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节 伟大的反攻(十二)
虽然敌人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可因为那几辆装甲车的存在,他们徒劳的抵抗也并非没有任何效果,至少还是有不少战士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旁边观战的政委突然叫了一声:“见鬼,怎么搞的?谢杜林少校怎么亲自带领部队冲锋了,要知道他的指挥位置是在团指挥所里,而不是像连长一样带着战士们亲自去冲锋。”[.]
其实我刚才就在望远镜里看到有个人,高举着手枪,显然是个指挥员,转身向着战士们,指着前方,高喊着什么。只不过没有认出来这个人就是1075团的团长谢杜林少校。
战斗在继续。当我军坦克发『射』的炮弹击毁几辆疯狂『射』击着的装甲车,骑兵冲入德军步兵队列开始疯狂砍杀后,原先还在做困兽之斗的德军纷纷扔掉武器,举手向我军投降。
我军的坦克和源源不断开到的骑兵,都在阵地前停了下来,步兵战士除了少数看管俘虏的,剩下都冲上去和这些友军的战友们拥抱欢呼。很快我就看到谢杜林少校和几名指挥员模样的人下了战壕,沿着交通壕向我们这个方向走来。
“好像是对方的指挥员同志来了,师长同志。”旁边的奇斯佳科夫上校提醒我说:“我们是不是该出去迎接一下,毕竟是和友军会师嘛,这可是大事!”
“好主意!”我非常赞同副师长的这个提议,把望远镜放到一旁,笑着对政委说:“那我们指挥部里除了值班人员外,其余的都出去迎接友军的指挥员。”
其实值班人员没几个,就是两个负责通讯联络的通讯兵而已,饶是如此,我还是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失望,毕竟这可是打了胜仗以后的第一次会师啊。
我们几个人正准备离开指挥部,去迎接友军的指挥员,这时在报话机旁坐着通讯兵站起来叫我:“师长同志,您的电话!”随即又补充句:“是集团军司令员弗拉索夫将军打来的。”
我连忙停住脚步,跑过去从通讯兵的手机接过耳机。弗拉索夫也没有寒暄,而是直截了当地问:“丽达同志,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报告司令员,我们已经和第16集团军的同志会师了。”我看了看周围面带笑容的政委他们几个,才接着说:“我和政委他们正准备出去迎接友军的同志,没想到您的电话先打过来了。”
“会师了?!那就太好了!”从弗拉索夫的口气中,我感觉他是松了一口气,“你马上把阵地移交给友军,然后带着部队返回克林。调集兵力准备从东面配合林副司令员的部队夹击苏沃洛沃和博托沃两个地区的德军。”
“是!我马上安排,一定尽快返回克林。”
我刚结束和弗拉索夫的通话,政委叶戈罗夫就过来关切地问:“丽达,出什么事情了?”
我苦笑一下说:“司令员来电话,让我们马上把阵地移交给友军,然后返回克林,集中兵力准备攻击博托沃。”
接下来,我先后给1077团的团长帕尼舍夫少校、加农炮团的团长以及在太阳山城的远东独立师的师长哈普萨福上校打了电话,让他们立即集合部队向克林开拔。
加农炮团的团长和哈普萨福上校倒没什么,听到我的命令马上就爽快地去执行。只有帕尼舍夫少校颇有怨言,部队从克林步行几十公路急行军赶到克留科沃,结果一枪未放又要原路返回,换了谁心里也会不舒服的。不过既然是我下的命令,虽然有意见,但还是只能服从。不过和来的时候不一样,他们不用再步行,而是乘坐卡车离开。
等下达完所有的命令,我才带着师指挥部里的一行人,走出指挥部,沿着交通壕往前走,去迎接友军的指挥员。没走出多远,就见到谢杜林少校带着几个人正匆匆地向我这边走过来。
一走近,发现友军来的都是熟人。除了我派去支援第16集团军的坦克旅旅长,另外三位披着黑『色』披风,戴着貂皮帽的指挥员,我都认识。紧跟在谢杜林后面的是那位年轻英俊的近卫第2骑兵军的军长多瓦托尔少将,他的后面是第50骑兵师师长普利耶夫将军、第53骑兵师师长梅利尼克上校。
刚一走近,领路的谢杜林停住了脚步,身子一侧,背靠着壕壁,开始向多瓦托尔介绍我:“将军同志,这是我们近卫第八师师长奥夏宁娜少将。”
正当他想向我介绍多瓦托尔时,我摆了摆手说:“不用介绍了,我和将军是老熟人了。”说完,我上前一步,抬手向多瓦托尔敬了军礼,友好地说:“您好!将军同志!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多瓦托尔还了一个军礼,然后给了我一个有力的拥抱,用手在我的背后使劲地拍打了几下,高兴地说:“丽达,你真是太不简单了,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德军击败了,不光夺回了克留科沃,甚至还抽调出一个坦克旅来增援我们。”
他放开我后,我又和另外三名指挥员一一握手,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一回头,却看到了令我吃惊的一幕,叶戈罗夫政委和多瓦托尔居然在拥抱时接吻,两个大男人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旁若无人地嘴对嘴狠狠地亲了一口才分开。这种表现也太热烈了点吧,让人看了受不了,如果我不是知道这是老『毛』子的一种礼节,一定会以为两人是搞基的。
等多瓦托尔和其他人也打过招呼,寒暄了几句后,我们一起回到了指挥部里。等大家都坐下,介绍完整个克留科沃地区的情况后,我才把部队要移防的事情告诉了他。在他的惋惜声中,我让政委他们几个留下协助处理换防事宜,自己带着尤先科和警卫连的战士先行离开。
炮团和1077团此刻都已开拔。我原以为炮团要出动,怎么也得要半个小时以上的时间,谁知他们在完成『射』击任务后,就已经做好转移的准备,所有的大炮都挂在了牵引的卡车,转移的一声令下,立即沿着原路就返回了。
格里萨驾驶的吉普车载着我和尤先科开在最前面,紧随其后的警卫连的五辆卡车,车队沿着公路往克林而去。
虽然格里萨车开得很快,但是在离克林还剩下十公里的地方,依旧没有追上前面的炮团和1077团的车队。
就在我心里暗自嘀咕是不是这两支部队还没有出发,或者是半路上他们转上了其它什么岔道,否则这么可能还追不上的时候,车突然毫无征兆地提了下来。
因为车停得太突然,后来跟着的卡车刹车不及,加上路滑,直接撞了上来,我们的车顿时又先前飞出去老远,才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我被巨大的惯『性』带着向前猛地一冲,身体重重地撞上了前面的椅背,剧烈的碰撞震得内脏如同错位了一般疼痛难忍。
我缓缓地坐直了身体,深吸了几口气,手捂住胸口,感觉疼痛稍稍有所缓解,才没好气地问格里萨:“司机同志,出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停下来?”
格里萨回过头,满脸歉意无奈地说:“对不起,师长同志,车抛锚了!”
这时后面几辆车上的警卫战士都纷纷跳下车来,围上来关切地问:“师长同志,您不要紧吧?有没有受伤?”
我推开车门走下去,冲围上来的战士们摆摆手说:“我不要紧。”然后走到车尾看了看,发现损伤不大,只是尾部被撞凹进去了一大块。绕道车的另一边,正好看见尤先科也捂住胸口要下车来,我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关切地问他:“上尉同志,不要紧吧?”
他使劲地摇摇头,说:“没事,就是被震了一下,胸口有点痛。”
格里萨低着头走过来,低头向我认错说:“师长同志,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车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故障。”
我拍拍他的肩膀,大度地说:“格里萨同志,你是一个好司机,我们都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说是不是啊?上尉同志。”说这话时,我还故意把话题引向了尤先科。
见我都这么说,一脸苦相的尤先科也只好随口敷衍一句:“是啊,格里萨。师长和我都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就不要多心了。”
“你先修车吧,修好了车再赶上来!”然后我又对尤先科说:“反正这里离克林也不远了,趁天还没有黑,我们就在公路上散散步,其余的人等车修好了再赶上来。”
“是!”尤先科答应一声,跑过去向他的部下传达我的命令,让所有的车都停下,等格里萨修好车后在一起赶上来,然后带着二十几名战士和我步行前往克林。
走了十几分钟,走在最前面的一名战士发现前方不远处的路边有一群人,忙回头喊了一声。于是得到警报的尤先科马上变换了队形,让战士把我围在中间,以防遭遇什么不测。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个喊声:“喂,同志们!我说,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听见对方说的是正宗的俄语,我放心了许多,拨开前面几名挡路的战士走了上前,看到对方都是穿我军制服的人,除了几个有军衔的人坐在路边的一颗倒伏的白桦树上外,其余的人站在他们的四周,于是大声地回答说:“我们要去攻打柏林,狠狠地揍希特勒那个小胡子。人手正好不够,你们要来加入我们吗?”
我周围的战士听了我的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也许是看到才从人群走出来的我,几名坐着的指挥员马上站了起来,其中一位还向我快步跑了过来。这位身材魁梧满脸胡须的中年指挥员在我面前立正敬礼,报告说:“将军同志,您好!少尉尤里向您报告,我们的部队被打散了,希望能加入您的部队。”
“欢迎你的加入。”说着,我便向这位少尉伸出手去。
第二四四节 伟大的反攻(十三)
对于突然加入的少尉,来自内务人民委员部的尤先科上尉抱有很大戒心的,不光反复盘问了对方的来历,甚至还查验了对方的军人证。本来我以为对方会因此大发雷霆,结果尤里少尉却异常配合地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检查完证件,搞清楚对方的身份,知道不是伪装的德军间谍后,尤先科对少尉他们的态度也变得友善起来,开始边走边聊天。从两人的对话中,我知道尤里少尉原来是第126步兵师的,部队被打散后,他们就一直在附近打游击,除了拦截德军的运输队,偶尔也会到有居民的村子里去找点吃的。昨天他们在一个村里休息时,得到一位村民的报告,说我军开始大反攻了,便出来找主力部队,没想到正好遇到了我们。[.]
又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格里萨终于修好了抛锚的汽车,带领车队开上来接我们了。我心里暗叫谢天谢地,要是再晚来半个小时,我估计就在冻僵在路边了。
我让尤先科先安排尤里的人挤上了警卫连战士乘坐的卡车,看到所有的人都坐上了车,我才拉开车门坐上了自己的吉普车,招呼格里萨开车。
车子启动以后,尤先科在前面叹了一口气,开始发起了牢『骚』:“师长同志,从大反攻开始,我们就像救火队一样到处跑,今天都是第三天了,就没有得到过清静,没准明天上级又会让我们去救援什么地方的部队呢。……”
本来我背靠着椅背闭着眼睛在养神,听到他说今天已经是大反攻开始的第三天,猛地想起好像这两天还有一起重大的历史事件要发生,连忙睁开眼睛,问:“今天是多少号?”
“12月8号。”
“今天是12月8日,那昨天就是12月7日了?”我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对于我这个奇怪的问题,尤先科回过头,不解地看着我说:“是啊,8号以前可能是7号,这有什么可怀疑的?”
我连忙摆摆手,说:“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没事了。”说完又背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在我已知的历史里,正在向苏联提供大规模武器援助的美国,其位于珍珠港基地里的太平洋舰队,在12月7日清晨遭到了日本海军的偷袭,由于美军舰队事先没有防备,结果在空袭中损失惨重,多艘战列舰被炸沉,航空母舰因为没在港内,才侥幸逃过一劫。
原本日方是想在袭击前向美方递交宣战书的,但因为日本驻美大使馆未能及时解码和打印这篇很长的国书。最后这篇宣战书在袭击后才递交给美国,原本的宣战就变成了不宣而战,这个延迟增加了美国对这次袭击的愤怒,这也是罗斯福总统将其称为“一个无耻日子”的重要因素。
从战后的诸多分析资料来看,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一是偷袭珍珠港事件是真正的偷袭。二是美国人的阴谋,是故意让偷袭成功的。
第一种说法当然是公认的历史。而第二种说法,美国早已获知日军的偷袭计划,珍珠港事变只不过是罗斯福的苦肉计。因为当时美国国内孤立主义思想非常严重,使得罗斯福总统很多援助英、苏、中等国的计划受到掣制。而作为极富远见的杰出政治家,罗斯福很清楚,如果不及时援助正在艰苦奋战的英、苏、中等反法西斯国家,等到轴心国确实控制了欧亚大陆后,美国将无力独自抵抗已经根基牢固的德、意、日轴心国。所以早参战比晚参战有利,但国内的孤立主义只图眼前利益,不愿参战。因此罗斯福不惜以珍珠港为代价,唤醒民众的觉醒和敌忾,粉碎孤立主义思想。同时还必须让日本偷袭成功,才能激起粉碎孤立主义者参战的决心。
作为一个穿越者,我更愿意相信后一种说法,毕竟在珍珠港遭受袭击的第二天,美国就正式向德国宣战。如此一来,至少英美领导人对斯大林承诺的第二战场,就不再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了。
不过我此刻考虑的不是这些,而是在计算时间,珍珠港遇空袭,是夏威夷时间的12月7日,那当时的苏联时间应该是12月8日。也不知道此刻倭寇对美军的空袭是未来式、进行式,还是过去式呢?
