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跟踪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皖渐渐被人流带到了灯会靠边缘的区域。
这么一来，和苏萌她们也彻底的拉开了距离，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
唯一的好处，便是因为靠边缘，人群稀疏了很多，苏皖渐渐能站住脚，打量周围的情况。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乱了...”
“好像是有人丢了孩子...”
“我怎么听说是有人要行凶...”
“行凶，该不会是最近孕妇杀人案吧...”
周围不少议论声，各种猜测让苏皖也有点提心吊胆的。
尤其是她一个落单的女子，难免有些招人眼，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两三人打量她。
苏皖看着逐渐恢复秩序的街道，有心想先回明月酒楼，只是做马车的时候，全程都没有往外看过，不知道该怎么去明月酒楼。
正巧，不远处有维护秩序的官兵，身上穿戴，和在明月酒楼门口见到的一样，苏皖连忙举步上前。
苏城以苏家为大，只要报出苏家的名头，不怕这些官兵不助她找到酒楼。
不过苏皖迅速的放弃了亮明身份的想法。
她身上的穿戴不俗，一看就是高门大户家的小姐，那些官兵想来也愿意出手。
实在不行，她就报李佩的身份。
至于为什么不说是苏家人，苏皖心中有些疑惑未解，还是谨慎些的好。
可就在苏皖快走到官兵跟前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了一人，朝着和官兵所在不同的方向快步离开，这让苏皖心中犹豫了。
‘武峰’
苏皖心中默念。
武峰是苏仲宇身边得用的心腹，怎么会在此时出现在这么边缘的地方。
且在路边花灯的照耀下，武峰分明有些行色匆匆。
‘去不去呢？’
不过片刻，苏皖便换了方向，直接追着武峰而去。
她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处境，无论是绿衣，还是老夫人，甚至是季氏，他们对她的态度分明有问题。
十三岁的年纪了，难道就这么等着这些人安排了她的亲事，将来说不定又是一个和海棠院差不多的院子养着她吗。
苏皖很怕会有这样的结果。
因为这样的害怕和担忧，苏皖鬼使神差的就决定跟踪武峰，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知道些关于苏仲宇的事情。
说不定对了解自己的处境有帮助。
武峰走的有些急，但一点也不慌乱，明显是有极强的目的性。
苏皖庆幸自己穿的是绣花鞋，虽然偶尔会被石子硌脚，却能藏住自己的脚步声。
可跟了一会儿后，苏皖眉头就皱起来了。
武峰要去的地方，距离灯会举办的地方似乎有点距离。
以至于苏皖跟着跟着，路边已经见不着花灯了。
苏皖再一次犹豫，这要是跑的太远了，苏家迟迟找不到她人，会不会另有麻烦。
可她跟都跟到这里了，且武峰走的更快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快到目的地的缘故。
如果是这样，放弃岂不是太可惜。
眉头没有松开，苏皖的脚步却跟着武峰的速度加快。
又跟了一会儿，苏皖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居民区的边缘。
武峰的目的地似乎就在这里，只是具体是哪一家还不晓得。
苏皖心里有数，跟踪这种事情也讲究个过犹不及，只要知道武峰停下脚步后的大致位置后，苏皖就准备撤回。
忽然，武峰拐了一个弯，背影消失在苏皖的视线里，苏皖心中暗喊了一声，糟糕。
这片居民区的地形有些复杂，这一拐弯，说不定就跟不上了。
苏皖提着裙角，连忙垫着脚小跑起来。
只是才小跑了两步，地上一个圆不溜掉的石头，被苏皖踩在脚下，让苏皖瞬间失去平衡，倒向了一旁的墙壁。
“唔”
扶墙稳住身体，苏皖抿嘴，咬紧牙根，不敢发出过多的声音，可手肘被墙壁擦破皮后真的很疼。
忍着疼，苏皖走向拐角的地方，果然找不到武峰了。
苏皖无奈至极，感觉自己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却被一颗石子拦了路，太倒霉了。
人跟丢了，苏皖只能在心里记下这里的大概位置，以及周围的一些建筑，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再来这边探一探。
而灯会那边，苏皖知道也不能耽搁太久，当下只能原路返回，找到之前发现武峰的地方，然后回明月酒楼。
苏皖的方向感不错，来时的路不一定都记得，但大致方向是知道的。
弯弯绕绕走了一会儿，苏皖很快看到一个标志性的建筑物。
明月酒楼最高处的望月台，也是苏城最有名的望月台，其上有标杆高悬，今夜挂了一个超级大的莲花花灯。
看到莲花灯，苏皖心中安定不少，知道自己的方向没错了。
只是今夜似乎意外格外多，在经过一处巷子的时候，苏皖整个人僵住了。
地上倒着什么东西，空气中也有让人汗毛竖立的气味儿。
呆立在原地好一会儿后，苏皖鼓起勇气，先是观察了四周，确定没有第二人存在的情况下，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
意料之外，预料之中。
地上倒着的是人，准确的说是个被刨了肚子的女人。
苏皖扶墙要吐，只是想到说不定会因此留下‘证据’，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报官是苏皖的第一反应，但很快苏皖便决定，这事要绕个弯，先告诉季氏，让季氏通知苏伯通或是苏叔文，也就是苏皖的大伯父和三伯父。
苏皖明白，古代对女子的严苛，有些事虽然要做，但不能任性妄为。
有了想法，加上被尸体吓了一跳，苏皖不敢在这里多待，连忙继续往灯会方向前行。
女尸倒地的巷子有点长，苏皖快走到巷子口的时候，无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苏皖瞬间又僵住了，且心中的恐惧被完全勾起。
因为女尸的身边，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高大人影。
且人影面带青面夜叉面具，手里一柄重剑，仿佛收割人命的镰刀，一眼看去太震慑人心。
苏皖的心脏狂跳，看着这个人影，她有种预感，在这个人面前她逃不掉。
那么她的下场是什么，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不，她不想死。
第十六章 马车夜行
苏皖不晓得这人是不是凶手，但肯定不是善茬。
体型等各方面的差距，让苏皖明白，此情况下，她只有全力的逃，哪怕只是无用功，不然真的半点生机都没有。
所以苏皖先动了，扭头便往继续往巷子口跑。
只是也不知道面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苏皖在跑动的第一时间，就有种头皮发麻，被锁定生路的感觉。
前世今生，苏皖都是第一次遇到面具人这样的存在，因此还不知道，她种种恐惧的反应，是因为面具人散发出来的杀气。
这样的杀气，不是常人能有的，也不是常人能抵挡得住的。
背后的杀意不减，苏皖脚步声都沉重了许多，仿佛已经被面具人抓住一样。
好在巷子口就在眼前，背后杀意越发浓厚，苏皖终于一脚踏出了这条巷子。
“律”
有车夫骑马急停的声音突然钻进苏皖的耳朵里，苏皖下意识往左边看了一眼。
这里居然出现了一辆马车。
原来苏皖被面具人吓狠了，完全没听到由远及近传来的马车声。
直到此时遇上，才发现有马车驶来。
又是害怕身后的面具人，又是被马车惊扰，苏皖左脚拌右脚，又摔了一跤，而马车，就这么停在了苏皖面前。
“小丫头敢独自夜行，怎么胆子这么小”车夫玩笑说道。
苏皖听了车夫的话，一下子就回过神来。
“你快走，快离开这里”苏皖着急说道。
面具人是追着她的，这车夫什么都没看到，又有马车这种行路座驾，能顺利离开的可能性比较大。
车夫闻言嘴角扬起。
“胆子不大，倒有几分善心”车夫点头说道，似乎是对苏皖的提醒很满意。
苏皖傻眼，很意外车夫的反应。
可转眼看到车夫拿着手中鞭子一抽，耳边就听到一声炸响，有点像鞭炮的声音。
“何方宵小，藏头露尾的，不如出来过两招”车夫冲着巷子口冷声说道。
这个时候，苏皖忽然反应过来，面具人原先距离她不远，可从她跌倒到这车夫抽鞭子，巷子口却无人出现。
巷子口的阴影区域，遮掩了巷子里的一切景象。
可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还在，苏皖便知道，面具人大概是碍于车夫的出现，所以没有站出来，但也没有就此离开。
苏皖缓缓站起身，却也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车夫和面具人似乎僵持住了，一个邀战，一个一动不动。
车夫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眼神有些凝重。
从彼此气场的交锋中，隐在暗处的人，比他预料的厉害。
只是不知道面具人的目的何在，难道真的是为了这个挡了路的小姑娘，车夫第一感觉不是。
那么，会不会是为了马车车厢里，自己的主子而来。
“主子？”车夫犹豫了片刻后，忽然轻声喊了一声。
虽然是正对着面具人的方向，可眼珠子却转向了马车。
苏皖看到车夫的举动，便知道车夫不是一个人，不过这和她暂时没有关系。
就在这时，让她战栗的感觉忽然消失了。
“走了？”车夫没等来马车内的主子开口，却第一时间发现面具人先退走了。
虽然心中对面具人有着各种思量和猜测，但此时也不是追查的好时机，车夫便不再犹豫。
“小姑娘要去哪里？”车夫忽然恢复了笑脸，冲着苏皖开口道。
“去灯会”苏皖说道。
“那可真是巧了，坐车上，一道吧”车夫笑着说道。
言下之意，马车也是往灯会方向走。
苏皖有些迟疑，车夫的出现，明显是救了她一命。
可车夫以及车内的人，与她来说，还是陌生人。
搭陌生人车，然后各种悲剧发生的惨案，在现代社会可是层出不穷。
只是苏皖想的明白没用，车夫笑看着她，用眼神告诉她，这马车她不坐不行。
苏皖无奈，她今天也许就不该出门。
跟踪武峰跟丢了，遇上面具人差点没命，现在又被人强制的要求同行。
真的是出门没看黄历，运气差到极点。
“谢谢这位大哥”苏皖苦笑着说道。
从刚才无形的交锋中看出，这车夫也不是简单的，她还是别多想了。
车夫的身体让了让，空出了一个座位。
苏皖就知道，这是让她坐在驾车位上。
其实苏皖也不敢想做到马车车厢里。
一个车夫就这么厉害了，车夫的主子能简单到哪里去。
这样身份未知的人物，还是离得远远的好。
马车缓缓前进，车辙声让苏皖冷静了许多。
“小姑娘怎么惹上了刚才的杀神？”车夫好奇的问道。
虽然没有见面，也没有正儿八经的交手，可经过刚才的僵持，车夫可以确定，面具人手里沾过血，且不会太少，便以杀神称呼面具人。
从车夫‘邀请’她坐马车，苏皖就猜到车夫是想从她这里了解面具人的情况，因此也不觉得意外。
“灯会上出了些事故，我和家人失散，因为一些原因，独自来到这附近...”
