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节 找到司令员了
原本我打算让所有的战士都参加搜索行动的,结果遭到了斯塔尔恰上尉的反对,他的理由是不知道德军是否会再次进攻,必须留下足够的战士来担任警戒,最多只能派出二十名战士协助我们进行搜索。
他的提议倒给我提了个醒,如果把人手都派出去,遇到德军再次进攻的话,分散的部队可没法形成有效的战斗力,被会敌人逐一消灭。我略加思索,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天色已晚,皓月当空,进入森林的搜索队,还是需要照明工具,除了少数几个小组装备有手电外,其余的都点着火把。看着在森林里晃动着的星星点点的亮光,我觉得自己不能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等消息,应该做点什么事,于是回头问身后的几名指挥员:“我想去看看司令员的座车,谁给我带一下路?”
“丽达,我带你去吧!”听到我这样说,站在我身后的马利宁马上自告奋勇地跳了出来。
被击毁的车辆离得不远,走路两三分钟就到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被机枪子弹打得千疮百孔的轿车,我还是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升头顶。
离车还有好几步,我就闻到了一股浓郁刺鼻的血腥味,我赶紧捂住鼻子走了过去。等走到车旁,旁边有人举起手电为我照明,我从只剩下框架的车窗往里面一看,不禁感到一阵阵地恶心,如果不是我及时地捂住嘴边,转移了视线,很有可能就会非常不堪地跑到旁边去大吐特吐。留在车里的司机和警卫员的尸体,早已被威力强大的机枪子弹打成了筛子,如果罗科索夫斯基继续留在车里的话,也逃脱不了相同的命运。
“天啊,”身后有人轻呼了一声:“这是什么机枪打的?居然把车里的人都打成了碎片。”
“这是德军新装备部队的mg42通用机枪,”回答他问题的是拉米斯,“前几天,我们师的一支部队就吃了这种武器的亏,结果伤亡惨重。”
刚才那人又接着说:“这种机枪的杀伤力真恐怖,看来罗科索夫斯基将军想要安全脱身,是很不容易的。也许我们该在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他的遗体……”
听到这话,我的太阳穴突突乱跳,感觉脑门上青筋都绷起来了,我在第十六集团军待了那么长的时间,全靠罗科索夫斯基罩着我,他要是挂了,我以后还混个屁啊!我猛地回过头去,怒不可遏地冲着那多嘴的家伙吼了一句:“闭嘴!”
看到我发火,周围的人对这家伙也是怒目相向,那人看到犯了众怒,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我深吸了一口气,问马利宁:“上校同志,我们的搜索部队有消息回来吗?”
“没有,”马利宁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搜索行动才进行了十分钟。”说着还轻轻地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说:“放心吧,丽达!司令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我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希望如此,我们就在这儿耐心地等待搜索部队的情报吧。”话虽然说得轻松,但谁也不知道我紧握着的手心已满是汗水。
“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在天上的所有神灵啊,拜托了!罗科索夫斯基一定不能出事!”我心中在不停地祈祷着,只有我才知道自己的心脏此刻跳动得有多快……
“啪!”正当我们等得焦急万分的时刻,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
“哪里打枪?跟我去看看。”首先反应过来的斯塔尔恰上尉,他一拉枪栓,提着冲锋枪就朝枪响的地方冲了过去。
“我们也去。”看着上尉和他的人已经冲了出来,我扭头对马利宁和拉米斯说了一声,也拔出手枪跟着冲了上前。
快跑到森林边时,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一片欢呼声,有人在大声地喊着什么,不过距离太远,听不清楚。虽然没听清楚战士们喊的是什么,但我的心情却莫名其妙地轻松了下来,奔跑的脚步也不禁放慢了,又跑了几步,索性停下来慢慢走。
马利宁看见我突然放慢了脚步,也停住脚步,好奇地问我:“怎么不跑了?”我对拉米斯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到前面去看看什么情况,然后才回答参谋长:“我听见战士们在欢呼,估计是有什么好消息。”
“是吗?”参谋长饶有兴趣地反问了一句,虽然还是担心着司令员的安危,但我却听出他也松了一口气。
我们边走边聊,慢慢地朝森林边走去。正走着,森林那边涌出了一大帮人,朝我们迎了过来。其中一人从人群中快速地跑了出来,兴奋地边跑边喊:“师长同志,师长同志|!我们找到司令员啦!”
虽然火把的光线晃眼,看不清跑过来人的面目,但一听声音,我就知道正向我们跑过来的是警卫连长拉米斯。
拉米斯跑到我们面前,虽然有些气喘吁吁,但还是神情激动地向我们报告说:“报告师长、参谋长,我们的搜索部队在森林里找到司令员了!”
“司令员同志的情况怎么样,受伤没有?”“司令员同志现在哪里?”我和马利宁异口同声地问道。唯一的区别是我关心罗科索夫斯基的现状,他关心的是人在哪里?
“司令员同志在森林把脚崴伤了,有两名战士正搀扶着他往这边走呢。”拉米斯言简意赅地同时回答了我们两人的问题。
“那边是马利宁上校吧?”越走越近的人群中,传来了罗科索夫斯基那熟悉的声音。
“是的,司令员同志,我是马利宁。您一切都好吧!”马利宁答应着迎了上前。
“还有我,将军同志,我是丽达。”看到马利宁已经过去了,我也赶紧表明自己的身份,快走几步迎了过去。
走了不几步,我就看见人群的罗科索夫斯基。此刻他的样子格外狼狈,帽子不知道丢哪里去了,身上的军大衣也到处是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沾染的血迹还是泥土,两名战士正一左一右地搀扶着他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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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节 返回师部
我向罗科索夫斯基表明身份时,我们双方已经相距不远,中间只有七八米的距离。听到是我,司令员挣脱了搀扶他的战士,一瘸一拐地朝我奔了过去,同时还兴奋地问:“丽达,是你吗?”
“是的,是我。司令员同志!”
话音刚落,他已经扑到了我的身边,双手抓住我的肩膀使劲摇晃着说:“太好了,太好了,能见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我强忍着肩膀伤口处传来的阵阵疼痛,努力在脸上挤出笑容,调侃地说:“活着,当然活着,我的命大,德国佬的子弹打不死我。”
他松开双手,向后退了一步,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吃惊地叫了一声“丽达,你负伤了?”
负伤?!听他猛地这么一说,我不禁也吃了一惊,负伤了?可我没感到什么不适啊?我活动了一下身体,除了左肩上的伤口有些酸胀外,其余的部位没有任何痛感。于是我不解地反问道:“负伤?!我没有负伤啊!司令员同志,您怎么会突然这样问啊?”
他用手指着我的右边身体说:“还说没有负伤,你看看,你衣服上全是鲜血。”
我连忙低头查看,在火把的照耀下,看见白色伪装服的右侧有褐色的痕迹,凑近闻了闻,有很浓的血腥味。略一沉思,马上猜到十之八九刚才用过的火箭筒上,有牺牲战士所溅上去的鲜血,连忙解释说:“这不是我的血,是别人的血溅到我身上了。”
罗科索夫斯基伸过一只手,搭在了我的左肩上,关切地问:“上次是这个肩膀负伤了吧?”
“是的,当时就是这里挨了德国佬一刺刀。”我用手轻轻地揉着还有点隐隐作痛的伤口,回答说:“不过伤势已经痊愈了,请司令员放心。”
“没事了就好。”
“司令员,我们现在怎么办?”马利宁走过来插嘴问了一句,然后眼睛紧盯着罗科索夫斯基,等他拿主意。
“丽达,你说我们现在该去哪里?”罗科索夫斯基没有回答参谋长的提问,而是低头问站在他面前的我。
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觉得在这个是非之地不能久待,没准啥时候德军又来了,到时也不知道我们能否挡住他们新一轮的进攻,还是早点离开稳当。于是我谨慎地说:“我军在村子里的部队太少,如果德军来进攻的话,怕挡不住他们。……”
“我明白你的意思,”没等我说完,罗科索夫斯基就打断了我的话,用征询的口吻问道:“那么我们该转移到什么地方去?哪里比这个村子更安全?”
“报告司令员同志,”这次说话的是拉米斯,“近卫第八师的师部就在村子以北三四公里处,那里驻扎着1077团,到那里您就安全了。”
我正愁不知道该把司令部人员安排到什么地方,听拉米斯这么一说,连忙就坡下驴附和道:“是啊,司令员同志,这里不是久待之地,还是到我师去吧。”说完这话,我觉得劝说的理由还不够充分,连忙补充说:“这个村子里没有多少我军的部队,如果德国佬再来进攻的话,将无法保证您和司令部的安全。如果您出了什么意外,整个集团军就会群龙无首,导致指挥系统瘫痪,失去统一指挥的部队有可能被敌人各个消灭。可您去了我师情况就不一样了,除了有几千人可以直接指挥,还可以把指挥部设在我师的防区内,这样一来,既可以保证您和司令部的安全,也能灵活地指挥集团军所辖部队。”
“是啊,司令员同志!”马利宁及时地支持了我的说法:“丽达说的对,我们还是跟着她去近卫第八师吧?”
罗科索夫斯基皱着眉头考虑了好一阵,才勉强点点头,吩咐马利宁说:“那好吧,参谋长同志,您去把司令部剩余的人员召集起来,我们一起去近卫第八师。”
“是!”马利宁大声地答应了一声,转身跑去召集人手去了。
等马利宁一跑开,我连忙招呼拉米斯过来帮忙,和他一左一右搀扶着罗科索夫斯基往停放汽车的地方走。虽然我没有下达什么命令,但是刚才参与搜索的部队,都自动地排成了四列纵队,保持着整齐的队列跟在我们后面。
由于罗科索夫斯基的脚崴伤了,走得很慢,等我们走到了车队停放位置时,马利宁和司令部的人员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我把罗科索夫斯基扶到吉普车前,说:“司令员同志,请上车吧。我们一起去师部……”
没等他说话,马利宁着急地打断了我的话,指着旁边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对我说:“丽达,这辆车还能开,让司令员同志上我们的车吧!”
罗科索夫斯基看了看两辆车,然后用手一指,说:“我还是坐丽达的车吧。”随后吩咐马利宁:“参谋长同志,你和司令部的同志去坐那辆车。”
等我把罗科索夫斯基扶上了车,周围的近卫师战士们纷纷熄灭手中的火把,在部队指挥员的口令下,井然有序地上了卡车。
我站在车旁没有上车,静静地看着自己的部下登车。这个时候,斯塔尔恰上尉和几名战士走了过来,他到我的面前立正敬礼,然后说:“中校同志,搜救任务已经结束,请允许我带领我的部下去执行其它的任务。”
“知道了,去吧。”我淡淡地回答道。
他又敬个礼,转身就要离开。我忽然觉得自己对他的态度好像太冷淡了,毕竟别人今天帮了我不少的忙,没有他部队装备的反坦克武器,就算我师的增援部队及时赶到,在缺乏足够反坦克火力的情况下,战斗的胜负还很难说。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上尉的帮忙,估计罗科索夫斯基和司令部的人员都是凶多吉少。于是连忙叫住他:“上尉同志,请等一下。”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我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使劲地摇了摇,感激地说:“今天的事情非常感谢您,如果没有您和您部下帮忙的话,估计司令部的同志都会遭遇不测。”
“为苏联祖国服务!”对于我的感谢,上尉用了个公式化的回答。
“你去吧,希望以后有机会还能见到您。”我说完,松开他的手,抬手向他敬了个军礼。
上尉向后退了一步,再次向我敬礼后,带领十几名战士离去。
我坐到车的后排,和罗科索夫斯基并肩而坐,先关切地问了问他脚上的伤势,然后抬头对开车的格里萨说:“开车吧!我们要尽快赶回师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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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〇节 师部
“克林失守了!”在颠簸的吉普车上,原本一直沉默着的罗科索夫斯基,突然莫名其妙地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克林!听到这个地名,我马上联想到了改变我命运的那个军事会议。在会议上,罗科索夫斯基分别布置了两件事,一是派人到克林去担任城市防御战的指挥,二是派人到当时的316步兵师协助师长潘菲洛夫将军指挥。当时是我主动揽下了去316师协助指挥的任务,并在机缘巧合下,成为了该师晋升为近卫师后首任师长。我记得去克林的是名将军,不过叫什么名字,仓促之间我却想不起来了。
由于我在绞尽脑汁想那位将军的名字,一脸的凝重表情,让罗科索夫斯基误以为我正在专心听他讲话,便滔滔不绝地对我讲下去。
当我听到司令员说克林的守军,在兵力和武器装备都占据优势的德军猛烈攻势下,经过了顽强战斗,给敌人予重大杀伤后,伤亡惨重的残余部队才井然有序地撤出了城市,退出到伊斯特拉地区时,我猛地想起了那位将军的名字,于是关切地问:“司令员同志,负责指挥克林防御的扎哈罗夫少将,现在怎么样了?”
