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章 这不是认怂,这是不想活了
“自古以来,人固有一死,有死重于泰山,有死轻于鸿毛。本刺史的死,就比泰山还要重于泰山,死就死矣!想杀就杀,但凡本刺史眨一眨眼睛,皱一皱眉头,就不是血统纯正的汉室宗亲,不是诤诤铁骨的天子皇叔。来吧,有种就动手吧,本刺史定让尔等成为千古的罪人。”
啪!
程远志的马鞭不打招呼,异常凶狠地朝刘虞身上鞭去,刚才那一鞭,连同省去刘备的一鞭,一齐给还上了。
鞭打得太狠,皮开肉绽是情理之中,还抽得刘虞的思路都断了,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不知该怎么往下接,疼得咝咝的直吸冷气,冒着大汗强行抵挡传来的痛楚。
得,本来还想好好说话的,敬老孝道地给刘虞松绑,这回省了,刘虞有受虐症,爱绑着,那就绑着吧。
一鞭过后,刘虞居然还没有求饶,只顾着疼痛了。
程远志可不惯着刘虞,反手又是一鞭,嘴角嘲讽地冷笑着,暴躁地喝道:
“不降?谁说本刺史要招降你了?哈哈,可笑,你一个糟老头,招降了你,只会浪费本刺史的粮食。来人,拉下去斩了。”
听到程远志一言不合,就要斩杀刘虞。
刘虞的脸色数变,连身上的痛觉都瞬间消失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
“这反贼玩真的?真敢斩我?”
程远志可不开玩笑,刘虞在汉帝刘宏面前,还能卖老倚老,在程远志眼里,那就是一个糟老头,杀了就杀了。
倒是刘备面有不忍,看在刘虞替自己挡了一鞭的份上,主动上前抱拳,如履薄冰地说道:
“刺史,刘虞好歹是宗正,汉室宗亲,就这般杀了可惜...”
啪!
刘备话还没说完,程远志的鞭子狠狠地抽在刘备的手上,阴狠地盯着刘备,想看看刘备有没这个胆子为刘虞求情。
刘备脸上一苦,只好接着将话给圆了过去,急道:
“杀了可惜,不如斩首,将首级提至洛阳,说不定还能找天子邀功换几个赏钱,就说刘虞被路上的山贼截杀,得刺史相救,但刘虞性烈,不幸战死。相信凭着刘虞的身份,些许赏赐总会有的,天子还不至于那么吝啬。”
够贱!
刘备竟然还想刘虞身上发一笔钱财,闻言至此,刘虞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心头有的只是对刘备的痛心疾首,远比鞭抽还要难受。
这就是斩白蛇得天下的汉高祖刘邦子弟呀!子子孙孙,一代不如一代,非大汉不济,而天自灭亡也。
程远志笑了,回头望向刘虞,就像看到一袋袋金子,两眼变成了葛朗台,提着马鞭近前一步,扬手就是一鞭,笑道:
“哈哈,玄德不愧是读过书的人,这就是废物利用啊,能将刘虞换钱,那比囤积在幽州好多了。不管刘虞能卖多少,先杀了吧。只要刘虞一死,城外的兵马群龙无首,自然就会退散。”
涿郡的兵马,还有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全都进了城内。现在的刘虞死不死,已经不重要了。
刘虞不死,那成了俘虏,刘虞军投鼠顾器,不敢攻城;刘虞死了,那刘虞军群龙无首,军心涣散,自然也会退走,成为一支溃兵。
刘虞的心思就和坐山车一样,一开始坚贞不屈,以求清白,到后面发现自己死了,没人会伤心、可怜,只会令刘备大发横财,刘虞就不太想死了。
等到程远志说要杀了刘虞,用来驱散刘虞军,刘虞就慌了。
刘虞不敢再拖延下去,放眼扫去,全是敌人,就没一个熟人,想活命都没人帮忙求情的,不得不主动开口,服软道:
“刺史,别杀某,某认怂了。只要刺史不杀某,某愿意出城招降城下兵马,投入刺史麾下。只是某有一个要求,还请刺史能够答应。”
好死不如赖活!
要是想死,刘虞就不会大老远跑来幽州了,死在洛阳不是更好吗?至少汉帝刘宏还得大操大办刘虞的后事。
啪!
鞭子如期而至地袭来,抽在了刘虞的身上,二道先后形成的鞭痕明显可见,组成了一个大大的叉字。
程远志怒火中烧,气不打一处来,这刘虞怕是还不了解程远志,居然敢当面提要求,这不是认怂,这是不想活了。
狠狠地怒瞪着刘虞,程远志一脸地蛮横,暴躁地喝道:
“别说啦,你现在就给本刺史站在城墙上,喊话招降旧部,要是招降不了,难逃一死,立马就得死。”
刘虞没想到程远志这么暴烈,动不动就要杀人,要弄死人,不敢与程远志硬扛,赶紧挪了几步,跑到城墙上,拼命高声呼叫,让麾下各将领兵进城相投。
这时,公孙瓒总算是清醒了,摇了摇头,挥散掉浑浑噩噩,一睁大眼,看到五花大绑的刘虞,猛地就要冲上去,将刘虞扑倒,嘴里怒骂道:
“刘虞,你这老奸贼,如今落在本郡守的手里,哈哈,上天有眼,看你这回想怎么死?”
啪!
程远志的马鞭瞅准了公孙瓒的脑门,用力一挥,就是狠辣的一鞭。
鞭子凌厉,抽得公孙瓒的脑门上,有一处连毛发都给抽掉了,成了一处癞皮。
这一鞭,也令公孙瓒更加清醒,发现了程远志就站在身边,刘备、关羽和张飞都围着,甚至连自己的独子公孙续,也站在一边旁观。
公孙瓒知道不能莽撞,现在的涿郡,变天了,不再是公孙瓒的一言堂,可以任意妄为了,有刺史程远志在上头压着,凡事先得过了程远志那一关才行。
于是,公孙瓒停下脚步,开始控诉刘虞,用手指着刘虞,望向程远志,恨恨地说道:
“刺史,你就让末将杀了这老贼刘虞吧。当初刘虞几次坏我好事,若不是瓒福大命大,哪有今日。如今瓒有数万大军,坐拥城池,刘虞老贼又落在我等手下,何不让瓒手刃仇人。”
原来,公孙瓒年少时,和刘备一起外出求学,想拜师大儒卢植,可惜卢植嫌弃公孙瓒和刘备的出身和地位,并不看好,只让两人站在门外旁听。
第七七章 一张嘴,你的千军万马全降了
旁听了一二年,没学到什么真本事,公孙瓒寻思着这样下去不行,就与刘备分开,先行回到涿郡,另找门路。
幸运爆棚的公孙瓒,打着卢植门生,又凭借着一张秒杀的俏脸,进了前涿郡郡守刘焉的法眼。刘焉原想招揽公孙瓒当个幕僚,偶尔替刘焉出出面,做做说客。
不料,公孙瓒对刘焉相当上心,见面都是执弟子师礼,更是看上了刘焉的女儿,说客没当上,倒将自己的婚事给说成了。
刘焉没办法呀,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就被公孙瓒这头白猪给拱了,只好尽心尽力推公孙瓒上位了。好几次,刘焉上表天子,想要举荐公孙瓒当郡守,都是刘虞在京师给打压了下来。
说郡守之位,只能刘氏子弟来当,而公孙瓒只能算是刘氏女婿,不给扶正,恩怨就此结下了。
程远志眼见公孙瓒气难平,还想继续找刘虞老头算帐,赶紧连连挥鞭,朝公孙瓒招呼,浑身青筋浮现,脾气火暴地吼道:
“醒醒!你只是一个涿郡郡守,幽州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处理。刘虞是死是活,你说了不算。再给本刺史搞幺蛾子,本刺史先杀了你。反正你的儿子公孙续还想等着子承父业呢,将白马义从交给公孙续,也是一样的。”
程远志鞭抽得双手无力,这才收回了马鞭,此刻公孙瓒被鞭子毒打得,竟伤重过于刘虞。
程远志没心情继续鞭打公孙瓒,与废物计较,那就是跟自己过不去,转过身看刘虞的表演,悄悄地踱步到刘虞的身后,喝道:
“赶紧的,麻利点!没看公孙瓒要冲上来取你的老命?再磨蹭下去,不用公孙瓒动手,本刺史一脚就把你踹下城墙去。”
说罢,程远志抬了脚,假装就要踢刘虞,吓得刘虞赶紧发话了,不想着怎么组织语言,让自己体面一点了。
“你们都给本刺史听着,本刺史威武雄壮,已入主幽州,和涿郡军化干戈为玉帛,现在你们都将兵器收起来,排成一队,缓缓地进城,接受收编。这样,你们还是本刺史的麾下,否则莫怪本刺史无情,剥夺了你们的官职。”
刘虞想了想,似乎除了手下将领的官职值得拿来威胁一下之外,好像也拿捏不到各将领的把柄,降不降还得看人家的心情。
果然,刘虞一说完,就有一人拍马上前,开始反驳,怒骂反击道:
“哼!你定当是假冒的,刘刺史何等人也,就算被俘虏,也会以死求志,怎么可能会诓骗我等进城。”
说话的是刘虞麾下从事田畴,田畴当然不愿意领兵进城了,刘虞被俘,那是众将亲眼可见。但刘虞成了俘虏,众将可不想从贼,选择多了去了。
比如领兵另投他处,或者引军回洛阳,至少能够全了名声。
程远志抬脚,将鞋底贴在刘虞的后腰上,眼光如狼,阴冷地说道: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再不成功投降,本刺史就踢你下去,让你的手下验验你的真伪。”
刘虞心头大惊,听到田畴的反驳,更是大怒。甭管站在城墙上的刘虞是真是假,刘虞军执意不肯缴?进城,归降程远志,那就是置刘虞的生死不顾。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刘虞被刘备带走,进了城,这总是事实了吧。
田畴不给面子,刘虞可就要揭老底了,管是管不到了,但麾下武将的糗事,刘虞那是手到擒来,让田畴在大军面前,丢丢脸,还是能够做到的。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阵阵脚力,刘虞怒喝道:
“田畴,你这白眼狼,狼心狗肺的东西。就你那点才能,给本刺史提鞋都不够格。当初为了求本刺史赏赐一个从事之职,不惜将小妾送予本刺史。如今,竟是要反主了吗?”
刘虞三言两语,就将田畴的秘辛给引了出来。一时,城外的将领们纷纷侧头,望向田畴,眼里尽带挪揄,颇为看不起。
卖主求荣之辈,何德何能领兵为将!
尤其是站在田畴旁边的阎柔和魏攸,更是驱马离田畴远点,生怕与田畴为伍,被打上一个“近猪者赤,近墨者黑”的标签,无辜受牵连。
“主公,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都是末将的小妾自作主张,鬼迷心窍,竟隐瞒着末将红杏红出墙,主公将那贱人送回来之后,末将已将其活活棒死。”
“主公,末将这就带兵进城,只求主公不要再把末将那点私事,公诸于众。”田畴仍一心为主,并没想反叛刘虞,唯一的要求只是不想刘虞将以往的那些糗事抖出来而已。
刘虞的为人还算宽厚,基本有求必应,稍微投之以好,示之以忠,就能得到丰厚的回报。
别说是尚有些本事的田畴主动找上门,就算是赵该那般的草包子,混不下去了,去找刘虞照样可以蹭一顿饭吃。
要说刘虞的缺点,那也很明显,自恃是汉室宗亲,低看别人一眼,说话的鼻子都抬得老高了,不会礼贤下士,小看全天下,以为自己最牛逼哄哄。
有田畴带头,率领麾下部属,大概有一千兵马缓缓地进入涿郡城内,一进城,那些兵马就被关羽和张飞等人接管了。
为了消除城下将领的疑虑,程远志让田畴也来到城墙,给众人瞧瞧,这就是无钱买官,为了求官,主动送侍妾给刘虞的田畴。
田畴进了城,阎柔和魏攸一合计,第一时间投了诚,率领麾下兵马进了城内,降了程远志。毕竟,刘虞说的对,文臣太好找了,随便拉个阿猫阿狗都能充当为从事、别驾和长史。
文臣易得,一将难求!
