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章 谄媚阿谀,眼光短浅
“不限范围,不限领域,不限出身,不限年龄,不限男女,统统都可以。只要你们提出来的,而玄德无法比你们做得更好,那你们就赢了,涿郡郡守就还是你们的了。本刺史自会好好地责罚玄德,让玄德继续努力,弥补不足。”
程远志这要求选的怕不是郡守,而是圣人了。
“刘备再优秀,还能比整个涿郡所有百姓,全军所有军兵厉害?”
“以一人之短,敌众人所长?”
“刺史怕是疯了吧,这种考核,谁能通过呀?”
......
围观的百姓和军兵议论纷纷,根本就不相信刘备能够做到,换谁,谁都做不到。
刺史程远志太狠了,这哪是选官选贤,这分明是为难人嘛,可怜的刘备刘玄德。
程远志不顾众人的疑惑,提起专属兵器锤瓜,往点将台的桌子猛地一砸,一锤定音地吼道:
“开始!”
被程远志这么威吓,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那些军兵更是主动让出了一个圆圈,大概直径有十米,用作挑战刘备的擂台。
赶鸭子上架!
刘备不得不走了进去,站在擂台中间,事到如今,要是再退怯,不止什么都得不到,还会成为众人的笑料,给人们在茶余饭后多了一种谈资。
最重要的是刘备自小就在涿郡长大,若在涿郡跌倒,那所有的名声就败完了,往后没人会愿意继续跟着刘备混日子,也就甭想当官领兵了。
刘备一站出来,下面的百姓可就认出来了,七嘴八舌地开始指指点点。
“原来,玄德就是他啊,难怪听着刘备这名有点耳熟,我还是看着他长大的。”
“就是,就是,当初他光着腚,满山遍野疯跑的时候,皮得很哪。”
“我也认出来了,这娃喜欢在家院后的梧桐树下玩耍,还老说以后有衣服穿了,就要穿像树盖那么大的,现在这么有出息了,人模人样的,还要竞选郡守啦。”
“这刘备,好好的草鞋草席怎么不卖了呀?买他家的,货真价实,手艺好,怎么用都不烂,可惜了......”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胖。
刘备听着百姓们在揭老底,顿时老脸一红,羞成了关羽同款。
没办法,在涿郡的话,刘备有百姓基础,想当郡守还容易点,百姓们对刘备那是知根知底,以前的糗事,自然就会翻炒出来。
好在百姓们只是喜欢八卦,将刘备年轻所做的糊涂事,偷鸡摸狗,捕鱼捉虾,趴在窗外看小伙伴的妈,这些琐事全都像鹦鹉学舌一样,统统给说了一遍,并无一人上前挑战刘备。
程远志一看,不禁也挑起眉头,想不到刘备在涿郡的人气这么高,公信力不比公孙瓒差啊,要是公平竞争,公孙瓒没有便宜老丈人的相助,恐怕要当涿郡郡守,那是痴人说梦了。
百姓大多是泥腿子,为人和善,谁当郡守都是当,推选刘备来当郡守还好一点,接地气,所以嘴碎了点,但事实上没有一丝恶意。
倒是那些军兵和郡兵蠢蠢欲动,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主动走入了擂台,站到了刘备的对立面。
那人一身盔甲,但却不是白衣白甲,明显不是白马义从,可见是郡官一类的。
刘备看到有人前来挑战了,面色一紧,但还仍谨言守礼,拱手抱拳施了一礼,说道:
“备德才薄弱,还请这位将军赐教。”
“得罪了,玄德本是涿郡人士,无人愿意出来与玄德过招,生怕结下梁子。某名唤为邹丹,不是幽州人,乃是太原人,就由某来当这个出头鸟,为玄德扬名,等下还请玄德能够手下留情,莫伤了和气。”
“公孙将军执掌涿郡以来,曾封某为渔阳太守,某本不该管涿郡之事,但深感公孙将军知遇之恩,又受同乡好友,长史关靖所托,故而斗胆前来与玄德一试高低。某在此言明,此举只为选才,不为夺位,不管输赢,某只当渔阳太守,不当涿郡郡守。”
邹丹也没办法,不出来恶心一下刘备,又怕公孙瓒以后回来,会指责邹丹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况且关靖刚才还主动找到了邹丹,请求邹丹上前替众将试试水。
想取代公孙瓒的人,不是没有,但大多都没有那个本事,只是增添多了一条白马义从刀下的冤魂罢了。
渔阳太守出来管涿郡的事情,还是挑选涿郡郡守的大事,邹丹知道是很不适合,但总不能让关靖自己站出来吧。
关靖只是长史,长史一职,也就是幕僚,不是正式的官职,严格说来,关靖区区一介文人,出来挑战刘备的话,那就太不妥了。
大汉尚武,文人也懂一些拳脚。但关靖真上阵的话,说不定架不住刘备的一拳。拿笔的,怎么比得过拿剑的呢。
程远志一听邹丹所说的,点了点头,这邹丹是个坦荡荡的汉子,不愧能当渔阳太守,可关靖就有些不磊落了。
说过了,谁都可以上阵挑战刘备,自己不上就算了,还去蛊惑他人,这点小伎俩,谁看不出来啊?
程远志默默地在心里给关靖贴上了标签:
“谄媚阿谀,眼光短浅!”
刘备可不管什么邹丹和关靖,渔阳太守和涿郡郡守的,现在只想保住面子,打擂台赢了,晋升的官职肯定是没有的,但比输了,丢的可是实打实的尊严和声望。
礼要做足,力要用尽,刘备挤出一丝笑脸,暗暗地握紧拳头,笑道:
“邹太守,过誉了,备一介白身,才疏识浅,理应向太守学习才是。备与伯圭自小相识,多年同窗进学,乃是交情莫逆的好友。如今备自荐暂代为涿郡郡守,只是想替刺史和伯圭分忧而已,也为涿郡百姓做点实事。而其他诸事,还得多多仰仗邹太守。”
“刚才邹太守提及长史关靖,想必关长史就在此地,还请关长史一同上前,到擂台来,备也想向长史讨教一下,增长见识。如若备言辞张狂,多有得罪,还请邹太守和关长史海涵。”
第四七章 瞎了本刺史和百姓们的眼
刘备的意思就是别藏藏掖掖了,想上就一起来吧,一个个地试探,那这擂台得打到什么时候。输了,也好早点草草收场,不用在这里丢人现眼,万一赢了,又能圈一波粉,涨一些名声。
至少让关靖一起上场,能够搏个以一对二,以少敌多的美名。
被邹丹摆上台,还被刘备拉了一波仇恨,长史关靖不得不挪步,加入到擂台的战圈之中。要是再躲躲藏藏,那长史关靖才是第一个名声给毁了的人。
诱骗邹丹上场,自己却像老鼠一样,躲在阴暗处。这样的事迹一传出去,关靖这个长史也算做到了尽头。
“某乃长史关靖,太原人,特来求刘讨虏赐教。”关靖一身宽衣肥袖的文人士子服,手提一把君子佩剑,文绉绉地向刘备施礼,亮出姓名和来意。
关靖果然一幅奸诈小人的长相,刘备看了,心中顿时不喜,但喜悲不形于色的刘备仍是控制住内心的厌恶,礼貌地回礼道:
“备见过长史,赐教不敢当,还请长史高抬贵手。”
关靖还以为刘备这是怕了,顿时变得趾高气扬,满眼的不屑。
渔阳太守邹丹是个老实人,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曲曲,双手握拳,高声喝道:
“玄德,我辈武将,当以力服人。今天就让本太守领教一下你的气力吧。玄德不必收力,尽管出手,否则本太守可不会放水。”
邹丹说完,拳随话出,朝着刘备的胸口一拳挥去。
邹丹能够入得了公孙瓒的法眼,从一介军兵爬到渔阳太守,靠的就是这双拳头积累下来的战功。
这一场考核,属于内部选拔,不是分出生死的缠斗,因此邹丹不会动用任何兵器,选择赤手空拳。
刘备看起来,正当壮年,年纪与邹丹相仿,比试气力,也不算以大欺小。
拳拳暴击,拳风刺耳!
程远志看到邹丹的出拳,同样微微吃惊,这涿郡果真是兵家要地,随便拉出来个人,像邹丹,相貌平平无奇,但拳脚功夫亦是不弱。
难怪有人传说,大汉扬武,涿郡为甚。涿郡的重武民风,一点儿都不是吹的。
刘备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和自己角力,顿时忍不住,笑了。
刘备一笑,邹丹还以为刘备在嘲笑邹丹,另一只手同样呼啸出拳,双拳齐出,一前一后,一拳对准刘备的胸口,一拳捶打刘备的肺胃。
砰!砰!
二拳都打中,打实了。
刘备就站在那儿,挺直了腰板,似乎忘记了躲闪,硬生生受了邹丹的两个大拳头。
拳击声甚至掩盖了吃瓜群众的惊呼声,但刘备嘴角依然带着笑。
“邹太守,承让了。”刘备收起狂妄的笑容,赶紧俯身施礼,给邹丹一个台阶下。
刘备自小就天生神力,又爱耍混,身体的强度锤炼得极硬,论起挨打的能耐,可比打人的能力大多了。
邹丹咧着嘴咝咝个不停,可没那些围观百姓的兴奋劲,刚才那二拳,邹丹确实没有放水,这不连手指骨都折了三根,拳头打在刘备的身上,就跟踢到铁板一样,来不及疼,已是折断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懂门道。邹丹一拳就知道与刘备之间的差距,迅速接过刘备递来的台阶和善意,强撑着笑道:
“玄德,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本太守自叹不如,认输了。”
人家站着给你殴打,纹丝不动,结果捶过去,伤的是自己的拳头。这还有什么不服的?