正当我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再次停了下来,随即我便听到了尤先科的声音:“我们到了,师长同志。”
我下了车走进指挥部所在的建筑物里,进门时,门口执勤的战士整齐地向我立正敬了持枪礼。一名执勤的中尉迎过来告诉我说:“集团军参谋长同志,近卫第七师的师长格里亚兹诺夫上校和副师长瓦列里中校,在会议室里审讯俘虏。您想去看看吗?”
我点点头,淡淡地说:“带我去看看。”
很快来到一个房间前,中尉轻轻地推开了房门,随即他闪到了一旁让我进屋。等我走进房间后,他又在外面将房门轻轻地带上。
屋子很大也很暖和,对面靠窗摆放的那种大木桌后坐着的三个人都没有穿军大衣,除了近卫第七师的两名师长,坐在正中的是人我不认识,但从他的领章看是名政工人员。墙角有名负责的战士坐在凳子,附身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快速地写着审讯记录。桌子前侧身站着名没戴帽子的中尉,看样子他是翻译,正在讲政工人员的话转述给俘虏听。
背对我坐着的是名德国军官,他穿着军大衣,佩带着银线盘花的肩章,不过却没有带帽子,他的身后站着两名挎冲锋枪的战士。
我没有打断政工人员的审讯工作,脱下军大衣挂在门边的衣帽钩上,然后背靠在墙上,双手交叉地抱在胸前,静静地聆听这场难得一见的审讯过程。
“因为……因为……”德国军官先是喃喃地说,突然出人意料歇斯底里地嚷起来:“你以为我们不想尽快占领莫斯科吗?要知道,履带式车辆是不大受恶劣道路条件影响的,但偏偏我们的多数车辆是轮式的。一个装甲师的履带车辆不到300台,可轮式车辆却有3000多台,一上路全陷进去了。到11月上旬,大雨和烂泥把我们完全阻滞住了。好不容易等土地开始上冻后,车辆刚能行驶,从11月27日起又出现了罕见的严寒。我们的车打不着火,枪拉不开栓,燃料冻成了固体,在冰天雪地里!没有暖和的衣服!人几乎要冻僵。……”
我刚才进门时,政工人员刚好问完了问题,而翻译说的德语我又听不懂,所以压根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问题,看到俘虏的丑态,我不禁觉得暗自好笑。
“安静!”政工人员猛地一拍桌子,顿时将德国军官吓了一跳,乖乖地安静了下来。他又环顾左右,问:“谁还有问题?”见身边的两名正副师长都没人回答,便从战士做了个手势,说:“先把俘虏带下去。”
俘虏被战士带走了,我才迎着格里亚兹诺夫上校他们几人走过去。
上校先向我敬礼后,指着身边那位政工人员对我说:“集团军参谋长同志,我来为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师的政委列瓦兹·巴卡尼泽同志,前段时间他因为养伤没有到部队,所以您猜没见过他。”
“您好!政委同志。”我面带微笑地向他伸出手去。
“你好!奥夏宁娜同志!”虽然上校还没有向他介绍我是谁,但这位满头黑发没有一根银丝的胖老头已经用非常友善的口吻对我说:“我曾经听斯大林同志亲口提起过你,他还称赞你是一位了不起的女英雄。”
虽然我始终面带微笑,但对他的话却不以为然,心说你是谁啊你?斯大林会和你聊天,甚至还在聊天的过程中提到了我,这牛皮吹得可真够大的。
上校凑到我耳边悄悄地说:“集团军参谋长同志,巴卡尼泽同志是斯大林同志的老战友。他们之间有超过四十年的友谊,在沙皇时代,他们还曾经一起被流放到西伯利亚去过。”近卫师长的话,立即让我改变了对面前这位政委的看法,原来这还是个大有来历的人物啊,于是挂在脸上那礼貌的笑容在不经意间就变成了真诚的笑容。
我笑着问:“政委同志,您的伤全好了吗?”
他笑着回答说:“谢谢您的关心,伤口已经全愈合了。在保卫斯摩棱斯克的战斗中,我的胸部被弹片打伤,在受伤的那一刻,我甚至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死去。”他说着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上校,用感觉的语气说:“幸好是格里亚兹诺夫上校救了我,让四名战士将我从战场上抬了下来,否则今天你也看不到我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看到巴卡尼泽拉着我说个不停,上校微微地笑着说:“政委同志,集团军参谋长同志才从前线回来,可能还没有吃饭呢。您看,是否待会儿再聊。”
巴卡尼泽一听这话,马上笑着说:“你看你看,光顾着和你聊天,也忘记问你吃饭没有。”他把手一摆,大大咧咧地说:“来吧,集团军参谋长同志。正好我们刚才在审讯俘虏,也没顾得上吃,那就一起吃点吧。你先请坐!”
我和巴卡尼泽、格里亚兹诺夫三人回到桌边坐下,副师长瓦列里中校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冲外面喊:“勤务兵,快点去把准备好的晚餐端过来。”
第二四五节 伟大的反攻(十四)
晚餐刚端上桌,在克留科沃和友军移交防务的叶戈罗夫、奇斯佳科夫、谢列布里亚科夫也正好赶了回来。
见到叶戈罗夫政委出现,坐在我对面的巴卡尼泽居然兴奋地站了起来,然后大声地叫道:“亲爱的叶戈罗夫,是你吗?”[.]
政委被突然出现的叫声吓了一跳,看清对方后,迟疑地问了一句:“列卓,是你还是你的鬼魂啊?”
“当然是我啊!没想到我还能活生生地站在你的面前吧!”巴卡尼泽起身朝政委走过去。
“听说你在保卫斯摩棱斯克的战斗中牺牲了,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再见到你。”叶戈罗夫也迎了过来。
听到两人接下来的对话,我才知道叶戈罗夫和巴卡尼泽居然是老熟人,早在西伯利亚流放地的时候就认识了,而且都参加过由朱可夫指挥的诺门坎战役,如今老战友意外重逢是分别亲热。看着这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互相用力地拍打着对方的后背,我马上浑身就起了鸡皮疙瘩,心说你们别在出现接吻的镜头了,我可正在吃饭呢,看着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啃个不停,就算是知道这是一种礼节,我心理上也受不了,没准会把吃下去的东西全吐出来。幸好两个老战友只是局限于拥抱和互相拍肩膀之类的动作,没有出现会导致引起我胃口不适的场面。
“好了,两位政委,你们肚子都饿了吧!”我不知道他俩会拥抱多久,连忙开口打断了他们:“先坐下吃点东西吧。”
巴卡尼泽放开叶戈罗夫,笑着说道:“奥夏宁娜参谋长不提醒,我都差点忘记你也没有吃饭了。来,一起坐下吃点吧。”说着便拉着叶戈罗夫和他一起坐在了我的对面。谢列布里亚科夫在我右侧坐下,和副师长瓦列里中校坐在一起。奇斯佳科夫和格里亚兹诺夫同坐在我的右边。
等大家都就坐后,我低声地问奇斯佳科夫:“上校同志,移交防务的事情办完了?”
奇斯佳科夫嘴里刚塞了一块面包进去,听见我这么问,一边拼命地咽着嘴里的面包,一边拼命地点着头。等咽下面包后,才深出一口气,回答说:“请师长放心,防线已经全部移交给了第16集团军的同志。我们师目前已经全部回到了克林。”
我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我没有问题了,您继续吃吧。”随即又望向了他身侧的格里亚兹诺夫上校。
见到我望着他,上校及时地放下了手里的面包,免得再出现像奇斯佳科夫那样的窘态。我好奇地问:“刚才那名俘虏是怎么回事?”
上校看了看他的政委,才回答我说:“那是德军的一名坦克兵中尉,在战斗中,他的坦克和其它的坦克失去了联系,因为克林还在他们的手里,就径直朝城市开了过来。他的坦克在城东被我军战士用火箭筒摧毁了,其余的三名乘员因为顽抗被当场打死,而因为受伤昏『迷』被我军战士俘虏。”
上校回答完我的问题,右侧的瓦列里中校突然开口说道:“政委同志,听说您回部队前,曾经到克里姆林宫去见过斯大林同志。能透『露』点什么内幕消息给我们吗?”
见过斯大林,这句话的杀伤力可真够大的,原本都在吃东西的人纷纷停止了咀嚼,眼睛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巴卡尼泽。我也饶有兴趣地望着对面的这位老政委,要知道在36年开始的大清洗中,斯大林的诸多亲密战友都被清洗掉了,而他能幸存下来,除了说他的运气好,可能他与斯大林的交情也是非比寻常的。
巴卡尼泽不满地瞪了自己的副师长一眼,四下看了看,却没有开口说话。
我也左右看了看,除了我们几个师的主官外,还有几名参谋、勤务兵、警卫员在,顿时明白他怕人多耳杂,说的话被传出去,那事情可就严重了。于是我咳嗽一声,站起来对那些闲杂人等说了句:“我们要研究重要的事情,你们先出去吧。”
那些站在四周的指战员们,马上来了个立正,一声不吭地转身走出来房间。
看到闲杂人等都离开了,坐在他旁边的叶戈罗夫忍不住好奇地说:“我说老伙计,这里没有外人,你就对大家讲讲吧。”
“是啊,巴卡尼泽政委。”我也附和道:“您就给大家讲讲吧。您放心,这里都是可靠的人,您所说的一切不会有人泄密的。”
见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巴卡尼泽知道不说点什么,今天大家是不肯罢休的,于是清了清嗓子,提醒大家一定要对今天所听到的内容保密,才开口说:“我今天上午从莫斯科出发前,接到了通知,说斯大林同志要见我。当然了,这次见面,是我前几天预约的。”
听他这样慢条斯理地讲话,他身边的叶戈罗夫看样子比谁都着急,连忙催促着他说:“我说亲爱的列卓,这些无关轻重的东西就暂时不说,直接说重点吧,大家可都等着呢。”
“其实也没说啥事情,”巴卡尼泽依旧不紧不慢地说:“斯大林同志只是和我唠了一会儿家常,问了问我的家庭和身体健康情况。”
“然后呢?”这次问的格里亚兹诺夫上校。
“聊天时,说到我军和德军在技术装备上的差异时,斯大林同志曾提到了美国盟友对我们的援助。”
“美国盟友对我们的援助只是停留在口头上,实际上也没见到真正给我们什么装备。”瓦列里不禁发起了牢『骚』。
“话不是这样说的,我的副师长同志。”巴卡尼泽毫不客气地纠正着他的说法,“你知道美国盟友每个月援助我们多少物质吗?”
“能有多少?不就是几辆破吉普车吗?”瓦列里有些不服气地反驳说。
巴卡尼泽摇摇头说:“真实的援助数据是保密。但听斯大林同志说,美国盟友对我们的援助,每月四百架飞机,五百辆坦克,一千吨装甲钢,四百吨有刺铁丝,五千辆吉普车。还有大量的高『射』炮和反坦克武器。”
“有这么多吗?”他说出的数据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我在内。我以为美国对苏联的援助,除了大量的吉普车,和反坦克武器,以及派遣几个师的部队参战和开辟第二战场这样遥远而空洞的承诺外,就没有人任何东西了,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的技术装备。
屋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
过了良久,我才开口打破这片寂静:“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出发去博托沃呢。今天听巴卡尼泽政委所说的内容,出了这个门就全部忘记,明白了吗?”
“明白了,集团军参谋长(师长)同志。”在场的人都异口同声地回答。对面的巴卡尼泽政委还向我投来了感激的一瞥。
我站起身,正准备往外走,格里亚兹诺夫上校突然把我叫住了,他问:“集团军参谋长同志,明天行军的序列是怎样安排的?”
我沉『吟』了一下,回答说:“明天第七师先出发,接下来是第八师、远东独立师,最后是几个加农炮团。”
布置完明天的行军序列,我就回到了格里亚兹诺夫上校为我安排的房间休息。
第二天清晨,是奇斯佳科夫敲门把我叫醒的,说政委巴卡尼泽带领的第七师先头团已经出发了,格里亚兹诺夫上校和瓦列里中校的部队紧随其后。第八师也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特地来请我随师部一起行动。
我刚走出大楼,突然看见有辆吉普车快速冲了过来,我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暗说难道那里又出事了吗?
车停了,从车上跳下来的是副师长瓦列里中校,他快步地跑到我面前,慌慌张张地敬了个礼,低声地报告说:“集团军参谋长同志,不好了,出大事!”
我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紧张地连声追问:“快说,快说,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部队遇到德军的伏击了?”
