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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场唐人     燃烧的莫斯科txt下载     燃烧的莫斯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六百六十九章 新年攻势(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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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通往进攻出发点的道路拥堵,近卫第8集团军的炮兵部队在天黑后两个小时,才赶到了制订位置。

    当接到崔可夫的电话后,我想到战士们经过一天的激战,已经疲惫不堪,而且夜间在陌生的地区发起进攻,不利于互不统属的坦克和步兵之间的配合,便果断地对崔可夫说道:“将军同志,天色已晚,命令你的部队停止进攻,原地进行休整,等明天天亮以后,再向敌人固守的铁路路基发起进攻。”

    当崔可夫开始给自己的部队下达命令,让他们停止进攻,就地休整的同时,我给朱可夫打去了电话,向他汇报自己做出的决定。朱可夫听我说完后,慢吞吞地问:“丽达,你觉得崔可夫的部队,在明天能达成他们的作战目标吗?”

    虽然我不记得接下来的战役进行情况,不过听到朱可夫的问题后,我还是毫不迟疑地回答道:“元帅同志,我想这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我之所以这么有底气,是因为我在来的路上,见到了我军的规模有多大,如果在如此兵强马壮的情况下,都无法突破敌人的防御,那么崔可夫他们这些名将就有点浪得虚名了。

    “好吧,丽达,”朱可夫听我说完,通情达理地说:“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就按你的安排办,让部队暂时停止进攻,在原地抓紧时间休整,等明天一大早,再向敌人发起攻击。”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驱车赶到了恰尔内卢葛村的近卫第29军指挥部,在这里见到了正在指挥作战的崔可夫。

    看到我走进指挥部,崔可夫停止向部下交代工作,而是走过来和我握了握手,兴奋地说道:“丽达,你来得真及时,再过五分钟,我们的火箭炮旅就会对车站里的德军防御阵地实施齐射,然后再由坦克掩护步兵冲锋。”

    “将军同志,我们有多少火箭炮啊?”我好奇的问道:“需要几轮齐射才能摧毁德军的抵抗意志啊?”

    “丽达,目前我们在村南部署了一个近卫火箭炮旅,共有36门最先进的火箭炮,”崔可夫有些得意地对我说:“待会儿我们就会用这些火箭炮,来狠狠地教训德国人。”

    为了查看进攻的情况,我和崔可夫来到了附近的一个观察所。在射击的命令下达以后,无数的火箭弹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弧线后,消失在德军盘踞的车站里,随即那里边想起了可怕的轰隆声,连我们脚下的土地也在微微地颤抖。几百枚火箭弹如暴风骤雨般地砸在了车站里和森林边缘,让整个车站和德军据守的森林外面的防御阵地变成了一片火海。

    正当我以为崔可夫会让近卫火箭炮旅再来一次齐射时,他却向部队下达了进攻的命令。我有些好奇地问:“崔可夫将军,您不准备再对德军阵地来一次齐射吗?”

    “不用了,丽达。”崔可夫有些不屑地说道:“车站里的守军,应该已经被刚刚的齐射吓破了胆子,没有必要再浪费宝贵的火箭弹了。”

    没等远处的硝烟散去,近卫第29军的指战员便在坦克部队的掩护下,冲向了车站和森林边缘。果然如崔可夫所预料的那样,敌人已经被我们的火箭炮齐射吓破了胆子,当我军部队冲进他们的防御阵地时,他们依旧没有组织起像样的抵抗。

    车站和森林边缘的战斗,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然后我就看到成群目光呆滞的俘虏,在我军战士的押解下,从车站和森林边缘的工事里走了出来。

    见到这种情况,我连忙给卡图科夫打去了电话,对他说道:“卡图科夫将军,近卫第8集团军的部队,已成功地占领了车站,正在越过铁路路基,向敌人的防御纵深推进,您的部队也快点跟上吧。”

    “好的,丽达。”卡图科夫情绪有点激动地说:“我这就给各部队下达进军命令!”

    结束了和卡图科夫的通话,我觉得自己有必要立即将前沿发生的事情,向朱可夫做个汇报,便和崔可夫一起回到了军指挥部。

    朱可夫在听完我的汇报后,笑着说:“丽达,感谢你给我带来的好消息。我也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坦克第11和第9军的部队已逼近了拉多姆,目前正在对城里的德军展开进攻;第二,就是第47集团军和波兰第1集团军的部队,分别在华沙的北面和东面同时展开了进攻。”

    “元帅同志,这真是令人振奋的好消息。”我没想到这次的战役,居然会进展得如此顺利,战局的变化简直就是按照我们事先拟定的作战计划来发展,“我相信等到天黑之前,我们还能听到更多的好消息。”

    在维斯瓦河西岸弥漫了两天的大雾,终于散去,早就蓄势待发的空军战机接二连三地起飞,飞往各个地段助战。德军的装甲部队只要一出动,要不了五分钟,就会遭到我空军的狂轰滥炸,德军依托装甲部队所进行的反击顿时土崩瓦解。

    就在我打算跟着崔可夫回他的集团军司令部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密集的射击声。听到枪声,我本能地拔出了手枪,就准备朝门外冲去。但却被近卫第29军的几名参谋挡住了,他们手里握着手枪,背对着我挡在了我的身前,嘴里说道:“方面军副司令员同志,外面太危险,您不能出去。”

    “是啊,丽达,外面的情况不明,我们不能出去。”崔可夫也连忙拉住我,提醒我说:“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再出去。”

    外面密集的枪声很快就停止了,只是偶尔传来零星的射击声,我侧着耳朵听了听,都是突击步枪所发出的声音。我皱着眉头对崔可夫说:“将军同志,派个人出去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崔可夫答应了一声,正准备派人去搞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外面却先跑进来一名少校军官,嘴里喊道:“司令员同志,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崔可夫看清楚来的是自己手下的军官,连忙拨开挡在我们面前的参谋,走出去问道:“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打枪?”

    军官朝跟着崔可夫挤出人群的我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看到军官欲言又止的样子,崔可夫有些不耐烦地说:“你的耳朵聋了,没听到我在问你问题吗?”

    “司令员同志,”军官在回答崔可夫的提问,但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我们的部队带回来一百多名俘虏,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广场上,谁知刚刚却被方面军副司令员所带来的警卫连开枪射杀了。”

    我带来的警卫连,把俘虏全杀光了?我听到军官这么说的事情,顿时有些蒙圈了。而崔可夫则双眉紧锁地问:“你知道原因吗?”

    军官摇了摇头,回答说:“我们的人想上去阻止,却被警卫连的其他人拦住了!”

    “等等,少校同志。”我从军官的话里听出,似乎枪杀战俘的并不是整个警卫连的人,而只是一部分:“向战俘开枪的,是整个警卫连还是只有一部分人?”

    “只有一部分人。”军官毫不迟疑地回答说:“他们原本待在卡车旁吃东西聊天,看到有俘虏被押送过来,他们就提着枪朝着俘虏走了过去。把我们押送俘虏的战士撵得远远的,然后就朝着战俘开枪了。”

    我觉得有必要亲自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对崔可夫说:“崔可夫将军,我们出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吧,我也想看看,这些战士为什么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开枪把战俘杀光了。”

    我在走出指挥部之前,转身面对那些还站得整整齐齐的参谋,感激地说:“参谋同志们,对于你们刚刚站在我的面前,随时准备为我挡子弹的举动,让我非常感动。在这里,我向你们表示感谢!”说完,我抬手朝他们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

    我和崔可夫走出了指挥部,来到附近的广场,看到这里围着数以百计的指战员,从他们的打扮看,大多数的都是崔可夫的部下,而我带来的警卫连,则被围在人群中间。

    “同志们,请让一让,指挥员同志来了!”崔可夫的警卫员走在我们的前面,他们一边走一边大声地喊道,从人群中给我们开出了一条通道。

    我走进人群,差点被浓郁的血腥味呛倒,只见地上躺着上百具鲜血淋漓的德军尸体。三十几名骨瘦如柴的战士,握着突击步枪浑身是血地站在尸体中间。

    当我看清楚站在尸体中间的那些战士,都是几个月前被我们从马伊达内克集中营解救出来的,心里顿时对发生的事情猜到了七八分。不过我猜到了原因,不等于崔可夫和他的部下也知道战士枪杀俘虏的原因,因此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下的。

    我故意冲着那群战士问道:“你们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擅自开枪杀死这些德军战俘?”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千六百七十章 新年攻势(六)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大家说对不对啊?”

    虽然崔可夫的出发点,是为我解围,可这种睁眼说瞎话的做法,让我感到异常尴尬,深怕大家都不买账,到时就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幸好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有一个声音抢先说道:“没错,是德国人企图抢夺我们的武器,才被我们的战士打死的。”

    “对,事情就是这样的。”更多的声音在附和道:“我们也看到了!”

    等广场上的指战员意见达成一致后,崔可夫把双手一摊,耸了耸肩对我说:“丽达,你都听到了,是德国战俘企图暴动,结果才被全部消灭的,事情就是这样的。”

    在崔可夫的斡旋下,成功地解决了这次屠杀战俘的事件。不过当我们几人坐上装甲车,他就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表情严肃地对我说:“丽达,虽然你现在是我的上级,但我还是有几句心里话想对你说说。”

    “请说吧,将军同志,我听着呢。”我欠了崔可夫一个人情,不管他如何批评我,我都会虚心接受的。

    “我建议你回去以后,立即把这批战士分散安插到各个连队里。再让他们聚在一起,始终是一个不安定因素。”崔可夫苦口婆心地对我说:“今天只杀死了一百多个战俘,我们还可以把这事掩盖过去。要是将来我们的部队进入了德国的国境线,他们在带着这种仇视德国人的心理,去烧杀抢掠,我们该拿他们怎么办?”

    “是啊,副司令员同志。”崔可夫说完后,他的军事委员普罗宁将军接着说:“您当成在莫斯科保卫战时,就因为为了卓娅报仇,杀掉了一批德军战俘,而被降职使用。如果因为今天的事情处理不当,再影响到您的企图,估计再翻身的机会就不大了。”

    我觉得崔可夫和普罗宁所说的都非常有道理,德国人还有几个月就投降了,要是在这种时候再被斯大林降职,到战争结束时,别说元帅,能重新当上将军都成问题。因此,我使劲地点了点头,回答说:“我明白了,谢谢两位将军的提醒。等回到方面军司令部,我就将这些战士分散安插到各个连队里去。”

    我们回到崔可夫的司令部时,意外地发现卡图科夫也在这里,他是特地到这里来和崔可夫商议协同作战一事的。

    由于部队在继续向前推进的过程中,后方燃料、弹药和各种军用物资的补给,将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因此崔可夫将集团军后勤部长波卡兹尼科夫少将,后勤部参谋长布罗茨基上校,军械部长布卡列夫上校、油料处长阿基莫夫上校、给养主任斯帕索夫上校、卫生部长博伊科夫上校等人召集到军事委员会。商议制定一个切实可行的燃料、弹药和物资的补给计划。

    天黑时,我接到了朱可夫的电话,从他那里果然又听到了新的好消息:波格丹诺夫将军的近卫坦克第2集团军,上午的时候从突击第5集团军控制的地段投入了战斗,一日之内居然向前突进了80公里,成功地抵达了索哈切夫地域,切断德军华沙集团的退路。

    坦克第11和第9军的部队已经冲进拉多姆,正在和城里的守军展开激战。

    而第61集团军的一部成功北上,和第47集团军以及波兰第1集团军的部队,完成了对华沙的合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千六百七十一章 新年攻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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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5年元旦,是新年攻势的第四天,在这一天,各参战部队都是超常发挥,把挡在我军前面的敌人打得落花流水。

    第一个令人振奋的战果,是第47集团军、第61集团军的两个师以及波兰第1集团军,成功地解放了波兰的首都——华沙!

    接着,坦克第11和第9军又传来了捷报,他们在经过一夜激战后,成功地解放了拉多姆市。

    一个又一个的好消息,大大地刺激了崔可夫,他不断地给手下的指挥员打电话,催促他们在空军的掩护下,对当面德军的支撑点及其防御纵深的军队和交通枢纽实施突击,加快向罗兹推进的速度。

    到了中午时分,被近卫第4军和科尔帕克奇的第69集团军合围的德军第45师,停止了抵抗,官兵们纷纷放下武器向我们投降。

    听说德军的第45师向我军头像了,崔可夫顿时喜出望外,他向副司令员和参谋长交代几句后,就叫上我、军事委员普罗宁和作战处长别列亚夫斯基,匆匆忙忙赶往近卫第4军的指挥部。

    我们一行人赶到近卫第4军指挥部时,正好看到两名穿着军大衣,佩戴着银线盘花的肩章,戴着大檐帽的德军军官,在几名战士的押解下,朝指挥部里走去。

    “丽达,你快看,是德国人的俘虏。”崔可夫见到这里出现了两名德军的俘虏,笑容满面地对我说:“一定是格拉祖诺夫准备亲自审问这些俘虏,搞清楚敌人的兵力部署。”

    押解俘虏的战士里,有一名中士,看到我们这里同时出现了好几名将军,而且正在朝指挥部走,连忙让俘虏站住,请我们先进去。

    我一走进指挥部,就听到格拉祖诺夫将军在大声的问:“翻译来了没有?还有押过来的俘虏呢,我怎么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他们?”

    “格拉祖诺夫将军,你放心,他们马上就会到这里来的。”崔可夫笑着对自己手下的军长说道:“你不介意我们在旁边参观你是如何审讯俘虏的吧?”

    “你好,司令员同志,我代表近卫第4军的全体指战员,欢迎你们的到来。”格拉祖诺夫在说完这番话以后,忽然发现我还站在崔可夫的身边,连忙向我敬了一个礼,略带歉意地说:“对不起,方面军副司令员同志,我刚刚没看到您。”

    我伸手和格拉祖诺夫握了握,大度地说:“格拉祖诺夫将军,这都是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德军的俘虏马上就要进来了,你做好审问的准备了吗?”

    等两名德军军官走进指挥部以后,我才发现原来两人都是中校军衔。我正在好奇两人在第45师里担任什么职务时,就听到格拉祖诺夫在大声地问:“你们的姓名、军衔!”

    站在俘虏身旁的翻译,连忙将格拉祖诺夫的话翻译给两位军官听了。当两位军官自报姓名、军衔和职务之后,我们才意外地知道其中一名年轻的中校,居然是德军总参谋部的成员。他是被派驻第45师的联络员,结果部队一投降,他就当了俘虏。

    崔可夫在了解了两名军官的身份后,抢在格拉祖诺夫的前面对翻译说:“翻译同志,告诉他们,我是近卫第8集团军的司令员崔可夫。想听听他们对当前的形势有什么见解!”

    总参谋部的海森堡中校听完崔可夫的问话后,立即毫不含糊地回答说:“将军先生,请恕我直言,你们的进攻将使德意志彻底垮台。”他在说这话时,快速地朝我瞥了一眼,可能奇怪为什么坐在正中的军官会是一个女人吧。

    “中校先生,”普罗宁等对方一说完,立即纠正他说:“你说错了,我们的进攻不会让德意志彻底垮台,倒台的只是希特勒和法西斯主义。”

    两位德军军官在听完翻译的话之后,异口同声地回答:“反正都是一回事,将军阁下,我们已经战败了。”

    见两名军官表现得如此配合,我扭头对崔可夫说:“崔可夫将军,我看这两名德军军官有点又累又饿,不然给他们搞点吃的和喝的来,你看呢?”

    对于我的提议,崔可夫点了点头,随后吩咐一名参谋去执行我的命令。几分钟过后,两名战士抬着一张木桌走进来,摆在了俘虏的面前。

    正当德军军官对忽然摆在他们面前的木桌表示诧异时,跟在后面的战士依次将托盘的热茶、饼干、面包片和切成片的肉肠,都摆在了桌上。

    “好了,先生们。”崔可夫看到吃的喝的都摆在了桌上,用手朝那些食物一指:“我们不是在审问你们,而是闲聊,想从你们那里多了解一些我们感兴趣的东西,假如你们不说,我们也不会勉强。请喝茶和吃东西吧!”

    海森堡中校的胆子要大一些,他听完翻译后,立即就拿起桌上的一块饼干咬了一口,接着又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另外一名中校见状,连忙抓起盘子里的面包片,快速地塞进了嘴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海森堡中校把茶杯放在桌上后,望着我问了几句。虽然他的语速极快,但我还是从他的发音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为了搞清楚怎么回事,我连忙将脸转向了翻译所在的位置,希望通过他,搞清楚对方究竟在问什么。

    “将军同志,”翻译恭恭敬敬地对我说道:“这位德军中校问您,是否是奥夏宁娜将军?”

    我听后点了点头,给了翻译一个肯定的回答。两名德军中校连忙站起身,同时向我敬了一个军礼。特别是海森堡中校,又是叽里哇啦说了一通。

    翻译笑着对我说:“将军同志,这位德军中校说,他曾经听德意志最伟大的统帅曼斯坦因提起过您,说您是他遇到的最棘手的对手之一。如果43年年初和哈尔科夫地区和他交手的人是你,我们也许早就被你们从乌克兰赶出来了。”

    虽然曼斯坦因对我的评价,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我的心里还是很明白,在当时的那种后勤补给条件下,别说是我这个二把刀,就算朱可夫或罗科索夫斯基出门,照样会被曼斯坦因打得一败涂地。

    我们与德军俘虏一边喝茶、吃着夹肉面包,一边谈着话。此刻,他们已不再担心盖世太保会偷听他们的谈话,各人都坦率地发表着意见。海森堡说,德军在伏尔加河以及随后在库尔斯克遭到惨败之后,很多德国将军和军官已经不再相信德国能够在战争中取胜。希特勒和戈培尔应对此负责,因为他们并未设法与苏联政府取得联系以便在任何条件下与苏联媾和。

    听到这里,崔可夫忍不住插嘴说:“中校先生,我想问问你,你凭什么认为,苏联各族人民在惨遭希特勒匪帮的蹂躏、经受了无数的苦难之后,会和你们进行和谈呢?”