可看在程远志眼里,却是怒火中烧,糊弄谁呢,这分明就是打假拳嘛,吐糟骂道:
“邹太守,你这不是惜才爱才,而是太虚了,出拳比棉花还软,软绵绵,怕是身子都被掏空了,平时要记得补补身子,练练气力,不要让人耻笑你这软绵无骨的渔阳太守。”
程远志猛地抄起双锤,跳下点将台,来到擂台,接替了邹丹,大喝道:
“滚开!连本刺史都看不下去,这也叫比试?瞎了本刺史和百姓们的眼。重来!让本刺史来,考核就要重锤出击,用什么拳头,要用就用本刺史的锤瓜。”
最恨打假拳了,打假拳,谁都会,可百姓要的是实打实的考核,只有锤打才能体现真正的实力。
程远志说完,学着邹丹的出手方式,依样画葫芦向刘备锤去,只是这回不再是拳头,而是程远志的一对锤瓜。
刘备一看程远志玩真的,拿着自儿的兵器锤瓜,就冲上来了,眨眼之间刘备的脸就黑了,别说笑了,想死的心情都有,哭又没地方可哭,只能咬牙将气力囤积在胸前,准备接受程远志的袭击。
太丧心病狂了,以前程远志脾气暴躁,那只是小打小闹,用马鞭抽人,顶多就是留下一道疤痕,疼痛几天,也就过去了。可现在程远志不用马鞭,改用铁锤了,一上来就是胸口碎大锤,刘备的心里真的慌得很。
同样的砰、砰!
铁锤加身,震得刘备的心跳都加速了。
刘备只是天生神力,又不是天生神体,被铁锤抡到,还是会身受重伤。难以支撑之下,刘备不得不后退了数步,嘴角缓缓地流出积血,刚才那一锤,就像天降陨石,差点锤得刘备失去理智,意识模糊,好在撑过来了。
“刺史力大无穷,天神下凡,备不能挡也。备此时已被刺史折服,提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备认输了,刺史威武!”
顾不上被锤的内伤和擦干嘴角的鲜血,刘备瞬间机灵地跪倒伏地,向程远志投降,以求程远志不再出手。
程远志本来就是刺史,打赢了刘备,总不能自降官职,从刺史降为郡守吧。
这也是刘备心里早就打响的算盘,和程远志置气斗力,那是傻子才做的,没好处的事情,那就不要做。早服软,早认输,还能少锤几下。
演戏要演足,影帝毕业的刘备不再压制体内的重伤,让鲜血统统吐了出来,一下子就变得奄奄一息,生死垂怜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刘备被锤出了什么千年绝症,这回没救了。
第四八章 不要讨帐,带兵直接抄家
程远志刚想继续抡锤,一看刘备这样,暗骂一声‘晦气’,也就将铁锤往地上一扔,冷冷地说道:
“考核继续!”
刘备这不还没死嘛,只要活着,那考核就得继续。除非刘备主动要求停止,从此止步于官场,不求上进,那程远志还是会饶过刘备这一次。
程远志离了擂台,也不重新走回去点将台,而是就近当起了吃瓜群众,更是悄然地摸出了随身携带的马鞭,一双鹰眼无情地盯着考核的场内。
刘备心里的小侥幸还没冒头,就给程远志掐死了,考核还得继续,只好挪着碎步,回到擂台的中间。
邹丹大惊,刘备被一对锤瓜给抡了一遍,竟像没事人一样,这武艺怕是极强,底子深厚,基础扎实,非寻常人能做到。邹丹悄悄地从擂台那儿,退了出去,生怕再无知地单挑下去,惹得刘备发怒反击,那场面就难看了。
渔阳太守被讨虏将军摁在地上摩擦,这画面太美,邹丹不敢想象。
刘备抹了抹嘴角,先整了一下仪表仪容,扫了眼擂台,只剩下一个关靖,内心轻松多了。邹丹至少还有些气力,可这关靖一眼就能判断出来:是个银杆蜡枪头,长得还没刘备帅,简直是丑人多作怪。
刘备寻思,刚才对付邹丹显得太过于容易,还被程远志补了二锤,这下无论如何都得假装吃力一些为好,便开始卖惨道:
“关长史,备虽为汉室宗亲,但家道中落,积贫已久,从小也没什么机会读书,弱冠之后方侥幸启蒙,论才学,是真不如长史,难登大雅之堂,长史乃是大才,还请长史教我。”
姿态要低,最好是先打个旗鼓相当,然后再微微获胜,这样最好了。
关靖一听,洋洋得意,但却没打算轻饶过刘备,将以往遇到最难的问题直接摆了出来:
“某只是略知一二,说的不对,就请玄德帮忙斧正。某本就是涿郡郡守的长史,平时替公孙将军管粮收账,所以某的问题也和这个有关。玄德且听好了,有庄户欠钱三十,家远十里,三日可到;有长工欠粮百斗,离城五里,一日便可往返。请问玄德,倘若将军只给二天时间,如何收帐达到获益最大?”
关靖摇头晃脑,念出了一道超纲的难题。很多百姓一听,脑子里都直接宕机了。一般的人哪有机会接触这些,能收帐的人基本非官即富,非豪则强。
欠钱三十?百姓能过日子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有余钱借给别人?人人都穷,自然也没得借。
欠粮,那更是要命。这年头,收成极差,还到处都有人揭竿造反,反贼比汉军还要多。
百姓想不出答案,干脆放空了脑袋,权当听个乐。
刘备也开始深思了,这道题听似容易,只要考虑时间在两者之间的优劣,然后做出选择。比如,只有二天时间,讨钱都还没跑到对方家里,要钱也就成了风险未知之事。至于讨粮,需要的时间不多,但哪有长工家里有余粮百斗,放那晾着,等着给你。
再说了,粮比钱贱,讨回来的粮能值几个钱?说不定还不够回来的路上,吃吃喝喝。
刘备脑海里快速地计算,剪不清,理还乱,也没能得出个答案。
其实,关靖就经历过了这事,这难题是取材于生活,又比生活提炼了一个艺术档次:
“增加更多的未知因素,信息不透明之下,答案更加扑逆迷离。”
啪!
刘备还没想好,程远志偷偷溜到关靖背后,狠狠的就是一鞭。
“啊!,谁泥媒的敢打我?”关靖何曾受过皮肉之苦,一下子破口大骂,连连哀嚎。
程远志可不会放过关靖这个败家子,手里的马鞭压根就没停过,鞭过来又抽过去,嘴里怒道:
“欠钱?欠粮?你还得自己收帐?看本刺史不抽死你,你这赔钱货的长史。”
难怪涿郡明明是个郡首,但城池建设却比洛阳差多了,原来是有长史关靖这样的幕僚在后面出谋划策,将涿群的钱粮给败光了。
瞧瞧也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无论是什么都要求统一白色,想必要费不少钱财,而连钱粮都收不起来,可想而知,涿郡的百姓过得有多苦。
程远志抽累了,停了马鞭,仍不解气,愤而骂起关靖来,喝道:
“听好了,以前你这长史怎么当的,本刺史不管。但以后,你记住了,当本刺史的麾下,不可再犯这样的错误。我们是幽州的官吏,不是山上的贼寇,你去收帐,和盗抢有什么区别?”
“以后,不准再去收帐。咱郡守府不借了就是。不借钱,人家就不欠我们的钱,不给粮,别人就不会欠粮,反正少吃几顿,又饿不死。不管如何,都不准再去收帐,哪怕不得已非要被人欠钱欠粮,那也不要上门去讨要,掉面儿。”
“本刺史告诉你,欠钱欠粮,那就让他们主动把钱粮送回来,加倍送回来,要是不送,不准时,就带兵直接抄家,不惯这些赖皮成性的钉子户。抄家,听懂了吗?再有钱粮在外面放债,收不回来,本刺史将你这长史的人头拧下来,当作利息。”
程远志的手缓过来了,猛地又是一鞭,直直抽在关靖的后背上,过于用力,竟将关靖给鞭晕了,倒地不起。
关靖被刺史程远志当着众人的面,活生生地鞭晕了,就因为三十钱,因为一百斗粮?
程远志还扬言欠钱欠粮,不要讨帐,带兵直接抄家,令观看的百姓头皮发凉,冷汗浃背。
恐怖如斯!
整个涿郡,至少有一半的百姓,都租种着官府的田地,算是佃户,雇佣于郡守的长工,那更是多如牛毛,不可尽数。
这些与郡守府有千丝万缕关系的百姓或者军兵们,全都在心里作了告诫:
“哪怕是冻死、饿死,也绝不向刺史借钱借粮,请求支援。欠别人的钱粮,顶多利息高点,欠程远志的,那可是抄家的大罪。”
第四九章 一片绿色,不可轻入
邹丹不忍关靖一直在擂台那儿被曝尸鞭打,走近前去,抬起了关靖,灰溜溜地下了场。
程远志提着马鞭,也不阻止邹丹,毕竟程远志只是想教训一下关靖,没想要了关靖的命。
真要鞭死了关靖,那刚才就不雅了,变成鞭尸了。
刘备始终没能算出这道题,但好在关靖被鞭晕了,倒地不起,也就不用继续计算了,不战而胜。
“备虽不才,但是真心实意想暂代涿郡郡守的,为百姓谋福利,为刺史分忧的,还请各位给备一分薄面,备在此多谢了,倘若没有人愿意再上前挑战备,那这考核,备感激不尽。”
刘备刚才看到关靖被程远志鞭打得半死,心里也有些恐惧,生怕万一真有愣头青,来挑战,打败了刘备,那程远志责罚起来,也是两根马鞭挥得飞起。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
当刘备的话音一落,擂台刷刷地又上来了人,这回还不是一个二个,而是足足有六人。
这六人,第一个上来,就急急地拱手抱拳,喊道:
“某名唤单经,乃是涿郡的都尉,当初跟着公孙郡守的时候,某曾建言除了白马义从,还得多建立步兵,可惜公孙郡守不愿意听从某的建议,今日上前,来到擂台,并非是要打击玄德,只是想问一声,要是玄德当上了涿郡郡守?给不给某招募步兵?”
之前的邹靖只是涿郡的校尉,而单经却是公孙瓒麾下,名正言顺的涿郡都尉,统领整个涿郡的兵马,但却被公孙瓒直接给架空了。
公孙瓒只顾着白马义从,单经当然希望涿郡的兵马,越多越好,最好是有像白马义从这样的骑兵,也有步兵、弓箭兵等等,兵越多,单经的势力也就越大。
刘备摸滚打爬这么多年,对人心已是有足够的掌控,单经一说,刘备就明白了,这是想知道刘备当涿郡郡守的话,会不会放权,还是会像公孙瓒一样,独揽一切权力,大搞一言堂。
这般诘问,小儿科啦。
本身面如冠玉的刘备突然爽朗一笑,拱手施礼道:
“单都尉,郡守虽为一郡之首,但无法面面俱到,事事通达,以备看来,身为郡守最重要的是任人善用,让最适合的人放在最恰当的位置,让最专业的人才,做最专业的事情。倘若,备有幸能成为涿郡郡守,而都尉自然是统筹负责一郡兵马的事务。”
论起吹牛,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刘备的对手。
三言两语的打机锋之中,刘备就将概念给偷龙转凤了。
刘备话里说出,要是当上了郡守,单经的要求还是可以考虑的,这不还没当让吗?
