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七十八章 新的朋友 下
赫鲁晓夫也是个急性子,说完就快步地回到了他的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后,对着话筒说:“我是赫鲁晓夫,给我接莫斯科!”
趁着赫鲁晓夫在打电话的功夫,我坐在会议桌旁的椅子上,低着头在心中暗自思忖:“我是乌克兰第一方面军的副司令员,斯大林却让赫鲁晓夫征求我对华沙起义的看法,难道他打算将我调到白俄罗斯去协助罗科索夫斯基吗?”
赫鲁晓夫给斯大林打完电话后,走到我的面前,笑着说:“丽达,真是没想到,你的看法居然与斯大林同志不谋而合,他刚刚还在电话里表扬了你。”
我咧了咧嘴,无声地笑了一下,随后望着赫鲁晓夫问道:“赫鲁晓夫同志,我想问问,斯大林同志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回前线去?”
“回前线的事情,暂时不要着急。”赫鲁晓夫打着哈哈,巧妙地岔开了话题:“我听说你今天去给孩子联系学校去了?”
见赫鲁晓夫避而不谈让我重返前线一事,我心里立即明白,让我留在基辅无限期地休假,可能是斯大林的意思。对于最高统帅本人的这个安排,是没有任何人能改变的,我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我点了点头,回答说:“没错,我今天花了不少的时间来处理孩子入学的事情。”接着,我便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向赫鲁晓夫详细地讲了一遍,甚至连莫纳科夫在路上追求我的事情,我也没有隐瞒。
听完我的讲述,赫鲁晓夫若有所思地说道:“丽达,你这几年都在前线,和德军面对面地战斗。如今德军离最后覆灭的日子已经不遥远了,所以你应该尝试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估计这也是上级忽然让你在基辅休假的原因。
你的儿子要不了多久,就会来到基辅。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挺艰难的,要是能有个伴侣照顾你,我想这是最好的结局。不知道你对这位莫纳科夫少校的观感如何?假如你对他有意思的话,我会尽快安排人去了解他的一切。只要他配得上你,我一定会撮合你们的。”
听到赫鲁晓夫忽然想起要给我做媒,顿时把我吓了一跳,要知道,我虽然占领丽达的躯壳已经有差不多三年的时间,但在心理上,我依旧是男人。对于赫鲁晓夫的这番好意,我连忙摆手拒绝:“亲爱的尼基塔·谢尔盖耶维奇,谢谢您的好意。你不觉得我早已经是个中性的人了?战争把人的性别都抹掉了,最少我在目前不愿意别人把我看成女人。”
见我如此固执,赫鲁晓夫也不勉强,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你现在不想谈婚姻的事情,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你一个人待在这个城市里,实在太寂寞了,应该多交几个朋友。对了,你刚刚提到的鲍里索娃,我认识。她是一位善良、聪明又有能力的女人,根据基辅市领导提交的报告,他们准备在近期晋升她的职务,你可以和她多多交往。”
我离开赫鲁晓夫的办公室,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我走到大门前,用力在门上敲了几下。很快门上的小窗口就打开了,露出了苏娜那双警惕的眼睛。
“你好,苏娜!”我笑着对她说道:“我回来了,请开开门!”
“丽达,你回来了!”苏娜打开房门,拉着我的手热情地说:“你没在的时候,有一位英俊的指挥员来找你,我说你到学校去给孩子办理入学手续去了,然后他就离开了。也不知道他找到你没有?”
“找到了,找到了,苏娜大妈!”我满脸堆笑地对苏娜说道:“那位指挥员是在学校里找到我的。”
我和苏娜闲聊了两句,拿了挂在值班室里的钥匙,正准备回楼上自己的房间时,苏娜叫住了我,关起地问:“丽达,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呢。”我摇了摇头说道:“我待会儿回去吃。”
听说我还没吃晚饭,苏娜拿起放在桌上的一个纸包,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我的手里,同时嘴里说道:“我就猜你肯定还没吃东西,这不,都为你准备好了。”我没有拒绝苏娜的好意,向她道谢后,拿着她给我的纸包就上了楼。
回到家里,我打开纸包,只见里面是几片面包。面包的中间夹着切成片的萨洛,还抹了厚厚的一层黄油,面包片的最上方放着一片三文鱼刺身。
正当我准备开始吃苏娜为我准备的晚餐时,客厅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我连忙放下面包片,到客厅去接电话。
“喂,您好!”我对着话筒客气地问道:“请问我正在荣幸地和谁通话啊?”
听筒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鲍里索娃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你好,丽达,我是鲍里索娃。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我没有给鲍里索娃一个准确的回答,而是反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丽达。”鲍里索娃热情地说道:“我想请你到我家里来做客。”可能是担心我会拒绝她,又特意补充了一句,“塔尼娅也要来,她准备和你谈谈孩子入学的事情。”
听说学校的校长也在,我便知道今晚的聚会是非去不可,连忙问道:“鲍里索娃,你能给我一个地址吗?”
“你记一下。”鲍里索娃也许是担心我的记录速度跟不上,有意放缓了语速说道:“我的家在奥波隆斯基区的列宁大街72号,你到了以后,找门口的值班员打听一下,就能找到我的家。”
想到既然是鲍里索娃请客,那么她的家里一定有很多好吃的,于是我将苏娜给我的面包重新包好,放在了餐桌上。然后简单地洗漱了一下,背着挎包下了楼。
看到我从楼上走下来,苏娜有些好奇地问:“丽达,你这是要出门吗?”
“是的,苏娜大妈。”我笑着回答说:“我要到奥波隆斯基区的朋友家做客,你知道该怎么乘车吗?”
“如果是战前,我一定会建议你乘地铁过去。”苏娜用遗憾的口吻说道:“不过现在地铁下午六点就关闭了,如果你要去那里的话,只能到门口去打个车。”
我就站在路边打车,没过多久,就相继有几辆军车在我的面前停下,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热情地问道:“姑娘,你要去什么地方?”
我到别人家做客,肯定不能拦军车,对于这些司机的好意,我只好婉言谢绝:“战士同志,谢谢你!我去的地方很远,坐军车不太方便。”
等了好半天,终于有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我的面前,一个留着两撇大胡子的中年人,摇下车窗望着我问道:“姑娘,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我连忙走到车窗旁,俯下身子对着中年司机说道:“我想到奥波隆斯基区,不知道需要多少钱。”
中年司机想了想,然后抬手比了一个五的手势。“五个卢布。”虽然我对这个时期的物价不了解,但跑一趟顺风车,居然要收五个卢布,未免太贵了点。
就在我准备和他砍砍价的时候,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抢先说道:“姑娘,50戈比,如果你觉得价格合适就上车,不合适的话,你就去找其它的车,我不讲价的。”
就算在后世的俄罗斯,因为出租车的数量稀少,人们打车,坐的都是这种私人的车辆,价格谈好就上车,谈不好就找其它的车辆,根本没有什么黑车之说。此刻听司机主动说出50戈比的价格,我觉得非常公道,立即拉开了车门,二话不说就上了车。
司机是个很健谈的人,对我能坐他的车去奥波隆斯基显然很高兴,边开车边和我说话:“我的家就住在奥波隆斯基,正好顺路。你是去朋友家做客吗?”
“是的,我到朋友家去做客。”我轻声地回答说。
“是亲戚吗?”司机接着问道。
我转过脸望着窗外,轻声说:“我没有什么亲戚在基辅,我的亲人在战争爆发后,几乎都不在了。”
“对不起,”司机连忙向我道歉说:“我不该说这些让你伤心的事情。”
“没关系,”我将脸转过来望着司机,淡淡地说道:“这就是战争,有无数的人和我一样,都在战争中失去了自己的亲人。”
“姑娘,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司机快速地瞥了我一眼后,又将注意力集中在前方:“是商店的售货员,还是宾馆的服务员?”
“我没有工作。”听到司机的这个问题,我有些艰难地回答说:“我如今正在等待分配工作。”
“等待分配工作?”司机听我这么说,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说道:“基辅解放后,城里的居民陆陆续续地回来,但由于复工的工厂数量有限,所以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找到工作。”司机说到这里,停顿了好一阵,似乎正在思考什么问题。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到基辅大学来找我,我叫彼得尔,是后勤部门的,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采购或者清洁工的职务,这样你至少每天的温饱可以保证。”
“彼得尔,谢谢你!”见到这位大叔居然如此热心,让我颇为感动。我冲着他感激地说:“不过我的工作应该很快就有着落,就不麻烦你了。”
虽然遭到了我的拒绝,不过彼得尔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失望的表情,他继续说道:“没关系。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可以随时来找我。对了,你只说了要到奥波隆斯基区,还没有说具体的位置呢。”
我连忙掏出记录鲍里索娃家地址的纸条,将上面的地址念给司机大叔听。
没想到彼得尔听完地址后,立即反问了一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准备去找鲍里索娃吧?”
“啊?!”我没想到司机居然也知道鲍里索娃这个人,不禁吃惊地问:“彼得尔,难道你认识鲍里索娃?”
见我像自己预料中那样惊讶,司机得意地说:“鲍里索娃在我们那里可是个名人,别看她如今只是在居委会里工作,但大家都知道,以她的能力,要不了多久,就能调到市里或者州里去工作。”
轿车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我下车时,才发现这个72号居然是一片居民小区,看着围墙里的是几十栋房子,我不禁有些傻眼了。就在我准备找门口的门卫打听时,彼得尔在后面冲我喊着:“鲍里索娃在31栋住,沿着道路朝前走,路尽头的那一栋就是。”
当我敲开鲍里索娃家的房门时,看到屋里已经有不少的客人了。除了塔尼娅外,我还看到了正在和阿纽娜聊天的莫纳科夫,甚至还看到了那个讨厌的教务主任,她身边坐着的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应该就是她的丈夫。另外还有几对男女,我都不认识,应该都是鲍里索娃的同事或者朋友。
见到我的到来,塔尼娅她们几人都立即迎了上来,和我热情地打着招呼。等寒暄过后,教务主任走到我的面前,低着头表情尴尬地说:“将军同志,请原谅我今天对您的无礼。校长已经狠狠地批评过我,我也知道自己错了,希望您能原谅我。”
虽然我心里很讨厌这个不苟言笑的教务主任,但在目前的情况下,我还是摆了摆手,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好了,教务主任同志,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请你不要再放在心上。”
见我不再追究此事,教务主任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连忙拉过身边站着的那个男子,向我介绍说:“将军同志,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丈夫,他是市教育局里工作。”
听说教务主任的丈夫是教育局的领导,我的心里顿时明白,为什么这个教务主任会表现得如此桀骜不驯,原来是仗着自己有后台啊。我伸手和眼镜男轻轻地握了一下,便冲站在一旁的莫纳科夫打招呼:“你好,少校同志,我们又见面了。”
莫纳科夫冲我点了点头,也向我伸出手,低声地说:“你好,将军同志,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我和莫纳科夫握手时,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阿纽娜,随口问道:“少校,你准备什么时候请阿纽娜回你家做客啊?”
没想到莫纳科夫一脸苦涩地回答说:“将军同志,估计没时间了,我刚接到通知,乘明天下午的火车赶回部队。”吞精百发女优也失败!上原亚衣挑战...!!微信公众:meinvgan123 (长按三秒复制)你懂我也懂!
第一千五百七十九章 临时调令
“少校同志,上级为什么突然取消你的假期?”我把莫纳科夫拉到一个没人的房间,低声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纳科夫看了一眼被玻璃门隔开的那些客人,压低嗓门对我说:“电报上说,最近有作战任务,让我尽快赶回部队。”
“什么作战任务?”我听到莫纳科夫这么说,顿时眼前一亮,心说难道是和华沙起义有关?便连忙追问道:“电报上有没有提到?”
“没有。”莫纳科夫摇了摇头,肯定地说:“电报上只说有作战任务,让我尽快归队,其余的就没有说了。”
见莫纳科夫不清楚前线的情况,我的心里隐隐有些失望。我继续问道:“召集伤愈出院的战士归队一事,由谁负责呢?”
“既然上级让我尽快返回前线,”莫纳科夫颇为无奈地说:“我估计组织伤兵归队的事情,肯定会派其他人来负责吧。”
“丽达,原来你们在这儿啊。”就在这里,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了,鲍里索娃站在门口,对我俩大声地说:“快点入席吧,就差你们两人了。”
吃饭时,我坐在鲍里索娃的右手边,而莫纳科夫和阿纽娜则坐在我的对面。我的右手边,是一位不认识的年轻姑娘。
可能是担心我太无聊,鲍里索娃不时地给我夹菜,还没话找话地和我聊上几句。坐在我右手边的那位姑娘,见到鲍里索娃对我如此热情,忍不住好奇地问我:“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没等我回答,坐在她对面的教务主任便迫不及待地回答说:“她是军队里的将军。”
教务主任的话一出口,整个屋子顿时变得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我的身上。旁边的姑娘吃惊地说:“看不出来,您居然是将军,真是太了不起了。”我不习惯成为众人的焦点,听完姑娘的这句话以后,没有说话,只是礼貌地笑了笑。
“塔尼娅,”鲍里索娃为了化解室内这种尴尬的气氛,冲坐在桌子另外一段的女校长说道:“放点音乐吧。”
塔尼娅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墙边的柜子前,打开镶玻璃的柜门,从里面取出了一叠唱片。她翻看了片刻后,从中抽出一张,放在留声机上,用手指压着唱片转了几圈后,将唱针小心地放在了唱片上。片刻之后,室内便响起了悠扬的音乐声。
鲍里索娃抬手拍了两下,冲着正在吃饭的客人们大声地说:“同志们,有音乐了,大家可以跳舞了。”
听到鲍里索娃这么说,立即有两对男女站了起来,将坐的椅子移到了一旁,以便腾出更多的地方来。莫纳科夫见有人开始跳舞,也坐不住了,拉着阿纽娜也出去跳舞了。
见鲍里索娃的身边有空位,塔尼娅连忙坐了过来,她冲着我说道:“将军同志,孩子入学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到基辅啊?”
虽然赫鲁晓夫告诉我,说已经派人到后方去接库里克了,但什么时候能到,他就没有给我肯定的答复。此刻听到塔尼娅的问题,我苦笑着说:“塔尼娅,孩子应该已经在路上了,至于什么时候能到,我就不太清楚了。”
“是你的丈夫去接孩子了吗?”塔尼娅好奇地问道。
“塔尼娅,”鲍里索娃听到这里,连忙打断了塔尼娅后面想说的话,随后歉意地对我说:“丽达,你不要生气,她不了解情况,不知道孩子的父亲已经在战争初期牺牲了。”
“啊,孩子的父亲已经牺牲了?”塔尼娅听到鲍里索娃这么说,连忙对着我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将军同志,我不知道,请你原谅我。”
“塔尼娅,没事的,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冲塔尼娅摆了摆手,大度地说:“还有,你以后不要老叫我将军,我是你和鲍里索娃的朋友,你叫我丽达就可以了。还有,孩子的父亲没有牺牲,他还好好地活着。”
“什么,奥夏宁还活着?”鲍里索娃听我这么说,顿时吃了一惊:“可是我听罗科索夫斯基将军说,他在莫斯科保卫战的时候就牺牲了。”
“他牺牲的消息,是以讹传讹。”我看到两人都一脸好奇的样子,便向她们详细地介绍了有关奥夏宁失忆的事情。说完我和奥夏宁的故事后,我望着塔尼娅问道:“塔尼娅,要是我在前线,几个月都无法回家,那孩子该怎么办?”
“丽达,你不用担心。”塔尼娅安慰我说:“我们实行的都是住校制度。只要入学儿童,不管家距离学校有多远,都是住校。每周一到学校上课,然后吃住都在学校里,直到周五的下午,家长再来接孩子回家过周末。如果你几个月都不回来的话,可以让孩子住在我的家里,我可以照顾他。”
“塔尼娅,谢谢你!”我向塔尼娅表示感谢后,习惯地问道:“不知道一个学期需要多少的学费,还有我应该给你多少的伙食费?”
“丽达,你是怎么了?”塔尼娅听我这么说,吃惊地反问道:“难道你不知道在上大学以前,一到十年级的学费都是全免,而且由学校提供免费的食宿吗?至于说到孩子在我家住宿的那段时间,则花费不了多少,你就不用担心了。”
听完塔尼娅的这番话,我想起在后世,一个朋友的孩子在俄罗斯读书,上大学之前也是一切学费全免,而且在老师家学习专业课时,老师还主动承担了所有的食宿费用,看来这样的好传统是苏联时代遗留下来的。
我们在鲍里索娃这里,一直待到晚上十点以后,才陆续散去。鲍里索娃还热情地对我说:“丽达,你住得远,今晚就别回去了,就留在我这里住一晚。等明天早晨我上班的时候,再一起走吧。”
鲍里索娃的好意让我不禁怦然心动,但转念一想,要是我住在这里,赫鲁晓夫有什么急事找我的话,就找不到人了。半夜找我,肯定不会是一般的事情,要是误了大事,那可以就麻烦了。想到这里,我婉言拒绝了鲍里索娃的好意。
鲍里索娃不放心,亲自将我送下了楼,还到附近的楼里,找了一个有车的司机,让对方将我送回去,并一再叮嘱对方,一定要将我送回家。
夜晚的街头没有什么车辆,连那些随处可见的军车也没有,司机把油门一踩到底,以最快的速度朝我所住的街区驶去。正当我在闭目养神的时候,司机却意外地放慢了速度。
“怎么回事?”我睁开眼睛问司机。
司机用手朝前面一指,有些无奈地说:“前面有个临时检查站,把夜间通行证准备好。”
我摇了摇头,老实地回答说:“我没有通行证。”
“那可怎么办?”司机着急地说:“要是他们发现你没有通行证,会把你抓起来。”
“放心吧,司机同志。”我冲司机笑了笑,自信地说道:“就算没有通行证,他们也不会为难我的。”
我们的车在检查站前停下,一名交警和两名胸前挎着冲锋枪、手臂戴着红袖套的战士走了过来。交警走到司机那边,弯腰敬了一个礼,礼貌地说:“晚上好,请出示你的证件!”