    海森堡在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将军先生,我觉得不仅德国人需要和平,俄国人也需要和平。还有,你们的盟军是靠不住的,等到战争结束后,他们也许就会变成你们的敌人。而我们德国人却可以与你们达成协议,并成为可靠的邻国,也还可能成为对付你们现在盟国的盟邦哩!”

    我听完海森堡的话以后,忍不住想过去和他握手,问他:“哥们,你也是穿越的吧?不然怎么可能对战后的形势看得那么清楚?英美在战后的确成为了苏联的敌人,而东德却成为了对岸西方的‘桥头堡’。”

    而崔可夫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还对着海森堡侃侃而谈:“中校先生,我来问你,既然你说德国是我们最好的盟友,那你们为什么会在1941年撕毁了互不侵犯的条约,对我们这个没有威胁任何邻国的爱好和平的国家发起进攻呢?”

    海森堡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说道:“苏维埃国家的崛起,引起了我们的恐惧,我们担心你们会首先进攻我们。据情报部门所掌握的情报,你们将在1941年的6月29号发起对德作战的‘雷电行动’,为了防止遭到你们的侵略,希特勒决定先发制人,提前一周发动了‘巴巴罗萨计划’,没想到却因此铸成大错。出乎我们意料之外是,苏维埃国家如此强大,我们的总参谋部和希特勒都失算了。”

    苏联准备进攻德国的“闪电行动”,我在后世时曾有所耳闻,这种说法的可信性之所以特别高,完全是因为在战争爆发后,边境地区的指挥员打开国防委员会的秘密文件,看到里面的命令是让部队向德军发起进攻。可能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子虚乌有的“闪电行动”,才会越传越真。

    让战士带走了两名德军俘虏后,崔可夫对我们说道:“我们从刚刚的谈话中,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希特勒的军官对当前的形势作了正确的判断,他们已经看到在战场上无可换回的失败,便企图通过缔结和约寻求出路。”

    说完这番话,崔可夫抬手看了看表,随后向我请示道:“丽达,趁着天黑还有几个小时,我们到近卫第28军去一趟吧?”

    想到如今的近卫第28军军长,是原来的近卫第39师师长雷若夫中将,我便想去和这个熟人打打招呼,于是便同意了崔可夫的提议,向格拉祖诺夫告辞后,又乘车赶往了比亚洛夫布热基,去了解该军在集团军右翼的战斗情况。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我们赶到该军指挥部时,却没有能看到雷若夫中将,只看到他的参谋长马姆钦上校。

    在遗憾之余,崔可夫问马姆钦:“上校同志,向我汇报一下,你们军的进展情况!”

    “报告司令员同志,”马姆钦向崔可夫报告说:“我军早所属地带内的进攻发展非常顺利。到目前为止,近卫步兵第79、第88师已前出至普希贝舍夫、列德林、科茹霍夫地区。军长同志在一个小时前已赶往近卫第88师所在地。”

    根据我对崔可夫的了解,他下一步肯定是准备立即前往近卫第88师所在地,去了解最新的战斗进展情况。我担心朱可夫不能及时地了解近卫第8集团军的进展情况,便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崔可夫,提醒他说:“崔可夫将军,我觉得你应该先把今天的战果向朱可夫元帅报告,让他做到心中有数。”

    “没错没错,丽达,你提醒得真是太及时了。”崔可夫呵呵地笑着说:“我今天是太高兴了,以至于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说完,他吩咐马姆钦参谋长:“上校同志,立即接通方面军司令部的电话,我要和朱可夫元帅通话。”

    朱可夫在听完崔可夫的汇报后,称赞了他几句,然后让我接电话。我接过话筒,听到朱可夫问我:“丽达,怎么样,前沿的生活还习惯吗?如果觉得不习惯的话,你随时可以回方面军司令部来。”

    虽然前沿比后方要危险,但对我来说,有朱可夫这么一个强势的顶头上司,整天待在司令部里,只能当一个打酱油的角色,还是待在前线更加自由,因此我果断地回答说:“元帅同志,我觉得在前沿一切都好。等您哪天需要我协助您工作的时候,我再回去吧。”说完这话,我深怕会因为朱可夫不好的联系,连忙转移话题问,“普瓦维登陆场出击的两个集团军,都进展顺利吗?”

    “第69集团军的部队进展非常顺利,几乎没有遭到德军什么像样的抵抗。”朱可夫回答说:“不过第33集团军在凯尔采地区遭遇了德军一个重型装甲营的反击,这个装甲营共有90辆坦克,几乎都是虎式或虎王坦克。双方一接触,我们的一个装甲旅就被敌人打垮了,老式的t-34坦克拿敌人的虎式根本没辙。”

    我听朱可夫这么说,不禁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道:“后来呢?我们的部队击退了德军的重型装甲营了吗?”

    “我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就调了一个装备有新型坦克和改装后的t-34/85坦克,去迎击这个重型装甲营。”崔可夫有些得意地说:“结果我军取得了完胜,将敌人的90辆坦克都变成废铁。”

    我听到这里,心里暗说要是还在大规模生产t-54/55这样跨越时代的新型坦克,只要有30辆,就能打得德军的虎式坦克满地找牙,部队的进攻也不会遭受损失。

    崔可夫耐心地等我打完电话,然后对我说:“丽达,趁天还没有黑,我们这就赶往近卫第88师所在的区域,去见见雷若夫军长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千六百七十二章 新年攻势(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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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车队来到近卫第88师所在的博尔基村时,忽然看到村口的一个风车磨坊前,围了一大堆人,既有我们的战士,也有当地的波兰农民。见到这种情况,崔可夫立即命令司机停车,随后吩咐一名参谋下车去打听出了什么事情。

    参谋答应一声,出了装甲车以后,快步地朝人群跑去,到那里去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引起这么多人围观。

    我透过装甲车敞开的车门,看到参谋跑进了人群,先向几名波兰农民打听,但对方却像回避瘟神似的躲开了他。参谋无奈之下,只能询问在一旁围观的战士。

    几分钟之后,参谋一路小跑回到了装甲车旁,站在门口向崔可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是一对父子被打死在了磨坊的门口。父亲的胸口都被子弹打烂,儿子身上也中了五六枪。”

    崔可夫和军事委员普罗宁将军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愤怒。崔可夫转过脸面向参谋,怒气冲冲地问:“是谁干的?”

    “还能是谁,当然是德国人!”参谋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据说两个小时前,一股被我军击溃的德军部队,经过了这个村子,从磨坊里抢了一堆面粉,装在雪橇上准备运走。结果父子两人紧紧地抓住面粉口袋不松手。于是便有一名德国佬端起冲锋枪,冲着父子两人开了枪。”

    我们下了车,正朝磨坊走去时,忽然看到村庄的右侧出现了一大群人。没等我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人,就看到波兰农民朝队伍冲去,嘴里还在高声地咒骂。看到他们的这个反应,我立即明白,这是一群被我军战士押过来的俘虏,没准杀死那对波兰父子的罪魁祸首就在其中。

    按照我的想法,这些波兰人会扑向俘虏,用一切能找到的东西,狠狠地揍这些法西斯侵略者,我甚至都做好劝阻的准备。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那些波兰人在距离德军俘虏还有几步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只是站在路边,冲着从自己面前经过的俘虏挥舞拳头和大声地咒骂。

    对于波兰人的这种举动,我不禁失望地摇了摇头,心里暗自猜测,他们是在德国人长达五年的统治中,变成了逆来顺受的顺民;还是前几个月德军在华沙的大屠杀,把他们都吓破了胆?他们之所以不敢上去揍德军俘虏,可能还是怕将来会遭到报复吧。

    我们一行人在村里转悠了一群,只见到了近卫第88师的几名营级指挥员,据他们报告,军长和师长随着部队继续向前推进了。

    我见天色已晚,连忙制止了崔可夫想继续向前赶路的企图,对他说:“将军同志,我们今天在外面转悠的时间够长了,现在应该回集团军司令部了。”

    崔可夫听完我的建议后,望着不断有枪炮声传来的前方,心有不甘地说:“没准我们再向前走几公里,就能追上雷若夫他们了。”

    “司令员同志,我们该回去了。”他的话刚说完,军事委员普罗宁便一脸严肃地说:“没准那里正有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回去处理呢。”

    见我们极力发对他再到前面去冒险,崔可夫只能屈从了我们的意见,乘车返回新建立不久的集团军司令部。

    我们回到司令部时,这里新的指挥部已经开始正常工作,桌上堆满了各种战报。我坐下来大致地看了一遍后发现,近卫第8集团军在今天的战斗中,表现得相当抢眼,随着坦克部队进入了便于施展的开阔地域,我军成功地楔入了德军的防御阵地,并将其进行分割包围。

    参谋长弗拉基米罗夫少将带着一群参谋,用圆规和三角尺在地图上进行绘图作业时,集团军的后勤部长带着几名部下进来找崔可夫。波卡兹尼科夫将军对崔可夫说道:“司令员同志,随着我军向敌人的防御纵深快速推进,我建议立即组建两个后勤纵队,每个纵队由不少于一百辆卡车组成,为前线正在激战的部队运送燃料和弹药。”

    崔可夫听完后,点了点头,说道:“后勤部长同志,你考虑问题考虑得很周详,就按照你所说的办,立即成立两个后勤纵队,由你来负责全权指挥。”

    处理好后勤的事情,弗拉基米罗夫也完成了绘图作业,他对崔可夫说:“司令员同志,您看,我们的部队在今天共推进了30公里,照这个速度,明天再向前推进40公里,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参谋长同志,明天向前再推进40公里,是完全有必要的。”崔可夫指着地图对我们说:“你们看到德军企图突出我军的合围,从华沙地域退向拉瓦马佐维茨卡。只要我们的部队夺取了拉瓦马佐维茨卡这个大型的公路枢纽,就能切断德军的退路,并将他们逐一消灭。

    还有,由于我军的推进速度过快,进攻已演变为分路追击。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要保持高度的警惕性。,将大部分兵力和技术装备保留在第二梯队之内,以防在与敌预备队遭遇时,能够利用第二梯队的部队不断加强突击。

    参谋长,记录命令:我命令第一梯队各师均拨出强大的先遣队,各先遣队之间应保持20—30公里的距离。前卫部队应在主力纵队前方10—15公里处行动。各部队没有必要拥有过多的配属炮兵,应该让炮兵与第二梯队各纵队共同行动,并随时准备前往需要实施强大火力突击的地方。”

    参谋长在记录完命令后,将手里的笔记本递给了崔可夫。崔可夫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后,吩咐参谋长:“立即把电报发出去。”

    我看了看时间,见又到了和朱可夫联系的时间,便让通讯主任帮我接通了方面军司令部。听到接电话的人是朱可夫,我立即将近卫第8集团军在今天所取得的战果,以及崔可夫刚刚作出的战斗部署,都向他进行了详细的汇报。

    朱可夫听完汇报后,满意地说:“在这次新年攻势中,不光近卫第8集团军取得的战果巨大,其余的部队也打得相当不错。战役发起只有四天时间,但我们已经在进攻中,粉碎了德军第9集团军的主力,并突破了德军的防御阵地,向他们的纵深推进了100130公里,从明天,也就是1月2号开始,我们将展开对德军的全面追击。”

    我笑着附和道:“元帅同志,如果部队能继续保持现有的进攻势头,我估计到战役结束的那一天,我们就能到达奥得河,威胁到德国的本土。”

    “丽达,虽然我们的部队进展顺利,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朱可夫担心我产生轻敌情绪,还特意提醒我说:“受伤的野兽咬人更疼,可不能因为敌人打了败仗,就以为他们不堪一击,那样的话,我们会吃大亏的。”

    “放心吧,元帅同志。”我握着话筒,眼睛朝不远处正在向部队交代任务的崔可夫瞥了一眼,随后说道:“崔可夫将军是一位身经百战的优秀指挥员,我相信他是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第二天一早,崔可夫便带上我、普罗宁以及集团军炮兵司令员波扎尔斯基和几名参谋人员,到第一梯队所辖的各师去视察。

    我们在皮利察河的渡口,遇到了近卫第39师的部队正在有条不紊地渡河。

    崔可夫让人把师长马尔琴科上校叫到了渡口,站在已经结冰的河边问道:“上校同志,你们的部队什么时候能全部渡过河去?”

    马尔琴科听到崔可夫的问题,立即挺直身体报告说:“报告司令员同志,近卫步兵第112和第120团已经完成了渡河,正在对岸构筑简易的防御工事。正在渡河的是近卫第117团。”说到这里,他朝停在路边等待渡河的长长车队一努嘴,补充说,“那是近卫炮兵第87团。”

    崔可夫看着浮桥上行动迟缓的步兵部队,不禁皱起了眉头:“上校同志,河面上已经结冰了,可你们渡河为什么要通过浮桥呢?”

    对于崔可夫提出的这个问题,马尔琴科连忙解释说:“司令员同志,您有所不知,我们昨天在强渡皮利察河时,不少地段的冰层都被炮火炸裂了。您别看到现在河面上又重新结了冰,但有些地方就算是人踩上去,也会发生破裂的,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便利用浮桥来通过皮利察河。”

    我们正说着话,忽然远处传来了坦克的轰鸣声,我们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群坦克正在北面的村庄里鱼贯着开出来。

    见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那个方向,马尔琴科连忙介绍说:“那是格日米翁察村,村里除了少数老人、妇女和孩子外,其余的村民都逃走了。”

    崔可夫奇怪地问了一句:“坦克旅不是还在后面十几公里的地方吗,这支坦克部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崔可夫和马尔琴科说话时,我隐隐产生了一丝不详的预感,连忙找参谋要过一个望远镜,朝远处驶来的坦克望去。这一看,顿时将我惊出了一声冷汗,因为正朝我们驶来的,根本不是我军的坦克部队,而是一支德军的装甲部队,方头方脑的坦克车上白色十字标记显得格外明显。我连望远镜都没来得及放下,便大声地喊道:“见鬼,那不是我们的坦克,是德国人的坦克,快发战斗警报!”

    “战斗警报!战斗警报!!”马尔琴科立即冲着他的部下发出了战斗警报。

    随着警报的发出,卡车上坐着的炮兵战士都跳下车来,牵引在车厢后的火炮,也纷纷摘掉了挂钩,调转方向,瞄准了驶过来的德军坦克。

    “副司令员同志,这里太危险,我们还是先到其它地方去吧。”我的警卫连长对我说完这番话以后,叫过两名身强力壮的战士,架着我就朝相反的方向跑,深怕我在即将展开的战斗中发生什么意外。

    “别管我,”我身不由己地被两位战士架着朝相反的方向狂跑,同时嘴里还在不停地喊道:“让崔可夫将军也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得到了我指示的警卫员们,上前不由分说地架着崔可夫和另外两位集团军首长,也朝着我这边一路狂奔。

    警卫战士带我们跑到几百米外的一条空无一人的战壕里,这才停了下来。我们在这里,正好可以通过望远镜清晰地观察到渡口所发生的战斗情况。

    敌人的坦克在距离渡口还有三百多米的地方,我军的炮兵开火了。一个齐射之后,半数的德军坦克中弹起火,在原地起火燃烧。剩下的坦克发现遭到了我军的阻击,连忙一边还击,一边开倒车朝村里退去。

    看到德军的坦克退却了,尚未渡河的步兵,立即在炮火的掩护下,向村庄发起了冲锋。敌人的坦克似乎弹药和燃料都严重不足,它们停在村边,用坦克炮稀稀落落地朝着我们冲锋的步兵射击,没有给我军造成太大的伤亡。

    等近卫第117团的指战员占领村庄后,敌人只剩下两辆完整的坦克。剩下的不是被炮兵摧毁,就是被步兵在近距离用手雷或者火箭筒摧毁了。

    我们重新回到渡口时,马尔琴科上校已完成对被俘坦克兵的审讯,据俘虏供认,他们属于坦克第25师,在经过三天的战斗后,与上级指挥部失掉了联系。再加上靠近新米亚斯托的皮利察河的渡口已被我军占领,他们便决定从其他道路突围,谁知却正好与正在渡河的我军部队遭遇,最终没等逃脱覆灭的命运。

    “司令员同志,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普罗宁问道。

    “军事委员同志,这还用说嘛,我们自然是继续向前走,到最前面的部队去看看。”崔可夫接过一名参谋手里的地图看了看,接着说:“再往前走几公里,应该就能遇上近卫第79师的部队,我想看看他们今天又取得了什么样的战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千六百七十三章 新年攻势(九)

    我们从浮桥上渡过了皮利察河,沿着地上被踏出来的道路向前行驶。开了大概五公里左右,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村庄。远远地望去,村庄里有不少我们的战士在来回走动着。

    为了稳妥起见,避免再出现刚刚的险情,崔可夫命令一名参谋乘坐三轮摩托车,到前面的村里了解一下情况。

    过了十几分钟后,参谋坐着摩托车重新返回,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辆吉普车。参谋在我们的面前下车后,抬手敬礼向崔可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我把近卫师的指挥员请来了。”

    后面的吉普车里出来的一位留着一撮小胡子,穿着短皮军大衣的中年军官,他来到装甲车前,没等我们开口询问,他便抬手敬礼,并恭恭敬敬地报告说:“将军同志,近卫第79师所属第220团团长舍伊金上校向您报告,我听候您的命令,请指示!”