有刘虞担保,又有智略过人的谋士打头,其他无脑的武将自然是挥兵跟进,收了兵器,进了城内,与程远志的兵马合为一军。
等到刘虞军全部进了城内,涿郡之危总算解除了,程远志会心一笑,收回了抬起的脚,笑道:
“哈哈,伯安兄,果真是大能,一张嘴,你的千军万马全降了。”
第七八章 这就开始耍酒疯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吧,本刺史不杀伯安兄了,今后还望伯安兄脚踏实地,踏踏实实地在本刺史手下做事吧。本刺史素来尊老爱幼,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不打不相识,之前的小打小闹,都是误会。走,回郡守府摆宴喝酒去,好好贺一贺,算是为伯安兄接风洗尘,也为大伙庆功!”
程远志心情大好,说罢,空留一阵爽朗的笑声,带着马鞭,快步下了城墙。
郡守府!
程远志高坐于主位,下坐是刘备、关羽和张飞,这三个嫡系将领,左右分为二派,左边是公孙瓒,依次排开坐着的是独子公孙续、公孙越和公孙范,还有以前的涿郡部将严纲、田楷等人;右边是刘虞,紧挨着的是三大文臣田畴、魏攸和阎柔,其后便是麾下众武将,如鲜于辅、鲜于银和程绪等。
当然了,少不了倒霉的内应,公孙纪!此时,公孙纪也坐于席末,一脸的忐忑不安,颤颤栗栗。
程远志看着自己麾下的文臣武将越来越多,整个涿郡随便凑凑都能弄出三四万兵马了,不由嘴角一笑,提起酒樽邀饮道:
“来,满饮此杯。今天这酒宴就权当为伯安和伯圭两人接风洗尘了。”
程远志说完仰脖狂喝,突然想起公孙瓒按理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便问道:
“伯圭,之前不是说要追蹋顿,和他一起天涯海角,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变心啦?”
刘虞不明所已,一听程远志这话,还以为公孙瓒有龙阳之好,断袖之风,而且还很重口味,蹋顿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个塞外之族,这是异域风情呀,公孙瓒果然会玩。
刘虞挑眉望了一眼公孙瓒,眼里尽是惊讶和调侃。
公孙瓒脸色一苦,这事说来不光彩,尤其是经过程远志的嘴里,就变了味道,好好的一个追击外族入侵,怎么就变成了至死不渝的私奔了呢。
公孙瓒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总觉得这酒喝起来比心里还要苦,苦涩地回道:
“刺史,此事说来话长。瓒领兵深入草原,不料那蹋顿一进草原就像只兔子,左冲右撞,没几下就在草原里跟丢了。一开始瓒带着白马义从,还想以战养战,抢夺烧掠乌桓族,可找了几个部落之后,发现乌桓族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这大概也是蹋顿领兵犯境的原因。”
“后来,没粮了。瓒不得已,只好引兵回城,结果大老远就看到汉军围了涿郡,瓒当然得为刺史出力了,所以直接杀了过来,解了涿郡之危。”
公孙瓒越说,精气神越好,似乎涿郡之困,能够化解全靠公孙瓒神兵天降,力挽狂澜。
程远志就不高兴了,往来喝酒,程远志对酒并不讲究,但对酒樽要求就高了,喝一杯就得换一个新的,习惯了,眼下刚喝了一杯,正愁酒樽占位,不知放哪儿了,听到公孙瓒居然邀功,面容一黑,举手猛地将酒樽朝公孙瓒砸去,怒道:
“嗯?乌桓族没粮,你就跑回来了?你这吃干饭的,连追杀个人都做不到,养着你有何用?浪费本刺史的粮食,还不如拉下出斩了。”
忽如其来的酒樽,公孙瓒已经不像最开始那般惊慌了,知道这是例行公事,和程远志喝酒,不被打砸,那才是奇事。
公孙瓒不敢躲,只好用手捂住最重要的脸和头,这两样东西伤不得。全靠脸吃饭,无论如何要保住脸面,至于怕被砸头,是不想得个脑震荡,成了白痴。
酒樽砸到公孙瓒的手里,顿时鲜血直流,疼得公孙瓒暗吸了一口冷气。看着公孙瓒的惨样,刘备三兄弟还好,视若无睹,但刘虞和刘虞麾下就有点震惊了,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这酒,还能不能好好喝了?才第一杯,刺史程远志这就开始耍酒疯了?
公孙瓒可不愿意被程远志当着众人的面说成了饭桶,赶紧起身,指着刘虞,反驳道:
“刺史,末将是心忧刺史,末将身为涿郡郡守,虽是新降刺史,但末将是真的忠心耿耿,一心为主,怎么能容忍有人领兵前来夺走刺史之位,幸好末将回来了,不然涿郡势将经历一场大战。”
程远志神色一凝,被公孙瓒一提,倒是发现了个问题,小小的一席酒宴里,居然坐着两个刺史:程远志和刘虞。
除了两个明面的刺史,估计公孙瓒多年在涿郡郡守这官职上,也有野心想更进一步。
程远志转过头来,不再拿公孙瓒撒气,就算公孙瓒没能力,那顶多就是费一点口粮,但没处理好刘虞,那早晚是要后墙失火的。
一山不容两虎,一个幽州怎么能有两个刺史呢。到时兵马一多,听谁的?
程远志拿了食桌前的另一个新酒杯,自己倒满之后,举向刘虞,开始发难,面笑皮不笑地道:
“伯安,你既降了本刺史,那这幽州刺史就别当了吧,在本刺史手下当个都尉或者郡守之类的,如若不然,你爱当什么就当什么,反正刺史只有一个,本刺史也不能将官职让给你,自己闲着吧。”
“本刺史就是个劳碌命,再说了,这刺史一官,花了本刺史不少钱呢,你就体谅体谅,来喝酒,这酒就当本刺史给你赔不是了。”
程远志虽然神情冷静,但刘备和公孙瓒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平静,别看程远志说得好听,要是一不遂心,那就是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区区一个都尉或者郡守就想收买刘虞,那怎么肯,刘虞在洛阳那可是宗正,贬官到幽州,但不能一到幽州,再贬一次,这样还做个毛官呀。
年纪一大,官职一小,那就和邹靖一样,挂着官职,但手下没有一兵一卒,时间久了,也不会再有人追随了。
刺史,?那是刘虞的底线了,绝不能松口。
刘虞强行挤出一丝笑容,端起酒杯,陪着程远志喝了一杯,喝完却眼神坚定地说道:
“还请见谅,某想当刺史,其他的官职太小,某也当不来。再说,这刺史一官,那是天子亲笔,诏书任命,某只能勉为其难当这幽州刺史了。”
第七九章 鞭子如云,煽起阵阵厉风
闻言,程远志脸色一黑,想不到刘虞这么不给面子。刘虞要当刺史,想做事那是好事,但刘虞当了刺史,那程远志当什么?
刘虞不给面子就算了,公孙瓒这刺头鞭抽得太少,竟然还冒头出来添乱,学着刘虞拿起酒杯,敬呈程远志,求道:
“刺史,千万不能答应刘虞,刘虞麾下文武众多,且其人心思诡计,能文能武,真让他当上了刺史,那不用多久,就会架空我等,独揽大政。刺史,就算要换个人来当刺史,末将可比刘虞合适多了。”
“末将在幽州多年,官居涿郡郡守久矣,对幽州的大小事务都很熟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刺史你就选我来当幽州刺史吧,我保证将幽州治理得妥妥帖帖的。”
目前来说,幽州最大的官职就是刺史了。谁不想当刺史?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要是能够当上刺史,相信没有一个人会傻到拒绝。
这就麻烦了。
刘虞和公孙瓒都是带头大哥,手下跟着一大帮兄弟,要是单独一人,敢提这种话,程远志直接让关羽的大刀侍候,斩了就算完事了。
可这两人不同,真要杀了,还得连同麾下文武也杀个干净,太费事,而且这些低阶文臣武将不好找,幽州地大城多,正是需要他们的时候。
看到公孙瓒也跟着跳出来胡搅蛮缠,刘虞只是笑笑,抚摸着自己的胡须,不给予反驳,反正这幽州刺史,刘虞是当定了。
可以投降程远志,但绝不能失了刺史一官。
程远志心头大怒,恨不得将公孙瓒和刘虞两人吊起来暴打,打得两人认清眼前的大势为止。
刘虞态度坚决,公孙瓒眼神坚定,一时之间程远志有些为难:到底是先胖揍哪一个好?
刘虞嘛,又怕太老了,不经打,万一刚刚暴虐热完身,要是像邹靖那样挂了,就不好安抚坐在后面的一大帮子。
鞭打公孙瓒,程远志都烦了,这朽木不可雕,打来打去,公孙瓒都不开窍,着实寒心。
程远志偏头一望,哈,有了,看到了刘备正拿着酒杯,眠着嘴偷偷地笑。
其实,刘备是真的高兴,颇有一种天道循环,报应不爽的喜悦。之前,公孙瓒没在涿郡城内,刘备被程远志坑了一把,说是涿郡郡守的官职,只要刘备考核通过,就会赏赐给刘备。
前提是程远志不再当刺史,能够高升挪位了。
结果,这才多久,程远志没高升,但刺史之位看来是坐不稳了,有刘虞和公孙瓒从中作梗,说不定程远志还真有可能得退居幕后,将刺史一官给让出来。
想到这,刘备觉得自己的涿郡郡守说不定还能提前兑现呢,难免喜从心来,按捺不住笑意。结果就糟了,被程远志捉了个准。
程远志嘴角阴笑,正好拿刘备来吓唬刘虞和公孙瓒,反正刘备皮粗肉糙,耐打。只见程远志将酒樽猛地向刘备砸去,大喝一声,怒骂道:
“笑,本刺史让你笑。不思进取的东西,人家伯圭和伯安好歹有上进心,想为本刺史分忧排难,要当刺史,你呢?”
程远志边骂,边抽出腰间的马鞭,拿在手上,愤怒地狂甩了几下,就朝刘备走了过去。
啪!