司机连忙摇下了车窗,掏出自己的证件递给了交警。
交警借助手电检查完司机的证件后,递还给司机,随口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到什么地方去啊?”
“我送这位姑娘回家。”
交警从车头方向绕到我这边,客气地问:“姑娘,请出示你的夜间通行证!”
我看了一眼他肩章上的军衔,回答说:“对不起,民警中尉同志,我没有通行证。”
“没有通行证。”交警听我这么说,顿时皱起了眉头。他朝后退了两步,站直身体对我说:“这位姑娘,既然你没有通行证,那请你下车接受我们的坚持吧!”
听到交警这么说,司机有些慌了,他连忙冲着外面交警解释说:“民警同志,这位姑娘是居委会领导的朋友,我向你保证,她绝对不会是坏人。”
但交警不为所动,依旧冷冷地对我说:“请下车接受检查吧!”跟着他身后的两名战士上前两步,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们。
见此情形,我的心里不禁暗自好笑,白天因为莫纳科夫的缘故,就曾经被巡逻队的人用枪口对着;到了晚上,又因为没有通行证,再次面对战士们的枪口。
我轻轻叹了口气,对着站在外面的交警说道:“中尉同志,请您等一下,我给你看我的证件。”说完,我低头打开了手里的提包,将自己的军人证递了出去。
等看清楚我的军人证,交警吓了一跳,连忙啪的来了个立正,随后将手举到额边敬礼,战战兢兢地说:“对不起,将军同志。我是民警中尉佩特罗,我听候您的命令,请指示!”说完,他冲站在两侧的战士说,“快点把枪放下,这是奥夏宁娜将军。”
坐在我身旁的司机,看到执勤的交警和战士,都站在原地向我敬礼,不禁被惊得目瞪口呆。我一边将军人证放回自己的包里,一边吩咐司机:“好了,司机同志,开车吧!”
“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啊。”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自言自语地说:“我居然能送一名将军回家,这个事情就算说出去,别人也不会相信,还以为我是在吹牛呢。”
司机将我送到了目的地,我敲开大门走进了楼房。苏娜见到我回来,一脸着急地说:“丽达,你可回来了。在半个小时前,有人打电话找你。”
“苏娜大妈,你知道谁找我吗?”
苏娜摇着头说:“我不知道,那人说话的嗓门挺响的。我估计不是市里,就是州里的领导,别人说话是不可能用那种语气的。对了,他说待会儿再给你打,你先回房间去吧,没准他又要打电话来了。”
我回到家里,打开屋里的灯,盯着摆在客厅里的电话,心里盘算着会是什么人给我打电话。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就是赫鲁晓夫给我打的电话,想给他打回去吧,又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只能耐心等电话再次打来。
我坐在客厅里足足等了一个小时,电话铃声才再次响起。我冲过去抓起话筒贴在耳边,大声地说:“喂,我是奥夏宁娜,您是哪里?”
“丽达,是我,赫鲁晓夫。”听筒里传来了赫鲁晓夫不悦的声音:“我给你打了两次电话,都没找到人。后来让人给值班室打电话,才知道你出去了。”
“是的,赫鲁晓夫同志,我到鲍里索娃家里做客去了。”我抬手看了看表,都快零点了,我知道他在这种时候打电话来,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连忙问道:“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丽达,我接到了莫斯科来的电话。”赫鲁晓夫说道:“让你尽快赶往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每天一大早,我派人送你去机场。”
听说要派自己去机场,我不解地问道:“赫鲁晓夫同志,我是乌克兰第一方面军的副司令,去白俄罗斯方面军做什么?”
“丽达,这是上级的命令,别说你是乌克兰方面军的副司令员,就算是司令员,也必须无条件地执行这个命令。”赫鲁晓夫用不客气的语气说完这话后,接着和颜悦色地说:“你明天就要离开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吗?”
我想了想,最让自己放心不下的,还是即将到来的阿利克,便对赫鲁晓夫说:“赫鲁晓夫同志,我的儿子马上要到基辅来了,我担心到时没人照顾他。”
“放心吧,这事我会安排的。”赫鲁晓夫大包大揽地说:“我会安排人将他送到学校去的,你就安心在前方指挥战斗,后方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
赫鲁晓夫挂断电话以后,我还握着话筒在发呆,心想他说让我在前线安心指挥战斗,难道斯大林准备让我再次去指挥哪支部队吗?
第一千五百八十章 特殊的作战任务
第二天一大早,昨天到学校找我的那名上校,到公寓来接我,并将我顺利地送上了停在军用机场上的一架运输机。
我走进昏暗的机舱,看到机舱的两侧都坐满了人。我正想找一个地方坐下时,忽然听到有人在喊道:“将军同志,真没想到,你也坐这趟飞机。”
我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右侧的长椅上,坐着我认识的莫纳科夫。我看到他的身边有一个空位,便走过去挨着他坐下,好奇地问:“少校,你不是说下午的火车吗,怎么也会上了这架飞机呢?”
“昨晚我回家以后,接到了上级的紧急通知,说有重要的任务,让我立即赶回去。”莫纳科夫有些无奈地说:“还取消了我下午的火车,让我乘这趟飞机返回前线。”
由于出于保密的缘故,不管是赫鲁晓夫还是来接我的那位上校,只知道这架飞机是飞往前线的,但具体降落在什么地方,他们两人都不知道。此刻看到莫纳科夫也在这架飞机上,我便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少校,你知道我们的这架飞机的目的地在哪里吗?”
没想到莫纳科夫也摇了摇头,回答说:“我不知道。”
见莫纳科夫也不清楚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我连忙起身走到了驾驶室门口,冲着里面正在坐准备工作的驾驶员员问道:“飞行员同志,我们的目的地在什么地方啊?”
驾驶员听到有人在身后说话,猛地转过身,似乎想呵斥两句,但看清楚我肩膀上的军衔后,两人坐在座椅上举手向我敬礼。主驾驶员恭恭敬敬地向我报告说:“将军同志,我们的目的地,是波兰境内的卢布林机场。”
副驾驶深怕我搞不清楚状态,连忙补充说:“罗科索夫斯基元帅的部队,在7月24号已经解放了卢布林。”
听到副驾驶称呼罗科索夫斯基为元帅,我才想起罗科索夫斯基因为战功赫赫,已在6月29号,被斯大林正式晋升为元帅军衔。
我重新回到机舱里坐下后,已听清楚我和驾驶员交谈内容的莫纳科夫,低声地对我说:“将军同志,我们师就驻扎在卢布林的西面,你说上级让你也到卢布林去,会不会是让你来指挥我们师,去执行什么作战命令?”
虽然我心里非常赞同莫纳科夫的这座说法,但嘴上却不以为然地说:“不会吧,我觉得可能有别的什么任务。”
飞机在空中飞行了三个小时,终于在卢布林北面的军用机场降落。
我刚下了飞机,就看到机场外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以前的警卫团长尤先科,快步地跑到了我的面前,抬手敬礼说:“司令员同志,我是奉命来接您的。”
我看了一眼他的肩章,发现已经是上校军衔了,不禁笑着说:“尤先科,看来你现在混得不错啊,都已经是上校了。”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对他挺内疚的,他从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就开始跟着我,结果到我离开近卫第六集团军的时候,他作为我的警卫团长,还委委屈屈地挂着少校的军衔。
我坐上了停在跑道旁的嘎斯轿车,问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尤先科:“尤先科上校,我们这是到什么地方去啊?”
“当方面军司令部。”尤先科半转过身体,望着我恭恭敬敬地回答说:“罗科索夫斯基元帅要见您!”
我没有傻乎乎地问罗科索夫斯基见我有什么事情之类的话题,因为这样的机密,以尤先科的级别是没有资格知晓的。
当我走进了罗科索夫斯基的指挥部时,立即就被正在忙碌的马利宁看到。他惊呼一声:“这不是我们的女将军奥夏宁娜么,欢迎你到卢布林来。”
正和军事委员布尔加宁围在桌边看地图的罗科索夫斯基,听到了马利宁的喊声,立即站直身体,朝我快步走来。还隔着老远,他便主动向我伸出手来,热情地说:“丽达,欢迎你回这里来。”
“您好,元帅同志。”我一边和罗科索夫斯基握手,一边真诚地向他表示祝贺:“我向您表示祝贺,祝贺您获得了最高级别的军衔。”
罗科索夫斯基用空着的左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臂,笑着说:“丽达,好好干,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也会获得同样的军衔。”
我与马利宁、布尔加宁他们握完手以后,望着罗科索夫斯基问道:“元帅同志,我想问问,我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我们打算发起一次进攻。”罗科索夫斯基含糊地说道:“一次规模不算太大的进攻作战,我觉得由你来指挥更加合适。”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再联想到昨天赫鲁晓夫征求我对华沙起义的看法,我觉得所谓的进攻战斗,肯定和华沙有关。我试探地问:“元帅同志,您是准备让我指挥部队,直接扑向华沙,和那里正在与德军战斗的起义军会师吗?”
“不是,丽达,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进攻战斗。”罗科索夫斯基说完这句话以后,转身面对着自己的参谋长,吩咐道:“参谋长,你给丽达介绍一下情况。”
“丽达,请到这里来。”马利宁等我站在桌边以后,指着摊放在上面的地图说道:“方面军的部队在马格努谢夫?普瓦维地域夺取了维斯瓦河西岸的登陆场,为了坚守和扩大一夺取的登陆场,我们需要在这一地区进行积极的战斗。”
“参谋长同志,”我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道:“我的具体任务是什么?”
“在普瓦维的北面,有一个伪军旅。”马利宁指着普瓦维所在的位置,向我介绍任务:“你的任务就是指挥一到两个师的部队,消灭这个伪军旅。”
听到伪军旅这个单词时,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在我的印象中,弗拉索夫这个败类所组织的“俄罗斯解放军”,是在44年11月成立的,现在才8月,难道历史又因为我的出现,在这里出现偏差了吗?
我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问道:“参谋长同志,能给我介绍一下这个伪军旅的情况吗?”
马利宁拿出一个本子,翻到记录该旅资料的那页念道:“该旅的旅长叫布罗尼斯拉夫·卡明斯基,原是我军的一名大尉,能讲一口流利的德语,具有很强的组织能力。卫国战争爆发后,他所在的部队驻扎在布良斯克地区。
卡明斯基在我军溃败、德军尚未到来的政治真空期,在当地建立了一个自治行政机关,公开表示与德军合作。而德国人为获得当地人的支持,主动撤离了这片地区,并认可了卡明斯基机关的自治权。为了维持治安需要,卡明斯基从当地人口中挑选出两万名壮年俄罗斯人,建立了一个民兵旅,专门同我们的敌后游击队作战。”
我听到这里,心说这个伪军旅有两万多人,我用两个师去进攻,在兵力上不占什么优势,待会儿要让罗科索夫斯基给我增加部队才行。
马利宁继续念道:“……在我军声势浩大的反攻下,德军一步步退出了苏联的领土,卡明斯基所指挥的伪军旅,也不得不随着德国人一起撤到了波兰。由于华沙起义的爆发,德军为了弥补兵力上的不足,将这个旅调动了华沙,参与镇压起义的军事行动……目前,该旅的总兵力人数为1700人。”
听说对方只有1700多人,我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看来用两个师的兵力,来消灭他们没有什么问题。我等马利宁介绍完情况后,转身望着罗科索夫斯基问道:“元帅同志,我想问问,我将用什么样的身份,在这里指挥部队作战?”
我这么问是有原因,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乌克兰第一方面军的副司令员,跑到波兰来指挥白俄罗斯方面军的部队,属于越俎代庖,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罗科索夫斯基似乎早有准备,他等我一说完,便接着说:“丽达,你可能还不知道,斯大林同志今天上午刚刚下达了命令,正式任命你为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的副司令员。”
身份的问题解决了,我接着又问:“元帅同志,不知道您打算让我指挥那些部队,去参加这次的战斗呢?”
罗科索夫斯基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马利宁,随后说道:“我打算将雷若夫少将的近卫第28军划给你指挥。”
听到部队的番号,我的眉毛不由往上一挑,心说莫纳科夫少校还真是一言成谶,他说我有可能指挥他们的部队,没想到罗科索夫斯基还真的将这支部队划给我指挥。但我同时想到,为了消灭一支只有1700多人的伪军部队,居然要让我这个方面军副司令员出马,简直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罗科索夫斯基似乎猜出了我心思,他直言不讳地问道:“丽达,你是不是觉得我让你亲自来负责此事,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见罗科索夫斯基猜到了我的心中所想,我也不想再隐瞒,便点了点头,如实地回答说:“元帅同志,请恕我直言,这样的伪军部队,通常不会有什么战斗力,别说两个师,就算我们只出动两个团,就有可能将他们全歼。”
“没错,你说得很正确。”对于我的这种说法,罗科索夫斯基表示了赞同,但他接着反问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呢?”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罗科索夫斯基这样安排的用意。
罗科索夫斯基继续说道:“既然你不理解,那我就给讲讲这支伪军部队犯下的滔天罪行。他们来到华沙南部以后,根本没有打算和起义军作战,而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洗劫了一切可以看得到的财务,肆意地凌辱波兰女性。在参战的第一天时间里,他们仅仅战死了六人,而死在他们手里的波兰军民超过上千人,几乎都是无辜的平民。这些穿着德军军服的俄国败类们,根本不是什么战士,而是一帮两条腿的禽兽。”
我听完罗科索夫斯基的这番话,使劲地点了点头,回答说:“我明白了,元帅同志。我们去消灭这支伪军,是为了保护无辜的波兰人民,获得他们对我们的支持!”
“没错,丽达,你理解得很正确。”罗科索夫斯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我之所以请求斯大林同志将你调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达到这样的效果。”
“在战场上抓到的战俘怎么办?”我接着问道:“把他们和德国战俘关在一起吗?”
“不用,凡是抓获的卡明斯基旅的官兵,一律就地枪决。”罗科索夫斯基斩钉截铁地说:“对于这种两条腿的畜生,我们绝对不接受他们的投降。”
“元帅同志,”我听到罗科索夫斯基所下达的这道杀俘令后,笑着说道:“我上次听到类似的命令,还是在莫斯科保卫战的时候,由斯大林同志亲自下达各西方面军的全体指战员,对于抓获的德军第332步兵团的官兵一律就地枪决,我们绝对不接受他们的投降。”
“是的,在非常时期,就需要采取非常的手段。”罗科索夫斯基说完这句话以后,吩咐马利宁:“参谋长,给雷若夫将军打电话,让他到方面军司令部来接受新的作战任务。”
由于该部队就驻扎在卢布林,马利宁的电话打了不到十分钟,我就看到一名中年将军快步地走进了指挥部。他来到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抬手敬礼:“元帅同志,近卫步兵第28军军长雷若夫少将奉命来到,请指示!”
“请稍息!”罗科索夫斯基用手朝我一指,向雷若夫介绍说:“雷若夫将军,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方面军新任的副司令员奥夏宁娜上将,从现在开始,你的步兵军就接受她的直接指挥。”
第一千五百八十一章 机降敌后(上)
雷若夫连忙转身面向我,抬手敬礼,同时口齿清楚地说:“您好,方面军副司令员同志,我是近卫第28军军长雷若夫少将,我听候您的命令,请示!”
我将手举到额边还了一个军礼,然后向他伸出手去,礼貌地说:“你好,雷若夫将军!”
罗科索夫斯基等我和雷若夫走完程序后,在一旁说道:“既然你们已经相互认识了,就到这里来,让参谋长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次的作战行动。”
马利宁把刚才对我所说的那些内容,又向雷若夫重复了一遍,最后问道:“雷若夫将军,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在听取任务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雷若夫,听到马利宁的这句话以后,点了点头,随即用手指着地图,表情严肃地说道:“参谋长同志,目前我军在维斯瓦河西岸的部队,只有驻扎在马格努谢夫的近卫第35师。他们的防御阵地正面有德军的一个团,假如要将他们调到普瓦维地区,需要先派部队去接替他们的防务,否则一旦德军趁虚而入,我们就有可能失去这个登陆场。
马尔琴科上校的近卫第39师,如今驻扎在卢布林的西面。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他们才能进驻普瓦维。”
“将军同志,你说说看。”布尔加宁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道:“从这里到普瓦维地区只有四五十公里,为什么要用两天的时间才能赶到啊?”
听到布尔加宁提出的这个问题,雷若夫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随后他面无表情地回答说:“军事委员同志,德军在退往维斯瓦河西岸时,已经将河上的桥梁全部炸毁。为了防止我军在河上架设桥梁,他们的大炮持续不断地轰击着河面。我们只能通过皮划艇,将部队渡过维斯瓦河……”
等雷若夫说完后,我总算了解了该军的情况:近卫第79和第88师在战斗中被打残了,已撤往后方休整;剩下的两个师中,战斗力最强的近卫第35师在马格努谢夫地区,战斗力稍弱的近卫第39师,还停留在卢布林的附近。由于河上没有浮桥,部队只能通过皮划艇渡河,这样一来,到达西岸的都是缺乏重武器的轻装部队,没有什么攻坚能力,只能执行一些小规模的作战任务。
对于雷若夫所提到的困难,罗科索夫斯基只是淡淡一笑,随后说道:“雷若夫将军,你们的作战任务已经明确,至于怎么去完成它,就由你们自己来制定计划了。”
仅仅在一个小时前,我还为自己被任命为罗科索夫斯基的副手,而沾沾自喜,但当我了解清楚部队的情况,以及即将去执行的任务后,却变得闷闷不乐起来。
“丽达,”罗科索夫斯基向雷若夫交代完毕后,见我迟迟没有表态,还特意追问我:“你是打算留在方面军司令部呢,还是到近卫第28军的军部?”