罗科索夫斯基摇摇头,回答说:“我也不清楚,在德军的猛烈攻势下,部队都被打散了,司令部已经和他失去了联络。”
部队被打散了?刚才我听你可说的是井然有序地撤退,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溃败了呢?不过这些话心里想想就行,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看到罗科索夫斯基难过的样子,我连忙安慰他:“司令员同志,您不用担心。扎哈罗夫少将吉人自有天相,没准他正在什么地方收拢被打散的部队,建立新的防御阵地呢。”
罗科索夫斯基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希望如此吧!”说完便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又向前开了一段距离,车速开始放慢。坐在前排的拉米斯回头低声地对我说:“师长同志,我们已经进入我师防区了。路上的弹坑比较多,所以才放慢了车速。”
“嗯,我知道了。小心开车!”前一句话是答复拉米斯,后一句是提醒格里萨。
过了不到两分钟,车停了下来。格里萨刚回头想告诉我到地方了,拉米斯已经推开车门跳到了外面的雪地上。
我轻轻地推了一下身边的罗科索夫斯基,轻声地叫他:“司令员同志,我们到地方了,下车吧!”
罗科索夫斯基猛地睁开眼睛,弯下身体向车窗外望了望,嘟囔了一句:“这么快就到了。”
“我扶您下车吧!”说着我伸手过去,想帮助他下车。谁知他摆摆手,连连说:“不用不用,还是我自己走吧,过了这么久,扭伤的地方好像疼得没有那么厉害了。”
既然他不用人搀扶,我也就用不着老坐着不动了,连忙起身从车里钻了出去。虽然罗科索夫斯基说他自己能走,但下车后,我还是站在车门边,看是否有能帮到他的地方。我向拉米斯招手,让他过来帮忙时,看见他是一脸的不高兴,似乎觉得我此举有些多此一举。
幸好随后所发生的一切证明了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罗科索夫斯基刚踏上雪地,可能是因为受伤的脚不给力,身体猛地一歪,直接就往雪地上倒去。幸好拉米斯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他,才避免了司令员在众目睽睽之下摔跤的命运。
我和拉米斯一左一右扶着罗科索夫斯基,防止他再次摔倒。他把双手搭在我俩的肩膀上,扭头朝后面看了看,然后说:“参谋长他们也到了,我们去师指挥部吧。”我答应了一声,扶着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师指挥部在森林里的一个大木屋里,从外观看,是一座有年头的建筑物,从木缝里透出的灯光来看,里面有不少的人在忙碌。
我们下车的位置,离建筑物只有十来米,虽然搀扶着行走缓慢的罗科索夫斯基,但还是只用了一两分钟。门口执勤的两名战士,应该都是拉米斯的手下,见到我们过去,既没有制止也没有问什么话,直接立正敬礼,随即一名战士还主动掀起门口的布帘,请我们进去。
走进新设的师指挥部里,一片嘈杂之声扑面而来,电报声、电话铃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参谋人员、通讯兵们都在紧张地忙碌着。屋子中间有张硕大的木桌,摊放着一张地图,列维亚金、政委及另外两名团长和几名指挥员围在四周,正在观看一名参谋进行的图上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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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一节 军事扩大会议
“我说,指挥员同志们!你们在忙什么啊?”罗科索夫斯基看着这帮围在桌前的指挥员们,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引起桌边所有人的注意。听到他的声音,指挥员们纷纷扭头向我们望过来,脸上不约而同地都带着不悦的表情,想看看是谁这么不懂礼貌,冒冒失失地就跳出来打扰大家。
等到看清楚站在旁边的人是我和罗科索夫斯基,大家的脸上都流露出了吃惊的神情。1073、1075两个团的团长奇斯佳科夫、谢列布里亚科夫,及几名师部的参谋,径直走到我的面前,瞥了罗科索夫斯基一眼,然后向我立正敬礼,“您好,师长同志!欢迎您回来!”
而列维亚金和政委叶戈罗夫却目不斜视地走到了罗科索夫斯基面前,抬手向他敬礼,报告说:“司令员同志,列维亚金少将、政委叶戈罗夫向您报道,欢迎您到近卫第八师来。”
之所以会出现分别向两个人报告的情况,是因为在场的人中,只有列维亚金、叶戈罗夫是见过罗科索夫斯基的,所以他们直接向最高军衔的指挥员敬礼。而其余的人都没见过司令员长什么模样,因此就算见到我搀扶着的指挥员军衔比我高出许多,依然按照条例向我这个师长报告。
我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扶着的罗科索夫斯基,向他解释说:“他们都没见过您,所以才没有把您认出来。”没等他说话,我赶紧吩咐面前的这些军官,“这是第16集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将军,你们向他报告吧!”
听到我的命令,奇斯佳科夫他们连忙向右转,再次来了个立正,举手向罗科索夫斯基敬礼,大声报告说:“司令员同志,……”
没想到罗科索夫斯基抬手制止了他们后面想说的话,而是直接问面前的列维亚金:“将军同志,近卫第八师目前的情况怎样?”
“情况很不妙,司令员同志。”列维亚金神情严肃地回答说,随即一侧身子,对罗科索夫斯基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正在制作当前的敌我态势图,您请过来看看。”
我先扶着罗科索夫斯基坐下,接着我也坐了下来,然后招呼大家都坐下一起研究敌情。大家虽然口头答应着,到最后坐下的只有列维亚金和政委叶戈罗夫,以及才进来的参谋长马利宁三个人,其余的指挥员都挺直了身体站在了桌边。
罗科索夫斯基瞧了瞧面前的地图,正想开口说话,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扭头望去,同时惊讶地发现刚才通讯兵们此起彼伏的声音都消失了,电报机、电话机旁除了两三名值班的战士外,其余的人都已经离开,屋子里变得格外安静。
进来的是一群指挥员,从他们的军衔看,除了一名大尉外,其余的不是中校就是少校,清一色的校级军官。我从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就是刚才护送我们回师部的那位少校营长。
列维亚金站起身来,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向我们解释说:“司令员、师长同志,你们回来前,我们通知了全师所有的营级指挥员,让他们到师部来开会。这不,都来了。”
列维亚金简单说明情况后,对着那群刚进来的指挥员说:“现在,你们可以向司令员和师长同志报告自己的职务、军衔了。”
听到他的吩咐,指挥员们依次上前向我们报告,首先说话的是那位营长,他大声地对我们说道:“我是第1077步兵团一营营长少校杜洛夫。”
“1077团二营营长少校帕尼舍夫。”
“1077团三营营长大尉洛莫夫。”
“1073团副团长兼一营营长切尔纽戈夫中校。”
“1075团副团长兼三营营长谢杜林少校。”
“1075团二营营长库列绍夫少校。”
……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指挥员,一个接一个地走上前,向我和罗科索夫斯基报告着自己的名字职务军衔等等,心中猜测着列维亚金突然召集这么多指挥员的用意。很多年以后,我查看近卫第八师军史时,才惊奇地发现原来今天参加会议的军官里,居然包括了该师从第一任到第九任的所有师长。而此刻,他们还只是担任着普通的营团级指挥员的职务。
“现在开会,请大家都到桌子前面来。”说话的是列维亚金,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所有才进门的指挥员都围了过来,在桌子的四周站好,听列维亚金分析讲解当前的战局。
刚才坐下时,我就看了看桌上的地图,代表我师防区的红色方块,被两个代表德军的蓝色箭头切割成了不规则的三个区域。每个区域上都注明了防守部队的番号,而被两个箭头夹在中间的是1073团,从态势上看,这个团几乎已经被德军合围了。
会议的议题,就围绕着1073团的处境展开。列维亚金开门见山地说道:“指挥员同志们,情况大家都知道了,由于敌人的攻势很猛,我们的部队暂时没有挡住他们,我们在撤退过程中仓促间建立的防线,不光被他们突破,整个防御地区,也被分割成了三个互不相连的三个作战区域,1073团目前已经陷入了敌人的合围。今天召集营级以上指挥员到师部来开会,就是要讨论研究如果摆脱如今的不利局面。”
首先发言的1073团的团长奇斯佳科夫上校,他忧心忡忡地说:“我觉得应该把我团从上述地区撤出来,一旦德国佬完成了合围,我们将面临着被全歼的命运。”
“团长同志说得对,我们应该马上组织突围,”开口附和他的是副团长切尔纽戈夫中校,他用手指着地图,抬头对周围的指挥员们说:“我觉得应该把部队撤到这里,汇合1075、1077团以后,在现有的区域内建立新的防御。”
两人的话起了抛砖引玉的作用,其余的指挥员也纷纷发言,大家的意见出人意料地统一,都是建议立刻把1073团从现有区域撤出来,和1075、1077团合兵一处,建立新的防线。
等大家七嘴八舌说完了自己的意见,政委叶戈罗夫开口了,他没有直接发表自己的观点,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罗科索夫斯基:“司令员同志,您的意见呢?”
罗科索夫斯基盯着面前的地图,头也不抬地问:“1073团有多少兵力?”
听到这个问题,我抬头看着桌边站着的奇斯佳科夫上校,重复了一遍罗科索夫斯基的问话:“上校同志,您的团里还有多少人?”
上校低下头,有些为难地回答说:“全团经过了残酷的战斗,减员三分之二,目前还有一千五百多人,其中包括了三百多名情重伤员。”
我又把目光转向了谢列布里亚科夫,问道:“中校同志,你们1075团还有多少兵力?”
“和1073团差不多,一千多人,还包括了几百个伤员。”
“我团的情况也一样,加上伤员,总兵力不超过一千三百人。”我的目光刚望向列维亚金,还没开口说话,他已经抢先回答了我想问的问题。
“丽达同志,”罗科索夫斯基语气严肃地问:“我想听听你有什么打算?”