一鞭子下去,那股巨力将刘备抽得冷汗连连,咬紧牙根。刘备不敢叫唤,越叫,程远志会越兴奋,鞭打得越猛。
程远志一抽刘备,原想收点力,后来发现刘备果真是猛将,够劲,怎么打都不坑声,不由更加用力鞭打,满面盛怒,暴躁地怒喝道:
“没出息的废物!玄德,不是本刺史说你,一个讨虏将军,就把你给满足成这样?还在边角里偷笑?同样是在本刺史手下为官,你就不能发光发热,发挥出一点作用?本刺史抽死你,免得只会笑话他人,最终害得自己成了一个笑话。”
鞭子如云,煽起阵阵厉风。
哪怕是刘备,数十鞭过后,身上也是伤痕累累,终于忍不过,开始哀怨。
刘备嘴上高声呼冤,喊道:
“刺史,冤枉呀,备也想当刺史,但之前备刚刚经过考核,是涿郡郡守的候选人哪,刺史你说过做人做官,要脚踏实地,踏踏实实的,备这郡守还没走马上任呢,怎么敢心图刺史一官,要是刺史愿意将自身的官职给备,那备还是愿意接受的,保证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程远志一听,更气了,好啊,你们个个馋着程远志的刺史官职,怕不是个个都想着扳倒程远志。
程远志手上的鞭子犹如狂风暴雨,呼啸而来,一鞭胜过一鞭,一鞭强过一鞭,嘴上讥道:
“哼!你也想当刺史?你怎么不说当了刺史,还要去街头卖你的草鞋凉席,顺便把天下钱财给挣了?本刺史告诉你,当官就别想发财,在本刺史这里做事,本刺史还没升职,你就别想冒头。”
“一个个的,都想当刺史,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刺史只有一个,怎么分?个个都装傻,抽不死你们丫的。你们当了刺史,那本刺史当什么?鞭死你们,只顾着自己,就不会为别人着想一下?”
“当了幽州的官,都不为本刺史着想,往后还能靠你们给百姓谋点福利,顾着点百姓?还抢着面红耳赤,全都不害臊,本刺史都替你们臊得慌,说吧,刺史只有一个,你们还有谁想要?”
程远志抽了最后一鞭,发现手没力了,也就收了马鞭,回过头望着刘虞和公孙瓒,眼神狠辣,语气冰冷地质问两人。
刘虞看着刘备的惨状,心头大惊,这要是换成了刘虞,还不给程远志活活鞭死。
公孙瓒就没刘虞那么怂了,但公孙瓒心里清楚,自己就是一个捣乱的,程远志不将涿郡郡守给公孙瓒撸了,那就是天大的开恩了。
刘虞和公孙瓒都闭了嘴,两人满脸的佩服,佩服程远志和刘备,一个能打,一个能挨。
程远志手上没气力了,但刘备不知道啊,为了自救,刘备灵光一现,急急地唤道:
“刺史,别打了,别打了,备有办法了。”
第八零章 笑话,人贵自知,你有吗?
刘备果然是个人才,有办法居然一开始不说,非要被揍老实了,才忍不住说出来。
程远志一听,心头大喜,有时候就得对麾下文臣武将压担子,抽鞭子。这不,一打完之后,刘备谋略如泉涌,就有了计策。
脸上重新洋溢起了笑容,程远志抬腿就是一脚,往刘备身上猛踹了一下,手力是还没恢复,脚力可不差,大喝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这里又没有外人,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跟个娘们似的。”
又挨了一脚,刘备痛得快要透不过气了,但不敢怠慢下去了,赶紧急道:
“刺史,既然伯安和伯圭都想当幽州刺史,不如刺史就拿刺史一职出来,当作彩头,对他们进行一番考核,只要考核通过了,就由他们其中一人来当刺史,而刺史你可以主动晋升为幽州牧。”
“刺史自领为幽州牧,再由备和伯安两个汉室宗亲为刺史上表,禀明天子,这事就成了。如此一来,刺史你高升为幽州牧,伯安和伯圭也能公平竞争,参加考核,竞岗刺史,这符合刺史之前所说的,任人唯贤,用人唯能。”
刘备的馊主意,其实里面坑多着呢。
要是程远志自领为幽州牧,那就不再担任刺史一职了,而刘备之前考核通过的涿郡郡守,也就有了理由可以请求兑现了。
另外,让刘虞和公孙瓒公平竞争,参加考核,却没点明考核并不简单,妥妥的挨锤节奏。
能扛得过程远志的铁锤,侥幸活下来的,才有机会成为刺史,看刘虞那小身板,怕是难喽。
公孙瓒年轻点,但身骨子也不硬,娇生惯养的。
幽州牧,程远志也挺感兴趣的,主要是刺史这官不够威风,洛阳那边生意做得太火热了,大大小小的订单都不放过,一天少说也会产生上百个刺史,无数个郡守。
继续当刺史下去,没劲。今天是刘虞来,多了一个刺史,明天说不定又有人上门,拿着刺史诏书说事,像苍蝇一样驱赶不尽,烦躁。
而幽州牧,这官职听着就新鲜,之前去洛阳好像也没人卖这种官。
程远志眉头一挑,大为发火,愤怒地催促道:
“然后呢?说人话,叽叽歪歪的,这幽州牧是个什么玩意儿?值钱吗?快说,再不说,小心将你的腿给打断了。”
为了护住腿,不成为残疾人,刘备妙语连珠,强颜欢笑道:
“刺史,幽州牧是凌驾于刺史和郡守之上的官职,可以任意任免官员,甚至是跨过州郡进行任免。一幽之地,刺史掌管兵马,主管武事,而郡守为郡官之首,统抓内政。但幽州牧就厉害了,不仅管着刺史,还管着郡守,而且还能管到其他州郡。”
“所以,备恳请刺史自领为幽州牧,再以刺史之职封赏有功之臣,以示激励。这不是备个人的想法,而是伯安和备一致的共识,刺史居功至伟,丰功伟绩,为百姓们爱戴,理应自领幽州牧,才能统筹文臣武将,共同将幽州发展得更好,带领冀州、青州和兖州等地一起致富,走向繁荣。”
州牧,的确是比刺史和郡守更高的官职,但大汉以郡县制为主要管理,根本就没有州牧这个说法。州牧,顾名思义,是一州之牧,牧则为管理的意思。
刘备这是在程远志洗脑,偷换概念,就算自领为幽州牧,但幽州的州牧怎么可能管得到青州、冀州和兖州呢。其实,这就是典型的口径问题,对外宣称幽州牧,变成了居住在幽州的州牧。
那可不得了啦,州牧嘛,大汉十三州,哪个州不归州牧管?
程远志猛拉马鞭,再次狠狠地鞭打刘备一次,笑道:
“好,那某就当这个幽州牧,幽州牧听起来还有点意思,某勉为其难,替你们当了幽州牧,唉,自领幽州牧,本州牧就是劳碌命,没办法的事。玄德举荐有功,理应该赏。说吧,玄德想要什么?”
程远志问完刘备,不待刘备提要求,转身看了看刘虞和公孙瓒,同样开始施恩,问道:
“还有你们几个,想当刺史的就当刺史,想当郡守就赏郡守,都说说,一起喝酒,图的就是乐呵,本州牧统统都赏给你们,让你们感受一下大公无私的州牧关怀。”
刘虞心有余戚,又看了看刘备那幅惨样,怎么敢得寸进尺,小心翼翼地问道:
“州牧,某想当刺史,这幽州刺史还是某来当?”
刘虞一问,程远志猛地一鞭甩过去,大喝道:
“准了!吃了本州牧的鞭子,以后伯安你也是自己人了,幽州刺史就赏给你了。”
那一鞭打在刘虞的手背上,刘虞被鞭抽得满手是血,但听到幽州刺史还是留着给了刘虞,刘虞顿时没觉得那么痛了。
公孙瓒心生不快,凭什么刘虞这降将能当幽州刺史,那身为功臣的公孙瓒自然也得捞一点好处,赶紧上前求官道:
“州牧,瓒也想当刺史,为州牧做事,给州牧分忧,烦请州牧能够同意。”
公孙瓒跳过刘虞,不将矛头直指刘虞,不然一人一张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时幽州刺史还是得黄,落不到公孙瓒的手里。
程远志知道公孙瓒这人比较爽直,玩阴谋诡计的手段,估计还不够给刘虞端茶倒水来得利索,将公孙瓒留下在幽州,肯定会被刘虞用智商压制得死死的。
看到白马义从的份上,也得安抚好公孙瓒,毕竟白马义从虽然花费巨大,但效用也很明显,用来抗击外族,或者追击敌军,是挺不错的兵种。
啪!
程远志反手就是一鞭,抽在公孙瓒的脸上,黑着脸,怒骂道:
“本州牧给你脸了?你也想当刺史?你有何能耐当刺史?人家伯安那是从宗正贬下来,贬官来当刺史,你有什么大功要本州牧晋升你为刺史?是追杀不到蹋顿,只会吃干粮的饭桶优势,还是文韬武略样样不行的长处?笑话,人贵自知,你有吗?”
第八一章 千里为官,不如家中一霸
程远志看公孙瓒闷闷不乐,终有不忍,又想到不给公孙瓒升职,这货占着涿郡郡守也是不美,人家刘备还等着进步呢,不禁语气软了下来:
“好,行,本州牧新任,且素来大度。就从了伯圭你的要求,想当刺史没问题,本州牧封你为冀州刺史、或者青州刺史,还是兖州刺史,你选一个吧。选好之后,带着你的白马义从给本州牧将对应的州郡给打下来,有本事自己挣自己的地盘,打不下来,那就提头来见。”
冀州、青州和兖州,这三个地方,公孙瓒一听连连摇头,这些都是贫脊之地,还不如幽州呢。公孙氏是辽东大族,公孙家在幽州经营多年,又有官职在身,早就超越过了一般的地方和豪强。
真要换了个地方,一切还得重新开始奋斗,从重打拼。这种苦,公孙瓒可吃不了,吃得了就不会来当上门女婿,走捷径了。
“州牧,那还是算了,瓒继续当涿郡郡守好了。强龙不压地头蛇,真要到了别的地方为官,瓒两眼一摸黑,根本无法为百姓们好好做事,还是窝在幽州这偏僻之地好了。”
公孙瓒想明白了,程远志的野心极大,志不到幽州这里,从程远志的名字就能看出来了,虽为幽州牧,但程远志早晚会离开幽州。
而公孙瓒和刘虞本来就水火不容,互相看不顺眼,等到程远志一走,幽州还是公孙瓒的地盘,到时幽州各郡肯定只知有公孙郡守,而不听刘刺史。
程远志提拔公孙瓒异地为官,结果公孙瓒畏如蛇虎,不由心头大怒,提起马鞭就是一抽,骂道:
“不上进的废物,给刺史的官,都不敢当,你也就留在涿郡给你那小媳妇包养的命,吃一辈子的软饭,长不出一根硬骨头。”
打归打,骂归骂,刘虞和公孙瓒的事情总算是处理好了。一个刺史,一个郡守,一文一武,解决了程远志坐拥幽州的后顾之忧。
接下来就是往南进攻青州,还是往西拿下冀州,或者是走西南取了兖州。幽州良马极多,资源丰富,正是龙兴之地,白手起家最好的第一桶金。
策马中原,那是每一个大汉男儿,英雄汉子日夜所思所想的大事,可以为之奋斗一辈子的基业。
程远志刚想拿起酒樽继续喝酒作乐,结果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却是刘备忍着疼痛,喊道:
“州牧,那备呢?州牧,你之前许给备的官职呢?不是说好了等州牧高升之时,就赏给备一个郡守的小官当当吗?”
原来,刘备知道此时机不可失,就算浑身再疼,那也得忍着,先向程远志讨要一个官职再说,不然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酒什么时候都可以喝,官职可不好要。
挨鞭,那是日常,久了有心理准备,抗击打能力强化了之后,也没什么。程远志愿意鞭打,那还好过置之不理,嗤之以鼻。但挨鞭也得值得,挨了鞭子,能换回实在的官职,再痛也是值得的。
程远志刚新任了州牧,心情大好,只要刘备不讨要州牧的官职,那一切都好说,赏了就是,官职封下去,能不能坐稳,好不好搞到,那就是刘备自己的事情了,反正人情是给了。
程远志拿起酒,狂喝止渴,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给刘备的好去处,顿时满面春风地笑道:
“玄德,你放心。本州牧一直以德服人,最讲道理,既然你之前能够通过考核,是郡守的候选人,那就一定不会少了你。如今某高升为州牧,你们也是一人得道,鸡啊鸭呀都得升天。趁着今天的好日子,本州牧给你封官,让你一飞冲天,赏你高官厚禄。听好了,本州牧任命你为冀州平原相,怎么样?本州牧没失信吧,兑现了提拔你为郡守一官的承诺,还不快谢恩?”