    崔可夫抬手还礼后,仰头问道:“上校,你们的师长瓦金将军在什么地方?”

    “报告司令员同志,”舍伊金听到崔可夫的问题,连忙回答说:“师指挥已经前移到莫格利尼察——新米亚斯托公路线上,我们团是全师的后卫团,只等友军来接替了这里的防御后,就会立即去追赶师的主力。”

    “我知道了。”崔可夫听完后冲舍伊金摆了摆手,吩咐道:“你回村里去吧,我们现在继续向前赶路,看是否能追上你们的师长。”

    舍伊金听到崔可夫这么说,还热情地挽留我们:“司令员同志,反正时间还早,不如到村里去喝杯茶。喝上一杯放了蜂蜜的红茶,全身就会变得暖烘烘的。”

    对舍伊金的热情,崔可夫还是婉言拒绝:“不了,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就不到村里去了。上校同志,等移交了防务后,你也尽快赶上来吧。”说完,他扭头吩咐驾驶员:“开车!”

    我们的车队穿过村庄,沿着公路继续向前行驶,意外地发现近卫第220团的指战员并不是都待在村里,已经有一部分人正沿着公路,向前方战事激烈的地方徒步行军。

    车队又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我忽然隐隐闻到车内有一股淡淡的酒味,便开口问道:“谁在喝酒吗,为什么有一股酒味?”

    听我这么一说,坐在我身边的几个人,都耸动着鼻子,想闻闻车内是不是真的有酒味。过了片刻,崔可夫点了点头说:“没错,我也闻到一股酒味。”

    装甲车的驾驶员和机枪手连忙辩解说:“将军同志,我们可没有喝酒啊。”

    “没错没错,的确是有一股酒味。”这时普罗宁站出来为两名战士说公道话:“不过这酒味不是车里有人喝酒才出现的,而是从外面传进来的。”说着,他探身从瞭望口朝外面张望了一阵,随后胸有成竹地说,“看来我的判断没错,酒味果然是从外面传进来的,在道路的右前方有一座酒厂。”

    “酒厂?”崔可夫听完普罗宁的话,刚刚皱起了眉头,坐在他身边的参谋就递过一份地图,指着某处对他说:“司令员同志,没错,在斯特雷库夫村附近有一个酒厂。根据车行驶的路线来分析,我们现在应该在这个村子附近。”

    “停车,”崔可夫等参谋说完,立即吩咐驾驶员:“我们下去看看。”

    我们一行人下了车,看到在离路边不远的地方,有几间被木栅栏围起来的大木头房子,有穿着工人服装的人在不停地搬运着木桶之类的东西。我们刚刚朝他们走了几步,人群中忽然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什么,听到他的喊声,那些正在工作的人们立即扔掉手里的东西,四散奔逃起来。

    见到这一幕,我们几人都惊呆了。我朝崔可夫看了看,又瞧了一眼跟在我们后面的警卫连,谨慎地问:“崔可夫将军,是不是我们的人太多,把这些工人吓坏了?”

    “不会吧,”看到工人们如同见了鬼似的四处乱跑,崔可夫也是一头雾水:“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瓦金将军从这里路过时,带的部队绝对比我们的人多得多。波兰人当时都没有逃跑,现在就看到我们这一百多号人,瞎跑个什么啊?”

    参谋上前抓住一名从我们身边跑过的工人,大声地问:“你们这里有没有懂俄语的?”

    工人拼命地摇着头,随后用手指着远处,惊慌失措地叫个不停。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森林边缘,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在白雪皑皑的背景下,显得格外醒目。

    我抬手抓起挂在参谋脖子上的望远镜,朝远处望去,等看得清那些在森林边缘的人以后,我也被吓了一跳。我连忙喊道:“德国人,在远处的森林边缘有德国人!”

    “什么,这里都是我军的后方了,那里冒出来的德国人?”崔可夫满脸疑惑地拿起望远镜朝远处望去。片刻之后,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见鬼,真是见鬼了。这些该死的德国佬是从什么地方冒出的,足足有两千人。”

    我看的时候,就感觉德军人数挺多的,但具体的人数却还没来得及估算。此刻听到崔可夫所说出的数字,我不禁浑身一震,心说我们这里只有一个一百多人的警卫连,再加上正在路上行军的近卫第220团的少数部队,也不过两三百人,在人数上处于绝对的劣势。

    就在我考虑是否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时候,我听到崔可夫在大声发号施令:“同志们,不要惊慌,德国人离我们这里至少还有一公里的距离,在他们过来之前,我们就能建立好防御。”

    原本有些惊慌失措的指战员们,在听到崔可夫的这番话之后,立即平静了下来,他们以班为单位,分散隐蔽在木屋旁、栅栏后以及雪堆里,将手里的武器都瞄准了正朝我们这边而来的敌人。

    虽然我们已经开始备战,但为了安全起见,崔可夫还是把我和普罗宁赶回了装甲车,按他的说法,如果实在打不过,这辆装甲车便能载着我们逃出生天。另外,他还派参谋骑着摩托车返回刚刚经过的村庄,通知舍伊金上校,让他率领部队来增援我们。

    我站在装甲车的门口,举起望远镜朝正在接近中的德军望去,发现他们所采用既不是进攻队形,也不是行军队形,而是毫无队形地拥挤在一起,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我们这边走路。眼前的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当年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我军部队从前线成批败退下来时,就和他们现在一个样。

    看到这里,我放下望远镜,对站在车外一个雪堆上的崔可夫大声说道:“崔可夫将军,我觉得这股敌人可能是从什么地方败退下来的,我们要想办法挡住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去和主力部队汇合。”

    崔可夫听后点了点头,放下望远镜从雪堆上走下来,来到车门口,冲着里面坐着的报务员说:“和附近的部队联系一下,就说我们和兵力占优势的敌人遭遇了,让他们立即过来支援我们。”

    德军在离我们还有五六百米的时候,可能是发现村庄已被我军占领,便在原地停了下来。稍作调整后,便向着我军稀疏的防御阵地冲了过来。

    我军的指战员非常沉得住气,面对冲过来黑黝黝的一片德军官兵,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失措,而是一动不动地待在自己的隐蔽位置上,用手里的武器瞄准冲过来的敌人。

    当敌人距离我们还有两百米的时候,崔可夫将手高高地举过头顶,然后猛地向下一挥,大喊一声:“开火!”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我们身后的装甲车上的机枪开火,一连串的子弹掠过我们的头顶,朝远处的德军队列飞去,跳出弹仓的弹壳叮叮当当地落在了装甲车身上。

    枪声就是命令,听到装甲车上的机枪已经开始朝敌人扫射,早就严阵以待的指战员们也纷纷扣动了扳机,爆豆般的枪声顿时响成了一片。在我军指战员疯狂倾泻的弹雨中,德军密集的进攻队形中爆出漫天的血雾,子弹洞穿了他们的躯体、撕裂了他们的血肉,鲜血溅在旁边人的身上、脸上。无数的血肉之躯在弹雨下抖动,尸体就像被扔出去的破口袋,在子弹的巨大冲击力下被顶翻。但活着的依然嚎叫着继续向前冲,全然不顾他们自己的脚下早已铺满了同伴的尸体。

    崔可夫扭头看了我一眼,随后说道:“丽达,没想到你的这个警卫连战斗力还真不弱,一百多人所表现出来的气势,能顶得上普通部队的一个营。”

    听崔可夫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朱可夫为了我的安全,这次派出来护送我的部队,都装备的是突击步枪,这种武器对于德军的集团冲锋,效果是再好不过了,在这么密集的情况下,没准一颗能穿透几个人。

    我的警卫连打退了德军的第一次冲锋后,正当德军退回森林边进行休整时,得到消息的舍伊金带着他们的部队迂回到德军的侧面,出其不意地发起迅猛的冲击,成功地截断敌人的退路。

    见到自己的退路被截断,德军官兵慌慌张张地从森林里逃了出去,企图再尝试从酒厂的方向突围。当他们跑出没多远,忽然雪地上腾起几根烟柱,离烟柱比较近的士兵都被掀翻在地,看起来他们像是遭到了炮击。

    “奇怪,这是什么地方在开炮?”我带着疑问,举起望远镜朝四处张望着,见西面有十几辆坦克正沿着公路飞速地驶过来。他们越过了警卫连的方向,冲向了被困在雪顶中间的德军官兵。

    看到自己的退路被截断,前面又冲过来一群坦克,德军的抵抗意志顿时烟消云散,立即就有不少的士兵扔掉了手里的武器,高高举起双手,向冲过去的坦克部队和近卫第220团的指战员投降。

    由于这次意外的遭遇战,我们没有立即再往前走,而是留下来审问那些被俘虏的德军官兵。这些俘虏共有一千五百人,是来自不同的部队,由于与上级指挥部失去了联系,正在向西撤退。由于既不知道撤退路线,又在雪地和森林里迷失了方向,再加上缺乏统一的指挥,他们才会在和我们遭遇后,用那么密集的队形,向我们发动和送死差不多的进攻。

    我的警卫连打退了德军的第一次冲锋后,正当德军退回森林边进行休整时,得到消息的舍伊金带着他们的部队迂回到德军的侧面,出其不意地发起迅猛的冲击,成功地截断敌人的退路。

    见到自己的退路被截断,德军官兵慌慌张张地从森林里逃了出去,企图再尝试从酒厂的方向突围。当他们跑出没多远,忽然雪地上腾起几根烟柱,离烟柱比较近的士兵都被掀翻在地,看起来他们像是遭到了炮击。

    “奇怪,这是什么地方在开炮?”我带着疑问,举起望远镜朝四处张望着,忽然看见西面有十几辆坦克正沿着公路飞速地驶过来。他们越过了警卫连的方向,冲向了被困在雪顶中间的德军官兵。

    看到自己的退路被截断,前面又冲过来一群坦克,德军的抵抗意志顿时烟消云散,立即就有不少的士兵扔掉了手里的武器,高高举起双手,向冲过去的坦克部队和近卫第220团的指战员投降。

    由于这次意外的遭遇战,我们没有立即再往前走,而是留下来审问那些被俘虏的德军官兵。这些俘虏共有一千五百人,是来自不同的部队,由于与上级指挥部失去了联系,正在向西撤退。由于既不知道撤退路线,又在雪地和森林里迷失了方向,再加上缺乏统一的指挥,他们才会在和我们遭遇后,用那么密集的队形,向我们发动和送死差不多的进攻。

第一千六百七十四章 新年攻势(十)

    崔可夫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的心里明白,就算自己提出返回集团军司令部,他在安排人手护送我回去后,依旧会继续追赶前方正在战斗的部队。想到这里,我只能硬着头皮说:“没错,崔可夫将军,我们做指挥员的,怎么能在部下面前表现出惊慌失措呢?我们应该和我们的战士待在一起,以达到凝聚军心和鼓舞士气的效果。”

    “看到了吧,军事委员同志?”崔可夫冲着自己的军事委员得意地说:“连方面军副司令员都不怕危险,你还有什么可怕的?走吧,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的。”

    虽然崔可夫的话里带着调侃的成分,但普罗宁还是老脸一红,有些无奈地说:“好吧,司令员同志,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陪你们再到前面走一遭。”

    在意见达成一致后,我们再度沿着道路向前方行进。走了两三公里,就看到一辆坦克和两辆装甲车停在路边,一群军人围在坦克的旁边。我先是被吓了一跳,以为有遇到了德军的装甲部队,但看清楚坦克是我军坦克后,不禁长松了一口气。

    我望着站在坦克边说话的指挥员,越看越觉得面熟,等离他还有十来米的时候,我终于看清楚对方是谁,连忙大喊一声:“停车!”

    装甲车驾驶员把车停住后,扭头诧异地望着我,而崔可夫也好奇地问:“丽达,我们在这里停车做什么?”

    “崔可夫将军,我遇到了一个熟人,我下去和他打个招呼。”说完,我推开舱门,弯腰出了装甲车。

    我快步朝坦克边的指挥员走去,他身边的战士一度还试图拦住我的去路,等看清我的肩上的军衔后,立即闪到了一旁,原地立正,昂首挺胸,抬手向我敬礼。

    “你好啊,巴巴贾尼扬将军。”离那位指挥员还有两三步的时候,我停下脚步,冲他大声地说:“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吗?”

    正在给部下布置任务的军官,听到我的声音,扭过头有些茫然地望着我。片刻之后,对方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原来是您啊,方面军副司令员!”说完,他立即转过身,挺直身体,将手举到额边,“近卫坦克第11军军长巴巴贾尼扬少将向您报告……”

    没等他说完,我上前抓住他的手,从额边拉了下来,握住后使劲地摇晃着说:“巴巴贾尼扬将军,好久没见,你都当上军长了。”

    巴巴贾尼扬咧嘴笑了笑,对我说:“副司令员同志,还是您最厉害,都是大将了,估计等我们打下柏林以后,您就能当上将军。”

    “丽达,这位将军是谁啊?”崔可夫走到我的身边,望着巴巴贾尼扬问道:“你能给我介绍一下吗?”

    “这位是巴巴贾尼扬少将,”我笑着对崔可夫说道:“以前是近卫机械化第20旅旅长,如今是近卫坦克第11军军长,是卡图科夫将军的部下。”

    崔可夫听我说完后,也上前紧紧地握住了巴巴贾尼扬的手,有些激动地问:“将军同志,看来刚刚救了我们的那些坦克,应该是你的部下吧?”

    巴巴贾尼扬听后,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旁边的一名军官见状,连忙凑近他的耳边,低声地说了几句。巴巴贾尼扬在听完军官的低语后,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崔可夫将军,当时我正好有十几辆坦克在那里加油,听到有枪炮声,便直接投入了战斗,我也是刚刚才得到他们的报告。”

    “你的先头部队目前在什么地方?”在简单的寒暄过后,崔可夫便直接切入了主题。

    巴巴贾尼扬从参谋的手里接过一份地图,自己和参谋各持一头,展开后对崔可夫说道:“我们的先头部队正在与近卫步兵第79师的一个团,对萨德可维采地区发起进攻。”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巴巴贾尼扬所说的地方,离我们所在的位置,不超过五公里,我的心里立即就想到,既然作战部队距离不远,崔可夫肯定会迫不及待地赶回去。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巴巴贾尼扬说完后,崔可夫便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既然我们的部队离这里不远,那我立即赶过去看看。”

    巴巴贾尼扬朝我们的车队看了一眼,见有一辆装甲车,和五辆满载着战士的卡车,便点了点头说:“从这里到萨德可维采之间,已经没有成建制的德军部队,就算有些散兵游勇,对你们也无法构成什么威胁。”

    在接下来的路程里,我们所见到的,的确和巴巴贾尼扬说的一样,没有再和成建制的德军部队遭遇。相反,还不断地看到垂头丧气的德军士兵,在我们的战士押解下,从路边的森林或零星的木屋里被押解出来。

    这些押解俘虏的战士,固然有端着冲锋枪、突击步枪的战斗员,但也有不少一看就是后勤的人员。我甚至还看到一名女卫生员,手里握着一把小手枪,押着三名德国兵在路上走,那几名一脸麻木的德国兵,将双手高高地举过头顶,老老实实地走在前面。

    见到这种情形,普罗宁不禁笑了起来,他大声地对崔可夫:“司令员同志,看来德国人是真的不行了,我们的后勤人员甚至连个女卫生员都能单独抓几个俘虏。”

    “没错,”崔可夫望着外面,也是一脸笑容地说:“德国人是兵无斗志,彻底打败他们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我们的车队又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便再度停了下来。近卫第79师师长瓦金少将跑到我们的车旁,有些吃惊地问:“司令员同志,你们怎么到前沿来了?”

    “我们来看看,”崔可夫走下车和对方我握握手,关切问道:“如今的情况如何?”

    “部队正在顺利地向前推进,各侦察队已经进抵萨德科韦采、特列姆巴切夫、柳巴尼亚一线。”瓦金在汇报完情况后,有些着急对崔可夫说:“司令员同志,你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这里离战斗的地方不过五百米,要是被敌人发现了你们的车队,几发炮弹打过去,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崔可夫转过身,冲那些被我军战士押送的俘虏扬了扬下巴,继续说道:“瓦金同志,你们后面残余的敌人可不少啊。”

    瓦金看了一眼那些俘虏,回答说:“我审问过几个俘虏,他们都是从维斯瓦河边撤回来的,由于和上级失去了联络,搞不清战场上的情况,结果等到他们精疲力尽地赶到这里,想和自己的部队汇合后,好好地休息一番,结果却发现这里变成了我军的后方,到处都是辎重、炊事车和军需仓库。他们在牲畜棚、草垛和森林里躲藏了一段时间后,觉得要想穿越防线回到他们那边,已经是没有什么希望的事情了,便乖乖地从藏身之处走出来向我们投降。”

    瓦金在向崔可夫汇报时,我的心里不禁在想:卫国战争初期,德军在大的战役中,动不动就俘虏苏军几十万人,没准当时苏军的处境,和德国人现在是如出一辙吧。都是弹尽粮绝,走投无路,又失去了建制,抵抗在这种时候已变得没有什么意义了,所以只能放下武器向自己的敌人投降。

    普罗宁等崔可夫和瓦金谈完话之后,向他请示道:“司令员同志,我接下来去什么地方?”