苏皖掩盖了跟踪武峰的事情，转而将刚才发现尸体，然后又发现面具人的情形，仔细的告知车夫。
尸体的事情，苏皖本不该理会的。
即便是通过季氏告知其他人，也会让人不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尸体附近。
虽然心中也想了些合理的说辞，可再怎么合理，一旦落在武峰耳朵里，那就绝对的不合理，一定会引起武峰的怀疑。
可苏皖做不到置之不理，哪怕那只是一个死人的尸体。
这会儿到是好解决了，车夫要知道面具人的事情，苏皖正好把尸体的事情推给车夫。
“唔，苏城最近的连环命案我倒是听说了不少，报官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车夫善解人意的说道。
车夫不傻，苏皖虽然形容狼狈了些，但光是面上的沙罗就看的出来，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
既然不普通，又独自出现在这种地方，显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苏皖又刻意将尸体好好的描述了一番，就是想把事情推给他。
看在苏皖之前危难之际，还不忘提醒他离开，且心怀善念，不忍一具尸体长久暴尸的份上，车夫便利索的应承下来，解了苏皖的一件难事。
第十七章 回酒楼
“你说的青面夜叉面具之人，只怕不是真正的凶手，不然你可来不及让我救下”车夫直言说道。
短暂的交锋，车夫就判断出来，假如面具人真的要杀苏皖，苏皖根本来不及倒在马车前，而是在巷子里就没命了。
有这样的实力，不管是报仇还是别的原因，都不需要做下这样的连环杀人案。
“说不定他是疑心你才是凶手”车夫又说道。
苏皖点点头，回想一下发现面具人，和发现尸体的时间顺序，说不定真的如车夫所言。
马车缓缓行驶到了灯会范围内，苏皖将面上的沙罗整理了一下，便和车夫告辞，也没有忘记向车厢的方向行了一礼，以示感谢。
见苏皖迅速的走向明月酒楼的方向，车夫轻笑出声。
“这小姑娘年岁不大，胆子又小，可行事到颇有章法，主子，您说这小姑娘是哪家的，会不会是苏家或是李家的，这两家最近可都不平静”车夫笑着说道。
苏皖怎么也不会想到，不过一面之缘，说过不算多的话，车夫竟然将她的身份猜的差不多了。
只是车夫的猜想，却不是因为苏皖的行事和言语，而是因为苏皖的衣裳，以及裹面的沙罗。
苏皖自己是个不识货的，虽然有原主的记忆，可原主的心思也不在布料的鉴赏上。
因此，苏皖完全不晓得，她身上的衣料，即便是在京城，也是高官显贵才穿的起的。
“你倒是有闲心，方才的人，竟没有让你紧张起来”
车厢里醇厚有力的声音，让车夫缩了缩脖子。
“那人应该只是路过，碰巧遇见命案，才会对那小姑娘出手，遇上马车后，此人却反而退走，应当不是冲主子来的”车夫辩解道。
“不过主子您说的都是对的，属下会对此人留心”车夫又说道。
周围人渐渐多了起来，车夫和他的主子也不再言语，而是架着马车，也去往了明月酒楼的方向。
和车夫分开后，苏皖这一路仿佛运气都回来了，竟很快就到了明月酒楼附近。
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是，之前的混乱都被平息了，灯会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苏皖没有直奔酒楼，而是躲在不起眼的地方，暗暗观察起来。
她没有忽略，也没有忘记，之前和苏萌她们一起往商铺移动的时候，有人推了她一把，还有人顺势拌了她的脚。
隐与暗处的苏皖眼神狠厉。
有人想害她，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是谁要害她，也不知道害她的人，有没有什么后手。
比如说，防止她万幸没事，还找回来了，害她的人就既有可能在酒楼附近等着她。
所以想完好无损的站在人前，还需要多加小心。
苏皖一边盯着明月酒楼的方向，一边注意着附近有没有可疑之人。
观察了好一会儿后，苏皖皱眉。
她居然没有发现有人躲在暗处，等着她自投罗网。
难道害她之人没有在这里安排人，苏皖疑惑。
因为是孤儿院出身，苏皖自小对一些异样的眼光，或是对角落里常人难以发现的一些视线，会特别的敏感。
前者是因为被人用有色眼光看多了，后者则是因为她自己就是喜欢躲在角落里的人。
又等了一会儿，苏皖见附近一处高台上，陆陆续续有人上台准备着什么。
苏皖之前在望月台上看到过这座高台，高台就是用来举行斗巧赛的。
看起来，应该是斗巧赛要开始了。
正在这时，苏皖余光闪过一抹豆色。
“绿衣”
今日绿衣穿的就是豆色的衣衫。
苏皖见着绿衣，便毫不犹豫的喊出声。
从苏萌三个主子，到季氏安排的婆子们，苏皖每一个都心有怀疑。
唯有绿衣，苏皖知道绿衣不是忠于自己的，但绝不会在灯会上害自己。
“寇儿，太好了，你被人群冲散，我还生怕你出事，好在你好好的回来了”
绿衣小跑到苏皖身边，拉着苏皖的手，神情激动的说道。
过来的除了绿衣，还有几个府中侍卫。
“多些姐姐挂念，寇儿没事了”苏皖顺着绿衣的话说道。
寇儿是苏家花园里的一个丫鬟，有次苏皖的裙摆被花枝勾住，就是一个叫寇儿的丫鬟，帮苏皖把裙摆解开的。
事后，苏皖问了寇儿的名字，赏了寇儿一对儿银质耳钉。
一边说着，绿衣和苏皖往明月酒楼一处侧门走去，几个侍卫也默默的跟着。
及至酒楼内部，快要到先前所在的楼层时，绿衣才小声将苏皖出事后，季氏的一些处理说了一遍。
“因顾及小姐声誉，大夫人将您失踪的事情瞒了下来，对外只说府上走丢了几个下人，暗地里，大夫人安排了不少侍卫找您”绿衣快速说道。
“我并未见到有侍卫找我”苏皖直言道。
别说她是真的没见到，就算是见到了，也不敢上前。
闻言，绿衣皱眉。
“小姐是怎么回来的此时不便说，还是先换了衣裳，奴婢给您重新梳妆”绿衣说道。
没有回应苏皖，不是绿衣不相信苏皖的话。
正是因为相信，知道事情真相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开的，所以绿衣才转了话题。
苏皖点点头，她现在这模样，是真的挺狼狈。
加上她和绿衣此时的相处模式，也是刻意模仿着苏家下人，偶尔遇上人，也没有引起半点对她身份的怀疑。
可见她现在多需要重新梳妆。
酒楼自然有换衣的地方，绿衣仿佛也预想到苏皖会很狼狈，竟提前安排了房间，直接就带着苏皖入内，将出门时带着备用的衣裳，迅速的给苏皖换上。
接着是洗漱，梳妆，还上了些淡妆，掩盖住苏皖这一路疲惫的神色。
“小姐，您身上的伤暂时不宜处理，以免让人闻到了药味儿”绿衣说道。
换衣的时候，绿衣就发现苏皖身上有伤，不过看着不是要紧的伤，伤的地方也不是敏感的位置，绿衣心里轻松不少。
只是上药是不能了。
“我明白”苏皖轻声说道。
绿衣考虑的很周到，她自然没有意见。
“小姐，该去和大夫人汇合了，斗巧赛也要开始了”绿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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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顶替
听绿衣说和季氏汇合，苏皖沉默了片刻。
见状，绿衣再次开口，且话中有话。
“小姐平安回来，就不会再有事了”
此话一出，苏皖心中大定。
“大伯母他们在哪里？”苏皖问道。
“此次灯会，府上出了不少银钱，四小姐的名额，更是以高价获取，大夫人自然要去观赛，此时已在观赛台上”
绿衣一边将季氏所在说出，一边解释了原因。
苏皖点点头，先前她只看到了举行斗巧赛的高台，却没有见到观赛台的情形。
正当绿衣带着苏皖去往观赛台的时候，季氏却先一步派了人来见苏皖。
“荷香姐姐，可是大夫人有事交代？”绿衣主动问道。
来的正是季氏身边的荷香，这几个月里，没少和海棠院打照面。
荷香向苏皖行了一礼。
“夫人已知晓您平安无事，特意让奴婢来瞧瞧，另外还有一事，不知五小姐对花瓜是否拿手？”荷香面上有些急色的说道。
苏皖瞅了瞅绿衣，心中有些疑惑。
今次出行是以季氏为首，府中下人和侍卫也都听从季氏安排，所以季氏能知道她归来，苏皖一点都不奇怪。
可季氏忽然提到花瓜一事，才是苏皖疑惑的原因。
绿衣摇了摇头，主子走失，她不是在想办法寻找，就是在防备消息泄露。
之后苏皖自己找回来了，绿衣又忙着给苏皖换衣梳妆。
所以苏皖的疑惑，她还真不晓得答案。
“可是四姐姐有什么事情？”
见绿衣也是一脸疑惑，苏皖直接问道。
好端端的说起花瓜，八成是苏晴那里出了什么岔子，以至于影响到斗巧赛。
可苏晴不能参加斗巧赛，难道她就可以吗。
荷香，不，荷香的主子季氏，怎么就知道她的花瓜，不会在斗巧赛上给苏家丢脸。
苏皖想到了自己院子里的仆妇，心中不禁自嘲，绿衣不是忠于她的，其他人自然也可以有别的主子。
这样一想，自己这几天做花瓜的那点子本领，瞒不过季氏也很正常。
“回五小姐的话，方才四小姐不慎伤了手腕，斗巧赛怕是不能参加，可府中的名额，也不好白白放了”荷香为难说道。
其实事情和荷香没关系，她的为难是来自季氏这个主子的影响。
先前就说到，季氏负责今年的灯会之行，其中自然包括了斗巧赛的事情。
若是斗巧赛上，苏家明明有名额却放弃了，脸面上不太好看。
尤其苏府为了名声，还特意以高价够得这个名额。
虽然高价的初衷，也是为灯会贡献一份力量，可自己这边出了纰漏，还是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手指轻敲身边桌案，苏皖思量了片刻。
“我想去看看四姐姐”苏皖说道。
“这...”
荷香面上依旧是为难之色。
“五小姐姐妹情深，挂念四小姐的手腕，可时间紧迫，夫人的意思是，还是先以斗巧赛为主”荷香解释道。
“大伯母都这么说了，那就走吧”苏皖忽然笑道。
荷香一愣。
明明是她想听到的结果，可为什么看着苏皖的笑容，她却觉得事情有些脱节了。
苏皖站起身，绿衣自然迅速跟上，荷香也没时间多想了，斗巧赛的高台上，已经是人声鼎沸，苏皖这里可没时间耽误。
出了明月酒楼，荷香带着苏皖和绿衣，直接走了一处通道，让苏皖直接从高台后方，站在了原定属于苏晴的位置。
站在这里，苏皖才看清了观赛台的情形。
含笑点头，对当先坐着的季氏打招呼后，苏皖才往自己周围看了一圈。
大概是因为她来的有些迟，主办斗巧赛的人，特意安排了几位小姑娘不早不晚的，和苏皖差不多时间到场，为苏皖的迟到打了掩护。
“万事俱备，今次斗巧赛，便于此时开始...”