“元帅同志,”我在仔细地斟酌后回答说:“我还是和雷若夫将军回他的指挥部,在那里我能及时地了解部队的情况,便于根据形势的变化,来及时地调整部署,确保战斗任务的顺利完成。”
罗科索夫斯基走到我的面前,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赞许地说道:“丽达,你这样做是正确的,指挥员和战士待在一起,不光能及时地了解战场的形势,还能起到鼓舞士气的效果。”
他扭头看了一眼雷若夫,强调说:“你们执行的战斗任务,对我们争取波兰人民的支持,和巩固维斯瓦河西岸的防御作战,是至关重要的,我希望你们好自为之。”说完这番话,他向后退了两步,冲着我们两人挥了挥手,说道:“好了,你们回部队去吧。”
我和雷若夫一回到城外的军指挥部,他就打电话通知两位师长过来开会,准备给他们布置作战任务。
两位师长是同时走进指挥部的,两人一进屋,没等雷若夫介绍,我便猜出了他们的身份,走在前面的那位少将是近卫第35师师长库拉金,后面的那位是近卫第39师师长马尔琴科上校。
雷若夫不知道我已经猜出了两位师长的身体,还是客气地向我做了介绍。两位师长的反应很冷漠,可能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要听命一名女指挥员,心里多少会有些抵触。
不过我没有计较他们的态度,而是握着库拉金少将的手,热情地说:“将军同志,您也许还不知道吧,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时候,上级曾经任命我为你们师的师长,只不过因为后来出了一些小小的状态,我没有到师里就职。”
我的话顿时引起了库拉金的好奇心,他盯着我吃惊地问道:“副司令员同志,我能问问上级为什么会取消您的任命吗?”
“库拉金将军,您请坐。还有你,马尔琴科上校,也请坐下吧。”我等大家都坐下后,才简单地介绍自己没有就任师长一职的原因:“……方面军首长变动,使原来对我的任命搁浅,就由原步兵第98师的师长戈拉兹可夫少将,担任近卫第35师的师长职务。……后来,戈拉兹可夫将军在保卫马马耶夫岗的战斗中牺牲,我所指挥的**师,就接替了他的防务。”
我的经历,在无形中拉近了我和几位指挥员的距离,指挥部里的气氛变得融洽起来。在接下来谈论战斗任务时,大家就没有那么拘束,能够畅所欲言,发表自己的真实看法。
向两位部下介绍完即将执行的作战任务后,雷若夫板着脸说道:“师长同志们,我们的作战任务是非常艰巨的,敌人在我军的正面,构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我们只有穿过敌人的防线,才能到敌人的纵深,去消灭臭名昭著的卡明斯基旅。你们说说,我们的军队该如何通过敌人的防御工事?”
雷若夫的话说完后,两位师长沉默了很久,最后是马尔琴科首先开口说话:“军长同志,我们在西岸的部队,缺乏攻坚所需的重武器,所以要想强行通过敌人的防线,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错,”马尔琴科刚说完,库拉金就补充说:“如果我们能突破德军的防线,早就占领了他们的防御地带,将战线向华沙防线推进了,那里用得着像现在这样,为了守住马格努谢夫和普瓦维这两个登陆场,每天和德国人打得不可开交。”
“那我们可以派出小部队,悄悄地穿越敌人的防线,深入到他们的后方去。”雷若夫等两人说完后,谨慎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据我所知,卡明斯基旅的战斗力有限,我们的部队完全能够打败他们。”
“军长同志,不能这样做。”我等雷若夫一说完,立即插嘴说:“如果我们只是对敌后实施侦察,派出一支小部队通过敌人的防线,我觉得还是可取的。但让小分队去执行消灭卡明斯基旅,这未免太荒唐了点。就算这支部队没有什么战斗力,但他们毕竟有1700多人,我们想用十几二十个人的小分队消灭他们,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我们该怎么办?”雷若夫见我否定了他的提议,不禁双眉紧锁,忧心忡忡地说:“这可是我们军在获得了‘卢布林军’荣誉称号后的第一仗,假如表现不佳,就算上级领导不说什么,我想我们的指战员在别的部队面前,也会抬不起头的。”
我盯着面前的地图,脑子里快速地思考着:发动正面强攻,突破德军坚固的防线,不太现实;派小分队渗透,又因为兵力单薄,无法消灭卡明斯基旅的一千多兵力。
就在这时,我听到马尔琴科在问雷若夫:“军长同志,我们师什么时候渡河到对岸去啊?”
“德军的远程炮火,在不停地轰击着河面。”雷若夫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在白天渡河,一旦我们的部队被敌人发现,就会成为他们炮兵的靶子。还是等天黑再说吧。”
“现在是昼长夜短,天黑有七个小时,我估计要想将全师都渡过来,时间可能有点来不及。”马尔琴科叹着气说道:“要是我们的战士能插翅飞过去就好了。”
“今晚能渡多少就渡多少。”雷若夫也有些无奈地说:“剩下的部队等明晚再渡河。”
马尔琴科的话让我脑中灵光一闪,让我对渗透到敌后的方式有了一些特殊的想法。但具体怎么做,我一时却想不起来,因此连忙追问道:“上校同志,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时间不够,今晚无法让全师都过河。”马尔琴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问,但还是如实地回答。
“不是,不是这句话。”我冲着他摆了摆手,焦急地说:“你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听到我这么问,马尔琴科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说道:“我说要是我们的战士能插上翅膀飞过去就好了。”
“对,没错,就是这句话。”我等他一说完,兴奋地一拍桌子,石破天惊地向他们宣布:“我想到渗透到敌人防御阵地后方的办法了。”
我的话一出口,三人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因为我们在不久前提出的方案,都因为行不通而被推翻了。此刻我忽然告诉他们,说有办法让部队到敌人的后方,怎能不让他们目瞪口呆呢?
过了好半天,雷若夫才半信半疑地问:“副司令员同志,真的有办法让我们的部队,渗透到敌人的防御阵地后方去?”
“没错,”我胸有成竹地说:“虽然我不能让两个师的部队,都成功地渗透到敌人后方去,但一两个营还是没问题的。就算都是轻装部队,我想他们对付战斗力低下的卡明斯基旅,应该还是足够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库拉金代表大家问道。
“三位指挥员同志,刚刚我们已经讨论过,不管是正面强攻,还是派小分队渗透,都不太合适,对吗?”我说到这里,有意停顿了片刻,看到三人都纷纷点头,才继续往下说:“德军在沿河地区有完善的防御体系,使我们也无法从他们控制的区域渡河过去。因此,我们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就是从空中过去。”
“从空中过去?”雷若夫听到我的设想后,有些不以为然地说:“副司令员同志,假如我们在敌后实施伞降,那些空降兵战士在空中就会成为敌人的靶子。”
“夜晚在敌后跳伞,部队的收拢就是一个大问题。”我向几人解释说:“我的想法是,让运输机搭载我们的战士,在敌人的后方实施机降。这样做的好处是,机动能力强,装载量打,人员、装备和物资比较集中,我们的部队可以迅速地投入战斗。”
“原来是实施机降啊,不错不错。”雷若夫笑着说道:“这样一来,就算是普通的战士,也能直接参加战斗,而不需要进行专门的特殊训练。”
和雷若夫的如释重负不同,库拉金顾虑重重地说:“可我们应该到哪里去找运输机?还有,就算找到了运输机,我们的部队又该在什么地方着陆啊?要知道,实施机降作战,对空降场的要求很高哦。”
“库拉金将军,运输机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直接和方面军司令部联系,让他们为我们提供运载部队所需的飞机。至于说到空降场嘛,”我低头在地图上看了看,然后用手在敌人的防线后方点了点:“在这块森林地带的中间,有一片开阔地,我们的运输机可以在这里降落。”
既然机降敌后的方案是我提出的,我又是方面军副司令员,所以给罗科索夫斯基打电话,请求他为我们提供运输机的事情,就由我全权负责。
罗科索夫斯基在电话里,听到我打算让部队在德军防线的后方机降,不由大吃一惊,他语气严厉地问:“丽达,你真是想得太天真了,敌人如今有着完善的防空体系,完全可以击落我军没有任何自卫能力的运输机,你这不是让战士们白白去送死吗?”
第一千五百八十二章 机降敌后(中)
我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后,才慢悠悠地说道:“元帅同志,在敌后机降,虽然非常冒险,但这是渗透到敌后唯一可行的方案。虽然有点冒险,但我认为值得一试。”
罗科索夫斯基早就习惯了我的别出心裁,他淡淡地说道:“说说你的计划吧。”
“我希望空军能为我们提供十架运输机,和相同数量的滑翔机。一架飞机可以装载二十名战士和他们随身的武器。这样的话,我们就能一个营的兵力,投放到敌后去。”为了让罗科索夫斯基放心,我特意强调说:“运输机将在森林中间的空地里降落,这里没有敌人防守,有利于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机降的部队集中起来,对卡明斯基旅展开攻击。”
我的话说完后,罗科索夫斯基没有立即表态,听筒里只传出他粗重的呼吸声,似乎他正在痛苦地思索着,能否同意我这个胆大包天的计划。
“元帅同志,”我见罗科索夫斯基还在犹豫,连忙趁热打铁地说:“我们在和德军的交战中,从来没有实施过机降作战,所以德军肯定不会有什么预防措施,我们成功的几率还是很高的。”
“丽达,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我不知道你是否考虑过。”罗科索夫斯基等我说完后,严肃地说道:“我们的飞行员在夜晚,如果在一个陌生的地区实施成功的机降?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不光损失了一个营的兵力,同时还会让空军损失一批宝贵的运输机。”
对于罗科索夫斯基的担忧,我信心十足地说:“元帅同志,这一点您请放心。我会连夜派小分队穿过德军的防区,赶往机降地点。等明晚我军的运输机到了以后,他们可以在地面燃起篝火,为我们实施机降的运输机指引方向。”
见我把该考虑的问题都考虑到了,罗科索夫斯基这才松了口:“好吧,既然你觉得这样做,是你们完成战斗任务的唯一手段,那就这么定下来了。至于空军那边,我会立即打电话联系的。”
我放下电话,长松了一口气,然后对雷若夫说:“军长同志,元帅已经同意了我们的机降方案。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有两件:一是马尔琴科上校的近卫第39师,趁夜晚渡河到普瓦维集结的计划不变;二是库拉金将军连夜派出一支小分队,想办法穿过敌人的防线,尽快赶到我军机降的地点去。等明晚运输机搭载我们战士赶到时,他们在地上燃起篝火,为我们的飞机指明降落的地点。”
雷若夫等两位师长都接受了我的命令后,望着我问道:“副司令员同志,不知道你打算由哪支部队来参与机降作战啊?”
雷若夫的话刚说完,库拉金就抢着说:“我的师在维斯瓦河的西岸,参与机降作战的话,我觉得从我的手里抽调部队是最合适的。”
“不行,不行。”马尔琴科立即和库拉金抢任务,“库拉金将军,你的部队这半个月一直和德军在进行着拉锯战,指战员们都很疲劳了。我看机降敌后作战的事情,还是由我抽部队去执行吧。”
我看到两人越争越激烈,连忙抬手制止了他们,随后发号施令:“库拉金将军,如果派你的部队参战,他们还要从维斯瓦河的西岸渡河过来,既浪费时间,路上也不安全。而马尔琴科上校的部队,就驻扎在卢布林附近,距离机场不远,部队要登机也很方便。我看,参与空降的部队,就从马尔琴科上校的师里抽调吧。”
马尔琴科见我安排有他抽调部队参与机降行动,顿时喜笑颜开,他对我说道:“副司令员同志,我给参与机降作战的营长打个电话,让他立即到这里来接受任务。”
马尔琴科打完电话以后,还过来向我显摆说:“这位营长是所有营长里能力最强的,由他来负责执行这个任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由于对马尔琴科不了解,也不知道他说的话里是否有夸大的成分,因此不管他说什么,我都始终保持着沉默,只不过偶尔冲他礼貌地笑了笑。
过了没多久,门外忽然传来有人喊报告的声音。我听着这个声音比较熟悉,心说难道在这里还有我认识的人吗?正打算再等等那人的声音,雷若夫已经冲着门外喊道:“进来!”
随着他的喊声,一名身材高大、穿着崭新军服的军官大步地走了进来。他来到我们的面前,抬手敬了一个环礼,冲马尔琴科报告说:“师长同志,近卫步兵都112团一营营长莫纳科夫少校前来报告,请指示!”说完,他便在原地保持着立正的姿势,下巴微微上扬。
见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莫纳科夫,我不禁哑然失笑。在马尔琴科准备向我做介绍时,我朝他摆了摆手,“上校同志,我认识莫纳科夫少校。”说完,我往前走了两步,向莫纳科夫伸出手去,“少校,我们又见面了。”
莫纳科夫听到我的声音,脸上闪过吃惊的表情,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抬手向我敬礼后,才握着我的手,激动地说:“您好,将军同志,真没想到我们在这里又见面了。”
雷若夫用手指指我,又指指莫纳科夫,意外地问道:“副司令员同志,你认识莫纳科夫少校吗?”
“没错,”我一边和莫纳科夫握手,一边笑着回答雷若夫:“我和少校是在基辅认识的,而且今天还是乘同一架飞机来卢布林的。”
“那真是太巧了。”雷若夫笑着说:“既然您认识少校,我就不再给你们相互做介绍了。马尔琴科同志说得对,莫纳科夫少校不光是近卫第39师最有能力的营长,而且在全军的营长中间,能力也是数一数二的。我相信他一定能完成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少校,请到桌子这里来!”马尔琴科冲着自己的部下客气地说:“我给你介绍一下你即将去执行的作战任务。”
第一千五百八十三章 机降敌后(下)
趁着马尔琴科向莫纳科夫交代作战任务时,雷若夫走过来低声地问:“副司令员同志,我想问问,军部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跟着近卫第39师转进?”
听到雷若夫的这个问题后,我忽然想起了一件被自己疏忽了的事情,连忙问道:“军长同志,我忘记问你们军是隶属于哪个集团军?”
我的话让雷若夫有点傻眼,他盯着我看了半天,似乎想搞清楚我是否在和他开玩笑。见我一脸认真的样子,他才开口说道:“我们是隶属于近卫第八集团军,司令部如今设在维斯瓦河的东岸。”
“近卫第八集团军?!”当雷若夫说出了部队的番号后,我不禁笑了,这个世界真小啊,居然又遇到了熟人,我随口问道:“司令员是崔可夫将军吧?”
“没错没错,正是崔可夫将军。”雷若夫惊喜地问:“您认识他?”
“这是当然,军长同志。”我笑着解释说:“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时,我是崔可夫将军手下的一个师长,负责马马耶夫岗的防御。”
“马马耶夫岗所进行的防御,我曾经听崔可夫司令员提过。”雷若夫听说我就是坚守马马耶夫岗那支部队的指挥员,顿时肃然起敬:“敌人前后动用了好几个师的兵力,轮番对马马耶夫岗发起了攻击,企图夺取这个高地后再占领港口,切断守军和东岸的联系。但在您的指挥下,敌人的无数次进攻,都被粉碎了。”
虽说我也喜欢提到自己昔日的光辉历史,但此刻我急着见到崔可夫,便抬手打断了他,试探地问:“军长同志,我打算到集团军司令部去,您能给我派一个司机送我过去吗?”
“这当然没问题,副司令员同志。”雷若夫说完这句话以后,便叫过一名参谋,吩咐对方:“你负责开车送副司令员同志到集团军司令部,明白吗?”
参谋点了点头,走到我的面前,朝外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礼貌地说:“将军同志,请您给我来,我送您去集团军司令部。”
在前往崔可夫司令部的途中,我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步兵队列和运送物资的车队,正在源源不断地向维斯瓦河岸边开进。而对面驶过来的车队,除了救护车外,连普通的卡车也满载着伤员。
维斯瓦河东岸距离河边有四五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叫热列胡夫的小镇,崔可夫的近卫第八集团军司令部,就设在这里。我乘坐的吉普车刚进入了镇里,就被巡逻队拦住了。带队的少尉站在车外,对我礼貌地说:“将军同志,请出示您的证件。”
没等我说话,旁边开车的参谋显然认识对方,他直接嚷道:“喂,洛佐尔,这位新来的方面军副司令员,她正急着去见崔可夫司令员呢。”
窗外的洛佐尔少尉,在听清楚我的身份后,连忙后退两步,挺直身体原地立正,抬手做了一个请通行的手势。
吉普车又沿着街道向前开了一段距离,我看到前方一栋两层楼的建筑物前,堆着沙袋工事,还有十几名战士在门口站岗。见到这样的阵势,我觉得这里应该就是崔可夫的司令部所在地,便吩咐参谋:“停车!”
参谋将车稳稳地停在了路边,扭头好奇地问我:“将军同志,司令部还在前面呢。”
我冲参谋摆摆手,说道:“剩下的路,我自己走过来。你先把车开回去吧,谢谢你!”说完,我便推开车门下了车。
我来到入口处的时候,立即有一名大尉走过来,抬手敬礼后,公事公办地问:“将军同志,您是谁,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还朝吉普车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
“大尉同志,”我冲他笑了笑,礼貌地说:“请你去向崔可夫将军报告,说他的老部下奥夏宁娜,从方面军司令部来拜访他。”
“您好,奥夏宁娜将军!”大尉听到我自报姓名后,脸上顿时露出了微笑,他闪到一旁,侧着身子向礼貌做了个请姿势:“请进吧,我想司令员同志非常乐意见到您的出现。”
我向大尉笑着点了点头,大步地朝里面走去。身后隐约传来了战士们的对话:
“她是谁啊?”