    听到普罗宁的这个问题,崔可夫不禁皱起了眉头,看来他也在考虑我们接下来有什么地方可去。再向西,显然是不行的,那样就直接闯进了德军的防区,以我们这点兵力,就是给德军送人头的。

    不过好在瓦金主动对崔可夫说:“司令员同志,你们可以沿着前面的岔路向东走,在那里你们能看到近卫坦克第1集团军的司令部,卡扎科夫将军就在那里指挥战斗。”

    听说卡扎科夫的指挥部就在附近,崔可夫立即兴奋起来了:“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没想到卡图科夫将军的动作这么快,居然抢到我们的前面来了。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过去看看他。”

    我们在新米亚斯托东边的一座小房子里,见到了卡图科夫。他给我们一一来了个拥抱后,好奇地问:“崔可夫将军,你们怎么跑到前面来了?”

    崔可夫冲他笑了笑,反问道:“卡图科夫将军,你不也在和我们一样,都在第一线吗?”

    卡图科夫摆了摆手,说道:“我和你们的情况不同,我指挥的是坦克集团军,就算遇上一两支德军的小部队,我也能轻松地解决他们。而你们,却没有我这么好的防御能力,要是遭到敌人的袭击,容易出大事的。”

    我等他一说完,连忙岔开话题问道:“卡图科夫将军,你的部队如今都在什么地方?”

    “近卫坦克第11军的部队,正在这里配合近卫步兵第79师,展开对德军的进攻。”卡图科夫指着桌上的地图,对我们解释说:“另外我的机械化军,正在拉瓦——马佐维茨卡的公路一带,配合近卫步兵第29军,向敌人的防御阵地发起进攻。”

    当崔可夫搞清楚卡图科夫待在这里,是正在了解自己部队的情况后,与对方相互交换了情报,最后主动提议说:“卡图科夫将军,既然我们都是为了了解一线部队的情况,那么不妨一起前往拉瓦——马佐维茨卡地区,实地了解那里的战斗情况,你看如何?”

    “我同意。”对于崔可夫的这个提议,卡图科夫立即表示了赞同:“我把工作交代完毕后,就和你们一起出发。”

    我们再度出发时,车队里多了两辆坦克,一辆是卡图科夫亲自驾驶的,另外一辆是护送我们的。由于这两辆坦克都是部队仅存的最新型的T-54/55坦克,车队在行驶过程中的安全系数大大地提高,只要不遇到五辆以上的坦克,我们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我们的车队顺利地来到了普基宁村,在这里找到了近卫步兵第29军和机械化军的联合指挥部。通过两位军长的报告,我知道战斗正在村庄以南的拉瓦——马佐维茨卡地区展开。不过在我军的强大攻势下,德军的防线已经土崩瓦解,敌人正在陆续地撤出战斗。

    崔可夫听完汇报后,扭头望着卡图科夫问道:“将军同志,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卡图科夫摆了摆手,说道:“负责主攻的是你们步兵,我的部队不过是配合你们作战而已,还是你来下达下一步的作战任务吧。”

    在得到了卡图科夫的授权后,崔可夫对近卫第29军军长舍缅科夫将军说:“军长同志,既然敌人已经败退,那么你立即集中力量,对布热济内发起进攻,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粉碎德国人在这一地区的防御。”

    给舍缅科夫下达完命令后,崔可夫又叫过一名通讯参谋,吩咐他:“参谋同志,立即给集团军司令部发电报,说我军已成功地占领了新米亚斯托地区,为了更好地指挥部队作战,司令员应该立即迁到新米亚斯托地区。”

    见到前线的战事进展如此顺利,我觉得应该立即将自己所见到的情况,向朱可夫进行汇报,于是便问舍缅科夫:“军长同志,你们这里的电话,能直接和方面军司令部进行联系吗?”

    舍缅科夫连忙摇了摇头,回答说:“对不起,方面军副司令员同志,我的电话只能与左右两翼的集团军司令部取得联系,暂时还无法和方面军司令部建立联系。”

    “什么,你的电话能和左右两翼的部队取得联系?”崔可夫听舍缅科夫这么说,立即吩咐他:“立即给我接通突击第5集团军和第69集团军,我要和两位友军的司令员通话。”

    在经过一番通话后,我们总算搞清楚了当前的战场态势,突击第5集团军的部队进展顺利,夺取了比亚瓦——拉夫斯卡,并准备继续向前进攻。左翼第69集团军则进展缓慢,其先头部队取得的战果有限,已远远落在近卫第8集团军的后面。虽然从地图上看,进攻箭头的左翼凹了一块进去,不过对战局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第一千六百七十五章 未遂的误炸事件

    当天傍晚,我接到了朱可夫从方面军司令部打来的电话。他语气轻松地对我说:“丽达,我方面军的中央突击集团所属的四个集团军发展顺利,已经成功地进抵华沙到柏林的主要公路干线,沿途没有遭到德军的顽强抵抗。

    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敌人在这一地区的部队已经被我们粉碎,在获得新的预备队之前,他们是没有任何能力向我们发起反击。在加上左右两翼的部队,进展都非常顺利,所以你们可以放心大胆的向前推进,在短时间内切断从华沙至琴希托霍瓦的铁路,派出先遣部队夺取格卢夫诺、布热济内。”

    我等朱可夫说完后,好奇地向他打听两翼的情况:“元帅同志,不知道位于我方面军左右两翼的部队,取得了什么样的战果?”

    “左翼的科涅夫元帅的部队在昨天天黑前,相继攻占了拉多姆斯科、琴希托霍瓦、扎维尔切三个城市,并从北面迂回西里西亚工业区。”朱可夫简短地向我介绍另外两位元帅的战果:“右翼的罗科索夫斯基元帅的部队攻占了普夏斯尼希、姆瓦伐、普洛次克、莫德林等城市,正沿维斯瓦河岸向托伦、但泽等城市发展进攻,准备切断在东普鲁士的德军集团与外界的联系。”

    结束和朱可夫的通话后,我便与崔可夫、卡图科夫,以及近卫坦克第2集团军司令员波格丹诺夫将军讨论明天的进攻部署。

    首先发言的崔可夫说:“我们应该充分地利用白天的时间,让部队沿新米亚斯托—拉瓦—马佐维次卡—布热济内公路干线向前移动。同时,为了不分散我集团军的兵力,并形成一个有力的拳头来打击敌人,我请求将近卫步兵第4军调到第2梯队,并部署在集团军的左翼。”

    “我同意。”对崔可夫的请求表示同意后,我又将目光转向了另外两名坦克兵司令员:“你们二位有什么要说的吗?”

    卡图科夫和波格丹诺夫对视了一眼,随后笑着说:“既然现在我们用不着担心两翼遭到德军的攻击,那么就可以继续开展迅猛的进攻,我们的部队会在明天,前出到通往柏林的汽车路干线。”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近卫第8集团军、突击第5集团军的部队,就从各自的防御地带,向对面的德军发起了进攻。而卡图科夫和波格丹诺夫的近卫坦克第1和第2集团军的部队,则紧跟在两个集团军的后面,向着敌人的纵深推进。

    随着命令的下达,我们的指战员立即向对面的德军阵地发起了冲击。坚守在工事里的德军官兵无心恋战,胡乱地打了一阵,便四散逃去,我们轻易地夺取了这些被德军放弃的阵地。

    士气高昂的指战员们顾不得休整,便追着逃窜的敌人向防御纵深推进。截止到中午一点,近卫第28和第29军的主力,都已经抵达华沙—皮沃特勒库夫铁路,而侦察部队已进抵德莫辛、布热济内、加尔库夫地区。

    我们刚刚在铁路边的一间木屋里,建立了临时指挥部,就接到了近卫第29军军长舍缅科夫将军的电话,他向崔可夫急匆匆地说:“报告司令员同志,在我们的前方出现了一城市的轮廓,看样子是一个大城市!”

    “什么,发现了一个大城市?”崔可夫一边接电话一边示意参谋拿份地图过来,在简短的搜索过来,他用手在图上点了点,对着话筒说:“你们看到的应该是罗兹,这可是波兰的第二大城市,也是波兰重要的工业城市。”

    “司令员同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舍缅科夫在电话里请示道。

    “让部队继续向德莫辛、布热济内、加尔库夫地区推进,可以消灭沿途遇到的敌人,但千万不要攻城。”崔可夫叮嘱对方说:“我们要等完成对罗兹的合围之后,再进行攻城作战。”

    等崔可夫给下属布置完任务后,我先是给卡图科夫打去电话,再得知他的部队已从南面迂回到罗兹的后方,切断了德军后撤的道路后,我又给突击第5集团军司令员别尔扎林上将打去了电话,了解他们的进展情况。当我得知别尔扎林所部,已经成功地占领了罗兹东北面的沃维奇市后,心里便下了决心,打算集中兵力先解决罗兹。

    “丽达,”崔可夫对我说道:“我们暂时无法和方面军司令部取得联系,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做?是继续前进,把驻扎有大量德军的城市留在我军的后方,还是停留在城外等待上级的命令?”

    “崔可夫将军,这两种方案我都不会采用。”我板着脸说道:“我决定对城市发起进攻,待会儿我会将其他几名指挥员也叫来,共同商议和制定攻城计划。”

    两个小时以后,卡图科夫、波格丹诺夫和别尔扎林三人相继来到了临时指挥部,来参加我临时主持召开的军事会议。看到人来齐了,我缓缓地站起身,对着在座的集团军司令员说:“同志们,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尽快夺取罗兹。攻城任务将由崔可夫将军的近卫第8集团军来完成,而卡图科夫将军的近卫第1集团军则负责切断城西的退路,避免敌人从这个方向逃跑。波格丹诺夫、别尔扎林将军,你们的部队继续停留在罗兹的北面,一是为了防止德军从你们的方向突围,同时要当心从其它方向出现的德军预备队。”

    我在交代了大致的作战部署后,就由崔可夫来接着说他的构想:“我打算让部队暂时停留在德莫辛、布热济内、加尔库夫地区,让部队好好地休整一下。担任进攻任务的近卫第28、第29军将在黎明前,占领进攻出发阵地,等时间一到,就同时从东部和东北部开始进攻,并从西部穿过兹杰什向康斯坦丁努夫实施。其中,近卫步兵第88师在宽大的正面上进攻,前出到皮翁捷克、奥佐尔库夫地区。

    另外,魏因鲁布将军所指挥的,由坦克第11旅和3个独立坦克团组成的坦克群,迅猛地实施机动,前出至城市的南郊,阻击企图从这一方向脱逃的敌人。”

    在进攻开始前两个小时,崔可夫将他的指挥部迁到了距离主力部队不远的别日齐镇。今天是个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的日子,崔可夫和几名参谋站在指挥部的外面,找了个地势比较高的土坡,站在上面瞭望远处的城市。

    除了北面隐约传来的枪炮声,我们所在的东面则是静悄悄的,那些连绵不断的工事里,仿佛一个德国兵都没有。炮兵司令员波扎尔斯基向崔可夫请示道:“司令员同志,炮兵已经全部就位,随时可以为进攻部队提供炮火支援。”

    “等一等,将军同志。”崔可夫冲着自己的炮兵司令员摆了摆手说:“从枪声来判断,德国人似乎并不像坚守这座城市。所以能不开炮,暂时还是不要开炮,一旦将这样的工业城市打坏了,重建起来也是一个麻烦事。”

    波扎尔斯基听到崔可夫这么说,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但他还是使劲地点了点头,回答说:“明白了,司令员同志,我会让炮兵继续保持备战状态,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能立即对敌人的防御地带展开猛烈的炮击。”

    我们正说着话,空中忽然传来了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听到这个声音,我们的第一反应就是:难道是德国人的飞机来了?

    当听清楚声音是从我们的身后传出来,崔可夫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他转身举起望远镜朝空中望去,随后有些得意地说:“丽达,是我们的飞机,至少有一百多架。有几十架护航的歼击机,以及一定数目的伊尔-2攻击机。”

    看到空中出现了这么多自己的飞机,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跳骤然加速,甚至还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我四处张望着,试图找出让自己心绪不宁的东西,但却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名参谋在和同僚说:“空军至少出动了120架飞机,这回德国佬可就要吃苦头了。”

    听到参谋说起飞机,我忍不住抬头朝远处飞过来的机群望去,原本只是小黑点的飞机,如今就算不用望远镜,也能隐约看清楚轮廓了。看到越飞越近的机群,我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当年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时,遭到自己空军误炸的事情,便大叫一声“不好”,随后拔腿就往指挥部里跑。

    崔可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也追了上来,还紧张地问:“丽达,出什么事情了?”

    “崔可夫将军,你还记得当年在会让所时,我们的部队刚下火车,就遭到了自己空军误炸的事情吗?”我语速极快地说道:“进攻罗兹的作战计划,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空军怎么可能是飞来支援我们的?我担心他们会把我军当成德国人。”

    “不会吧,”崔可夫仰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半信半疑地说:“天气这么好,能见度又这么高,我们的空军不会把我们误当成德国人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凡事还是谨慎点好。”此刻我已经来到了报务员的身边,便停止了和崔可夫的交谈,而是吩咐报务员:“给空军司令部发电,说我近卫第8集团军的部队,正在围攻罗兹,请他们的空军不要误炸正在城外的我军部队。”

    报务员听我口述完命令后,没有立即发电报,而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崔可夫。崔可夫把眉头一皱,不耐烦地说:“难道你没有听到方面军副司令员的吩咐吗?立即给空军发报,请他们注意辨别地面目标,不要发生误炸时间。”

    趁着报务员在滴滴滴发报时,崔可夫压低声音对我说:“丽达,你真的认为那些空军部队会对我们不利吗?”

    “我有不好的直觉,”我苦笑着对崔可夫说:“我们的空军肯定会将我们的地面部队,当成德国人,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地乱炸一气。所以我才要给空军司令部发报,避免类似的恶性事件发生。”

    又过了几分钟,正当我们两人站在报话机旁等回电时,普罗宁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脸纳闷地对崔可夫和我说:“真是奇怪,我们的机群没有再往这边飞,而是在第二梯队集结的地域上空盘旋,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见鬼,这是活见鬼了。”崔可夫扭头看了我一眼,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丽达,看来你是猜对了,我们的空军将我的部队当成德国人了。”

    我着急地问报务员:“空军还没有回电吗?”

    报务员没有说完,只是满脸苦涩地摇了摇头。

    “不行,等空军司令部回电,估计是来不及了,我们必须想办法自救。”崔可夫说完后,招呼着普罗宁:“军事委员同志,你跟我来,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制止这起误炸事件的发生。”

    我想到我们和空军飞行员之间,无法直接通过无线电联系,连忙吩咐两人:“两位将军同志,不如让我们的战士将红旗铺在地面上,拼出‘CCCP’,让飞行员一看,就知道我们是自己人。你们看这个方案如何?”

    “光这样做还不行,我们还要做点别的。”崔可夫叫过一名参谋,大声地吩咐说:“立即准备信号枪,向空中发射绿色信号弹,告诉他们,地面上的部队是自己人,前往不要向地面部队投弹或者扫射。”

    我们想出来的办法,很快就被战士们不折不扣地执行了。看到地面铺好的红旗,和接二连三不断升空的绿色信号弹,空中盘旋的歼击机和伊尔-2终于确认了地面是我军的部队,便调转方向按照整齐的编队向东飞去。

第一千六百七十六章 网开一面

    等机群远去后,空军司令部的电报才姗姗来迟,上面简短地写道:“电报已收到,为防止误击友军的情况发生,已命令机群返航。”

    看着这份简短的电报,我心里不禁暗自庆幸,假如不是崔可夫处置得当,在空军的轰炸下,我军势必付出不小的伤亡。

    我把电报随手塞进了衣服口袋,转身问站在一旁的通讯参谋:“能和方面军司令部取得联系吗?”

    通讯参谋摇了摇头,回答说:“虽然一直在和方面军司令部进行,但始终没有建立联系。”

    “继续联系,”我现在意识到和方面军司令部失去联系,让事情变得严重了,因为我们的推进速度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最初的设想。空军是按照计划,每天去轰炸指定的目标,假如不尽快建立联络的话,像今天的误炸未遂事件,将会越来越多。“无论如何,要尽快和方面军司令部取得联系。”

    我这边刚吩咐完通讯参谋,崔可夫和普罗宁便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我站在报话机旁,便提高嗓门问:“丽达,和朱可夫元帅取得联系了吗?”