高台前方，有位精神奕奕的老者，对着高台之下的百姓们大声说道。
底下众人齐齐叫好，斗巧赛也正式开始。
苏皖看了看主办方提供的瓜果，材料不少，不过大多是常见的品种。
又看了看被老者点燃的，用来计时的一炷香。
这炷香是特制的，大概能燃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不长不短。
“刺史夫人，您家的姑娘可真是有苏家风范，不慌不忙，光是这份气度，就比得了好名次还耀目”
苏皖先前对季氏颔首，现在虽然没有如其他姑娘一样，第一时间去找寻自己需要的材料，脸上神情却半点不慌。
有人便开始恭维季氏，让季氏脸上添了不少光彩。
只是季氏心里的真实想法如何，却不是旁人能知晓的。
“五丫头虽然甚少出门行走，可心性却是极好的”季氏笑着说道。
不就是几句好话，季氏一点不吝啬。
观赛台上，众人见季氏如此说，夸赞苏皖的话就说的更多了。
倒是和季氏做的很近的李家这边，苏芮根本不屑于夸赞苏皖，要不是季氏私下警告过她，不许她乱说话，她才不会任由这些人说苏皖的好话。
观赛台上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先前苏皖待过的望月台上，也有人在看着苏皖，心中同样有自己的小心思。
“晴儿，手腕可还疼？”林氏心疼的说道。
苏晴左手轻轻摸着自己的右手腕，上面包裹着纱布。
“娘，已经不怎么疼了”苏晴轻声说道。
因手腕受伤，她和苏皖换了位置，让苏皖顶替了她参赛的名额，其间自有一番得失计较。
“晴儿，你手腕既是伤了，咱们便回府歇着吧”林氏说道。
闻言，苏晴摇摇头，嘴角含着一抹笑。
“娘，这是好事，五妹妹头一次外出，能有这样的机会是好事，我是她姐姐，自然是为她高兴的，娘莫要因为心疼我，便小看了我的气量”苏晴含笑说道。
林氏眼中带着些隐忍之色，嘴巴张了张，有些话却不能在这种人多的场合说，当真是憋死她了。
“再说了，我也想看五妹妹会做出什么样的花瓜”苏晴说道。
她是知晓的，往年苏皖不曾出过门，这些斗巧赛什么的，都和苏皖无关，以苏皖往日的心性，自然也不愿意碰触这些斗巧的东西。
也就是今年，才听说苏皖在大厨房里要了些瓜果，领了一把刻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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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投签
举行斗巧赛的高台之上，苏皖也开始动了。
她所选的材料很普通，是常见的青瓜，也就是黄瓜。
不过这里提供的青瓜，都是形状规则的。
苏皖一手刻刀一手青瓜，记忆一下子就回到了现代生活时的童年，想起了孤儿院的院长。
也不知院长是哪里学来的手艺，轻轻松松就能将瓜果雕刻成各种模样，且小巧精致。
长大后的她曾想过，院长会雕刻的手艺是一回事，可每每都雕刻成小巧的模样，肯定是为了不浪费材料。
雕刻好的瓜果一口一个，可以当饭后水果，也可以用来炒菜。
边角料，也因为成品小巧，所以不会显得太邋遢，也可以用来炒菜做汤。
苏皖跟着院长学过一段时间后，便经常帮着院长处理瓜果，手艺也渐渐练了出来。
只是后来要上学，院长又将手艺教了年纪更小的孩子，苏皖便很少再有机会练手。
没想到时隔多年，换了一个朝代生活后，竟然能再次展现一下自己这半瓶子的手艺。
手中的刻刀开始在青瓜上划动，之前和苏萌她们失散，又差点遇险的遭遇，让苏皖的心始终平静不下来，直到现在，想到孤儿院时的一些回忆，苏皖才有种安定下来的感觉。
嘴角不经意间扬起一抹笑意，颊边的酒窝也陷了下去，让苏皖整个人看起来都明亮了许多。
这一幕落在普通人的眼里，只觉得苏家的姑娘明朗漂亮。
可有心人，却觉得苏皖碍眼极了。
“哼，庶女果然不知羞耻”
说这话的人是苏芮，只是苏芮的语调不高，且身边有李家的围坐着，没让外人听见这话。
不然苏皖的名声，一个弄不好，就能让苏芮给败坏了。
倒是李佩听到此话，不着痕迹的轻撇苏芮一眼，随后和苏皖一样扬起了笑容。
“虽是头一次见皖儿妹妹，可我却格外喜欢皖儿妹妹，下月中旬便是娘亲生辰，嫂嫂，不知到时皖儿妹妹可会同行？”李佩含笑问道。
苏芮闻言脸色一变，差点就维持不住在外的形象。
“五妹妹哪里有这个福气，婆母是咱们家长房夫人，五妹妹的身份自然是不合适”苏芮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她一点也不喜欢苏皖，自然不希望苏皖出现在李家。
只是李佩却有些不依不饶，让苏芮头疼不已。
“我不管，回头见了娘亲，我就秉明娘亲，我喜欢皖儿妹妹，要亲自给她下帖子”李佩固执的说道，一派小孩子闹脾气的模样。
苏芮无奈。
她能在苏家羞辱苏皖，却不能在李家对李佩不好。
李佩是长房嫡出的女儿，更是得李长青这个大哥的疼爱。
婆母和公公也是一贯宠着李佩，若是苏芮敢对李佩有半点不好，这些人都能给她脸色看。
实在没办法说的太直接，苏芮只能暂时放弃，可每每看到苏皖脸上的笑，心里却越来越觉得窝火。
苏皖不知道苏芮的想法，她倒是一心沉浸在雕刻花瓜中。
一个时辰的时限很快过半，已经有人制作完成，只等着最后的评判。
苏皖却因为一开始的不慌不忙，加上有些手生，所以做的慢了些，还浪费了两根青瓜。
不过总算是按时完成了，且还不是最后一个制作完的。
“砰”
高台上的铜锣被敲响，意味着制作时间到。
所有的花瓜都用红布盖着，摆在了显眼的地方。
从外观上看，完全猜不出红布底下是什么样的情形。
因为红布不是直接盖在花瓜上，描绘不出花瓜的形状。
每个花瓜都先用大小适宜的架子罩住，以免红布将花瓜弄坏，或是造成变形等意外。
“诸位手中有花签的，一会儿都可以为自己认为最佳的花瓜投上一签，之后会有人当众点签...”
依旧是之前的老者，将规则一一讲述。
苏皖点点头，虽然这其中有很大的作假空间，但对于为奖品而来的人来说，已经算是公平了。
倒是花签一事，苏皖有点遗憾。
有花灯的地方，免不了就有猜灯谜这项目，这花签，就得猜灯谜来获取。
可惜苏皖没来得及凑热闹，就遇到了意外。
等她见到绿衣的时候，哪里还有时间去猜灯谜。
在众人的期盼下，红布被一块一块揭开。
能上的高台的斗巧的，不提苏皖等大户人家的小姐，其他平民女子，都是先进行过几轮筛选，才有机会站在高台上，手里都有些真本领。
所以这一个又一个的花瓜展现在众人面前，也一次又一次的让众人惊呼。
“现在，投签开始”老者高声宣布。
手里有花签的，被安排着依次上台。
每一个花瓜都有人投签，苏皖的也有，且数量还不少。
苏皖有些汗颜，也不知这些花签，有没有苏家的暗箱操作。
经过漫长时间的投签后，老者见无人再上台，终于让人开始点签，这又是一个时间漫长的工作。
苏皖等参加斗巧的人还在高台上，比起观赛台上的人，更方便观赏他人的花瓜。
她自己的是青蛙避雨图，有荷叶有水珠有雨滴，最显眼的是两只立体的青蛙，憨态可掬，半点不见青蛙恶人的模样。
论雕工她未必是最好的，但也是靠前的，加上青蛙的憨态，别出一格，想来能拿个不错的名次。
只是最后统计的结果是第三名，还是让苏皖有些惊讶。
她预期的名次是第五或第六，这第三的名次，八成是有水分的。
而这第二和第一，则是两个平民百姓家的姑娘。
这么算起来，苏皖竟成了自己这一派，也就是高门大户的小姐中，名次最好的一个。
如此倒也是皆大欢喜。
“真没想到，五妹妹竟有这样的手艺”望月台上的苏晴轻声说道。
她看不太清楚苏皖的花瓜是何模样，可老者声音洪亮，名次喊的极清楚，听错是不可能的。
苏晴也知道，这里面只怕有水分，可若是苏皖做的花瓜不好，府中是不会给苏皖安排这么个显眼的名次。
所以，苏皖的花瓜，必然是出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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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不要奖励
苏皖得了好名次，季氏这里一下子就更热闹了。
加之苏皖年岁模样摆在那里，便开始有人同季氏打听起亲事来。
“刺史夫人，您府上的这位五小姐虽不常见，可今日一见，却让人有些挪不开眼了，不晓得可有婚配？”一个样貌端庄的夫人问道。
季氏扭头一看，是苏城的城守尉的夫人。
若说苏城的权利中心人物，首先就是必出自与苏家的刺史大人。
然后就是城守尉一职的担任者。
在大成国，其实这刺史一位，和城守尉一职，都是正三品的官职。
若从实力上讲，城守尉管着苏城的军防事物，而刺史是文职，孰强孰弱一眼便知。
但因为苏家出了个苏豫，这是个好先辈，有开国功臣的名头，更是让苏城的刺史不同于其他洲省，管的是正三品的事物，领的却是正二品的待遇。
这么一来，苏城的刺史反而压过了城守尉，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如今的城守尉姓顾，其夫人自然被人尊称一声‘顾夫人’。
“顾夫人莫非是看上我家的五丫头？”季氏笑语问道。
顾夫人问的直接，且据了解，家中还真有适龄的男儿。
莫非，苏皖这是得了好运道了，头一次出门，就被顾夫人看在眼中。
“刺史夫人说笑，女儿家的亲事，我可不敢乱说，之所以有这一问，是瞧着五小姐形容可亲，性子也是个稳重的，正巧府中荷花盛开之际，我儿漫儿想多邀请些小姐少爷们，难保，这其中不能成全个几对佳偶”
顾夫人有一独女顾漫，是顾夫人的掌中宝。
这具体宝贝到什么程度，只看顾夫人口中荷花便可窥见。
年幼时的顾漫，不过说了一句喜欢荷花，想要一池子的荷花养在家中，顾氏夫妻就倾力打造了一塘荷花，占了顾府大部分的面积。
好在顾漫长到如今十四岁了，还是很喜欢荷花，不然可真是有些浪费了顾氏夫妻的一番心意。
也因着有这一塘荷花，顾漫近几年可没少在花期邀请好友观赏，苏萌和苏晴，就曾参加过顾漫的荷花宴。
“这可真是太合适了，只是光邀请五丫头我可是不准的”季氏玩笑说道。
顾漫是顾家的掌中宝，正儿八经的嫡出，自然不可能只邀请一个庶女。
“这是自然，漫儿年岁不小，也不知还能举办几次这样的宴会”顾夫人叹息道。
儿女是债，尤其是她这个女儿，真正是舍不得。
倒是季氏听得顾夫人这么说，眼神有片刻的闪烁，特意回忆了一下，好似一直没看见顾漫，莫不是今日没有出门。
听顾夫人的意思，竟是有早早为顾漫说亲的打算。
亦或者，这次荷花宴便要定下不成。
可按照顾漫的身份，完全可以前往京城，也搏一搏那富贵青云路。
季氏无解，也只能将这些想法暂时放一放。
待两人的交谈缓停，便有其他夫人上前攀谈，有恭喜季氏，苏家拿了斗巧赛的好名次，也有身份稍差些的，打听荷花宴之事，想为家中小辈争取些便利。
总之就是一场实实在在的夫人外交。
反而是得了名次的苏皖，这会儿又被忽略。
“老伯，奖励我就不要了，我瞧着这灯不错，不若我就要这盏花灯吧”苏皖笑着对老者说道。