况且,最适合的位置,最专业的人才,这其中的评判标准,到底是怎么评定的?最终还不是郡守说了算。
正如公孙瓒不给单经发展步兵,全将钱粮都用在了白马义从,可见自有公孙瓒的道理。而单经只能挂着官职,干瞪眼,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
论募兵练兵,单经还行,但论忽悠,单经就找不到北了。初初一听,竟是十分满意刘备的答复,站在擂台那儿,开始独自琢磨了起来。
单经安静了下来,另一人也跟着开口,说道:
“刘将军,某名唤田楷,乃是公孙将军麾下的后勤官,这涿郡大大小小的田地和兵甲供应,都是某负责打理,将军曾允诺,若是率兵前去剿灭黄巾反贼,那便会给某封官,不弱于公孙将军的官职那种,某前来就是想问问玄德,这事还算数否?”
公孙瓒之所以喜欢白马义从,那都是白马义从的机动性极强,可以来去随风。如今黄巾反贼四起,公孙瓒为了压榨田楷,大力收集钱粮,喂养白马义从,那是不惜千金,只为一诺。
反正,都是空头支票。什么时候才能出兵去打黄巾反贼,那得看黄巾反贼能做到哪一步。
万一,黄巾反贼除城池都攻不下,那就没有必要再出兵了。不然,灭了黄巾反贼,也只是多了一点粮草而已,哪有多余的城池好封官赏赐。
刘备一听田楷是公孙瓒的后勤官,那就更不能得罪了,万一举兵大出,人家田楷一个不爽,直接断掉你的军粮和物资,那还能怎么搞,于是刘备赔起笑脸,哄道:
“田将军说笑了,伯圭作的承诺,备哪敢定夺。备能告诉田将军的,那就是倘若备掌管涿郡,莫说这涿郡的田地和税赋,就连涿郡之外的,也统统交给田将军掌管,至于剿灭反贼,此事还得看天时、地利、人和,百姓艰苦,不可随意动兵。”
公孙瓒能给田楷提前允诺一些涿郡范围之外的官职,无非就是空头支票,那有何难,刘备照着样子给田楷也画了一张,反正说说又不要钱。
至于攻打黄巾反贼,亏田楷敢说出来,刘备是万万不敢接话茬的。
别人不知道,刘备可是清楚程远志的出身,那不就是黄巾反贼嘛,要是程远志念旧情,不想与黄巾反贼自相残杀,而刘备却在这里大谈特谈如何灭掉黄巾反贼,那肯定是脑抽皮痒了,主动呼唤程远志的马鞭了。
田楷听了答案,还算满意,竟是点了点头。涿郡的田地已是不少,想不到刘备出手更加阔绰,连涿郡之外的都赏赐给田楷。封官一事,听在田楷的耳里,说的是涿郡现在没兵,兵马都让公孙瓒给带走了,有兵马的话,那就能随意动兵了。
剩下的就是桑事了,田楷原本想秀一秀,但还是忍住了,人家刘备竞选的是涿郡郡守,又不是种田种地的后勤官。
田楷站到了单经身边,同样不再为难刘备,满眼的期待,甚至巴不得公孙瓒就此下台,换成刘备来当郡守。
“某为严纲,乃是公孙郡守的部曲,这白马义从便是公孙将军委托本将一手创建,并且训练出来的。可惜,之前公孙将军不听某劝,非要纵马深入草原,某曾告诉公孙将军,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一片绿色,不可轻入。”
第五十章 三鞭过后,还有三鞭
严纲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开始喃喃自语地说道:
“想啊,那草原,抬头一片绿,低头草凄凄,哪有咱涿郡好酒好肉,但公孙瓒就是执意领兵追击。当然,这也侧面地证明了白马义从是成功的,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
突然,严纲抬起头,望着刘备,异常坚定地问道:
“刘将军,你要是真当上了涿郡郡守,还会重新组建白马义从的,对吗?某武艺平平,但精通练兵,尤其是白马义从,只要刘将军交给某,定能为将军练出一支新的白马义从,倘若将军不从,那某只能闲置在郡内,无所事事了。”
原来,这白马义从还是严纲带出来的,难怪严纲一脸的失望,毕竟白马义从是严纲的心血,但公孙瓒却轻易领着白马义从离了涿郡,荒废了严纲的辛苦操劳。
不过,严纲这种要求,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白马义从有一定的优势,速度快,弓箭手加骑兵的配合,算是轻骑兵里的侥侥者了。
可白马义从有一个最致命的缺点:烧钱!
就算白马义从打了胜仗,也不能将大量的缴获带回来。轻骑兵嘛,轻装上阵。白马义从不能有,但严纲同样不能得罪。
能练出特别兵种的人才,哪怕是好好地养着,也比寒了心强。不然,跑到别人的阵营里,投奔了敌手,搞出白马义从来恶心自己,那就亏大了。
刘备完全不在意严纲的小脾气,满面春风地笑道:
“原来大名鼎鼎的白马义从,是严将军一手创建的,备佩服。备当然希望能够拥有一支像白马义从一样的专属兵马,但备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会先考虑城内的百姓,倘若时机合适,请严将军不辞劳苦,帮备练兵,那备是求之不得。”
刘备是打太极的高手,轻轻地将严纲的事情,转换成涿郡百姓的事情,谁不想有兵马?但太烧钱的话,还是算了,一个白马义从,能折换成培养十个步兵了。
可见,严纲的要求比单经还要过分,白马义从是好,可也要养得起才行。
像公孙瓒那般无脑,集涿郡全城之力,只为了弄出锦衣还乡的二万白马义从,在自家地盘上耀武扬威,实属不智。
严纲一听,刘备还算礼贤下士,至少是承认了白马义从的优越性,且刘备看起来比公孙瓒好说话多了,不由心生好感,也站到了一边。
这时,程远志听不下去了。好好的一场考核,怎么就变了味,成了一场夸夸比赛了,你夸我几句,我反过来夸你几句,这事就算结了?岂有此理!
挥着马鞭的程远志,猛地跳进擂台,却不冲着自家麾下的刘备去,而是跑到单经、田楷和严纲旁边,暴跳如雷,一跃而起,狠狠地就是三鞭。
啪!
啪!
啪!
单经、田楷和严纲三人,各分一鞭。
鞭打声一过,除了严纲时常练兵,皮粗肉厚,只是闷哼了一声之外,单经和田楷都疼得发出嚎叫般的哀怨。
这疼痛,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然而,这三鞭只是开胃菜,三鞭过后,还有三鞭。
但这次全部抽在了单经的身上,程远志鞭打着单经,还不解气,嘴里骂骂咧咧,怒道:
“让你募兵,让你募兵,还想组建一支步兵?穷兵黩武,四个大字认识不?真是不知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本刺史麾下怎么就有你这种死脑筋的人呢,晦气!”
“要知道养兵千日,只能用在一时。而平时的养兵,可不容易,十户百姓才能养得起一个军兵。一支白马义从,已是吞金兽了,你竟敢还想从百姓嘴里夺食,创建多一支兵马,来剥削百姓,增加百姓的负担,看本刺史不抽死你。”
“还建不建?建?你就是贱,本刺史看,你以后也别叫单经了,改名叫作神经吧,一看你就知道有病。兵马不贵多,贵于精。少养几个军兵,百姓一整年天天能吃上肉,吃肉它不香吗?”
一鞭猛于一鞭,一鞭重过一鞭。十来鞭子下去,单经步入了关靖的后尘,已是说不出话,不成人样了,浑身直打哆嗦。
程远志鞭完单经,觉得身为刺史,最重要的就是讲究公平,不能只鞭打一个,得一碗水端平,于是拿着马鞭,抬头望了田楷一眼,冷笑地走了过去。
程远志这还没出手,田楷就跪了,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辛酸泪地求饶,哭道:
“刺史,末将不敢了,末将不敢再请求出兵了。官职,末将也不要了,求刺史别鞭笞末将,真要打瘫了,末将下不了床,也就下不了地,那涿郡的田地可就荒了,求刺史手下留情,就像放了一个屁,将末将给放了吧。”
田楷自小读书,虽是四书五经念不出成绩,不得已改成从军,是根红苗正的文人士子,不像单经和严纲这些武夫,真要被程远志一番毒打,皮开肉绽自然是免不了,说不定小命还会一朝呜呼了。
会哭的孩子有奶喝,早早认怂,还能不用受皮肉之苦,田楷的那点小尊严和小面子,早就抛到云霄之外了。
可惜,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顿鞭子的毒打,那是免不了的,是要给田楷等人长个记性的。
啪!
程远志已经很给田楷面子了,看在田楷一介文人,好歹是幽州一等一的后勤官。对于田楷,程远志打人不打脸,将鞭子抽在了田楷的左臂上面,只是一时用力过猛,鞭抽得田楷的衣服都裂开了,一道鞭痕瞬间被鲜血给染红了。
程远志一脸凶相,满腔怒火,暴躁地喝道:
“就你能?自家的田地都种完了吗?荒地开荒了吗?张嘴闭口,就是出兵攻打黄巾大军,真当出兵是儿戏啊?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本刺史倒要看看涿郡还有多少余粮,要是没有千万石存粮,小心你田楷人头落地。”
“什么玩意儿,好好在涿郡种田屯粮,不好吗?非要想着别人的地盘,要去吃别人家的米,也不怕磕到门牙了。再说了,人家黄巾大军招你惹你啦?黄巾大军也是人,就因为你想当官,幽州就得依着你的任性出兵讨贼,给你刷战功?”