瓦列里摇摇头,低下头,有些难过地说:“巴卡尼泽政委乘坐的吉普车,被德军的地雷炸毁了。政委和同车的几名战士都牺牲了。”
“什么?!牺牲了?!”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震得我脑海一片空白,如果不是后面的奇斯佳科夫扶住我,我估计已经瘫坐到地上去了。
第二四六节 围三缺一
12月16日,苏沃洛沃近郊的一个无名小村庄里。
在村里的小教堂设立的指挥部里,电报声、电话声、通讯兵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在硕大的木桌上摊放着一张苏沃洛沃的城防图,弗拉索夫正用手在地图上指来指去,似乎在研究该在什么地方打开突破口。林总坐在他的旁边,却一言不发,只是不时地从摆在面前的一个小布袋里捻出一颗黄豆,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充当翻译的师哲,则挺直了身体站在林总的身后。
我站在桌前,手里捏着两份才收到的战报,正在考虑是否马上向两位司令员汇报,因为远东独立师和近卫第七师对苏沃洛沃的进攻又以失败告终了。
一周前,我们在离开克林前往博托沃时,近卫第七师的政委巴卡尼泽触雷牺牲。这个噩耗,我立即上报给了朱可夫。兴许是朱可夫知道巴卡尼泽和斯大林的交情,得知这个消息后,沉默了很久,才悠悠地说:“我知道了,我会在合适的时间向斯大林同志报告此事的。”
当天上午十点进攻博托沃的战斗打响,在经过一个小时的炮击后,近卫第七师的指战员们高喊着为政委报仇的口号,跟在坦克旅和骑兵团的后面,向德军盘踞的博托沃发起了英勇的进攻,激战两小时,成功地夺取了德军的这个重要补给基地,缴获了将近60辆坦克、120辆汽车、许多火炮、弹『药』和其他军用物资。
留下必要的守备部队后,我又率军前往苏沃洛沃,于当天下午和弗拉索夫、林总率领的集团军主力会师,将德军的一个装甲师和若干个损失严重的步兵师合围在了苏沃洛沃地区。
虽然我前期指挥的战斗打得格外顺利,但是从兵临苏沃洛沃城下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好运气似乎就用尽了。由于在前期的战斗中,弹『药』消耗过大,以至于各个炮团的炮弹存量都不足一个基数,特别是喀秋莎炮团,只进行了三次齐『射』,炮弹就打光了。由于我军的炮火没能对敌军的有生力量造成有效地杀伤,所以当天发起的进攻就被毫无悬念地打退了。
第二天,在没有炮火准备的情况下,弗拉索夫调集了三个坦克旅、一个骑兵师、两个滑雪旅、两个步兵师同时从四面向被围困的敌军发起了猛攻。结果被逆袭的坦克部队一一击退。
第三天起,在林总的建议下,部队停止了对苏沃洛沃地区被围敌军的进攻,采用了围而不攻的战术,同时利用等待后方弹『药』补给的时机,让参战部队进行休整。
对于我们集团军突然停止进攻的行为,朱可夫是大发雷霆,向弗拉索夫和林总下了死命令,如果在17日之前不能拿下苏沃洛沃的话,就将二人送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
面对朱可夫的严令,弗拉索夫只好命令减员严重、弹『药』不足的部队重新投入了进攻。这样进攻的结果可想而知,除了增加了许多无谓的伤亡外,战果微乎其微。
本来昨天朱可夫答应给我们派飞机,掩护部队的进攻。但因为近卫第2骑兵军军长多瓦托尔少将在率部攻击鲁扎河的敌军时,在敌人的逆袭中,不幸中弹光荣牺牲,该军的骑兵部队也遭到了重创。为了防止第16集团军的进攻序列不至崩溃,空军转向了该地区,对地面上德军部队进行了狂轰滥炸,终于遏制住了敌人的反攻,让第16集团军转危为安。
今天从天明开始,各部队又不顾伤亡地对被围德军发起了进攻,但是收效甚微。我刚收到的两份电报,就是报告进攻失败的消息。
正在看地图的弗拉索夫猛地一抬头,看见我正拘谨地站在旁边,不禁微微一蹙眉头,问:“我们的进攻又失败了?”
“是的,司令员同志。”我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电报递了过去,同时沉痛的语气说道:“独立师和近卫第七师的进攻被德军的坦克打退了。在战斗中,师长哈普萨福上校负伤,已经退出了战斗。目前已经由副师长接替了指挥,并正在对逆袭的德军部队进行阻击。”
“司令员同志,”林总突然用他低沉的声音说道:“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应该让部队马上停下来。”
听完师哲的翻译,弗拉索夫有些吃惊地说:“可是朱可夫同志给我们的最后期限是明天,如果拿不下苏沃洛沃的话,这个后果……”虽然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我们都明白他怕完不成任务而因此上军事法庭。
“林副司令员,您有什么好办法吗?”我知道林总肯定有了什么新的想法,所以抢先问了出来。
林总把一颗黄豆放进嘴里,然后不紧不慢地说:“围三缺一。”
“围三缺一。”听完翻译,弗拉索夫一脸茫然地问:“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撤掉一个方向的部队,然后从另外三个方向对敌人同时发起猛攻。”
“什么?”弗拉索夫本来刚坐下,听林总这么一说,马上又蹦了起来,高声嚷道:“不行,撤掉一个方面的部队,那敌人不就全跑掉了吗?”
“司令员同志,您先不要着急,听我详细解释。”林总也站起身来,指着面前的地图对弗拉索夫说:“您看,苏沃洛沃的四面都有完善的防御体系,既有我军修筑的国防工事,也有德军占领城市后加固过的诸多火力点。在我们的瞒天过海行动中,敌人因为受骗而从奇斯梅纳地区调来的装甲部队,目前正在城中。总结这几天进攻失败的教训,就可以看出,这支装甲部队对我们的进攻是个致命的威胁。而我们在缺乏足够的炮兵火力和空军的支援下,要想强行夺取城市,不光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所耗费的时间也是相当长的。”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等师哲将他的话完整地翻译给弗拉索夫后,才接着说:“德军的所有退路已经被我们截断了,为了不被我们歼灭,他们势必会进行拼死抵抗。可是我们网开一面的话,那么德军就会以为有机会可以安全地脱险,只想着如何从我们让开的通道里快速地离开,那么面对我们的三面攻势,他们的抵抗就会弱很多。采用围三缺一的战术,我不管德军会逃跑多少,只求我军能尽快地夺取苏沃洛沃。占领了苏沃洛沃,对我们来说,就是胜利。至于逃跑的德军,可以派机动『性』强的部队尾随追击,予以重创。”
听完林总的解释,弗拉索夫恍然大悟了,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林副司令员,您说的对。我这就去调整作战部署,在明天早晨九点发起全线总攻,确保能在天黑以前,拿下苏沃洛沃。”
林总也点点头说:“可以。”
弗拉索夫又望着我问:“丽达,你有什么想法?”
我看着面前的地图,胸有成竹地说:“我建议明天总攻前,先击中所有的炮火,对苏沃洛沃南边的防御阵地进行猛烈地炮击。同时电请方面军司令部派出飞机,对城市内外的军事目标进行轮番轰炸,加速德军出逃的决心。并布置机动部队,对西逃的德军进行追击。”
弗拉索夫一拍桌子,兴奋地说:“好,就这么说定了。我马上把这个计划上报给方面军司令部。”
第二四七节 战地记者(上)
原先部署在苏沃洛沃西面的几支部队,于当天夜里撤了下来,给德军让开了向西撤退的大路。当然,我们不会让这些法西斯强盗轻易地离开,这条看似风平浪静的大道上,布满了各『色』各样的地雷。就算他们能逃挥自己的新据点,也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在安排明天总攻任务时,我首先发言说:“在明天的总攻战斗中,我建议集团军所属的骑兵部队不参与战斗,进攻的部队还是以步兵、坦克兵、滑雪旅为主。”
林总听完没有说话,而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弗拉索夫却奇怪地问:“我说丽达,我想听听你不让骑兵参战的理由?”
我照例咳嗽一声,轻轻嗓子说:“骑兵适合追击和局部突破时使用,而像现在攻打有坚固防御阵地的攻坚任务,如果派骑兵参与攻击的话,除了增加不必要的伤亡,我想不出他们能取得什么样的战果。”说这话时,我不禁又想起了上次倒在德军阵地前的那支骑兵部队,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了下来。我使劲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才接着说:“我的意思,并不是不使用骑兵部队,而是应该把所有的骑兵集中起来。等德军败退逃窜的时候,在后面进行追击,这样可以予敌以重创。”
弗拉索夫听完我的解释,没有直接表态,而是望着林总,问道:“林副司令员,您有什么看法?”
“我同意参谋长同志的意见。”对于我的提议,林总表示支持,并补充说:“除了骑兵,我们再留下一个坦克旅和滑雪旅,作为集团军的预备队,等德军败退时,就由这支部队来执行追击任务。”
“既然您也这样说,那就这样把任务布置下去吧!”弗拉索夫说完,冲后面的一个参谋喊了句:“记录我的命令:集团军所属骑兵团、师,皆不参与明天的攻击行动……”
第二天上午九点,对苏沃洛沃的总攻前的炮击开始了。
我和弗拉索夫、林总还有师哲四人站在教堂的钟楼上,用望远镜观察着正被我军炮击着的德军防御阵地。所谓钟楼,其实更像一个只有四根柱子支撑的凉亭,屋顶有个直径一尺多的铜钟,长长的敲钟绳一直拖到了地上。在这里视野开阔,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的德军阵地已被爆炸所产生的硝烟所笼罩。
大概十来分钟后,随着东南方向传来类似打雷的沉闷声响,一片黑云铺天盖地而来。我把望远镜移向了声音传来的位置,因为没有心理准备,等我看清发出声响的东西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黑云是由上百架飞机组成。虽然打了几个月的仗,也遇到过无数次的敌机轰炸,甚至自己还亲手打下来过几架,但这么多的飞机排成密集的阵形飞行,所带来的压迫『性』的气势,却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我有些慌张地喊身后的弗拉索夫和林总:“两位司令员,你们快看啊,天上有好多的飞机啊。”因为紧张,我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
弗拉索夫只是调过头用望远镜望了望,然后又把注意力移回到了德军的阵地上,轻描淡写地说:“丽达,别紧张,那是我们的飞机。他们是来轰炸德军阵地的。”
我们的飞机!这么久了,总算在天空上看到了属于我们自己的飞机,而是还是来支援我们的。教堂外执勤的警卫战士们也看到了天上的飞机,顿时欢呼声响成了一片。不管怎么说,在天上出现自己的歼击机、轰炸机、强击机,对部队无疑是极大的鼓舞。
空军来得非常及时,炮兵刚打完了存量不多的炮弹,飞机的炸弹就落在了苏沃洛沃的街道上爆炸。由于轰炸机携带的都是重磅炸弹,所以在爆炸腾起的火球和硝烟里,不时地可以看到枪支或者火炮的零件、人体的残肢掺杂其中。停在街道上原本准备在我军进攻时,进行逆袭的德军坦克,被炸弹炸得起火、翻滚、爆炸,不时有黑『色』的人影从燃烧的战车残骸里钻出来,浑身是火地四处『乱』跑着,最后抽搐着栽倒在地上。
空军完成轰炸离开后,我军部队的总攻开始了。近万的指战员们,紧跟在坦克部队的后方,向被硝烟笼罩着的城市发起了猛攻。
我军给德军故意留出的逃生通道,已经被他们察觉。所以除了由少数的部队留下抵抗,剩余的都在坦克的掩护下,开始了向西逃窜。
看到这一幕,一直在观察敌情的林总和弗拉索夫放下了望远镜,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弗拉索夫扭头对我说:“丽达,时间差不多了。是时候让预备队出击了,你去下命令吧。”
“是!”我兴奋地答应了一声,向两人敬了个军礼,然后沿着狭窄的旋转楼梯跑了下去。
一进指挥部,我就径直来到了报话机旁,让通讯兵接通了预备队的频道。等一听到对面有人说话,我马上迫不及待地向他们下达了命令:“弟兄们,你们建立不朽功勋的时刻到了。出发吧,去狠狠地教训那些逃跑的德国佬,让他们永远也忘不了今天所遭受的失败。”
下达完命令,我正打算回钟楼上去,却被一名参谋叫住了,他指着一名穿着黑『色』大衣,戴着棉帽的小老头说:“参谋长同志,这是来自莫斯科的记者,他是奉命到前线来采访的。”
我礼貌地冲这位上了年级的记者点点头,友好地向他伸出手去,说道:“您好,我是第20集团军参谋长奥夏宁娜少将,很高兴见到您!”