老者还是那个老者，就是一只主持着斗巧赛的老者。
得了第三名，奖励自然不差，有银元宝，还有布匹等，都是些值钱的东西。
苏皖不缺银钱，她在府中地位是差了些，可主子就是主子，她每个月有月利，一直都攒着。
倒是高台四周挂了许多花灯，其中一盏入了她的眼。
和苏萌她们走散之前，她就买下了一个月兔捣药的花灯，可惜在变故中毁坏。
高台上正好也有这么一盏，且做工精致，比她之前买下的还要好。
只是老者神色有些讶异，也不说能不能换。
“老伯，这盏灯可是非卖品？”苏皖好奇问道。
若是非卖品，她也不能强买强卖。
“小姐能看中老朽的手艺，是老朽的福气，小姐只管带走便是”老者笑着说道。
苏皖眼睛一亮，她是真没想到，花灯的主人就是眼前的老者。
“原来您还是个手艺人，不知老伯贵姓？”苏皖惊喜的问道。
“手艺人，真是个好称呼，老朽姓葛”葛师傅点头说道。
葛师傅笑容满面，一看就是极满意苏皖的称呼。
“原来是葛师傅”苏皖笑道。
葛师傅亲自取了花灯给苏皖，属于苏皖的那一份奖励自然就是葛师傅的了。
当然，葛师傅并非私藏，而是将元宝等物，都交给了官府，官府会将这些物品兑换成日常用品，赠送给需要它们的人。
之后，其他的了奖励的大户小姐们，见到苏皖的做法，便纷纷效仿，用了一样的处理方式。
苏皖此举，也再一次为苏家赚足了名声。
斗巧赛落下了帷幕，花灯会上众人也都开始各自还家。
苏皖和来时一样，同季氏和苏萌一辆马车回府。
一路上，季氏拉着苏皖的手，没少夸赞苏皖处事有道，又斥责了苏萌，直言苏萌没有尽到一个当姐姐的责任，竟然让苏皖遇到了危险。
若不是知晓季氏平日里多疼爱苏萌，苏皖都以为，自己才是季氏的女儿。
面对苏萌时不时歉意的目光，苏皖始终报以微笑，示意苏萌不要放在心上。
浪了一个晚上，回到海棠院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被绿衣伺候着洗漱后，苏皖却没有多少睡意。
“绿衣，可有酒？”苏皖问道。
绿衣瞪大了眼睛。
“小姐，您这是要喝酒，时辰不早，您该休息了，且喝酒伤身，奴婢知道您今日吓着了，可喝酒却不合适，要不，奴婢给您熬一碗安神汤吧”绿衣喋喋说道。
她也是真的愧疚，回来后竟然没想到给苏皖弄安神汤喝。
现在苏皖讨酒，她可真是为难了。
“安神汤就不必了，终究是药，喝多了也伤身，至于酒，我就喝一点点”
苏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比划着，大概五毫米的样子。
第二十一章 醉酒
小酌怡情，苏皖磨了绿衣几句，绿衣才不得不真的去找了酒来。
苏皖初时还觉得很有成就感，她这个年纪，府中规矩，轻易是喝不得酒的。
等绿衣将酒送到苏皖面前时，苏皖才晓得自己太天真了。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绿衣拿来的居然是果酒，且酒精度数极低的那种。
喝着甜甜的，却不醉人。
“绿衣，若是我没记错，这好似是给小儿喝的”苏皖瞪大眼睛说道。
在原主的记忆里，府中招待幼客的时候，才会拿出这些果酒来。
至于原主幼时，几乎没怎么离开过海棠院，也不曾和外人有过接触，竟然没喝过这种果酒。
“小姐可是不愿喝，那奴婢就禀明了大夫人，讨些烈一些的”绿衣无辜说道。
苏皖服气，给绿衣手动点了个赞。
“你赢了”苏皖严肃说道。
绿衣连忙抿嘴，差点笑出声来。
她伺候苏皖很久了，还是头一次见苏皖这么幽默，难免有些绷不住。
“小姐您慢慢喝着，奴婢将花灯给您找地方挂起来”绿衣说道。
她必须要找个事情来做，缓缓想笑的心态。
“去吧去吧，对了，要挂在显眼的地方”
苏皖挥挥手，示意绿衣自己忙活。
拿起一小瓶果酒，苏皖在自己常待的廊下坐下。
因为近段时间她经常在这里歪坐着，绿衣干脆找了府中工匠，将这一处改成了一处亭台，加了石桌和石凳。
亭台不大，却很符合苏皖的喜好，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就更长了。
绿衣叫了个人去挂灯笼，红珠则备了些茶点在亭子里。
苏皖没有直接喝酒，而是先尝了尝点心。
点心是从大厨房里要来的。
讲道理，大厨房这种看人下菜碟的地方，这个点儿了，以苏皖的身份，便是红珠拿着银钱去要糕点，大厨房也不会仔细看待。
可这点心入了嘴，味道却一点不差。
手指敲了敲桌子，苏皖心里越发的惆怅。
她是真的很想弄清楚，她在这府中，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很多小细节都能反应的出来，她是不同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庶女二字可以概括。
可偏偏她也没多大办法查个明白。
不然也不用铤而走险，想去跟踪武峰。
最后还差点出了事情。
吃了些点心后，苏皖才打开酒瓶盖，一股子甜香窜入鼻尖。
苏皖目测了一下，这酒瓶，大概就是两百毫升的量，最多超不过两百五，反正很少就是了。
捧在手心里，小巧的很。
金黄色的果酒倒入小酒盅里，苏皖试探的尝了一口，随即便是惊艳的瞪大了眼。
难怪是用来招待小孩子的，香甜可口，更像是饮料。
亏得她还讲究了一下，生怕空腹喝酒不好，先吃了不少点心。
“这糖水不错，快去，再给我拿几瓶来”苏皖连忙说道。
红珠迟疑的看着苏皖，果酒再甜也是酒。
从她到海棠院来，就没见苏皖喝过酒。
如今苏皖讨酒喝，她不是绿衣，便不太敢依着苏皖的性子。
只是苏皖催的急，绿衣那边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问题，花灯居然还没有挂好，让红珠落在了苏皖的手里。
“怎么，我这个当主子的，还命令不了你了”苏皖不快的说道，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红珠又瞅了一下绿衣的方向，苏皖只当没看见。
“是，奴婢这就去”
红珠无奈应下，心里想着，她回来的时候墨迹一点，绿衣肯定已经回到苏皖身边伺候了，到时候有绿衣在，苏皖最听绿衣的话了。
“多拿几瓶，最少要三瓶”苏皖补充道。
红珠憋屈的办事去了，苏皖看着她的背影乐呵一笑。
连着又喝了几盅，苏皖就觉着酒瓶轻了不少，可自身却一点不觉得是喝了酒的感觉。
到了这会儿，绿衣没有辜负红珠的期望，果然已经回来苏皖身边伺候。
“小姐，果酒也能醉人，您慢着点喝，对了，红珠呢？”
见苏皖一个人喝的自在，红珠却没在跟前伺候，绿衣下意识问道。
“哦，红珠啊，我让她去煮些醒酒汤，你说的极对，毕竟是酒”苏皖笑着说道。
绿衣满意的点点头。
“正该如此，喝些醒酒汤，您明早能舒服些”绿衣笑着说道。
“嗯，你今日也累了，早些歇着去吧，有红珠呢”苏皖贴心说道。
今日，不应该是昨日了。
昨日绿衣伺候着苏皖出行，红珠则是在府中歇着。
这会儿换班正好，绿衣略犹豫，便点了点头。
不是她躲懒，比主子歇的还早。
而是她要休息好了，白日里才能更好的伺候苏皖。
再说了，她和红珠平日里也没少轮换着休息，便没有多想。
“那奴婢等红珠回来就去睡”绿衣说道。
苏皖却摆了摆小手。
“行了，这是在海棠院里，还能有什么意外不成，快去歇着吧，瞧你，眼下都黑了”苏皖说道。
绿衣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下眼睑处。
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一听自己有黑眼圈了，便再也不推辞了。
“那奴婢先退下了”
绿衣急急去歇息了，完全不知道苏皖摆了她一道。
等人走远了，苏皖笑的咧开了嘴，眼睛也成了半月状。
“嘿嘿”
苏皖笑的开心，喝的更高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有些脱离常态。
这分明是有喝醉的意思。
其实苏皖是个没喝过酒的，无论是现代社会的她，还是原主，都没有尝过酒味。
也不知道是灵魂的缘故，还是身体的缘故，总之，苏皖现在就是个意醉的体质。
......
等红珠慢慢悠悠的回来，没有见到绿衣在苏皖身边，连花灯周围也没有。
整个院子里，竟只有苏皖两手托腮，笑眯眯的瞅着自己，红珠被吓了一跳。
“小，小姐，绿衣姐姐呢？”红珠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怎么觉着，自家主子笑的好吓人。
“你说绿衣啊，她去睡了”苏皖笑眯眯的说道。
红珠头皮有些发麻，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这，这就睡了...”
好想哭，怎么办，红珠瘪了瘪嘴，手里的酒感觉有千斤重。
第二十二章 面具人
红珠不是绿衣，苏皖也不是原主。
所以苏皖很快就多了三瓶酒。
“好喝好喝，比平日里喝的蜜水好喝”苏皖嘿嘿笑道，神态上已经有了醉意。
之前的一瓶已经没了，苏皖很快又开了一瓶。
大概是被酒兴催发，加上绿衣不在，苏皖连酒盅都不要了，直接对瓶子吹，看的红珠腿都软了，很想跪求苏皖不要再喝。
只是苏皖明显不会听她的，红珠便悄摸摸的开始后退，准备去搬救兵。
可惜红珠这边才动没几步，苏皖居然眼见的发现了。
“站住”苏皖喝道。
红珠一个激灵。
“你这是要去哪儿，莫不是怕我告诉绿衣，是你撺掇我喝酒，所以想逃跑？”苏皖没良心的说道。
“小姐...”
红珠颤巍巍的站着不敢动，没想到苏皖居然倒打一耙，直接威胁她。
“嘿嘿，跟你说笑呢，酒是我自己喝的，和你无关”苏皖又大方的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红珠又不是傻子，知道这是典型的打一棒给个甜枣。
不，只有棒子，没有甜枣，连枣核也没有。
进退两难的红珠，最后还是选择了认输。
不过等苏皖第二瓶转眼喝完，准备喝第三瓶的时候，红珠总算是聪明了一回。
“小姐，要不，奴婢给您先煮些醒酒汤吧？”红珠试探的问道。
这会儿也就苏皖自己没感觉，红珠却一眼就瞧出来，自家主子是喝醉了的，只是意识还算清醒，行动上看着也还便利。
“醒酒汤，嗯嗯，快去”苏皖煞有介事的点头应道。
可心里却在想着，醒酒汤这三个字怎么这么耳熟，完全忘记她就是这么诓骗了绿衣的。
等红珠飞快的去大厨房要醒酒汤的时候，苏皖又是一口果酒下肚。
且大概是身边没了人，苏皖忽然不安分起来，看着院子里高高挂着的花灯，便想走过去仔细瞧瞧。
只是这脚步虚浮的，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生怕苏皖哪里磕着碰着了。
果然，晃晃悠悠到了花灯跟前，苏皖正要伸手去摸一把，脚下却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就在此时，苏皖身边倏地出现一人，拦腰搂着苏皖，阻止了苏皖坠地的趋势。
“咦，灯呢，我的灯呢...”