第五一章 烧的钱,全都是涿郡百姓的血汗钱
“本刺史看你是种田种秀逗了,注入了满脑子的田水。做人为官,除了脚要接地气之外,脑子也得跟得上,真该找个时间,把你倒插葱,好好种在田地,看看能不能重新长出脑子来,填补一下你那负数的智商。”
鞭子像冷冷的冰雨,胡乱地鞭打在田楷身上。不过,程远志还是特意照顾了田楷,没有将鞭子落在要害之处,大多都是皮肉伤,疼痛十天半月的,也就痊愈了。
要是一般的武将,那程远志可得往死里抽,但文人士子不好找,文人士子基本可以充当谋士,替程远志管理内政,不然百姓吃不饱,军兵不安稳,那就自乱阵脚了,还谈什么谋取大业。
其实,心理的紧张和压力,要远远盖过身体上的疼痛。
程远志越说越狠,鞭子越抽越快,田楷终于承受不住了,竟是昏厥了过去。
程远志见田楷不经打,也就算了,站起了身子,径直朝着严纲走去。
收拾了田楷和单经,自然就轮到了严纲。
在程远志看来,单经和田楷只是犯了一点小错,不接地气,产生了一个远离实际的幻想,但严纲的罪过就大了。白马义从是严纲亲手打造出来的品牌,统一配备制式兵器,统一优良战马,典型的轻骑兵建制,最重要的是一切都得是白色的。
这么烧钱的白马义从,区区一个涿郡,居然能够养出二万兵马。可见,这其中有多少民脂民膏在里面。要不是严纲搞出来这么烧钱的兵种,涿郡百姓早就领先大汉各州,一步到位,步入小康了。
往事不可究,偏偏严纲还想继续组建白马义从,继续烧钱下去,那就不能忍了。
严纲刚才看着单经和田楷被鞭打,内心还有点幸灾乐祸,可如今程远志走了过来,严纲就感到有点不妙了,但严纲好歹是武夫出身,自然不会像田楷一样,立即求饶,能屈能伸。
严纲想反抗,也想逃,但严纲不敢,真要逃走了,多年在涿郡的经营就白费了,官职被撸不说,还容易引人诟病。
心头雷鸣电闪之际,程远志的鞭子已是抽了下来。
鞭子的袭来,密集得令严纲喘不过气儿,一开始严纲还能靠着气力,承受着疼痛。
但程远志每鞭都加大气力,顺着上一鞭的鞭路,总是抽打在同一个地方,这哪里能够挨得过去。
严纲从闷哼,到轻呼,再到大叫,最后更是歇斯里底地**起来,毫无名将风范,和街头撒泼的混混一个样。
看到严纲虽然叫得极惨,可始终没有求饶,程远志的心里缓和了一些,不再鞭打同一个位置,而是劈头盖脸地胡乱鞭抽一顿,嘴里不禁破口大骂,暴怒道:
“长记性了没?记住了,精兵强将,那是对的,但搞那么多花里花哨的,就不行了,烧钱。你烧的钱,全都是涿郡百姓的血汗钱,那怎么行呢?拿着百姓的钱财,却搞些面子工程,你说本刺史怎么能放过你?”
“别以为能够组建白马义从,就是自个儿的功劳,没有百姓、军兵的支持和爱戴,你就是个屁。少整那些白马、白袍、白衣和白甲,这些钱财,你可以多培养好几倍的兵马了。能打胜仗,也不在于这些白马白袍,而是在于将领勇武,将士用命。”
“听本刺史的,你可别要再犯这种错误了。组建兵马是好事,但白马黑马,能打死敌人的,那就是好马,没有那么多花哨的门道。再敢在军中弄这些毫无意义的开销,莫怪本刺史将你给卖了,换来钱财回回本。只会烧钱的将领,顶个毛用。”
“花钱,谁不会啊?有能耐就像本刺史夫人一样,搞个千百万贯回来,别像个娘们,只会败家。看着就心烦,本刺史抽死你。”
几十鞭子下去,哪怕是经常操练军兵的严纲也顶不住了。两眼一翻,同样晕了过去。
难怪公孙瓒每战都得自己出马,手下培养的这些文官武将,就没一个能管上大用的,甚至是不成气候,都是一群酒肉饭桶。
公孙瓒领兵冲入草原,追击蹋顿,这些人竟然一个都没有跟着追下去,严格来说,统统是一群吃里扒外的无能之辈,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的货色。
只是教训,没人取其性命,严纲一日军,程远志也就收了手,给邹丹一个眼色,让邹丹将严纲、田楷和单经先行拖了下去。
邹丹一开始吓了一大跳,还以为程远志打得不过瘾,而严纲三人都被鞭晕过去了,这是想换个人来鞭打,挑中了邹丹,吓得邹丹两腿都发软了。
好在程远志没再出手,纯粹是让邹丹当搬运工,邹丹松了一口气之后,开始卖力地干活。
单经、田楷和严纲都被程远志给打退了,擂台上面另外三个挑战刘备的人顿时满眼炽热,燃起熊熊希望,开始跳出来了。
其中一个最为稳重的人,率先上前一步,高声指责刘备,说道:
“无仁无义之人,不堪为涿郡郡守。玄德原为某的兄长伯圭好友,兼之为同窗,相交多年。如今吾兄出征乌桓,生死未卜,竟想不到玄德要夺取吾兄的基业,据占涿郡为己有。”
“幸好有刺史在此,主持公道,某公孙范虽没有什么才能,但既然身为兄长公孙郡守的从弟,便绝不会让玄德轻易得手,夺取涿郡,还请刺史给公孙家一个公道。这郡守要挑选,也得从公孙家里挑选,外人不得僭越。”
公孙范是公孙瓒的从弟,之前看刺史程远志教训单经这些涿郡官员和武将,那自无不可。可要是将涿郡郡守许给刘备,那就绝对不行。
公孙瓒经营涿郡多年,就算突然没在涿郡了,也不是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公孙家人才辈出,除了公孙瓒,还有不少年轻豪杰呢。
而刘备一介小贩,纳草鞋卖凉席的,单凭一张嘴,就想混个涿郡郡守?真当公孙家无人么?
第五二章 再打真的死了
公孙范话音一落,又站出了一人,身别佩剑,附和道:
“没错。玄德是读过几年书,和伯圭兄长有过情谊,但始终不是公孙家的人。莫说公孙范不服,某公孙越同样不服。刺史选贤任能,某公孙越举双手赞成,可选出玄德的话,那某就反对了。无论从哪一方面,某都自认比玄德更适合当郡守,那是否能够烦请刺史更换成掉玄德,换某来当郡守呀?”
公孙越与公孙范,同样都是公孙瓒的从弟,也就是表亲,但都不是嫡出,而是远亲,出自旁支。
公孙瓒之所以将公孙越和公孙范留在身边,用心培养,就是因为两人的血脉都不够正统,不致于会对公孙瓒的事业产生影响。
说白了,公孙越和公孙范就是给公孙瓒打工,还是打亲戚工,家族企业的那一款。
好不容易,公孙瓒领兵深入草原,下落不明。公孙越和公孙范的心思就活络了,和刘备打的主意一样,想借这次机会上位,成为涿郡新一任的主人。
打工成性,习惯了的公孙越和公孙范知道无论是谁当涿郡郡守,只要把活干妥当了,做漂亮了,程远志都不会拒绝人才的效力,反正又不威胁到程远志,乐享其成,何乐不为呢。
程远志一脸戏谑,对方是冲着刘备去的,那就搬好板凳,好好地吃瓜,看好戏就行了,没必要为刘备做挡箭牌。
刘备看着公孙越和公孙范,眉头紧皱,沉吟不语。
这时,擂台上的最后一人却是急了,面色焦躁,跑出来,挟在公孙越和公孙范中间,紧张地问道:
“范哥,越哥,咱三人不是说好的了?不让这个大耳贼刘玄德当郡守,推某当郡守的吗?上来之前,你们还说子承父业,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现在你们居然向刺史申请,要将刘备换成你们来当郡守?”
“你们当郡守,那某做什么?家父可是涿郡郡守公孙伯圭啊,家父不在,难行其职,那不应该是由某这个独子,公孙续来当郡守吗?你们个个都不讲信用,是吞掉我公孙家的基业,不是好人,哼,某看错你们了。”
公孙续口直心快,没有一点城府,竟是将心里想的和之前谋划的事统统都说了出来。
连刘备都直喊作大耳贼,一点儿都不给刘备这个世叔的面子。至于对公孙越和公孙范,以前有公孙瓒撑腰、当靠山,公孙续从来都是呼来喝去的,不念亲情,权当牛马使唤。
现在被公孙越和公孙范摆了一道,公孙续不得不改口,喊两人一声哥,算是当着涿郡全城百姓,拉一波好感。
刘备是公孙瓒好友,属于世叔,而公孙越和公孙范是公孙瓒的从弟,对公孙续来讲,那就是亲叔。
听到公孙续的大声质叫,而程远志饶有兴趣,洗耳倾听的模样,公孙越和公孙范慌了,不敢多说,心虚了。
公孙越和公孙范扳倒刘备的,正是拿出身来说事,但没想到公孙续这么愣,居然当场将三人的阴谋给捅出来。
之前说的是让公孙续来当涿郡郡守,可那也是败退了刘备后面的事了。公孙续这么一揭,那公孙越和公孙范无论怎么做,都是白忙活了。
一个不慎,可能还得挨鞭,被程远志责罚。毕竟,蛊惑他人,和自己参与,那是两个概念,完全可以算作破坏考核大会的规则了。
一下子跳出三个公孙家的族人,两个是公孙瓒的从弟,一个是公孙瓒的独子。刘备不禁为公孙瓒感到不值,这人前脚一走,茶就凉了。
别说公孙越和公孙范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但内子里其实就是想夺权。两人是惧怕涿郡的郡守落入刘备手里,也压根没打算将郡守的权力给公孙续,只是拿公孙续出来打头阵,培养个傀儡而已。
“贤侄,备绝无此意,只是暂代郡守,待伯圭回来,便将涿郡原封不动,尽数归还。贤侄正当壮年,丰神俊朗,想必不出三五年,就能和伯圭一样,出任郡守。备在此答应贤侄,倘若三五年之后,伯圭要是还未返回,那就将涿郡交给贤侄。今日之事,还请贤侄谅解。”
刘备的话里,处处是陷阱,这也是看中了公孙续涉世未深,难辩是非,好忽悠嘛。先是一通夸奖,然后就是大打机锋,填下无数空白支票。
比如公孙瓒回来,就归还涿郡,可万一不回来呢?回来后,不给呢?至于三五年,那是三年,还是五年,或是三十五年?哪怕碍于承诺,到时真的将涿郡交给公孙续,那也没说要将涿郡郡守还给公孙续,最多是让公孙续管理,像公孙越和公孙范一样,请来打工罢了。
但公孙续竟然是信了,觉得刘备的态度还不错,况且是自家父亲的好友,堂堂世叔,岂会骗人?公孙续笑了,点了点头,便想答应了下来。
不断,公孙续话还没说一句,程远志的鞭子就飞来了。
啪!