“奥夏宁娜将军你都不认识?!就是坚守马马耶夫岗的那位师长。”
“啊,居然是她,真是没想到,如今军衔和我们的司令员一样高了。”
由于大尉并没有去通报,我就直接走进了指挥部,以至于崔可夫看到我出现时,还坐在位置上发呆。我走到他的面前,笑着问:“崔可夫将军,您不认识我了吗?”
“我的上帝啊!”崔可夫听到我的声音,猛地从自己的座位上蹦了起来,握住我的手一边摇晃,一边好奇地问:“丽达,你不是在乌克兰担任科涅夫元帅的副手,今天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了?”
“崔可夫将军,你的信息太过时了。”我松开他的手以后,故意板着脸说道:“我刚刚被最高统帅部任命为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的副司令员。”
“您就是新任的方面军副司令员?!”崔可夫连忙后退一步,原地立正,昂首挺胸地继续说道:“方面军副司令员同志,近卫第八集团军司令员崔可夫上将向您报告,我听从您的命令,请指示!”
见崔可夫将自己置于下级的地位,让我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崔可夫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按照条令报告完毕后,特意用随意的口气对我说:“丽达,你怎么还站着,快点请坐下吧。”
等我坐下后,他好奇地问:“丽达,你今天到我这里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我想到雷若夫是他的部下,即将要执行的任务,对他没有保密的必要,便简单地将情况向他介绍了一番。还没等我说打算派运输机运载部队机降时,他就迟疑地说:“丽达,敌人在我军登陆场的附近,构筑有坚固的防御工事,我们的部队要想通过他们的防线,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放心吧,崔可夫将军。”我自信地说:“我们的部队在维斯瓦河附近和德国人打了半个多远,已经让敌人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我们要突破他们的防线,只能通过地面战斗。这次我们将采用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方式,从空中实施突破。”
“空中实施突破?”崔可夫皱着眉头问道:“难道你打算让伞兵在敌人后方的空降,配合我们正面进攻的部队,突破德军的防线吗?但假如要采取这样的战术,动用的运输机和担任掩护的歼击机,将是数以百计的,我很怀疑,我们的空军能否提供这么多的飞机?”
“要不了那么多的飞机。”我向他解释说:“只需要出动十架运输机和相同数量的滑翔机,在天黑之后,将一个营的兵力机降到敌人的后方。我相信用一个营的兵力,足以消灭或重创这支臭名昭著的卡明斯基旅。”
“丽达,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敌人的防空炮火?”崔可夫表情严肃地问道:“我们没有任何自我能力的运输机和滑翔机,在空中就是德军射击的靶子,我担心我们的部队会在空中就被德军全部消灭。”
“崔可夫将军,你来看。”我指着摊放在桌上的地图,对他说道:“我不否认你所说的那种危险的确存在,但由于我们出动的飞机航程过短,从起飞到降落,不会超过半个小时。也许德军的防空火力还没回过神来,我们的运输机已经机降成功了。”
“丽达,你说的对!”在听完我的这番话以后,崔可夫居然点了点头,赞同地说:“我觉得我们值得冒这个险。只要有一支部队在德军的后方机降成功,那么不光可以狠狠地打击卡明斯基旅,而是还可以骚扰德军的后勤补给线……”
接下来,我又提起了近卫第39师将在今晚渡河的事情,崔可夫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以前我想将更多的部队调到西岸去,但却被罗科索夫斯基元帅拒绝了。他说我们集团军的防御重点,不在西岸而是北面,所以我面前在西岸只部署了四个师。如今把近卫第39师调过去,就能加强我们在普瓦维地域的实力。”
“将军同志,您的手里还有多少船只?”我继续问道。
“原来有300多艘各类船只和汽艇,可以一次性将3500人渡过河。但在最近一段时间的战斗中,船只损失超过了一半,运输能力大大的减弱。”崔可夫简短地计算了一下,最后对我说:“如今一次只能运送1200人左右。”
听说船只损失严重,我不禁好奇地问:“崔可夫将军,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您的船只会损失如此严重呢?”
“部队在强渡维斯瓦河时,就损失了七八十艘船只。”崔可夫满脸苦涩地说:“由于无法在河流上架设桥梁,所以我们只能通过船只,将对岸需要的武器弹药和各种军用物资晕过去,再把对岸的伤员运回来。敌人的大炮一刻不停地轰击着河面,我们的大多数船只就是这样损失的。”
…………
天黑以后,早就在东岸集结完毕的近卫第39师的指战员,纷纷登上了停在河边的船只。随着指挥员的一声令下,负责划船的战士立即拼命地挥动着手里的船桨,让满载战士的船只快速地驶向了对岸。
与此同时,在白天渡河的库拉金将军,也给我打来了电话,说小分队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执行穿越德军防区的任务。
我听完他的汇报后,握着话筒想了想,觉得小分队直接穿过德军的防线,还是有暴露的危险,便吩咐库拉金:“将军同志,让近卫炮兵第65团的战士们,对德军的防御阵地实施十分钟的炮击。”
“对德军的阵地实施炮击?”库拉金听完我的这道命令,不解地问:“副司令员同志分队很快就要穿过敌人的防线,在这种时候炮击,会不会受到误伤啊?”
“库拉金将军,我之所以让你对德军的阵地实施炮击,是因为我觉得在所有穿过德军防线的方案里,只有用炮火吸引住敌人的注意力分队才能顺利地从敌人防守薄弱的地方通过。”我停顿了片刻,又补充说:“还有,让小分队的战术,都穿上德国人的军服,这样他们不容易被德军察觉。”
“明白了,”库拉金响亮地回答说:“我立即按您的指示办。”
…………
天亮以后,我再次接到了库拉金将军打来的电话,他如释重负地说:“报告副司令员同志,我刚接到小分队发来的电报,他们已成功地穿过了德军的防线,并顺利地到达了机降的地点,正在布置导航的篝火。”
“好样的,库拉金将军,干得真是太棒了!。”听说小分队成功地深入到敌后,我悬在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有什么最新的情况,立即向我报告!”
我放下电话后,对正在看报告的崔可夫说:“崔可夫将军,近卫第35师的小分队已成功地穿过德军的防线,到达了机降地点。”
崔可夫听完后,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我,说道:“丽达,你看看这个,昨晚不光将近卫第39师的4000多人送到了对岸,而且还送去了大批西岸需要的武器弹药和物资,特别是炮兵急需的炮弹。”
见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我的心情也变得特别愉快。我给雷若夫打去了电话,问道:“军长同志,参加即将的部队准备好了吗?”
“是的,副司令员同志,都准备好了。”雷若夫在说完后,沉默了片刻,随后又继续说道:“不过出了点小意外。”
“小意外?!”我听到雷若夫这么说,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什么小意外,您那里出什么事情了?”
“不是,副司令员同志,什么事情都没出。”雷若夫慌忙向我解释说:“莫纳科夫少校带着部队去了机场,发现空军为我们提供的飞机,至少可以搭载五百人,您看是否就多派一些人到敌后去?”
“不行,军长同志。既然说好四百人,就只能搭载四百人。”我深怕雷若夫会干出先斩后奏的事情,专门向他强调说:“莫纳科夫少校指挥的部队,在很长时间内,都得不到任何的补充,所以你们要利用多出来的空间,多搭载一些武器弹药和军用物资,明白吗?”
“是,副司令员同志,我明白了。”雷若夫经我一提醒,顿时明白在运输机和滑翔机上多搭载武器弹药的重要性,连忙回答说:“我会安排人手,将更多的弹药和物资运上飞机。”
…………
搭载部队的运输机和滑翔机,是在凌晨一点起飞的。德军在这种时候是最疲倦的,警惕性也最差,我们的飞机更容易安全地飞越他们的防空火力网。
从听到飞机起飞开始,我就一直坐卧不安,深怕会有什么噩耗传来。而崔可夫也和我一样,在焦急不安中等待着机降部队的消息,他几乎每隔十来分钟,就给雷若夫打去电话,询问是否有什么最新的消息。
而雷若夫每次都是同样的回答:“没有,司令员同志,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
快凌晨两点的时候,指挥部里的一部电话终于响了起来。我和崔可夫都不由自主地朝电话的位置走了一步,但很快又停了下来,因为电话机旁就坐着通讯兵,我们不能越俎代庖,干扰值班通讯兵的工作。
通讯兵拿起电话听了一会儿,随后用因激动而不连贯的、但是很清楚的声音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根据雷若夫将军的报告,我们的部队已经在敌后成功地机降,如今他们正在将武器弹药和各种物资搬下飞机。”r(83中文网 )</div>
第一千五百八十四章 返航时的意外
听到部队成功机降的消息,我的心中不禁一阵狂喜。我快步地走到值班通讯兵的身边,向他伸出手,通讯兵连忙将话筒递给了我。我将话筒贴在耳边,深吸一口气后,竭力用平稳的语气问道:“喂,雷若夫将军,我是奥夏宁娜。”
“您好,副司令员同志。”听到是我在说话,雷若夫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嘶哑:“我荣幸地向您报告,莫纳科夫少校指挥的机降部队,已经成功地在敌后降落,此刻他们正在将那些重要的物资从飞机上搬下来。”
我习惯性地问了一句:“我们的部队有损失吗?”
我的话音一落,听筒里顿时没有了声音。过了好一阵,雷若夫才开口说道:“在降落的过程中,一架滑翔机因为撞到了森林边缘的树冠而坠毁了。飞机上的20名战士,有7人负伤,另外13人牺牲。”
“什么,有一架滑翔机坠毁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心猛地往下一沉,心说完蛋了,原本以为我们的运输机在敌后的降落,可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但此刻有一架飞机坠毁,所引起的动静,就足以惊动附近的敌人。因此我在思索片刻后,吩咐雷若夫:“军长同志,立即给莫纳科夫少校发报,让他将物资转移到附近的森林里去,同时向四周派出警戒哨,避免遭到敌人的偷袭。让他立即行动起来,动作用快,明白吗?”
“明白了,副司令员同志。”雷若夫从我的语气中,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向我保证说:“我立即给莫纳科夫少校发报,将您的命令向他传达。”
崔可夫等我放下电话后,连忙关切地问:“丽达,又出什么事情了?”
“有一架滑翔机在降落的过程中坠毁了。机上的战士有13人牺牲,另外7人也不同程度地负伤。”我一脸忧色地对崔可夫说:“我担心飞机坠毁的动静,会惊动附近的德国人,已经命令莫纳科夫少校将卸下来的物资,向森林里转移,同时向四周派出了警戒哨,监视随时可能出现的德国人。”
“丽达,放心吧。”崔可夫搞清楚我在担心什么以后,安慰我说:“据我所知,莫纳科夫少校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员,他完全有能力处理任何突发事件。”说到这里,他有意停顿了片刻,等我的情绪稍稍稳定后,才小心地说,“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将这个好消息,向罗科索夫斯基元帅报告,让他也高兴一下?”
“嗯,崔可夫将军,您说得很对,的确应该将这个好消息立即通知元帅。”对于崔可夫的建议,我是从善如流。我吩咐坐在一旁的通讯兵:“给我接方面军司令部,找罗科索夫斯基元帅。”
根据我的经验,只要战事还在进行,哪怕是深夜,罗科索夫斯基也会待在他的指挥部里。果然电话接通以后,听筒里便传出了他的声音:“喂,是丽达吗?你那里的情况如何,我们的部队在敌后完成机降任务了吗?”
“是的,元帅同志。”我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后,才肯定地回答说:“我们派出的部队,大多数已经成功地在指定地点着陆了。”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罗科索夫斯基刚高兴了片刻,忽然意识到我的汇报中另有隐情,便追问道:“部队有伤亡吗?”
“有一架滑翔机在降落时,因撞上森林里的树冠而坠毁。”我心情沉重地回答说:“飞机上的20名战士,有13人当场牺牲,另外7名战士也人人带伤。”
“原来是这样啊。”罗科索夫斯基轻描淡写地对我说:“丽达,只牺牲了十几名战士,已经比我们所设想的情况好得太多了。至少我们的运输机在通过德军的防区时,没有遭到高射炮火的拦截,还完成了规定的机降任务。接下来,就看他们如何寻找战机,来消灭那支见鬼的卡明斯基旅了。”
我给罗科索夫斯基汇报完毕后,握着话筒想了想,又给雷若夫打去了电话。我再次叮嘱他:“军长同志,和敌后的部队保持联络,有什么新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放心吧,只要少校一有电报回来,我就立即向您……”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听筒里忽然没有了声音。
我以为是线路出了问题,连忙提高了嗓门,冲着话筒喊道:“喂~!喂~~!军长同志,您还在吗?喂~!”
“副司令员同志,我还在。”我刚喊了几声,听筒里就再次传出了雷若夫的声音。
“您为什么不说话了?”我有点不悦地问道。
“请原谅,副司令员同志。”雷若夫歉意地说:“我的报务员正在接收电报,好像是莫纳科夫少校发来的。”听筒里在片刻的寂静后,再次响起了他激动的声音,“没错,是少校的电报。他说到目前为止,警戒哨都没有发现德国人的踪迹,在将多余的物资隐藏起来以后,他已带着部队朝华沙方向前进了。而运输机也在陆续升空,准备返回基地。”
从雷若夫的报告中,目前的一切行动都非常顺利,让我和崔可夫都吃了颗定心丸。崔可夫抬手看了看表,关切地说:“丽达,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要是天亮以后有战斗,就是想睡也没办法睡了。”
正当坐在墙边的行军床上,准备躺下休息时,忽然听到了远处传来隐约的轰隆声。我立即皱起眉头,侧着耳朵仔细地听声音是从什么方向传来的。
“丽达,你听到了什么?”崔可夫看到我这样的表情,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崔可夫将军,您听!”我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轻声地说道:“那边好像有炮声传来。”
“炮声,哪里的炮声?”崔可夫说着朝门口走去。他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嘀咕一句:“真是见鬼了。”随后返回屋里,走到摆地图的桌子前,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后说道:“我是崔可夫,给我接近卫第4军军长格拉祖耶夫将军。”
电话很快就通了,崔可夫没好气地问:“格拉祖耶夫将军,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你那里传来的炮声是怎么回事吗?”
我离崔可夫有一定的距离,听不到他和格拉祖耶夫将军之间的谈话内容,但从他越来越严肃的脸上,我便知道肯定出了什么大事,连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低声地问:“崔可夫将军,出了什么事情?”
崔可夫用手捂住话筒,有些着急地说:“根据格拉祖耶夫军长的报告,德军的防空火力正在开火,应该是在拦截我们返回的运输机。”他说完后,把手移开继续问,“我们的运输机有损失吗?”
“什么,看不到?”对方的回答激怒了崔可夫,他提高嗓门说道:“立即派人进行观察,同时准备好足够的人手,一旦我们的飞机被敌人击落,你们要尽快去解救跳伞的飞行员,明白了吗?”
运输机在返航时,遭到了德军防空炮火的拦截,这一点真的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但此时天还没有亮,我们根本无法观察夜空中的情况。而运输机编队的损失如何,只有等他们返航后,我们才能获得进一步的情报。
考虑到我和空军司令员不熟悉,贸然给他打电话不太合适,我只能将电话打给了罗科索夫斯基。他在听到这个坏消息以后,沉默了许久,最后说道:“好吧,丽达,我会尽快和空军联系的,让他们将运输机编队的损失及时地上报。而你们那边的任务,就是派出人手进行搜索,一定要把跳伞的飞行员和被击落的飞机残骸全找到。”
…………
半个小时以后,空军方面的损失,通过罗科索夫斯基转到了我们这里。在这次行动中,空军共有五架运输机和六架滑翔机被击落,11名飞行员下落不明。
我在得到了空军的确切伤亡数字以后,立即对崔可夫说:“崔可夫将军,空军方面的伤亡已经统计出来了,他们目前有11名飞行员下落不明,我估计是在飞机被击落的时候跳伞了。虽然现在天还没有亮,但要尽快地派出搜索部队,去找寻这些飞行员的下落。”
“那里是近卫第4军的防区,”崔可夫面无表情地说:“我立即给格拉祖耶夫少将下命令,让他派出人手,沿河去搜寻那些失踪飞行员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光让近卫第4军出动,还远远不够。”我想到近卫第39师还剩下两千多人在维斯瓦河的东岸,没准有飞行员落在了他们的区域内,所以我向崔可夫建议:“让留守在东岸的近卫第39师也加入搜寻部队,这样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失踪的飞行员。”
“你说得对,为了尽快找到失踪的飞行员,我们需要动员尽可能多的人,我这就给雷若夫打电话,让他安排人手,来配合我们的搜寻工作。”(83中文网 )</div>
第一千五百八十五章 失踪的飞行员
搜寻工作到中午十二点正式截止,负责搜索的部队共找到了九名飞行员,其中五人牺牲,四人负伤。而另外两名飞行员,则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得知这个结果后,罗科索夫斯基在电话里非常生气地说:“丽达,失踪的两名飞行员,都是运输机的驾驶员,他们知道本次的运输计划。一旦被德军俘虏,我军在防线后方实施机降的行动就会暴露,这样对莫纳科夫少校他们执行的作战动,是非常不利的。所以我命令你,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们。”
我在聆听罗科索夫斯基的训斥时,心中暗想,德国人又不是傻子,就算飞行员没有落在他们的手里,难道就不知道我们在他们的后方机降了么?但我还是态度恭谨地说:“元帅同志,我明白了,我会继续派出人手,搜寻失踪的两名飞行员。哪怕他们落入了德国人的手里,我也会想方设法将他们营救出来。”
放下电话以后,我就问崔可夫:“崔可夫将军,元帅同志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失踪的两位飞行员,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崔可夫耸了耸肩膀,有些无奈地说:“我们的部队已经沿河进行了搜索,但没有发现那两个飞行员驾驶的运输机,也许他们在坠毁时,落到了维斯瓦河里,被湍急的河水冲走了。”
“如果真的是冲走了,那倒是好事。”我听完崔可夫的话以后,若有所思地说道:“运输机的飞行员手里都有航图,假如他们落在德国人手里的时候,没有及时地毁掉航图,那么就算他们拒不招供,敌人也能根据航图,得知我们具体的机降地点。只要到实地一看,就会发现我们有一支几百人的部队,在他们的后方机降,到时莫纳科夫少校他们的行动,可能就会受到影响。”
“德国人发现了我军的行动意图又怎么样?”我的话刚说完,崔可夫忽然不耐烦地说道:“我们大不了让莫纳科夫少校率领部队撤回来就是了。”
我不知道崔可夫为什么会大发雷霆,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想听听他究竟想说些什么。
崔可夫见我盯着他,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冲我苦笑了一下,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丽达,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请你原谅我!”