他握住我的手,使劲地摇了摇,回应我说:“您好,奥夏宁娜同志。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真理报》、《消息报》、《红星报》的特约记者伊里亚·格里戈里耶维奇·爱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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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八节 战地记者(中)
由于战地新闻记者的到来,我本准备让人到钟楼上去将林总和弗拉索夫请了下来。没想到他俩却先下来了。
弗拉索夫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人还没有走进指挥部呢,声音已经先传了进来:“丽达,预备队出击了吗?”[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到他走进了指挥部,才大声地回答说:“司令员同志,出击的命令已经下达,预备队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然后指着坐在桌前喝茶的记者向弗拉索夫介绍说:“这位是从莫斯科来的记者……”
没等我说完,原本坐着的记者已经站起来,兴奋地叫了一声:“弗拉索夫同志,是您吗?”然后快步迎了上前。
弗拉索夫闻声先是一愣,等看清来人后,也哈哈地大笑着迎了过去。两人抱在一起时,我听见弗拉索夫在高声地说:“原来是您啊,爱伦堡同志。欢迎您来到我们集团军。”
看到弗拉索夫对这个记者所表现出来的热情,让我对这个从没有听说过名字的记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悄悄问身边的一名参谋:“这名记者很有名气吗?”
听到我的问题,参谋用看外星人的眼神望了我一眼,才慌『乱』地回答说:“参谋长同志,难道您不认识他吗?他可是著名的新闻记者作家和国际和平战士。”
著名的新闻记者或者作家,这两个身份我都能理解,可这国际和平战士的称号又是从何而来呢?本想再问两句,可又不想在部下面前显示出自己的无知,于是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原来就是他啊。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字,可惜一直没机会见到真人,这次总算是了了一个心愿。好了,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你去忙你的工作吧。”
林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边,趁左右没人注意时,悄悄地问我:“这是什么人啊?怎么司令员同志对他这么热情?”
我耸耸肩,低声地用中文回答说:“具体的身份我也不清楚。不过据说是个著名的新闻记者和作家。”至于那个国际和平战士的身份,我都没搞清怎么回事,也就没告诉林总。
这时两人已经分开,弗拉索夫牵着爱伦堡的手朝我们走过来,兴奋地说:“林副司令员、丽达,我来为你们做个解释。这位是我国著名的新闻记者爱伦堡同志,1936年西班牙内战时,他曾经担任过《消息报》驻西班牙前线的特派记者。一边在战火纷飞的各地进行采访,一边给西班牙人民放映苏联革命影片《夏伯阳》和《我们来自喀琅施塔特》等鼓舞他们的斗志。当时他接连出版《我的口粮》、《我的巴黎》和《西班牙》等几本通讯特写集,及时揭『露』了欧洲各国反动势力的猖獗和西班牙事件的真相,为动员全世界人民奋起支援西班牙人民的正义事业起了一定的作用。在此期间经常与西班牙无『政府』主义者打交道,为反法西斯的西班牙国内势力联合做出努力。及时揭『露』法西斯德国和意大利的罪行,在动员全世界人民支援西班牙人民的正义事业方面起了一定作用。……”
真没想到,站在我面前的这位老记者还有这么不同凡响的经历啊,我顿时对他刮目相看,脸上『露』出了友好的微笑。
弗拉索夫继续向我们介绍爱伦堡的简历:“1935年和1937年,他代表苏联作家和新闻工作者先后两次出席国际保卫文化大会。和毕加索、巴比塞等世界上许多文化名人一起,愤怒谴责法西斯及其战争阴谋,号召保卫欧洲和人类进步文化。他这样一名反法西斯战士,却在1939年,在巴黎被法国宪兵怀疑同德国希特勒当局有联系而遭逮捕。不久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在法西斯匪徒占领法国的前夕,经我国『政府』代表的交涉,他才获释回到了莫斯科。伟大的反法西斯卫国战争开始,他始终和红军一起战斗在最前线,冒着生命危险,不分昼夜地在战斗、掩蔽部式避弹坑里采访编写新闻,。《真理报》、《消息报》、《红星报》等苏联报刊及广播电台,几乎每天都发表爱伦堡写的具有战斗精神的文章或通讯特写。”
林总先上前和他握手问好,对于中国同志的问候,爱伦堡只是礼貌地笑了笑,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弗拉索夫向他隆重地介绍了我:“这是参谋长奥夏宁娜同志,也是我军的第一位女将军。著名的苏联英雄克罗奇科夫指导员就是她师里的。”
爱伦堡眼睛一亮,上前用双手握住我的手使劲地摇晃了几下说:“原来是您啊,奥夏宁娜同志。很抱歉我刚才没有认出您来。我在第316步兵师,也就是现在的近卫第八师采访时,曾经多次听指战员们提到过您,说您是个了不起的巾帼英雄。”
我客气地笑了笑,说:“您过奖了。我应该感谢您,是您通过您的笔,让所有的人知道了克罗奇科夫指导员的英雄事迹,以及那句‘俄罗斯虽大,但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因为后面就是莫斯科’的名言。我相信如果克罗奇科夫指导员和那三十名牺牲的战士泉下有知的话,一定会感激您的。”
爱伦堡突然松开了我的手,敛去脸上的笑容,用严肃地语气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我有必要提醒您一句:不是三十名战士,而是二十八名。”
我之所以会说三十,而不是书上记载的二十八人,是因为我曾经向坚守在克罗奇科夫他们防线后面的指战员们了解过情况,知道阵地上连指导员在内共有三十一人。所以我提醒他说:“记者同志,据我事后了解,阵地上当时连克罗奇科夫指导员在内,共有三十一人。”
“难道您还不知道吗?”爱伦堡脸上居然『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在三十名战士中,出了两名可耻的叛徒,他们居然放下武器,向法西斯匪徒投降了。”
他的话一下把我镇住了,因为我知道阵地上的人都牺牲了,所以在向指战员们了解情况时,只问了在克罗奇科夫的阵地上有多少人,而没有再多问其它的内容,没想到居然在这支英雄的队伍里也会出叛徒,我顿时哑口无言无言以对。
“来,别站着说话了,都坐下喝茶吧。”弗拉索夫发现了我的尴尬,连忙不动神『色』地招呼大家坐下,化解了屋内尴尬的危机。
看到大家都沉默不语,最后还是弗拉索夫抢先开了口:“爱伦堡同志,不知道最近报纸上有什么新闻没有?”
爱伦堡闻言不禁微微一愣,反问道:“难道您这里看不到报纸吗?”
弗拉索夫摇摇头说:“我们每天都在忙着打仗,部队随时都在转移,就算有报纸也不能及时地送到我们手里。”
爱伦堡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份折叠的报纸,摊开放在桌上,向弗拉索夫推了过去,口中说道:“我身上只有这份12月13号的报纸,你们可以先看看。”
我探头过去,看清原来是份《真理报》。苏联新闻局宣布德军包围莫斯科的企图已经完全失败,并在头版刊登了在莫斯科会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红军将领们的照片,其中就有弗拉索夫的照片。他光荣地和朱可夫、列柳申科、库兹涅佐夫、罗科索夫斯基、戈沃罗夫、鲍尔金、戈利科夫、别洛夫这些苏军优秀将领的照片并列登在一起,成为人们心目中莫斯科保卫战中的英雄。
第二四九节 战地记者(下)
红军的反攻在继续。
苏沃洛沃围三阙一的战术取得了巨大的战果。沿路埋设的地雷大大地迟滞了敌人向西逃窜的速度,从城里逃出来的德军,没有了整齐的建制,所有的人都是漫无目的地沿着积雪的公路夺路狂奔。我军追击部队跟在后面穷追猛打,早已士气低落的德军,根本形不成什么战斗力。经过零星交火后,他们临时拼凑起来的抵抗便顿时土崩瓦解,除少数步兵冒死逃进了积雪过膝的森林,剩下的不是被打死就是被俘虏。
德军为了迅速地逃脱我军的追击,保存其有生力量,在撤退过程中,是一边逃跑一边扔掉妨碍逃跑的东西。所以我们的追击部队,在一路上经常碰到敌人遗弃的技术装备和各式各样物品。真是应有尽有:有数百辆的坦克和装甲车、牵引车、各种口径的火炮、数千辆各式汽车、弹『药』箱。当战斗结束时,这些东西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我们的战利品。
经历了这场痛快淋漓的胜利,弗拉索夫对林总的军事才能更加信服,甚至放心地将部队的指挥权移交给了他,自己退居幕后心甘情愿地当起了副手。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集团军所有的作战计划都是由林总亲自制订并指挥执行。
当西方面军所有的部队全线转入进攻后,我集团军已经肃清了沃洛科拉姆斯克以东的全部敌人,开始率先向西发起了进攻。
我集团军的正面之敌,是赖因哈特的第3装甲集群和赫普纳的第4装甲集群,我们所进攻的地带宽达20公里,谁都知道这将是一场硬碰硬的恶仗。但林总大胆地将进攻地段缩短为八公里,并在这里集中了集团军的主力部队,其中包括:步兵70%以上、火炮、迫击炮87%、坦克100%,从而保障了部队在主要方向对敌形成了2-3倍的优势。
林总所指挥的第20集团军部队与别洛夫将军指挥的近卫骑兵第1军屡建奇勋,成为反攻阶段两支强有力的打击力量,被誉为苏军的两只铁拳。他和别洛夫指挥的部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连克德军战略要地加里宁、耶里茨,将敌向西击退90-100公里,驱至拉马河、鲁扎河一线地区,并收复了许多居民地,圆满地完成了苏军统帅部交给的任务。战斗中,部队还从德军手中缴获了大量的武器装备和各种军用物资。
爱伦堡作为随军记者,一直待在集团军的指挥部里,可以说我们取得的每一个胜利,他都能在第一时间获知。通过他手中的笔,我们的胜利被源源不断地见诸报端。然而他在写报道时,也许是不愿让一名外国人抢了同胞的风头吧,所以直接忽略了实际指挥战斗的林总,而是把一切功劳都归功于弗拉索夫。
在《红星报》上谈到弗拉索夫时,他以相当抒情的笔调写道:“战士们亲切地和信任地看着自己的指挥员,因为弗拉索夫的名字与进攻紧密联系在一起。将军身高1米90,有苏沃洛夫那样出众的口才。”
最高统帅部高度评价第20集团军说:在此次进攻的经验丰富了苏联的战役法,即在主要方向大量集中兵力和兵器,并将其巧妙运用于冬季作战。这个林总所采用的战术,也被爱伦堡移花接木地嫁接到了弗拉索夫的身上,而真正的功臣林总却被他完全忽略掉了。
拿到这份《红星报》,我径直来到了爱伦堡住的房间。推开门,把报纸啪都一声拍在了桌上,看到他抬起头来,才有些不悦地开口对他说:“爱伦堡同志,我想提醒您注意一点。作为一名新闻记者,以报道事实真相、捍卫新闻公正为己任,写出的报道应该真实地反映所发生的一切。这半个月来您一直待在集团军司令部里,司令部里究竟是谁说了算,所有的战斗是谁在指挥,这个您应该比谁都清楚。可在这份报纸上,我却看到了本末倒置,只是担任副手的弗拉索夫司令员成为了您新闻报道里的主角,而真正的功臣林副司令员,却没有看到您哪怕用一个词来提及。”
对于我的发难,爱伦堡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地说:“参谋长同志,我正在写稿子,不想有谁打扰我,请您出去吧。”
爱伦堡的态度让我火冒三丈,但对他又无可奈何,只好狠狠地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报纸转身离开了房间,出门时还猛地把门摔上。
离开爱伦堡的房间,我又去找林总,向他发了一番牢『骚』,并为他受到的这种不公的待遇而打抱不平。可林总听完我的话,只是淡淡一笑,什么话都没有说,又埋头去研究地图了。看到他这样的态度,我心里也明白对他来说,只要能指挥大兵团作战,就心满意足了,至于能否获得荣誉什么的都是浮云,于是也乖乖闭嘴,不再提起此事。
和爱伦堡发生的小冲突,因为繁忙的工作,我很快就忘记了。但我没想到,就是这次小小的冲突,会在不久的将来而自己惹来一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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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〇节 森林里的小村庄(上)
从12月25日起,我又暂时回到了近卫第八师,履行自己师长的职务。临出发前,林总交给我的任务,是肃清我军后方的残敌。
当格里萨开车把我送到了近卫第八师师部的所在地。隔着老远,我就看到政委叶戈罗夫为首的几个师团级指挥员们,全都冒着寒风等在建筑物外准备迎接我的到来。这让我感觉到十分惊讶,因为我来的时候也没有提前通知,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提前知道了我要来。
看到几个指挥员就在门口,我没有让车继续向前开,而是让格里萨把汽车就地停了下来。我推门下车,走上前去和几个熟悉的指挥员一一握手,笑着说道:“政委同志,天气这么冷,你们几个怎么在门口等着啊!我自己直接进去不就行了吗?”