这一鞭,抽得程远志怒发冲冠,心火鼎盛,公孙瓒的手下大将个个能力一般,心高气傲,那就算了。毕竟涿郡,不是洛阳,公孙瓒也只是一介上门女婿而已,眼光好不到哪儿去。
但公孙瓒的家人,依然是智商不在线,程远志可就听不下去了,顾不上公孙续是公孙瓒的独子独苗,照样鞭打无误。
自己教不好的孩子,将来出了社会,自然会有人来替你教训,让孩子接受社会无情的吊打。
一鞭下去,公孙续嗷嗷叫,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但火辣辣的疼痛,又逼得公孙续不得不信。
公孙续捂着伤疤,犹如杀猪之时的猪叫,大声呼喊道:
“救命啊,要打死人啦。呜呜,好痛,好痛...呜呜,别打了,别打了,求求你了,再打真的死了。”
“不当了,不当郡守了,呜呜,我想回家,我要回去找我妈......”
才十鞭不到,公孙续已是毫无底线地乱喊乱叫,软弱无比,瘫在地上,成了一坨扶不起的烂泥。
第五三章 纯粹就是一条白眼狼
程远志知道一味地鞭打,是无法令一个孩子成长的,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有意寓教于鞭,怒道:
“混账东西,都什么年代了?还抱着那种子承父业的想法,这年头自己不努力,难道父母还得送你一千个金矿,让你衣食无忧,逍遥过日?可笑,还真以为父母英雄儿好汉?”
“你要是去洛阳,瞧瞧,有钱的话,顺手买个郡守,那也花不了多少。但你要在本刺史手下当官,想当涿郡郡守,那你没点本领,就是休想。哦,你就这点本事?只会干嚎,嗷嗷叫?你该不会还没断乃吧,只会哭闹?滚回你家被子去,别给你老子公孙瓒丢人现眼。”
程远志又抽了几鞭,发现公孙续身子太弱,根本就不经打,几下就晕了过去。想想也是,身为公孙瓒的独子,公孙瓒平时怎么舍得下手,自然养得嫩皮细肉的。
没劲!
程远志还是给公孙瓒这个涿郡郡守一个面子的,没往死里打,放过了公孙续一条狗命。但程远志并没有收手,只是转身朝着彼此不服,互相角力的公孙越和公孙范走去。
程远志两眼阴狠,嘴角冷笑,提着鞭子踱步过去。这幅模样,一看就像杀神下凡,即将要屠灭世人。
公孙越和公孙范心里犯怂,两脚都有些站不稳了,隐隐地知道今天这坎怕是迈不过去了。
“刺史,越知错了,求刺史恕罪,求刺史息怒。”最先服软认输求饶的却是公孙越,出头躲在后面,认怂争在人前。
这公孙越,真是一朵奇葩!
这样的人,哪怕是给家族企业打工,上赶着都吃不到热乎的。意志薄弱,一吓就变卦,毫无立场,人云亦云,纯属欠抽。
本来程远志心里还在犹豫,公孙越和公孙范两人,鞭子先抽哪一个好呢,这下好了,不用选了,直接定下来:
“谁先认错,抽谁!至于死不认错的,抽到认不了错。”
啪!
一鞭往公孙越的脸上疾抽,一道深可见骨的鞭痕瞬间浮起。
公孙越没想到认错了,还是挨了鞭,甚至比公孙范都要先挨鞭,内心大骂:
“这刺史程远志真是妥妥的暴君,暴躁无道,明明认错了,还继续鞭打,一点仁慈宽恤都没有。”
公孙越表里不一,嘴上却不敢这般说,还以为是之前认错太晚,不够诚心,忍着疼痛,连擦干血渍都不敢,继续求饶道:
“刺史,真的知错了,求刺史饶了某吧,啊,疼,疼,呜呜,快别打了,再打就要尿裤子了。”
公孙越说罢,竟然当众想要扯开衣带,行羞羞之事。
程远志这人素来从善如流,既然说别打了,那程远志便将马鞭收了起来,猛地伸脚用力一踢,把公孙越踢得飞起,直接四脚朝天,扑在地上吃灰,这才恨恨地怒道:
“错?你没错,错的是本刺史,只是用鞭抽,还是罚得太轻了,就应该将你的人头拧下来,拿去当夜壶,反正你也不要脸,不要皮,正当合适。”
公孙越趴在地上,干脆装死,一动不动了。苟着,总好过被程远志当作靶子,进行无限鞭苔。
处理了公孙越,程远志的凶眼一横,盯上了公孙范,刚才最先跳出来的就是公孙范,可不会轻饶了这人。
说起来,公孙续年轻,听什么信什么,而这一切,都是公孙范鼓动,联同公孙越一起弄出来的。虽然丢的是公孙家的脸面,是公孙瓒教导无方的失误,但公孙瓒好歹挂着涿郡郡守,又没在这里。
程远志总得替公孙瓒收场,抹抹那些不干不净的,顺便一手帮公孙瓒清理门户,这也算是程远志上任刺史以来,给属下郡守第一个恩惠了。
公孙范眼看前面一个比一个还惨,知道落在程远志的手里,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灵机一动,公孙范猛地跪下去,嘴里振振有词,理直气壮地说道:
“刺史,且慢!范是犯了错,但刺史高高在上,范这点小错,怎么轮得到刺史亲自动手行刑,那岂不是误了刺史的大事,污了刺史的双手?范深知自身犯的过错,不可饶恕,恳请刺史给范一个机会,让范来处罚自己,无论是掌嘴,还是鞭笞,绝无放水,保证让刺史满意为止。”
自己下手,想鞭哪里,就鞭哪里,力道和时间节点、鞭打位置,都能够心里有数。这样一来,至少会好受点,疼还是那么疼,做好心理预期,那就不会超过承受范围之内。
想省力偷懒?或者蒙混过关?那是想都别想,没看前面的人,但凡有点小错,无一幸免,全被程远志给抽晕过去为止。公孙范心知自己也不会有什么优待,只是要争取一下处罚的主动权。
程远志一听,笑了,就连刘备等人和围观的百姓们也哄笑了起来,这公孙范的确够贱骨头,居然还有主动要求鞭打自己的。
君子四德,有成人之美。
程远志将马鞭用力一甩,远远地抽了一记飞鞭,鞭子的准头还算不错,刚好鞭在公孙范的嘴巴上,不禁一乐,嘲笑道:
“公孙范,你这不是犯错,你这是犯贱?本刺史说呢,身为旁支庶出,好好辅佐公孙瓒就是了,主家又没亏待你。打个工,还记得着老板家里的东西,你这就不对了。但凡养条狗,相处多年,狗尚且懂得感恩,回报主人,可你倒好,纯粹就是一条白眼狼。”
“今天要不是遇上了本刺史,英明善断,说不定还真让你给成了。既然你有悟错悔过之心,本刺史也不是什么暴虐的君主,绝对会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瞅见了没?本刺史的马鞭扔给你了,你捡起来,对准自己的嘴巴用力抽,每鞭抽一次,你就自省一次,将自己的过错大声念出来。”
“本刺史初略算了一下,你大概有一百个过错。当然了,你要是鞭抽之后,想不出错在哪里,那就当作是白抽了,接着重新抽呗。若是能将本刺史的马鞭抽断,那也算你本事咯,这事也就揭过去了。”
第五四章 手里没条鞭子,总是不自在
这根马鞭,自从被程远志拿到手,已经鞭打过了许多人,渐渐地有些老旧了,是得换一根马鞭了。置换一根全新马鞭,这样挥鞭起来,才有全新的体验。
鞭打声,不响得像鞭炮声,那怎么打得出过年的气氛,没有一点烟火气的皮开肉绽,是没有灵魂的,鞭抽得毫无艺术感。
公孙范一个激灵,迅速将程远志的鞭子捡了起来,对着自己的左手,眼睛一闭,手伸得远远的,就是一鞭,浸过桐油的鞭子穿透力极强,瞬间就将公孙范的衣服给鞭烂了。
程远志让公孙范鞭抽嘴巴,公孙范是万万不敢的,一上来就往嘴巴招呼,不出三鞭,公孙范也得给鞭晕过去。
反正都是鞭打,鞭哪不是鞭?况且,公孙范瞅出来了,程远志要的只是个态度,真鞭嘴巴,那还怎么陈述罪己诉状呀?
公孙范猛地咝了一口冷气,却不敢怠慢,高声控诉起了自己,骂道:
“某公孙范不是人,为从兄做事,不思一心回报,辅助贤侄,反倒起了不臣之心,做了蛊惑之事,理当受罚,今此一鞭,鞭去此罪。”
话音一落,公孙范换了一个地方,朝着大腿用力一鞭,啪的一声,开启了自虐的旅程。
之所以没有继续鞭打手臂,而是换成大腿,是手臂刚鞭完,疼得直哆嗦,再往手臂那儿招呼,估计一鞭下去,手臂也就废了。
可是大腿也是肉,鞭笞之后,一瞬间就像一条烤得半熟的羊腿肉,切开了好均匀受热。公孙范不是没有挨过鞭子的人,跟在公孙瓒后头,时间长了,难免会有责罚,但一般也就一二鞭而已。
如今,只是二鞭,还是自己下的手,公孙范就感觉正在接受极刑。万一鞭打在同一个地方,略有偏差,一块肉那是妥妥的被鞭抽出来了。
每抽一鞭,公孙范的手抖个不停,但嘴上同样不停地说道:
“某有错,不但没有跟着从兄深入草原杀贼,还怂恿从弟公孙越一起谋夺郡守之位,实属不忠。”
“某不孝,伯圭从兄多有接济,却无心回报,只是一心讨好嫂嫂,孝敬嫂嫂。”
“某不仁,负责郡守府的采办,还经常从中贪墨,未能好好给公孙续贤侄树立一个好榜样。”
......