“没关系,崔可夫将军。”我知道崔可夫突然发作,肯定不是针对我,因此追问道:“我能问问您发火的原因吗?”
崔可夫起身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我的面前,稍稍缓解了一下室内尴尬的气氛,这才开口说道:“丽达,你有所不知,波兰的原政府是以反苏著称的,在十月革命时,它曾经是最积极的干涉军成员之一,在红色政权罪困难的时候,在我们身后捅了一刀,甚至一度占领了基辅。我们在华沙战役中,又惨遭失败,不得不被迫割让西白俄罗斯和西乌克兰。这些失去的领土,直到1939年底,才重新回到我们的手里。
这次发起的华沙起义,是亲西方的流亡政府发动的,事先并没有同我们联系过。他们之所以不管时机是否合适,手里的力量是否足够,就仓促发动起义,就是为了争地盘,在我军到达之前占领华沙。”
我原本对罗科索夫斯基的部队在这里按兵不动,对近在咫尺的华沙起义不支援,还有些腹诽,但听崔可夫这么说,我立即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我军部队没有继续向华沙挺进,不管有军事上面的原因,同时也受到了政治因素的制约。
我在沉默片刻后,试探地问:“崔可夫将军,华沙起义爆发后,我们和城里的起义军进行过接触吗?”
“当然有过接触。”崔可夫点着头说:“在城里柳多夫军的帮助下,我曾经陪罗科索夫斯基元帅去见过克拉约夫军的代表。”
“柳多夫军?克拉约夫军?”我见这两个陌生的单词重复一遍后,好奇地问崔可夫:“这是两支什么样的部队啊?”
崔可夫听我这么问,立即笑着向我解释说:“柳多夫军,是归亲苏的波兰政府领导,又称为‘波兰人民军’;而克拉约夫军,则是由亲西方的波兰流亡政府领导的,又称‘国内军’。”
“原来是这样。”我在搞清楚两支军队的关系后,继续问道:“崔可夫将军,不知道您和元帅去会见克拉约夫军的军官,有什么收获吗?”
崔可夫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后用不屑的语气说道:“和我们会面的是克拉约夫军第七师的几名校级军官,他们穿着波兰军服,举止傲慢,拒绝了我们提出的在对德国法西斯军队作战时相互协同的建议,并且厚颜无耻地宣称,克拉约夫军只服从在伦敦的波兰政府及其全权代表的命令,不承认在海乌姆成立的波兰政府。”
“这帮混蛋,”我低声地骂了一句后,又再次追问道:“然后呢?难道在这次会面汇总,什么协议都没有达成吗?”
“没错,我们是白跑了一趟。”崔可夫咬牙切齿地说:“那帮军官还振振有词地说:‘我们不会拿起武器来反对红军,但我们也不想与你们有任何联系。’简直是一帮没有教养的家伙,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听完崔可夫的讲述,我总算明白他为什么对波兰人有成见了,就算换了是我,也不愿意去帮助这些不知好歹的波兰人。
不过对波兰人有情绪是一方面,但上级的命令还是要无条件执行的。过了一会儿,我对崔可夫说道:“崔可夫将军,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当前的首要任务,还是应该继续派人搜寻失踪飞行员的下落。就算他们落到了德国人的手里,也要想办法派人将他们营救出来。”
“明白,”崔可夫也是一个非常懂得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在听到我的命令后,立即给沿河部队的指挥员打电话,吩咐他们继续派人沿河进行搜索,一定要找到失联的飞行员。
第一千五百八十六章 军纪混乱的驻军
在指挥部里吃过午饭,崔可夫忽然心血来潮地问:“丽达,你想不想到附近的村庄里去看看?”
“附近的村庄?”我听到崔可夫的提议后,心里不禁一愣,心说附近的村庄有啥可看的,没准在村庄里还要忍受村民们仇视的目光,但由于怕伤害崔可夫的自尊,后半句话,我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并没有说出口。
但崔可夫没有察觉到我的迟疑,还在自顾自地说道:“我的部队在强渡维斯瓦河之前,我曾经亲自带人去河边进行过侦察。不知那天是什么节日,还是波兰农民庆祝我们将他们从德国人的统治中解救了出来,虽然对岸就有德国人,村庄也在敌人的炮火射程内,但他们还是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活动。”
崔可夫这么一说,倒引起了我的兴趣。想到华沙城内的起义军,对我们是不冷不热的;而在郊外的农村里,农民们对我们的军队,却表现出了足够的友好。想到这里,我站起身,笑着对崔可夫说:“好吧,将军同志,反正现在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到附近的村庄去走一走。”
我们的车沿着街道开出了小镇,朝维斯瓦河方向开去。在路上,我好奇地问崔可夫:“将军同志,您知道我的近卫第六集团军,如今在什么地方吗?”
“在你离开白俄罗斯以后,他们曾经划归彼得罗夫将军的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崔可夫望着我说道:“在白俄罗斯战役结束后,他们便划归叶廖缅科将军的波罗的海沿岸第二方面军。如今他们正在柳班地区,肃清德军在列宁格勒附近的残余。”
听到柳班这个地名的时候,我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心想要是这几个月不是到处跑的话,我此刻就能回到柳班,指挥部队消灭德军,洗刷昔日在那里被俘的耻辱了。想到了柳班,自然就联想到曾经救过我的冯·托马斯,不知道他如今在什么地方,是否还活着。
崔可夫见我在沉思,也没打扰我,便扭头望向了窗外。谁知刚看了一会儿,他就惊呼道:“见鬼,真是见鬼,停车,快点停车!”
司机见车停下,扭头望着坐在后排的崔可夫。而我也是一头雾水地望着他问道:“将军同志,出什么事情了?”
崔可夫二话不说,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也推开另外一侧的车门,跟着下了车。等我从车尾绕到车的另外一头,才发现我们已在不知不觉中,到达了一个村庄的外面,而此刻,崔可夫正满脸怒色地站在一名战士的面前。
那名战士坐在地上,没有戴帽子,背靠着一个井台,手里提着瓶没有商标的白酒,醉眼朦胧地望着崔可夫傻笑着,似乎一点没认出站在他们面前的,居然就是他们的司令员崔可夫。
崔可夫冲跟着下车的参谋使了个眼色,参谋连忙走到井台旁,提起放在台边的水桶,舀了大半桶水,直接倒在了战士的头顶上。
虽说现在是夏天,但从井里打起来的井水,依旧是刺骨的。被淋成了落汤鸡的战士,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酒顿时醒了过来。等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崔可夫,连忙将手里的酒瓶往旁边一扔,站起来将手举到额边,战战兢兢地报告说:“司令员同志,近卫第79师侦察连上士利亚力克向您报告,我们……”
“你们队里的人呢?”崔可夫没有给他好脸色,恶狠狠地问道:“都和你一样,在酗酒吗?难道你们不知道,这里是前线,德国人就在河的对岸。”
利亚力克挨了一顿训以后,把头深深地低了下来。他心里应该明白,在此时为自己做辩解,只会让崔可夫火上浇油,还不如老老实实地挨顿骂算了。
崔可夫骂了一阵后,深吸了几口气,吩咐对方说:“上士,带我们到村里去找你们队长。”
利亚力克点了点头,转身带着我们朝村里走去。我偷偷地问崔可夫:“将军同志,不是说近卫第79师的部队,在前期的战斗中被打残了,已经调到后方去休整了吗?他们这些指战员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没错,近卫第79师是撤到后方去休整了。”崔可夫向我低声地解释说:“但是他们当初派到维斯瓦河西岸的侦察部队却留了下来。瓦西里·格拉夫奇科夫大尉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员,他率领部队在夜晚时顺利地渡过了维斯瓦河,并成功地占领了德军在西岸的阵地,他也因此获得了勋章。”
“喂,利亚力克。”道路旁边的一个院子忽然传来女人的喊声,我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包着头巾满脸雀斑的姑娘,正趴在木栅栏上招呼为我们引路的利亚力克,她用蹩脚的俄语说道:“亲爱的,到我家里来喝酒吧,我已经为你准备了好酒。”说完,还旁若无人地抛了一个飞吻。
走在我们前面的利亚力克不敢说话,只是冲那个姑娘摆了摆手,带着我们继续朝前走。
见到这种情形,我不禁皱起了眉头,侧脸望着崔可夫不悦地说:“将军同志,这就是您的英雄部队,虽然在战场上的表现,我没有看到。但在这个村子里,他们的军民关系倒搞得挺不错的。”
我的反话,让崔可夫涨红了脸。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言不发地跟着前面的利亚力克,继续沿着乡间小道朝前走着。
利亚力克带着我们来到了一个大房子前,推开了木栅栏门以后,就站在门边,恭恭敬敬地说:“司令员同志,格拉夫奇科夫大尉就在这里。”
我和崔可夫一起走进了院子,看清楚里面的情况,我的鼻子都气歪了。只见院子中间摆了一张大木桌,桌上杯盘狼藉,地上躺着七八名只穿着白衬衫的战士,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甚至有名战士的身上,还压着倾倒的长凳,但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睡眠,他双手抱着长凳鼾声如雷。
“将军同志,”我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这些醉鬼,厌恶地问道:“不知道谁是格拉夫奇科夫大尉啊?”
崔可夫低头将躺在地上的醉鬼看了一遍后,摇了摇头,说:“他不在这里。”随后扭头怒气冲冲地问站在后面的利亚力克,“告诉我,格拉夫奇科夫大尉在什么地方,其余的战士在什么地方?”
利亚力克用手一指前面的房子,说道:“在…在…那个…屋…屋子里。”
崔可夫哼了一声,抬起腿正准备朝前走的时候,房门忽然打开,一个一丝不挂的姑娘笑着从里面跑出来,当她发现院子俩站了不少人的时候,猛地惊叫了一声,随后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一件军装,遮住了自己的身体。
“我看你望哪里跑……”这时屋里跌跌撞撞地跑出了一个光着上身,只穿着短裤的男子,嘴里含混不清地喊道:“我…我要是…要是抓住你,绝对…绝对饶…饶不了你。”他的头脑可能是被酒精烧糊涂了,居然没有注意到院子里站的人,并不是他的部下,他居然一头朝崔可夫撞了过来。
“啪!”崔可夫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同时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个该死的酒鬼!”
崔可夫的一记耳光,让格拉夫奇科夫大尉愣住了。他捂着被打的脸,朝我们看了好一阵,才认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崔可夫,连忙在原地来了个立正。虽然他努力使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但由于酒精的作用,他整个人是前后晃动着,只要谁轻轻地推他一把,他就会仰面倒下。
崔可夫没有搭理他,而是转身问跟在身后的参谋:“这里有电话吗?”
参谋应该是曾经来过这个村庄,听到崔可夫的这个问题后,立即点着头说:“是的,司令员同志,有电话。”说着,他朝格拉夫奇科夫大尉刚才跑出来的房间一指,“那里面就有一部电话,可以直接和司令部联系。”
“去给司令部打电话。”崔可夫皱着眉头吩咐参谋:“让他们立即派一个连过来,给这些醉鬼们醒醒酒。”
半个小时以后,从司令部赶来的警卫连,将分散在各处的醉鬼,都从房间里拖出来,统统扔在路中间,将冰凉的井水浇在他们的身上,给他们醒酒。等他们稍稍清醒后,又架着他们来到了村里的晒谷场。
趁着警卫连忙碌的工夫,我对崔可夫说:“将军同志,根据我了解的情况,驻扎在村里的战士,都是分散住在村民家里。由于村里只剩下妇女、老人和孩子,根本见不到成年的男子。如今见有这么多强壮的小伙子住在自己的家里,那些女人都蠢蠢欲动,用自家酿的私酒来勾搭我们的战士,然后就纠缠到了一起。如果听之任之的话,要不了多久,我们的部队就会彻底失去战斗力。”
“丽达,你说得对,这事必须严肃处理,绝对不能姑息。”崔可夫表情严肃地向我表态说:“本来集团军准备向上级申请授予格拉夫奇科夫大尉‘苏联英雄’的称号,但出了这个事情,我觉得不光不能给他荣誉称号,相反还要处分他,关他的紧闭,并降级使用。”
如何处置格拉夫奇科夫大尉,是近卫第8集团军内部的事务,我不会随便干涉。等崔可夫说完后,我提醒他说:“既然这个村里的情况是这样的,我相信另外几个村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防止类似的事件再发生,从今以后,驻扎在村里的部队,都不准分散住在村民的家里,应该在附近建立军营,让他们都住到军营里去,这样也便于我们的管理。”
我心里也明白,就算把指战员集中到一起,将他们关在军营里,但晚上依旧会有人想办法溜出去,到附近去找姑娘。但不管怎么说,也要比战士们分散住在民宅里要好些。
对于我的建议,崔可夫只思索了片刻,便点头同意了:“丽达,你的这个建议很不错,让所有的战士都住在一个地方,也便于我们的管理。”他朝那些依旧还是醉醺醺的部下看了以后,愤愤不平地说,“等他们的酒醒了,就让他们自己去盖房子。”
第一千五百八十七章 波兰军进攻了
原本我和崔可夫准备等这些酒醒的战士盖好了房子,再训斥他们一顿后,再返回集团军司令部。但计划赶不上变化,集团军参谋长给崔可夫打来电话,急匆匆地说道:“司令员同志,您能立即赶回来吗?”
崔可夫听到参谋长的语气如此急促,心中不禁一惊,连忙追问:“参谋长,出什么事了?”
“方面军司令部打来电话,说有重要的作战任务。”参谋长着急地说:“元帅同志让您立即赶回指挥部来接受命令。”
崔可夫放下电话,望着我说道:“罗科索夫斯基元帅说有重要的任务,要我立即赶回集团军司令部。丽达,你是怎么考虑的,是陪我一起回指挥部,还是留在这里监督战士们盖新房子?”
我对在村庄外面盖简易军营的事,没有多大兴趣,听到崔可夫这么问,我立即毫不迟疑地回答说:“将军同志,我跟你一起回指挥部。”
我们在返回小镇的途中,见到了十几辆拉着大炮的卡车,车上整整齐齐坐着的战士,居然穿的是波兰军服。更令我们惊奇的是,吉普车继续向前开了一段距离,路边居然出现了一眼望不到头的波兰步兵,他们排成四路纵队,在红旗的引导下,昂首挺胸地向前走着。
见到这一幕,我扭头望着崔可夫,吃惊地问:“将军同志,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么多的波兰步兵啊?”
没想到崔可夫在听到我的问题后,居然摇了摇头,也是一脸茫然地说:“从这些军人的军服来看,他们应该是波兰第一集团军的部队,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我也不清楚。”
不过等我们回到指挥部以后,这个谜底便解开了。罗科索夫斯基在电话里问崔可夫:“崔可夫吗?你看到路上的波兰步兵和炮兵了吗?”
“是的,元帅同志,我看到了。”崔可夫在回答完问题后,有些不解地问:“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防区里呢?”
“波兰第1集团军司令员西格蒙德·贝林格将军告诉我,说根据华沙城内的人民军提供的情报,部署在华沙南面的德军部队,是驻扎在波兰的国防军,战斗力比较差。”罗科索夫斯基对崔可夫说道:“所以他们打算派遣一个师,趁夜间强渡维斯瓦河,向北去支援正在华沙激战的起义军。”
“一个师?!”崔可夫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说:“我在西岸有四个师,都没有办法扩大登陆场。他们居然想只用一个师,就突破德军的防御,去支援华沙的起义军,简直是天方夜谭。”
“崔可夫同志,话不能这样说。”罗科索夫斯基向崔可夫解释说:“在敌人的后方,活跃着无数的波兰游击队,其中有柳多夫近卫军、柳多夫军、克拉约夫军、农民营。甚至还有因各种原因,来到敌人领土的苏联军官领导的混合游击队。这些组织虽然政治倾向各不相同,但与共同敌人斗争的目标是一致。波兰军队只要能成功地渡过维斯瓦河,就一定能得到这些武装力量的支援,成功地与华沙的起义军汇合。”
崔可夫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后,慢吞吞地问道:“元帅同志,我们集团军的任务是什么?”
“这次的进攻,就由波兰第三师**完成。”罗科索夫斯基出人意料地回答说:“你们只需要为他们提供渡河的船只就可以。”
听说不用配合波兰部队发起进攻,崔可夫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然后轻松地回答说:“明白,我会为他们安排好渡河船只的。”
在天黑以前,波兰第一集团军司令员贝林格将军,来到了崔可夫的指挥部。这位一位仪表堂堂、表情严肃、衣着整洁的老军人,他与我和崔可夫握手后,笑着对崔可夫说道:“崔可夫将军,我想今晚留在你的指挥部里,指挥我的部队作战,您不反对吧?”