苏皖呢喃着，两只手还往前摸了摸，什么都没摸到，酒瓶子却落地滚远了。
“酒量竟这么差”
算是帮了苏皖一把的人，很是无语的说道。
而这声音，却是个男人的声音。
听到声音，苏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就着腰间的胳膊，苏皖渐渐站直了身子，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见苏皖站好了，便收回了手。
苏皖站在男人身前比划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脑袋，居然只到这人胸口，心中不自觉多了一股子郁气。
“怎么这么大的个子”苏皖不爽的说道。
“你还小，还会再长个儿”男人认真说道。
“嗯嗯，我还小，还会再长个儿”苏皖点头说道。
随后又视线上移，看向男人的脸。
因为醉酒，视力有点不太好。
苏皖垫着脚，凑近了想仔细看看。
只是这一眼，却差点要了苏皖的命。
“青面夜叉！”苏皖惊呼。
便是喝醉了，她也忘不了之前生命受到威胁时的经历。
本能的想呼救，苏皖却一股气儿没喘上来，居然被吓晕了过去。
面具人再次捞起苏皖，顺带来了个公主抱，趁着红珠还没回来，将苏皖直接抱回了闺房，放在苏皖的床上，给苏皖盖上了薄被。
“真是个傻丫头”面具人轻声说道。
看着苏皖的脸，面具人便想到自己一路从巷子跟着苏皖，一直到苏皖这会儿晕倒。
原来，车夫的出现，和短暂的交锋，根本没能让他退走，反而顺势隐匿起来，跟着苏皖来到了苏家。
再想到苏皖是被他吓晕的，面具人执起苏皖的手腕，开始给苏皖把脉。
“还好，没吓坏”面具人自言自语说道，言语中多了些笑意。
过了一会儿，听到院子里有红珠回来的动静，面具人这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奇怪，小姐人呢”
红珠端着醒酒汤，却没有见到苏皖的人，心中慌得一批。
一想到苏皖先前的醉态，红珠就更着急了，将醒酒汤放在亭子里，便急急忙忙在院子里找了起来。
只是院子里哪里还有苏皖的身影，倒是见到一个空瓶子在地上。
见到花灯底下的酒瓶子，红珠都要哭了，生怕苏皖趁着酒劲跑出了海棠院。
可转了一圈，海棠院的门户都关的好好的，红珠又担心，莫不是有贼人敢闯到苏家来掳人。
反正红珠是什么可能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苏皖在自己的床上睡大觉。
“哇！”
终于因害怕而崩溃的红珠，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还哇哇大哭起来。
这一哭，海棠院的杂役房里，很快便亮起了灯。
......
美美睡了一觉的苏皖，先是在床上滚了几圈，又是伸了几个懒腰，这才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坐起身。
“小姐，您这是睡醒了？”
惯常就有的，绿衣伺候的声音响起，苏皖迷糊的点点头。
“小姐睡的可好？”绿衣又问。
“嗯，就是有点头疼”苏皖皱眉说道。
睡眠时间是够的，可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脑袋有点疼。
额，喝酒。
苏皖一下子想到了后来的三瓶酒，脖子有些僵硬的看向床边，一副姨母微笑的绿衣。
“呵呵，其实还好”苏皖心虚说道。
“瞧主子这话说的，怎么还和奴婢客气上了，既然头疼，就喝些能解头疼的汤吧”绿衣笑着说道。
苏皖一看，原来绿衣手里还端着一碗醒酒汤之类的东西。
乌漆嘛黑的汤水，看的苏皖头皮发麻，体验了一把红珠昨晚的感觉。
这也算是报应了。
“这就不必了吧，我真的还好”苏皖认真且严肃的说道，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挪。
“小姐，这可是奴婢辛辛苦苦，亲自熬的”绿衣笑着说道。
看着全程笑意的绿衣，苏皖是真的有点怵。
第二十三章 主仆冲突
苏皖没喝过醒酒汤，但也知道大厨房里有一道，什么‘八珍醒酒汤’的方子，完全是用食物来解酒。
可绿衣端来的这碗，却不是大厨房的醒酒汤，而是从药房里出来的。
像苏家这样的门第，醒酒方子当然不止一种。
食物可解酒，药材也可解酒，总之，解酒的法子多得是。
偏偏绿衣就选了苏皖最不乐意的一样。
乌漆嘛黑的醒酒汤，看的苏皖头更疼了。
可苏皖因为心虚，咬咬牙，端过来就一口闷了。
“快快，梅子”
苏皖喝完后，夸张的喊道。
绿衣摇摇头，很是无语的将早就备下的梅子送到苏皖面前。
其实这碗醒酒汤并不怎么苦，就是看着吓人罢了，苏皖纯粹是自己吓自己，嘴里的苦味才会被无限放大。
等苏皖将梅子含在嘴里没一会儿，果然就舒服了。
看着绿衣的眼神很是友善，显然也发现绿衣就是虚张声势。
“咳，准备洗漱吧”苏皖淡定的说道。
绿衣如常伺候着苏皖起床穿衣，等洗漱事宜都弄完了，苏皖发现哪里不对劲儿。
“红珠呢？”苏皖问道。
平时都是两人一起伺候，难道是昨晚红珠睡的太晚，所以今早告假了。
“红珠自知有罪，在外面跪着呢”绿衣笑着说道。
苏皖一愣，连忙往院子里走。
果真，院子里跪着一个人，正是红珠。
且红珠的穿着，还是昨天晚上的那一套，身上还带着未散尽的露水。
这是从昨夜跪倒了现在。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苏皖连忙说道。
昨天夜里醉酒的事情，因为一睁眼就被绿衣吓到，苏皖还没来得及回想。
这会儿仔细去想，却只记得她诓骗着绿衣早早去睡觉，又威胁了红珠，乖乖放下三瓶酒，不得告知绿衣。
之后，她似乎让红珠弄醒酒汤了。
再之后，苏皖却怎么也想不到了。
比如，她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的。
“我这酒量，竟这么浅”苏皖自言自语说道。
说罢，苏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又是觉得丢人，又因为红珠罚跪而内疚。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若是头还疼的厉害，不如再躺躺”
绿衣见苏皖敲自己脑袋，连忙说道。
苏皖摇摇头。
“不必了，昨夜我醉酒是自己的缘故，怪不着红珠，你把红珠扶起来”苏皖说道。
只是绿衣的反应，却让苏皖忍不住皱眉，绿衣竟不肯动弹。
连跪着的红珠，也开口拒绝。
“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明知小姐有了醉意，却放了小姐一人在亭子里...”
红珠颤巍巍的说着，没有任何起身的意思，只有越来越弯的腰。
“我昨夜里，是怎么回房的？”苏皖问道。
跪着的红珠脸色更惶恐了。
她此前还心怀侥幸，以为苏皖是自觉喝的差不多了，便回了房间睡觉。
可听了苏皖的问话，她才晓得，苏皖回房的时候，必然是不清醒的。
这还好是回房睡觉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她岂不是要以死抵罪，甚至她的家人也要被连累。
想到这里，红珠真是如丧考妣。
“奴婢取了醒酒汤回来，小姐已经自己回房了”红珠双眼无神的说道。
“我记得，是我让你去取醒酒汤的？”苏皖问道。
“是”红珠应道。
虽然是她先提的醒酒汤，可也确实是苏皖让她去的。
苏皖点点头。
“我让你去取醒酒汤，然后我自己回了房间，是不是？”苏皖又说道。
红珠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忙抬头看着苏皖。
“既然如此，你还跪什么，起来吧”苏皖说道。
“不可，小姐，您说的没错，红珠是照您的吩咐做事，可她思虑不周，留您一人...”
不等红珠有反应，绿衣却直接点出了苏皖话中的漏洞，直指红珠错处，让红珠瞬间打消了起身的念头。
苏皖头一次意识到，这个海棠院里，绿衣的地位。
以及，头一次觉得，绿衣是这么的讨厌，不合拍，直接将昨天在明月楼中给与她的那点子安全感抵消了。
“绿衣，你在反驳我”苏皖语气略显冷淡的说道。
绿衣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犯了想当然的错。
主子年岁渐长，心中自有打算，尤其是几月前大病一场后，苏皖已经不那么依赖她了。
只是往常管着海棠院太久，绿衣明知道自己错了，却有些拉不下脸，也有些反应不过来该怎么认错，只是僵直了身体，呆呆的站着。
“你也要反驳我？”
苏皖又看向红珠，用同样的语气说道。
红珠下意识的先看了看绿衣，犹豫了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只是跪了几个时辰了，忽然站起来比一直跪着还难受。
注意到这一点的苏皖，便吩咐院子里的仆妇，将红珠带回房歇着，热水，化瘀膏什么的，也都给红珠用上。
苏皖是真的有点担心，红珠别把腿跪坏了。
见红珠被送回房，苏皖直接丢下绿衣，转身去了亭子里。
亭子里早就打扫干净，酒瓶子什么的也都没有了，倒是有二等的丫鬟，很快给苏皖上了花茶和点心。
点心苏皖是没心思吃了，倒是花茶，因为之前醉酒的缘故，还真是有些口渴，很快一杯下肚。
“笃笃...”