我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词汇,才开口说:“司令员同志,我师在持续的战斗中损失惨重,部队减员超过了三分之二。凭借这点兵力,要防守那么大的区域,有很大的困难。如果按照大家刚才所说的,暂时把兵力后撤,将三个团的兵力合起来共同进行的防御,这倒是一个相对稳妥的做法。但是……”
“但是什么?”罗科索夫斯基刚听到我说撤退时,眉头就皱了起来,一听我好像还有话没说完,连忙追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如果1073团后撤,与1075、1077两个团汇合的话,表面上我军的防御力量加强了,但是整条防线却被迫后退了。”我站起来,指着图上1073团的防区,“如果德军占据了这里,他们将会在这里集结并将这里作为前进基地。那样他们就可以对我军发动连绵不绝的攻势,大家觉得凭我们现有的兵力,能挡住他们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吗?在他们的猛烈攻势下,我们将不得不再次后退,这样要不了多久,他们逼近莫斯科城下。”听完我这番话,周围传来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看来我的分析让大家看到了撤退所导致的不利后果。我继续补充说:“鉴于当前的这种局势,所以我打算让1073团继续坚守原有阵地,牵制着德军的部队,让他们不敢肆无忌惮向我军后方穿插。”
“可是该从什么去补充兵力呢?要知道,目前我手里可没有预备队!”罗科索夫斯基估计怕我找他要预备队,所以抢先发表了个声明。
我知道他这话说得不假,集团军司令部在后撤途中,与其它的部队的联络已经完全中断。别说预备队了,现在能直接指挥的部队,估计就只有我这个近卫第八师,
“司令员同志,”马利宁在旁边轻轻地说:“我提个建议行吗?”
“我的参谋长同志,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现在时间紧迫,别在吞吞吐吐了。”
“我认为当前要做的有两件事:一是马上和方面军司令部取得联系,请示下一步的任务和请求向我们派遣更多的预备队;二是派人收容从克林和太阳山城退下来的部队,把他们编入近卫第八师的战斗序列。您看怎么样?”
“太好了!”罗科索夫斯基兴奋地拍了拍马利宁的肩膀,大声地说:“我的参谋长同志,您的主意真是太好了。还等什么,快去和方面军司令部联系啊。”
“是!”马利宁答应一声,便兴匆匆地跑到电报机那里发报去了。
讨论的议题已经有了结果,我环顾四周看到在场的指挥员们,因为刚才都听到了司令员和参谋长的对话,大家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原来紧缩的眉头都舒展开了。特别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一直代行着师长职务的列维亚金,脸上甚至露出了难得笑容。
“指挥员同志们,”我清了清嗓子,对他们下达了自己回师部后的第一道命令:“任务已经明确了,就是继续留在原有阵地上坚守,一步也不许后退!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就绝对不能让敌人前进一步。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参加会议的指挥员们整齐地答应着。
我又补充一句:“敌我武器装备的差距,在短期内无法改变,所以大家回去后,要立即组织战士们进行土木作业,多挖避弹坑、防空洞,做好打大仗、恶仗的准备。我的话说完了,你们都回各自的队伍去吧!”
“是!”指挥员们又整齐地答应后,向我们敬了礼便纷纷离开。
我重新坐下来,看罗科索夫斯基和叶戈罗夫政委研究该在什么地方设置收容点,收容那些从城市里撤退下来的部队,并如何进行整编的事宜。
“司令员同志,方面军的回电来了。”马利宁拿着一份电报站在了我们的旁边报告说。
“方面军那里是怎么说的?”问这话时,罗科索夫斯基的脸上还挂着笑容。
“电报是由方面军新任的参谋长索科洛夫斯基亲自回复的,他向我们传达了方面军司令员朱可夫同志的命令:命令第16集团军立即整合所辖部队,在11月27日,也就是明天,发起对太阳山城的反攻!”
“什么?明天反攻太阳山城?!”这个突兀的命令让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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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节 徒劳的反击行动(上)
罗科索夫斯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大声地反问道:“什么,反攻?方面军司令部居然命令我们明天对太阳山城发起反攻?天啊,下达这个命令的人一定疯了,要知道我这个第16集团军的司令员,都不知道自己的部队在哪里,怎么去组织这次反击?”
“司令员同志,”马利宁表情淡定地回答说:“刚接到的电报上是这样写的。”
“不可能!”罗科索夫斯基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一定是搞错了,肯定是译电员把电报译错了。”
“译电员核对了两遍,不会出错的。”马利宁说着把电报摆到了桌子上。
看到司令员激动的样子,我悄悄地问对面的列维亚金:“将军同志,我们这里能直接和方面军司令部通话吗?”
“可以的,师长同志。”列维亚金也压低嗓子回答说:“我们这里有美国盟友提供给我们的新式步话机,可以直接和司令部通话。……”
“你们在嘀嘀咕咕说什么?”怒不可遏的罗科索夫斯基猛地吼了一嗓子,吓得列维亚金赶紧闭上了嘴。我连忙解释说:“司令员同志,请不要激动。我们这里有可以和方面军司令部通话的步话机,你可以直接和朱可夫同志通话,确认一下这个命令是否正确。”
罗科索夫斯基听了我的话,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眼睛看着列维亚金,问道:“丽达说的步话机在哪里?”
“在这边,司令员同志,请您跟我来。”列维亚金说着话,就把罗科索夫斯基搀扶到了步话机旁边。
罗科索夫斯基吩咐通讯兵:“给我接方面军司令部,动作要快!”
通讯兵答应一声,马上就开始紧急呼叫,很快便和方面军司令部联系上了,罗科索夫斯基从通讯兵手中接过话筒,开门见山地说:“我是第16集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您是哪一位?”
对方回答说:“您好,将军同志!我是方面军司令部作战部部长马兰金将军,您有什么事情吗?”
“刚才我接到了一份让我明天反攻太阳山城的命令,我想找朱可夫同志确认一下。”
“这个命令我知道,是朱可夫同志亲自签发,然后由我安排人传达给你的。”
“我想和朱可夫同志亲自通话,了解一下为什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对不起,将军同志!”对方不卑不亢地说道:“朱可夫大将的工作很多,可能没有时间亲自向您解释这个命令。”
“不行!”罗科索夫斯基也不依不饶地说:“今晚我无论如何要和他通话,向他陈述一下部队目前的情况,以及执行这个命令所面临的困难。”
“将军同志!……”对方还想说什么,这时旁边隐约传来了朱可夫那熟悉的声音:“马兰金将军,您这是在和谁通话啊?”
“报告司令员同志,是第16集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电话。”听到了对方报告的声音,知道朱可夫出场,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我是朱可夫,是罗科索夫斯基同志吗?”朱可夫的声音很快就出现在对话频道里。
“是我,大将同志!”
“接到我下达的反攻命令吗?”
“接到了,大将同志!”罗科索夫斯基连忙追问道:“请问,马兰金将军颁发的那道反攻命令,是您亲自起草并下达的吗?”
“当然是我下达的命令!对此,您有什么疑问吗?”朱可夫的语气中略带着一丝不满。
“大将同志,请您不要误会,我是想核实一下这个命令的真实性,然后……”
“然后什么?”朱可夫语气严厉地打断了罗科索夫斯基后面的话,“既然已经核实了命令的真实性,那就马上去准备执行吧!”
“可是,司令员同志。”听到朱可夫这样说,罗科索夫斯基有些着急了,连忙辩解说:“要知道我们集团军指挥部已经和下面的部队失去了联系,根本无法在规定的时间内组织起足够的力量对敌军进行反击。”
“您说什么?再说一遍!”听得出来,远方的朱可夫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您的部队被打散了?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负责指挥部队防御克林的扎哈罗夫将军,多瓦托尔的第3骑兵军,还有防御太阳山城的部队呢?要知道,您手上至少有二十个师的部队,可是他们现在都在哪里?”
“不知道,我和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联系。”罗科索夫斯基本来就是一肚子火找不到地方发泄,见朱可夫的态度如此恶劣,他也不客气,两人便通过话筒和耳麦开始争执起来:“敌人远比我们想象的强大,我们很多的部队在经过顽强的战斗后,不得不撤出了战斗。我和司令部的成员从太阳山城撤出来后,傍晚时分进入了一个叫佩什基的村子,在那里,我们见到了卡梅拉将军和库尔金将军所率领的调查小组。我当时向他们汇报了集团军的情况,并请求他们给我几天时间来收拢部队,组建新的防御地带。”
“卡梅拉和库尔金两位将军估计是在路上被什么事情耽误了,到现在还没有回到方面军司令部,所以我对您集团军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我需要您直截了当地回答我:明天上午十点,能否发起对太阳山城的反攻?”
“对不起,司令员同志!如果在后天或者更晚的时间,相信我能够有能力组织起一场您所希望看到的反攻,但是如果是明天的话,那么,对不起,这点我做不到!”
“您应该马上在佩什基村里建立临时指挥部,迅速地和你的部下取得联络,召集尽可能多的部队,准备明天白天的反击工作。”
“大将同志,这点我用不着您提醒。当卡梅拉将军他们离开后,我们就开始建立临时的指挥部时,用各种手段和下面的部队进行联络。”
“你这样做是很正确的,”朱可夫的语气缓和了下来,甚至将对罗科索夫斯基的称呼从“您”换成了相对亲切的“你”,“那你现在联系到了多少部队?”
“对不起,大将同志!我一支也没联系上!”
“什么?”朱可夫又有些生气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从傍晚到现在都好几个小时过去了,您居然说一支部队都没联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请您听我解释,我们正在联系部队时,一支德军的机械化部队突然对我们所在的村庄发动了攻击。由于村子里没有我军部队,而集团军司令部的警卫部队都派到了一线部队,只剩下一些参谋军官,面对敌人的攻击,我们伤亡惨重。”
“等一等,”朱可夫制止了罗科索夫斯基继续往下说,我听见他在问旁边的人,“马兰金将军,请您查一查我军在佩什基附近有没有什么部队。”只隔了不到一分钟的时候,马兰金将军向朱可夫汇报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我查询过了,在村子里有一个步兵团,和一个坦克分队,是奉最高统帅的命令,从总预备队里抽调出来,归最高统帅部直接指挥。”
“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朱可夫语气严厉地问:“您听见马兰金将军说的话了吗?村子里有一个团的兵力,如果敌人没有和我们对等的兵力,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进村子的。”
“见鬼!”罗科索夫斯基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辩解道:“这个团在我进村子前几个小时就调走了,至于坦克分队嘛,就留下了一辆担任警戒,其余的坦克都开到基地加油去了。如果不是丽达凑巧带一支伞兵部队来救援的话,估计您只能安排人手来为我们收尸了。……”
“您说是谁带兵来解围的?”
“是丽达!”罗科索夫斯基看了我一眼,然后一字一顿地回答朱可夫:“是丽达·穆施达可娃·奥夏宁娜中校,近卫第八师的师长。她在从医院回师部的途中,遇到了一支伞兵部队,听说我有危险,便带兵过来营救我们。打退敌人后,又由闻讯赶来的第八师战士护送到了近卫师的师指挥部。”
“这么说您现在是在近卫第八师的师部了?”
“是的!”
“把话筒给丽达,我要亲自和她讲话!”
听到朱可夫这样说,罗科索夫斯基一声不吭地把话筒向我递了过来。我接过话筒,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口说:“大将同志,您好!我是奥夏宁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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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三节 徒劳的反击行动(中)
“丽达,”朱可夫首先关切地问道:“你伤势都痊愈了吗?”
“已经全好了,谢谢您的关心!”我知道他和我通话,可不是为了了解我的伤势或者简单地叙叙旧,肯定更重要的事情,所以便开门见山地问:“大将同志,请问您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你师现在的位置在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让我感到一丝尴尬,虽说刚才开了半天的会,但只听见大家提到的一直是“我师防区”这个词,而没有具体的地名,所以忍不住扭头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列维亚金。看到我求助的目光,列维亚金连忙大声地说:“是在克留科沃地区,师长同志!”没等我把这个地名报给朱可夫,他已经听见了。然后我听见他说:“哦,原来在这里。这个地方我知道,就在佩什基村的北面,离太阳山城也没有多远。”
听到他提到太阳山城这个地名,我不由地心跳加快,心说他不会让我师也去参加这个见鬼的反击吧。没想到越怕什么还真来什么,他果然开口说:“我刚才给你们的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将军下达了作战命令,让明天组织力量反攻太阳山城,把法西斯匪徒从我们的城市里赶出去,可他居然说手下无兵可用,这是个不可完成的任务。现在我直接向你下命令,明早十点,我派空军配合,掩护你师进行反攻。能完成任务吗?”