政委一边和我握手一边笑着说:“我们刚接到了弗拉索夫司令员的电话,说你近期将回师里指挥战斗。我算算时间,估摸着你快到了,便带着大家出来迎接你。丽达,这外边冷,我们还是回屋子里去谈吧。”
我点点头,在众人的簇拥下,迈步向里面走去。
在往里面走的时候,叶戈罗夫和奇斯佳科夫一左一右陪伴在我身边,其他的指挥员则在两人外侧。我瞥了瞥奇斯佳科夫新大衣上的那个红色菱形领章,一边往里走一边笑着看向叶戈罗夫说道:“政委同志,从大反攻开始到现在,师里的同志们表现得非常不错嘛,能圆满地完成集团军司令部下达的每一个任务。您看,如今连奇斯佳科夫同志,如今也是将军了。”
没等政委说话,奇斯佳科夫便抢先笑着说道:“师长同志,自打我军的大反攻开始到现在,不光是我,在场的每位指挥员军衔都晋升了一级。”
我停住脚步,转身扫了一眼跟着后面的指挥员们,发现确实如奇斯佳科夫少将所说的那样,大家的军衔都被晋升了。不光参谋长谢列布里亚科夫中校被晋升为了上校,就连谢杜林和帕尼舍夫两名团长,也从原来的少校晋升为了中校。
等走到指挥部里,我在桌子的正中央就坐后,政委坐在我的右边,奇斯佳科夫坐在我的左边,他坐下时也招呼着大家都坐下。
等大家都就坐,沉默了几分钟后,我才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微笑,有些激动地说道:“嗯……指挥员同志们,你们好。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虽然离开第八师才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当重新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还是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
“我很高兴,我又能重新回到近卫第八师,和同志们一起战斗。在这个特殊的时空……”说到这里我顿住了,开始缓慢地环顾到会的人,在脑海中选择和组织我即将使用的词汇,过了好一阵,我才接着说:“集团军司令部在这个时候,派我回近卫第八师来,主要的任务是对目前处于我军后方的残留德军部队进行清剿。……”
“师长同志,”抢先发言的是1075团团长谢杜林中校,他站起身来问:“请问我们1075团的任务是什么?”
对于谢杜林的突兀发言,惹得参谋长谢列布里亚科夫有些不高兴,他阴沉着脸对谢杜林说:“中校同志,你先坐下,等师长说完再说。到时会有任务安排给你们的。”
谢杜林刚坐下,奇斯佳科夫便问我:“师长同志,对于集团军司令部给我师布置的清剿任务,您是怎么考虑的?”
对于这次的任务,我在来的路上就考虑过了,既然他问起,我也就直话直说:“大反攻开始后,我集团军和别洛夫指挥近卫第1骑兵军的部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连克德军战略要地加里宁、克林和耶里茨,将敌向西击退90-100公里。目前还滞留在我家后方的德军,由于严寒和积雪的缘故,不可能在森林里安营扎寨,只能躲在那些我军暂时还没有到达的村子里。……”
听我这样分析,大家开始交头接耳,屋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安静,大家请安静!”政委拍了拍桌子,等屋子没人说话了,才又看向我说:“丽达,你继续往下说吧。”
我点点头,继续向大家分析说:“据我估计,在经过连番激战后,这些躲在村子里的德国佬的剩余人数不会很多,最多就是连排建制。所以我打算把部队化整为零,以营为单位,配带步话机,同时向北、南、西三个方向去搜索残敌。发现敌人后,能消灭的就直接消灭掉;不能消灭的,就马上向师部报告,由师部来调集部队去围歼敌人。”
首先站出来支持我的,是副师长奇斯佳科夫,他大声地说:“好,师长同志说得有道理,我同意她的部署。”
“我也同意!”政委接着表了态:“这样一来,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发现隐蔽在我军后方的敌人,并将他们歼灭。”
“我也同意!”“我也同意!”在座的指挥员们纷纷表态,对我的部署予以支持。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我的部署,那么接下来就由副师长和参谋长向大家布置任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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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一节 森林里的小村庄(中)
全师化整为零,开展了清剿行动。
战斗只进行了两天,我就发现自己原先的判断有误。躲藏在各村子或者居民点里的德军,人数远远低于我的估计,少的不过五六人,多的也不过二十人,而且他们不光没有重武器,甚至连步枪或者冲锋枪的弹药也不足。[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我军每次出动的都是一个营的兵力,兵力是德军的十几二十倍,装备精良士气高昂,对上已成为丧家之犬的德军,本来就占了优势。再加上以多欺少,几百人打别人几个或者十几个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昨天1077团的三营长洛莫夫少校,在一个小村子里进行的战斗中,全营居然一枪未发,就靠着拼刺刀,便将村里的一个班的德军全部解决掉了。
看到部下们战果辉煌,原本一直待在师指挥部里遥控指挥的我,也忍不住有些手痒。于是不顾叶戈罗夫和奇斯佳科夫的反对,以警卫部队为骨干,再从其他部队抽调了一批人,组成了一个营规模的清剿部队,任命警卫连长尤先科上尉为营长,由我亲自率领去搜索残敌。
但是我的运气,连着找了两天,在经过的村子或者居民点里,都没有发现德国人。
看到战士们由满心的欢喜渐渐变成了失望,我心里也格外着急。自己的部下每次出击,都能有所斩获,而我这个一师之长带队出击,却一无所获,让我感觉很没面子。
明天就是元旦了,早晨接到了司令员弗拉索夫的电话,说我集团军与各路苏军分进合击,在维亚济马地区合围了德国第9集团军和第4装甲集团军的一些部队。被围德军的退路,也被我军空投的伞兵完全切断。他让我马上赶到维亚济马的指挥部,商议在即将到来的1942年里的新作战任务。
护送我前往集团军司令部的,就是前两天才组建的混成营。战士们迅速地登车后,长长的车队在驶向维亚济马。我坐在格里萨的吉普车里,一言未发神情严肃地望着窗外,余光瞥见坐在副驾驶台位置上的尤先科回了几次头,好像想和我说什么,但我神情不睦,便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坐了半个多小时的车,我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虽然这两天我率领的这个营,没有发现残余的德国兵,但这马上就要到上战场了,和敌人打仗的机会还多着呢。
我正想和前排的尤先科说两句话,突然前面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随即前面行驶的车都停了下来。
尤先科扭过头,神情严肃地说了一句:“师长同志,我到前面去看看。”
我点点头说:“去吧!”
他推开车门,跳了下去,提着冲锋枪向前一路小跑而去。
我探出头去前后看了看,前后卡车上的战士们已经纷纷掀开篷布从车上跳了下来,迅速地散向公路两侧的树林边,抢占有利地形据枪警戒。
除了刚才那声爆炸外,就再没有动静传来。只见前面升起了一股浓烟,既没有再听见爆炸声,也没有听见枪声,因为有太多的车辆挡住了视线,我无法确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几分钟,尤先科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没等他停下来,我就推开车门迎过去,大声地问:“上尉同志,出了什么事情?”
他连忙停住脚步,立正向我敬礼报告说:“报告师长同志,刚才的爆炸,是我们开在最前面的卡车触雷了。”
“啊?!”我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道:“伤亡如何?”
尤先科低下头,有些难过地说:“司机和带队的少尉已经当场牺牲,车厢里的战士有六人重伤,十四人轻伤。我已经安排卫生员对他们进行救治,包扎完后,就将他们送回后方。”
他的话音刚落,一辆带篷的卡车就从前方摇摇晃晃地开了过来,经过我们的身边,沿着来的方向开了回去。
我看着卡车远去,然后回头对尤先科说:“走吧,上尉同志,我们一起到前面去看看。”
尤先科马上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有些为难地说:“师长同志,前面太危险了,您还是留在这里吧。”
我皱着眉头,问他:“车队还能继续前进吗?”
他摇摇头回答说:“暂时还不行,公路上还有敌人埋设的地雷,我已经安排在前面卡车上的工兵开始扫雷了。您先留在这里等一会儿,估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继续前进。”
听到他这么说,我也没有反对,毕竟地雷这个东东的杀伤力太大了,不清扫干净的话,就是让我往前走,我也不敢。我可不想像近卫第七师政委巴卡尼泽那样触雷牺牲。于是我吩咐他:“上尉同志,这公路上太冷,除了留下扫雷的工兵和必要的警戒人员,让其余的人都回到车上去。”
“是!”他答应一声,便认真地去执行我的命令。
我回到车上,关上了车门。一直待在车上的格里萨扭头问我:“师长同志,前面出了什么事情?”
我眼睛望着窗外路边满是积雪的森林,一边盘算着是否能从森林里绕过去,一边回答他说:“是开在最前面的卡车触雷,车上的指战员们都伤亡了。”
森林里的积雪实在太深了,估计不少地方都超过一米,这样的地方,人也许能通过,可是汽车铁定是过不了,看来只能耐心地等工兵战士排雷结束再继续前进了。
我背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突然听见车外有人大声地喊我:“师长同志,师长同志。”
难道又出什么事情了?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头探出窗外,看见是一名普通的警卫连战士。我连忙问道:“战士同志,出什么事情了?”
战士把手中的冲锋枪换到左手,然后敬礼回答说:“报告师长同志,森林里有人在活动,我们上尉同志亲自带人去查看了。他让我来告诉您一声,让您注意安全!”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我冲他点点头,笑着说:“谢谢你!”
第二五二节 森林里的小村庄(下)
十分钟后,尤先科和几名战士押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来到了我的车前。
我推开车门走下去,看着那两个在战士手里不停挣扎的孩子,奇怪地问道:“尤先科上尉,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这两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尤先科上前敬礼报告说:“师长同志,我们刚才在森林里抓到了两个小孩。问他们是哪个村子的,两人却不肯说,于是我就把他们带到这里来了。”然后扭身冲后面的战士一摆头,命令道:“把他们带过来。”
两个孩子被战士推过来后,还是一言不发只是在拼命地挣扎。我对抓住他们的战士说道:“放开他们吧,他们还只是孩子。”
两个孩子获得自由后,都不约而同地望着我,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和愤怒。我低头看着他们,和蔼地问道:“孩子们,你们是那个村子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森林呢?”
短暂的沉默后,右边稍大的那个包着头巾的女孩怯生生地问:“您是谁?”
“自己人。”
听到我这么说,两人敌视的目光消失了。戴着棉帽的男孩甚至上前一步,大胆地问:“我能摸摸你的星徽吗?”
摸星徽?离这么近难道你看不清么?虽然这么想,但是我还是异常合作地弯下腰,让男孩伸手摸帽子的星徽。女孩也鼓足勇气,走到我身边,伸出手摸了摸我鲜红的领章的那两颗金星。
两个孩子摸完星徽和领章,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猛地扑到我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们总算找到你……你们了,指挥员同志!德国人……德国人正在村子里杀人,请您……您去救救……我……我家里人吧!”
我有些手足无措地轻轻地拍着两个孩子的后背,柔声问道:“孩子,孩子,别哭,别哭了。快点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好一阵,两个孩子才止住哭声。女孩站直身体,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指着森林深处,告诉我说:“我是……村的,”女孩说的语速很快,再加上还带着哭音,我根本没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村子,“今天早晨开始,原来在村子里的德国人把全村的人都赶到了教堂里,然后把人分批带出去枪毙。我和弟弟在妈妈和几个好心的大婶的帮助下,从窗口逃了出来。本来我们舍不得扔下妈妈独自逃走,是妈妈让我们出来找自己的部队,我们才离开了村子,往公路上跑的。”
听到德国人在屠杀村子里的村民,我知道不能再耽误时间,马上命令尤先科:“上尉同志,你马上去集合队伍,除了留下一个排掩护工兵排雷,其余的人都跟我到村子里去救人。”
“是!”尤先科答应一声,带着几名战士去执行任务去了。
我让两个孩子坐进了车里,自己站在车门外继续问他们:“村里有多少德国人?”
“47个。其中五个是当官的。”女孩子回答我说。
“他们都有什么样的装备?”
对于我这个问题,女孩没有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她的弟弟。从她的反应,我猜测到可能最了解兵器知识的还是男孩子,所以我也看着男孩问:“小朋友,你知道吗?”
男孩点点头,回答说:“他们有几支冲锋枪,剩下的都是步枪。”停下来略微思考了一下,又补充说:“当官的都是手枪。”
“有重武器吗?”我又追问道。
“指挥员同志,什么叫重武器?”孩子不解地问我。
正好此时有几名战士跑了过来,其中有一名战士的肩膀上扛着迫击炮。我便招呼那名扛炮的战士过来,然后指着他肩上的迫击炮问小男孩:“这就是重武器。”
为了让男孩看清楚,我让战士把迫击炮摆在了地上。男孩仔细地观察了一番,随即回头看了看他身边的姐姐,见姐姐摇头,便回过头来看着我,摇摇头说:“从来没见过。”
知道村子里的德军没有重武器,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村子里只有47个德国人,而且都是轻武器,待会儿我可以带几百人过去打他们,那还不是砍瓜切菜,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全收拾了。
等尤先科把部队集结完毕,我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队伍前面,高声说道:“同志们,这两个孩子是从附近村子里逃出来的,他们告诉我,说有一群丧心病狂的德国佬,正在他们的村子里屠杀他们的亲人,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去消灭他们!”几百个声音齐声喊道。
见到大家士气高昂,对于这次战斗我就感到更加有信心了,于是大喊一声:“好,出发!”