手指轻敲桌面，苏皖有些烦。
本来还想和绿衣打听一下，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人群乱了起来。
还有命案的事情，车夫虽然应承了她，但没听到确切的消息，心里始终没底。
只是这才和绿衣发生冲突，总要晾晾才行。
不过没有绿衣的消息，苏皖自己也能分析出来点细节。
武峰的出现，以及面具人、尸体、车夫，这些都和她‘被失散’没关系。
而她之所以出事，首先就是乱了的人群。
不过人群为何会乱，苏皖暂时放在了一边，转而想到了苏萌口中摔到的孩子。
如果不是这个孩子，保护着她们的仆妇不会少人，导致队形几次被冲散，她也许就不会出事。
而那个孩子，实际上她并没有亲眼见到。
第二十四章 刺激
既然怀疑了那个孩子的存在，苏皖自然也是在怀疑，首先发现那个‘孩子’的苏萌。
苏皖在心中做了个假设，会不会是苏萌要害自己。
如果是苏萌要害自己，季氏派来的仆妇婆子，自然能为苏萌所用，做些小手脚再容易不过。
事后她平安回到明月酒楼，季氏却让荷香来说明斗巧赛名额一事，会不会是为了补偿她。
季氏一开始并不知晓苏萌的打算，知道后就连忙做了补救措施，卖苏皖一个季氏自以为的好。
还有回来的时候，季氏居然拉着她的手，言语上关心了她一路，苏萌却格外的沉默。
这分明有心虚的嫌疑。
只是苏皖又不明白了，苏萌为什么要害她，季氏又表现的和苏萌相反。
还有苏晴，混乱之中有没有出手。
季氏是怎么将斗巧赛的名额给了她的，苏晴是什么样的想法。
无解，苏皖有些头大。
当然了，她眼下的这些猜测，都是以苏萌为中心展开的。
一个府里相处了几个月，苏皖并不愿意这样去揣测人心，只是苏萌实在是有嫌疑。
因为夜里醉酒的缘故，苏皖让人去老夫人院里告了假，只称自己有些小风寒，不好去老夫人院子里打扰。
老夫人那边很是通情达理，不仅没有怪罪，反而还送了些上好的官燕等补品，让那个苏皖好生歇息，争取在顾府宴请之前要好全乎了。
苏皖有些意外，顾府宴请一事，夜里回来的时候，季氏没顾得上说，倒是从老夫人这里先知道了。
不过宴请的事情苏皖暂时放在一边，等绿衣回过神来，自然有绿衣来做准备。
苏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老夫人送来的补品上。
要说没见过世面，这苏府谁都比不过苏皖，连干粗活的丫头们都不如。
“去将燕窝炖上，我今日便要吃”
苏皖特没城府的吩咐道。
身边丫鬟自然没有不听的，连忙拿了燕窝去大厨房里，让大厨房的人给炖上。
燕窝拿去大厨房没多久，苏皖便看到绿衣终于出现在她面前了。
“怎么，不发呆了”苏皖玩笑说道。
绿衣噗通一声，跪在苏皖脚边，额头贴着地面。
“小姐恕罪，奴婢猪油蒙了心，竟逾越了本分”绿衣惭愧说道。
她年岁比苏皖大了五岁，很早就在苏皖身边伺候。
虽然记着主仆之分，却习惯了事事管着苏皖。
今日苏皖愿意以言语敲打她一番，实则是为了她好，若不然迟早有一日，苏皖要厌弃了她。
“你并未犯错，我知晓你都是为了我好，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我也该学着自己做主了”苏皖直接说道。
“是，从今日起，奴婢会以主子的意愿为主”绿衣应道。
苏皖借着红珠的事敲打她，其实也是在警告她，苏皖不喜欢绿衣有别的小心思。
至于这小心思是什么，苏皖没有针对性的追究，便是过往不究了。
“红珠确实有错，可她既然自罚了，此事也就此揭过”苏皖又说道。
“是”绿衣应道。
苏皖点点头，对绿衣这会儿的反应很满意。
只是苏皖心中清楚，她终极是信不过绿衣的。
午饭的时候，苏皖便吃到了从未吃过的燕窝。
这玩意不能追求味道，因为是靠别的东西提味。
在苏皖看来，若不是名头响亮，实则还不如昨夜喝的果酒香甜。
吃过午饭，苏皖便不再耽搁，让绿衣讲讲昨天晚上灯会的事情，以及命案的进展。
前者需要慢慢说，后者绿衣却很快给出答案，昨夜果然在城中发现了一具女尸。
另外，苏皖也知道了昨晚跟丢武峰的地方，大致在苏府的什么方位。
“也就是说，昨晚上的灯会，是因为有人闹事，结果越闹越大，连人群都乱了”苏皖好笑的说道。
多好的原因啊，让苏皖心底一阵冰凉。
“那个孩子呢？”苏皖问道。
绿衣犹豫了一下，便直接说了。
“奴婢并未见到人，但听说婆子救了人，正好遇上那孩子的家人，便顺便还了回去”
“呵呵，这么巧，孩子救了，可有留下咱们府上的名头？”苏皖又问。
这可是极好的，给苏府添彩的事情。
“并未，婆子们担心主子安危，将孩子给了其家人，便匆忙离开”
绿衣心中忐忑，见苏皖脸上笑容更甚，恨不得有人来打断一下。
“好人啊，做好事不留名”苏皖笑着说道。
“你去一趟大厨房，就说我昨晚上受了惊吓和刺激，需要吃些好的”苏皖忽然转移话题说道。
绿衣愣了一下后，跟着便是一惊。
她若是真带着苏皖的话去了大厨房，府里的主子们就要不得安宁了。
可她才对苏皖表了忠心，且心中也有一番打算，便硬着头皮，真的去大厨房传话了。
而大厨房的人得了话，自然要往管家的季氏那里禀报，季氏顿时心惊，知道苏皖不是好糊弄的。
“她受了刺激，所以便要来刺激我，好大的胆子”
季氏怒不可遏，一掌拍在身边桌子上。
只是话是这么说，季氏心里实则虚的很。
她知道苏萌出手，也知道苏皖怀疑到了苏萌这里。
苏皖这不是点菜，而是明知道大厨房里会来传话，故意甩脸子给她。
偏她还什么都不能做，心中一边恨着苏皖不饶人，一边又埋怨苏萌，怎么就这么傻。
“她既要吃好的，给她便是，您亲自做了给她”季氏愤恨说道。
来禀报的正是大厨房里的彭大厨，彭大厨闻言一愣，可他能做到大厨的位置，自然知道此事该安安静静的退下，回了厨房里赶紧忙活起来。
与此同时，府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关于苏皖要加餐的事情。
三房里。
“娘，你瞧，心中可痛快”苏晴笑眯眯的说道。
“是痛快，难得见季氏吃瘪，还是那个庶女”林氏解气的说道。
其实她和季氏也没有什么仇怨，只是季氏管家，她免不了要在季氏面前低一头。
且苏晴的手腕，虽然是苏晴自己的意思，可也有季氏的一份功劳。
动了她的心尖尖，岂能不招了她的怨恨。
第二十五章 求娶
苏晴完好的手，轻轻握住受伤的手腕，脸上心里俱是欢喜。
昨晚灯会出事，苏晴当时是有些疑惑的，但不是当事人，所以并未想太多。
倒是苏皖平安归来后，季氏急匆匆就找上了林氏，要和林氏做交易，内容便是斗巧赛的名额。
林氏自是不愿。
苏城的风气对女子不算严苛，但大规矩摆在那里，女子便很难有扬名的机会。
此次苏萌不参加斗巧赛，林氏满心想着，苏晴肯定要拿个头彩的，不然都对不住苏晴提前准备了那么久。
便是季氏给出的筹码极诱人，林氏还是强忍着拒绝了。
苏晴却在这时站了出来，说自己的手腕受伤，斗巧赛一事与她无缘。
“娘，我也要去京城”苏晴忽然说道。
林氏瞳孔一缩。
“胡说，你竟也瞧上了这青云路，可那真是青云路吗，自古皇家多纷乱，多少人折在里面，我不同意”林氏斩钉截铁的说道。
她万万没有想到，苏晴居然想和苏萌走同一条路。
不是她不盼着苏晴上进，只是爱女心切，她哪里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去那自己照顾不到的地方。
“原来你有了这样的想法，难怪你顺水推舟，应了季氏的话，可是晴儿，你爹虽是嫡子，却不是嫡长子，爹娘没有那个能力帮你”林氏严肃说道。
二房没有长房的底气，没有长房的权势，支撑不起苏晴的打算。
换成季氏处在她的位置，也不会愿意让苏萌去博这一场未知的富贵。
“娘，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您大概都不知道，我前几日在祖母哪里偷听到了什么”苏晴忽然冷笑说道。
她知道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同样是嫡女，可她比不上苏萌，事事也都让着苏萌。
在外，旁人提起苏家的小姐，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苏萌。
有人提起苏晴，也不过是个性子平和的，没什么太大的特点。
苏晴不觉得让着苏萌会委屈，她享受着家族的庇护，便要维护家族的权益。
苏萌的地位比她高，这是家族决定的，所以她从无怨言。
直到前几日的那一则消息，让苏晴都听傻了。
“你偷听你祖母说话，听到了什么？”林氏皱眉说道，她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只见苏晴面上露出讥笑。
“我听到祖母说，青州莫家来人，要和咱们家结两性之好”
林氏一惊，青州莫家论权势，可是同苏家不相上下的世家，更别说莫家有人是当今面前的红人。
“京城皇子选妃一事，咱们府上的人选，必定是长房嫡出，且年岁正合适的苏萌，莫家不会不知道这一点，那么他们必然是冲着其他人来的”
说到这里，林氏看着苏晴又说道。
“莫家门第不必咱们府上差，你不愿意，是否是知道了莫家联姻的人选？”
自然是知道，不然她为什么要避避风头。
“听祖母的意思，是莫家那位三爷”苏晴说道。
林氏一下子就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显然是被苏晴口中的莫家三爷吓到。
“竟是他，难怪你不愿意”林氏点头说道。
莫家三爷莫玉如，十八岁的好年华，是莫家老太爷幼子，晚年得子，虽然是庶子，却极得老爷子喜欢。
只是这位莫三爷名声却不怎么好，仗着莫家的权势，打压寒门子弟，强夺他人之妻等恶事没少做。
“娘，我并非要同三姐姐争抢，只是我不甘，莫家求得分明是三姐姐”苏晴含泪说道。
“什么，他们要三丫头”林氏不敢置信的说道。
莫家还真敢想，这种敏感的时候，莫家竟然会提出求娶苏萌的话。
苏晴无声的摇摇头，其实真正让她生出怨恨的，还是老夫人和季氏的对话。
‘三丫头就算了，她和芮儿一样，都是我看着长大的’
‘是，母亲说的是，萌儿若是嫁给那个纨绔，这辈子就毁了’
这话说的，好像她不是苏家的人，不是祖母的孙女一样。
“莫三爷人就在苏城，我不愿意出头露面，也是不想引起他的注意”苏晴又说道。
“人已在城中，府中却半点风声没有透露，你爹他，知不知道这个消息”林氏自言自语道。
苏晴沉默不语，显然是不相信她父亲苏叔文不知道。
为了昨天的灯会，苏叔文这些天没少上下忙乎。
如同莫三爷这样身份的人来了，很难瞒得过苏叔文。
且苏晴心里早已认定，老夫人那边，必然已经和苏叔文通过气。
“娘也别太担心，人来了不正好，听祖母的意思，这位莫三爷素来任性妄为，此行便是想相看三姐姐的，昨日便是极好的机会，可三姐姐一直不露面，我也躲了，他能看到的便只有一人”苏晴略显冷漠的说道。
“你是说，五丫头？”林氏惊疑说道。
苏晴点点头。
“五妹妹比我和三姐姐也小不了多少，且昨日表现的格外好”苏晴浅笑说道。
她虽然没近处观看比赛，可从众家夫人的表情中看得出来，苏皖很是不错。
“还有，我听说，今日祖母让人传话到海棠院，让五妹妹好好休养，不要错过了顾家的荷花宴，只怕祖母也在考虑五妹妹”苏晴有些讥讽的说道。
从心中生了反心后，苏晴便越发看不惯老夫人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你是说，老夫人知道莫家和莫玉如不好打发，所以想将五丫头也推出去，随便你们谁被看上，都可将此事解决了”林氏说道。
她已经顾不上心惊，因为老夫人真的过分了。
莫家求娶，苏家可以不答应，何必非要顺着莫家的意思来。
且‘牺牲’的人选里，有一个还是她自己的女儿。
“不然呢，往常怎么不见祖母对五妹妹和颜悦色过”苏晴说道。
不能说老夫人往常对苏皖不好，但一般都采取无视的态度对待，最近却多有宽容，尤其是今天，又是送东西，又是好话安慰。
“那你的打算呢，今日荷花宴的帖子已经送来，你和五丫头都躲不过去”林氏分析道。
老夫人和季氏既然有打算了，便不会容许有太多意外出现。
第二十六章 缺底气
“躲不过又如何，至少我争取了，若是真的命不好，就当还了这些年家族给予的恩惠”苏晴有些悲壮的说道。
林氏无言以对，只能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她心里难受，女儿自小聪明，从不与苏萌争锋，今日竟被逼的开始谋算起姐妹来。
而海棠院里的苏皖，完全不知道二房里的一场对话。
手里拿着老夫人那边送来的帖子，苏皖嗅了嗅帖子自带的清香，不仅感叹古人的好情调。
帖子自带的是荷花香，也不知怎样的制作工艺，能有这么好的效果。
“最近有点奇怪啊，祖母倒是很乐意我多出去走走的样子”苏皖自言自语说道。
虽然是她先向绿衣提出，不，绿衣身后的人提出，想要出去走走看看，也猜到会有机会让她出府。
可老夫人的态度，未免有些殷勤了吧。
“小姐是不想去顾府荷花宴？”绿衣问道。
苏皖摇摇头。
“想啊，荷花宴的名头，不就是想牵红线，我也该做打算了”苏皖一点也不脸红的说道。
绿衣有些无奈，不知道苏皖说的是真是假。
“你同我说说，到时候该注意些什么”苏皖说道。
“是，顾家有顾威大人在，官职权力不低于咱们府上，而顾漫小姐，是顾大人掌中宝，所以此次荷花宴，第一不能得罪的便是顾小姐。
小姐是知道的，皇子选妃一事在各地勋贵中间早不是秘密，可顾家在此时举办宴会，大概是不打算争富贵，荷花宴之后，应该很快就能听到顾小姐定亲的消息”绿衣缓缓说道。
苏皖点头，李佩和她说起皇子选妃一事的时候，绿衣就在身边，所以绿衣说起此事，便没有什么遮掩。
而绿衣说起荷花宴目的所在，也分析的极正确。
“你是想说，荷花宴当日，不要往男宾那边凑，以免冲撞了顾小姐的定亲对象”苏皖笑着说道。
“正是，如今还不知道顾家看上的是谁，还是小心为上”绿衣说道。
顾家将定亲之人瞒得很紧，连苏家都不曾得了消息。
“顾小姐是个有福的”苏皖感叹道。
同样是长房嫡女，皇子选妃之事还没放到明面上，苏家已经在谋算青云路，而顾家，却要开始避嫌，早早为爱女定亲。
“这...”
