥的,指挥部里的气氛异常沉闷,一大帮将军围坐在桌子的四周,有的在埋头看地图,有的背靠着椅背,看着屋顶的大圆木发呆,谁也没有说话。

    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地过去。当靠墙放着的一部电话机骤然响起时,所有的人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我离电话最近,连忙走过去拿起话筒,礼貌地说道:“这里是方面军司令部,有话请讲!”

    “是奥夏宁娜少校吗?”话筒里传来了斯塔里科夫将军的声音。

    “是的,我是奥夏宁娜。”我向将军表明了身份后,试探地问:“集团军司令员同志,您是不是有什么情报要向大将同志汇报?”

    “是的,少校同志。请您将话筒交给大将同志,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他。”斯塔里科夫的声音里带着按捺不住的喜悦。

    我捂住话筒,抬头看向梅列茨科夫,意外地发现所有的人都用目光盯着我。我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只好咳嗽一声,让自己的情绪稍微稳定点,才汇报说:“大将同志,是斯塔里科夫将军来的电话,他说要好消息要向您亲自汇报。”

    一听到有好消息,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将军们哗啦一下全涌了过来,将我围在了中间。身材矮小的梅列茨科夫费力地拨开几位挡住他面前的将军,走到我的身边,接过了话筒,然后有些紧张地对着话筒说:“斯塔里科夫吗?我是梅列茨科夫大将。”

    梅列茨科夫和斯塔里科夫通话时,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想第一时间知道斯塔里科夫说的好消息是什么?

    我就站在梅列茨科夫的身边,他和斯塔里科夫的通话,我听得非常清楚。一听到接电话的是梅列茨科夫,话筒那边的斯塔里科夫立即激动地说:“报告司令员同志,我向您报告一个好消息。在五分钟前,我的近卫第19步兵师,在坦克旅的掩护下,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取了车站,目前部队正在清剿残敌。”

    “什么?我没听清楚,请您再说一遍。”听了斯塔里科夫的报告,梅列茨科夫有些不敢相信,于是又追问了一遍。

    “大将同志,我集团军的第19近卫步兵师,已经夺取了车站,正在清剿残敌。”

    “太棒了!斯塔里科夫将军。”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以至于梅列茨科夫也激动了起来,他冲着话筒大声地说:“我向你祝贺,斯塔里科夫将军。向你祝贺!”

    旁边耳朵尖的并不止我一个人,看到梅列茨科夫放下电话,参谋长斯捷利马赫向前走了一步,难以置信地问道:“司令员同志,都是真的吗?斯塔里科夫将军的部队已经攻占了被德国人占据的车站吗?”

    梅列茨科夫转身看着他,使劲地点点头,轻声说道:“是的,近卫第19步兵师已经攻占了车站,部队正在肃清残敌。”

    “乌拉!”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句,这声口号喊得让人热血沸腾,于是整个屋子里的人都齐声高喊起来:“乌拉!乌拉!!乌拉!!!”

    我跟在大家喊了几句口号后,低头看了看手表,还差两分钟才四点,按照计划,这个时段还应该是炮击时间,怎么斯塔里科夫将军的近卫第6军会提前发起进攻呢?不过看到大家都在兴头上,我也不好泼冷水,只好把这个猜测藏在心里。等有机会见到斯塔里科夫将军时,再向他请教这件事。

    不过很快也有人发现了我所想到的问题,炮兵司令员杰格佳廖夫上将走到梅列茨科夫的面前,点着自己手腕上的手表说:“大将同志,这是怎么回事?按照计划,炮兵将进行长达两个小时的炮火准备,可您看看,现在才刚到两个小时,而斯塔里科夫他们的部队已经占领了车站地区。”

    听杰格佳廖夫这么一说,大家也纷纷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梅列茨科夫见屋里乱成一团,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地说:“指挥员同志们,请保持安静。”等大家静下来后,他才接着说:“我这就给斯塔里科夫去电话,问问是怎么回事?”说完,他重新走到电话机前,拿起话筒开始拨号。