我的冷汗当时就下来了,要知道我们现在已经是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去参加这种没有希望的反击啊?可既然朱可夫已经开口了,我不回答也不行,于是咬了咬牙,问了一句我最关心的问题:“不知道方面军能给我师补充多少预备队?”
“预备队?”朱可夫听到我的问题,有些吃惊地说:“丽达,你难道不知道吗?我手上根本就没有预备队,整个反击只能依靠你们自己的力量。”
没有预备队,我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正在为难是否该硬着头皮向朱可夫解释时,手中的话筒已经被罗科索夫斯基夺了过去,他把话筒凑近嘴边,有些不客气地大声说:“大将同志,您正在向丽达师长下达一个不可完成的任务。”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罗科索夫斯基的插嘴,把朱可夫搞糊涂了。
“近卫第八师在经过连番的恶战之后,人员伤亡惨重,整个师剩下不到五千人,而且还有相当数量的伤员。炮兵团已经打光了,三个甲级步兵团的兵力也只剩下了三分之一。现在法西斯的部队已经楔入了防线,并将他们的防区分割成了三个不规则的区域,其中一个团还处在了敌人的包围之中。在当前这种情况下,凭借第八师这点有限的兵力,能否守住现有的区域都是个问题,哪里还谈得上调派多余的兵力可以去参加反攻?”
“兵力少就不用反攻了,就眼睁睁地把我们的城市丢给法西斯匪徒?”朱可夫的口气又变得异常严厉,两人又开始对掐起来:“哪怕第16集团军全打光了,反攻也必须进行。我们就是要用自己的牺牲,把敌人牢牢地牵制在这里,为我军预备队的集结争取时间。……”
两人在对掐时,我无意中发现几台电报机又开始在嘀嘀嘀地发报,发报的不是普通的通讯兵,而是刚才和我们一起来的集团军司令部的通讯军官。我有些诧异地悄悄问马利宁:“上校同志,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在给谁发报?”
马利宁凑近我耳边轻声地说:“我正在命令他们给下面的部队发电,希望能联系上一两支撤退下来的部队,有了足够的兵力,那么明天的反攻我们的胜算也高一些。”
“联系上吗?”我兴奋地问道。
他苦着脸摇摇头,说:“很遗憾,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支部队回电。”
“不要担心,我的参谋长同志!”我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不要着急,要有耐心,没准过一会儿,我们就能听到好消息。”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也许是我说话的声音太大,居然惊动了旁边的罗科索夫斯基,他大声地追问我:“丽达,你和参谋长在那里说什么好消息啊?”
“司令员同志,是这么回事,”既然他已经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也就不必再向他隐瞒什么,我便老老实实地回答他说:“刚才马利宁参谋长命令通讯官,用电报和下面的部队进行联系,希望能尽快集结几支部队去参加明天的反击行动。”
“联系上了吗?”罗科索夫斯基也问了我刚才问过的问题。
“暂时没有,司令员同志。”我回答说:“参谋长同志也为这事着急,所以我安慰他说不要着急,再耐心等待一下,没准马上就有好消息传来。”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罗科索夫斯基点点头,把手中的话筒递给了旁边的通讯兵。见到这一幕,我连忙提醒他:“司令员同志,您不是正在和朱可夫大将通话吗?”
“朱可夫给最高统帅打电话去了,说是讨论明天反攻的事情。”说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到电报机旁,拍了拍其中一名通讯官的肩膀,问道:“怎么样,和下面的部队联系上了吗?”
那么戴着耳机的通讯官回过头,发现拍自己肩膀的是司令员,连忙起身立正,大声地报告说:“报告司令员同志,暂时还没有。”
罗科索夫斯基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使劲将他摁到座位上,吩咐道:“不要停,继续给各部队发报,一定要和他们联系上。”说到这里,他摘下头上的面军帽,用手梳了一下头发,用自信的口气说:“我就不相信,那么多部队会都被敌人消灭了,我们会一个都联系不上?”
话音刚落,突然有名通讯官兴奋地叫了起来:“司令员同志,联系上了,联系上了,我和政委洛巴切夫的部队联系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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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四节 徒劳的反击行动(下)
“太棒了!太棒了!真是太棒了!!!”罗科索夫斯基冲了过去,激动地在那名通讯官的后背上猛拍了几下,拍得对方剧烈地咳嗽起来。罗科索夫斯基意识到自己高兴得过头了,连忙停止了手上的拍打动作,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政委洛巴切夫同志怎么说?”
“咳、咳、咳,政委说他收拢了一部分的部队,在太阳山城的东面构筑防御工事,准备抵御敌人新的攻势。”军官一边咳嗽一边念着从博多发报机上吐出来小纸条上的内容。
“太好了,太好了!”罗科索夫斯基兴奋地搓着双手,连连说:“快,给政委回电,问他现在手里有些什么部队,总兵力大概多少?”
对方的答复很快就过来了,看着机器吐出来的小纸条,我连忙上前几步,抓起小纸条,向罗科索夫斯基及屋子里的所有人大声地念道:“……我部现有兵力如下:盖杜科夫的骑兵第17师,由代理军长普利耶夫将军指挥的第3骑兵军的第50、53两个骑兵师,集团军炮兵司令员卡扎科夫将军指挥的第289和296反坦克团以及第138加农炮团,姆拉金采夫中校的以最高苏维埃名字命名的学员团,以及几个临时由被击溃部队组建起来的步兵团。总兵力有一万三千多人,目前已经在太阳山城以东地区展开并占领了阵地。”
我正在念电报,那边的通讯兵又喊了起来:“司令员同志,方面军司令部的指挥员要和您讲话!”
“继续念电报,”罗科索夫斯基吩咐我一声,然后一瘸一拐地跑了过去,抓起话筒大声地说:“我是罗科索夫斯基,请讲!”
“我是方面军参谋长索科洛夫斯基。将军同志!朱可夫大将让我向您转达他的意思:经过他的争取,最高统帅同意派1个卡秋莎火箭炮团、2个反坦克团、4个反坦克枪连和3个坦克营补充你集团军。此外,还有2000多名来自莫斯科的战士可以补充到减员严重的各部队里去。……”
“太好了,有了这样的兵力补充,明天的反攻胜算就高多了。”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不光罗科索夫斯基,连屋子里的其他人也兴奋起来了,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
“罗科索夫斯基将军,”对面的索科洛夫斯基又接着地说:“司令员同志还让我问你,现在是否和下面的部队取得了联系?”
“参谋长同志,请您转告朱可夫大将,我刚和集团军政委洛巴切夫联络上了。他率领着一支上万人的部队,已经在太阳山城的东边展开并占领了出发阵地。”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得意地向方面军报告,我心里突然掠过一丝不详的预感,想开口制止他往下说吧,但他的语速很快,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报告完毕了。于是我只是张了张嘴,又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这个消息很重要,我马上向司令员同志报告。”索科洛夫斯基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然后对面就没有声音了。
“怎么不往下念了?丽达,接着念啊!”罗科索夫斯基见我站在那里没动窝,也没念电报,便提醒了我一句。
我看了看面前的纸条,摇摇头说:“没有了,政委同志就发送了这么多内容过来。”
“不会吧?他就没说说他们下一步的战斗部署?”罗科索夫斯基站在原地向通讯官口述道:“告诉政委,集团军将在明早上午十点发起对太阳山城的反攻,问他有什么困难没有?”
正当通讯官把罗科索夫斯基的意思转换成电波发送出去时,方面军那面又有了声音:“罗科索夫斯基将军吗?我是朱可夫!”
“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大将同志。只要您给我足够的兵力,我明天去攻打柏林也不在话下。”也许是听到明天将补充预备队的事,罗科索夫斯基的心情显得格外地好,甚至和朱可夫开起了玩笑。
“我不要柏林,”朱可夫冷冰冰地说道:“我只要你把太阳山城从法西斯匪徒的手中夺回来,能做到吗?”
“只要预备队能及时赶到,”罗科索夫斯基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回答:“太阳山城一定能夺回来。”
“现在情况有了变化,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刚才我在和斯大林同志通话时,他说我们要放弃御敌措施,只考虑如何打退敌人。所以原有的进攻时间提前了,”说到这里,朱可夫停顿了一下,我估计他是在看表,果然他很快接着说:“明早八点必须发起反攻,这是最高统帅部的意思,这个命令不容置疑,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明白吗?”
既然朱可夫把最高统帅都抬出来了,罗科索夫斯基也不敢反驳,只能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是,完全明白!对太阳山城的反攻将在八点开始!”
“好的,我等着你的好消息。祝您好运!”说完,朱可夫就切断了联络。
罗科索夫斯基缓缓地放下话筒,无力地跌坐在座位上发呆。过了好一会儿,马利宁上前轻声地问道:“司令员同志,我们该怎么办?”
回过神来的罗科索夫斯基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然后站起来,用果断的口吻大声地说:“立即给政委发电,让他们在明早七点半做好一切战斗准备。八点时,准时发起对太阳山城的反攻,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把敌人从城市里赶出去。”
11月27日上午八点,随着罗科索夫斯基的一声令下,远处传来了隆隆的炮声,对太阳山城的反攻正式开始了。
指挥部里,除了罗科索夫斯基、马利宁、我、列维亚金和叶戈罗夫外,就只有一些作战参谋、通讯人员之类的。由于政委他们没有步话机,所有的作战指令和反馈回来的战果,都是通过电报机和电话来进行的。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等战报,然后根据具体的情况,再下达作战指令。
八点半的时候,第一阶段的战报传了回来。由于战斗爆发得很突然,打了德军一个措手不及。普利耶夫将军率领3个骑兵师从西南和东南两个方向,包抄盘踞在市里的敌人。他率领他的师向斯维尔奇科沃、谢利谢沃和马尔特诺沃发起进攻,在经过激战后,部队占领上述三个居民点,并重创了德军第240步兵团。
看到这样的战果,马利宁马上将情报上报给了方面军司令部。罗科索夫斯基则乐观地说:“如果上级给我们的预备队能在半个小时内赶到的话,我们可以在天黑以前,完全收复太阳山城。”
愿望是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仅仅半小时后,局势就发生了逆转。我们的援军和空军还没来得及参战,敌人的援军先赶到了。他们先用飞机对占领居民点的我军部队进行狂轰滥炸,随后出动了坦克部队进行反击,一下就将普利耶夫将军的部队从上述地区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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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五节 坦克旅,突击!(一)
罗科索夫斯基听到部队被德军从居民点赶出来的消息,直接就把手中的电话筒摔了,然后气呼呼地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过了一夜,他脚上的伤似乎好了,走路也感觉不是昨天那样一瘸一拐了。
马利宁从电报机那边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份电报,但看见司令员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屋子里转圈,便识趣地停在了原地没动。
“你又有什么事?”罗科索夫斯基停住脚步,不耐烦地问马利宁。“司令员同志,这是方面军才转发过来的最高统帅部命令!”马利宁把电报递给他时脸上却挂着笑容。
“最高统帅部的命令?又是什么进攻命令吧?”罗科索夫斯基嘟囔着接过电报,看了没几眼,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怎么个情况?最高统帅部到底下发了个什么命令啊,连刚才暴跳如雷的罗科索夫斯基都高兴起来了。我茫然地看看旁边的列维亚金和叶戈罗夫,他俩也正在茫然地瞧着我,大家都是一头雾水,对于司令员的这种急速的态度转变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罗科索夫斯基看完电报,一抬头看见满屋子的人都像看怪物似的盯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举起手中的电报纸,大声地说道:“这是最高统帅部的命令,介于多瓦托尔少将的骑兵第3军在保卫我们伟大首都莫斯科的战斗中,所表现出的英勇顽强精神及所取得的巨大战果,经最高统帅部在11月26日研究决定,特授予近卫第2骑兵军的荣誉称号。”
他刚念完电报的内容,屋里顿时响起了一片掌声,对于热爱荣誉的苏联人来说,一个近卫军的称号,比一千人的预备队还要鼓舞人心。看着大家都在鼓掌,我也只好象征性地轻轻拍了几下手掌。
罗科索夫斯基笑呵呵把双手向下压了压,等大家安静下来以后,才接着说:“同志们,这可是个好消息,要马上通知骑兵军的指战员们。”回头问马利宁:“多瓦托尔在前线吗?”