    “报务员还在呼叫,不过暂时还没有取得联系。”我向崔可夫解释说:“可能是这一地区的信号不好,我们发出的电报,卢布林那里接收不到。”

    “既然联系不上,那就暂时不联系了。”面对如今的尴尬局面,崔可夫倒是想得挺开的,“我们首要的任务,是夺取城市。如今魏茵鲁布将军所指挥的装甲部队,已经从城南向城西迂回,准备从西郊发起了攻击。”

    “什么,你们准备从西郊发起进攻?”我听崔可夫这么说,不禁纳闷地问:“那卡图科夫将军的部队呢?要知道封锁西面通道的,可是近卫坦克第1集团军的部队。”

    “我们近卫第8集团军完全有能力,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取这样的城市。”崔可夫自信地说道:“况且从各个方向的进攻情况来看,城里守军的抵抗并不坚决,他们无意固守这座城市。我们独立夺取这里,还是有很大把握的。”

    和朱可夫重新建立联系,已经是下午两点。

    我们通过电报向他详细地汇报了部队这两天所取得的战果,以及此刻正在进攻罗兹的战斗,最后向他提出请求,希望他能派出空军助战。

    朱可夫在了解我们的具体情况后,爽快地答应了派出空军助战的请求,同时又向我们提出请求,部队不能停顿,应该继续向西推进,争取早日到达奥得河。

    对于朱可夫的命令,我和崔可夫进行商议后决定,对罗兹的进攻,将依旧用近卫第8集团军担任主力,不过我会调已赶到附近的坦克第11和第9军助战。而卡图科夫的部队,则负责执行朱可夫的继续向西推进的任务,去夺取更多被德军占领的地区。

    我刚和远在城西的卡图科夫通完电话,给他下达了向西继续进军的命令后,通讯参谋递给了我一份电报,说是方面军司令部转发的。

    我打开了电报,先看了下方的署名,发现居然是科涅夫。科涅夫为什么会给我发电报呢?要知道我现在可不是他的副手,没有资格帮他出谋划策。我带着疑惑读完了电报上的内容,不禁陷入了沉思。

    科涅夫说他的部队已经对西里西亚地区的德军完成了合围,但由于这里是一个工业区,有着数目繁多的工厂,德军在坚固的厂房里建立完善的防御体系,如果展开进攻的话,不光部队要付出巨大的伤亡,同时还会耽误不少的时间。他听自己的几个部下说,我曾在伏龙芝军事学院里向学员们介绍过如何进行巷战的理论,所以他特意向我求援,寻求一个能尽快解决战斗的办法。

    我连忙让崔可夫拿来了西里西亚方向的地图,摆在桌上开始研究起对策来。据我所知,西里西亚工业区如今是德军重要的军工基地,假如我军能夺取这里,那么德军部队的武器装备就将很快面临短缺的情况。

    如果科涅夫的部队对这一地区实施强攻,那么这个重要的工业区就会变为一片废墟,重要做是不明智的。因为就算我军占领了这里,不光不能利用这里的工厂,来为自己部队提供军工补给,将来还要花大力气来对这里进行重建。

    我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觉得与其围歼这一地区的敌人,不如将他们从这里挤走更恰当一些。于是我起草了一份长长的电报,将自己的想法都写到了上面,最后向科涅夫建议:“与其和德国人在这里打攻坚战,不如故意给他们留出一条通道,把他们从这一地区挤走,从而使我军获得一处可以生产武器弹药的补给基地。”

    写完之后,我叫电报交给了通讯参谋,吩咐他:“参谋同志,十万火急,立即将这份电报发出去。”

    我在写电报时,崔可夫正在和他派到西面的作战处长别里亚夫斯基将军通话,向他了解西郊的战斗情况。

    作战处长向崔可夫报告说:“魏因鲁布将军的坦克群已前出至罗兹市西郊;第28军的部队已占领奥佐尔库夫、亚历山大鲁夫、罗多戈希;我集团军侦察分队已前出到罗兹——康斯坦丁努夫公路,敌人正在仓皇向西南方向撤退。我军俘虏了大量敌军的同时,缴获了大批的战利品……”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听筒里忽然没有了声音。崔可夫冲着话筒喊了几声,等听到重新有声音出现后,不满地说道:“作战处长同志,你的报告为什么进行到一半就停止了?”

    “司令员同志,”听筒里传出了作战处长焦急的声音:“魏茵鲁布将军负伤了,刚被送回指挥部。”

    “什么,魏茵鲁布负伤了?”崔可夫着急地问道:“伤到什么部位了,严重吗?”

    “魏茵鲁布将军的坦克被炸毁,他的胸部被弹片打穿,军医正在为他进行紧急处理。”作战处长停顿了片刻,接着说:“我看应该尽快将他送到后方的军医院进行抢救。”

    听说魏茵鲁布的生命垂危,崔可夫断然命令道:“作战处长同志,我命令立即安排救护车,将魏茵鲁布将军送往后方的医院,要派技术最好的军医陪同,明白吗?”

    “明白!”作战处长响亮地回答道。

    我看到崔可夫放下电话时,一脸悲愤的表情,刚想安慰他两句,忽然感觉有谁轻轻地碰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扭头一看,原来是通讯参谋,他将一份电报递给我,小声地说:“副司令员同志,这是乌克兰第一方面军司令部来的电报。”

    听说是科涅夫的回电,我也顾不上安慰崔可夫,而是展开了电报,快速地浏览上面的内容。科涅夫的答复很简单:“我会为西里西亚工业区的德国人网开一面。”

    看完科涅夫的答复,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把德军部队从西里西亚工业区挤走,不光可以减少部队的伤亡,同时还能得到一个相对完整的工业区。要不了多久,部队所需要的武器弹药,就不用千里迢迢地从国内运过来了。

第一千六百七十七章 解放罗兹

    我收好电报,看到普罗宁正在安慰崔可夫:“司令员同志,不要难过,这就是战争,我们每个人都有负伤甚至牺牲的可能。 希望上帝保佑魏茵鲁布将军,能平安无事。”

    “军事委员同志,”崔可夫表情痛楚地说道:“他是一位勇敢、诚实、具有战斗精神的指挥员。这已经是战争爆发以来,第三次负伤了。他在战争中经历了白俄罗斯西部地区至伏尔加河的战斗历程,经受了斯大林格勒战役的考验,尔后又与我一起,从伏尔加河跨过整个乌克兰直至波兰。这样的同志受伤,使我内心异常悲痛。”

    崔可夫在向普罗宁回忆他和魏茵鲁布相处的点点滴滴时,我的心里也在暗想,我从来到这个时代后,也曾经多次负伤,特别是在莫斯科保卫战时,如果不是我的运气好,只要德军的刺刀再低那么两寸,就可以把我扎一个透心凉。

    想到自己看到的苏军阵亡将军名单里,没有见过魏茵鲁布这个命令,便学着普罗宁一样安慰崔可夫说:“放心吧,崔可夫将军。就像军事委员同志所说的那样,上帝一定会保佑魏茵鲁布将军,让他平安无事的。”

    崔可夫的情绪趋于稳定时,我拿起他放在一旁的战报看了看,发现德军在城里的抵抗并不坚决。而城市西郊的战斗之所以异常激烈,导致指挥装甲部队的魏茵鲁布受伤,完全是德军狗急跳墙,在那个方向拼命突围的缘故。如今卡图科夫的近卫第1坦克集团军,已经继续向西推进了,如果要想消灭德军在西郊的部队,就只能将附近的坦克第11军和第9军投入战斗,以达到尽快摧毁德军的目地。

    想到这里,我让通讯参谋以我的名义,分别给坦克第11和第9军的两个坦克军军长发报,让他们立即投入对罗兹的进攻。

    光有坦克部队还不行,还必须有空军的配合,于是我又给朱可夫发去了电报,请求他派出空军支援我们对罗兹的进攻。为了防止空军找不到攻击目标,我还请求朱可夫让空军指挥员和崔可夫的司令部建立联系,以便能在地面部队的指引下,攻击那些重要的目标。

    坦克第11和第9军的部队,直到下午五点才赶到罗兹城郊。此时,空军第16和第18两个集团军派出的飞机,已完成了对德军重要防御目标的轰炸。面对被摧毁的德军方向,两个坦克军的坦克,气势汹汹地撞开了摆在路口的障碍物,然后摆出了受阅的队形,沿着宽敞的街道浩浩荡荡地朝着市中心开去。

    晚上七点,崔可夫接到了作战处长的电话,对方激动地向他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我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们的部队已经占领了大半个城市。残余的德军部队,已经被我们压缩在城西的狭小地带,相信在明天天亮以前,我们就能解决这股敌人。”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听到这个好消息,崔可夫顿时喜出望外,他连声叫好地说:“作战处长同志,请你向指战员们转达我对他们的谢意,同时再告诉他们,现在正是建立功勋的大好时机,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肃清城内的敌人。”

    我看到崔可夫说完这几句话之后,打算挂电话,连忙叫住了他:“崔可夫将军,请等一等,我想和作战处长说几句。”

    虽然崔可夫不知道我要对他的部下说什么,但还是将话筒递到了我的手里。我对着话筒说道:“作战处长同志,首先我向您表示祝贺,祝贺你们所取得的伟大胜利。接下来,我要和你谈的是,你们不光要打军事仗,还需要学会打政治仗。从今天的战斗情况看,德军的抵抗意志并不是很坚强,他们之所以迟迟没有被消灭,是因为他们企图从我们的包围圈里逃出去,所以才进行了顽强的抵抗。

    你们除了要派部队继续进攻外,还要派出懂德语的战士,冲那些躲在工事或者建筑物里的德军官兵喊话,呼吁他们放下武器出来向我们投降,我们一定会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等战争一结束,就会送他们回家和亲人团聚。”

    “明白了,方面军副司令员同志。”作战处长在听完我的话以后,立即表态说:“我会立即安排懂德语的战士向还在负隅顽抗的敌人喊话,争取让他们早点放下武器投降。”

    占领了大半个罗兹城,固然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但接下来传来的喜讯,就让崔可夫喜极而泣。还在后方的参谋长弗拉基米罗夫少将打来电话,向崔可夫报告:“司令员同志,我如今正在军医院里看望魏茵鲁布将军。”

    听参谋长说自己正在军医院里探视魏茵鲁布,崔可夫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他用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的声音问道:“他的伤势现在怎么样了?”

    “手术刚刚结束,”弗拉基米罗夫回答说:“据军医说,手术很成功,胸口的弹片已经全部取出来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魏茵鲁布同志会在今晚或者明天清晨醒过来。只要在医院里养上一两个月,他就能活蹦乱跳地出院了。”

    “谢谢,谢谢你,参谋长同志。”听说魏茵鲁布已经脱离危险,崔可夫的眼眶湿润了,他对着话筒说道:“我希望你每天能向汇报一次魏茵鲁布的伤势情况。”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我会每天向您汇报的。”参谋长在说完这句话以后,试探地问:“罗兹城拿下来了吗?”

    “暂时还没有。”崔可夫信心十足地说:“不过城市的大多数地区已经被我军占领,相信在明天天亮以前,我们就能占领整座城市。”

    罗兹城内的战斗,进行了一整夜。被压缩在城西的德军,在我军强大的军事和政治攻势下,终于停止了抵抗。他们打出了白旗之后,高举着双手从自己的藏身之处走出来,向围在四周的我军投降。

    罗兹城在1月5日的清晨,被我军解放了。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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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七十八章 向波兹南挺进

    在得知罗兹城解放的消息后,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朱可夫发报,将解放罗兹城的喜讯报告了他。由于知道朱可夫的电报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我便兴高采烈地跟在崔可夫去参加入城仪式。

    我们所乘坐的汽车,贴着以急行军速度进入罗兹城的步兵长龙,驶进了城里。一进入城市,我就看到街道两旁站满了欢迎的人群,人们的脸上挂着喜悦的表情,冲着从他们面前经过的部队欢呼着。街道两侧的屋顶、阳台和窗户上,到处都飘扬着苏联和波兰的国旗。

    看到这种场景,崔可夫不禁感慨地说:“丽达,自从我们的部队进入波兰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波兰群众自发地组织起来,站在街道的两侧欢迎我们。”

    崔可夫的话让我感到很意外,毕竟我们的军队进入波兰境内已经有半年之久,夺取的城市也不少了,怎么可能没有群众组织起来,上街去欢迎我们的部队入城呢?带着这个疑问,我好奇地问道:“崔可夫将军,难道你们解放卢布林的时候,也没有受到群众的欢迎吗?”

    “没有,”普罗宁很果断地回答说:“当我军进入卢布林的时候,波兰人民对我们都表现得很冷漠,仿佛我们不是他们的解放者,而是新的侵略者似的。就算我们的指战员主动帮他们干活,这些人对我们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这都是那些乌克兰民族分子干的好事,”崔可夫忿忿不平地说道:“他们在43至45年期间,在波兰东部用血腥的手段,屠杀了差不多十万波兰人,使两个民族结下了难以化解的仇恨。”

    崔可夫所说的事情,我以前还真没听说过,本想再问得详细点,却听到崔可夫命令司机停车。等车一停稳,崔可夫便推开车门下了车,朝站在广场入口的一群人走了过去。我连忙也推开车门,从另外一侧下车,跟了上去。

    广场的入口,站着一群装着节日盛装的年轻人,既有貌美如花的漂亮姑娘,也有英俊潇洒的小伙子,他们挤在一起面带笑容地望着从面前经过的部队。而在他们的前方,站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

    看到崔可夫面带着笑容朝他们走去,老人连忙迎了上来,后面还跟着两位托着盘子的年轻姑娘。一看这个架势,我便知道老人是属于那种德高望重的人,是代表全市群众来欢迎我们的,接下来他们就该向崔可夫送上圆面包和咸盐了。

    我走到崔可夫身边时,正好看到老人从姑娘手里接过了面包和盐,双手捧着,弓着身子,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崔可夫的手里。崔可夫接过老人手里的圆面包和盐,转身交给了跟在身后的一名参谋,然后紧紧地握着老人的手,开始聊起天来。

    老人激动地对崔可夫说:“将军大人,我们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崔可夫礼貌地回应道:“老人家,你们受苦了。我们打跑了德国人,你们又能重新过上从前的幸福生活。”

    老人指着身后的广场,对崔可夫说:“将军大人,德国人自从占领这个城市以后,都按照他们的格调进行改造,比如说这个广场,以前叫‘自由广场’,可德国人却把它改成了‘日耳曼广场’。他们企图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我们,波兰已经不存在了,这里以后就是德意志的土地了,而他们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那些挂有德国街名的街道上,所有商店的招牌都是用德文书写的,他们甚至在咖啡店和餐厅的门口写着:‘只接待德国人,波兰人与狗不得入内’。

    还有就是最近半个月,由于物资紧张,他们就不再向我们配售粮食,企图将他们活活地饿死。假如不是你们赶跑了他们,他们的阴谋没准就能成功。”

    等老人唠唠叨叨地说了一通后,他身后端托盘的一位姑娘开口说道:“他们对我们非常的残忍。前不久,有位少年从这里经过,看到街上有具被游击队打死的德国兵尸体,便忍不住笑了一下。没想到被一名德军军官看到了,不由分说拔出手枪就把他打死了。”

    “是啊是啊,我的一个邻居,因为给德国人指路没有指对,也被当场打死了。”另外一位姑娘补充说:“而另外一个认识的人,则因为在街上和别人说话时,说出了被禁止提到的‘俄国’一词,被抓进了盖世太保的监狱,到现在都还生死不明。”

    看到自己的同胞和一名苏联将军正在亲切交谈,那些原本站得远远的围观群众,也渐渐地围了过来。在听到两位姑娘对德国鬼子的控诉后,也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一名机械工人用娴熟的俄语对我们说道:“将军先生,我们都知道,只有你们才能将我们从法西斯的魔爪中解救出来,才能把无辜者从必死无疑的法西斯刑讯室里拯救出来。我们大家都知道,在罗兹城外有一座可怕的集中营,里面被划分为几个区,外面围着铁丝网,被关进那里的人,都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

    听说罗兹城外有一座集中营,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奥斯维辛集中营,毕竟在后世耳濡目染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个集中营的名字。我低声地问身旁的普罗宁:“军事委员同志,不知道奥斯维辛离这里有多远?”

    “在罗兹城的南面,在波兰第三大城市克拉科夫的附近,离这里有几百公里,是属于乌克兰第一方面军攻略的区域。”普罗宁在向我介绍完情况后,好奇地问:“副司令员同志,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当得知著名的奥斯维辛集中营并不在罗兹城的附近,我顿时没了兴趣,与其操心一个自己管不到的地方,不如好好地考虑部队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我们终于把你们盼来了,”机械工人情绪激动地说道:“法西斯匪徒夹着尾巴狼狈地逃跑了,他们甚至连自己抢夺的财物都来不及拿走,就匆匆忙忙地逃走了。”

    在街头会见了那些热情的波兰群众后,我们来到了设在了市政大楼里的指挥部,继续研究部队的下一步行动方向。

    情报处长格拉德基上校从通讯室里匆匆走出来,将手里的一份电报交给了崔可夫,同时低声地报告说:“司令员同志,刚收到的方面军来电。”

    崔可夫一脸疑惑地接过了对方手里的电报,等浏览完上面的内容后,顿时喜笑颜开。他将电报举过头顶,晃动了几下,对我们说道:“指挥员同志们,这是朱可夫元帅刚给我们发来的电报。他说最高统帅本人获知我们成功地夺取了罗兹城,感到非常高兴,所以临时决定今天黄昏在红场,鸣礼炮庆祝我们的胜利。”

    “这都是真的吗?”普罗宁听崔可夫这么说,连忙从他的手里接过了电报,仔细地看了两遍,随后老泪纵横地说:“司令员同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自从我军进入波兰的国内,最高统帅部好像就没有为我们夺取哪个城市,而在红场鸣礼炮庆祝,甚至连第47集团军和波兰第1集团军夺取华沙,都不曾享受到这个殊荣。”

    “没错,军事委员同志,”崔可夫点着头,赞同地说道:“我们要永远牢记今天的这个日子,这是我们近卫第8集团军在进入波兰之后,所获得的最大荣誉。”

    我接过普罗宁手里的电报,仔细地看了一遍,发现朱可夫只提到了今天黄昏要在红场鸣礼炮,压根没提到部队的下一步行动方向。我放下电报,抬头问站在旁边的格拉德基上校:“上校同志,你们的电话能直接和方面军司令部通话吗?”

    正高兴地难以自已的崔可夫和普罗宁,在听到我所提出的问题后,也安静了下来,把目光集中在格拉德基的身上,听他准备如何答复我。

    格拉德基上校摇了摇头,回答说:“方面军副司令员同志,虽然我们的通讯兵正在敷设电话线路,但要想正常使用,至少要等到中午以后。现在和方面军司令部之间,只能通过电报进行联系。”

    崔可夫让格拉德基上校离开后,好奇地问我:“丽达,我看到你急着要和方面军司令部取得联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两件事,一是问问部队下一步的行动方向。”我伸出两个手指,向崔可夫解说道:“第二,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在部队里除了有屠杀俘虏的情况,甚至还有指战员违反军纪,去抢劫当地的波兰群众。要不了多久,我们的部队就要进入德国本土了,我担心和德国人有着血海深仇的指战员们,会对德国人展开疯狂的报复,假如我们不事先做好防范措施,到时就有可能出现军纪涣散的情况。”

    “方面军副司令员同志,你考虑得很周到。”我的话刚说完,普罗宁便附和道:“你所说的情况,在我们的部队里的确存在。前两天我到基层部队去视察,就看到一名少尉将几名俘虏,从关押他们的房间里带出来,然后一一枪杀在雪地里。”

    “什么,有这种情况?”崔可夫听到这里,不禁瞪大眼睛问普罗宁:“军事委员同志,你为什么不及时地向我报告?”