    接到梅列茨科夫的电话,斯塔里科夫也是一愣,好半天才回答说:“司令员同志,我的部队是在炮击结束后,才全线出击的。由于坦克和步兵提前运动到了德国人的阵地前,炮击一停止,部队就发起了进攻。被我们的炮火打的晕头转向的德国人还没有回过神来,阵地就已经被我们占领了。”

    梅列茨科夫放下电话,转身把这件事情向杰格佳廖夫说了。上将也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头,连忙给自己的炮兵司令部打电话,询问部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很快反馈回来,原来是因为战役发起得过于仓促,很多炮兵团的弹药储备不够,以至于炮击仅仅进行一个半小时多一点的时间,就因炮弹打光了,而不得不停止了炮击。

    ps:鞠躬感谢书友光明骑士2011、元帅霖霖、小梁菜刀所投的宝贵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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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八章 最后的五公里

    接踵而至的胜利消息,让指挥部里的人都兴奋了起来,像炮兵团缺乏足够的炮弹这件事,直接被所有人忽略掉了。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个小小的疏忽,成为了此次战役惨败的导火索。

    由于战役发起的突然性,和沃尔霍夫方面军强大的炮兵火力的打击,毫无准备的德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花费了几个月甚至更长时间修筑起来的工事,在猛烈炮火的打击下,迅速地化为了一片废墟。炮击停止后,当幸存的德军官兵,从工事的废墟里艰难地爬出时,面对的是第8集团军的坦克履带的碾压,和步兵指战员们手中喷射着死亡的枪口。在稍作抵抗之后,德国人这些防御阵地便陆续被第8集团军的部队所攻占。

    为了让指挥部里的将领们能更直观地了解战役的进展情况,作战处处长谢苗诺夫上校特意在墙上挂了一副锡尼亚维诺地区的大地图,还安排了另外两名的作战参谋,根据不时送来的战报,在地图上标注出敌我动态。

    由于战斗在朝着有利于我方的一面发展,指挥部里原本神经紧绷的将军们都放松下来,围坐在长方形会议桌的四周,喝着热腾腾的红茶,吃着炊事兵送来的丰盛食物,边吃边对我军的进展速度评头论足。

    吃完午饭,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方面军军事委员扎波罗热茨看了看表,接着斜着身子凑近梅列茨科夫的身边,低声地提醒着正在看战报的司令员:“方面军司令员同志,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把战役的进展情况。向斯大林同志报告了?”

    梅列茨科夫点点头。随即站起身来,拿着一份战报,走到了高频电话旁,拿起话筒开始拨号。知道司令员要给最高统帅打电话,屋里原本还在聊天的人们顷刻间安静了下来,都把目光投向了梅列茨科夫,静静地看着他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梅列茨科夫礼貌地冲着话筒里说:“您好。是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吗?我是梅列茨科夫,我想向斯大林同志汇报一下锡尼亚维诺突出部战役的进展情况。”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梅列茨科夫又重新开始讲话:“您好,斯大林同志!我荣幸地向您报告,于今天凌晨发起的突出部战役,我军取得了巨大的进展。截至中午十二时,担任突击任务的第8集团军,已经在敌人的防御区域内打开了一个宽度约五公里的口子,并楔入敌人防御纵深四公里。”

    说到这里,也许是斯大林问了什么问题。梅列茨科夫停止了汇报,等过了几分钟。他才接着说:“之所以能取得这样的战果,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德军指挥部没料到我军的进攻,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再加上我军的首次突击不论在战役上和战术上都是突然的,没有方便的德军被我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据我们审问俘虏得知,在我军正面担任防御任务的,是德军第18集团军第26步兵军,他们以第227师在左翼,第223步兵师在右翼,把守着沃尔霍夫河西岸的区域。在我军的炮火准备结束后,第8集团军的四个步兵师在坦克旅的掩护下发起的进攻,正好打在德军两个师的结合部上。先是近卫第19师占领了车站,接着近卫第24步兵师在左,第265步兵师在右,顺利地夺取了德军第一线的全部阵地。”