“没有,司令员同志。”马利宁提醒他说:“多瓦托尔将军在前段时间负了伤,正在医院里治疗,代替他指挥的是第50骑兵师的师长普利耶夫将军。”
“立即给我接通普利耶夫将军,我要亲自和他讲话。”
“是!”马利宁答应一声,马上安排人手更换了刚才被摔坏的电话机。看着司令部的人忙忙碌碌地忙个不停,再看看我们近卫第八师的几名师级指挥员在旁边无所事事,我觉得有些难堪。
电话很快要通了,接电话的是普利耶夫将军本人,刚听他报完名字军衔,罗科索夫斯基就兴奋地冲话筒里喊:“普利耶夫将军同志,我是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为了表彰你们在战斗中的英勇表现和取得的卓越战果,最高统帅部决定授予你们近卫骑兵第2军的荣誉称号。为了捍卫这个荣誉,我命令你们立即再次组织新的进攻,去把丢失的居民点夺回来。”
“司令员同志,请您放心!”我听见对面的普利耶夫将军斩钉截铁地保证道:“我们宣誓,将用鲜血捍卫我们所取得的荣誉!我马上组织部队进行新一轮的进攻,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个人,我们也将会把居民点夺回来。”
“好的,去吧!我等待着你们胜利的消息。”说完,罗科索夫斯基便挂断了电话。话筒刚搁在电话机上,他又摇动了手柄,摇了几下,他拿起话筒大声地说:“我是罗科索夫斯基,给我接政委洛巴切夫。”
和政委连线后,他首先通报了多瓦托尔骑兵军获得近卫骑兵第2军荣誉称号的事,然后又说:“政委同志,在骑兵军对居民点发动攻击时,你一定要督促步兵及时地跟上,在占领区域肃清残敌,建立坚固的防线。还有把现有的两个反坦克炮团尽可能地向前推,要尽量多地消灭敌人的坦克,减轻骑兵的进攻压力。……”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报告声,然后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来:“报告司令员同志,近卫第1坦克旅旅长卡图科夫前来报道!”听到这个声音,马利宁马上迎了出去。
卡图科夫进来的时候,罗科索夫斯基也打完了电话,上前和他握手,高兴地说:“将军同志,您的坦克来得太及时了,我这里的进攻正需要装甲部队配合呢。”
“我随时听候您的吩咐。”卡图科夫将军一边说一边和屋子里的其他人握着手。当他来到我的面前时,我先向他敬了个军礼,才握住他的手使劲摇了摇,说道:“很高兴能再次见到您,将军同志!”
“能见到您,中校同志,我也很高兴!”卡图科夫握住我的手在不知不觉中用上了几发力,我知道这是种友好的表现,所以虽然手被捏得生疼,但是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
“司令员同志。”卡图科夫松开我的手后,扭头问罗科索夫斯基:“我旅下一步的任务是什么?”
“司令员同志,”我想到自己的防线被德军切割得支离破碎,与其将这极宝贵的坦克部队投入没有意义的反击,还不如要过来放在自己的防区里协助防守,于是忍不住叫了一声。
“丽达,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罗科索夫斯基没有丝毫见怪的意思,反而让我发表自己的看法。
既然司令员都这种态度,于是我鼓足勇气说:“我想将卡图科夫将军的坦克旅配属给我师,协助我们防守现有的防线。不知道司令员您的意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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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六节 坦克旅,突击!(二)
没等司令员说话,参谋长马利宁抢着开了口:“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坦克旅不能配属给你们师。要知道我们的部队正在攻击太阳山城,如果能有坦克掩护进攻的话,我们的胜算会高很多。”
罗科索夫斯基听完马利宁的话,不置可否地看了看,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卡图科夫,问道:“将军同志,您是怎么看的?”
“奥夏宁娜中校既然想让我旅配属给她的部队,肯定有她的道理,我想听一听她想这样做的理由。”
罗科索夫斯基点点头,然后对我说:“丽达,你说说你的理由吧。如果能说服我们的话,就把坦克旅配属给你师;如果说出来的理由不能让我们信服的话,坦克旅还是应该投入到太阳山城方向,参与我军的反击。”
我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才开始阐述自己的理由:“众所周知,今天对太阳山城的反攻,是方面军司令部临时决定的,他们对我集团军目前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就直接向部队下达了这道不切实际的反攻命令。由于我军是仓促投入战斗,缺乏统一的指挥,各部队之间的配合也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投入再多的部队,战斗进行到最后,也会陷入一种僵持的局面。即使此时把坦克旅投入战斗,他们也只能作为伴随步兵突击的一个辅助手段,很快就会被占优势的德军坦克所歼灭。而如果配属给我师,可以将坦克集中使用,大规模地使用在被德军突破的作战方向上,在步兵的配合下,消灭楔入我师防线的敌人。”我知道自己的这些理由说的很牵强,于是又补充说:“如果我们在防区内主动发起攻击,还可以将相当数量的敌人牵制在这里,减轻太阳山城方向的攻击压力。……”
我说完后,紧张地看着屋里的几名有决定权的指挥员。首先发言的是卡图科夫,他赞许地说:“奥夏宁娜中校说得有道理,只要我们打了起来,敌人就不可能从这里抽调兵力去增援太阳山城。我们在这里所采取的行动,也间接支援了集团军的反攻行动。”
卡图科夫刚说完,马利宁马上反驳说:“这绝对不行,方面军司令部把近卫第1坦克旅配属给我们,其主要用意可能是让他们参与太阳山城的反攻,绝对不会允许把这种部队运用到其它的作战方向。”
罗科索夫斯基缓缓地说:“我也很赞同丽达的意见,与其把精锐的坦克旅投入到太阳山城打消耗战,还不如让他们在近卫第8师的防区内歼灭突进来的敌人。”接着扭头对马利宁说:“参谋长同志,您马上去和方面军司令部联系,把我们打算改变坦克旅用途的想法向他们汇报一下,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
“是!”马利宁答应一声,就跑到步话机前和方面军司令部联系去了。
罗科索夫斯基带头回到了桌边的地图前,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问卡图科夫:“你的坦克在什么地方?”
卡图科夫站在地图前看了看,然后果断地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一指:“就在这里。从图上显示看,正好是敌人楔入我军防线的箭头处,我们正好和他们针锋相对地干一场。”
我看了看地图,坦克部队集结的地方正好在三个团的交界处,也就是说一旦打起来的话,各团都可以及时地派出部队进行支援。如果说我军在没有坦克的情况下,这股敌军还是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那么此时,他们就是一群瓮中之鳖。
这时马利宁过来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我把情况向方面军报告了。你猜怎么着,朱可夫大将亲自回复时说:这肯定又是丽达的点子吧,她的思维就是天马行空不受限制,你们就按照她的提议办!”
听到方面军司令部是这样答复的,我心里暗松了一口气,我站直身体向着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请允许我和卡图科夫将军一起去执行这个反击的任务!”
“不行!”列维亚金和叶戈罗夫异口同声地反对说:“这个任务太危险了,你是一师之长,必须留在指挥部里统筹全局,还是我们去吧。”
关键时刻还是罗科索夫斯基支持了我,他冲两人摆摆手说:“既然这个建议是丽达提出的,就让她去指挥这场战斗吧!”他瞥了我一眼,继续说:“她的情况,你俩还不知道吗?虽然每次在战斗中都凶险丛丛,甚至还屡次负伤,但是哪次到最后不是化险为夷?!”听到司令员这样支持我,两人只好识趣地闭上了嘴。
罗科索夫斯基走过来,用手拍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说:“丽达,现在的形势你也知道,我手中一点预备队都没有,想给你更多的帮助也做不到。你只能想办法用好手上现有的兵力,将其战斗力发挥到最大限度,以缓解我军在太阳山城方向的压力……”
“报告!”一名通讯官打断了罗科索夫斯基的话,他将一张电报递了过来,同时报告说:“普利耶夫将军发来的电报,经过我军的顽强战斗,居民点里法西斯匪徒被赶了出去,我们已经重新占领了斯维尔奇科沃、谢利谢沃和马尔特诺沃三个居民点。部队正在居民点里构筑防御工事,防止敌人可能进行的反击。等后续的增援部队到达后,我们将正式发起对太阳山城的进攻。”
“太好了!”罗科索夫斯基匆匆瞥了几眼电报,然后递给了马利宁,吩咐他:“立即把这个消息上报给方面军司令部,让朱可夫同志也高兴高兴!”
这时从外面急匆匆地走进了一名军官,大声地报告说:“报告司令员同志,原第289反坦克团团长,现任第280反坦克团团长叶夫列缅科少校向您报道。我团奉最高统帅部的命令,从今天开始编入近卫第八师,前来接受您的作战命令!请您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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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七节 坦克旅,突击!(三)
半个小时后,我和卡图科夫、叶夫列缅科一起乘车来到了1073团的团指挥部。看到我们的到来,把团长奇斯佳科夫上校吓了一跳,他吃惊地说:“哎呀,我的师长同志,您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这里太危险,敌人随时有可能发动进攻,您还是回师指挥部去吧!”
我摆了摆手说:“团长同志,您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我到这里来,不是瞎逛的,是来协助你消灭敌人的。”我面向奇斯佳科夫,手指着另外两位向他介绍说:“上校同志,请过来,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近卫第1坦克旅旅长卡图科夫将军;那是第280反坦克团团长叶夫列缅科少校。”然后转个身,面向卡图科夫他们,指着上校介绍说:“这是我师1073团的团长奇斯佳科夫上校。”
三人互相敬礼握手的时候,我四处打来了一下这个用圆木搭成的指挥部,发现和我的师指挥部也差不多,屋子中间是张大木桌,上面摆着军事地图和电话机。一侧的墙壁上有方形的观察孔,孔前摆放这观察用的潜望镜。另外一侧的墙边,摆着发报机、步话机之类的,由于外面还没有发生战斗,负责操作这些设备的战士都静悄悄地坐在那里。
我走到桌前,看着上面摊放着的地图,感觉依然还是看不懂,便招呼三人:“别闲聊了,都过来研究战斗部署吧!”