    “我们和德国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德国人在我们的国土上犯下了无数的滔天罪行,”普罗宁也有些无奈地说:“如今战争的形势朝着有利于我军的一面发展,很多指战员觉得报仇雪恨的机会到了,因此对战俘下手就不免狠了点。”

    崔可夫听完普罗宁所说的内容后,立即向我表态:“丽达,我同意你的意见,应该向朱可夫元帅汇报一下部队的实际情况,并制订相关的条令,避免过激的报复行为和违反军纪的情况出现。”

    中午时候,和卢布林的电话终于接通了,因为路途太远,再加上线路有点问题,铃声倒是非常响,不过说话的声音却非常轻,以至于我和朱可夫对话,都不得不扯着嗓子喊:“您好,元帅同志,我是奥夏宁娜,我有重要的情况要向你汇报!”

    “我知道你们已经夺取了罗兹城,”朱可夫气定神闲地说道:“我给你们安排的下一个任务,就是不顾一切地冲向奥得河边,择机在对岸建立登陆场。至于路上遇到的波兹南,则交给卡图科夫的近卫坦克第1集团军,和科尔帕克奇的第69集团军去完成。务必于本月10号以前,拿下波兹南。”

    听到朱可夫所布置的这道命令,我连忙低头看了看桌面上的敌我态势图,发现第69集团军的前锋所在的位置,距离波兹南居然还有一百五十多公里,慌忙对朱可夫说:“元帅同志,第69集团军的行动迟缓,目前距离波兹南还太远,我觉得让他们担任夺取要塞的任务,有点不切实际。”

    “那你是怎么考虑的?”朱可夫未置可否地问道。

    “夺取波兹南的任务,我建议还是交给崔可夫将军的近卫第8集团军来完成。”我用眼角余光盯着崔可夫,继续说道“根据我这几天的观察,他们的进攻是非常有成效的。按照战役计划,近卫第8集团军应于战役发起的第10至12天前出至罗兹。而他们和突击第5集团军只用了六天天时间就前出至该地区,并成功地夺取了这座城市。原计划每昼夜推进10-12公里,而他们则每天推进了25—30公里以上。”

    朱可夫沉默了良久,最后开口说道:“好吧,丽达,既然你认为崔可夫的近卫第8集团军,是夺取波兹南要塞城市的最佳人选,那我就将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他们,希望他们能在规定的时间内,解放这座重要的城市。”

    崔可夫等我通话结束后,立即通过他的参谋长向部队下达了进军的命令:“集团军所属部队立即停止休整,采用交替掩护的方式向波兹南推进,对坚守在城内的德军实施围困。”

第一千六百七十九章 朝令夕改

    傍晚时分,正在红场鸣放礼炮庆祝我军解放了罗兹城的同时,近卫第28军军长雷若夫中将打来电话,说他的部队已围住了波兹南,向崔可夫请示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还用说嘛,将军同志。”崔可夫听到部队已围住了波兹南,不禁喜形于色,所以毫不迟疑地命令雷若夫:“立即组织力量对波兹南的居民区发起进攻,尝试在行进间夺取这座城市。”

    对于崔可夫的这道命令,我有点不以为然,虽然在我的后世记忆中,压根没有关于解放波兹南的记载,但心里却很明白,要夺取这座要塞城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崔可夫却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下达这样的进攻命令,未免太过于轻敌了。

    不过考虑到崔可夫毕竟是近卫第8集团军司令员,为了维护他的权威,在他给部下下达作战命令的时候,不能轻易去进行干涉。

    不过我的担心很快变成了现实,在天黑时,雷若夫再次给崔可夫打来了电话,他语气沮丧地说:“司令员同志,对不起,我们对波兹南的进攻,以失败告终了。”

    雷若夫的报告,显然出乎崔可夫的意料,他在沉默许久后,开口问道:“雷若夫同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卡图科夫将军的近卫坦克第1集团军就部署在城市的附近,难道他们没有为你们提供支援吗?”

    “没有,司令员同志。”雷若夫回答得异常干脆,“我曾经亲自打电话给卡图科夫将军,请求他的支援,结果遭到了拒绝。”

    崔可夫听到这里,不禁眉头一皱,随后用不满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了。雷若夫同志,让部队先停下来休整,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

    崔可夫放下电话后,气呼呼地对我说:“丽达,这个卡图科夫将军也太不像话了。既然他的部队就驻扎在波兹南的附近,哪怕只派出一个坦克旅,配合近卫第28军向城市发起攻击,没准我们都能在城里占领一到两条街道。”

    “我给卡图科夫将军打个电话,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于卡图科夫这种作壁上观的举动,我的心里也很不舒服,连忙吩咐通讯处长:“给我立即接通近卫坦克第1集团军司令部,我要和卡图科夫将军通话。”

    当我听到听筒里传出卡图科夫的声音后,强压着怒火问道:“卡图科夫将军,听说近卫第28军在向波兹南发起攻击时,曾经向您求援,可是您拒绝了他们的请求。有这回事吗?”

    “没错,是有这件事。”卡图科夫毫不隐瞒地说道:“是军长雷若夫将军亲自打来的电话,但我还是拒绝了他的请求。”

    听完卡图科夫的回答,我觉得他之所以不派坦克旅去支援,可能是另有内情,便试探地问:“将军同志,您能告诉我,你拒绝雷若夫将军的理由吗?”

    “丽达,”卡图科夫语气平和地回答说:“波兹南的街道过于狭窄,我们的坦克进入城市后,只能采取一路纵队行军。一旦德军摧毁了领头和最尾的坦克,那么长长的坦克队列,就只能摆在街道上成为德军反坦克手的靶子。”

    “原来是这样啊,”搞清楚卡图科夫不愿意派坦克部队的原因后,我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原来并非是他见死不救,而是城内的街道不利于坦克部队的参战。我考虑到就算不能参加攻城战斗,整个近卫坦克集团军也不能待在城外无所事事,于是便接着问:“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既然我们的部队无法参与攻克波兹南的战斗,”卡图科夫胸有成竹地说:“那么我就指挥部队继续向西推进,争取在德国人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前,强渡奥得河,并在对岸建立一个宽阔的登陆场。”

    卡图科夫的提议,虽然很大胆,但可操作性却很强,因此我等他说完后,立即接着说:“好吧,卡图科夫将军,既然你已经有了周详的计划,那么今晚就让部队好好地休整,等明天天亮之后再出发。”

    崔可夫看到我放下了电话,连忙向我请示道:“丽达,你说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虽然没见过波兹南的要塞是什么样的,但却能猜到一定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与其在这里耗费兵力和时间,倒不如留下一部分兵力进行围困,剩下的部队继续向德军的防御纵深挺进,直逼奥得河。

    我指着地图对崔可夫说:“崔可夫将军,你把近卫第28军留下围困波兹南要塞,其余的部队绕过城市,跟随卡图科夫的近卫坦克第1集团军继续向西推进,向奥得河靠拢……”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崔可夫面前的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他拿起话筒贴在耳边大声地说:“喂,我是崔可夫,你是哪里?”片刻之后,他直起身恭恭敬敬地说,“是的,元帅同志,我的部队已经将波兹南围住了。因为城市街道狭窄,无法使用坦克,所以我们在行进中夺取城市的行动失败了。”

    他简单地向朱可夫汇报完情况后,将话筒递给了我,同时小声地说:“丽达,元帅同志有事情要问你。”

    我接过电话以后,听到朱可夫在问我:“丽达,你下一步是怎么打算的?”

    “元帅同志,”我盯着面前的地图回答说:“由于我军无法在波兹南城内投入坦克,所以攻城战斗将会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我是这样考虑的,与其在这里花费大量的时间和兵力进行攻城作战,不如留下一部分兵力对城市进行围困,而我军的主力继续快速向西推进,冲向奥得河,将战争推向德国的本土。”

    “丽达,你的这个计划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朱可夫等我说完后,满意地说道:“就按你说的办,留下一支部队围困城市,其余的主力部队继续向西快速推进,争取早日让我军前出到德国的本土。”

    我放下电话后,高兴地对崔可夫说:“崔可夫将军,元帅同志已经同意了我的意见,留下一支部队围困波兹南城内的德军外,其余的主力部队继续向西推进,争取早日将战争推向德国本土。”

    接着,我和崔可夫以及司令部的一些成员,针对留下那些部队围困波兹南进行了讨论。最后决定除了留下雷若夫的近卫第28军外,再留下两个坦克旅、三个炮兵团和一个近卫火箭炮旅。

    正当崔可夫接过参谋长弗拉基米罗夫起草的命令,正准备签字时,摆在他面前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崔可夫拿起电话听了一下,随后笑着说:“元帅同志,我们刚刚起草了一份向奥得河进军的命令,正准备向你汇报呢。”

    没想到我却听到听筒里传出朱可夫严厉的声音:“崔可夫同志,情况有了变化,在部队向奥得河推进之前,必须首先将波兹南拿下来。”

    崔可夫的笑容一下就僵在了脸上,过了好半天,他才有些慌乱地问道:“元帅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刚刚不是同意我们留下一部分兵力围困敌人,主力向奥得河推进,怎么刚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改了主意?”

    朱可夫没有回答他,而是让他将电话交给了我。我接过电话以后,把崔可夫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最后还强调说:“元帅同志,如果我们留下兵力强攻波兹南的话,势必会消耗大量的兵力和武器弹药,而且还会耽误不少的时间。德国人肯定会利用这段时间,在奥得河沿岸加强防御,到时我们再想强渡奥得河,就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波兹南除了是一个重要的工业城市外,还是铁路和公路的重要枢纽。”朱可夫干巴巴地说道:“假如我军不能占领这里,那么我们对前线的运输的车队,只能绕过波兹南,这样对会影响到前方的补给速度。”

    从朱可夫的说话语气中,我听出让部队停止向西推进,肯定不是他的本意,而是更高层领导的意思,便试探地问:“元帅同志,请恕我直言,是不是最高统帅部下达了什么命令。”

    朱可夫嗤笑一声,说道:“丽达,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斯大林同志不同意我们的作战方案,认为我们如果过早地前出到奥得河,就会和罗科索夫斯基的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拉开距离。他命令我们等一下,至少等罗科索夫斯基的部队结束了东普鲁士战役和将部队主力渡过了维斯瓦河之后,再继续向奥得河推进。”

    朱可夫的话让我意识道,要想进军德国本土,光靠我们一个方面军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左右两翼部队的大力配合。因此我小心地问道:“我们需要等待多长的时间?”

    “最少十天。”朱可夫向我解释说:“由于我军推进速度过快,不光罗科索夫斯基的部队距离我们太远,就连科涅夫的部队,在目前也无法继续推进,并从左翼来保障我们侧翼的安全,因为他们要集中兵力肃清西里西亚工业区的德军。”

    “元帅同志,”我等朱可夫说完后,立即向他发表自己的看法:“我个人觉得要是我们停止进攻,那么德军就会在西面梅瑟里茨筑垒地域巩固防御,等我们夺取了波兹南再继续向西推进时,为了夺取这一个筑垒地区,我们就将付出巨大的牺牲。”

    “如果方面军主力继续向西推进的话,我们的右翼,又该如何来进行保障呢?”

    对于朱可夫的这个问题,我把握十足地说:“只要最高统帅部再给我们加强一个集团军,那么右翼的安全就能得到保障,这样我们便能利用这个大好的时机继续向西推进,突破德军的梅瑟里茨筑垒地域,抵达奥得河畔。”

    “我对斯大林同志也是这么说的。”朱可夫有些无奈地说:“他听完后,只说他要好好地考虑一下,然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试探地问朱可夫:“难道真的让部队停止向西推进,就在这里做攻击波兹南的准备吗?”

    “你要做好两手准备,一是留下部队围困要塞,主力继续向西推进,突破梅瑟里茨筑垒地域,进逼奥得河。”朱可夫对我说道:“另外一种准备,就是部队停止前进,什么时候拿下波兹南,什么时候继续向西推进。”

    在结束和朱可夫的通话后,我开始仔细地考虑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可惜在我后世的记忆里,压根不知道波兹南这个地方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要想做出正确的抉择,只能通过自己所掌握的情报,来进行周密的分析。

    崔可夫了解我考虑问题的方式,因此他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说话,而是耐心地等着我做出最后的决定。在经过漫长的思索过后,我果断地做出了决定:“崔可夫将军,还是按照我们刚刚做出的决定,留下少数的兵力围攻波兹南,主力部队继续向西推进,穿过德军的梅瑟里茨筑垒地域,直抵奥得河。”

    “丽达,刚刚朱可夫元帅不是说了么,让我们停止西进,集中兵力先把波兹南拿下再说。”崔可夫好心地提醒我说:“要是他知道我们违抗了他的命令,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放心吧,崔可夫将军。”我看到崔可夫有点瞻前顾后,连忙安慰他说:“我相信元帅同志也会同意我们的部署,因此我们在向西推进的过程中,一定不能出什么状况,否则对你和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状况,能出什么状况?”崔可夫不解地问道。

    “崔可夫将军,你来看。”我指着地图对崔可夫说道:“如今卡图科夫的近卫坦克集团军距离梅瑟里茨筑垒地域不远,而且装甲部队的推进速度又非常快,我担心他们孤军深入的话,也可能会陷入德军的合围。因此,我要求您,当卡图科夫将军的部队突破德军的防御后,你的部队能及时地占领梅瑟里茨筑垒地域。能做到吗?”

    “我想,应该问题不大吧。”崔可夫用不确定的语气说:“梅瑟里茨筑垒地域是当年德国人为了防止波兰军队的进攻,而修建的筑垒地区,在他们占领波兰后曾经一度停工。直到去年见势不妙,他们才开始重新修建这些工事,我想他们现在部署在工事里的武器和部队,一定数量有限,我们突破他们的防线,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第一千六百八十章 孤军深入

    天亮时分,近卫第28军军长雷若夫将军向我们报告了一个好消息,他在电话里,激动地对崔可夫说道:“司令员同志,我要报告您一个好消息。我的近卫第112团在坦克旅的支援下,冲进了德军在波兹南的机场,守卫机场的敌人和我们进行短暂的交火后,就放下武器投降了。在机场的跑道旁边,停着四十架完好无损的亨克尔He111轰炸机,被我全部缴获。不过据俘虏供认,这些飞机是因为没有燃油,而被德国飞行员抛弃的。”

    “太棒了,雷若夫将军,这真是太棒了。”听说缴获了德军的轰炸机,崔可夫激动地吩咐对方:“立即把参加这次行动的指挥员的名字报给我,我要给他们记功,我要给他们授勋。”

    放下电话后,崔可夫情绪依旧久久不能平复,他对我和普罗宁以及其他人说道:“我们已成功地夺取了德军在波兹南的机场,并缴获了停放在机场上的轰炸机。这样一来,波兹南上空的制空权,就牢牢地掌握在我们的手里。”

    我等大家为了这个胜利欢呼过后,提醒他们说:“同志们,虽然波兹南的制空权已经被我们掌握在手里,但德国人不会轻易地承认他们的失败,我觉得要塞的敌人不会轻易地投降,肯定会继续顽抗到底。”

    就在我们准备按照原计划,留下部队继续围困波兹南,而近卫第8集团军的主力,随同卡图科夫的近卫坦克第1集团军继续向西推进时,朱可夫却打来了电话,直截了当地命令道:“丽达,除了卡图科夫的部队继续向西推进外,崔可夫的部队留下攻击波兹南。”

    “攻击波兹南?”听到朱可夫这么说,我有些为难地说:“元帅同志,敌人在城市的防御严密,我们想在短时间内夺取这座城市,势必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波兹南是重要的铁路、公路枢纽,如果我们不夺取这座城市,就算我们的部队推进到奥得河,可铁路和公路依旧处于德军的封锁之中。”朱可夫在电话里对我说道:“任何运送物资的火车或卡车车队,都无法直接穿过城市,只能寻找其它道路绕行,这将直接影响到先头部队的补给。另外,就算我们包围要塞,也会牵制不少的兵力,使他们无法参与其它地区的战斗,从而削弱我军的攻坚能力。明白吗?”