    汇报完后,梅列茨科夫满脸笑容地回到了会议桌旁,手扶着桌边,身体前倾,兴奋地说:“斯大林同志在电话里,对我们今天所取得的战果,感到非常满意。并要求我们再接再厉乘胜追击,早日实现和列宁格勒方面军的涅瓦集群的会师,打破法西斯匪徒对城市的围困。”

    虽然指挥部里是欢声笑语一片,但一直在指挥部里无所事事,就站在墙边看热闹的我,却隐隐地感到了一丝不安,总感觉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战斗在继续,我军的进攻部队依旧进展顺利。战役进行到第二天的中午,墙边桌上高频电话旁边的另一部电话突然响了,我因为离得近,便走过去拿起了话筒,礼貌地说:“您好!这里是方面军司令部。”

    很快,话筒里便传来了斯塔里科夫将军有些激动的声音:“是奥夏宁娜少校吗?请让梅列茨科夫大将接电话。”

    “将军同志,请稍等!我马上帮您叫司令员同志接电话。”说完,我捂住话筒,抬头想招呼梅列茨科夫的时候,发现他正朝我走过来,原来刚才电话铃响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了。他走到我的身边,接过话筒,说:“斯塔里科夫将军,你好!我是梅列茨科夫。”

    我清楚地听见斯塔里科夫兴奋地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我报告您一个好消息,近卫第19步兵师的先头营,已经到达了锡尼亚维诺高地的南侧,正在和德军的部队交火。”

    听说部队已经攻击到了锡尼亚维诺高地附近,梅列茨科夫也激动了起来,他连忙吩咐斯塔里科夫:“我说斯塔里科夫同志,既然有部队已经攻到了锡尼亚维诺高地,那你还磨蹭什么,立即把后继部队调上去,要尽快地把高地拿下来。”

    看过那么多的战报,我心里非常明白,假如能尽快地拿下锡尼亚维诺高地,我军就可以在上面建立炮兵阵地,居高临下地轰击德军从高地北侧到涅瓦河边的防御阵地。

    听到梅列茨科夫的命令,原本该爽快答应的的斯塔里科夫却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梅列茨科夫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连忙追问道:“怎么回事?斯塔里科夫同志,是不是遇到什么无法克服的困难?”

    斯塔里科夫沉默了片刻,才回答说:“司令员同志。进攻部队的弹药都用光了。无法再发起大规模的进攻。”

    “什么?部队没有弹药了?”梅列茨科夫猛地一拍桌子。吼道:“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令员同志,您先别发火,请听我解释。”面对梅列茨科夫的怒火,斯塔里科夫有些慌乱地辩解道:“这是因为在前线第一次有这么多冲锋枪。虽然在战斗打响前,我也让各级指挥员提醒部队要节省弹药。但没起作用。冲击一开始,指战员们就扣动枪机,一口气把整盘的子弹全部打光。当然。他们这么做,也反映出某种心里因素。因为把冲锋枪抵在腹部,不停地射击着,冲击前进就不那么紧张。指战员们都认为,在进攻时,我们的杰格佳廖夫式和什帕金式冲锋枪的射击声鼓舞着红军战士们,而当一连串的子弹从德寇的头上飞过时,可以从气势上把他们压倒。”

    “把弹药都消耗光了,从气势上压倒德国人,又有什么用处?”梅列茨科夫几乎是怒气冲冲地冲着话筒吼出了这句话。吓得斯塔里科夫连话都不敢说了。过了一会儿,他又放缓语气问:“那接下来的战斗。你打算怎么办?”

    斯塔里科夫喃喃地说:“司令员同志,我打算让近卫第19师的先头营继续保持与敌接触,其余部队原地休整,等补充弹药后再发起进攻。”

    梅列茨科夫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站在旁边的我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免得遭受池鱼之殃。不过他并没有如我想象那般发火,而是很快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对斯塔里科夫说:“让部队在原地抢修工事,抓紧时间休息,我会让后勤部门尽快给你们补充弹药的。”说完,不等对方再说什么,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梅列茨科夫挂断了电话,站在原地没动。参谋长斯捷利马赫走到他的身边,关切地问:“司令员同志,怎么回事?是不是第8集团军出了什么状况?”