等三人来到桌前后,我对着奇斯佳科夫说:“团长同志,您先给我们介绍一下你团的布防情况吧”
“请跟我到这里来,”上校把我们带到了观察孔前,指着外面说:“团指挥部设在森林里,往东两百米,是切尔纽戈夫中校指挥的一营防御阵地。再往东两公里左右,有一片森林,里面驻扎敌人突进来的坦克部队。”
“敌人有多少坦克?”一听到敌人的坦克,首先想到问数量的是反坦克团的团长叶夫列缅科少校,不知道这算不算他的职业习惯。
“我昨晚派人去侦察过了,大概是敌人的一个坦克营,在突破我军防线时,损失了几辆坦克,现在还有十七辆坦克。是单纯的坦克部队,没有步兵跟随。”
“我旅目前只有三十辆坦克,如果从正面发起进攻的话,就算把敌人的这支坦克部队全歼,我们的伤亡也会很大的。”卡图科夫看着外面若有所思地说道。
“可不可以绕到敌人的后面去偷袭他们,这样做伤亡会小一些。”奇斯佳科夫向坦克旅长提出了他自己的建议。
“不行!”卡图科夫马上否决了他的提议,“我们不清楚敌人在森林是如何布防的,不光从什么方向接近,都有可能被发现。那样一来,偷袭就变成了强攻,这样的仗打起来不划算。”
两人在讨论如何攻击德军坦克部队的时候,我用潜望镜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俄罗斯的森林并不是连绵不断看不到边缘的那种,一片又一片的空地将森林分割成不规则的小区域。两公里外的那片森林也不例外,四周是光秃秃的开阔地,无论如何隐蔽地接近,都会被里面的人发现。我调整潜望镜,又继续查看其它方向的地形,看到在我军阵地东南方向大概五百米的地方,还有一片森林。
看到这里,我站直身体,转身叫奇斯佳科夫:“上校同志,您过来看,那边森林里有我军或者敌人的部队吗?”
奇斯佳科夫看了看,回答我说:“师长同志,那片树林面积太小,部队不好展开,所以我们就没有把防线设在那里。昨晚侦察员侦察回来时,去检查过,那里没有敌人。”他说话时,卡图科夫和叶夫列缅科也挤过来,凑到观察孔前看外面的地形。
等奇斯佳科夫说完,我点点头,又回到了桌前,扭头对他们说:“都过来吧,我来说说这一仗该怎么打?”
我本来想在地图上指点的,不过想到自己不识图,怕闹笑话,便拿起桌上的一个本子,撕了一页下来,摊在桌上。我先用铅笔在纸的上下各画了一个正方形,又在下面正方形的上面画了一条横线,最后在纸中间偏右的位置画了个圆圈。
我画好抬起头,看到三人都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我,知道他们不明白我在纸上画的是什么,连忙给他们解释说:“这是我画的敌我态势图。”用铅笔指着下面的正方形说:“这是我们指挥部所在的位置,这条横线代表着我军的防线。……”
“我明白了,”军衔高的反应就是快,我刚说一句,卡图科夫就明白过来了:“上面方形是敌人的位置,右边这个圆圈,应该指的是您刚才问的那片森林吧?”
“好样的!”看到卡图科夫这么快就看明白了我画的简图,我称赞他一句后,接着说:“接下来我就布置作战任务。”
“师长同志,我想提醒您一声,我军的兵力有限,如果去进攻的话,会付出很大的代价,等到敌人发起新攻势时,我们就没有足够的兵力来进行防守。”说这话的是奇斯佳科夫,他估计怕我的瞎指挥把整个部队断送掉。
“这次战斗,步兵只负责防守,负责进攻的是坦克旅。”说到这里,我抬头问卡图科夫:“将军同志,您都有些什么样的坦克,有那种敌人炮弹打不烂的kv重型坦克吗?”
“我旅装备的都是最新型的t-34坦克,没有您说的那种kv重型坦克。”
“唉,真是可惜,不然就可以打得敌人满地找牙了,我接着说作战部署。”我用铅笔指着横线对叶夫列缅科说:“少校同志,您将反坦克团部署在我军的防线这里。”然后又将笔尖移到了圆圈处,对卡图科夫说:“将军同志,您将其中的二十五辆坦克布置这里。然后派剩下的五辆坦克向敌人所在的森林前进。”
“您的意思,是让这几辆坦克去担任诱敌任务?”卡图科夫试探地问道。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我才说了一半,他就知道了我的部署。但旁边还有两个人,不知道他们是否领会到了我的意图,我还得向他们解释一下:“卡图科夫将军的坦克向敌人阵地前进,等敌人向他们炮击时,他们就掉头往我军阵地跑,尽量把敌人从森林引出来。当敌人的坦克进入射程后,反坦克炮团就开炮射击。等打得敌人晕头转向的时候,卡图科夫将军的其它坦克从森林里冲出来,截断他们的退路。这个时候他们就算回过神来,想调头逃跑也来不及了,等待他们的将是全军覆没的命运。我的意思,大家听明白了吗?”
“完全明白了!”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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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八节 坦克旅,突击!(四)
“既然都明白了,那就去执行吧!”说完,我又低下头去画我的作战示意图。我现在横线处写了许多中文的“人”字,代表着布防的步兵;横线和正方形中间画了几个十字,代表这是反坦克团的火炮;而在圆圈里画了一个小坦克,代表着卡图科夫将军设伏的坦克部队。
我用铅笔从横线处向上画了一条直线,画到离上面的方形还有一半距离时,又转了个弯向下画,代表着诱敌的坦克在吸引着敌人注意后,正在调头回撤。我正准备画圆圈里坦克出击的路线时,眼睛的余光发现桌边站着有人,抬头一看,原来卡图科夫三人还没有离开。
我好奇地问:“你们不去执行命令,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三人没有答话,但是面部表情异常古怪,特别是叶夫列缅科少校,眼睛望着屋顶,身体在拼命地颤抖着。我又问了一遍,三人还是没有回答。我猛地明白感情他们是在笑我,不过又不好意思笑出声,只好强忍着笑,才有出现如此奇怪的表情。
一想明白这件事,我不禁羞得满脸通红,不满地冲他们摆摆手,说:“都别站在这里发呆了,快点去执行任务吧!”
看到我有些生气,叶夫列缅科少校向我敬礼后转身快步离开,奇斯佳科夫上校赶紧走到一部电话机前,使劲地摇了几下手柄,然后拿起话筒,大声地说:“我是团长奇斯佳科夫上校,给我接一营。”
卡图科夫过来轻轻地拍拍我的肩膀,友好地说:“中校同志,您制定的这个作战计划真是棒极了,我们一定会成功的。”转身离开时,趁左右没人注意,悄悄地说了句:“您的图上作业该好好练练了,您如今的水平,和幼稚园的小朋友差不多。”
听卡图科夫这么一说,我越发觉得脸上挂不住,不过别人的军衔比我高,我又不能冲他发火,赶紧溜到观察孔,拿起一副望远镜,假装观察外面的地形。
十分钟后,坦克的佯攻开始了。五辆负责诱敌的t-34飞速地越过我军的战壕,向隐藏着德军坦克的森林冲了过去。我军的坦克离森林越来越近,但是对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不禁有些担心起来:敌人会不会已经转移到其它地段去了?
但是我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坦克离林子还有两三百米时,突然一发炮弹从里面飞出来,落在领头的t-34旁边爆炸。随着这声爆炸,我军的坦克都停了下来,在原地开炮还击。
也许是卡图科夫事先告诉过他们诱敌的计划,开了几炮以后,他们便开始倒车后退。由于他们是边退边射击,林子里的德军坦克以为遇到了几辆走错了路的苏军坦克,所以毫不怀疑地跟着追了出来。
开始是一辆,接着又是一辆,很快森林里就冲出了十几辆坦克。每出来一辆坦克,旁边的奇斯佳科夫就数一辆,很快他就大声地告诉我:“没错,是十七辆坦克。”
我军的坦克退得飞快,虽然在后撤的过程中,不停地开火射击,但是几乎没有命中率,炮弹都落在了德军坦克四周爆炸。毫发未损的德军坦克气势汹汹地压了过来,马达轰鸣声在指挥部也听得清清楚楚。
就在这时,一辆跑在最后的t-34被炮弹击中,滚滚浓烟笼罩的车身立刻停在了原地。德军的坦克越逼越近,向剩下的四辆坦克频频射击。
我赶紧用望远镜观察那辆中弹的坦克,希望能看到有坦克乘员从浓烟里逃出来。我的意图被奇斯佳科夫发现了,他叹了口气,说:“师长同志,我明白您的意思,别看了,坦克里的战士肯定都牺牲了。”虽然我也觉得这辆坦克上的战士没有啥生还的希望,但还是用望远镜拼命地继续观察着。
又看了分把钟,还是没有看见有人逃出来,我不禁叹了口气,把目光移到了别处。就在这时,旁边的奇斯佳科夫突然高声叫了起来:“师长同志,您看,有人从坦克里逃出来了。”
我连忙把目光移了过去,果然看见一名穿黑色坦克服的战士,摇摇晃晃地从浓烟里冲了出来。我连忙放下望远镜,大声冲那边喊:“快跑,快跑!”我忘记了自己离他有几百米,就算声音再大,他也听不见。
那名战士刚往我军阵地跑了没多远,就被后面德军坦克上面的机枪击中了,他猛地身体向后一仰,又向前踉踉跄跄地跑了几步,然后就歪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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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九节 坦克旅,突击!(五)
战士倒地时,我军剩下的四辆t-34已经飞速地越过了战壕,躲进了森林里。德军的坦克绕过燃烧的t-34,快速地向我军阵地扑了过来。
看到敌人的坦克离阵地只有三四百米了,我刚想吩咐奇斯佳科夫命令炮兵开炮,前沿阵地骤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阵地上的轻重机枪猛烈开火,子弹打在坦克车身上溅起一串串耀眼的火花。
正在飞速前进的德军坦克放缓了速度,在行进中慢慢地排出了战斗队形,调转炮口,对准暴露的火力点不紧不慢地开火。几发炮弹飞过来,最活跃的两个火力点顿时就哑了。
“胡闹!简直胡闹!”看到步兵擅自开火,招来了德军坦克的炮击,我不禁怒不可遏,冲着奇斯佳科夫大声喊道:“快点,接反坦克炮团,让他们立即开火!”
几乎就在我话音刚落的同时,部署在森林的反坦克炮已经开了火,看来叶夫列缅科少校发现情况不对,没来得及想我请示,就果断地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从森林飞出的炮弹,落在了德军坦克的队列中爆炸,顿时硝烟滚滚火光冲天。除了头几发炮弹没有击中目标外,接着打出去的炮弹都准确地落在德军坦克的车身上,被击中的坦克顿时被滚滚浓烟笼罩着。很快有浑身是火的坦克兵从报废燃烧着的坦克里钻了出来,扑在地上打滚,企图熄灭身上燃烧着火焰。
看到有敌人从坦克里钻出来,战壕里的枪声又密集了起来,正在地上打滚的人影,在密集的火力打击下,身体剧烈地颤动了一阵后,便趴在地上再没有了动静。
原先退到森林里四辆t-34又开足马力向前冲,开到战壕前便停了下来,对准敌人的坦克猛烈开火。
在反坦克炮团的第一轮炮击中,就有四辆德军的坦克被击毁。而我军坦克的反冲锋,又轻松地击毁了两辆。剩下的十几辆坦克,终于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头,立即开着倒车,边射击边向后撤退。
停在战壕后的t-34因为数量太少,没有马上展开追击,而是配合着反坦克炮团对德军的坦克进行着射击。在开阔地上退却的德军坦克,是再好打不过的靶子,才接近卡图科夫坦克设防的森林附近时,至少又有六辆坦克被打得趴了窝,成为了燃烧的废铁。
“太棒了!”奇斯佳科夫兴奋地喊道:“又干掉了六辆,他们只剩下五辆!”然后又用询问的口气问我:“师长同志,现在让卡图科夫将军他们出击吗?”
“这个不用你操心,卡图科夫是个非常会把握战机的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主动出击。如果让这几辆坦克逃走的话,他就不是卡图科夫了。”我随口说出这番话后,不禁愣了一下,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啊,莫非我又盗用了哪部电影里的对白?