公孙范鞭完大腿,又鞭后背,嘴上的罪过也从擂台这儿,说到了平时的琐事。
一通下来,公孙范已是浑身没个完整,公孙范不得已,只好将鞭子往脸上抽,抽完脸庞,终于抽到嘴巴。
但公孙范还是颇有心机的,每次抽嘴,就会偷偷地咬一口,想将马鞭给咬断,或者咬出个口子来,这样鞭子用力一甩,就容易断折成二段了。
一开始,公孙范的个人八卦,程远志听得津津有味,后来看到公孙范竟然将马鞭往嘴里抽打,还每次舔了舔马鞭,血肉和唾沫连带着口水,顷刻之间就像马鞭给变了模样。
这鞭子,要不得了。
程远志一阵恶心反胃,算是怕了公孙范,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于是,程远志抛开了公孙范,转头笑眯眯地看着擂台上唯一站着的人,刘备刘玄德。
刘备猛地一惊,程远志这般模样,绝对是不怀好意,只好收敛笑意,苦着脸,等着程远志发难。
刚才看公孙范等人落难,刘备还真心存侥幸,暗呼过瘾,不料这就轮到了刘备自己,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程远志不和刘备卖关子了,好歹刘备也是老熟人了,还很滑头,不好忽悠,直白点,反而效果更好,笑道:
“玄德,你的表现,可圈可点,十足喜人。这一次考核大会算你通过了,本刺史答应过你的,你就别放在心上了,人呀,要往前看,不能总盯着过去的成绩。每天要开开心心的,不要在心里想着什么官职之类的,否则你就会变得不开心了。”
“当然了,本刺史赏罚分明,有功则赏,有过大罚。这考核虽算不得功劳,但本刺史念在你忠心可嘉,有心奉献,决定了,要给你赏赐。玄德且看,公孙范手里的那根马鞭,那正是本刺史无往不利的神器,如今赏给玄德你了。”
“本刺史可靠着它,教化了不少麾下,当初玄德你也是领受过这鞭子威力的,当是印象深刻。不过,玄德有此神鞭,那你腰间那条新买的马鞭,就给本刺史吧。本刺史这人就是劳碌命,手里没条鞭子,总是不自在,手痒得很,很想提起锤瓜教训人。”
在公孙范那儿,沾满唾沫的马鞭,程远志绝对是不想要了。刚好,刘备置换了一条全新的马鞭,那和刘备互相交换,对刘备来说,也是一种肯定和认可。
听到程远志索要鞭子,虽然是新买的,但刘备不敢不给,还得麻利地取出,双手奉上,满脸笑容地递给了程远志。
刘备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深知马鞭更适合程远志,千万、千万不要再去提那一对锤瓜了。吃过一抡锤瓜的刘备,那是至死难忘,酸甜苦辣,一锤下去,全都给锤出来了。
“感谢刺史的厚赏,感谢刺史给备这个机会,感谢刺史能够相中这鞭子,真是鞭子界的无上荣光,至尊荣耀......”
刘备滔滔不绝地拍起了马屁,浑然没有刚才儒家文人士子的骨气,更像是街头小巷,点头哈腰的小贩。
不是像,刘备本来就是小贩,卖草鞋,卖凉席的金牌销售冠军。抬举别人,刘备那是得心应手,从不感到别扭。
要说改变,那也有。以前刘备卖草鞋卖凉席,而现在主要是想将自己给推销出去。程远志就是刘备的目标客户,叼钻了些,但目前有决定刘备是龙是虫,是生是死的绝对权力。
别看程远志一脸地嫌弃刘备,可侍候好了,赏个涿郡郡守,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一句话而已。
程远志要的只是新马鞭,刘备递过来了,不曾想刘备却絮絮叨叨起来,看样子婆婆妈妈的,不太舍得。
第五五章 又来一个幽州刺史?
程远志顿时心头大怒,抄过新鞭,猛地就往刘备的双手招呼,暴躁地骂道:
“玄德,你磨蹭个什么呀,你的不就是本刺史的?有什么好不爽快的?再说了,本刺史的鞭子,也是鞭抽你的,计较太多不好。”
一鞭下去,两手通红。
虽是新鞭,但程远志用着却极为顺手,毕竟挥鞭已久,对鞭法的运用,那是如有神助,炉火纯青。
刘备闻言,心头一凉,他可不是公孙范,喜欢自虐,可生活就像鞭子,无法避免的时候,只能闭上眼睛享受了。
疼!
刘备的手抖了一下,很快就稳住了,也不去看手上的血珠,一脸地恭敬应道:
“刺史教训得是,备知晓了。”
刘备不敢学着公孙范认错,有错就得改,一顿毒打之后,还得自抖身上的龌龊事,那就亏大了。
死不认错,顶多就是抽多几鞭罢了。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程远志提着鞭子,还想继续寻个由头,鞭打刘备,好练习熟练一些。不管什么事,多练习,多运用,总会成为老手,鞭打也是如此。
可刘备运气极好,这鞭子还没挥起来,远远便有一个传兵令朝着校场疾奔,嘴里大声喊道:
“报!报!”
“刺史,城外有一支军队正向涿郡而来,旗号打的是‘刘’字,乃是汉军,兵马大概有五千之数。”
传令兵大多是斥候,还是很负责的。一般都能将敌军的情况,提前禀报回来。
来的是汉军,只是挂着刘姓旗号,算是自己人,所以传令兵一脸的淡定,并不惊慌。
程远志正愁没人下鞭,听完之后,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鞭,鞭在了传令兵的脸上,吼道:
“有军队靠近,你就因为一面旗帜而放松了警惕?”
一鞭提神,二鞭解困。
程远志见传令兵吃痛,但回过神来,若有所思,还是挺满意的,于是又补上了一鞭,继续骂道:
“对方统将姓刘,和大汉天子同姓,你就认为不是反贼,或者什么流寇假冒?”
传令兵更加吃痛,痛得冷汗都流了下来,却深知大意了,大意即是大错,羞愧地低下了头。
啪!
第三鞭,还是管上了。程远志可不因传令兵低头认错,就放过了传令兵。犯了错,最重要的是懂得弥补,而不是开始悔恨。
人家的兵马,都快到涿郡城墙上了,谁还有心情在这里看你这小小的传令兵,一点一滴地剖析慌张和大意?
程远志知道传令兵的极限只有三鞭,再鞭打下去,这传令兵就得回去卧床,躺上十天半月了,收回了鞭子,恨铁不成钢地怒骂道:
“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点燃烽火台,让全城大军做好迎敌准备?是不是要本刺史手把手教你呀?还是说,本刺史来当传令兵,换你来当刺史?哼,滚你个犊子!”
程远志异常暴躁,怒得都快冒烟了,愤怒地大吼传令兵,最后更是抬起一脚,直接将传令兵给踹倒在地。
摔倒之后,传令兵后背隐隐作痛,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爬起,领了程远志的军令,转身就走,边走边高呼:
“敌袭!迎敌!”
“敌袭!迎敌!”
传令兵一走,程远志将马鞭往腰间一别,大步跨到点将台,抄起自己的一对锤瓜,面朝众将,猛喝道:
“都别给本刺史装死了,统统给本刺史领兵出城,看看来的是哪个孙子?再混水摸鱼下去,莫怪本刺史先将你们脑瓜和本刺史的锤瓜,来个亲密接触,碰撞出火花。”
程远志知道除了幽州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援军或者盟友。而这一支军队,来的挺巧,其来意就意味深长了,分明是不怀好意。
程远志的刺史一官,是从十常侍张让那儿诓骗来的,现在估计汉军会将程远志的兵马当作黄巾反贼,而黄巾反贼则会将程远志当成汉军,场面极度地尴尬。
锤瓜面前,没人敢忤逆程远志,全都乖乖地披盔戴甲,各自提着自己的武器,往城外奔去。
当程远志纵马带着两支大军,出了涿郡城外,遥遥而立,来犯的兵马刚好也到了近处。
涿郡这边,以程远志为首,刘备独领一军,副将为桃园结义兄弟关羽和张飞,依然还是那一千五百兵马,而另一支军兵,则由公孙瓒的独子公孙续挂帅,副将严纲负责统领,公孙越、公孙范等其他将领各自统领部属,人数可比刘备军多了,大概有一万兵马。
烂船,也有三分钉。
程远志远远一望,前来的大军兵马,并不多,只有五千左右,那简直就是送菜。这点兵马,居然也有胆敢进犯涿郡,这是嫌活得太久,命太长了。
恃强凌弱,向来就是程远志的拿手好戏,如今对方的兵力不如涿郡,那还等什么。先斩将,再一波推,掩杀过去,那就是一个连一个的俘虏,给涿郡送青壮来了。
敌军军阵里,突然快马奔出一名小将,那小将来到两军阵前,高声喊道:
“天子皇叔,大汉宗正,幽州刺史刘虞刘伯安至此,你等还不速速打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城?莫非尔等想造反,还是想当黄巾反贼?”
一言既出,两军里的兵马引起了一顿骚乱!
又来了一个幽州刺史?之前只有一个幽州刺史程远志,已是过得战战粟粟,现在又来一个幽州刺史刘虞?还是正宗的汉室宗亲,而不是像刘备这样自封的?
一时之间,程远志麾下的兵马,军心有些不稳,尤其是公孙续手下的那些军兵,议论纷纷,心有余悸。造反,当黄巾反贼?这么大的帽子盖下来,谁承担得了啊。
这下高低立显,刘备的军兵还算稳定,略胜一筹,毕竟汉室宗亲多的是,刘备也是,天天看见也没什么区别,没有三头六臂,早晨用完膳一样得出恭嘛。而幽州刺史,那更不是什么稀罕人物,程远志这个暴君让人对幽州刺史,根本就无法心生敬意,有的只是无限畏惧,畏惧那条滚动着袭来的马鞭。
第五六章 你敢当么?你配当么?
程远志冷笑一声,拍马出阵。
解铃还须系铃人,对方打出幽州刺史的旗号,自然是冲着程远志来的,其他的军兵不明所已,很容易被皇威所慑,不敢有所反抗,但程远志可是清楚幽州刺史的水分有多大,在洛阳只要你钱够多,那别说幽州刺史了,你要一起承包了青州、兖州、冀州等各州的刺史,那也是小事。
天子和十常侍,认的是钱,可不管谁当刺史。
到了两军阵前,程远志眼光狠辣,一脸的不羁,开始一个人的表演,愤怒地喝道:
“大胆逆国反贼!涿郡乃是幽州核心,幽州更是大汉的边陲。尔等口口声声说是天子汉军,不去攻打外族,反倒来犯我城池?瞎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本刺史乃是天子亲笔,诏书任命多时的幽州刺史,上任以来,勤政爱民,百姓拥戴,岂是你们区区一句话,就能将本刺史下野的?”