大汉以州郡为划分,沿袭了以前朝代的分封制,封给刘氏子弟的,一般是各大州郡、成建制规模的郡城,而封给有功之士、外姓人氏的,往往是小郡。
这些小郡,自治而为,自成一国,如安平国、平原国、北海国等等,而一郡之首的人,不再称为郡守,改唤为国相。
程远志封刘备为平原相,类似于郡守一般的官职大小,只是刘备本姓刘,封平原国相就颇为讽刺,像是在宣告刘备不被汉室所承认,仅仅只能封地小郡。
之所以知道冀州平原国的原因,这还是程远志向夫人甄姬请教过,打听得来的结果。
当时程远志问甄姬,在冀州哪个地方的粮草最多,最为充足?甄姬出自甄家,而甄家是冀州的富商,自然门清,就随口一说,说冀州平原之粮可供一州之用,三年不饥。
突然有点想念甄姬了,程远志便将平原相给了刘备,毕竟总不能撸了公孙瓒的涿郡郡守赏给刘备,那公孙瓒还不得上天,找程远志一哭二闹三上吊,烦都烦死了。
刘备走南闯北,可比程远志了解冀州平原国的境况,不禁脸色一滞,有些不情不愿,犹豫不言。
千里为官,不如家中一霸。
刘备多么希望程远志能够在幽州挑一处郡城,将其郡守封给刘备。
可惜,此时还不是刘备挑肥拣瘦的时候,程远志看刘备傻愣着,火气就上来了,怒火攻心,猛地就是一鞭抽了过去,径往刘备的俊脸招呼,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
“滚你个犊子,刘玄德,这平原相爱当不当,本州牧还心疼着呢,给你封官,那是赏你的天大好处,你居然还犹豫着要不要。哼!,本州牧告诉你,再迟三秒,你的官职就没了,一辈子都别想有了。”
“枉本州牧这么相信你,你向州牧讨要官职,脑海里都在想些龌龊的事吧?看本州牧不鞭死你,以正视听,只要出发点是好的,不忘初心,去哪里当官,不是做官?还是说你也想学伯圭盘踞在涿郡,再跟着组建一支烧钱的‘白马义从’?哼,别想了,有本州牧在,无论是谁,官职大小,谁都不准鱼肉百姓,想都别想儿。”
第八二章 汗巾?这么土的军名
刘备被鞭抽得脸火辣辣的,但刘备更心疼自己的官职,冀州平原相就平原相吧,好歹是郡守起步,跟着程远志慢慢混就是了,没瞧刘虞同样是汉室宗亲,岁数一上去了,资历一足,那是妥妥的刺史起步。
刘备想着还年轻,不愁眼前的不如意,将来绝对还能凭着双手打拼,拿到更高的作为,于是赶紧笑着应了下来,说道:
“州牧说得是,备只想为官一方,造福百姓,平原相是州牧对备的肯定,备怎么会嫌弃呢,高兴都来不及呢。”
整个酒宴,也就坐着三路人马:公孙瓒、刘虞和刘备,尽皆收服之后,程远志颇为自得,拿起酒杯自饮了两杯,正想趁着雅兴,吟几首好诗。
不料,传令兵跌跌撞撞,急火急燎地冲了进来,大声喊道:
“报!报!青州急报,来信求援。”
传令兵五步并作二,跑到程远志跟前,递了一封书信过去。
程远志一手接过书信,另一手马鞭就往传令兵脸上抽去,骂道:
“很好,很好,本州牧一喝酒,你就让本州牧读书念信,有魄力,你长期纵马在外,踏马的不知道本州牧不识字吗?”
鞭罢,程远志懒得和传令兵计较,挥了挥手,让传令兵退了下去。
一转手,又将青州来信砸给了刘备,怒道:
“玄德,你还装死,还不快快爬起来,给本州牧看看这纸里写的什么玩意,等着挨鞭是不是?麻利点,说不定人家请你去青州当刺史呢。哈哈!”
调侃略带讽刺。
刘备一介白身,人家青州别说是刺史、郡守了,谁认识你刘备刘玄德啊,真去了青州,说不定一个县城的校尉,都不鸟你。
刘备一个激灵,赶紧跳了起来,接过程远志的书信,两手一撕,一目十行,将书信看完之后,竟是脸色奇异,频频作变,望着程远志犹如神人,禀道:
“州牧,你太神了,还真是来信求援,让去青州当刺史的。信里青州太守龚景说青州的黄巾军太多了,刺史焦和抵挡不住,无法消灭黄巾大军,已是力战身死。青州无以为继,不日就要被黄巾军攻克了。”
“龚景向各州郡来信,说只要援军能够解了青州之围,龚景就会上表天子,拥戴其为新一任的青州刺史。太佩服州牧了,料事如神哪。”
程远志瞅了刘备一眼,懒得搭理刘备,但眉眼之间尽是骄傲。自从太平天道起义以来,这大汉各州郡,哪一个不是被黄巾大军搞得灰头土脸,刚才传令兵说是青州来信,程远志用脚趾头就想到了。
刘虞远远望见刘备手里的那信纸,发现只有简单的一行字,但刘备却说得天花乱坠,不禁好奇,近前一看,只见信纸只写着十个大字:
“青州告危,焦遭贼手,景上。”
刘虞转眼看向刘备,心头大呼:好一个马屁精,丢尽我汉室宗亲的脸,还不如上门女婿公孙瓒呢。
这时,刘备看程***显有些意动了,想要拿下青州了,毕竟有龚景的求救信在手,纵然出兵,也不怕被人诟病了,师出有名嘛。
你喊人来救你,那我率兵就来了。救下之后,兵马太多,自然也就住下了。双方皆大欢喜。
刘备打蛇随棍上,笑道:
“州牧,这龚太守还算有心,专程来信求州牧入主青州,实在是盛情难却,却之不恭,还请州牧就此答应下来吧?正好,备听闻青州有一郡名唤为平原郡,与冀州平原国齐名,不如备这个平原相改任到青州去,可好?”
据《汉书-郡志》所记载,青州的平原郡也称为济南郡,与冀州的平原国不同,像四世三公的袁氏门下,就有一将名为鞠义,正是冀州平原人。
刘备三言两语,又是一波的偷换概念,同为平原相,但青州离幽州近多了。
这点小心思,程远志不会和刘备计较,扯嘴皮子,不管是青州也好,冀州也罢,两个州郡都得打下来才行。
的确,有龚景这信在手,披着汉军的名义,做着黄巾的勾当,去一趟青州,多多少少肯定能捞一些好处。
最不济,权当去青州游玩一番就是了,提前做一下地形探查。
程远志用力地在桌上拍了一下,砰的一声竟将食桌印出了一个掌痕,一脸的不羁地喝道:
“好!众将听令,即日挥兵南下,进取青州,不对,驰援青州,记得大军仍是要脖戴黄巾,以当擦汗用的汗巾,不得私自除下。本州牧都想好了,我军的军名就唤为汉巾军。”
汗巾?这么土的军名,刘备、公孙瓒和刘虞一听,脸色数变。
只有娘们出门才带汗巾吧?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个个都羞愧难当,除了关羽红着脸之外,其他各人全都黑着脸。
可众人偏偏畏惧程远志的马鞭,不想肉疼,没一个坑声的,闷在原地。
领导说话,身为下属时不时地就得应一声,或者点头微笑,表示有在认真听讲。这一点,刘备还是做得很出色的。
当初若不是卢植让刘备站在门外听课,看不到刘备的表现,相信卢植也会喜欢刘备这个学生,哪怕教不会。
刘备假装恍然大悟,抱拳行礼道:
“州牧大才,这汉巾军,一听就是赫赫有名,威风凛咧。不知州牧想带多少兵马前往青州,以何人为将?备愿为州牧尽起幽州之兵,挥军南下,为州牧充当先锋。”
一开口,就是幽州之兵,刘备也知道并不实际,毕竟除了刘备,其他将领根本没心去搭救龚景,好好的官职在幽州,不在幽州乐呵,跑去青州受苦呀。
再说了,龚景?谁呀,不认识,龚景以为自己是大汉天子呀,一封书信,别人就费兵费粮,千里飞驰青州了?可笑,天子讨贼还得下亲笔诏书呢。
但刘备不是想去龚景,是想去救看中的平原郡,真拿下了平原郡,带着关羽和张飞,刘备还是有信心慢慢起家的。经营郡城,就和做以前卖鞋贩席的小生意一样,要有耐心。
第八三章 居然还沾沾自喜
小小生意,会发家。
刘备之所以大出风头,愿意充当冤大头去做先锋,为程远志开路,无非就是想程远志不要头铁,多带点幽州的兵马,不然将兵马留下在幽州,也是便宜了公孙瓒和刘虞。
给公孙瓒和刘虞两人霍霍掉,不如带去青州痛打黄巾,收复郡城,还能扩大程远志的势力版图,划算!
“好,本州牧亲自出征,点起五千兵马,谁愿意随本州牧到青州建功立业,光宗耀祖,扬眉吐气,口吐芬芳呀?”
一言既出,四下无声,顿时整个宴席安静犹如深夜,哑然得可怕。
就连刘虞和公孙瓒都不再针锋相对,两人只顾着埋头喝酒,不出声了。
开玩笑,五千兵马?这点军兵攻打一个郡城估计都不够,还说要去青州口吐芬芳?真当幽州的军兵,个个以一敌千,都是战神呀?
这分明是要去送菜投死,随随便便拉一波黄巾大军出来,都有数万人数了,想要去驰援,少说得也得带个十万兵马以上,这才稳妥。
程远志火冒三丈,气得怒发冲冠,这刘虞和公孙瓒刚才争得吹胡子瞪眼的,现在有青州这么大的一块肥肉,居然不敢主动争取,还生怕被点名出征。
程远志一低头,猛地抄起两块大羊腿骨,一手一个,朝着刘虞和公孙瓒狠狠地砸去,谩骂道:
“一个半身入了黄土,一点朝阳气息都没,本州牧看你就得老死在刺史一职了;另一个年轻是年轻,但在女人的怀里养久了,都忘了自己是个男人了,只会在肚皮上发力,怕是早晚得折戟沉沙,雄风不再。”
“罢了,你们不去青州,就算了。本州牧还懒得带着你们东征西讨,丢了本州牧的脸面,好好替本州牧掌管幽州吧,伯安主内,伯圭主外,要是外族进了内部,那就两人一齐给本州牧顶上,驱逐出去。”
骂完刘虞和公孙瓒,程远志觉得喝着的酒变了味,没心情继续喝下去了,转过头对着刘备猛抽一鞭,吼道:
“玄德,你个愣子,还呆着干什么,还不下去集合兵马,随本州牧出征青州,还是你也不想去青州了,想在幽州混吃等死?你们就不能学学本州牧,胸怀大痣,放眼天下?”