卡图科夫果然没有令我们失望,那五辆德军坦克刚接近森林,我军的t-34坦克就从里面冲了出来,一通密集的炮击,就将其中的四辆击毁,剩下的一辆坦克的履带也被炸断,正在原地打转。一辆t-34的顶盖打开,从里面钻出一名坦克兵,他双手握着红绿两面小旗子,挥舞着打出了一系列的旗语。随着旗语的结束,其余的坦克停止了射击,从三个方向缓缓向打转的德军坦克围了过去。
那辆德军坦克停住以后,顶盖打开,然后从里面伸出一支挂着白手绢的冲锋枪。那白旗拼命地摇动着,示意准备认输投降。
看到德军的坦克已经被全歼,我暗松了一口气,把望远镜往脖子上一挂,然后对奇斯佳科夫说:“上校同志,战斗结束了,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当来到反坦克炮团阵地时,叶夫列缅科正在指挥战士们把火炮挂到牵引车上去。看到我们的来到,他连忙跑过来,向我立正敬礼。
我一边还礼一边说:“少校同志,干得不错!部队的伤亡大吗?”
他有些腼腆地笑笑说:“不大,就被炸毁了一门炮,牺牲了三人伤了九人。幸好不是德国坦克,否则我团的伤亡会更多。”
不是德国的坦克?我举起望远镜再次望向那些被击毁的坦克,车身上的白色十字标准清晰可见。于是我诧异地问:“这个被击毁的坦克上面,不是有纳粹的十字标志么?您说不是德国的坦克,难道还是美国的坦克吗?”
听我这么一声,少校连连摆手说:“师长同志,您误会啦误会啦!我说不是德国坦克,是指这些坦克不是德国本土生产的。”
“不是德国本土生产的,那是什么地方生产的?”他的话听得我一头雾水。
“是这样的,”他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向我解释说:“德国佬的坦克在前期的战斗中损失严重,又得不到本土的及时补充,于是他们便开始大规模地使用缴获的法国坦克。这些坦克和德国的坦克相比,无论是火力装甲还是速度,都明显要逊色得多,所以我们才能以这么小的伤亡全歼这种坦克小分队。”
“师长同志,”奇斯佳科夫在旁边叫我:“您快看,卡图科夫将军的坦克过来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辆我军的t-34坦克正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些燃烧着的坦克,快速地向我们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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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零节 坦克旅,突击!(六)
坦克在战壕对面停了下来,卡图科夫从坦克里钻了出来,跃过壕沟跑了过去。走近时,只听他兴奋地说:“中校同志,您的这个计划真是太完美了,才十几分钟,就把这支德国佬的坦克小分队歼灭了。”
我冲他苦笑一下,没有说话,只是四处张望。看见从战壕里抬出来的几副担架,担架上躺着的战士一动不动,看样子不是牺牲就是负了重伤。看到这些,我的心情不禁沉重起来,心想要是刚才战壕里的步兵,不擅自向德军的坦克开枪射击,而只打逃生的坦克兵,那么他们几乎就不会有伤亡。
扭过头看见奇斯佳科夫、卡图科夫还有叶夫列缅科都在旁边站着,便神情严肃地说:“都跟我到团指挥部去,我们去开个战斗总结会。”说完,我埋着头先往前走,三人紧跟在我的后面。
走了几步,我突然想到要开战斗总结会,至少还要把参加过战斗的兼一营营长的1073团的副团长叫上。于是我停止脚步,扭头对奇斯佳科夫说:“上校同志,请您把您的副团长,也就是一营长那个什么中校来着?”
“切尔纽戈夫中校!”奇斯佳科夫连忙将他副团长的名字告诉了我。
“对,就是那个切尔纽戈夫中校!叫上他,一起到团指挥部开个战斗总结会。”我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指挥部走去。
奇斯佳科夫虽然不明白我不高兴的原因,但还是叫上一名战士,让他去通知副团长切尔纽戈夫中校到团指挥部开会。
进了指挥部,我依旧阴沉着脸,问奇斯佳科夫:“团长同志,说说吧。在刚才的战斗中,一营伤亡了多少人?”
我这个突兀的问题把上校问呆了,好半天他才喃喃地回答说:“师长同志,刚才我一直和您在一起,我还没来得及去了解具体的伤亡情况。不过请您放心,等切尔纽戈夫来了,马上就能知道准确的数字。”
我把头又扭向了卡图科夫,面无表情地问:“将军同志,坦克旅的伤亡情况如何?”
“伤亡不大,”卡图科夫语气轻松地回答说:“负责诱敌的坦克被击毁了两辆,坦克兵牺牲了6人,负伤4人。击毁德军坦克16辆,缴获1辆,俘虏12人,击毙了56人。”
他刚说完,一名戴着钢盔的指挥员就兴匆匆地走了进来,到我面前立正敬礼,大声地报告说:“报告师长同志,第1073团副团长兼一营营长切尔纽戈夫中校向你报道,请你指示下一步的作战任务。”
我没有还礼,只是语气淡淡地说道:“先报报你营的伤亡数字吧!”
“牺牲19人,负伤27人。炮弹炸毁轻机枪三挺,重机枪两挺。”
我用手在桌上猛地一拍,大声地质问:“为什么要随便开火?要知道你们的任务,只是协助炮兵和坦克兵消灭从坦克里逃出来的敌人,而不是用步兵的轻武器,去和敌人的坦克死磕!这几十名战士死得不值,你明白吗?……”
面对我的质问,切尔纽戈夫中校羞红了脸,慌忙向我解释说:“当看到我们从坦克里逃出来的战友,被敌人的机枪打死时,有个别战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率先开枪射击,结果引发了连锁反应,导致所有在高度戒备状态下的战士一起开火。……”
“够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理由。”我不由分说地打断他后面的话:“你以为战士枪膛里的子弹都是穿甲弹啊,可以打穿德军的坦克装甲?你知不知道因为这次擅自开火,会造成多少不必要的伤亡?作为一名指挥员,首先要懂得爱惜战士们的生命……”
“丽达,丽达,你不要着急,先消消气!”看到切尔纽戈夫被我骂得面红耳赤,卡图科夫过来打圆场,劝说道:“这是战争,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没等他说完,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我随手抓起话筒,没好气地问:“喂,什么人?”
“我是罗科索夫斯基,丽达,你的火气不小嘛!”
听到是司令员的声音,我连忙挺直了身体,稳定了一下情绪,恭恭敬敬地问:“司令员同志,您好!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进攻啊?”听声音,罗科索夫斯基好像也和我一样心情恶劣,所以问的话里充满了火药味。
“报告司令员同志,我们刚才已经全歼了楔入防线的德军坦克小分队,我正在主持召开战斗总结会。”
“什么?”罗科索夫斯基有些吃惊地说:“你的动作可真够麻利的,离开师指挥部刚一个小时,居然就把敌人的坦克小分队全歼了?部队的伤亡大吗?”
听到司令员这么问,我语气沉重地回答说:“伤亡很大,完全超出我的预期。”
“把伤亡数字和战果报给我。”
我在脑海里把刚才了解的数字过了一边,然后一项项地报给罗科索夫斯基:“1073团的步兵阵亡19人伤27人,损失重机枪2挺,轻机枪3挺;第280反坦克炮团损失火炮1门,阵亡3人伤9人;近卫第1坦克旅损失坦克2辆,阵亡6人伤4人。取得的战果不大,仅击毁德军坦克16辆,缴获1辆,击毙敌军56人俘虏12人。”
“哈哈哈!”罗科索夫斯基听完我所报的数据,大笑了起来,兴奋地说:“我说丽达,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以这么小的伤亡,歼灭了德军一支坦克分队,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听到他这么开心,我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这样的伤亡不算大吗?”
“不算大不算大,这样的伤亡甚至可以属于忽略不计的那种小伤亡。”说到这里,听筒里突然没有声音了,我还以为线路坏了,喊了几声后刚想吩咐通讯兵去查线路,听筒里又传来了罗科索夫斯基的声音,他的语气又变得严厉:“丽达,另一支楔入防线的德军部队也要尽快消灭。目前太阳山城的局势很不妙,我军和德军陷入了僵持状态,我有可能会在近期把近卫坦克旅抽调回来,所以你们的攻击要快要猛,明白吗?”
“明白!”
“好的,祝你好运!”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我把话筒搁在电话机上,看着奇斯佳科夫问:“上校同志,另外一支楔入防线的德军部队在哪里?”
他低头看了看面前的地图,用手点了点,说:“就在这里!”并抬头向我和卡图科夫解释说:“这是我团和1075团三营的结合部,敌人突入到这里后,就停止了进攻。据我们的分析,他们可能是兵力不足,正在原地等待后面的援军。”
“他们是什么样的兵力?”卡图科夫抢先问了我想问的问题。
“几乎都是步兵,大概有一个半连的兵力,三百多人。他们携带的重武器不多,除了有四五辆装甲车外,还有少量的迫击炮和重机枪。”
奇斯佳科夫介绍完情况后,我对卡图科夫说:“将军同志,我和奇斯佳科夫团长先去1075团的防区,您和您的坦克旅随后赶过来吧,我们争取在天黑前消灭这股敌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又转头对奇斯佳科夫说:“走吧,上校同志!我们一起去1075团的防区,让他们先做好进攻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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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一节 坦克旅,突击!(七)
在前往1075团防区的路上,我木然地坐在吉普车后排保持着沉默,可能是受我情绪的影响,开车的格里萨和坐前排的奇斯佳科夫,也没人说话始终保持着安静。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德军仅仅凭一个坦克营和两三个步兵连,就可以突入苏军精锐部队的防线,并对一支兵力数倍于自己的部队形成了合围之势,其战斗力之强悍可见一斑。苏军堪称精锐的部队尚且打得如此狼狈,那么其余的部队遇到这种情况又会怎样呢,是被击溃还是被全歼?
正在胡思乱想,车突然停止了。我望着窗外的森林,问道:“到地方了?”
“还没有,”回答我的是奇斯佳科夫,他问道:“前面是岔路口。向左,是到我团二营的防区;往右,是去1075团三营防区。师长同志,我们走哪边?”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团二营的指挥员是谁?”
“二营长在昨天白天的战斗中牺牲了,我临时指派了七连连长代理营长职务。”
听到说二营是暂时由一名连长代理营长,我顿时没了去的兴趣,吩咐司机:“格里萨,走右边,我们去1075团三营看看。”
车向前开了几分钟,被警戒的战士拦住,核实我们的身份以后,其中一名战士站上了踏步,身体挂在车外引我们去营指挥部。指挥部就设在战壕里,车向前开了没多远就到了。
1075团的三营长是少校谢杜林,他同时还兼任着副团长的职务。看到我们的到来,他连忙迎上来报告敬礼。
我进屋坐下后,抬头对恭恭敬敬站在我面前的谢杜林说:“少校同志,给我们说说你这里的情况吧!”
“是!”他答应一声,便站在原地开始报告:“我营对面的敌人大概有两个连的兵力,昨天曾对我阵地发起过进攻,被击退后就驻扎在防线对面的森林里。今天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任何动静,我估计他们是在等待援军和重武器。”
“敌人的驻地离我们有多远啊?”我接着又问了一句。
“大概六百公尺。”
“你们采取了什么措施?”
“措施?”谢杜林重复了一遍我的话,一脸茫然不解地问:“师长同志,我没有听明白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既然敌人在你营对面驻扎,你有没有利用夜晚,派人去侦察或者组织小分队去夜袭啊?”
“没有,”谢杜林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您知道部队是经过连番战斗后撤下来的,部队建制被打残了,战士们都很疲劳。想想派部队偷袭的话,有些困难……”
“够了!”听到他这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我忍不住又发了火:“你们疲劳,敌人就疲劳了?不趁夜晚去偷袭,哪什么时候合适?难道等敌人睡了一夜养足了精神,天亮以后在飞机大炮坦克的掩护下打过来时,你们再去偷袭吗?”