崔可夫将双手背在身后,朝他微微一鞠躬,礼貌地说:“贝林格将军,我乐意为您效劳!”
简单的寒暄几句后,我开口问贝林格:“将军同志,我想问问,你们打算怎样向维斯瓦河的敌人发起攻击,又如何与华沙的起义军汇合?”
贝林格冲我微微一笑,然后口齿清楚地说:“奥夏宁娜将军,为了这次的进攻,我们调集了精锐的第三师,以及新组建的榴弹炮团。当炮兵轰击对岸的德军阵地时,我们的步兵就乘坐崔可夫将军为我们准备的船只,强渡维斯瓦河。等肃清了对岸的敌军后,我们的部队再挥师北上,与坚守在华沙的守军会师。”
由于罗科索夫斯基曾事先打过招呼,这次的进攻是由波兰第三师**完成,所以我在了解波兰军的进攻计划后,就没有和贝林格将军探讨这个计划中的不足之处。
渡河的地点,选择在了近卫第4军的防区。从这里进攻,波兰军只要能突破德军的防御,就可以在两三个小时内,抵达华沙的城郊,与接应他们的起义军会师。在天黑前,崔可夫命人将所有的船只,都悄悄地送到了波兰军的集结地点。
进攻在晚上十一点开始,对岸的德军在此时,大多数都已经入睡了。就算遭到炮击,除了少数的警戒哨外,剩下的都躲进了防炮洞,这样波兰军的部队能以最小的伤亡,成功地登上对岸。
眼看还有一两分钟,部署在河边的波兰炮兵,就要开始对德军的炮击了。贝林格将军忽然对自己的参谋长说道:“参谋长,给我接通炮兵团,我要和他们的团长讲话。”
参谋长点了点头,走到桌边,抓住他们带来的电话摇了几下曲柄,拿起耳机贴在耳边,用俄语说道:“喂,找炮兵团长,司令员要和他讲话!”
在接通电话后,参谋长将话筒递给了贝林格。贝林格面无表情地接过话筒,大声地说道:“弟兄们,在经过了漫长的五年之后,我们重新踏上了波兰的领土。我们很快就要投身于解放祖国的战斗中去了,为了消灭敌人,我们不得不向自己的领土开火,这就是自由的代价。我命令,炮兵立即开炮,狠狠地打击法西斯侵略者,波兰万岁!”也许接电话的炮兵里,有不少的苏联人,所以贝林格的这番话用的是俄语。
听到贝林格下达了开炮的命令,我连忙侧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过了大概一两分钟,外面传来了隐约的轰隆声。参谋长望着外面被映红的夜空,激动地对贝林格说:“司令员同志,我们的炮兵开炮了,要不了多久,第三师的战士们就会强渡维斯瓦河,勇敢地冲向正在流血的华沙,将这座苦难深重的城市,从法西斯侵略者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波兰军进攻了!但我的心情却显得很沉重,在华沙附近有着数以万计的德军部队,仅仅靠一个波兰师,就想去支援华沙的起义军,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不过作为友军,我只能在心里为那些即将投入战斗的战士们暗中祈祷,希望他们能顺利地渡过维斯瓦河,冲向他们昔日的首都,去与正在那里战斗的友军汇合。
第一千五百八十九章 波兰军的溃败
在前往教堂的路上,趁着波兰军的指挥员都不在,我好奇的问罗科索夫斯基:“元帅同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波兰军不是已经推进到华沙城外,怎么那么轻易被德军打垮呢?”
罗科索夫斯基叹了口气说道:“丽达,你有所不知,波兰军在前进到波兰近郊时,忽然遭到了优势德军的伏击,无数的德军官兵从藏身之处冲出来,在坦克和装甲车的掩护下,向只装备了轻武器的波兰军队发起了进攻。短短十几分钟的战斗中,两个营的指战员就非死即伤,剩下的人只能躲在路边的沟壑进行了抵抗。”
“那华沙城内的起义军呢,他们在哪里?”我听到这里,不由提高了嗓门,问道:“他们不是说要出城迎接北上的波兰军,共同解放华沙吗?”
“丽达,城里的起义军为什么没有出来接应的原因,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无从得知。”罗科索夫斯基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反问道:“你和崔可夫都采取了一些什么措施,来解救陷入困境的波兰军呢?”
“渡河器材都交给了波兰军,我们无法渡河去支援他们,所以我只能让崔可夫将军在河边部署大炮和坦克,等友军退下来的时候,用炮火来掩护他们撤退。”说着话,我们已经来到了教堂外面,看着门口站岗的战士里,我军和波兰军的都有,于是我连忙截住了话头,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到地方了,我们上去吧。”
等我们来到了钟楼上,用望远镜观察了河对面的情况后,我发现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对岸的波兰军战士们已基本丧失了建制,漫山遍野乱跑一气,而德军的坦克则停在远处的森林边缘,用坦克炮和机载机枪收割着这些战士的生命。可能为了防止我军渡河去增援,德军的远程大炮一刻不停地轰击着河面,激起一根又一根冲天的水柱。
“元帅同志,您可来了。”见到罗科索夫斯基的出现,贝林格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双手合十、态度恭谨地请求说:“求求您,救救波兰军的战士们吧,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就有可能会全军覆灭的。”
没等罗科索夫斯基说话,崔可夫便抢着说:“元帅同志,我们现在是无能为力。所有渡河器材都交给了波兰军的同志,我们的部队无法渡过维斯瓦河。虽然在河的附近部署有炮兵,但对岸的部队已经失去了建制,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假如我们开炮的话,会误伤到自己人。”
“贝林格将军,”罗科索夫斯基等崔可夫说完后,立即安慰贝林格说:“我们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波兰军的战士,被德国人消灭。但现在对岸的情况太混乱,我们不能开炮,否则炮弹会落到自己人的头上。”
贝林格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不禁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深深的懊悔。他也许心里在想,假如几个小时前,同意罗科索夫斯基的提议,让我军派一支部队跟着过河,此刻留在对岸的波兰军所承受的压力,就要小得多。
原来留守在河边真正的波兰军,见到朝华沙进军的部队,已经被德军打垮了,也不禁慌了神,纷纷丢弃阵地,朝河边跑来,企图利用这里的船只重新回到东岸。
不少战士一跳上木船,就立即抓起船桨,然后拼命地划水,让船驶离岸边,朝着东岸而来。但他们划了还不到一半,便被远处的德军发现,立即将炮火集中在这一段,对河面实施火力封锁。
突然而至的炮弹将河面炸开了锅,一根根炸起的冲天水柱,击打得船体剧烈地摇晃。紧接着尖啸声越来越密集,从天而降的炮弹也越来越多,木船如何抵挡得住钢铁的炮弹,伴随炮弹命中船只的猛烈爆炸声,一条条搭载着战士的木船相继冒烟起火,上面的战士不是跳水逃生,就是被烈火活活烧死。
这顿炮弹来得突然、去得也快,德军看到河面上的船只消失了,立即停止了密集的炮击,只采用零星的炮击,来阻止东岸我军可能发起的渡河作战。只见先前从西岸返回的几十条木船被炸得七零八落,还在水面上飘着燃烧的残骸冒出滚滚的黑烟,侧翻的船只在快速的下沉。放眼望去,被血染红的河面上,满是被炸碎的船只碎片、战士的尸体。冰冷的河里,跳水逃生的战士们在拼命地扑腾着,就像锅里煮开的饺子。虽然河上幸存的船只不多,但船上的战士没有急于逃命,而是放慢速度,抢救那些在附近水面上漂浮的战士。
“我的上帝啊,”贝林格老泪纵横地说道:“五六十条木船,数百条人命,就在这短短几分钟里,在德军炮火的打击下荡然无存。”
“崔可夫同志,”罗科索夫斯基看到这里,有些于心不忍,连忙转身命令崔可夫:“立即命令炮兵朝着对岸开炮!”
“可是,元帅同志。”听到罗科索夫斯基下达的这道命令,崔可夫有些为难地说:“现在开炮,有可能误伤到自己人……”
“行了,崔可夫将军。”罗科索夫斯基不等他说完,便语气严厉地打断了他:“看到我们的同志正在对岸不断的牺牲,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我现在命令你,用炮火压制德军的进攻部队,掩护波兰军的战士退回到东岸来!”
“是!”见罗科索夫斯基发怒了,崔可夫也不再固执己见,抬手敬了一个军礼,转身下了钟楼,给炮兵部队打电话去了。
几分钟以后,我们提前部署在东岸的炮兵部队开火了。密集的炮火,将集结在森林地区的德军部队打得鬼哭狼嚎。与此同时,十几架我军的轰炸机,采用四机编队的方式,从我们的头顶飞过,去轰炸德军的炮兵阵地。
看着越飞越远的轰炸机,我的心里感到极为好奇,能调动空军的除了罗科索夫斯基,就是方面军司令部的参谋长马利宁将军。可我在陪罗科索夫斯基到这个教堂的路上,没有见到他给谁打电话,我军的轰炸机怎么会出现得这么及时呢?
罗科索夫斯基扭头和贝林格说话时,看到了我沉思的表情,便好奇地问:“丽达,你一个人在这里发什么呆啊?”
“元帅同志,”我抬手指着空中隐约可见的轰炸机,好奇地问:“我们的空军去轰炸德军的炮兵阵地,是早就安排好了,还是谁打电话给空军司令员,才派出来的呢?”
“我们是一起从崔可夫的司令部到这里来,你什么时候看我打过电话。”罗科索夫斯基居然兴致极佳地向我解释说:“我昨天就考虑到波兰军在进攻华沙的战斗中,也许需要我们为他们提供空中支援,所以便安排空军在这个时候出击,去轰炸德军的炮兵阵地,以减轻友军在进攻时,所承受的压力。”
随着我军的空军和火炮对德军的压制,敌人冲向波兰军防区的力量减弱了,使得战士们有机会利用剩下的船只,有条不紊地撤回到东岸。
见到自己的部队陆续登上东岸,贝林格就想亲自去迎接这些死里逃生的战士们,但却被罗科索夫斯基拦住了。他善意地提醒说:“贝林格将军,河边还是德军的炮火打击区域,所以他们的炮兵遭到了我空军的轰炸,但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不去为好。如果你想接见你的部队,可以让他们到崔可夫的司令部去。”
对于罗科索夫斯基的提议,贝林格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他作为波兰军队的最高指挥员,的确没有权利让自己去冒险。
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波兰第三师师长瓦雷沙克上校来到了崔可夫的指挥部。这位上校的样子看起来很狼狈,脸庞被硝烟熏得黑黑的,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缠满绷带的左臂挂在胸前。
“上校,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贝林格板着脸问他的部下,为了让我们能听懂他们的对话,他有意用的是俄语。
“司令员同志,这不怪我们。”上校昂起头,一脸不服地说:“原来我们进展非常顺利,连着突破了德军的三道防线,至少打死打死了三百多名德军士兵……”
我听到这里,不由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心说你们一个师五六千人,打了十几个小时,才打死打伤敌人三百多人,这样的战果,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我们接近了约定的地点,但是没有见到来接应我们的起义军,只看到早就埋伏在这里的德军部队。……我们的部队没有重武器,面对冲过来的德军坦克和装甲车,我们是无能为力……”上校哭丧着脸说,“……部队伤亡太大,我只能命令大家边打边撤,想办法退回到维斯瓦河的东岸……”
罗科索夫斯基耐心地等上校说完后,才插嘴问道:“上校同志,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事先和你们约好的起义军,没有及时地出现在城外与你们汇合吗?”
上校没有直接回答原因,而是望着罗科索夫斯基说:“元帅同志,我在路上遇到一个从城里逃出的柳多夫近卫军的战士,我想他能回答您的问题。”
“上校,他在什么地方?”罗科索夫斯基听到上校这么说,连忙追问道。
瓦雷沙克走到门口,冲着外面喊了一声:“进来吧!”
随着瓦雷沙克的喊声,一名穿着便服、戴着一顶鸭舌帽的中年人,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克鲁克同志,”瓦雷沙克上校抬起完好的右手,搭在了中年人的肩膀上,揽着他来到了我们的面前,和颜悦色地对他说道:“请你把城里发生的事情,再向指挥员们讲一遍吧。”
克鲁克点了点头,一张嘴就是我们听不懂的波兰语。瓦雷沙克连忙提醒他说:“克鲁克同志,你不是会说俄语吗?就说俄语吧,否则这些指挥员听不懂。”
罗科索夫斯基意识到面前这个叫克鲁克的中年人,一定知道城里的近况,连忙向前一步,表情严肃地问:“克鲁克同志,你快点说说,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能有什么事情?杀人呗!”克鲁克望着罗科索夫斯基,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说道:“到处都在杀人,不光德国人在杀我们的人,就连我们自己人也在互相残杀。”
“城里的人在自相残杀?”克鲁克的话一说完,除了瓦雷沙克这个知道内情的人以外,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克鲁克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贝林格焦急地问道:“你快点告诉我们,大家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啊?”(83中文网 )</div>
第一千五百九十章 华沙城里的内讧
崔可夫倒了一杯茶,递到了克鲁克的手里,和颜悦色地说:“克鲁克同志,不要着急,喝杯水再说。”
克鲁克向崔可夫道了声谢谢,随后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开始讲述城里发生的事情:“昨天上午,我们接到了起义军司令部的电话,通知我们到华沙河西岸的莫雷辛公园领取武器弹药。在整个华沙城里,我们柳多夫近卫军的装备是最差的,五百多名战士只有两百多支步枪和十几把手枪,机枪一挺都没有。
接到电话后,让营长瑟奇亚克感到很高兴,因为我们大家都知道,只要能得到武器装备的补充,部队的战斗力就能得到大大提升。我和营长带着一个连的战士,匆匆赶往莫雷辛公园,准备到那里去接收装备。
谁知我们刚刚接近满是废墟的莫雷辛公园,就被埋伏在那里的克拉约夫军包围并缴了械。我和营长以及所有的军官,都被押送到附近的图书馆里关押,普通的战士却被他们带到了别的地方。
等我们来到了图书馆以后,我发现这里已经关押着上百人,从他们身上佩戴的标志来看,都是各部队的指挥员。我找到一个也被关在这里的熟人打听,得知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接到领取装备的通知后,带着部队来到公园附近被缴了械。”
“等一等,克鲁克同志。”崔可夫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了克鲁克的话:“我想问问,这些指挥员都是那些部队的?”
克鲁克看了一眼崔可夫,无比幽怨地说道:“还能是哪支部队?当然全部是柳多夫军或者柳多夫近卫军的指挥员。”
“我不明白了,为什么全是柳多夫军的指挥员呢?”崔可夫有些不解地问:“难道一个克拉约夫军的军官都没有吗?”
“没有,将军同志,绝对没有克拉约夫军的军官。”克鲁克摇着头肯定地说:“虽然我们起义军佩戴的标志很混乱,但对方究竟是属于克拉约夫军还是柳多夫军,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
克鲁克说完这番话以后,见崔可夫没有再追问,便继续往下说:“天快黑的时候,有个看守告诉了一个糟糕的消息,说克拉约夫军正在城西的沃拉去开始屠杀犹太人。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引起了被关押在图书馆里的指挥员们的恐慌。”
在这时,崔可夫再次插嘴问道:“你们不是都属于起义军吗,为什么会自相残杀呢?也许这是德国人散布的谣言,就是为了挑起你们两军之间的矛盾。”
“华沙起义的领导者科莫罗夫斯基将军,是忠于流亡政府领导人米科莱奇克的,他认为只有伦敦的波兰流亡政府,才是代表波兰人民的政府,而在卢布林的新政府,只不过是俄国扶持的一个傀儡。”克鲁克用不屑的语气说道:“他希望这场抗击纳粹的运动,应该由波兰人而不是俄国人来领导。对于他来说,俄国人将是一个新的压迫者,追随他们的军队和平民,都应该毫不留情地消灭掉。
你们也许还不知道吧,科莫罗夫斯基在7月21号得到了希特勒遭遇刺杀未遂的消息,认为德国人已经崩溃了,并会在短期内撤离华沙,他便拟定了起义计划:集中兵力攻占华沙的几座关键的政府大楼,在俄国人进入华沙之前12小时,宣布波兰流亡政府恢复行使权力。为了不妨碍德军西撤,他们甚至还特意给德国人留下了一些重要的交通枢纽,包括维斯瓦河上的几座十分重要的桥梁。”
克鲁克的话说完后,指挥部里陷入了一片沉寂,所有的人都在努力地消化他所说的内容,而我却在不停地想米科莱奇克是谁?好像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最后还是我率先打破了沉寂:“克鲁克同志,您能告诉我们,您是如何脱险的吗?”