绿衣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自有消息来源，可以满足苏皖的需要，可真要让她说点个人见解，她就很为难了。
“我怎么瞧着，咱们府上，有点缺底气啊”苏皖忽然说道。
苏家明明可以偏居一隅，安安分分在苏城发展，一旦苏萌进了京城，甚至真的入了哪家皇子的府中，苏家的资源必然要往京城偏移。
这对苏家来说未必是好事。
思索一番后，苏皖知道，她能想到的，苏家的长辈们也能想到。
可苏家还是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必然是有什么事情，逼着苏家在往这条路上走。
或者说，苏家在找一条出路，然后将目光放在了这条青云路上。
“还有李家，李家姐姐也要走这条路，李家又是什么缘故呢”苏皖又说道。
一下午的时间，苏皖想这些事情想得脑袋都大了。
不过到了晚间，苏皖就高兴了。
一桌子的好饭菜，比她生辰那日还丰盛，尤其这时节好吃的还特别多，让苏皖吃了个肚满肠肥。
最后吃不完的，照旧是给了绿衣他们享用。
只是这吃的太满足，苏皖便不能早早休息，而是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这走着走着，便走到了花灯底下。
“这灯制的真是不错，再挂上两天便收起来，别让风雨侵蚀了”苏皖说道。
身边吃完饭，又跟着的绿衣立即应声。
赏了会儿花灯，苏皖便继续在院子里走。
她却不知道，海棠院高处的檐角阴影处，有双眼睛正默默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青面夜叉的面具，已经吓了苏皖两次，若是让苏皖知道，此人居然就在自己院子里，肯定又要被吓惨。
忽然，面具人身形一动，将自己藏的更严实了，视线看向苏家的某个方向。
只见他看向的方向，居然也有一个梁上君子。
不过这位梁上君子，就没有面具人那么安分了，而是在苏家四处行动。
面具人一动不动，直到这位梁上君子，逐渐靠近海棠院，这才故意泄露了些气息让人知晓。
一瞬间，蒙着面的梁上君子，便发现了面具人的存在，当下拿出一个乌黑铁棍，做出了可守可攻的姿势。
一个蒙面，一个面具，显然都不想暴露自己的存在，惊扰了苏家的人。
因此，两人并未有语言上的交流，纯粹靠着气势交锋。
“小姐，今日是奴婢不好，冲撞了您，可奴婢还是要说，您可千万别再入昨夜那般，您没有看见，红珠找不到您，被您吓得坐在地上哭，若不是奴婢及时发现，只怕大夫人那里就要被惊动了”绿衣苦口婆心说道。
“是是是，昨夜都是我的错，让你们受累了”苏皖态度良好的说道。
‘高高在上’的两人，听见有人说话，身上气势不约而同收敛了许多，不过听着听着，却觉得分外有趣。
“你快给我说说，昨夜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苏皖好奇的说道。
她以前没喝过酒，自然不知道自己酒品如何，所以才好奇。
只是今天和绿衣闹僵了一回，苏皖也有点不好意思问。
直到走到花灯下，绿衣才主动开了口。
“昨夜里，红珠端着醒酒汤回来，只找到这里掉了一个酒瓶子，您却不见人影，可不是把红珠吓坏了，坐在地上哭的咱们院子里的人都醒了”绿衣没好气的说道。
“结果咱们把院子里找了个遍，才想到您是不是回去睡觉了，好在您在房里，不然昨夜里的事，肯定是瞒不住外面的人”绿衣又说道。
其实这事也没能瞒得住，只是海棠院里关上门解决了，其他人便是知道了，谁会刻意找海棠院的事情。
苏皖摸了摸鼻尖，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庆幸。
“嗯嗯，看来我酒品还是可以的，至少不会乱跑”苏皖笑着说道。
第二十七章 老太爷
苏皖洋洋自得与自己酒品的事，却没看到面具人的脸在抽搐。
‘这还酒品好，不会乱跑，昨夜里要不是他在，苏皖就得躺地上了’
面具人心里这么想着，盯着蒙面人的眼神就变了。
重剑取出，身上气势猛地一变，吓得蒙面人迅速后退。
观望了片刻，蒙面人见面具人目的明显，就是要让他退走苏家，犹豫片刻便顺势离开。
见状，面具人再次隐匿。
院子里的苏皖浑身一抖。
“我怎么觉着有点冷”苏皖说道。
“夜里风凉，小姐还是回屋歇着吧”绿衣说道。
苏皖点点头。
“也好，这几天也没有好好看书，你将灯都点上，亮堂一些”苏皖说道。
主仆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房檐上的面具人也终于离开。
苏城夏日的夜色格外柔美，有晚睡的人正以月色下酒，却很快被打扰了清净。
“好玩吗？”
一年轻男子坐在明月酒楼的最高层，赫然就是传闻中，明月酒楼绝佳的那一处赏月台。
从苏家离开的蒙面人，一把扯掉面上黑巾。
若是苏皖在此，就能认出这人就是之前搭救过她的车夫。
“回主子的话，还真就没找到什么能当做把柄的”车夫摇头说道。
“早就和你说了，不必费事，苏伯通平庸了些，可他有个聪明的父亲苏沐风，若是有把柄，这苏城也早该换个他姓刺史了”年轻男子笑着说道。
无论是现任的苏城刺史苏伯通，还是苏家的老太爷苏沐风，都是跺一跺脚，就能震动苏城上下的人物。
在年轻男子的口中，竟好似不算什么一样。
“不过瞧你神色不差，莫不是有其他收获？”年轻男子笑着问道。
车夫嘿嘿一笑。
“主子眼神就是好，一眼就瞧出属下的小心思，原本还想同主子卖个关子的”车夫笑着说道。
“要说方才夜探，最大的收获，便是先前在五桥街，巷子里出现过的青面夜叉面具人”
实际上，他是第一次见到面具人，之所以能认出来，则是因为面具人给予他的压力，同在巷子里时如出一辙。
车夫将和面具人再次的交锋描述一遍，虽然嘴边还带着笑，可言语中却慎重了许多。
“先前是属下看走眼了，此人比属下以为的还要厉害”车夫认真说道。
想到面具人拿出重剑，逼他退走时的情景，车夫便心惊不已。
他当时是下意识就迅速后退了，现在回想起来，也依旧相信当时的直觉，若是不退，他只怕是敌不过面具人。
“此人使用重剑，又有瞬间逼退你的能力，当日你我算是落单，却没有对我出手，便不可能是冲我来的，且，此人只怕出自行伍”年轻男子缓缓说道。
执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年轻男子却越发放松了。
“真有意思，才到苏城，便能遇见这样的人”
年轻男子为自己又倒满了酒，下巴冲车夫抬了抬。
“继续说啊”
面具人出现在苏家，发现车夫却不攻击，只是逼退，必然是那里有他在意的。
“是，属下见到此人的时候，正好行至苏家后院一处院子，里面住着个小姑娘呢...”
车夫玩笑的将当时的一番对话叙说一遍。
只是匆匆听了几句，车夫并不知里面住着的是谁，但他知晓，那一定是被面具人看在眼里的人。
“小姑娘啊，岁数多大？”年轻男子问道。
“大约，十二三岁吧，对了，肯定不是刺史大人膝下”车夫推测道。
从当时绿衣的话中，可以排除掉大房的可能。
“自然不是，苏伯通打的好主意，他的嫡女该是没有机会醉酒的”年轻男子说道。
“苏家不必再去了，你明日查一下院子里住着的是谁，不可太过深入”年轻男子说道。
车夫点头，知道主子的意思是，怕查的太过，反而将面具人引来，平白竖立一个强悍的敌人。
同一个夜晚，不平静的地方很多。
才被人光顾的苏沐风的院子里，明明是深夜了，却有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我有事同老太爷说”绿衣小声说道。
来的竟然是绿衣。
院子里拦下绿衣的人随即点头，放绿衣进了苏沐风的书房。
“奴婢见过老太爷”
绿衣跪地拜见。
“起来吧，你今日又来，可是五丫头又有事”苏沐风温和说道。
这里是老太爷的地盘，绿衣出现在这里，也就说明了绿衣真正的主子是谁。
往常绿衣来这里的次数很少，可最近却常来，每次来都是为了苏皖。
“小姐应该已经知道灯会上为何会走散”绿衣说道。
苏沐风点点头，苏萌此事做的漏洞极多，苏皖能猜到他不觉得意外。
不过这才一日，苏皖猜到的速度，倒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只是，只是...”