“天子皇叔,大汉宗正,莫说你们是真是假,纵然是真的,在本刺史的幽州这里,统统都是小弟弟。瞧见本刺史大军里的讨虏将军刘备刘玄德了没有?玄德同样是天子皇叔,且天生神力;身为汉室宗亲,骁勇善战,还不辞劳苦,亲自统兵讨虏,而你们嘴里的刘虞刘伯安呢?”
刘虞亮出来的名头,无非就是汉室宗亲、天子皇叔,以及幽州刺史的头衔。而这些,很容易就能反驳。程远志只要反咬一口,拿刘备做反面教材就行了。汉室宗亲,天子皇叔,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在程远志的手下,当个杂号将军。
至于幽州刺史,自古都是有能者居之。每天在洛阳那边,不知产生多少幽州刺史的任命诏书,可真正能当上幽州刺史的,凭的不是嘴巴说说,靠的是实力。
被程远志点名之后,刘虞做不住了,身为宗正,相当于刘氏的族长,哪怕是在洛阳,大汉天子刘宏遇到刘虞,都得先恭恭敬敬地向刘虞行长辈之礼,然后才是君臣之礼。
上任幽州刺史,在刘虞眼里,那和被贬流放,没什么区别,原本以为来到幽州郡首涿郡,涿郡郡守一听到刘虞的名声,肯定会立即下马,纳头就拜,迎刘虞进城,从此主辅两得,彼此双乐。
结果涿郡郡守没遇到,却多出了一个幽州刺史,还有一个不成器的汉室宗亲,刘备刘玄德。刘虞恨不得将刘备从刘氏给驱逐出去,在族谱上大笔一划,把刘备之名给划掉。
将对将,刺史对刺史。
刘虞拍马出阵,迎了上去,誓和程远志辩出个是非黑白。论起嘴战,刘虞在京城洛阳,还没怕过谁,正是有一张利嘴,才没人能与刘虞争锋,坐拥宗正之位。
“一介武夫,未开化的乡野之人,竟也敢自称为幽州刺史?以本刺史看来,你怕是还没启蒙吧?敢问你师从何人?有何进学?该不会你这刺史都是花钱买来的吧?本刺史劝你,还是早早降了吧,打开城门,迎我大汉天军,莫要螳臂挡车,步入黄巾反贼的后尘,到时就悔之晚矣!”
刘虞一双鹰眼,只是初初一扫,就将程远志的底细看个七七八八。久在洛阳,历经两朝兴衰浮沉,刘虞见过的人,比程远志吃过的烤羊腿还要多。
程远志定眼张望,发现刘虞身穿皇室蟒袍,头戴士子衣冠,腰间挂着一把七星宝刀,一身气质最难作假,一看就知道是饱读诗书的大儒,心有韬略的将才,但这一切又代表不了什么?程远志是绝对不会因为对方来头大,就乖乖地将幽州刺史的官职奉上的。
若程远志只是局外人,纯属吃瓜,那刘虞这一幅卖相,程远志会给刘虞竖起大手指,表示佩服。想想,刘虞年已半百,少说也有六十岁打上,但仍是老而弥坚,志固益壮,大老远地从洛阳跑到幽州这等偏外荒凉之地来当官,不容易哪。
可事关自身利益,程远志就当仁不让了,挺直了腰板,润了润嗓子,双手插腰,开启了嘴炮模式,暴躁地怒喝道:
“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老而不死是为贼,本刺史没什么文化,也没读过书,但本刺史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这刘虞就是货真价实的窃国反贼。这幽州刺史,人人都可以当,唯独你刘虞不能当。”
“本刺史不冤枉你,先给你捋一捋。本刺史的任命诏书,上有天子御笔,还有传国玉玺的诤诤大印,你说你是汉室宗亲,刘氏宗正,你总该见过传国玉玺吧?这玩意儿,做不得假吧?既然本刺史的任命诏书是真的,你又不是天子,有什么权力罢免本刺史?哪儿来的,滚回哪里去。”
“再说了,本刺史没念过书,不识字,可本刺史吃你家的米了?反思你刘虞,身为大汉皇族刘氏,可曾为百姓谋过福利,赏赐过百姓一衣一物,还是赠送过百姓一米一粟?没有,统统都有没。你可想过,当你身穿锦衣的时候,路有冻死骨,尚且有人衣不蔽体,在风中打着寒颤?你可想过,当你大鱼大肉之时,有多少人在饥饿之中,被活活饿死,闭上了眼睛,再也看不到这大汉的昭昭日月?”
“现在,你告诉本刺史,你有什么资格来当这幽州刺史?你敢当么?你配当么?”
大道理,程远志是不懂的,但胡诌乱造,程远志能甩刘虞好几条街。一番反问之下,刘虞被气得胡须吹起,气愤难平。
其实,程远志说的是事实,身为大汉皇族,刘氏根本就从来没有顾及过百姓的死活,只是将大汉百姓当作汉室圈养的羊羔罢了。程远志对刘虞并不熟悉,但程远志知道大汉天子刘宏,肯定没有为百姓着想,这些罪责放在天子刘宏身上,那是一条不差,条条皆中。
可以说,刘虞是被刘宏给牵连了。城墙失火,殃及池鱼了。
刘虞自认在汉室宗亲里德高望重,在文人士林里,那也是才能并重,可在乡野之人程远志这儿,竟是如此不堪。
第五七章 就是不给你,问你气不气?
偏偏还无法反驳。难道刘虞要反驳程远志的诏书是假的?是花钱买来的?那不是妥妥地打了刘宏的老脸,不将天子的恩威放在眼里?
至于要说为百姓做实事,刘虞前来当幽州刺史,为的就是这事来的,这不还没做吗?按以前来说,刘虞身在洛阳,只是刘氏宗正,想为百姓谋福利,的确是没有,都还轮不到刘虞呢。
刘虞不想继续和程远志胡搅蛮缠,自古以来,夺取城池,少不了刀兵相向,些许流血事件,避免不了。
刚才逞口舌之利,刘虞顺便观察了一遍程远志的军队,发现了其中端倪。
同为汉室宗亲的刘备率领的兵马,明显是精壮,而另一边呢,公孙续率领的兵马,军纪不严,军心浮动,等下交起手来,那公孙续的兵马,就是刘虞的大军突破的绝佳之地。上等的突破口,公孙续的兵马又多,绝对能够牵一发而动全身。
两军相争,最先斗将。
刘虞人是老了点,但还没老眼昏花,知道跟程远志这种武夫俗子争不出输赢,双方的频道都切不到一块儿,说来说去,都是鸡同鸭讲,干脆一点,派大将上前,将程远志的人头砍下,辩论自然就此停止,而刘虞便是最后的赢家。
一手勒着战马,一手猛地拔出腰间宝剑,刘虞剑指程远志,高声喊道:
“无礼莽夫,谁愿出战?为本刺史斩了这厮。”
剑尖所向,刘虞军瞬间就有一小将拍马出阵,便是刚才替刘虞宣读身份的汉将,再次为刘虞打抱不平,纵马直取程远志。
“牙尖嘴利的无能小辈,本将名唤赵该,官居幽州别驾,特前来取你狗命。”赵该似乎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别驾,故意大声喧哗,但赵该那般模样,明显一看就是文人士子,战马疾奔起来,赵该连坐都坐不太稳,手里却提着一把细剑,拼着命地冲了上来。
赵该不得不拼命,别驾只是名声好听一点而已,说白了就是高级幕僚。郡守的幕僚唤作长史,而刺史的幕僚便是别驾。所谓别驾,就是专门用来充当门面的。文不能定国,武无法定邦,这才转向充当幕僚,不再抛头露面为自己打拼事业。
其实,赵该不是不想出风头,是风头不好找,刘虞的手下大将,人才济济,刚才要是稍有犹豫,估计头功又得飞走了。
程远志一看赵该,心里大惊,平生不怕那种阴谋算尽的毒士,最怕这种看似扮猪吃老虎的莽夫,况且赵该只是别驾,打赢了没好处,打输了性命不保,还丢面子,这斗将怎么看都不划算,而程远志也不是大将,而是刺史呀。
要是刘虞冲上来,程远志就不退了,而是猛催战马,向刘虞奔过去,誓将一锤子将刘虞给抡死,让刘虞明白道理大不如拳头大,拳头大不如锤头猛。
程远志当机立断,勒紧缰绳,第一时间就掉转马头,拼命后撤,嘴里还大声呼喝道:
“谁与本刺史斩了这狂妄贼将?提赵该人头来见者,赏千金,官居都尉!”
一听到都尉两字,涿郡的兵马猛吸一口冷气,全都双脚用力,就要催促战马前去拦下赵该。此时的赵该,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移动的官职,成了三军战功的赏赐,仍是不知死活地一味追赶。
程远志的战马才跑了两步,手下大军就有一将策马响应,平躺在战马上面,手脚并用,拼命地催促战马,加速赶来。
等到那将领坐了起来,提起兵器,赫然亦是一把细剑,这时候程远志总算认了出来,不禁惊讶地喊道:
“咦?想不到赤子丹心,竟是你关靖关长史。哈哈,本刺史没有看错你,当初没有一鞭鞭死你,正是看出来了,你有大志向,像本刺史一样胸怀大痣,好样的。关长史加油,只要你能斩杀了赵该,莫说是都尉,哪怕是郡守一职,本刺史都给你留着。”
都给你留着,就是不给你,问你气不气?