    “明白了,元帅同志。”朱可夫严厉的语气中,让我明白,夺取波兹南是一个不容讨价还价的任务,只能无条件执行。但为了让朱可夫了解战场的实际情况,我还继续说道:“由于波兹南是街道狭窄,坦克部队无法展开,所以我建议留下崔可夫将军的近卫第8集团军,发起对波兹南的进攻,而卡图科夫将军的近卫坦克第1集团军,则继续向西推进,去夺取梅瑟里茨筑垒地域,进逼奥得河。”

    “这倒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对于我的这个提议,朱可夫赞许地说道:“既留下了足够夺取城市的部队,又能有部队继续向德军的防御纵深。好,我同意你的这个计划,从现在开始,你就到卡图科夫的近卫坦克第1集团军去吧,和他们一起向西推进。”

    听到朱可夫的命令正和我意,连忙爽快地答应道:“明白了,元帅同志。我们会坚决按照您的命令来执行的。”

    我放下电话后,就立即对崔可夫说:“崔可夫将军,根据朱可夫元帅的最新命令,你们近卫第8集团军不用继续向西推进了。而是留在波兹南这里,对坚守在要塞里的德军发起攻击,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取这座城市。”

    崔可夫没有多问什么,而是表情严肃地说:“我们坚决执行方面军司令部的命令,在最短的时间内,从德国人的手里解放波兹南。”

    “崔可夫将军,根据命令,我接下来将前往卡图科夫将军的近卫坦克第1集团军,随同他们向梅瑟里茨筑垒地域挺进,波兹南这里就拜托你了。”我有点不放心地对崔可夫说道:“由于德军的主力,都集中在城市中央的要塞,因此你们在夺取外围的居民区时,我建议你们不必夺取每一栋建筑物,那样不光会耽误大量的时间,而且还会使我们的兵力分散。”

    崔可夫将我所说的话记在本子上以后,接着问道:“丽达,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我想了想,又接着说:“不要从西面发起进攻,专门给德国人留下一个缺口。只要那些要塞里的敌人发现他们的退路并没有被我军完全堵死,也许他们的抵抗就不会太坚决,一旦形势对他们不利时,他们就会选择从我们留下的通道撤离要塞。”

    为了防止卡图科夫不等我,就跟着部队跑到前面去了,在离开崔可夫司令部之前,我还专门给他打去了电话,让他等我一下。

    卡图科夫接到我的电话,以为我有什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他,连忙恭谨地说:“丽达,你有什么新的命令要下达吗?”

    “卡图科夫将军,”我在回答他的问题之前,首先问道:“你的部队已经向西推进了吗?”

    “是的,”卡图科夫肯定地回答说:“巴巴贾尼扬的近卫坦克第11军作为第一梯队,此刻正朝西快速推进。迭戈莫夫的近卫第8机械化军作为第二梯队,与他们保持着三十公里的距离。”

    听说两个梯队之间的距离相隔三十公里,我慌忙对着话筒说道:“卡图科夫将军,请你立即命令巴巴贾尼扬将军的部队放慢推进速度,同时让迭戈莫夫少将的机械化军加快行军速度。两个梯队之间的距离,不应该超过五公里。”

    卡图科夫听我这么说,有些不解地说:“丽达,如果先头部队放慢速度的话,会给德国人更多的准备时间。一旦他们建立了坚强的防御,那么我们在进攻时,就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见卡图科夫对我的话有些不以为然,我着急地说:“将军同志,我不知道你想过没有。假如第一梯队推进太快,越过了梅瑟里茨筑垒地域,而后面的部队却被德军挡住了,到时又会出现什么样的不利局面?”

    “好吧,丽达,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我会给巴巴贾尼扬下达命令,让他放缓推进速度。”卡图科夫有些不情愿地说道:“以确保第一和第二梯队之间不会脱节。”

    “将军同志,我很快就要到您那里去,麻烦您在指挥部里等着我。”

    几个小时后,我乘坐的装甲车绕过了波兹南,来到了卡图科夫的驻地。此刻,卡图科夫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他见我一到,立即招呼我上了他的指挥车,随后命令部队继续向前推进。

    在车上,他又提出在电话里说过的问题:“丽达,我已经命令巴巴贾尼扬放慢了推进速度,不过他的近卫坦克第40旅,已成功地抵达了梅瑟里茨筑垒地域。根据报告,在该筑垒地区,没有发现德军的兵力,所以他们继续向前推进了。”

    听完卡图科夫的汇报后,我盯着摆在桌面上的地图发呆,心里暗自嘀咕:“难道真的是我太疑神疑鬼了,德国人在梅瑟里茨筑垒地域根本没有布置任何防御力量吗?”

    不过当着卡图科夫的面,我却不愿意轻易地承认自己的错误,而是硬着头皮说道:“卡图科夫将军,近卫坦克第40旅的后面,有我们的部队吗?”

    “后面是近卫坦克第44和第45旅,以及近卫机械化第27旅。”卡图科夫回答说:“军的主力距离先头部队的距离为十公里。”

    “部队之间的距离拉得太远了。”我听说近卫坦克第40旅已经处于孤军深入的状况,心情忽然变得烦躁起来:“要是德军切断了他们的退路,后面的部队能及时地为他们提供支援吗?”

    “丽达,我看你好像有点神经过敏了。”卡图科夫和我之间比较熟悉,所以说话也显得很随意,他见我始终有些心绪不宁的样子,便婉转地说:“你没有发现自从我们发动进攻战役开始到现在,德国人几乎都是一触即溃,根本没有形成什么像样的抵抗吗?如果我们不及时地抓住这个有利时机,而是停留在这里瞻前顾后,那么就会贻误战机的。”

    正当我感觉自己被卡图科夫说服了,准备向他承认自己的错误时,坐在不远处的一名通讯参谋站了起来,快速地走到了卡图科夫的面前,将一份刚收到的电报交给了他。

    卡图科夫在快速地浏览完上面的内容后,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的眼睛盯着我说:“丽达,看来你是正确的,深入梅瑟里茨筑垒地域后方的近卫坦克第40旅和后方的联系,被德军截断了。换句话说,他们如今陷入了德军的合围之中。”

    “什么,我们的坦克旅陷入了合围?”虽然我一直在担心这种事情的发生,但真的发生时,还是让我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道:“卡图科夫将军,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第一千六百八十一章 多路突破

    “丽达,情况是这样的,”卡图科夫将手里的电报递给了我,同时介绍情况说:“梅瑟里茨筑垒地域是三十年代,德国为对抗波兰而修建的,1939年以后工事便停止了修筑,直到去年秋天,德国人见他们的防线岌岌可危,又重新了这里的施工。

    这一防御区基本由装甲工事构成,既混凝土建筑配上加固的钢材顶盖,由数排混凝土墩子所组成的反坦克障碍物,封锁这通向这些建筑物的通道。装甲工事里储备有大量弹药、食物和水,就算遭到我们的围困,也可以坚持数周之久。

    据我们的侦察所知,在德军这么强大的防御工事里,却没有足够的兵力来进行防御。因此我们必须趁他们的预备队赶到之前,夺取这一筑垒地区。

    在你到来之前,巴巴贾尼扬少将向我报告说:他的坦克旅排着整齐的队形,顺利地穿过了空无一人的防御地带,朝着敌人的纵深推进。”

    我没有打断卡图科夫,在瞥了一眼电报后,随手放在桌子上,继续听他向我介绍前面发生的情况:“……谁知等后续部队赶到时,却发现在通道上摆满了让坦克无法通行的大三脚架。同时道路两侧的火力点,也在用炮火和机枪火力封锁着道路,使我们的工兵无法清除这些障碍物。”

    “卡图科夫将军,”我等他说完后,小心地问道:“我想问问,越过了梅瑟里茨筑垒地域的近卫坦克第40旅,如今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们目前已陷入了德军堡垒区之中,前方的道路上摆满了各种障碍物,使他们无法继续向前推进。而后面的道路,也同样被德军切断了,不过敌人好像缺乏足够的反坦克武器,所以只是围住了他们,并没有主动向他们发起攻击。”卡图科夫忧心忡忡地说:“假如不尽快将他们解救出来,一旦他们的弹药消耗殆尽,那么就离全军覆灭不远了。”

    “假如让巴巴贾尼扬将军指挥部队,强行向筑垒地区发起攻击,你觉得我们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突破德军的防御,和被困的部队实现会合?”

    对于我的这个问题,卡图科夫考虑很久,最后说道:“根据巴巴贾尼扬的报告,他的近卫第362和第399自行火炮团,应该在半个小时后,抵达梅瑟里茨筑垒地域。他们在炮兵的帮助下,最初可以在明天清晨突破德军的筑垒地区。”

    “卡图科夫将军,”面对近卫坦克第40旅的处境,我是非常不看好的,我有意提醒卡图科夫:“你别忘记了,梅瑟里茨筑垒地域的装甲顶盖,应该是可以抵挡住我军坦克和自行火炮的攻击。除非等重型火炮或者步兵赶到,否则要想突破筑垒地区,是非常困难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在此刻,卡图科夫也有些慌神了,因为他的心里明白,一旦等德军的预备队赶到,那么被困在筑垒地区后方的坦克旅,就将面临全军覆灭的下场。

    我没有说话,而是盯着地图上的梅瑟里茨筑垒地域继续思索起来。过了许久,我抬起头望着卡图科夫说:“将军同志,您刚刚曾经说过,德军在这一筑垒地区,并没有足够的兵力进行防御,所以我们除了继续在这一地段发起攻击外,还可以考虑从其它的地段尝试突破。只要我们有一路突破成功,那么就能将被困的坦克旅解救出来。”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卡图科夫听我这么说,顿时眼前一亮,连忙追问道:“丽达,我觉得我们应该从什么地方突破呢?”

    我随手朝地图上标注有道路的位置指了指,有点底气不足地说:“将军同志,我们现在只能赌赌运气了,也许在这几个地段上,没有训练有素的德军进行防御,那么我们的坦克部队就能快速地实施突破,赶过去与被围的坦克旅会合。”

    卡图科夫看了一会儿地图,随后吩咐坐在旁边没说话的参谋长沙林将军:“参谋长,命令近卫坦克第65旅和近卫第11坦克团,尝试从希微博津近郊的防御工事实施突破;命令近卫坦克第20和第36旅,从北面的通道实施突破。……”

    看到卡图科夫神情自若地向他的参谋长布置作战任务,我的心情顿时平静了许多,不管怎么说,他始终是一名苏联的著名将领。假如连这么简单的困难都处理不好,未免太名不副实了。

    在突破口的战斗进行了一整夜,战况就像我所分析的那样,巴巴贾尼扬的坦克和自行火炮,根本就消灭不了德军的装甲防御阵地,坦克军的主力直到天明时分,依旧被挡在了筑垒地区的外面。

    但从另外两个方向发起的进攻,却进行得异常顺利。防御这些地段的,都是一些没有经过什么训练的人民冲锋队。虽然这个组织听起来,有点类似苏联的民兵组织,当两者却有着天壤之别,首先它不是人民志愿组建,而是被迫加入的组织,凡是不愿意加入这个组织的德国人,都会被无情地处以极刑。其次,这支良萎不齐的部队,压根没经过什么像样的军事训练,战斗力便可想而知了。

    面对冲过去的坦克旅,这些穿着便装、拿着简陋武器的人民冲锋队员们,一枪未发,便高举着白旗,战战兢兢地从自己藏身的工事里走出来,向我军部队投降。另外两路突进的坦克部队,几乎是兵不血刃地通过了梅瑟里茨筑垒地域,迂回到德军的防御后方,去解救被围的近卫坦克第40旅的指战员。

    在得知近卫坦克第65旅的部队,正由北向南快速地朝着被困的部队推进,卡图科夫终于长松了一口气,庆幸地对我说:“丽达,看来我们的语气不错,居然赶在德军的预备队到来的之前,将被围的部队解救了出来,避免了他们全军覆灭的下场。”

    “卡图科夫将军,既然两个坦克旅的部队很快就能会合,我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我指着地图对卡图科夫说:“让这两个坦克旅继续向奥得河推进,赶在德军的预备队到来之前,迅速地在西岸建立一个登陆场。”

第一千六百八十二章 人的名树的影

    卡图科夫的坦克部队,陆续通过了梅瑟里茨筑垒地域。由于德军的预备队还没赶到,沿途担任阻击任务的人民冲锋队又不堪一击,因此先头部队顺利地到达了奥得河东岸。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卡图科夫和我击掌相庆,为他的部队到达了奥得河岸边而欢呼。

    虽然我在第一时间就用电报的形式,将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报告给了朱可夫。不过我还觉得意犹未尽,便催促卡图科夫的通讯主任,建立了和方面军司令部之间的电话联系。

    听到朱可夫那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我立即激动地向他报告说:“元帅同志,卡图科夫将军的两个近卫坦克旅和一个近卫机械化旅,已经成功地抵达了奥得河边。”

    朱可夫等我说完,不紧不慢地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能渡过奥得河,在河的对岸建立一个登陆场啊?”

    我扭头朝坐在旁边的卡图科夫看了一眼,通过分机听到了我和朱可夫对话的卡图科夫,在沉默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元帅同志,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在对岸建立登陆场。”

    朱可夫立即有了兴趣:“说说你的计划。”

    “根据先头部队的报告,虽然河面上结了冰,不过无法通行坦克。”卡图科夫字斟句酌地说:“所以我打算让工兵连夜架设可供坦克通行的桥梁。同时,今晚派出步兵,在对岸修筑炮兵阵地。这样的话,只要我们的炮兵一过河,就能立即进入射击阵地。”

    两人在讨论渡河作战的细节时,我的心里便开始惦记起崔可夫,不知道他的近卫第8集团军对波兹南发起的进攻,取得了什么样的战果?

    过了好一阵,我听到朱可夫在电话里叫自己的名字,连忙答应道:“元帅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由于波兹南城市和各要塞工事,则配备着威力强大的火炮,并有重兵把守。崔可夫他们多次设法突入城内,但都没有获得成功。”朱可夫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幸好你们的行动迅速,在德军的预备队赶到之前,成功地突破了梅瑟里茨筑垒地域。否则等敌人把被击溃的部队和新赶到的预备队,都部署德波边境上预先构筑好的筑垒地域,我们将来不得不再次实施突破,并摧毁这些防御地区。总而言之一句话,你们的行动,大大地减少了我军不必要的伤亡。”

    我知道朱可夫絮絮叨叨给我说这么多,肯定后面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因此在耐心地等他说完后,追问道:“元帅同志,那我接下来应该去哪里?回崔可夫将军那里,协助他夺取波兹南吗?”

    “没错,我正是这个意思。”朱可夫也没和我兜圈子,而是实话实话:“说到攻城打巷战的经验,估计全军没有谁能和你相比,因为我打算让你重新回到近卫第8集团军去,协助崔可夫夺取这座要塞城市。”

    “好吧,元帅同志,既然您已经下了命令,那我就尽快赶回波兹南。”我深怕朱可夫催促我,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我会连夜出发的。”

    我在经过了一夜的颠簸后,在天明时分满面倦容地出现在崔可夫的司令部里。

    看到我的出现,崔可夫大吃一惊,连忙走过来关切的问:“丽达,你怎么从卡图科夫将军那里回来了?”

    “我是奉命回来协助你指挥攻城作战的。”我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随后问道:“崔可夫将军,说说你这里的情报吧!”

    “丽达,情况很不妙。”崔可夫苦着脸对我说:“德国人在城里的居民区,建立了很多的物资仓库,里面装满了武器弹药和各种给养,就算在整个城市被合围的条件下,也能长时间地坚持战斗。由于很多区域内,还有大量的平民,为了防止误伤,我们的炮兵无法对这些区域实施炮击,只能依靠步兵一点点地向前推进。部队的进展很慢,伤亡也很大。”

    我等朱可夫说完后,反问道:“崔可夫将军,不知道你有没有派人向坚守在这一地区的德军进行喊话,通过政治攻势来迫使德军主动放下武器投降。”

    听到我的这个问题,崔可夫苦笑着说:“丽达,朱可夫元帅让我们在一昼夜的时间内,夺取这座城市。由于时间太紧迫,只有同时实施军事攻势和政治攻势,才能达到他的要求,因此我还亲自到前沿去喊话,希望能有德国人投降。”

    “崔可夫将军,是我害了你。”我满怀歉意地对崔可夫说道:“就是因为我们夺取罗兹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让朱可夫元帅产生了一种错觉,使他以为防守城市的德军因为军心涣散,早已变得不堪一击,所以才会给您提出这么苛刻的条件。”

    “丽达,其实这样也不是什么坏事。”崔可夫在说这话时,目光从他的副手脸上一一扫过,有些尴尬地对我说道:“说实话,在轻松地夺取了罗兹城之后,我也产生了轻敌的想法,觉得敌人是不堪一击的,只要我们的指战员往上一冲,德国人就会不战自溃。但今天的战斗,却让我意识到,自己是太轻敌了,以至于让部队付出了不该付出的代价。”

    “崔可夫将军,您刚刚说,您曾经亲自到前沿去向德军喊话,”我此刻想起崔可夫曾经到前沿去喊话的时候,不禁好奇地问:“有德国人出来向我军投降吗?”

    “没有,我喊完话之后,等待了很久,但是没有看到白旗的出现。”崔可夫摇着头说:“既然德国人不愿意接受我们抛出的橄榄枝,那么我们就用武力来征服他们吧。”说完,他拿起桌上的一张纸递给了我,“这是我给德军官兵的最后通牒。”

    我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波兹南城被围的守军官兵们:波兹南城已经被合围,你们已经没有出路。我,崔可夫将军,奉劝你们立即放下武器投降。我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并在战争结束后遣送你们返回祖国。否则,你们将被歼灭,波兹南市的许多居民,也将因为你们的罪行而无辜牺牲。

    举起白旗,勇敢地向我军走过来吧!”

    署名是“崔可夫”。

    我看到这份最后通牒后,觉得上面的内容有点过于生硬了,稍微有点脾气的人,听到崔可夫这么说,估计都不会投降,更别说那些被纳粹洗过脑的顽固分子了。

    我将最后通牒放在桌上,随后抬头望着崔可夫说道:“崔可夫将军,趁着我军还没有对城市发起新的攻击,我想去试试,没准能起到一定的效果。”

    “方面军副司令员同志,请恕我直言。”听我这么说,军事委员普罗宁站出来泼我的冷水,“德国人太顽固,崔可夫将军的尝试已经失败,我不认为换个人,就能达到我们想要达到的那种效果。”

    我望着普罗宁笑着说:“军事委员同志,我去向德国人喊话,也许起不到什么效果;但如果不去的话,德国人是肯定不会主动投降。既然是这样,倒不如去碰碰运气,您说呢?”