程远志说完,将身上的衣服一扯,露出胸前的大黑痣,那场面真是触目惊心。
刘备可比不上公孙瓒和刘虞,一个是堂堂正正的天子皇叔、宗正,一个集万千宠爱的郡守女婿,就连公孙瓒的老丈人刘焉现在虽然没在幽州了,下了南方益州,但声名依然显赫。
而刘备有什么?只有五姑娘的双手,要硬撸出一片新天地,岂是那般容易?
肩上吃痛,刘备赶紧抱拳告退了下去,再待下去,也是平白多吃了几鞭而已。
没有声乐齐鸣的欢送仪式,没有大张旗鼓的践行队伍。
程远志打头,一马当先,后面带着刘备、关羽和张飞,领着五千兵马,直奔青州而去。
青州本来就离幽州不远,况且幽州的战马脚程极足,还快,堪堪三天,程远志就来到了青州临淄郡。
这一看,程远志差点吓了一跳,临淄郡这时就像一个马蜂窝,整个青州的人,无论是汉军还是黄巾军,都聚集在了这里。
汉军是节节败退,其他城池都沦陷了,丢给了黄巾大军。而黄巾大军无心守城,卷起占领的城池物资,裹挟着全城的人,不分军兵,还是百姓,统统收入黄巾大军,壮大黄巾军这一股洪流。
临淄郡城高锁着城门,看不清守城的龚景还有多少兵马,唯有城墙上的守兵忙个不停,搬石的搬石,抬滚木的抬滚木。
黄巾大军围住了城墙,但攻墙的器具太少,只能搭人墙作云梯,进行攻城,纵是如此,临淄军还是不好受,已是到了强弩之末。
人家黄巾大军整整有青州一个州的兵力,而临淄光靠一郡之功,怎么可能挡得住,能够坚持这么久,没被攻陷,全靠龚景平时治理还行,积攒了一点人品而已。
“州牧,备观城下黄巾大军,少说也有三十万兵马,虽然里面大多都是妇孺幼儿,老弱病残,但打起来,依然是黄巾军兵,这青州不好救啊。”
啪!
程远志出了幽州,发现青州的气候宜人,海风扑鼻而来,夹带着一丝丝青草的新鲜味道,无比清香,相当舒服,舒服得程远志惬意地抬手就给刘备一鞭。
刘备冷不丁儿地突然背上一疼,这才反应过来,又是挨鞭了。
程远志斜着睡,蔑视了刘备一眼,暴躁地骂道:
“不学无术的蠢货,谁跟你说本州牧大老远从幽州来青州,是要和黄巾军拼个你死我活的?都是大汉子民,打打杀杀,多不雅,枉你玄德还是个读书人呢。”
“莫怨本州牧鞭打你,你好好想想,这临淄城就在那里,黄巾军围在那里,我军到底该怎么做?想不出来,本州牧就用鞭子帮你想,保证不用多久,你就是兵法大家,妙计四出。”
程远志的马鞭自从扬起,就没再停过,眨眼之间,已是抽了刘备数十鞭。
果然,人在挨打的时候,激发的潜力最大,文思如泉涌,还真让刘备给想出了一条计策,急急奏道:
“州牧,备知道了,我军可以大摇大摆出现,让黄巾军知道青州的援军已到,到时黄巾军肯定会分兵,一路兵马继续围住临淄,一路兵马前来追赶我军。如此,我军可将黄巾军引到一处狭窄的山坡,提前埋下伏兵。”
“待黄巾大军一至,两边伏兵齐出,三路夹杀,定能将黄巾大军杀个落花流水,丢盔弃甲,拿下首功,州牧觉得此计如何?”
啪啪啪!
鞭子抽得更欢了。
这踏马的也能算是计策?刘备居然还沾沾自喜?
就凭幽州军这五千兵马,在黄巾军眼里那是用来塞牙缝都嫌少,真要按刘备的说法行事,顶多就能引来三四万黄巾大军,而这几万黄巾兵马,光靠程远志的汉巾军,还不一定吃得下呢。
第八四章 你踏马的狗鼻子真灵
最主要的是这计策容易打蛇惊草。
啪!
甭管什么, 鞭子先管上,那感觉就对了。
程远志这一回直接鞭抽刘备的俊脸,免得刘备老以为自己脸大,妙计天成,算无遗策。
一鞭下去,刘备的脸血迹渍渍,显得有点落魄,程远志才算神色缓和了一点,仍是蛮横地怒骂道:
“哼!如何?不怎么样,不如本州牧把你扔到黄巾大军里面,高喊一声大汉讨虏将军至此,前来就任平原郡守,让本州牧看看此计如何。”
“滚犊子,有空多读点兵书,不要一开口,人家就知道你韬略平平,还爱多嘴。别踏马的扯淡多话了,听本州牧的,让全军将汗巾取下,绑在头上,我们诈降去,你们紧紧地跟在本州牧后面就行了,记得护住本州牧。”
好在程远志的军兵所戴的汗巾也是黄色的,用来假冒黄巾军,混水摸鱼最为适合。
打骂完,正事还是得办,程远志两脚一夹,纵马狂奔,竟然直朝黄巾大军的大营奔去。
程远志这么奔放,吓得刘备、关羽和张飞三人没时间反驳,只好听命行事,令手下军兵假冒成黄巾大军,纷纷将汉巾再次戴到头上。
其实,程远志也有点发虚,带的五千兵马,看来不少,可在三十万黄巾大军面前,那就是个小弟弟。
程远志想着反正是过捞好处的,打着汉军的旗号不好分一杯羹,黄巾一戴,干回老本行呗,只要能够得到城池和钱财,别说喊一声反贼了,就算骂程远志是采花贼,程远志也捏着鼻子认了。
在黄巾大军里面,想找出哪一些人是主力,是黄巾力士,哪一些人是杂鱼,是泥腿子百姓,并不难,看其身上穿着就行了。
程远志远远望去,看准了黄巾大军的将旗,高挂着一个“管”字,心里大概就有七八分把握了。
创立太平天道的大贤良师张角自号为天公将军,其下有人公将军张梁,地公将军张宝,还有圣女张宁,之后便是三十六方渠帅了。渠帅分大小,十二大渠帅,二十四小渠帅。
而青州的黄巾渠帅,正是管亥。
将旗在哪,说明管亥就在哪。程远志加速疾奔,尚离将旗极远,便大声高呼,喝道:
“幽州渠帅程远志,喊你家渠帅管将军答话。”
程远志后面跟着刘备统领的一票兵马,皆人人头戴黄巾,那管亥军不敢轻动,只得赶紧通传。
没多久,就有一将从黄巾大军里拍马出阵,冲向程远志,仔细辩认发现果然是程远志本人,大笑道:
“原来是莽夫程渠帅呀,怎么了?你这胸怀大痣的无脑莽狗,不引领黄巾大军攻城拔寨,拿下幽州,跑我青州来做什么?来看我管亥的笑话?”
管亥的脸上还带着刚晾干的血渍,没办法的事,青州太守龚景老头不知吃了什么药,抽了哪根筋,居然据守临淄,像个铁桶,固若金汤,管亥连攻了十日,都未能拿下临淄郡城,攻占青州全境。
攻城不利,管亥还折损了不少黄巾兵马,就连黄巾力士都死了数十人。
程远志听管亥的语气带着一丝被看轻的不爽,心头一乐,表面却装得震怒,提起马鞭就往坐着的战马狂甩了几鞭,勒紧着缰绳在原地转了数圈,才怒骂道:
“好你个猪亥,一个青州都拿不下,大贤良师养你何用。本将军早就拿下幽州了,大贤良师闻知你尚未拿下青州,已是震怒,特命本将前来助你一臂之力,待占据青州之后,再问罪于你。还不速速整顿兵马,随本将攻打郡城,将功补过?”
“咋滴?看到本将不高兴啦?枉本将主动请命,领兵前来助你,哼,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这猪亥什么时候变得狼心狗肺了?忘了当初一起布道的情谊了?”
程远志看管亥面带不愉,还以为管亥这是起了怀疑,故而将事情往严重了说,还把管亥以前的外号都说了出来,顺便打打感情牌。
张角麾下的十二渠帅,性格迵异,但基本互为相识。根据各自负责的州郡不同,张角将十二渠帅的个性和属地,按照十二地支起了个外号。而这些外号极为隐秘,除了十二渠帅与张角几个高层之外,无人知晓。
程远志极为莽撞,幽州又地处偏僻,在地支里属戌狗的。管亥又和程远志彼此十分相熟,青州和幽州相比为邻。因此管亥常叫程远志为莽狗,而程远志则叫管亥为猪亥,其实管亥是排为亥猪。
听到程远志倾诉起旧情,管亥心头一松,这年头揭竿起义,就是将脑袋别在裤头,甭管以前哥俩好,交情多硬多铁,都得留个心眼。
万一对方像唐周一样,还没举事,直接告密倒打一把,那样被汉军给灭了,经营多年,做得再多,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嘿!晦气!你踏马的狗鼻子真灵,老子累死累活,只差临门一脚了,你就跑来抢功。也罢,算我管亥倒霉,分你一份功劳就是了。不过,别说老子没提醒你,临淄城内那老头,叫什么太守龚景的,骨头硬着呢,难啃。”
程远志是莽撞,而管亥则胜在耿直。没加入黄巾之前,程远志是到处打架的混混,管亥就好多了,老老实实的庄稼汉,只是种地种不下去了,不得已,从了贼。
程远志看到管亥不再防备,放松了警惕,知道管亥算是相信了程远志,将程远志的兵马当成了黄巾援军了。
程远志举起右手,往前打了一个手势,让刘备领着幽州麾下兵马汇合到黄巾大军里面,隐藏在其中,造成敌我难分,再行定夺下一步,见机行事。
打入管亥军,这只是程远志的第一步,缓缓地分化管亥,得到管亥的兵权,便是程远志接下来的计划。
拿着大贤良师张角这张挡箭牌,责令管亥攻城不力,向管亥讨要兵权,这三十万黄巾大军弄来一半,一点儿都不过分。
第八五章 鱼死网破,在此一夕
到时,手握十多万兵马,程远志还用怕在青州不能为所欲为吗?想到这,简直是美滋滋,做梦都会笑醒。
然而,程远志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被事实浇了一盆冷水,美梦瞬间破灭。只见刘备带着关羽和张飞,三人各领一路兵马,分散汇合进了黄巾大军之后,刘备突然发难。
刘备猛地拔剑,手提雌雄双股剑,左右乱砍,嘴里高呼道:
“哈哈,你们中计了,中了我家州牧的诈降之计了。快随本将杀敌,反贼速来受死。”
以刘备马首是瞻的关羽和张飞看到刘备出手,自然也跟着暴起杀人。
一时之间丈八蛇矛,快如毒蛇,一刺接一刺;青龙偃月刀光芒耀日,一斩就是一大片。
黄巾军瞬间死伤无数,横尸遍野,血流漂杵,更是军心不稳,隐隐有些炸营。
想想可知,同样都头戴着黄巾,但原本是同伴的黄巾军兵突然将手里的兵器,对准自己人,这还得了,最为可怕的是看不出谁是自己人,谁是头戴黄巾的内奸。
人人自危,生怕面前的黄巾军兵是汉军假冒的内奸,冷不丁的来上一刀。
恐慌的心理就像青州的海风,瞬间就吹遍了每一个黄巾军兵的心野,士气猛坠。
为了防备,使自己不被身边的黄巾军兵偷袭,所有的黄巾军兵都拔出了兵器,看谁都像是内奸,将刀锋对准了半柱香之前,还是热情高涨,共同攻城的同袍小伙伴。
可惜,这种防范,只会加大了互相伤害。三十多万的黄巾军兵,难免人头涌动,彼此推搡,而将兵器对内,就会有倒霉鬼噗吡地一声,成为了刀下冤魂。
死一个人,大伙都会误判成藏身在黄巾军里的内奸动手了,于是纷纷就会提刀斩杀过去。
刀枪无眼,接着就是更多的黄巾军兵受伤,更多的黄巾军兵加入到自相残杀,到了最后直接炸了营,个个杀红了眼,见人就砍,直到被别人砍死为止。