绿衣神色迟疑，似乎有些说不出口。
“你只管说便是”苏沐风说道。
“小姐提起顾家小姐定亲一事，随口说了一句话，奴婢以为，可能是有什么含义，小姐说，咱们府上，有点缺底气”绿衣小心翼翼的说道。
闻言，苏沐风一愣，摸了摸嘴边虬髯，神色中竟多了些笑意。
“倒是真的开窍了，竟能看得出来，苏家缺底气”苏沐风笑着说道。
可笑着笑着，神情渐渐又低落了。
如苏皖所说，苏家缺底气啊，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你以后多去老吴那里，她若是有想知道的，你告诉她便是，退下吧”苏沐风挥手说道。
老吴是苏沐风的心腹，苏家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有老吴不知道的。
苏皖每次从绿衣这里得知的消息，其实都来自于老吴。
包括灯会时同苏皖失散，绿衣也是很快就从老吴的手下那里，得知了苏皖为何会失散的原因。
也因此，绿衣才有底气告诉苏皖，不会再出事。
绿衣福了福身，便安静的退下。
不过她却没有离开苏沐风的院子，而是如苏沐风所说，去寻了院子里的老吴打听些最近的消息，好应付苏皖随时可能有的提问。
第二十八章 顾家赴宴
海棠院里有两棵海棠树，花期虽然早已过去，果子却还未成熟。
不过已经八月的天了，海棠树上稀稀落落可以看到一些小果，要不了一两月，大约就有满树的海棠果。
灯会已经过去三日，苏皖每日里照旧的清闲。
今日便坐在亭子里，一边观赏院子里的海棠树，一边想着，再过一月，就能吃到海棠果了，也不知这里的海棠果是什么滋味。
“小姐，老夫人那里送来的衣裳首饰，您倒是瞧瞧啊，后日便是荷花宴了”绿衣说道。
老夫人难得这样体贴，绿衣知道这不正常，可也不好拂了老夫人的意。
苏皖这会儿不选好荷花宴时的穿戴，绿衣是真的怕后日苏皖随便穿一套旧衣裳就去赴宴。
“哎，绿衣，瞧瞧你这张嘴，多嗦啊~”苏皖无奈说道。
她也没说不选，就是这会儿不想选，偏绿衣说个不停，好像她很能搞事情一样。
“小姐，您选好了，奴婢还要去老夫人那里回话的”绿衣一本正经说道。
其实东西送来的时候，苏皖就该给个态度的。
可苏皖不说，绿衣便主动圆了话，只说东西太好，苏皖需要好好挑选一番。
“行了，就那套天青色的，去回话吧”
苏皖挥手打发绿衣。
其实送来的衣裳有两套，一套天青色的，一套桃粉色的。
后者要更适合苏皖这年纪的小姑娘。
只是苏皖心里年纪不小，看到桃粉色的那套，怎么也套不上身上去。
再说了，大热的天，粉色还是看着有些浮躁，天青色虽然低调了些，好在料子是一点不差。
且苏皖这年纪，正是穿什么都好看的时候。
得了苏皖的话，绿衣放心去老夫人房里谢恩。
两日后，大清早的，苏皖便穿上了提前备好的衣裳，正是那套天青色的。
苏府的大门外，苏萌和苏晴，以及苏皖同乘一辆马车，季氏和林氏此次不出席。
姐妹三个都是花一样的年纪，坐在马车上，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是相视一笑。
只是这笑容背后藏着的心思，却互相都不曾察觉。
顾家门庭不比苏家差，今日更是车水马龙，来往都是苏城高门大户家的公子小姐。
苏皖跟着苏萌和苏晴下车后，正好瞧见李家的车马，以及苏芮和李佩，另还有几个李家的同辈。
“长姐”苏萌移步苏芮面前，恭敬的弯了弯身。
苏芮点点头，伸手拉住苏萌，却没有多言。
毕竟在别人家门前，后面还有人要往里走，不好挡着路。
两家自然而然的走在了一起，李佩也主动来找了苏皖说话。
“李家姐姐好”苏皖笑着喊道。
“都好，你今日这打扮，未免太清爽了些”李佩笑着说道。
苏皖瞧了瞧周围，还真是，众人都是颜色明丽，好似只有她有些扫兴了。
下意识的，苏皖便觉得自己是不是想错了什么，以至于自己倒成了异类。
“我是觉着，这颜色瞧着凉爽”苏皖说道。
“也是，妹妹不常出门便不知晓，顾府的荷花繁盛，每年夏季的时候，最是清凉舒爽”李佩说道。
闻言苏皖便有些傻眼，这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了。
家中有一塘荷花这种奢侈的事，她可从来没享受过，自然没想到，荷花多的地方比较清凉。
“也不要紧，管他什么色儿的，好看便是”李佩笑言。
确实，苏皖穿这一身又不是不好看，相反，若是看久了，还会觉着苏皖格外的伶俐。
众人有说有笑的，很快便被辜负引路的丫鬟，带到了荷花池边的观赏台。
“真美啊！”苏皖感叹道。
眼前的荷花，哪里是一塘能表述的，一眼看过去，颇有些无边无际的感觉。
这观赏台和望月台不同，一个特意建的比较低，一个越高越好。
苏皖不要自主的走到边缘处，一伸手便能摸到荷花和莲叶。
就在苏皖对着荷花惊叹的时候，正主顾漫出现了。
“劳烦各家姐姐大驾光临了，我已备下宴席，还请姐姐们入座”顾漫笑意盈盈的说道。
这里顾漫只说了姐姐，并不是说顾漫是在场年纪最小的一位，而是一种统称而已，有看重的意思。
苏皖好奇的看着顾漫，绿衣说的应该不假，这位顾小姐很快会定亲。
见顾漫面上笑意不假，看来本人也很是乐意脱离京城的漩涡。
就是不知道，顾漫的定亲对象是谁。
此处的观赏台全都是女宾，男宾则在另一处，这会儿反正是见不到人。
“妹妹同我坐一处吧”李佩忽然说道。
苏皖一愣，随即摇摇头。
“出门前祖母曾传话，要妹妹仔细跟着三姐姐和四姐姐”苏皖歉意的说道。
李佩露出些失望的神色，不过还是放苏皖回了苏萌和苏晴身边。
宴席这边，果然也安排了苏皖和两个姐姐同席。
至于之前和苏萌在一起的苏芮，自然也是去了李家那边。
“五妹妹同佩儿倒是投缘”苏萌打趣说道。
“李家姐姐性子很好”苏皖应付说道。
苏萌没有多说，只是眼神中，却带不出多少笑意。
而苏皖，其实也是装着笑，其实内心里想法很多。
首先，看苏萌这个样子，似乎是有些介意她和李佩亲近。
其次，李佩也有些奇怪，先前在明月酒楼忽然告诉她那么敏感的事情，现在又提出和她同一坐席，实在是不对劲儿。
李佩是李家正儿八经的嫡女，受尽宠爱的同时，也必然要接受各种礼仪规矩的教导。
这样的人，怎么会提出和自己一个庶女坐在一起。
方才李佩的邀请，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头疼，苏皖感觉自己在现代社会白活了那么多年，如今连几个小孩子的想法都弄不懂。
“是呀，难得李家姐姐喜欢五妹妹，往常咱们两家来往，却很少见李姐姐这样子”苏晴笑着说道。
苏萌笑看着苏晴，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就是故意气我，知道我没五妹妹讨人喜欢”
苏皖也笑，三姐妹的样子，倒像是说了一则什么好笑的事。
可这事一点都不好笑。
尤其是苏皖，心中悸动，被苏晴的话提醒了一下。
第二十九章 趣事
李佩是苏芮的小姑子，苏萌是苏芮的亲妹妹，两人同样是长房嫡女，为什么会不亲近呢。
且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点，一个态度莫名，一个对自己下黑手，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共通点。
苏皖立即想到了苏芮。
要说李佩和苏萌的共通点，那必须是中间的苏芮。
这一刻，苏皖心中不由反问自己，苏芮之前针对自己，是为什么呢。
苏萌对她出手，会不会，其实是受苏芮嘱托。
暂时无解，苏皖将注意力放在荷花宴上。
此时正有侍女为众人呈上小点，材料皆是取自眼前的荷塘，另还配有清茶，相得益彰。
尝了口点心，苏皖端起茶杯，却不小心手滑，将茶杯中茶水洒在了裙摆上。
“三姐姐，我衣裙有些不妥，想寻个地方处理一下”苏皖悄声对苏萌说道。
苏萌看向苏皖的衣摆，见上面确实有茶渍，便轻点头，唤了顾府侍女，带苏皖去女宾专用的阁楼里换衣。
“早去早回，不要乱跑”苏萌交代道。
苏皖点头称是后，便起身离席。
阁楼距离荷花宴不远，但也不近，在顾府绕了几个弯才到地方。
“这阁楼布置的颇为清雅”苏皖赞道。
阁楼周围尽是低矮林木，不见花朵，只有清幽一片的绿，而阁楼本身，也是以别致为主。
“苏小姐好眼光，这是我们老爷特意为小姐建造，让小姐用来待客的，后面还有个戏台子，可以供人观赏”带路的侍女笑道。
苏皖点点头，这阁楼是处处用心，让她再次见识了顾家对顾漫的看重。
被引到阁楼二楼的时候，侍女贴心的将空间交给了苏皖和绿衣，自己则是稍微站远了些。
女儿家总有些不方便对外人讲的话，他们这些当奴婢的，都知道分寸进退。
而侍女的举动，也正中苏皖下怀。
“绿衣，你给我说说，长姐为什么对我态度不好，是一直以来就如此，还是嫁到了李家以后”苏皖直言问道。
绿衣一愣，之前苏皖手滑，她就看出来苏皖是故意的。
一路到了这里，也知道苏皖是有话要问她，且是不方便让苏萌和苏晴不知道的事情。
只是苏皖的问题，还是出乎了她的预料。
“这，容奴婢细想想”绿衣慎重说道。
事情牵涉到苏芮，绿衣便不敢随意乱说，不过她还真就知道那么一点点。
“小姐小时候，大姑奶奶虽然不与您亲近，但大多时候同老夫人一般，不怎么搭理您的，这要说对您态度不好，似乎还真是嫁到李家以后的事，只是初时也并未如此，似乎是又过了两年才这样”
绿衣一边回忆一边说，心中竟渐渐的明白了些事情。
“您是怀疑，灯会失散，是大姑奶奶所为？”绿衣惊讶问道。
苏皖从未和绿衣说过，知道失散一事是大房那边出的问题，但绿衣却知道，苏皖事后很快便认定了是大房所为。
且绿衣从老吴那里得知，苏皖并没有弄错，事情就是出在大房这边。
现在苏皖又提起了苏芮，就不由得绿衣不多想。
“可能性很大，不是吗”苏皖笑道。
“我倒是想知道，她为什么要针对我，且已经开始容不下我”
前几年，苏芮虽然有所针对，却多数是言语上为难，灯会的时候，却是想要她的命，她的名声。
只不过有季氏在，有绿衣身后的人在，她平安回来后，又顺利的度过了名声这一层危机。
“对了，因为我忽然能出门行走了，这种改变，必然给苏芮带来了极强的危机感，以至于她不顾一切就想要除掉我”
两手击掌，苏皖冷笑说道。
“小姐...”
绿衣惴惴不安的看着苏皖，总觉得苏皖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看来今天夜里，她又要去老太爷的院子走一趟了。
“是李家，不是李佩，她也在接近我，还有谁，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苏皖一边推测，一边在房间里踱步。
忽然苏皖面露喜色，神情有些兴奋。
“是了，我知道了”
“小姐，你知道什么了，那个谁，是谁啊？”绿衣试探着问道。
她是又想知道，又不敢知道。
“不急，你很快就能知道”苏皖笑道。
绿衣心口一堵，有种说不出来的憋闷。
“好了，衣裳也干了，没什么明显的污渍，咱们回去吧”苏皖利索的说道，瞧着心情不错。
不远处的侍女见到苏皖要返回，自然继续带路。
不过不等三人回到宴席，中途便遇见了一件趣事。
“李小姐你跑什么，仿佛本公子是洪水猛兽”
一个年约十**岁的男子，手中一把扇子把玩着，面前还堵了一个小姑娘。
时不时的，还故意身体前倾，似乎要对小姑娘做出什么不轨之事。
“莫三爷请自重，小女同人约好，若是久不见小女，怕是要寻人来找小女”女子义正言辞的说道。
苏皖躲在一处拐角偷看，心里有些犹豫该怎么办。
这男的从背影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她若是想当好人，肯定不能直接走出去。
可若是悄悄离开，又太过无情，毕竟见着了，也不能当做没看见。
而且，这被挡住了脸的女子，声音还有些耳熟。
这时，顾府引路的侍女，悄悄对苏皖使眼色，示意苏皖从另一条路先回宴席，这里交给她处理。
苏皖想想觉得可行。
这里是顾府，自然是交给顾府的人处理最合适。
瞬间就想明白的苏皖，便冲侍女点了点头，这便要走另一条路。
可不曾想，却有人叫住了她。
“皖儿妹妹，我正要去找你”
被莫三爷拦住的却是李佩，瞧见苏皖的衣角花色，便认出了苏皖来。
苏皖心一凉，心中对和李佩初见时的好感，再也不能抱有期望。
缓步走出，苏皖更加清楚的看见了眼前的庆幸。
比预想得好，方才因为角度问题，她看到莫三爷距离李佩极近，此时换个角度，发现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严重。
“哟，这又是哪家的小姐，瞧着也是不俗”
莫三爷转过身，对着苏皖含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