克鲁克看了我一眼,在看清楚我的肩章后,点了点头,接着讲述在城市发生的故事:“到了半夜,我们听到南面隐约传来的枪炮声,被关在图书馆的指挥员们顿时激动了起来,说一定是苏军从南面发起了进攻。
但正当我们高兴地时候,克拉约夫军的人出现了。荷枪实弹的士兵进入室内后,从人群里随便挑出十个人,用绳子将他们捆绑起来带走。不一会儿,我们就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枪声,在这时,大家心里都明白,克拉约夫军的人是打算将我们全部枪毙。当士兵再次出现时,不愿坐以待毙的指挥员一拥而上,和他们展开了搏斗,并企图抢夺他们手里的枪支。
那些丧心病狂的克拉约夫军的士兵,就站在门口,用冲锋枪对着屋里的柳多夫军的指挥员进行扫射。我见情况不妙,连忙用一把椅子砸开了窗户,从二楼上跳下去,借助废墟的掩护逃离了这个地方。
等我逃到城南和正规军约好会师的地方,发现他们正遭到德军的突击,幸好我对地形熟悉,抄小路绕到了维斯瓦河边,并挤上了一条木船,遇到了波兰军第三师师长瓦雷沙克上校,才算是成功地逃出生天。”
他讲述完自己的经历后,瓦雷沙克连忙补充说:“没错,指挥员同志们,克鲁克仓促间上的那条木船,正好是我乘坐的。我从他的嘴里了解到华沙城里发生的事情以后,便将他带到了这里。”
“上校同志,你做得很对。”瓦雷沙克的话音刚落,罗科索夫斯基便点着头说:“我想克鲁克同志肯定是又累又饿,你先带他去吃点东西,再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吧。”
瓦雷沙克和克鲁克两人抬手向我们敬了一个环礼后,转身走出了指挥部。
等两人一离开,罗科索夫斯基用目光环视四周后,开口问道:“指挥员同志们,华沙城内的情况,比我们想象得更加严重。面对优势德军的围攻,城里的起义军不光没有全力地抗击敌人,相反却在自相残杀,就算德国人不进攻,要不了多长的时间,他们的力量就会在这种内讧中消耗殆尽。”
早已六神无主的贝林格,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后,神情慌张地问道:“元帅同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件事情需要立即向莫斯科报告。”罗科索夫斯基在做出这个重要的决定以后,又对贝林格说道:“要想解救华沙,光靠波兰军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我们的部队进行协助。贝林格将军,您看呢?”
“没错没错,”贝林格的头点得拨浪鼓似的回答说:“我们目前只有几个师,要想占领华沙,力量还显得有些薄弱,如果能得到苏联同志的支援,我想是再合适不过。”
我看到贝林格的这种反应,不禁有些愕然,心说今天的贝林格和昨晚简直有着天壤之别,和罗科索夫斯基说话时的傲慢表情不见了,更多的是讨好和恭维;特别在是否需要我军配合的问题上,他的态度更是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昨晚连一个师都帮助都不愿意要,此刻巴不得我们将整个方面军都派去支援他们。
“我们如今的渡河器材有限。”想到自己提供给波兰军的渡河器材,大多数都毁掉了,崔可夫一脸苦相地说:“别说将坦克和大炮这样的技术装备运到河对面去,就算是运送步兵和军用物资,也变得很困难。”
“崔可夫将军,这一点请您放心。”贝林格可能是想到自己的部队,将崔可夫提供的渡河器材糟蹋得差不多了,有些不好意思,便主动拍着胸脯保证说:“我立即调柳班斯基上校的工兵第一旅过来,在维斯瓦河上搭建一座浮桥。”
“搭了浮桥,估计也很难派上用途。”崔可夫摇着头说:“德军为了防止我军渡河,炸毁了河上的所有桥梁,除了不断地炮击维斯瓦河,还不时地派出飞机在空中巡逻,一旦发现我军在河边有架桥的迹象,就对地面实施俯冲轰炸。”
“普罗科波维奇将军上校的高射炮兵师,昨天刚到达卢布林。”贝林格热情地说道:“等工兵在维斯瓦河上架设好浮桥后,我就将这个高炮师部署在您的防御地带,让他们来确保浮桥的安全。”
见贝林格表现出如此的诚意,罗科索夫斯基深怕崔可夫还要说什么,连忙站起来握住贝林格的手,热情洋溢地说:“贝林格将军,谢谢您的慷慨,我相信我们苏波两**队的友谊,一定能经得起时间的检验。”
“元帅同志说得对。”崔可夫也是个聪明人,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连忙在旁边附和道:“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一定能打败人类最凶狠的敌人——法西斯主义者。”
他们几人又闲聊了许久,最后军事委员扎瓦茨基插嘴说:“指挥员同志们,我看我们还是找时间再聊吧,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去安抚一下刚从维斯瓦河西岸撤回来的战士,让他们知道这次的失败只是暂时的,取得最后胜利的人必定是我们。”
在得到扎瓦茨基的提醒后,贝林格也觉得自己继续留在崔可夫的司令部里,是一件不合适的事情,便起身向我们告辞,同时对崔可夫说:“崔可夫将军,波兰高炮师和工兵旅,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维斯瓦河岸边。希望到时您能派出人手协助他们一下。”
“放心吧,贝林格将军。”崔可夫笑着说:“我们是友军嘛,这些小事就算您不说,我也会派人去协助的。”
等到屋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的时候,崔可夫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望着罗科索夫斯基表情严肃地说:“元帅同志,刚刚波兰的同志在这里,您可能有什么话不好说吧?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三人,您能给我们说说吗?”
“崔可夫同志,你猜得很对,我的确有些事情没有说出来。”罗科索夫斯基端起摆在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后,接着说道:“在上月的26和27号两天时间里,我国与波兰民族解放委员会签署协议,决定以1919年协约国划定的‘寇松线’来确定新的波兰东部边界。在这项协议中规定,我军进入波兰国境后,交战地区的最高权力由我来掌握,解放区的权力则归波兰民族解放委员会,由该委员会创建波兰新政府,整编波兰本**队。方面军军事委员布尔加宁同志,就是作为我方的代表,去配合波兰民族解放委员会一道工作。
同时,为了表达我们的最大诚意,宽慰波兰社会各界,7月27号当天,苏联外交人民委员部发表声明,强调我军的目标是:‘帮助波兰人民摆脱德国侵略者的枷锁,重建一个民主、**、强大的波兰。’声明中还指出,波兰被视为与我国友好的主权国家,因而我们不打算在波兰设立自己的机构,波兰的一切事务,都应该由波兰人民自己来决定。”
罗科索夫斯基在说完这番话以后,站起身正了正头上的军帽,对我们说道:“要解放华沙,一味地想依靠波兰军队,我觉得是不现实的,所以我们该采取积极的行动,来实现我们的战略意图。崔可夫同志,你要想法派人潜入华沙去进行侦察,搞清楚城里的德军兵力分布情况,以及起义军内部内讧的真相。”
“放心吧,元帅同志。”对于罗科索夫斯基所下达的这道命令,崔可夫点着头回答说:“我会立即和活动在敌后的莫纳科夫少校取得联系,让他尽快派出人手进入华沙城内。”
听崔可夫提到了机降在敌后的莫纳科夫的部队,罗科索夫斯基的眉毛不禁往上一挑,追问道:“他们昨晚没有参与波兰军队向华沙进军的战斗行动吧?”
“应该没有,”崔可夫摇着头说:“以我对莫纳科夫的了解,在得到新的指示前,他是不会随便冒险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真是太好了。”罗科索夫斯基说完,伸出手和我们两人一一握手,最后说了句“祝你们好运!”随后便大步走出了指挥部。
第一千五百九十一章 维斯瓦河上的浮桥
波兰军进攻失败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我们接下来要研究的是在维斯瓦河的什么位置,利用波兰的工兵,来架设一条可供坦克、大炮通行的浮桥。
崔可夫首先开口表达自己的看法:“指挥员同志们,我觉得架桥的主要目地,应该是加强我集团军在马格努谢夫登陆场的实力。我们的车队通过浮桥,除了给他们运去武器弹药外,还应该将数量庞大的坦克和火炮运过去,这样在遭到德军装甲师的攻击时,我们的部队能具有更强大的反击力量。”
“司令员同志,”坐在一旁的工程兵主任特卡琴科将军,侧着脸望着崔可夫担忧地说:“集团军只有一个高炮团,他们担任着宽达25公里防线的防空任务,早已是力不从心了。根本抽不出多余的力量,来加强渡河地区的防空。”
“特卡琴科将军,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崔可夫冲他摆了摆手说道:“波兰第1集团军司令员贝林格将军曾经向我保证过,他们的高炮师将在近期到达维斯瓦河边,协助我们加强对渡口的防空。”
“司令员同志,还有一个问题。”特卡琴科继续说道:“我们缺乏足够的舟桥器材,根本无法在维斯瓦河上架设一条完整的浮桥。”
“贝林格将军答应我,除了会派出高炮师以外,还将向我们派出波兰工兵第1旅,由他们来帮助我们架设浮桥。至于你所担心的舟桥器材,他们那里应该有足够架设一条的浮桥的。”崔可夫说:“特卡琴科同志,你的任务就是选择合适的地点,作为我们架桥的地点。”
“我早就选好了。”特卡琴科站起身,指着地图上说道:“我建议将架桥的地点,设在马采耶维采地段,这里不光离我们建立的马格努谢夫登陆场近,而且河面也较窄,两岸的距离只有九百米。更重要的一点,这里的河段没有遭到德军的轰击。”
会议结束后,我问正在收拾东西的弗拉基米罗夫:“参谋长,莫纳科夫少校他们那里有消息了吗?”
弗拉基米罗夫摇了摇头,回答说:“对不起,副司令员同志,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得到他们的任何消息,也不知是他们的电台出了问题,还是被敌人消灭了。”
坐在一旁的崔可夫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说道:“假如还联系不上的话,我们只能派人再次越过德军的防线,去敌人的后方寻找他们的下落了。”
“司令员同志,”军事委员切尔内绍夫将军试探地问:“您觉得他们有没有可能被德军发现,在经过一番激战后,已经全军覆灭了?”
“不会的,我的军事委员同志。”对于切尔内绍夫的猜测,崔可夫毫不迟疑地予以了反驳:“毕竟是一支四百来人的部队,德军就算想吃掉他们,也没有那么容易。就算被敌人包围了,莫纳科夫少校也会派人出来向我们报告的。”
崔可夫的话刚说完,集团军侦察主任格尔曼上校,便从外面走了进来。还隔着老远,他就激动地向崔可夫报告:“司令员同志,好消息,我们和活动在敌后的部队联系上了。”
崔可夫接过了格尔曼手里的电报,仔细地看了一遍后,笑着说道:“这个莫纳科夫少校真是不简单,居然绕到了华沙的北面去了,难道一直联系不上。”
听到有了莫纳科夫的消息,我顿时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伸手从崔可夫的手里接过了电报,并随口问道:“什么,少校带着部队绕到华沙的北面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莫纳科夫少校带着部队,在敌后搜索卡明斯基旅时,侦察兵发现有大批的德军部队向华沙的南面集结,少校以为敌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便带着部队转移进了森林。”崔可夫冲另外几名指挥员说道:“到达华沙的西郊时,遇到了几名从城里逃出的犹太人,说城里的起义军正在屠杀犹太人和持不同政见者,他不想搅进这趟浑水,便带着部队继续向北行动。”
就在崔可夫说话的工夫,我已经看完了电报上的内容。我见电报往桌上一放,不满地说:“这个莫纳科夫少校是怎么搞的,上级给他的任务是消灭卡明斯基旅。可他倒好,带着几百人在敌后乱转,还真以为德国人都是瞎子聋子,发现不了他们似的。”
崔可夫听完我的话以后,冲着侦察主任说道:“格尔曼上校,给莫纳科夫发电报,提醒他不要忘记自己的任务,要尽快地消灭卡明斯基旅。”
…………
傍晚时分,有四名穿着波兰军服的校级军官,在工程兵主任特卡琴科的带领下,从门外走了进来,站在门附近的参谋长弗拉基米罗夫,看到这几位不速之客,有些惊诧地问特卡琴科:“主任同志,这几位波兰指挥员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没等特卡琴科答话,他身旁的一名中年上校抬手敬了一个礼,对弗拉基米罗夫说:“您好,将军同志!我是波兰高射炮兵师师长科波维奇上校,是特地来和崔可夫将军建立联系的。”
“原来是普罗科波维奇上校,”正在看地图的崔可夫直起身子,面带着笑容朝波兰军官走去,同时友好地说:“白天我曾经听贝林格将军提到过您。我代表近卫第八集团军的全体指战员,欢迎你们的到来!”
和普罗科波维奇握完手以后,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另外一个瘦弱的上校,礼貌地问道:“您是柳班斯基上校吧,欢迎你和你的工兵旅到来!”说完,就走过去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使劲地摇晃起来。
见崔可夫对柳班斯基表现得如此热情,我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随着波兰工兵旅的到来,在维斯瓦河上就能出现一道可供运输车辆和部队通行的浮桥,这样对加强马格努谢夫登陆场的力量是非常有利的。
和两位师旅长打完招呼以后,特卡琴科又向崔可夫介绍另外两名指挥员。工兵旅的政治副旅长泽利金斯基中校,和高炮师的参谋长索科洛夫斯基少校。
“指挥员同志们,请到这里来。”等简单的介绍过后,崔可夫招呼大家来到桌前,指着地图问柳班斯基问:“柳班斯基上校,这里就是你们要架设浮桥的地方,不知道你们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才能完成浮桥的架设?”
“将军同志,”柳班斯基盯着地图问道:“不知道这段河面的水流如何,河宽多少?还有,在短时间内,能搜集到多少木船?”
对于柳班斯基的一连串问题,崔可夫说道:“这段河面的水流平滑,宽度为900米,而深度在5米左右,是最适合架桥的地段,而且也不会遭到德军远程炮兵的安全,在架设浮桥的过程中,危险系数是最低的。至于架桥需要的木船数量嘛,”说到这里,他扭头问站在旁边的特卡琴科,“工程兵主任同志,这个问题还是由你来回答吧。”
“我们到目前为止,搜集了各种规格的木船200余条。另外,还有30根100米的钢缆,以及架桥需要的工具。”特卡琴科在说完这些数据后,试探地问柳班斯基:“上校同志,我们的物资不足,不知道剩下的部分,能否由你们补齐?”
柳班斯基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点着头说道:“没问题,剩下的架桥材料,我想我们旅完全能够提供。不过架桥另外还需要大量的木材,我手下的人手有限,不知道你们是否能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
我知道柳班斯基所提到的必要帮助,就是想找点战士帮他们砍伐树木,便自作主张地说:“放心啊,上校同志,我们会派出战士帮你们砍树的。你说对吧,将军同志?”我最后一句话,是冲着崔可夫说的。
“没错没错,”崔可夫连忙点着头说:“上校同志,为了确保架桥有足够的木材,你需要多少人帮忙,我就给你派多少人。”
见自己提出的请求得到了满足,柳班斯基说话顿时有了底气:“将军同志,只要人手和材料足够,我最迟在天亮以前,就能完成浮桥的架设。”
在得到了柳班斯基的保证后,崔可夫又望着普罗科波维奇问:“上校同志,假如浮桥架设完成后,渡口防空的任务就交给你们负责了。”
“放心吧,将军同志,我会将一个团的高射炮部署在渡口。。”普罗科波维奇信心十足地说:“德国人的飞机不来则已,只要它们来了,我管教它们有来无回。”
“两位上校同志,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崔可夫说着便向两位上校伸出手去,边握手边补充说:“前段时间,罗科索夫斯基元帅曾经给我说过,对于在解放华沙的战斗中,而涌现出的优秀指战员,要进行嘉奖,甚至直接授予‘苏联英雄’的称号。虽然你们两人都不是苏联人,但只要确保浮桥能在解放华沙的战斗中,起到重要的作用,我会建议由元帅同志授予你们两人勋章和‘苏联英雄’的荣誉称号。”
原本两位上校只是礼貌性地和崔可夫进行着交流,当听说自己也许能破例得到“苏联英雄”的称号,顿时两眼放光,都异口同声地向崔可夫表示:“将军同志,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送走了几名波兰军的指挥员,崔可夫将参谋长和后勤部长叫到自己的面前,对两人说道:“柳班斯基上校说在天亮之前,就能完成浮桥的架设。所以你们两人的任务,就是在天亮以前,让运输车队赶到河边,将对岸急需的武器弹药都运过去。如果有可能的话,再将坦克第11旅和一到两个炮兵团,也运到河的对面。”
弗拉基米罗夫听崔可夫提起将炮兵运到对岸,便小心地说:“司令员同志,在维斯瓦河的西岸,有近卫第35师的近卫炮兵第65团,我们可以考虑优先给他们补充足够的炮弹。另外马尔琴科上校的近卫第39师,如今有半数的兵力在河的西岸,您看是否考虑将该师所述的近卫炮兵第87团,也派到对岸去?”
崔可夫听完弗拉基米罗夫的提议后,立即点着头,毫不迟疑地说:“可以,就按照你所说的办。我们在西岸的马格努谢夫登陆场的面积不大,只有在补充了足够的兵力和技术装备以后,我们才有扩大登陆场的实力。”
天黑以后,工兵旅在维斯瓦河上架桥工作便开始了。
我和崔可夫不放心,便带着几个人到河边去视察。在离河边一百多米的地方,二十几门高射炮一字排开,从战士们身上穿的制服来看,我一眼就认出这些是波兰高炮师的战士。我离开队列朝高射炮走过去,问一名肩章上有三颗五角星的军官,问道:“上尉同志,你们是高炮师的吗?”