“老狗,你这是......?你是汉军,你投降了汉军?你竟敢欺骗我?为了你的一官半职,你居然要白白让这么多黄巾军兵丧命,好狠的心哪。为了你一人的前程富贵,你要让太平天道的大业功亏一篑?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狼心狗肺?枉我管亥还将你视为兄弟,从今往后,你我割袍断义,恩断义绝,不再是兄弟,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看到青州黄巾大军兵变,管亥心头焦急,反应过来更是大怒,但管亥顾念多年情分,依然没有偷袭程远志,只是拉开了战马之间的距离,举起袖子,一刀将一截衣袖给斩了下来,以示跟程远志划清界限,斩除关系。
程远志一脸懵逼,转头望了一眼正厮杀得兴起的刘备,脸瞬间就黑了,在心里问候了刘备无限遍,可这并不是程远志的本意啊。
刘备你这个犊子,成事不足,败事十足有余。
眼见管亥一脸的敌意,程远志止住了战马,松开缰绳,苍白无力地解释道:
“猪亥,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某的确是幽州州牧,不过是自领为州牧的,你想当州牧也可以自领一个玩玩,跟大汉没一毛钱关系。至于为什么手下兵马会突然暴起作乱,某也不知道呀。”
“总的来说,某和你一样震惊,甚至还想鞭死手下大将刘备刘玄德,就是那个领头的,手拿两把雌雄双股剑,武艺不强,一身蛮力,还一脸的浪骚。猪亥,不管怎么样,我等先制止这一场无谓的自相残杀,再拖下去,我等的兵马统统都要打没了。”
程远志肉疼,心在滴血,刘备这个败家子,五千兵马哪,就这么轻易地给玩没了,像一滴水投入大海一样,翻不出浪花来。
这样,就算将管亥的黄巾大军全杀了,又有什么用。手头没兵,难道青州太守龚景还会承认援军的功劳?待之以礼?笑话,顶多是送点粮食,就给你打发了。
吃过一次亏的管亥,当然不愿意再听从程远志的摆布,手一横拔出了腰间的朴刀,骂道:
“程远志,你不用再来这一套,假惺惺的,看了令人作呕。想制作这一场混乱,某管亥有的是办法,不劳你费心了。只要杀了你,黄巾大军只有一个渠帅,到时根据大贤良师定下的规矩,某便可号令黄巾大军先行撤退,休整好再来进攻青州。”
“而汉军群龙无首,成了一盘散沙,某定将你的数千汉军统统灭掉,让他们下去继续追随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不为人子。”
管亥提着刀,就要策马奔来,砍杀程远志,然而管亥刚动,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铺天盖地地传来。
却是临淄太守龚景站在城墙上,看到黄巾军兵大乱,顿时大喜,第一时间抓住了青州多日以来的唯一战机。
龚景出兵了。
被围困了快半个月的临淄城终于主动打开了城门,杀了出来。
尤其是青州汉军站在城墙上,观看了这么多天的黄巾军兵,知道黄巾军兵作战,靠的只是一鼓作气,一旦进攻不利,或者遇损,士气就会如潮水退来,战力直线飙降。
如今,黄巾大军内乱,更是不足为惧。
“喂,猪亥,你等等,不要对兄弟动手动刀啊,你快看那边,青州出兵了,你再不回去坐镇大营,率领黄巾大军撤退,怕是黄巾大军会被杀光的。失了青州,你可就无法对大贤良师有个交代了。”
程远志是真的不想对管亥下手,说起来,程远志对管亥的了解,还多过对青州太守龚景的,此来青州,还真不是为了杀管亥的。
程远志不愿管亥折损在这里,毕竟一旦刘备、关羽和张飞三个任何一人抽出手来,都能拦下管亥,于千军万马之中,取了管亥的首级。
可惜,管亥并不听,弃了程远志,却是杀向了龚景了。
鱼死网破,在此一夕。
进攻了临淄这么久,管亥没可能将到嘴的青州又送了出去。
第八六章 那就实锤了,妥妥的骗子
黄巾大军内乱不假,已成了炸营之势,但只要斩杀了龚景,临淄城自破,青州可得,到时整个青州不再有汉军,全是黄巾大军,再慢慢整军也不迟。
征战沙场的谋略,管亥可比程远志强多了。
真要撤退,率领黄巾大军退避三舍,不说会被汉军跟在后面掩杀,折损多少兵马,光是军粮等辎重补给,就是一大问题了。
拿下临淄,那是九死一生,鸣金收兵,那是十死无生,妥妥的输了。
“龚景老贼,为官不仁,心狠手辣,纳命来。”管亥提着朴刀,纵马杀向龚景。攻打临淄城这些天,管亥亲眼所见,龚景为了守城,无所不用其极,不仅对黄巾大军狠,对城内的汉军更狠。
守城的擂木、巨石和滚油不足之时,龚景竟然连女人和小孩都没有放过,令其帮忙搬木运石,可说得上是全民守城,人人参与。
这一点,管亥就有点气不过了。
黄巾大军这么多人数,不是管亥愿意裹挟百姓,而是这些百姓不带上的话,根本就活不下去。大战过后,任何一个郡城,哪里还有粮食。
但龚景的做法就过了,刀兵之祸,祸不株连,血海深仇,不及家眷。让女人和小孩参与战事,便是不仁。
“逆国反贼,强弩之末,何不速速受死,尚保全尸?”龚景人虽老,但脾气比管亥还要暴躁,不然也不会面对三十万黄巾大军,仍坚持着守城不降。
龚景当临淄太守多年,已经很久未能出征作战了,如今坐在战马上,挥舞着长剑,都有点摇摇欲坠。若是真的跟管亥交起手来,怕是不用三五招,就给管亥斩落于马下。
有“大耳贼”雅称的刘备一直眼观四方,耳闻八面,听到龚景出城,心头大喜,又听到管亥和龚景两人居然要斗将,刘备生怕龚景有失,到时幽州军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龚景要是死了,整个青州落到管亥军的手下,那就是黄巾大军的天下了,谁还能证明程远志的兵马属于汉军援军,而不是黄巾贼伙,况且程远志还有前科,留有案底。
刘备双手发力,将雌雄双股剑猛地抡了个圆圈,斩杀了身边一大圈的黄巾军兵之后,纵马一跳,奔向龚景这边而来,嘴里疾呼道:
“龚太守莫慌,汉室宗亲、平原相刘备刘玄德前来助你,绝不让反贼逞凶。”
临淄城外,尽是头戴黄巾之人,为了让龚景相信刘备等人是汉军,接受刘备的帮忙,刘备甚至连还没上任的官职都报了出去。
不过,这回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龚景听到刘备自报家底,还说是汉室宗亲,不由嘴角冷笑,后来刘备还说自己是平原相,龚景恍然,更是仰头大笑了起来。
平原相?那就实锤了,妥妥的骗子。
青州刺史焦和前脚刚死,后脚就跑来一个青州平原相,还自称为汉室宗亲,说得好像大汉天子随时都在观察着青州,未雨绸缪,料敌先机地安排了刘备前来驰援似的。
可笑,大汉天子忙着赚钱呢,有时间拿去多卖几个官职,数数钱,不是更香吗?
龚景一扫刘备等人,果然个个和管亥军的黄巾军兵一般打扮,毫无差别,龚景猛吐了一口唾沫,骂道:
“无知反贼,竟还敢诓骗本太守。哈哈,本太守早就看穿你们的奸计了,别以为搞出一桩自相残杀的内讧局面,就能假装是我大汉官军。呸!反贼就是反贼!”
“众将听令,但凡头戴黄巾者,不管有没有穿盔甲,皆杀无赦;但凡没有身穿我青州军兵服饰者,皆斩立决,不得有误。”
龚景一开始说刘备是反贼的时候,刘备赶紧扯下了头上的汗巾,知道龚景是误会了,谁知头巾拿下来了,龚景又改口说得身穿青州军兵服饰的,才算是自己人,甚至还颁布了追杀令。
刘备不禁放缓了战马的速度,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十分纠结,就差吐出一口老血。
大老远的,从幽州快马奔来搭救青州,结果龚太守反口一咬,居然将幽州军定为反贼了,白的说成黑的了。
管亥的战马极快,就要与管亥短兵相接了,刘备无奈只好转向迎上了管亥,龚景再固执,再愚蠢,那也是汉军的上层设计问题。
要是龚景真的让管亥给杀了,官军肯定会大乱,事情就难办了。
管亥的气势很猛,谁挡杀谁,已经连续砍翻了五六个汉军军兵,看到刘备挡在前面,依然是一刀劈出,嘴里喝道:
“让开,不让就死!”
刘备一手一剑,抬起左手将雌雄双股剑一挥,便将管亥的大刀给架住了,随后面带慈悲,劝说道:
“军心全无,士气大坠,何不早降?”
刘备观管亥统领三十万黄巾军兵,仍然调度有章,井井有条,不禁起了爱才之心,想收服管亥。
刘备一想起刘虞和公孙瓒手下文臣武将那么多,刘备现在看谁,都觉得是个可造之材,想收入麾下,帐前听用。
管亥瞬间就认出了刘备,正是刘备起了个坏头,在黄巾大军里最先出手杀人,导致黄巾大军炸了营,如今竟然还敢前来阻止管亥斩杀龚景,简直就是新仇旧恨。
管亥双手用力,利用刀身比剑身厚硬,拼命地压了下去,想将刘备的雌雄双股剑砍断,拉扯之间,怒骂道:
“无耻小人,身为汉军却行此偷袭之事,毫不光明磊落,比某的黄巾大军还不堪,管某定斩你为死去的黄巾兄弟泄愤。”
刘备闻言,不禁摇了摇头,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管亥的巨力,知道管亥是不愿投降,铁了心要与刘备决斗了。
眼下,三路军兵混战在一起,场面极其混乱,而关羽和张飞也越杀越远,不见影踪。为了尽快稳住局面,管亥不降,刘备也就随他去了。
打定主意,不再劝降的刘备右手一转,另一把雌雄双股剑猛地一翻,快如闪电,寒光若蛇信,朝着管亥一刺。
蹼吡!
长剑正对管亥的心胸,一剑穿透了过去。
瞬息之间,管亥死了,被刘备刺死了。
第八七章 好白菜都让你这猪给拱了
程远志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了上来,却看到管亥已然身死,尸首怕是都凉了,而龚景还在叫嚷着要将城门外的黄巾大军尽数杀掉。
程远志不用问,都知道刘备这是搞砸了。好好的一场驰援,功劳没捞到,还得赔进去五千兵马。
啪!
程远志的马鞭狠狠地抽在刘备的脸上,恨不得将刘备直接鞭死,再鞭尸,浑身火气上涌,青筋大浮,暴躁地怒喝一声,骂道:
“啊!玄德,你个犊子,干的都是什么腌臜事啊,大好局势,被你玩成这样,你简直就是败家子。不对,你是逆子,看本州牧鞭死你,免得活着浪费本州牧的粮食,尽吃白食,不为人子。”
满眼尽是战火弥漫,死伤无数,无助的军兵不分黄巾、汉军,大多神情绝望,生怕活不过这一场大战,成为他人战功的牺牲品。
顾不上拿刘备出气了,气坏了身子,那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程远志扬了扬鞭,猛地朝天大吼道:
“回退,回退,快给本州牧回退。”
战争不是目的,青州这一战更没有必要。兴,百姓苦!亡,程远志苦。来青州,是要发财致富的,是要吞食他人,扩大兵马的,这一回将五千兵马全部折了进去,连老本都亏没了。
这种损失,程远志怎么承受得了,随着一阵风沙,程远志的眼睛不禁眯了起来......