    梅列茨科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说:“斯塔里科夫将军在电话里报告说,他们的部队已经抵达了锡尼亚维诺高地的南侧。不过部队的弹药用光了,无法继续再保持对德国人的强大攻势。”

    “那怎么办啊?司令员同志。”斯捷利马赫搞明白怎么一回事后,不禁也着急起来。

    “还能怎么办?!”梅列茨科夫随即吩咐斯捷利马赫:“参谋长同志,你立即去联系后勤部门,让他们尽快把第8集团军所需的弹药送过去。”

    “是!”斯捷利马赫答应一声,转身小跑着出了指挥部。

    梅列茨科夫又在原地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毅然拿起高频电话的话筒开始拨号,看来他是想向斯大林汇报今天的战役进展情况。

    电话很快接通了,梅列茨科夫小心翼翼地对最高统帅说:“斯大林同志,今天第8集团军又向前推进了三公里,其中近卫第19步兵师的先头营,已经攻抵锡尼亚维诺高地的南侧。”

    斯大林听完,慢吞吞地说:“梅列茨科夫同志,你觉得部队在什么时候能够攻克高地?”

    斯大林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居然让梅列茨科夫紧张起来,他抬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回答说:“斯大林同志,现在出了点状况,进攻行动可能要暂缓。”

    斯大林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出了什么状况?”

    梅列茨科夫战战兢兢地说:“因为这次战役发起得太仓促,很多物质都准备得不充分,而第8集团军在连续两天的进攻战斗中,部队的弹药消耗太大,又没有得到及时的补充。据集团军司令员斯塔里科夫将军的报告,现在部队随身携带的弹药已经耗尽,必须要等补充完弹药后才能再次发起进攻。”

    斯大林淡淡地问:“那你觉得补充了弹药的部队,在什么时候,能再次发起进攻。”

    梅列茨科夫想了想,认真地回答说:“我觉得明天早晨六点左右,进攻可以再次开始。”

    斯大林听完,没有对他的话发表什么意见,而是突然把话题一转:“丽达在你的指挥部里没有?”

    我意外地听斯大林提到我的名字,不由愣住了。而梅列茨科夫也吃了一惊。他不明白为什么最高统帅会突然问起我这个小人物。他奇怪地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回答:“是的,斯大林同志,她就在我身边。您要和她讲话吗?”

    “不用了,你把我的话转述给她就行了。你问问她,假如她是方面军司令员,在这种时候,会怎么做?”

    梅列茨科夫把话筒从耳边移开,怕我没听见斯大林说的是什么。特地把原话转述了一遍。我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说:“现在应该马上第二梯队的克雷科夫将军的部队调上去,由于第2突击集团军正在重整,只有安丘费耶夫上校的327师和日曹利夫上校的步兵旅,战斗力稍微弱了点。所以在把第2突击集团军调到锡尼亚维诺高地南侧后,加根将军的近卫第4军也要由现在的位置向前移动,随时准备接替第8集团军或者第2突击集团军的攻击任务。”

    “你觉得如果第2突击集团军北调的话,什么时候能重新发起攻击。”我说话的声音很大,斯大林不用梅列茨科夫转述,也能听清我的话,所以他直接问出了他感兴趣的问题。

    我看了一下手表。刚下午一点,又在心中默算了一下部队调到的速度。最后才用肯定的口吻回答说:“如果部队调到顺利的话,应该可以在今晚八点左右再次发起进攻。”

    斯大林听完,依旧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问方面军司令员:“梅列茨科夫同志,现在防守锡尼亚维诺高地的,是德军的哪一支部队?”