“等一等,师长同志。”尤先科突然站了出来,张开双臂拦住了我的去路,“村子里太危险了,还是我带部队去吧,您就留在这里等消息吧。”
我眉头一皱,心说我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盼到能打一场胜率极高的小仗,就这样你还想和我抢功劳。于是把脸一沉,冷冷地对他说:“根据条例,指挥员的命令是用不着讨论的,赶快执行命令吧!”随即又语气严厉地补充道:“立即出发!”
“是!”尤先科无可奈何地答应一声,然后冲着战士们大声地喊道:“全体都有,听我命令:向右转,成三路纵队,齐步走!”
在他的口令声中,全副武装的战士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进了森林。我也带着两个孩子紧随其后,格里萨挎着从车里拿出来的冲锋枪,跟在我的身后充当警卫员。
进入森林后,整齐的队伍在没膝深的积雪中行进得很慢。见到这种情况,尤先科及时地调整了队列,让大家成散开队形前进。
在向小村庄前进的路上,我开始时还和两个孩子聊聊天,知道姐姐叫玛丽娜,今年十岁;弟弟叫安东,刚满八岁。走了一会儿,我就感觉累得有点喘不上气来。
又走了十几分钟,玛丽娜指着前方说:“我们的村子就在前面,再往前走几分钟,就能看到村口了。”
就是这时,我听到村口方向传来了女人声嘶力竭的嚎哭声和惨叫声,但接着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过后,一切都归于沉寂。
“上尉同志,”我看到尤先科就在我左前方不远的地方,便喊了他一声,见他闻声回头,又气喘吁吁地补充说:“您听见刚才的枪声了吗?那一定是德国佬又在屠杀村民。让部队加快前进速度。”
“明白!”尤先科答应一声,然后向左右的战士下达了命令:“同志们,我们不能再让法西斯匪徒继续残害我们的人民,加快速度去消灭他们。”
周围的战士们轰然答应,然后加快了脚步,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起来。
没过多久,我们接近了森林的边缘,村口就已经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里,而刚才跑在最前面的尤先科,却命令部队暂时停止前进,原地待命。
我走到他的身边,气呼呼地问道:“上尉同志,为什么停止前进?”
一脸愤怒的尤先科将手里的望远镜递给我,咬牙切齿地说:“师长同志,您看看吧,这帮该死的德国畜生!”
我拿起望远镜,顺着尤先科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村口附近一栋大木屋墙角下的雪地上,堆放着几十具尸体。其中,摆放在最上面的是十几具正处于豆蔻年华的少女,个个都是赤身裸体一丝不挂,雪白的胸脯被鲜血所染红。七八个穿着军大衣端着上刺刀步枪的德国兵正在尸体前面来回地走动着。
见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我狠狠地一拳砸在了面前的雪地上,把旁边的尤先科和姐弟俩吓了一跳,我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尤先科上尉,派一个连绕到村子后面去,这些畜生一个也别让他们逃掉。”
“是!”尤先科答应一声,马上跑到旁边发号施令去了。
我扭头发现扛着迫击炮的战士就在我的不远处,马上招呼他:“战士同志,你马上架设好迫击炮,等我们的人绕到村后,你就马上开炮!”
那个战士听到我这么说,有些为难地回答说:“报告师长同志,这里的积雪太深,没法架设迫击炮。”
听了他的话,我差点就一脚踹过去,你个sb,积雪太深,你不知道把雪扒开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自己的愤怒,俯下身体拼命地开始刨面前的积雪。看到我的举动,姐弟俩和那名战士先是一愣,随即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图,上前开始帮我扒开积雪。
眼看着就要刨出一块可以架设迫击炮的空地时,忽然有个战士低声地叫了起来:“快看,德国人又押着村民出来了。”
我赶紧举起望远镜朝村口望去,只见有七八个用双手捂住胸部的赤身裸体的年轻姑娘,被十来个端着冲锋枪的德国兵从村里驱赶了出来。有个走在最后面的德国兵军大衣敞开着,边走还边系着皮带。
看到这里,我心里顿时全明白了,这些禽兽不如的德国兵才糟蹋过这些姑娘,然后又把她们赶到外面来要枪毙她们。此时此刻,我顾不得等待那支绕向村后的部队的信号,也怪不得是否会暴露目标,冲着尤先科大声地喊道:“尤先科上尉,不能再迟疑了,马上率领部队发起进攻。”
对于我的命令,尤先科明显地愣了一下,毕竟从这里到村口,有将近两百米的距离,而且有着厚厚的积雪。战士们在齐膝深的积雪里冲锋,速度会受影响,也会付出巨大的伤亡。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尤先科听到我的命令后,变得有些踌躇起来。
眼看着这几个年轻的姑娘马上就要遭受德国人的毒手,我也顾不得许多了,既然尤先科待在原地没动,那就由我亲自带队冲锋吧。我一把抓过格里萨手中的冲锋枪,高举过头顶,大声地喊着:“同志们,跟我上啊!”随后在齐膝的积雪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带头向前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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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三节 我们不需要俘虏
部队刚从森林里冲出去不远,就被村口的德国人发现了。在短暂的惊慌失措之后,训练有素的德国兵便反应了过来,拿步枪的士兵立即卧倒在雪地上,端冲锋枪的士兵半蹲着,一起向着冲锋的部队猛烈开火。
原本在近期的战斗中,战士们都采用以班为单位进攻,一个班在冲锋时,另外一个班铁定趴在地上为他们提供火力掩护。可因为在齐膝深的雪地上冲锋速度太慢,战士们被当成了活靶子打,才短短一两分钟,在德军的射击下,就倒下了二三十人。[.]
看着战友在自己的身边不停地倒下,活着的战士们都红了眼,也顾不得什么火力掩护交替进攻的战术,都是端着武器往前猛冲。
我端着冲锋枪往前冲了几十米,然后停下身子开枪射击。也许是因为距离太远,射击的精度不够,一个人都没有打中。没等我打完一梭子子弹,枪居然卡壳了,正当我埋头查看时,突然后面传来格里萨的声音:“小心!”随即我便被人从后面扑倒了。
虽然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但因为厚厚的积雪,没有感到什么疼痛。听到头顶嗖嗖飞过的子弹的尖啸声,我知道刚才格里萨又救了我一命。
“师长同志,您没事吧?”格里萨在我耳边叫道。
“没事!”我大声地回答,然后我把卡壳的冲锋枪扔到一边,趴在雪地上向左右张望,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武器。
格里萨趴在我的身边,端着一支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步枪,闭上一只眼睛瞄了瞄,然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随着枪响,一名正半蹲着射击的德国兵应声倒地。
“好枪法!”看到他打出的这一枪,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同时想起他在当我司机前,还曾经当过列维亚金将军的贴身警卫员,有这样的枪法就不足为奇了。
我瞥见右边不远处有名牺牲的战士仰面倒在雪地上,步枪还握在手中。我就地一滚就滚到了他的身边,抓过步枪,瞄准一名趴在地上射击的德国兵开了枪。枪响后,只见一道亮线疾速从德国兵的前额钻进,从后脑拖着血沫子斜行钻出,中弹的德国兵头往后一仰,随即身体就歪向一边。
冲锋的部队已经接近了村口,一名冲在最前面的战士离射击的德国兵只有十几米,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冲到敌人的面前。一颗不知从什么地方射来的子弹击中了他,战士身体一顿,站在原地晃了晃,便软软地倒在了雪地上。
原本在村子里的德军听见村口响起的枪声,也端着武器从村里冲了出来,和那些待在村口的德国兵们一起向我们射击。在敌人密集的火力阻击下,冲锋的战士接二连三地倒下。
就在这时,一名迫击炮弹呼啸着飞向了村口。也许是炮手发射得太匆忙,连角度都没有调整好,就可是射击,结果炮弹没有集中德国兵,而是落在村民的尸体堆里爆炸。一声巨响后血肉乱飞,肢体的碎片和着血水溅了周围的德国兵一身。
炮兵接下来打出去的几发炮弹,命中的精度就高了许多,几乎都准确地落在德军中间,爆炸的气浪将一个又一个德国兵从地上拔起,高高地抛向空中,又重重地落了下来。
不知道是因为我军的炮火打击,还是因为打光了子弹,原本云集在村口的德国兵纷纷掉头向村子里跑去,我军战士趁机追了上前。
我再次开枪撂倒一名正向村里狂跑的德军军官,才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把步枪扛在肩膀上,带着格里萨朝村口走去。
战斗在十分钟后结束,被德军关在教堂里的村民被尤先科带战士解救了出来。
给我们带路的玛丽娜和安东两姐弟,看到我们被我们解救出来的村民后,突然哭喊着跑向了其中一名包着头巾,披着一条大披肩的中年妇女。看着中年妇女搂着两个孩子,一起抱头痛哭的场景,我知道这一定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我走到她们的面前,默默地看着这劫后余生的一家三口,心里不禁感慨万千。旁边突然有个包头巾的老太太扑过来,一把将我抱住,嘴里念念有词地向我道谢。在她的示范下,被解救出来的村民们也纷纷围了上来,向我表达谢意。随即有几个老太太还痛哭流涕的要求我为她们作主,处死所有德国强盗。
我环顾四周,看到几乎都是中老年妇女,没有什么青壮年,估计都上前线去了。远处有几个裹着不合体军大衣的年轻姑娘,应该就是被德军驱赶到村口,准备枪毙的那几个。如果不是我军及时发起进攻,估计此时她们都已经遭受了不测。
尤先科走到我的面前,大声地报告说:“报告师长同志,我们俘虏了十七名德国兵,其中有一名军官。是否安排人将他们送到后方的俘虏营去?”
“我要见你们的最高指挥官……我要见你们的最高指挥官……”远处有个人在用蹩脚的俄语大声地喊着。
“那是什么人?”我淡淡地问站在面前的尤先科。
尤先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看,回答我说:“是那名被俘的军官。他说屠杀村民的是党卫队的,而他们是国防军。希望您能给他一名战俘应有的待遇。您看,该怎么处置他们?”
听到我们对话的村民都安静了下来,默默地看着我,等待我做出最后的决定。
刚才那一幕,我是亲眼看见了,要让我饶恕这些犯了众怒的德国兵是不现实的事情。于是我冷冷地回答说:“让每个战士都到村口去看看被法西斯匪徒屠杀的村民,这些无辜的村民,特别是那些被他们糟蹋了的姑娘们,在被枪杀前,他们也向这些刽子手求过饶,可还是被无情地屠杀了。对于这些双手沾满了村民鲜血的刽子手,我们绝对不能轻饶。”
“可是……”尤先科有些不知所措地说:“枪毙放下了武器的俘虏,这有点不太好吧。”
“我们不需要俘虏,”我态度坚决地说:“根据条例,指挥员的命令是用不着讨论的。尤先科上尉,一个不留,全部枪毙,赶快执行命令吧!”