    听到我这么问,普罗宁有些尴尬地说:“也许,也许你是对的,应该去试试,看能起到什么样的效果。”

    崔可夫见我想去前沿朝德军喊话,便向副司令员杜哈诺夫、参谋长弗拉基米罗夫交代了几句,随后便带着我,在警卫连的簇拥下,乘车前往城东南的居民区。

    我们去的是近卫步兵第27师的指挥部,该地区距离德军防御的阵地,只有五百米的距离。看到我和崔可夫走进自己的指挥部,师长格列博夫少将不禁瞪大了眼睛,吃惊地问:“两位司令员同志,你们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崔可夫快步朝瞭望口走去,同时嘴里问道:“格列博夫师长,你们这里的情况怎么样,德国人有动静吗?”

    “没有,”格列博夫站在崔可夫的身边,指着远处的瓦砾堆,对崔可夫说道:“由于没有炮火的支援,我们想清除躲藏在碎石瓦砾中的德军官兵,是非常困难的。”.

    “师长同志,不能用炮兵。”崔可夫放下望远镜,对站在身边的格列博夫说道:“那些地区还居住着不少的平民,如果我们开炮的话,难免会误伤到他们。”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就不得不牺牲战士们的生命,去占领这些地区。”格列博夫有些不甘心地说:“要知道波兰人对我们可并不太友好,为了他们牺牲我们的战士,值得吗?”

    “值得,这是完全值得的。”崔可夫果断地说道:“这正是一个改变我军在波兰人心目中形象的大好时机,假如他们看到我军指战员为了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连坦克大炮都不用,只是用血肉之躯去进攻德军占领的区域时,对我们的观感将会出现改变。”

    “好吧,司令员同志,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就我无条件服从您的命令。”格列博夫有些无奈地说:“我这就给部队下达进攻命令。”

    “先等一等,”崔可夫抬手制止了格列博夫少将,望着我说道:“方面军副司令员同志打算再尝试向德军喊一次话,看他们是否肯放下武器投降。”

    “司令员同志,您昨天不是亲自喊过一次话了吗?”格列博夫耸了耸肩膀,把双手一摊:“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试试总没有坏处吧。”崔可夫说完这句话,立即吩咐格列博夫:“师长同志,别说废话了,快点带我们到广播室去吧。”

    广播室设在离前沿只有两百多米的一栋楼房里,我们弯着腰穿过瓦砾堆来到楼里。我们走进播音室时,里面正在用留声机放着音乐呢。格列博夫冲着站起来的战士说道:“快点准备一下,方面军副司令员要向德军官兵喊话。”

    那位战士很快就将一个话筒递到了我的手里,指着上面的一个按钮说:“将军同志,只要您按下了这个按钮,就可以讲话了。”

    我点了点头,随后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有走到我的身边,便好奇地问崔可夫:“崔可夫将军,怎么人还没有来呢?”

    “什么人?”崔可夫一头雾水地反问道:“丽达,你还要等什么人来?”

    “翻译啊。您总不会认为我能用流利的德语,朝那些躲在废墟里的德军官兵喊话吧。”我说完这句话,不由想起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便小声地问崔可夫:“崔可夫将军,您昨天不会直接用俄语冲德国人喊的话吧?”

    “是啊,我是用俄语喊的。”崔可夫刚说完这句话,便抬手在自己的额头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懊恼地说:“难怪我喊了半天,一个投降的德国人都没有,原来是忘记找人来进行翻译了。”随后吩咐格列博夫,“你还愣着做什么,立即去找一个懂德语的战士过来。”

    我喊话的内容,只是在崔可夫昨天那份文稿上稍作修改:“德军官兵们,波兹南已经被我军团团包围了,你们已经无路可退了。我是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副司令员奥夏宁娜大将,我奉劝你们放下武器向我军投降,我保证你们所有人的生命安全。等战争一结束,你们就能返回自己的祖国,和自己的家人进行团聚了。如果你们继续顽抗到底的话,将会被我就彻底歼灭。

    德军弟兄们,放下武器出来向我们投降吧,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我每喊一句话,旁边的翻译就跟着用德语喊一句。但喊完以后,我看到对面的瓦砾堆里依旧是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的心里在暗想:难道我的喊话,也像崔可夫昨天一样,一点效果都没有吗?

    想到这里,我又补充了几句:“德军官兵弟兄们,希特勒就要完蛋了,你们不要再为他们卖命了。勇敢地举起白旗朝我们走过来吧,等法西斯德国完蛋后,还需要你们来重新建立一个崭新的德意志。

    我们要消灭的是法西斯主义者,而不是德国人民。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向我军投降,你们就不再是我们敌人,而是和站在统一战线的盟友。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快点举起白旗朝我们走过来吧,别忘记在遥远的祖国,还有你们的亲人在翘首期盼你们的归去呢。”

    “行了,丽达,别喊了。”崔可夫见我连着重复喊了好几遍,有些看不下去了,连忙劝说我:“对面的德国人看样子是准备顽抗到底了,那么我们只能使用武力来迫使他们屈服。我这就让部队做好进攻的准备。”

    我再一次看了看对面的瓦砾堆,见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心里顿时失望到了极点。我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说:“崔可夫将军,看来你是对的,我们只能用武力来消灭他们。走吧,我们回师指挥部去吧。”

    就在我们几人转身准备离开播音室时,站在窗口的翻译忽然喊道:“将军同志们,你们快点来看,那是什么?”

    我们停止脚步,转身朝窗外望去,只见远处的瓦砾堆里似乎有什么动静。我连忙一个健步冲到了窗前,集中眼力朝对面望去,只见一面白旗在瓦砾堆中向前移动着,先是一顶钢盔冒了出来,接着又冒出了更多的钢盔。很快,我们就看到戴钢盔的人,几十名手无寸铁的德国兵,将手举到了肩膀,正一步步从瓦砾堆里走出来。在他们的身后,跟着更多穿便服的人,但从那些人手臂上的臂章,我立即辨认出这是人民冲锋队的成员。

    “见鬼,德国人真投降了!”崔可夫用手在发呆的格列博夫肩膀上重重地推了一把,吩咐道:“你还站在这里发什么呆,还不快点带人去接收俘虏!”

    “是!”回过神的格列博夫响亮地答应一声,便转身跑出了广播室。

第一千六百八十三章 失败的炮击

    我真的没想到,驻扎在居民区的德军官兵,在听到我的名字后,居然有不少人放下武器,举着白旗出来向我军投降。

    经过紧急地审讯俘虏,我才知道驻扎在居民区里的德军和要塞里成建制的守军不同,他们只是被我军击溃的第151和第45师的散兵游勇,再加上一两千临时拼凑的人民冲锋队,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所以才会轻易地放下武器投降。

    我和崔可夫站在路边,看着从我们面前经过的那些穿便服的人民冲锋队队员时,崔可夫摇了摇头说:“看来法西斯匪徒的末日不远了,丽达,你瞧瞧他们所谓的民兵组织,里面都是十几岁的小孩或者六七十岁的老头,又没有经过什么军事训练。把他们投入战斗,不是等于让他们送死吗?”

    我嗤笑一声,岔开了话题:“崔可夫将军,既然我们通往要塞的通道已经打开,你看是否可以让炮兵向要塞开炮,摧毁德军的防御工事,以便我们的步兵能尽快朝要塞发起冲击?”

    “走吧,我们先回司令部,再讨论该如何进攻德军的要塞。”

    回到司令部,崔可夫就立即将各师的师长都召集起来,向他们布置作战任务:“近卫步兵第27、第74师从南面实施主要突击……近卫步兵第39师从北面发起的攻击……”

    部署完任务后,崔可夫望着大家问道:“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近卫第35师师长库拉金站了起来,他提高嗓门说道:“司令员同志,我曾经在近距离观察过波兹南的要塞区域,这是由一座城堡和周边的前沿堡垒组成,这些工事坚不可摧,城墙厚约三米,能经受得住我军野战炮的火力打击。如果要攻城的话,152毫米口径的火炮,显然是不够用的。”

    他的话引起了下面人的议论纷纷,就在大家交头接耳的时候,普罗宁开口说道:“库拉金将军,我不知道您是从什么地方听到这样的传闻,也许是德国特务有意散布的谣言,就是为了打击我们攻城作战的信心。

    我参加战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从来没见过152毫米口径火炮不能摧毁的工事,您有点太危言耸听了吗?”

    见普罗宁把这事定了基调,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向崔可夫打听了一下炮兵和装甲部队什么时候能进入战场,便纷纷告辞离开。

    崔可夫动用了三百门不同口径的火炮,同时对着德军要塞的主要入口方向进行炮击。炮击持续了半个小时后,崔可夫正式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但没过多久,下面各师的报告就接踵而至,都是说进攻部队冲到要塞前,被宽阔的壕沟挡住了去路,无法继续向前推进。

    崔可夫听到这些报告,表现得非常恼火,他冲着话筒吼道:“让坦克部队冲到壕沟前,用炮火压制德军的火力点,掩护我们的工兵在壕沟上架桥。”

    “不行啊,司令员同志。”在前方指挥战斗的另一位副司令员格特曼将军报告说:“堡垒和三角堡上面覆盖着三米厚的土层。堡垒外面有一条又宽又深的壕沟,我们从外面难以接近。而德国人却可以从暗炮台用侧射火力封锁这条壕沟,而我们所在的位置却无法发现射孔。壕沟的两壁用砖砌成,高度5—8米,使我们的坦克无法通过这个障碍。

    我们曾经有几辆坦克冲到了壕沟边,但是没等他们开火,便被德军隐藏的反坦克火力摧毁了。所以我请求炮兵支援,希望您能调重炮来支援我们。”

    “好吧,格特曼将军。”崔可夫回答说:“我会立即和炮兵司令员联系,让他们派重炮去支援你们。”

    崔可夫结束和格特曼的通话后,立即拨通了炮兵司令员波扎尔斯基的电话,他急匆匆地说:“喂,波扎尔斯基同志,如今进攻要塞的部队被德军密集的火力挡在了壕沟外面,我命令你立即调重炮去支援进攻部队。明白了吗?”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波扎尔斯基响亮地回答说:“我立即调集203毫米口径的B-4榴弹炮,去支援部队的进攻。”

    崔可夫放下电话,表情轻松地对我说:“丽达,只要我们的B-4榴弹炮一出场,那么拿下德军盘踞的要塞,就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这种重型榴弹炮通常是在200-300米的距离上,对那些已经暴露的德军工事或者街垒展开直瞄射击的。”

    我见崔可夫也打算采用“大炮上刺刀”的战术,不禁微微一笑,随后追问道:“不知道这种火炮的威力如何?”

    崔可夫指着窗外的一栋建筑物,对我说道:“丽达,你看到那栋建筑物了吗?如果我们的B-4榴弹炮一开火,那栋建筑物就会变成废墟。”

    “这么厉害?”我还真不知道苏军的炮兵里,居然有这样霸气外露的大杀器,不禁吃惊地问:“不知道部署这种火炮所需要的时间长不长?”

    我的回答让崔可夫感到有些意外,他瞪大眼睛瞧了我一会儿才说:“难道你不知道这种重型榴弹炮,是装在重型履带式拖拉机的底座上,属于可以自行的火炮吗?”

    我摇了摇头,有些尴尬地说:“我还真没见过这种火炮,不过听您这么说,相信用它来摧毁德军的要塞,是非常有效果的。”

    “不过这种火炮的缺点,就是射速太慢。”崔可夫有点遗憾地说:“差不多要四分钟才能发生一发炮弹,它们要摧毁德军的防御,估计还需要点时间。”

    “不急,崔可夫将军,不用着急。”我见崔可夫有点坐卧不安的样子,连忙安慰他们说:“夺取波兹南的任务,上级本来是交给科尔帕克奇将军的第69集团军,不过他们以前被德军牵制住了,无法快速地向这里推进,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在这里等待他们的到来。”

    对要塞的第二轮炮击,在半个小时后再次展开。这次我和崔可夫登上了建筑物的楼顶,在那里观看炮兵的表演。

    随着波扎尔斯基的一声令下,上百门不同口径的火炮,同时对德军东面的主要入口方向实施炮击。在山崩地裂的巨响中,要塞爆出团团刺目的光晕,一簇簇火球冲天而起。我军密集的炮弹没完没了地砸下去,我根本看不清的炸点,只看见到处都是爆炸、到处都是火光,德军的要塞被笼罩在一片火海和硝烟之中。

    我感觉到脚下的地板在微微颤抖,便放下望远镜扭头对崔可夫说:“崔可夫将军,面对我军如此密集的炮击,德军的要塞一定会支撑不住的。”

    崔可夫也放下了望远镜,冷笑着说:“我们的B-4榴弹炮,一门就能摧毁一栋建筑物,更何况这次是36门同时开火,而是还有几十门大口径的榴弹炮和加农炮的配合,我相信在炮击结束后,德军的要塞就会变成一片废墟。”

    我扭头问工程处处长特卡琴科:“将军同志,工兵们都做好架桥准备了吗?”

    “是的,方面军副司令员同志,”特卡琴科望着远处硝烟滚滚的战场说道:“架桥的工兵都部署在离要塞五百米的地方,只等炮击一结束,他们就会立即赶到壕沟前,为坦克架设可以通行的桥梁。”

    听说工兵已经准备就位,我的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只要我们的坦克能通过前面那条宽阔的壕沟,那么攻击德军的核心堡垒,就会变得轻松许多。

    不过我们这种美好的愿望,都随着炮击结束,笼罩在要塞上空散去的硝烟而化为乌有。只见经过重炮猛烈炮击的德军外围要塞,依旧保持着大体的完整。墙壁上坑坑洼洼的,少有被洞穿的位置。而炮弹落在堡垒和三角堡的土质覆盖层上,爆炸后也仅留下一个弹坑,就像用铲子挖掘已耕耘过的土地一样。

    “见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崔可夫看到这一幕时,不禁惊得目瞪口呆,他忙不迭地抓起旁边的电话,让接线员接通了炮兵指挥部后,冲着话筒大声地问:“喂,波扎尔斯基将军,你告诉我,你们刚刚是用B-4榴弹炮在炮击德军的要塞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波扎尔斯基肯定地回答说:“36门B-4榴弹炮都参与了刚刚的炮击,但德军要塞的坚固程度,显然超过了我们的想象。如果要想摧毁敌人的要塞,我看只能使用专门的混凝土破坏弹。”

    “能有效果吗?”崔可夫追问道。

    “很难说,司令员同志。”波扎尔斯基有些为难地说:“据我们了解,德军的要塞墙壁厚三米,而我们的这种混凝土破坏弹穿透只有0.7米,爆炸后效破坏0.3米,总破坏混凝土的厚度为一米……”

    “行了,你不要再给我说什么专业术语。”崔可夫不等对方说完,便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你就只需要告诉我,混凝土破坏弹是否能摧毁德军的堡垒?”

    “理论上是可以的,”波扎尔斯基字斟句酌地说:“只要我们的炮弹连续三次击中同一个位置,就能洞穿德军的要塞墙壁,不过耗费的时间稍微长了点。”

    “只要能打穿敌人的要塞墙壁就可以了,”崔可夫有些性急地说:“你立即安排人去准备这种炮弹,我们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突破德军要塞的防御。”

    不过这种特种炮弹,不是想用马上就能准备好的,至少要一两天的时间,才能从后方运到,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只能采取对要塞围而不攻的战术。

    崔可夫背着手在指挥部里来回地走动着,不时还停下叹两口气。我有心劝他两句吧,却发现自己有些无话可说,只能保持沉默,坐在位置上盯着来回走动的他。

    就这样在屋里来回地走动了十几分钟,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忽然停住了脚步。在原地站了几分钟后,快步地走到了我的面前,小心地问:“丽达,我记得你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时,曾研究出一种自制火炮,对付德军的阵地是非常有效果的。”

    我听到崔可夫这么问,立即猜到他说的是“没良心雷”,连忙反问道:“崔可夫将军,您说的是那种装在汽油桶里发生的炸药包吧?”

    “没错没错,就是这种简易的火炮。”崔可夫有些紧张地问我:“你还记得是如何制作的吗?”

    “当然记得。”我说着把工程兵主任叫了过来,一边画草图,一边给他讲解“没良心炮”的制作方式。我觉得崔可夫忽然问起这种武器,肯定是想用来攻击要塞用的,便特意提醒他说:“崔可夫将军,这种简易火炮是采用抛物线的方式,来发射炸药包的。德军要塞的顶盖那么厚,我担心炸药包落上去以后,起不到什么效果。”

    “波扎尔斯基的特种炮弹,要一两天以后才能运上来,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吧?”崔可夫颇为无奈地说:“既然当初这种自制火炮的攻坚效果都那么好,那么用来对付德军的堡垒,效果应该差不多那里去吧。”

    虽然我知道不会有多大的效果,但既然崔可夫如此地固执己见,那么尝试一下也无所谓,总比让指战员们闲着无所事事强。就这样,工兵们在一个小时内,赶制了五十个“没良心炮”,准备用来对付德军的要塞。

    携带着“没良心炮”的步兵战士,利用残垣断壁的掩护,接近了要塞八十米的范围内,在瓦砾堆上架设好了空油桶。把炸药包塞进油桶后,他们便点燃了引信,随后躲在了安全的地方,观察攻击的效果。

    炸药包落在要塞的顶盖上,爆出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声音,给人的感觉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在这样的爆炸中幸存下来。但等到硝烟散去,我依旧看到德军的要塞屹立在我的望远镜镜头里,刚刚的爆炸对它来说,不过是隔靴挠痒而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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