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水,苦。
程远志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在策马奔向管亥,风沙已过,天气爽朗,对面的管亥看到程远志,也是眉头一展,颇为高兴,欣喜地纵马前来相会。
“嘿,傻狗,你不在幽州坐镇,为祸良家少女,跑来我青州做什么?该不会又惦记我家的好酒好肉了?咱得先说好呀,起事之前,兄弟我是支援过你的了,给了不少粮草呢,现在还心疼呢。”
管亥随手摘下挂在腰间的酒葫芦,轻甩了过来,看着程远志,一脸的坦荡。
程远志接住了酒葫芦,直接拔开了葫芦盖,将葫芦高举入空,往下倒酒,狂饮不停,喝够了才停下,笑骂道:
“好你个猪亥,竟敢打趣某,要说祸害,你才是祸害,好白菜都让你这猪给拱了。借你的那点粮食,你不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老记惦着吧?三千石粮草,你也好意思拿来说,一州之地,随便挑个郡城就能集齐这数了,自己筹粮去,这辈子是别想还你了。”
程远志将手里的酒葫芦扔回给管亥,说回正事,急道:
“猪亥,你久攻青州不下,大贤良师那里怕是闻到了风声,难免不喜。这青州太守龚景又到派发求援书信,不瞒你说,连我都收到了。青州之事,不能再拖了,你要是信得过兄弟我,不如就让我来试试。”
闻言,管亥面色一滞,管亥并不是愚钝之人,知道大贤良师张角还等着各州郡的黄巾大军前去汇合,真要误了约定好的日期,这渠帅估计也做到头了。
但急也急不来呀,龚景守着临淄,就像一只缩头乌龟,再怎么在城外张牙舞爪,龚景不出来,能奈他如何。
至于程远志的请求,管亥望了望程远志身后,发现程远志只带了四五千兵马,数量不多,可见程远志并不是来夺权争功的,毕竟管亥的手下可比程远志的兵马多了十倍还不止。
这三十万黄巾大军,可说是除了临淄之外,整个青州的人口了。
“傻狗,说什么呢。没举事之前,咱兄弟两人都是有福共享,有难同当,连裤子都穿同一条,哪来那么多的客套,分清你我。你来就你来,只要能够拿下临淄,算你本事,我将青州均出一半的郡城送给你。”
“我管亥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了,绝对不会让你白忙活。我还挺好奇的,你是不是有什么神机妙策呀?不然,怎么占据幽州那么快,赶紧的,让兄弟也见识见识。”
管亥性直,心里想什么说什么,从不藏藏掖掖,埋在心底,待人极诚,尤其是程远志,管亥那是真的将程远志当作过命交情的兄弟。
“说这些,猪亥,别扯太远了,青州的事情等拿下临淄再说吧。你要是真想让我试试,可以将你的大军把守三个城门即可,留下一个城门交给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那龚景跑了。到时,你就擦亮眼睛,看我怎么破城,助你拿下青州。”
程远志想了想,还是和管亥提前说清楚,免得两军兵马混在一起,人心又不齐,等下刘备那愣子再来一次炸营,那后果不堪设想,场面一度没法收拾。
“嘿,瞧你,别说是一个城门了,就是四个城门都交给你,我都放心。我是怕你这点兵马,堵不住城门,那龚景老头天天站在城墙上观察我军,真让他发现了你守着的城门,兵马太少,难免会起了心思。”
“说不定龚景会选择你把守的城门直接突围,那时你得千万小心,不要硬碰,反正我们黄巾大军主要是攻城,占据青州,龚景跑了就跑了,不妨碍事。”
管亥交待了程远志几句,猛地调转马头,朝着身边传令兵,吼道:
“来人,速将围困东面城门的大军撤开,由幽州黄巾大军堵上,静观其变,随时准备接应东门,不得有误。”
程远志还以为管亥会考虑一番的,不料管亥如此雷厉风行,刚刚一说,转身便直接下令了。
这一回,可不能再让刘备瞎搞了,程远志同样驻马不前,等着刘备引兵靠近。
“州牧,那青州黄巾军为何撤了?可是有变?太好了,这样城里的龚景军就能够突围,从东城而出,只要占据城门,就不怕被困死了。”刘备看到青州黄巾军不再堵着城门,眼前一亮。
啪!
马鞭先给刘备抽个记性,不要又误了程远志的大事。
“他们撤了,是换我们来攻城,至于龚景会不会突围,本州牧不知道。但本州牧希望龚景真的打开城门,不是为了突围或逃跑,而是投降我军。”程远志望着东面城门,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
第八八章 你这迂腐的酸儒
临淄城,城墙上。
龚景心里那个愁啊,派了一大波敢死队突围出城去送求援信,结果十不存一,最惨的是青州汉军的援军没等到,倒是将黄巾大军的援军给盼来了。
新来的黄巾大军一到,管亥军居然将东面城门的兵马给撤了,简直是迷之操作,龚景站在城墙上拼命挠头,纠结着管亥的用意。
龚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猛地将城墙上最后的一株杂草拔起,杂草拿在手里,每撕扯下一片叶子,就振振有词地念道:
“突围?坚守?突围?坚守?......”
一开始,龚景已经十多年不曾上过临淄城墙头了,直到黄巾大军围城之后,龚景被迫每天都得跑到城墙上来观察敌情。
以前,黄巾大军每次进攻城墙的时候,过于紧张的龚景就会手拔城墙上的荒草,利用草叶的奇偶数,来决定是否坚守,还是投降。
可惜,龚景还没数清楚荒草上面的叶片,黄巾大军往往就会因为攻城失利,暂时退却,害得龚景第二天又得重新拔一株全新的荒草,老眼昏花地开始点数。
一天又一天过去了,城墙上的荒草不多了,光秃秃地,只剩下最后一株杂草了,变得异常干净。
龚景依然还没数完,城墙下的程远志领着刘备、关羽和张飞已来到了近前。
程远志同样看到了龚景的身影,猛地大吼一声,怒喝道:
“听着,城墙上的人听着,请龚太守出来答话,幽州州牧程远志到此,让龚景冒头,本官有要事吩咐。”
先礼后兵,再以官压人。
不喊龚景是太守,生怕龚景觉得城下的人都是黄巾反贼,不愿拉下身价与程远志搭话。
主动亮出身份,程远志知道龚景虽然是太守,但还不是青州刺史,而自己是州牧,官职大过于龚景足足三级,一旦龚景相信程远志就是幽州州牧,那肯定以程远志马首是瞻,不敢有任何违背。
龚景一听,心头大惊,来的明明是头戴黄巾的反贼,却说是幽州州牧,太可笑了,大汉各州郡最大的顶头上司就是刺史,偶尔郡守也能上得了台面,拍板说得了事。
州牧?这不是摆明了是骗子,还不按套路出牌,再说了,幽州州牧来管青州的事,这是闲得扯到淡了吧,简直就是当龚景是智商尚未发育齐全的三岁小孩了。
“本太守在此,莫要聒躁,本太守劝尔等反贼,还是速速投降,或可自行离去。真有时间,多种种地,还能多点收获,生活好了,有条件了就多读读书,不要连我大汉的官职都报错了,贻笑大方。”
龚景想着,闲着也是闲着,拔草只能解压,而嘲笑讽刺他人,却能产生优越感,隐隐还有点成就感,于是站在城墙上,龚景便开喷了。
程远志一听,顿时大怒,气得火冒三丈,又鞭打不到龚景,怒而将鞭子抽向刘备,朝着龚景,骂道:
“龚景老儿,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本州牧的任命诏书,本州牧自领为幽州牧,替天子牧野各州。不遵上令,莫非你龚景要当反贼不成?”
贼喊捉贼,程远志对这手段那是相当拿手。
幸好来之前,程远志还是让刘备和刘虞两个汉室宗亲补了一个举荐表,至于诏书,那玩意要多少有多少,洛阳西园卖官所就差打出批发的旗号了。
程远志给刘备打了个眼色,刘备会意,掏出诏书,奋力往城墙上一扔,堪堪落在龚景的脚下。
龚景捡起诏书一看,入眼的是两位汉室宗亲举荐程远志自领为幽州牧,落款的人写着刘虞和刘备。
“涿郡刘备刘玄德?额,不认得。等等,这莫非是大汉宗正刘虞刘伯安的笔迹?他怎么到了幽州出任刺史了?没错了,伯安的字迹肯定假不了,难道城下这人真是幽州牧?”龚景嘀咕个不停,这诏书至少可以判定为半真半假。
刘虞那些部分,假不了,而刘备则还有待考究。为官三十年,龚景还真没听过刘备这名字,可见刘备这人没什么名气,汉室宗亲说不定也是随意乱认的。
权当程远志是真的幽州牧,龚景心里还有疑虑,趴在城垛上,向程远志猛喊道:
“这诏书不假,也有伯安的字迹。但尔等人人头戴黄巾,与反贼无异,本太守并不瞎,可见你们已投了黄巾反贼,想以此诓骗本太守的城池。这点阴谋诡计,本太守早就看穿了,太小儿科了。”
黄巾大军如一股洪流,攻打到哪,守城的汉军大多都是望风而逃,或者干脆加入其中,继续席卷下一个城池。
龚景又不是没见过从贼的大汉官员,多着呢,就现在城下都还有许多官员佐吏,原来都是青州的砥柱栋梁,转眼之间,摇身一变,变成了攻城的蛾附蚁贼。
说实在的,龚景也痛心,甚至想过开城投降,从了黄巾反贼算了,但黄巾反贼不肯呀,硬生生逼迫龚景坚守城池。
之前刺史焦和和太守龚景两人一合计,黄巾反贼势大,不如先暂时委身,降了从贼,保全性命先,然后刺史焦和就带着一小部分兵马,身打着白袍,高挂白旗,打出城门去议降。
不料,焦和一出城,还没见到管亥,就被犹如洪流般的黄巾大军给淹没了,直接践踏而死,还死无全尸。龚景这么多天,站在城墙上,还一直没能找到焦和的尸首。
真是可怜、可悲,青州刺史焦和战死于青州临淄城下,至少龚景的求援信是这样写的,不然哪有忠义之士,愿意领兵前来搭救龚景呀,龚景总不能说我们想投降,黄巾反贼不给,你们快来救我吧。
那样,龚景的名声就臭大街了,令人嗤之以鼻。
程远志看到龚景明明很害怕城下的黄巾大军,还在嘴硬,甚至不忘卖老倚老,心头大怒,指着龚景的鼻子,怒喝道:
“看穿?可笑,龚景你这迂腐的酸儒,告诉你,本州牧何须投降黄巾大军,本州牧出身就是黄巾军。这一点,龚太守怕是没能看出来吧?”