“是!”尤先科答应一声,转身在村民们的欢呼声中离开,去执行我下达的命令。
第二五四节 提前面世的突击步枪
1942年元旦,苏军和德军异常默契地停止了彼此间的一切军事行动。这样我才有机会和弗拉索夫、林总以及翻译师哲,在沙霍夫斯卡亚城内的集团军指挥部里,一起安心地吃新年的第一顿午餐。
让我觉得讨厌的爱伦堡到部队采访去了,指挥部里的参谋和通讯兵也被弗拉索夫撵了出去,屋子里就只有我们四个人围着桌子享受丰盛的午餐。
也许是新年的缘故吧,弗拉索夫准备的这顿午餐格外丰盛,除了必不可少的干奶酪、面包、火腿煎蛋外,还有牛肉汤、鱼子酱、蔬菜沙拉、鸭肉、烤鸡肉、黑咖啡和红茶。
我们边吃边聊,聊着聊着,弗拉索夫就把话题引到了昨天在小村庄里的那场战斗上。“参谋长同志,你昨天指挥的这场战斗,虽然消灭了几十个敌人,但是付出的代价稍微大了点。”弗拉索夫的批评让我感到有些汗颜,在昨天的战斗中,因指挥失误,结果共伤亡115人,其中阵亡41人,重伤27人,如果德军不是只有47个人,也没有重武器的话,没准我会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林总从师哲的手里接过一杯没有加糖的红茶,轻轻地抿了一口后,不慌不忙地说道:“丽达,司令员同志说得有道理。假如在发起进攻前,先布置人手对德军进行火力压制,再发起冲锋,那么在冲锋的过程中就不会出现那么大的伤亡。”
“是啊!”弗拉索夫又补充说:“当时你们和敌人间隔不过一百多米,丽达,如果你组织几十个神枪手,在这样的距离,一定可以在零伤亡的情况下,把村口的德国兵全部消灭掉。”
听到弗拉索夫这么说,我不禁懊恼地一拍桌子,对啊,组织几个神枪手,用步枪干掉那些在村口的德国兵,我们再发起进攻,这样我军的伤亡就可以小得忽略不计。要知道,我在冲锋的过程中,也用步枪亲手干掉了两个德国兵。
林总把茶杯搁在了桌上,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丽达同志,有件事情我要批评你。听说你把投降的德国兵都枪毙了,这样做是要不得的。只要缴枪投降的,我们要予以优待。”
林总的话,让我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了几个红色电影里的镜头:手握驳壳枪的八路军指挥员,一脸正气地冲着走投无路的倭寇喊道:放下武器,缴枪不杀,我们优待俘虏。然后端着三八大盖的倭寇就乖乖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林副司令员同志,”弗拉索夫突然开口说:“我觉得在枪毙俘虏这件事情上,丽达同志做得对。”
“可是敌人都已经放下了武器,我们应该优待俘虏。”
“那些法西斯匪徒对我们的人民犯下的罪,应该用他们的鲜血来偿还。您难道没听丽达说吗?那些两条腿的畜生,再糟蹋了我们的姐妹后,还要把她们驱赶到村口去枪毙。换了我,我也会将这些该死的德国佬全部枪毙。”
“可是司令员同志,我还是觉得应该优待俘虏,而不是枪毙他们……”林总和弗拉索夫开始为我枪毙俘虏的事情争论起来。听到两人唇枪舌剑地辩论个不停,我心中只能暗暗感叹,这就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啊。李云龙不过枪毙了几个主动求死的日军伤兵,就被由团长降为了营长。我杀了这么多德军俘虏,如果在国内的根据地,那还不把我从师长降为连长啊。
就在两人在师哲的翻译下争论不休的事情,门口传来了尤先科喊报告的声音。我连忙大声地喊道:“外面是尤先科上尉吗?快点进来吧。”
尤先科推开房门进来的时候,弗拉索夫和林总的争执已经听了下来,大家的注意力一起集中到了我的警卫连长的身上。
因为尤先科是我的部下,所以还是我开口问道:“上尉同志,什么事?”
“报告司令员、副司令员、参谋长同志。”在这种场合下,他没有称呼我师长,而是称呼我在集团军司令部里的职务,“外面有莫斯科来的指挥员,要见你们。”
这次接话的是弗拉索夫:“从莫斯科来的指挥员,快点请进来。”
分分钟后,一名神采奕奕的指挥员和一名穿着深蓝色大衣的老人跟在尤先科的身后走进了指挥部。
指挥员进来后,越过尤先科走到我们的面前,立正向我们敬礼,口中说道:“新年好,指挥员同志们。我是中央警卫团的别济科夫上校,奉命前来给你们送礼物的。”
“礼物,什么礼物?”当弗拉索夫还在有点摸不清头脑地自言自语时,我已经上前两步,走到别济科夫上校的面前,向他敬了个军礼,微笑着说:“您好啊,别济科夫上校,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您的伤都好了吗?”
别济科夫向我伸出手来,也笑着说:“你好,丽达。谢谢你的关心,我的腿伤早就好了。才多久没见啊,没想到你现在已经是将军了。”
我一边和他握手,一边看着和他一起进来的老人,觉得有点面熟,可又一时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便好奇地问:“别济科夫上校,这位老人是?”
别济科夫笑着反问道:“怎么?才过一个多月,你就不认识这位老人家了?”然后松开我的手,上前依次和弗拉索夫、林总握过手后,才指着老人向我们介绍说:“这是伊热夫斯克机器制造厂弗洛宁高级工程师,在他的指导下,发明并推出了一种新式步枪。经过测试,这种步枪的性能超过了我军目前所装备的步枪,所以斯大林同志亲自下令,把第一排生产出来的一百支步枪全部装备给你们的第20集团军。”
原本站在尤先科后面的老人,听到别济科夫说到自己的名字,也走上前来,语气激动地说我们说:“指挥员同志们,你们好!很高兴能见到你们。”
等弗拉索夫、林总和老人握过手后,我才上前和这位来自未来的弗洛宁高级工程师握手。我刚要说话,没想到老人却抢先说道:“您好,将军同志。我听别济科夫上校说,您曾经救过我的命,在这里,我向您表示衷心的感谢。为了表示我的谢意,我将自己亲手制造的突击步枪送给您。”说道这里,他扭头望向别济科夫说:“上校同志,请您把那支突击步枪交给我的这位救命恩人吧。”
别济科夫把挎在肩膀上的那支枪摘下来,向我递了过来。一接过枪,我不禁被惊呆了,要知道我不光见过这枪的图片,而且还在博物馆里见过实物,原来这新发明的突击步枪,就是后世有名的ak47突击步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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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五节 穿越者弗洛宁(上)
正当我捧着ak47发呆时,一旁的弗拉索夫好奇地问别济科夫:“上校同志,为什么这位工程师同志说丽达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本来在发愣的我听见弗拉索夫这么问,不禁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紧张地盯着别济科夫,想听听他是怎么回答的。不过我很快发现自己是杞人忧天了,弗洛宁的身份,似乎是个最高机密,别济科夫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上次丽达进城里治伤时,在路上遇到了空袭,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这位工程师一命。”
对于别济科夫有些敷衍的解释,弗拉索夫好像也看出不妥之处,只是哦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从我的手里拿过那支突击步枪,仔细端详了半天,然后向弗洛宁发问:“高级工程师同志,请问这种突击步枪有什么特点吗?”
弗洛宁走上前,从弗拉索夫的手里接过步枪,放在了桌上,开始向我们做详细的介绍:“这种步枪是我新研制出来的突击步枪,枪身长870毫米,重量4.3公斤,采用的是7.62毫米的子弹,即目前我军使用的莫辛纳甘步枪子弹,由容量为30发子弹的弧形弹匣供弹。保险/快慢机柄在机匣右侧,可以选择半自动或者全自动的发射方式,拉机柄位于机匣右侧。和各国装备的步枪相比,这种步枪枪身短小、射程较短,适合较近距离的战斗。”
林总拿起步枪看了看,没有说话,又放回了桌上。弗拉索夫有些不以为然地说:“这种步枪等于就是一种新式的冲锋枪吧。”
听到他这样的评价,弗洛宁有些不高兴地说:“在同样的距离里,突击步枪和冲锋枪相比,不光射击精度更高,而且杀伤威力也更大。”
弗拉索夫哦了一声,扭头问林总:“林副司令员同志,您觉得呢。”
林总微微一笑,淡淡地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光在这里纸上谈兵是没有用的。要知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们只有经过亲自的实践以后,才知道这种枪的性能究竟如何。”
“那好,我们到外面找个地方,去试试这种武器的威力。”弗拉索夫说着,再次拿起了桌上的步枪,并征求别济科夫的意见:“上校同志,和我们一起去?”
别济科夫点点头表示同意,同时问弗洛宁:“高级工程师同志,您也和我们一起吗?”
老人家摆摆手,径直找个位置坐下说:“我就不去了。我有些累了,想在这里休息休息。”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我说:“女指挥员同志,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让您留下来陪我聊聊天?”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顿时觉得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幸好还是弗拉索夫为我解了围:“丽达,既然高级工程师同志觉得累了,想在指挥部里坐下休息休息,那你就留下陪陪他吧。”
“是!”既然司令员这么说,我也就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
等到所有的人都离开后,我为老人家倒了一杯黑咖啡,并将一盘饼干推到了他的面前,热情地招呼他:“高级工程师同志,请尝尝我们部队里厨师烤出来的饼干。”
弗洛宁没有说话,而是四处看了看,然后才低声地问道:“丽达,瓦斯科夫好吗?或者应该说有准尉这个人吗?”
刚听到瓦斯科夫名字时,我还没回过神,没想起弗洛宁说的是谁,但听到他接着说到的准尉,我马上明白他说的是谁了,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顾不上搭他的话,我几步冲到门前,拉开房门有些心虚地向外张望。
坐在外面执勤的是一名中尉军官见我站在门口,连忙站起身来向我敬了个礼,问道:“参谋长同志,您有什么指示吗?”
我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他:“司令员他们几个都出去了吗?”
值班中尉有些诧异地望着我,回答说:“是啊,弗拉索夫司令员、林副司令员、翻译、尤先科上尉,和刚来的那名上校一起离开了。”停顿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问我:“参谋长同志,您有什么事情吗?需不需要我去叫他们一声。”
我连连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就是随便问问。你继续执勤吧。”说完也不管那个一脸茫然的中尉,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关好门以后,回头一看,弗洛宁正在那里悠闲自得地品尝咖啡呢。我走到他的身边坐下,望着面前的这位老人,低声地问:“工程师同志,您不是失忆了吗?怎么会突然问起瓦斯科夫准尉呢?”
老人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也低声地回答我说:“当初在地铁站的时候,你不是告诫过我,说现在是斯大林时代,要想平安地活下去的话,就要换一种思维方式,把自己当成是一直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要学会装糊涂,才能活得长久。”
我凑近他追问道:“工程师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都把我搞糊涂了。”
“很简单啊!”弗洛宁向我解释说:“听了你的话后,我就一直在考虑该怎样装糊涂,而又不引起当局的怀疑。正好路上遇到空袭,我受伤住进了医院,于是我灵机一动装失忆。没想到这样居然骗过了所有的人。”
看到老工程师得意的表情,我心里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了地,随即把话转入了正题。我好奇地问他:“我没想到那么快你们就制造出了后世的突击步枪。不过我有个疑问,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生产出这么多的步枪,难道是另外建了一条枪支生产线吗?”一问完这个问题,我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不对不对,就算要上生产线,一个月的时间也远远不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工程师如同看外星怪物似的看着我,说:“丽达,看来你真是个外行。难道你不知道,这种突击步枪都是伊热夫斯克机器制造厂的工人们用手工制造出来的吗?”
“可是仅仅拼您提供的图纸,工人们能生产出来合格的产品吗?”
弗洛宁叹了口气,一副被我打败了的表情,解释说:“你还记得地铁站里的那些技术工人吗?要知道,他们中的不少人,原本就是兵工厂里的工人。别说是照图施工,就是没有图纸,这些熟练的技术工人,也照样能用合适的零件把突击步枪组装起来。”
“可是那些工人不是在离开地铁站后,在德军的空袭中全部丧生了吗?”
老工程师摆摆手说:“这不可能,除了和同车的谢列金工程师在空袭中遇难外,其余的技术工人都活得好好的,他们目前就在伊热夫斯克机器制造厂里一个专门为他们提供的车间里工作,这批ak47突击步枪就是他们加班加点生产出来的。”
“ak47,原来这突击步枪的名字叫ak47啊。”我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附和道,随即我又故意轻描淡写地说:“47这个数字应该是列装部队的年份吧,假如这个突击步枪从1942年开始就装备我军的话,是否应该改名叫ak42?”
弗洛宁听见我这么说,不禁愣了半晌,才若有所思地说:“你说的对。这个枪虽然是后世的ak47,不过提前这么多年面世,可能真的只能叫ak42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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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六节 穿越者弗洛宁(下)
趁着弗洛宁喃喃自语的时候,我为他面前的空杯续满了咖啡,再次请教他:“高级工程师同志,您找到那个米哈伊尔了吗?”
老工程师先是一愣,“米哈伊尔?哪个米哈伊尔?”随即便明白我说的是谁,猛点头回答说:“哦,你说的是米哈伊尔·季莫费耶维奇·卡拉什尼科夫吧,已经找到了,目前已经将他安排到了一所正式的学校里,等学习完毕后,他将被任命为武器试验场的技术员。”
我试探地问道:“你们眼下制造出来的突击步枪,和后世的完全一样吗?”
“枪械的构造可以说是完全一样的。”他信心十足地回答说:“由于ak47所使用的中间型威力弹,要等到1943年才能研制成功。最开始我们曾经尝试使用莫辛纳甘步枪弹来替代这种子弹,但经过试验后发现,不光连发射击的速度慢,还出现了频繁的卡壳现象,所以我们最终还是采用了专用的中间型威力弹。”
对于他所说的一切,我是似懂非懂,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莫辛纳甘步枪弹和ak47使用的子弹有区别吗?不是都是7.62毫米口径的子弹吗?”