“是的,将军同志。”波兰上尉看清楚我的肩章后,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我们是高炮师一团的。”
“所有的高射炮都在这里吗?”我接着问道。
上尉摇了摇头,“这里只有一营和二营的,三营的高射炮隐蔽在其它地方,等浮桥一架设完成,就会部署在河的对面。”
我向上尉道谢后,转身回到了崔可夫的身边,对他说:“将军同志,看来普罗科波维奇上校考虑得很周到,在维斯瓦河的两岸都摆上高射炮,这样的防空效果是最好的。”
我们来到河边时,看到这里是一番忙碌的景象,工兵战士们用钢缆将一条条的木船固定好,再铺上木板。为了防止浮桥在水流的冲击下移动,他们在不少的地段打下了一根根的木桩,以固定那些承重的木船。
看到浮桥在一点点地成型,崔可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扭头对我说:“丽达,你瞧瞧,工兵旅战士们的动作还挺麻利的,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在天亮以前,这座浮桥就能搭好。我们现在去看看那些运输车队,看他们没有做好过河的准备。”
天亮的时候,一道浮桥横架在维斯瓦河的两岸。在战士们的欢呼声中,站在桥头的一名女交通管理员,挥动着手里的信号旗。见到可以通行的信号后,早就等待在岸边的满载着弹药和物资的军车,纷纷发动起来,一辆接一辆地驶上了浮桥,摇摇晃晃地朝对岸开去。
第一千五百九十二章 浮桥保卫战
我和崔可夫还有作战处长别列亚夫斯基三人,站在教堂的钟楼上,举去望远镜望着正在陆续通过浮桥的车队。崔可夫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容,他的心里也许正在想,过桥的车队越多,在西岸的马格努谢夫登陆场囤积的物资越多,等坦克部队过去后,再补充两个师,就完全具备了扩大登陆场的能力。
他没有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相反还在激动地说:“丽达,你看仅仅一小时的时间,就有差不多一百辆卡车通过了浮桥。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到天黑的时候,登陆场那里至少能囤积够用三个月的物资。假如能再将两个坦克旅调过去,我们完全可以在近期将登陆场的面积再扩大一倍。”
见他的态度如此乐观,我原本不想泼他的冷水让他扫兴,但为了让他不至于得意忘形,我还是善意地提醒说:“崔可夫将军,我们架设的这座浮桥,可能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会被德军的侦察机发现,到时敌人就会派出轰炸机来实施轰炸。”
崔可夫放下了望远镜,扭头望着我,不以为然地说:“我们在维斯瓦河上架设浮桥的事情,德军早晚会发现。不过他们就算出动轰炸机也不怕,我们部署在渡口的波兰高射炮团就能让它们有来无回。”
看到崔可夫如此自信,我苦笑着说:“将军同志,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波兰的高炮部队刚组建不久,也许指战员们在训练场上表现得非常出色,但他们毕竟没有上过战场,没有任何战斗经验,要在德国人的飞机出现后,他们能发挥出训练时的一半水平,那我们都要谢天谢地了。”
“不会那么严重吧,”对于我的说法,崔可夫半信半疑地说:“就算波兰的高射炮兵没有什么战斗经验,但两岸的三四十门M1039式37毫米同时开火,就能在渡口的上方形成密集的火力网,德军的飞机只要闯进去,就逃脱不了被击落的命运。”
“敌机!”站在旁边的别列亚夫斯基将军忽然喊了起来。
“在什么地方?”我和崔可夫立即异口同声地问道。
别列亚夫斯基抬手朝空中一指,大声地说道:“11点方向,发现敌机一架。”
我顺着他指示的方向望去,发现正朝着渡口飞来的,只是一架没有武装的侦察机。崔可夫在看清空中敌机后,也长嘘一口气,轻松地说:“作战处长同志,你太大惊小怪了,这不过是一架德军的侦察机。”
我调转望远镜,朝那些布置在浮桥两段的高射炮望去,见这些防空阵地上都拉着伪装网,将几十门高炮遮挡得严严实实。可没等我松口气,就骤然响起了密集的高射炮射击的声音。
“见鬼,这是怎么回事?”崔可夫见到这种情形,下巴差点直接砸在地上,他抬手扶额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说道:“这帮笨蛋,德国人的侦察机还在几公里以外,他们就匆匆忙忙开火,这不是暴露目标吗?”
我很了解这种37毫米高射炮,主要是用来打低空飞机,对于在高高在上的侦察机,所起的效果本来就不大,况且还隔着那么远就开火。这轮射击除了浪费高爆穿甲弹外,还过早地暴露了高炮的所在位置。
德军的侦察机,飞到了维斯瓦河的上空,完全无视地面的高射炮火,在空中盘旋了两圈后,调头朝北面飞去。
看到德军的侦察机返航,我不禁有些着急,连忙冲着崔可夫喊道:“崔可夫将军,请您立即给高炮师的普罗科波维奇上校打电话,让他立即将高炮所在的位置进行调整。”
但崔可夫只是用奇怪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后,不紧不慢地说:“放心吧,丽达。德军如果要派出轰炸机对我们的桥梁实施轰炸,就必须降低高度,到时我们的防空炮火就能像拍苍蝇一样,将他们全部打下来。”
见崔可夫过于信任河边的高炮团,我也没有再和他废话,而是直接走到钟楼上的角落,拿起放在桌上的电话,给方面军司令部打去了电话。我在简单地向罗科索夫斯基汇报情况后,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元帅同志,请立即派一个歼击机中队,到维斯瓦河上巡逻,以防止德军可能实施的轰炸。”
听我说得如此急迫,罗科索夫斯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在沉默片刻后,果断地回答说:“我会立即和空军取得联系,歼击机中队将在半个小时后赶到战场,为你们提供必要的空中掩护。”
德军的轰炸机来得比我想象的更快,十几架轰炸机轻松地穿过了波兰高炮团的火力网,兵分两路俯冲下来。一路去攻击正在开火的高炮阵地,一路则去轰炸正在通车的浮桥。
轰炸浮桥的一架敌机,朝着正在桥上行驶的汽车开火了。敌机的机载机枪喷涂着火舌,从驾驶台上犁过,将司机当场打死在车内,失控的汽车一头栽进了湍急的维斯瓦河中,溅起了一个巨大的水花。
跟着后面的第二架敌机故技重施,企图攻击第二辆汽车,但老练的司机及时地踩下了刹车,子弹在桥面上打出了两串巨大的窟窿。等敌机拉升以后,司机又猛踩油门朝前冲去,想一鼓作气冲下桥去。
跟着俯冲下来的敌机,没有再进行扫射,而是直接投下了两枚炸弹。炸弹越过桥面,落在水中爆炸,掀起了两道冲天的水柱,气浪还将站在木船上的两名工兵也掀进了水里。
紧接而来的敌机,不是投弹就是扫射,摧毁了几辆正在桥上行驶的汽车,燃烧的车辆将后面的车辆堵在了。这些停在桥上的车辆,立即便成为了德军攻击的靶子。不大功夫,近一公里的桥面上,到处是燃烧的车辆,驾车的司机纷纷跳河逃生。
除了浮桥在遭到德军的攻击,两岸的高炮阵地也遭到了德军的狂轰滥炸。虽然波兰军的战士们,表现得异常顽强,但由于缺乏战斗经验,阵地上的高炮不断地被德军的炸弹摧毁,战士们也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中,可是却连一架敌机都没打下来。
随着损失的高炮越来越多,防空阵地上的炮火变得稀疏起来。面对不时俯冲投弹和扫射的敌机,活着的炮兵依旧坚持在自己的岗位上,勇敢地进行着最后的战斗。
我看到有一架敌机调头朝教堂所在的位置飞过来,慌忙大叫一声:“不好,敌人朝我们过来了,快点转移。”
崔可夫此刻终于从善如流,和我一起跑出了教堂,朝几十米往的避弹壕跑去。但我们一行人刚扑进避弹壕,后面就传来了地动山摇的一声爆炸,扭头望去,只见我们刚刚逃离的教堂,因被炸弹直接命中,已轰然倒塌。
“副司令员同志,”看到这一幕,别列亚夫斯基庆幸地说:“幸好您及时地叫我们转移了,否则我们现在就会被埋在废墟里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冲他淡淡一笑,心说这座教堂在山坡上,可以观察到方圆十几公里的地区,同时也是一个最醒目的靶子,被德国人发现了,不挨炸才怪了。我抬头朝空中望去,心中暗想:为什么我们的歼击机还没赶到战场啊?
又过了十来分钟,我们的歼击机终于姗姗来迟。虽然出动的歼击机数量,远远多于罗科索夫斯基所承诺的,至少有个两个大队,但他们还是来晚了,此刻维斯瓦河方向是火光熊熊、硝烟滚滚。
歼击机赶到维斯瓦河上空后,和德军的轰炸机展开了缠斗,成功地击落了三架,击伤两架,剩下的敌机在迅速地扔完炸弹后,都灰溜溜地逃离了战场。
我们三人乘车经过高射炮阵地时,发现这里早已变成了一片焦土,遍布大大小小的弹坑,空气中弥漫的硝烟中,有浓郁的血腥味。幸存的炮兵战士,正在努力地将牺牲的战友遗体收集起来,整齐地摆放了一片平坦的开阔地上。
我们来到河边,发现这里的情况更加糟糕,岸边到处是被敌机炸毁的车辆和战士们的遗体。横跨维斯瓦河的浮桥,如今只在两岸各剩下了三四十米,其余的部分早已无影无踪,不知是沉没在河中,还是被湍急的河水冲走了。
崔可夫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一切,喃喃地说道:“德国人又欠下了我们一笔血债,早晚有一天,我们要向他们讨还回来。”
“两个小时,”别列亚夫斯基接着说道:“我们的这座浮桥仅仅使用了两个小时,就被德军摧毁了。如果再多给我们哪怕一个小时,我们就能将至少一个坦克旅渡过去。”
“作战处长同志,”我听到别列亚夫斯基这么说,立即指着岸边还在燃烧着的车辆对他说道:“您别忘记了,我们的坦克是没有防空能力,一旦他们在过桥的时候遭到敌机的攻击,就只能坐以待毙,那样一来,我们的损失就更大了。”
第一千五百九十三章 意外惊喜
半个小时后,我们在崔可夫的司令部召开了一次临时会议,商议该如何尽快地重新架设浮桥,以便继续向对岸输送物资和兵员。
柳班斯基出现时的造型,把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没有戴军帽,额头缠住厚厚几层绷带,打着夹板的右手吊在胸前。
见到他的这种惨象,我连忙追问道:“上校同志,您怎么搞成这样了?”
他冲我咧嘴一笑,随后故作轻松地回答说:“敌机轰炸时,我正好带着几名战士在西岸视察,有颗炮弹落在我的附近爆炸,把我震晕了过去,等我醒过来,就看到卫生员正在为我包扎伤口。”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不过,那几名战士都牺牲了。”
崔可夫招呼柳班斯基坐下后,问弗拉基米罗夫:“参谋长,怎么普罗科波维奇上校还没到啊?”
“报告司令员同志,我已经通知过他,此刻应该在路上吧。”
当普罗科波维奇上校出现时,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上下打量着他,毕竟部署在渡口附近的防空团,是在轰炸中损失最严重的单位,我们深怕普罗科波维奇也像柳班斯基那样负伤。不过怎么观察,也没有发现他有受伤的迹象,可能敌机轰炸时,他根本没有在浮桥附近。
会议开始后,崔可夫首先问普罗科波维奇:“上校同志,部署在渡口的那个防空团怎样了?还能继续担负保卫浮桥的任务吗?”
“将军同志,”普罗科波维奇听到崔可夫的这个问题,立即站起身,表情严峻地说:“可能要让您失望了,在今天的战斗中,我的防空团有21门高射炮被打坏,部队伤亡超过了一半,其中各级指挥员几乎伤亡殆尽。只有将另外的防空团调过来,才能肩负起保护运输线的任务。”
没等崔可夫说话,柳班斯基便插嘴说:“将军同志,我有必要提醒您,由于在今天的空袭中,我们的架桥器械损失严重,可能在短期内无法在河流上架设新的浮桥。”
“短期内无法架桥?”崔可夫皱着眉头问道:“上校同志,那你们什么时候能够重新在维斯瓦河上架设新的浮桥呢?”
柳班斯基耸了耸肩膀,颇为无奈地说:“这个取决于上级给我们补充物资的速度。”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既然工兵旅没有足够的架桥器材,而上级给我们的补给,又不是一下就能到位的,重修的浮桥的事情只能就此作罢。
会议草草收场后,崔可夫一脸愁容对我说:“丽达,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浮桥被炸断了,又没有足够的船只,别说将兵员和技术装备运到对岸,就算登陆场部队的补给,很快也会成问题的。”
“今天不是已经有一百多辆卡车渡过了浮桥吗?”我安慰崔可夫说:“这些物资足够登陆场的部队维持一段时间,……”
我的话还没说完,侦察主任格尔曼上校便冲了进来。他来到了崔可夫的面前,递上几张纸,情绪异常激动地说:“司令员同志,这是莫纳科夫少校发来的电报。”
“莫纳科夫发来的电报,”崔可夫漫不经心地接过了格尔曼手里的电报,正想说点什么,猛地浑身一震,立即抬头盯着对方紧张地问:“你刚刚说什么,是莫纳科夫发来的电报?”
“没错,司令员同志。”格尔曼点了点头,笑容满面地说:“少校已经顺利地完成了消灭卡明斯基旅的任务。”
听到这个消息,我也沉不住气了,连忙追问道:“上校同志,卡明斯基旅被莫纳科夫他们消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最晚的报告中,他们不是向华沙的北面转进了吗?”
“是这样的,副司令员同志。”格尔曼也是个很有眼色的人,见崔可夫正在低头看电报,而我又急于知道具体的情况,便主动向我介绍起来:“莫纳科夫少校他们前往华沙西北面的一个宿营地点,意外地发现这里有一帮穿着德军制服的人。为了不和这帮德国人发生不必要的战斗,少校便命令部队暂时在附近的森林里停留,等敌人离开后再进入村庄。
结果左等右等,等到天黑,也没见到这支部队有离开的迹象,于是少校便派出人手去进行侦察,这才发现停留在村庄的部队,不少人还穿着我军的制服,他们抓了一个俘虏审问,才知道这就是卡明斯基旅的一个营。在得到侦察兵的报告后,莫纳科夫少校就开始考虑如何对付这股敌人,这里是敌后,就算我军的兵力比敌人夺。可一旦战斗打响,又在短期内无法结束的话,就有陷入德军合围的危险。”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莫纳科夫少校是用什么办法,把卡明斯基旅消灭的?”
“说来也巧,正当莫纳科夫少校打算亲自带人去偷袭村庄时,却看到森林外有一辆德军的轿车经过。他们便冒充卡明斯基旅的人,抄小道拦住了轿车,抓获了一名军官和两名士兵。经过审讯,知道他们是去给村里的卡明斯基送信的。”格尔曼兴致勃勃地说道:“莫纳科夫少校搜查了军官的公文包,从里面发现了两份文件。一份是将卡明斯基旅调离华沙的调令,而另外一份,则是卡明斯基的逮捕令。”
“什么,卡明斯基的逮捕令?”格尔曼所讲的故事有点太离奇了,让我听得是一头雾水,我不解地问:“既然德国人要将卡明斯基的部队调离华沙,为什么还要逮捕他呢?”
“是这样的,”格尔曼向我解释说:“根据莫纳科夫少校审讯德国人的结果,是因为卡明斯基旅在华沙附近抢劫平民和滥杀无辜,已经是天怒人怨,原本准备向德军投降的波兰人,忽然像打了鸡血似的,表现超强的战斗力。同时为了报复卡明斯基旅的恶性,他们还处决了大量被俘的德军官兵。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党卫军巴赫上将才做出了除掉卡明斯基的决定。”
格尔曼讲到这里,我连忙抬手制止了他,然后按照自己的猜测说道:“上校同志,接下来莫纳科夫少校是否派人冒出德军的信使,去指挥部扣押了卡明斯基,同时还把卡明斯基旅的官兵缴械了?”
“没错,副司令员同志,您猜得完全正确。”格尔曼听我说完后,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事情的确是这样的。”
正好这个时候崔可夫也看完了全部的电报,他随手往桌上一放,抬头望着我说道:“丽达,莫纳科夫少校在电报中向我们请示,该如何处置那被俘的三百多名卡明斯基旅的官兵。”
“将军同志,”听到崔可夫的这个问题,我毫不迟疑地回答说:“在少校接受任务时,我不是告诉他,卡明斯基旅的全体官兵都是祖国的叛徒,在我们的国土上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一旦捕获全部处决,我们绝对不接受他们的投降。”
格尔曼为难地问道:“但毕竟有三百多人,都是放下了武器的俘虏,真的要全部杀掉吗?”
“上校同志,我给你讲一件事情。”崔可夫在我重申自己的观点前,抢先说道:“第70集团军在夺取了布列斯特要塞后,有两名团级军官到要塞里去查看守军当年战斗的痕迹,结果被几名卡明斯基旅的士兵打死了。听到枪声赶来的战士们迅速地抓获了这几名士兵,虽然随着而来的指挥员声称要将这些俘虏送上军事法庭,去接受应有的审判,但我们的战士却没理睬自己的指挥员,直接用刺刀将俘虏全部挑死了。
如果我们放过这几百名俘虏,并将他们带回这里,你认为我们的战士会如何处置?是将他们送进战俘营,还是全部就地枪毙?”
对于崔可夫的这个问题,格尔曼迟疑了半天,才回答说:“司令员同志,我认为我们的战士会自作主张,将这些俘虏全部杀死。”
“上校,既然你知道就算把俘虏带回来,也会被我们的战士杀死,那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呢?”崔可夫说着朝格尔曼摆了摆手,吩咐道:“你立即去给莫纳科夫少校发电报,让他们解决掉卡明斯基本人和这群俘虏以后,就尽快率领部队返回吧。”
“司令员同志,上级给我们的命令是消灭卡明斯基旅。”格尔曼小心地提醒崔可夫:“如今只消灭了三百多人,剩下的一千多敌人该怎么办呢?”
“你怎么这么笨啊。”崔可夫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发呆的格尔曼,没好气地说:“既然德国人要逮捕卡明斯基,就是觉得他这条狗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只要他一死,我想德国人也不会再容许这支部队继续存在下去,完全有可能将剩下的士兵遣散,或者打散分别编入别的部队。”
“懂了,司令员同志,我这些全明白了。”格尔曼搞清楚崔可夫的用意后,立即表态说:“我这就去给少校发电报,让他尽快率领部队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