    听到这个问题,梅列茨科夫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报告斯大林同志,根据战前侦察,防守高地的,是德军第96步兵师的两个团,兵力大概有五千人。”

    斯大林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既然高地的德国人数量不多,那么就先给第8集团军补充弹药,等明天早晨再进攻。”

    听到斯大林这样表态,我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不愿和我直接通话不说,连我提议的方案,也被毫不在意地否定了。要等到把部队的弹药补充完毕,明早再发起进攻的话,等于是给了德国人一整夜喘息的时间。当我军的指战员要想攻克德国人加固过的工事,必将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不过既然斯大林已经发了话,连梅列茨科夫都不敢反对,更不用说我这个人微言轻的小小的作战参谋了,所以我马上乖乖地闭嘴,跑去帮助谢苗诺夫上校到通讯室去取最新的战报。

    对锡尼亚维诺高地的进攻在19日清晨六点准时展开。战斗打响后,梅列茨科夫焦急地在指挥部里走来走去,不停地催谢苗诺夫上校去查询有没有最新的战报。

    第8集团军的战报,直到八点才传了过来。梅列茨科夫接过战报,只看了几眼,便把纸张啪地一声拍在桌上,怒冲冲地说:“这个斯塔里科夫搞什么名堂,整整一个步兵师,外带一个坦克旅,连续发起了五次冲锋,居然都被两个团的德国人打了回来。”

    军事委员扎波罗热茨拿起那份战报看了看,皱着眉头说:“司令员同志,照理说不应该这样啊。要知道,锡尼亚维诺高地的山低坡缓,利于坦克突击,再加上我们的兵力比德国人多,不应该攻不下来啊。我看应该给斯塔里科夫将军打个电话,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梅列茨科夫点点头,吩咐斯捷利马赫将军:“参谋长同志,你去给斯塔里科夫打个电话,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斯捷利马赫起身去给第8集团军司令部打了个电话,回来时,他的脸色特别难看。他走到梅列茨科夫的面前,神情严肃地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我问过斯塔里科夫将军了。他说,在连续四次冲锋受挫后,他突击审问了抓到的俘虏,意外地发现有不少俘虏是德军第180师的。”

    “什么?”梅列茨科夫听到这个消息,马上从位置上跳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问:“德国人的第180步兵师,不是在克里木地区吗?他们是什么时候进入锡尼亚维诺高地的?”

    斯捷利马赫表情沉痛地回答说:“是昨天晚上十点左右进入的高地。而且俘虏还说,坦克第12师的部队,很快到高地来参加对我军的反击。这样一来,敌我兵力的对比就发生了变化,如果不投入新的部队,是很难攻克高地的。”

    “参谋长同志,”梅列茨科夫听完,果断地命令斯捷利马赫:“你马上给第2突击集团军的克雷科夫将军打电话,让他迅速地率第二梯队赶往锡尼亚维诺高地,协助近卫第19师对高地的进攻。”说到这里,他想了想,又补充说:“再给加根将军也打个电话,让他把第98坦克旅也派到高地去。”

    斯捷利马赫离开了指挥部,到通讯室去给克雷科夫和加根打电话。这时,谢苗诺夫拿着几张战报走到了梅列茨科夫的面前。

    看到新到的战报,梅列茨科夫有些不耐烦地说:“上校同志,是不是我军的部队在哪个方向的进攻又受挫了?”

    谢苗诺夫被梅列茨科夫的态度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道:“司令员同志,您误会了。这几份战报都是好消息。”

    “都是好消息?”梅列茨科夫半信半疑地接过了战报,看了几眼后,他脸上的表情变得丰富起来。从他的表情变化,我猜测谢苗诺夫说得是真话,战报上真的是好消息。

    梅列茨科夫将战报递给了扎波罗热茨,军事委员低头看着战报,连连点头说:“司令员同志,这确实都是好消息。虽然我军对锡尼亚维诺高地的进攻受挫了,但是在高地右侧的近卫第24步兵师和第265步兵师的进攻,却是很顺利,他们已经连续地突破了两道防线,又向德国人的防御纵深推进了三公里。”说到这里,他板着手指算了一下,接着兴奋地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离涅瓦河最近的距离,只剩下最后的五公里了。”

    “不错,”梅列茨科夫信心满满地说:“现在让近卫第19师和第突击集团军,外加两个坦克旅的部队缠住高地的敌人,让他们不能抽调兵力支援其它地段。同时,我们抽调第三梯队来加强高地两侧的部队,加大攻击强度,尽快地逼向涅瓦河边,实现和列宁格勒方面军会师的战役意图。”(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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