对于我的提问,老工程师好为人师的坏习惯又发作了,他得意地说:“我先给你解释什么叫中间型威力弹。为了兼顾威力与连续射击时控制射击精度,所研究开发出来的短药筒步枪弹,这类短药筒弹药就被称为中间威力型枪弹。也可以说是威力和尺寸介于手枪弹和步枪弹之间的中间弹。”虽然他说的内容我不完全懂,但还是不懂装懂地一个劲地点头,看到我异常配合的表情,他又接着说:“由于ak47用的正规子弹是7.62*39毫米,而莫辛纳甘子弹是7.62*54毫米,两种子弹是不能通用的,所以我们将弹壳长从原来的54毫米缩短到了39毫米,装药量也从3克减少到1.6克左右。这样一来,虽然子弹装药少了,威力和后坐力也小了很多,但是却可以快速连发。在同样负重的情况下,战士们可以携带更多数量的弹药。”
“突击步枪的专用子弹制造起来方便吗?”
弗洛宁出人意料地摇摇头说:“这种子弹的产量不高,每支枪就只配了四个弹夹,也就是120发子弹,所以你在使用时要节省点,否则等子弹打光了,这枪就只能当烧火棍了。”
“为什么产量会这么低呢?”我心里真是很奇怪,既然已经能批量生产,为什么产量还上不去呢,真是令人费解。
他叹了口气说:“我们这些人的存在,是一个高等级的机密,除了当初押送我们到工厂里的那些士兵,我们是不能和任何人见面的,否则就有杀身之祸。同样道理,我们所掌握的技术,也就只限于在我们所在的生产车间里使用,不能外传。由于人手有限,再加上制造设备的不足,所以威力弹的产量才会这么低。同样出于保密的原因,为了防止泄密,所以在对外宣传新式步枪时,都说该枪使用的是莫辛纳甘步枪弹。”
没想到这事情的后面居然有这么复杂的内幕消息,我看着面前的老人,不禁疑惑地问:“既然你们不能接触外人,那您怎么能离开工厂呢?”
老人露出狡黠的表情,故作神秘地说:“我和他们不同啊!我是得了失忆症的老家伙,除了有关军工方面的知识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所以别济科夫上校才敢放心大胆地带我出来见你这位救命恩人啊。”
这个老家伙,在地铁站时,我还以为他是个一根筋的老糊涂,没想到他居然一直在扮猪吃虎。我用手指指着他,开玩笑地说道:“您真是个老狐狸啊!没想到您这么轻易就把所有人都骗了。”随即把话题一转:“工程师同志,我有件事情从看到您开始,就一直想问您,不知道您是否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弗洛宁不由一愣,有些吃惊地问:“什么事情啊?”
“您现在什么地方?”这话一说完,我马上意识到有语病,忙补充说:“我是说在卫国战争时期的您,此刻在什么地方?”
他听完问题,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才悠悠地回答说:“我在十月下旬加入了切尔内绍夫上校指挥的步兵第18师,虽然我们只是个民兵师,但因为在保卫莫斯科的战斗中所表现出的英勇顽强,而被最高统帅部授予了近卫第11师的荣誉称号。现在我们正在第16集团军的作战序列里,对拉马河的残留德军发起猛攻。”
“您立下战功了吗?”
老人摇摇头说:“没有,大反攻开始的第二天,我就负伤被送到后方医院去了,直到1943年夏季才重新回到莫斯科。”说到这里他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我问:“你如今所在的部队是第20集团军?司令员是弗拉索夫?”
“是啊!我现在是第20集团军的参谋长,兼近卫第八师师长。”我虽然不知道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并表明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我提醒你要和弗拉索夫保持距离,否则将来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的。”
“为什么?”弗洛宁这没头没脑的话让我越发糊涂。
“弗拉索夫!”老头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该死的可耻叛徒,身为一名高级将领,在卫国战争最艰苦的岁月里,他的信念动摇了。在纳粹的集中营里,从红军英雄变成了一个法西斯的帮凶,搜罗组织苏军战俘中的败类,组成反苏军事组织‘俄罗斯民族解放军’,像那个疯狂年代的许多人一样,他用德国人提供的枪支弹药向自己的同胞开火,指望依靠德国人来改造苏联的社会制度。这不仅是徒劳的,而且也把他自己永远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那第20集团军后来怎么样了?”我对苏军大反攻开始后的历史,只局限于德军被向西击退了几百公里,剩下的就一无所知了。
“还能怎么样?!”老头没好气地说:“在一月中旬,第20集团军与各路苏军分进合击,在维亚济马地区合围了德国第9集团军和第4装甲集团军的一些部队。但在胜利在望时,苏军最高统帅部却犯下了致命错误。苏军最高统帅部不顾朱可夫的强烈反对,过早地将库兹涅佐夫的第1突击集团军和罗科索夫斯基的第16集团军从莫斯科以西撤走去增援南北两翼,致使正试图从东往西进攻的弗拉索夫的第20集团军不得不加宽进攻的正面宽度,逐渐失去了锐势,这就减轻了被围德军东面的压力。而苏军伞兵和游击队在试图封闭尤赫诺夫到维亚济马间的缺口时,却突然遭到了德国第4装甲集团军的猛烈反击。2月3日,被围德军已打通了与外界的联系。到1942年2月5日,莫德尔的德国第9集团军反而将苏军第20集团军包围了,切断了它与友邻部队的联系,并很快歼灭了它。该集团军只有大约5000人侥幸逃出包围圈。”
听他讲完即将发生的历史,我不禁为自己的前途担忧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道:“那我的近卫第八师呢?”
“原本在十二月中旬,近卫第八师就调到最高大本营预备队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你的部队现在会在第20集团军的序列里,难道历史在什么地方出现了偏差么?……”
我急于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所以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弗洛宁的思考,继续追问道:“工程师同志,您别管出什么偏差不偏差,我就想知道在第20集团军全军覆没时,我的近卫第八师在什么地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师将在本月中旬调拨给西北方面军。并在1942年2月至3月先后在西北方面军和加里宁方面军近卫步兵第2军编成内,参加对德国法西斯军队杰米扬斯克集团的战斗。”
知道自己能逃出被俘的命运,不禁暗松一口气,正想接着问下去,却听到门口传来了动静,好像是弗拉索夫他们回来了。我暗叹一口气,知道自己今天是再没有机会向弗洛宁打听未来的历史了。
门开了,进来的果然是弗拉索夫他们几人。走在最前面的别济科夫,把刚才拿出去的步枪放在桌上,兴奋地说:“这突击步枪真是太棒了。我们刚才出去试枪,打一百五十米靶的命中率和莫辛纳甘步枪的效果差不多,攻击近距离目标时,其杀伤效果比冲锋枪大多了。”
弗拉索夫面带笑容地问我:“丽达,刚才我们出去试枪时,你和弗洛宁工程师都聊了些什么啊?”原本有些得意忘形的别济科夫听到他这么问,也安静了下来,把注意力转移到我的身上,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老工程师,见他正捧着茶杯在喝茶,眼睛紧盯着杯子里的茶水,好像想看清楚水里都有些什么似的。我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说:“其实也没有谈什么,就是听工程师同志给我讲解一下这种新突击步枪的特点,将来用的时候才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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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七节 冲冠一怒(上)
元旦过后的战事发展,果然如弗洛宁所说的那样,我集团军的主力在第1突击集团军和第16集团军的配合下,在维亚济马地区合围了德国第9集团军和第4装甲集团军的三个装甲师、一个摩托化师和两个步兵师。
当近卫第七师师长格里亚兹诺夫上校,在与空投的4000名伞兵会师,切断了被围德军的退路后。立即通过电话用激动而不连贯的、但是很清楚的声音向司令员弗拉索夫报告了此事。上校的话音刚落,顿时指挥部里的所有人都脱口高喊“乌拉!”
我负责将此事向朱可夫进行了汇报。朱可夫听到这个消息,也格外高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围住了就好,丽达,请你转告弗拉索夫同志,让他组织部队立即对被围之敌发起攻击,不要让他们有任何喘息之机,我会派飞机去配合你们作战的。”
放下电话,我讲朱可夫的原话说给弗拉索夫听了,他点点头,然后直接口头发表了新的作战命令。随即指挥部里的电报声电话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参谋们、通讯兵们开始按照分工给各自负责的部队发电报或者打电话,将弗拉索夫的命令传达给下属部队的指挥员们。
等到命令都传达到了部队,指挥部里渐渐地安静下来,看到弗拉索夫心情不错,我鼓足勇气对他说:“司令员同志,我有个请求,不知道您能否答应?”
弗拉索夫正在低头看地图,听到我这么说,头也不抬地说:“丽达,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答应。”
“我打算率领近卫第八师在才收复的地区执行清剿任务,将隐藏在那些村落或者居民点里的零星敌人消灭干净。”
弗拉索夫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望向了旁边的林总,问道:“林副司令员同志,您觉得丽达同志的这个提议如何啊?”
听完师哲的翻译,林总点点头说:“我觉得丽达这个想法不错,虽然目前残留在被解放区域的敌人不多,但如果不彻底清除的话,让这些散兵游勇袭击我们的后勤补给线的话,也够让我们头痛的。”
“一点都不错。”弗拉索夫说话的声音里带着满意的语气,接着补充道:“这些残兵败将不甘心他们的失败,当面对我们的军队无法取胜时,肯定会对我们手无寸铁的集体农庄庄员或者居民下毒手,所以消灭他们是必要的。”随即用果断的口吻对我说:“丽达,清剿残敌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是!”我心里松了一口气,不光名正言顺地和弗拉索夫保持了距离,又可以带着自己的部队借清剿残敌的名义,逃脱了被全歼的命运。
我向弗拉索夫和林总敬过礼以后,转身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却被弗拉索夫叫住了,他微笑着说道:“过两天,我会让爱伦堡同志到你师里去采访,你一定要好好接待他哦。”
原本刚放松了的心情,在听到让我感觉讨厌的记者即将到我师采访的消息后,变得恶劣起来。不过表面上,我还得挤出一副笑脸对弗拉索夫说:“谢谢司令员同志,等爱伦堡到我师采访时,我会好好接待他的。”
回到近卫第八师,我让叶戈罗夫、奇斯佳科夫、谢列布里亚科夫他们各率一支部队,分别负责清剿北、南、东三个方向的残敌,而我自己则带着雷斯达耶夫少校的营和尤先科的警卫连负责西面。
清剿任务从1月12号开始,在短短的三天时间里,我们从法西斯匪徒的手里解放了89个村庄和11个居民点,前后消灭盘踞在这里的残敌400多人,并俘虏将近200人。由于有了前期清剿残敌的经验,所以在消灭这些地区敌人时,部队的伤亡都不大。
15日中午,雷斯达耶夫少校的部队夺取了彼得里谢沃村,在消灭了100多负隅顽抗的德军后,迫使剩下的84人乖乖放下武器,向我军投降。
在夺取村子半个小时后,我在尤先科及警卫连的保护下,在村口下了车,步行进入了村子。获得解放的村民们站在路两侧的木房子外,沉默地看着我们这支行进中的部队。
村民表情麻木地站在路边,没有谁对我们这支自己的队伍表现出欢迎的神情。我边走心里就在边想,这些村民怎么了,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冷漠啊?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们是来解放他们的吗?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包着头巾的中年妇女从路边冲了出来。尤先科上尉反应灵敏,在挡在我身前的同时,已经拔出手枪,将枪口对准了冲出来的女人。
那个女人慌乱地退后了两步,大声地问我:“女军人同志,您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员吗?”
我拨开挡在我身前的尤先科,并抬手将他举着的手枪压了下来,和蔼地对那位中年妇女说:“是的,妇女同志。我是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您有什么事情吗?”
看到指向自己的枪口被移开,那个妇女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深吸了一口气,才回答我说:“我叫波琳娜,是村民瓦西里;库利克的妻子。一个半月前,占领村子的德国人,在村里的广场上绞死了一个被他们抓住的姑娘。”
这个消息让我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抓住她的衣襟追问道:“您说他们绞死了一个姑娘,您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尸体现在什么地方?”
我一连串的问题,让波琳娜有点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我不太清楚,只听德国人说是个纵火犯,被他们绞死在广场上。尸体在绞刑架上挂了一个多月,也不准我们去收尸,直到前两天,几个德国兵才拆掉了绞刑架,并挖了个坑将尸体埋了起来。”
“快带我去看看。”我的心情莫名其妙地烦躁了起来,连声催促波琳娜在前面为我们带路去找遇害姑娘的遗体。
波琳娜引着我们来到了广场上,此刻被俘的德军官兵正蹲在广场中间,周围是雷斯达耶夫少校手下的战士在看管他们。
我和尤先科跟在波琳娜的身后来到了广场的一角,波琳娜停住脚步,指着地上的一块地方,对我们说:“指挥员同志,尸体就埋在这里。”
我扭头吩咐尤先科:“上尉同志,马上找人来把这里挖开。”
“是!”尤先科答应一声,随即向身后不远处的警卫连战士们下达了命令:“来人啊,赶快去找工具来把这里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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