冲着谢杜林大喊大叫时,我也觉得这个火发得有些过分,可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心烦,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动不动就想发火。
正当谢杜林被我骂得狗血淋头,奇斯佳科夫站在旁边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我时,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名战士,喊了一声报告:“报告营长,德军的坦克上来了!”
“什么?坦克?”我们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大吃一惊,被我骂的面红耳赤的谢杜林抢先迫不及待地问道:“在哪里?”
“从我军阵地左侧方向过来的。”
“离我们的战壕还有多远?”这次是奇斯佳科夫抢先问的。
那名战士看了一样奇斯佳科夫的领章,然后挺直身体回答说:“报告上校同志,敌人的坦克从森林里出来后,先沿着我军前沿开了一段,便朝着敌人驻扎的森林开过去了。”
“走,去看看。”我说着站起来就想向外走。
“请等一下,”奇斯佳科夫拦在了我的面前,用恳求的语气说:“师长同志,这里危险,您还是回师指挥部去吧!”
“是啊!”谢杜林也附和说:“我营在转移的过程中,反坦克武器几乎都丢弃了。德军的坦克攻过来的话,我都只能组织战士们用集束手榴弹去炸。为了您的安全起见,您还是先和上校同志一起转移吧!”
“不,去看看。”说完我把奇斯佳科夫往旁边一拨,率先走出了指挥部。其实我倒不是逞英雄盲目地去冒险,而是想到卡图科夫的坦克旅就在附近,随时可以投入战斗。只要德军不占据绝对优势的话,坦克旅就可以击退他们。
我站在用圆木加固过的战壕里,用望远镜观察着这两辆有十字标志的德军坦克,它们不紧不慢地向着对面的森林开过去,似乎打算去和那里的部队汇合,再掉过头来进攻我们。坦克离森林还有一百多米时,从林子里开出几辆装甲车,车后还跟着不少的步兵,看样子是准备来汇合后一起发起进攻的。看到这里,我放下望远镜,向旁边的谢杜林下达命令:“传我的命令,命令所有的战士,立即做好战斗准备!”
“师长同志,”谢杜林回答说:“战士们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我往左右看了看,战士们已经进入了阵地,把手中的武器架在了壕沿上,甚至还有几个战士正蹲在地上捆集束手榴弹。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把我吓了一跳,德军开始进攻了?连忙端起望远镜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观察。结果所看到的一切又把我吓了一跳。我看到坦克正在向装甲车射击,呼啸而出的炮弹轻易地撕开了装甲车薄薄的装甲,引起了车内弹药的殉爆,把车周围的士兵炸得鬼哭狼嚎,在剧烈的爆炸后,装甲车开始熊熊燃烧。
“见鬼,这是怎么回事?”旁边同样用望远镜观察的奇斯佳科夫自言自语道。
我同样看得一头雾水,自然无法向他解释德军的自相残杀是怎么回事。
阵地的左侧森林里又传来了坦克马达的轰鸣声,我连忙把望远镜转向了发出声响的地方。只见一支坦克分队正穿梭在森林里,数量还不少,起码有二三十辆之多。我的心跳马上加速,没有反坦克武器,两辆我们都难以应付,一下来这么多,我们的阵地能守得住吗?早知道这样,刚才就该把叶夫列缅科的反坦克团带过来。
旁边的奇斯佳科夫忽然兴奋地叫起来:“快看,师长同志!是我们自己的坦克,快看,全部是t-34坦克。”
听到他这么喊,我定睛一看,果然是苏式坦克。略一沉吟,我就明白对面的德军坦克开炮是怎么回事了。我再次放下望远镜,大声地喊着:“谢杜林少校,立即组织部队进攻!”
“进攻?!”谢杜林傻傻地问道:“可是我们没有反坦克武器啊,在这种情况下发起进攻的话,无异于自杀!”
“是啊!”奇斯佳科夫也帮腔说:“师长同志,少校说得有道理,请您再好好考虑一下。”
“有啥可考虑的,”我差点又发火了,但还是耐下性子解释说:“上校同志,您还没看明白吗?对面正在向德军射击的坦克,是刚才被卡图科夫将军他们缴获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卡图科夫将军先用两辆缴获的坦克去接近敌人,等交火开始后,其余埋伏好的坦克再迅速出击,直扑敌人的阵地。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步兵配合,才有机会将敌人全歼。你们听明白我的意思没有?”我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明白了!”两人同时答道,然后谢杜林少校手脚并用地爬出了战壕,拔出手枪高举过头顶,高声地喊道:“弟兄们,跟我上啊,前进!”
战士们虽然搞不清发生了什么状况,但是看见自己的营长都已经率先爬出了战壕,接着又是一个接一个的指挥员爬了出去,也毫不犹豫地爬了出去,在战壕前排开散兵阵形。
我也想跟着爬上去,却被奇斯佳科夫一把抓住,他神情紧张地说:“哎哟,我的师长同志,外面太危险,您就别出去冒这个险了。”
我看了看外面的散兵线,已经在谢杜林带领下,向前缓缓推进了,也就没有再坚持往外爬,而是老老实实地站在战壕里观察战况。
进攻的队列里,除了谢杜林以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我军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只知道德军的阵地发生了战斗,至于发生了什么,他们根本看不清也无从知晓,之所以会跟着向前冲锋,完全是一种服从的习惯。正因为如此,虽然谢杜林在大踏步地前进,而后面跟随的指挥员和战士们都一直在磨磨蹭蹭,以至于两者之间的间隔距离越来越大。
下面站着的奇斯佳科夫看得着急,大声吼叫着:“冲啊,快冲啊!冲上前把敌人打垮!”他的喊声只有后排的少数战士听见,他们向前加速快走了几步,见前面的人在慢吞吞地移动,他们便又放慢了速度。
卡图科夫旅的坦克冲出森林,在步兵的进攻队形前逐一展开战斗队形,然后加大马力向前冲了上前。
看到自己的坦克参战了,再愚钝的人也知道怎么回事了,原来还在慢吞吞前进的散兵线,一下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人人高喊着“乌拉!”端平手中的武器,加速快跑了起来。
看到步兵在坦克的掩护下,向敌人的阵地压了过去,胜利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我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放下望远镜时,感觉脸蛋冻得生疼,便招呼奇斯佳科夫回指挥所里等前线的捷报。
在往指挥所走的路上,我还在想:刚才卡图科夫只缴获了德军一辆坦克,可刚才率先进攻德军的却是两辆坦克,另外一辆他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待会儿见到他时,一定要把这件事情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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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节 坦克旅,突击!(八)
回到指挥所里,坐了好一阵才感觉暖和过来。我搓着冰凉的双手,对坐在一旁的奇斯佳科夫说:“外面真冷啊,我们刚才来的时候好像没这么冷吧?”
奇斯佳科夫一边往放在墙角的炭盆里加煤,一边回答说:“是啊,现在比上午冷多了,看样子是降温啦。”
透过观察孔看着外面灰蒙蒙地天空,我有些担忧地说:“天冷了,战士们晚上睡在战壕里,能受到了吗?”
听了我这话,上校有些诧异地对我说:“师长同志,是谁告诉您,说战士们晚上是睡在战壕里的?通常在战壕后面有专门的营房,是供战士们休息用的。”
“是嘛,那一定是我搞错了。”为了掩饰自己的无知,我急忙岔开话题,说:“这么久了,谢杜林少校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谢杜林洪亮的声音:“师长同志,我回来了!”
接着手提冲锋枪,满脸硝烟的谢杜林就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他一走到桌边,把手中的冲锋枪往桌上一放,然后对我们说:“师长同志,上校同志,这是我们才缴获的冲锋枪,你们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奇斯佳科夫拿起冲锋枪,翻来覆去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明堂来,随即把枪递给了我,沮丧地说:“我看这枪的各个部件完好无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我接过冲锋枪,第一个感觉就是太凉了,简直握住一块冰的感觉。我把冲锋枪啪地一声扔在桌上,不满地说:“这枪就像从冰窖里拿出来的一样,冻得手疼。少校同志,别给我们绕圈子,直接揭晓答案吧。”
谢杜林笑笑说:“还是师长同志观察仔细,这枪不对劲的地方,就在于冷得像冰块,握在手上冻得手疼。”
听他这么回答,我和奇斯佳科夫对望了一眼,还是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上校皱着眉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看到我们有些不悦,谢杜林连忙解释说:“你们看,因为天冷,而德国人又没有在枪上使用防冻液,结果枪栓被冻住了。”边说边用力地拉动着枪栓,果然是纹丝不动。
看到这一幕,我顿时明白了,因为天气寒冷,德国人又没有专门的防冻液,结果枪栓全部被冻住。想明白这一点,我马上兴奋地问:“少校同志,刚才的战斗战果如何,我军的伤亡大吗?”
“报告师长同志,我营的伤亡不大,经过战斗,已经全歼敌人,只牺牲了5人负伤18人,消灭敌人159人俘虏147人。”
对于这样的战果,我非常满意,然后又关切地问:“我们的部队在哪里,都撤回来了吗?”
“没有,”谢杜林摇摇头回答说:“我营原来的防线就在那片森林里,除了七连撤回到这里外,八连九连都在刚收复的阵地上。”
“卡图科夫将军在什么地方?”我又问道。
“他正在那边的阵地上,把坦克部队展开,掩护部队加固工事。”
“俘虏里有军官吗?再找一个懂德语的战士来,协助我们审讯俘虏,了解敌人的兵力部署。”奇斯佳科夫到底是多年的老军人,考虑事情就是比我全面。
“我抓了一名上尉,据说是德军的连长。不过不用找翻译,他本人就懂俄语。”说完,他扭头从外面喊了一声:“把俘虏带上来。”
随着他的喊声,两名战士押着一名垂头丧气的德军军官走了进来。那名军官的打扮很特别,头上裹着毛巾,戴着有些皱皱巴巴的大檐帽,身上破了几个洞的军大衣上全是泥土。
我和奇斯佳科夫坐在桌前,然后让战士搬了个木凳,让那名军官坐下,然后我们开始正式审讯。
问话的是奇斯佳科夫:“姓名、职位、军衔?”
那个军官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叫劳伦斯,是德国国防军步兵第23师d连上尉连长。”
“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突破苏军的防线后,切断你们的退路,配合正面突击的部队,将你们全歼。”
“您的俄语说得不错,在什么地方学的?”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会说这么流利的俄语,所以好奇地问一下,同时也想了解为什么德军中会有那么多懂俄语的军官。
“我曾在1936年到过俄罗斯,并在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过,所以会说俄语。”
“胡说!”这次说话的是谢杜林,他大声地呵斥上尉说:“我们的伏龙芝军事学院怎么可能让法西斯匪徒成为学员。”
“是真的真的,”德军上尉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坐在我旁边的奇斯佳科夫:“上校先生,您一定知道,那个时候我们两国还是盟友,互派人员到对方的军事学院学校,是很常见的事情。”
谢杜林扭头看着奇斯佳科夫,问道:“上校同志,这是真的吗?”
没等他回答,我已经接过了话题:“好了,少校同志,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我说相信,这可不是信口开河,既然两国都可以联手瓜分波兰,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做的,我看了奇斯佳科夫一眼,吩咐说:“继续审问吧!”
“今天你们为什么迟迟没有发起进攻?”奇斯佳科夫又问道。
“按照计划,今天师部会派两个营的步兵和一个坦克分队来配合的,但是由于太阳山城那边的战事紧张,所以这些部队都被投入到那个地方参与战斗去了。”
原来德军今天迟迟没有投入战斗,是因为援军被抽调到了其它方向去了。原来不是我们在减轻太阳山城的压力,而是正在那里浴血奋战的部队,牵制了原本要进攻我们的德军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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