第**章 绝不记仇,当场就给报了
“哈哈,那本州牧就再教教你,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看看还认不认得出你自己的字迹?实话相告,你派出去的求援信,一个不漏,都被本州牧截取下来了。”
“青州,根本就没有送得出临淄城的求援信,也不会有任何援军到来。你放弃吧,打开城门,投降吧。本州牧不杀你,甚至看在你忠心可嘉,还要提拔你。”
程远志是真没想杀龚景,龚景死了,那就没人能帮忙治理青州了。青州不比幽州,幽州是人才济济,太多文臣武将了,而青州已经被卷成了一团,百废待兴。
程远志让刘备再将龚景之前派送到幽州的求援信扔上城墙,还给龚景。其实,龚景到底发出了多少求援信,成功送出的有多少,程远志并不知道,但程远志赌的就是龚景也不知道。
龚景看到程远志有刘虞和刘备共同署名的诏书,只是震惊,觉得事不关己,还可以高高挂起,现在看到自己的求援信居然被程远志给截了,那就不止震惊了,还得加上惊慌。
没了求援信,等于青州不会有任何援军前来,那龚景守着临淄郡城,就是一座孤岛。
龚景可不想学焦和,身死在黄巾大军手下,眼前的程远志既像一根救命稻草,又如一枚索命催符。
将求援信收了起来,龚景颤抖地声音,语带哭腔,问道:
“程州牧,那依你看,本太守该如何自处呀?你是大汉州牧,却又能号令黄巾大军让开城门,那你划下道来吧。只要能保本太守一命,本太守统统听你的。”
投降事小,保命事大。
龚景最怕的就是打开城门之后,管亥要拿龚景祭旗,毕竟大汉各州同时响应大贤良师张角举事,最先拿下的就是冀州,然后便是幽州,青州之所以拖了这么久,全靠龚景一人在扯后腿。
程远志笑了,有龚景这话,青州可得。
其实,程远志大概也看出来了,龚景并不是跟黄巾大军过不去,而是黄巾大军兵马众多,真要破城了,那龚景身为太守,位子肯定不保,性命也堪忧。
啪!
这回鞭子没再抽在刘备身上,而是往战马狠抽,战马吃痛,马头的缰绳又扯得极紧,不禁嘶鸣了起来:
“嘶!”
程远志骑着战马,在原地奔跃了几下,放声大笑,豪情万丈,拍着胸脯给龚景作出保证,笑道:
“哈哈!龚太守,枉你自称为读书人,你怕是不知本州牧的职责大小吧?身为州牧,莫说是幽州、青州等地,就算是再远的荆州、扬州,本州牧都照管无误,你区区一介太守,难道本州牧还护不住你不成?”
“你站在城墙上,也看得清楚,本州牧之所以让东面城门的黄巾大军撤走,正是给你壮胆,只要你打开城门,投降本州牧,不仅官复原职,本州牧还大大有赏,护你周全,那更是不在话下,些许小事,举手之劳而已。”
诱之以利,许之以诺。
程远志给足了龚景面子了,投降不仅还能苟全了性命,保住了名声,还能继续当太守,这等好事,龚景哪能不心动。
再说了,龚景也没更好的办法了,坚守下去,人吃马嚼的,临淄郡城同样支撑不了几天,还不如趁着现在有个台阶好下。
“好。本太守就相信你一次,本太守对大汉忠心耿耿,绝不投降于黄巾反贼,而是投降给程州牧,这就令人打开城门,迎接程州牧进城。”
龚景心里恨不得飞下城墙,亲自打开城门,给程远志做带路党,但表面上仍像黄花姑娘坐花轿,还是头一次,矜持的不得了。
被管亥军困守了半个多月的青州临淄郡城,终于缓缓地打开了。
龚景带着临淄城内的文臣武将从东面城门迎了出来,手捧太守的印绶,步行到程远志面前,高声喊道:
“青州临淄郡守龚景,特接州牧进城,未能远迎,还请州牧恕罪。”
啪!
一根马鞭猛地抽在龚景的一张老脸上,顿时血流满面,疼得龚景满地打滚。
程远志看到龚景竟然如此不堪,一鞭就打得原形毕露,倒是笑了,暗道:
“也好,不怕你吃软饭,就怕你是个硬骨头,连挨鞭都抗不住,青州的内政交给你来治理,本州牧就放心了。”
啪!
啪!
程远志一时手痒,又加抽了二鞭,打得龚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这才笑道:
“好说,好说。本州牧不会轻易动怒,更不会记仇。一般有什么得罪本州牧的大仇小仇,绝不记仇,当场就给报了。龚太守,刚才那几鞭,是鞭你没有打开城门,早早迎本州牧进城,鞭子过后,这事就揭过了。”
“龚太守,别装死了,还不快快起来,带本州牧进城到郡守府,设宴给本州牧接风洗尘。莫非你还要继续躺在地上,感受本州牧的无尽鞭打?”
听到还要鞭打,龚景忍着痛,一溜烟就麻利地站起了身子,脸上咝咝地抽搐着,抱拳行礼道:
“程州牧,请随本官前来,郡守府已备好酒宴,好酒好内管够,还请州牧不要再鞭打了,本太守这把骨头,再打下去就真要散了。”
龚景一脸愁容,浑身的疼痛,比丢失了临淄郡守,还要心疼难忍。
程远志心情舒畅多了,手里的鞭子却还没停歇,瞅准了龚景的一双老手,再次狠狠地鞭了下去,吩咐道:
“龚太守,做得不错,挺上道的,本州牧很满意。不过,龚太守还是先带本州牧的麾下,前去驻守临淄城内各处要地,至于喝酒吃肉的事情,本州牧随后就来。”
说罢,程远志将鞭子调转角度,猛抽了刘备一鞭,刘备打了个激灵,异常清醒,立马机灵地上前朝着龚景拱手行礼,笑道:
“见过龚太守,在下涿郡刘备刘玄德,官居平原相,是程州牧麾下将领,这位是备的二弟,讨逆将军关羽关云长,这是备的三弟,讨贼将军张飞张翼德。”
刘备挺自来熟的,拉了拉龚景的衣袖,迈开步子直往临淄城内扯,还不忘替关羽和张飞作个介绍。
第九十章 难道你要背叛大贤良师
再不走不行呀,多待一秒,可能都会多挨几鞭子,不划算呀。
刘备心想,还不如早点带着龚景,接手了临淄郡城,然后去参加郡守府的酒宴,就算被鞭打,还能吃吃喝喝,有所弥补。
龚景和刘备等人一走,程远志静坐在战马上,等着管亥找来。
程远志知道现在事情还没远远不算完美,临淄城外仍有三十万黄巾大军呢,这才是需要头疼的地方。
若是管亥不愿意纳入程远志的麾下,那问题大上天了。青州之围,本质上还是没能解开。
果然,没多久,管亥就拍马找了过来。
一见面,管亥面带疑惑,一脸不解,问道:
“傻狗,这城门怎么打开了?可是城内用计,埋有伏兵?另外,刚才我远远赶来,似乎看到了临淄太守龚景,他还带走了你一部分的麾下兵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亥很懵,围了那么多天的临淄城,犹如一块食古不化的顽石,怎么程远志一来,场势就变了,不到半柱香的时辰,这东面城门居然主动打开了。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种说法,管亥绝对是不信的,一定有猫腻,一定有什么真相是管亥不知道的。浓烈的好奇心,迫使管亥来找程远志问个清楚。
之前程远志和龚景两人的喊话,管亥有所耳闻,只是全当程远志在胡扯,诓骗龚景而已。
州牧?这官职,管亥听都没听过,州郡里最大的官职不是刺史么?程远志编也不编得像样点,还不如说自己是大汉天子呢。
至于求援信,当初管亥拦截下来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这些求援信,管亥也曾扔还给龚景,还不止扔回一封,但也没见龚景立即下城,打开城门迎管亥进城啊。
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程远志看着管亥,知道和管亥之间,是继续做兄弟同袍,还是反目成仇,全系在于即将到来的一番谈话之间了。
“猪亥,你没看错,刚才那个老头,就是青州太守龚景,他打开城门,投降了。我已让麾下将领率兵提前进城,把守临淄各处要地。”
说到这,程远志停住了,闭口不言了。
管亥大喜,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攻下的临淄郡城,但城门打开了,说明青州全境都被黄巾大军拿下了,不禁笑道:
“好你个狗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三言两语就能阵前劝降敌将,连我都开始佩服你了。嘻嘻,临淄一下,青州就是我们黄巾大军的地盘了,舒坦。谢了,狗子,等大军进城,请你喝酒吃肉。”
事不宜迟,管亥就要拍马回军,让麾下黄巾大军从东面城门进入临淄郡城。管亥可不敢再拖下去了,不出三日,黄巾大军的粮草也要告急了。
真让黄巾大军进城,不是不可以,但事情得提前说明白,不然进了城内,还是会出大乱子的。
程远志赶紧叫住管亥,大声喝道:
“且慢!猪亥,你听我说,临淄是降了,太守龚景主动打开城门投降的,但不是投降给黄巾大军,而是汉军。青州,依然是大汉的青州。你可以带领大军进城,不过从今以后,你麾下兵马不能再叫黄巾大军,得改成汉巾军。”
“进城后,你的兵马,虽归属于我的名下,可我不会动一兵一卒,仍由你一直统领。猪亥,你觉得如何?”
这时候,可不是嘻嘻哈哈的时候,有些事情得提前说好,否则进了城,性质就变了。
东面城门打开了,不管是龚景,还是管亥,只有归降于程远志,那才能随意出入,如若不然,那程远志凭什么要给人便宜?
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放管亥的三十万黄巾大军进城?开玩笑,莫说程远志养不起这么多的兵马,一旦进了城也不好管制,与其在城内动乱,不如堵在城外。
听到这,管亥的脸瞬间黑了下来,语气冰冷地问道:
“不再自称为黄巾大军?难道你要背叛大贤良师,为腐朽的汉室效命?汉室已是烂到根子了,我管亥之所以加入太平天道,正是因为汉室苛捐杂役,日子过不下去了。”
“如今我黄巾大军举事,稍有好转,你就要改旗易帜,更换门庭去助纣为虐?管某恕难从命。你要是不顾城外这三十万黄巾大军的生死,不思大贤良师的恩情,不念你我兄弟的情义,那就手下见真章吧。投降为汉狗,绝对不行。”
程远志一听,有点尴尬,管亥以往都喊程远志为傻狗、狗子之类的,现在还真成了大汉的狗腿子。
汉室倾秃,宦戚当道,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这些,程远志都知道。
程远志当过黄巾,做过渠帅,更能理解大汉底层百姓的真实生活,但这不是大汉与黄巾之间,二者两选一的问题。
程远志看着管亥的语气太冲,态度不好,顿时也怒了,剑拔弩张地炸开了,暴躁地喝道:
“管亥,拿城外三十万人命开玩笑的人是你,不是我。我等举事,所为何来?皆是为民请命而已,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你却抱着门户之见不放?”
“我没有背叛大贤良师,也没有造反大汉,我只是想为百姓们找一条活路罢了。大汉的问题很多,烂到了根,这是有目共睹的,但大汉仍有很多地方值得拥护。之前大贤良师施符救人,治病赠药,大行善事,所以我程远志追随之。”
“但如今,你自己说说,这还是我们以前的那个太平天道引领之下的黄巾大军吗?好好的田地,不种了,让它荒着;好好的山林,不管了,让它长满杂草。而百姓们都跟着黄巾大军,在做什么?在临淄城外挨饿,你想过没有?”
“猪亥,甭管什么大汉和黄巾,我们都不是读书人,高大上的不懂。你要真听我的一句劝,那就加入兄弟我,我们不讲太多条条框框,只要对百姓好,有肉吃,有酒喝,别说是挂着汉军旗号,还是身戴黄巾,都没问题,只求一个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