程远志就是想破头,也不会想到会是关靖第一个冲出大军阵前,救下程远志。毕竟,武将和文官是不同的,斗将比的是武艺,可不是文采。一个都尉是很诱人,但有官封,也得有命当啊。
其实,程远志并不了解大汉的官场,要是有钱,那一切都好说。而没钱的人,想当官,那就难于登天。要么靠读书,拜一个好老师,然后借助老师,传扬名声,举荐为官,从而出人头地;要么当军兵,从军兵慢慢地积攒经验,靠着手里的战功,晋升成为正经的武将。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可会去当幕僚的人,不就是书没读好,武艺也没练得出来,偏偏还没有人脉,尽凭着一肚子的坏水,忽悠别人,给一些俸禄,蓄养着当作门客而已。
但幕僚往往都有极大的官瘾,长史关靖如此,别驾赵该亦是如此。
关靖身上的鞭伤还没好,只是结了伤疤,看起来一脸凶相,满身是血。
赵该一看关靖,心头大惊,本就单凭一腔气势,手上的武艺其实和笔墨功夫差不多,都是锦上添花还行,一刀斩将,那就别想了,不禁有些心怯,后悔托大了,没料到敌军里竟然有如此猛将。
出弓没有回头箭!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赵该将手里的细剑紧紧地握着,提心吊胆地做好准备。关靖这时也悔得心都绿了,深感一时冲动害死人了。之前,关靖浑身疼痛,坐在战马上不舒服,干脆卧下,抱紧马背。
后来一听到程远志许诺封官都尉,脑子一热,手脚并用,催促战马,居然抢了个第一名,最先冲出大阵,前来与赵该斗将,可现在关靖一用力,那种鞭打的撕裂感就迅速传来,疼痛得关靖连手里的细剑,都快提不动了。
可关靖不敢后退,这种捣乱军心的行为,那是妥妥的问斩之罪。无奈之下,关靖只能拼了,幻想对手不要太强,最好是个送菜的。
第五八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赵该和关靖,遥遥相对,两马相向,皆手提宝剑,奋力地砍向对方,尚且还没交手,两人就先对喷了起来。
赵该挽了一个剑花,怒骂道:
“逆国反贼,纳命来。”
关靖闻言,可不愿被无辜诬陷,将细剑举在头上挥舞了起来,反击讥道:
“无德小人,受死吧。”
两马交错,赵该和关靖有了第一个交手的回合,却令两军众将士大吃一惊,跌落了眼珠子。
只见关靖因为身上的旧伤发作,又手滑不稳,一时大意之间竟将手里的细剑甩了出去,细剑飞出了极远,连赵该的战马马毛都没碰到,就失了兵器。
而赵该就更搞笑了,眼见关靖的长剑滑手,大喜过望,拼命冲了过去,奋力一刺,结果剑身脱体而出,掉在地上的草丛之中,在阳光之下,闪出阵阵光芒。
这该死的劣质产品。
赵该的细剑,竟然因为质量问题,用力过猛,导致剑身与剑柄脱离开来。空留一小截短短的剑柄在手,赵该欲哭无泪,大好的反贼人头,妥妥的讨贼战功,就这么在眼前一闪而过。
“唉!”赵该和关靖不禁异口同声地唉叹了一声。
不过,两人很快就重新燃起了斗志,也许是发现贼将似乎也没那么强悍嘛。要不是没有兵器在手,现在早就斩下敌首,提头返阵邀功了。
到嘴的功劳,可不能让它给飞了。
尤其是关靖,此时求生的意志力超乎自己的想象,本来失了细剑,还以为就要丧身在赵该的手里,惨死在长剑之下。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自己倒霉,别人也没好过嘛。
赵该的长剑断了,关靖侥幸逃过了一劫。
面对没有武器的赵该,关靖也知道自己没法反击,意味着错过了什么,那是摆在面前的都尉一职啊。妥妥的实权官职,可惜了,奋斗多少年才能从长史到都尉啊。
很多官职上的人员,混了一辈子,依然都在原地踏步,穷其一生都没能挪动一下屁股,比如原来的涿郡校尉邹靖,虽为一县的校尉,但怎么说也是勤勤恳恳,到后来还是老死在校尉一职。
关靖不会认命,赵该同样如此。身为别驾与长史,在官场里混,本来就是逆天而行,此时对方的人头,都对自己无比的重要,哪敢还会轻易放过。
赵该发起狠来,解下腰间的剑鞘,拿着剑鞘,拼命地戳关靖,想将关靖戳下马来,再用战马践踏踩死。赵该的剑鞘可比细剑名贵多了,用的都是真材实料,表面上还点缀了许多颗珠宝名玉,这点门面,还是得有的。不然,浑身太寒碜,想进入刘虞的府上当别驾,那是连门卫都过不去。
然而,关靖也想到一块去了,没了细剑,身无长物,身为的鞭痕又火辣辣地疼,疼痛令关靖想到了程远志,也想到了程远志的马鞭,于是将目光落在自己手里的马鞭上面。
关靖将马鞭拿在手里,开始回想程远志之前在校场鞭打众将时,用的鞭法,如今关靖只有一根马鞭了,而赵该还有一条剑鞘,因此是死是活,就看这一鞭了。
赵该暗吸了一口气,瞅准了关靖,双手扶住剑鞘,猛地捅了出去。关靖也不示弱,继续将马鞭拿在头顶上挥舞一番,发现熟手多了,然后用力一甩,朝赵该鞭去。
两军交战,数万张眼睛,都盯着赵该和关靖,还以为会有转机,两人就要分出高低,决出胜负了。众人都屏气凝神地等待结果,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结果,大伤!众多将士被赵该和关靖的比斗大伤,这两人简直就是斗将的巨大耻辱。
赵该和关靖居然又打了一个旗鼓相当,只见关靖的马鞭后发先至,没有鞭到赵该,却将赵该的剑鞘紧紧地缠了数圈。
按理,能够缠到剑鞘,关靖也算是占了上风,只要用手一扬,就能令赵该的剑鞘脱手,可惜的是关靖错失了这个大好的机会。赵该反应过来,用力地扯回自己的剑鞘,甚至想将关靖给扯落战马。
关靖当然不会被赵该轻易得手,同样使出浑身气力,紧紧地抓住马鞭,到最后更是整个人都压在马鞭上面。
关靖直接平躺在战马上面,躺赢,而赵该奋力地在那儿拉扯,犹如参加拔河比赛,并不服输。
太辣眼睛了。
这比街头泼皮打架还没看头,堂堂幽州别驾和涿郡长史,在战场上不顾脸面,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程远志看不下去了,将一对锤瓜猛地对击,碰撞出强烈的火花,愤怒地喝道:
“误某大事!谁快出阵,将这赵该和关靖一同给斩了,本刺史封他为郡守。快,给本刺史拿水来,本刺史要洗洗眼睛,画面太污了,不忍直视。 ”
暴躁起来的程远志,六亲不认,不仅仅要斩杀敌将赵该,就连自家的长史关靖也没打算放过。
刚才的官至都尉已是令众将蠢蠢欲动了,如今程远志又拿出郡守作为赏赐,可说是豪气冲天,顿时响应者云集,战马不停地嘶吼,做冲刺的准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刺史放心,这郡守,本将要了。定为刺史将人头带到,还请刺史多多提拔和培养。”第一个冲出去,来到大军阵前的是单经,单经按住了心忧同乡好友的渔阳太守邹丹,求邹丹将这次机会让出来。
单经还向邹丹保证,会将关靖救回来,交给程远志发落。邹丹这才帮助单经,挡下了其他众将的异动,助力单经冲了出去。
郡守?邹丹本来就是渔阳太守了,没有必要去争一个同阶的官职,伤了同在官场的同僚,彼此之间的和气。
单经快马疾奔,目标就是赵该,先斩杀赵该,再将关靖带回去,倘若程远志兑现承诺的要求,非要加上关靖的人头,那单经到时借着关靖征战不力的罪名,将关靖斩首示众就是了。
等到真当上了郡守,还有谁人不服?再说了,还能平白得了邹丹的一份人情,何乐而不为?
第五九章 两军斗将,就像在赌
最主要的是单经看出来了,赵该的武艺太水了,简直就是一部会动的武将经验书。
“贼将赵该,莫猖狂,本将单经,涿郡步兵校尉,前来斩你。”单经手持大刀,勇往直前,眼前充满了兴奋。之前跟着公孙瓒苦熬多年,依旧是校尉,要是能够晋升为郡守,那到时是组建骑兵,还是招募步兵,可就由单经说算了了。
单经一冲,刘虞还以为赵该压制住了关靖,即将建功,而贼将之所以冲出来,是为了搭救关靖。
熟读兵书的刘虞怎么可能会让单经靠近呢,这样一来就害了赵该,以一敌二了,想到这,刘虞剑指一转,指向单经,冷冷地下令,说道:
“众将谁愿出战?挡住这单经,将其人头提来。”刘虞一向宽厚,做人做事都不喜欢强迫别人,以怀柔守己,以矛克刚的观念对待别人。
虽是自愿,但一般事情做得利落,刘虞往往会不吝啬于封赏。
果然,刘虞话音一落,又有一将挺刀纵马而出,一出大阵,就朝单经喊道:
“反贼单经,你的对手是某,某乃常山掾张瓒,特来取你性命。”张瓒的官职也不高,常山掾属于郡守之下的文职,但在刘虞手底,想晋升不分文武,只看有没有功劳,而战功明显就是用来衡量的标准之一,直观公平公正。
这下不得了了。
有单经和张瓒起了个坏头,两方的武将就像春节的饺子,一个接一个地下场了。
先是刘虞军的另一个常山掾张逸,挂念兄长张瓒的安危,直接拍马出阵,想要上阵不离兄弟兵,和张瓒联手拿下单经。
渔阳太守邹丹看到张逸偷偷摸摸,悄无声息地出阵,心知是想偷袭单经,好歹欠了单经一个人情,邹丹心头一硬,决定顺便还了,便直取张逸。
关靖对赵该!单经对张瓒!邹丹对张逸!
场上的武将两两捉对,最为主要的是武艺都平平无奇,除了斗将的双方都异常认真之外,真没什么看头。
这就给了两军众将一个强烈的信号:我上我也行啊。
凭啥别的武将水平那么臭,都能与敌将斗个难解难分,可见对方贼将也就这点能耐了。
于是,越来越多的武将上场了,想要捞一把战功。
刘虞手下,常山相孙瑾策马奔向涿郡军,主动挑选了田楷。
来而不往,非礼也。身为白马义从的创建者严纲倍感气愤,涿郡的将领平时作威作福,到了斗将,怎么就个个软弱无力了。严纲催动白马,来到刘虞军前邀战。
可气死刘虞众将了,刘虞这边的武将多得快站不下了,这严纲刚好过来送战功,为大伙腾地方。刘虞从事齐周,迎了上去。
从事齐周一出马,刘虞的其他从事鲜于银、鲜于辅和程绪同样急急求战,寻找涿郡的将领,力求斗将。毕竟别的同僚都在斩杀敌军大将,要是自己只为了斩杀杂鱼小兵,那往后肯定会被别人看轻。
程远志一看,刘虞这老头居然想斗将,比拼武将数量,不禁乐了,嘴角一笑,暗道:
“这刘虞怕是想差了,以为幽州偏远之地,出不了几个将领,本刺史这回让你大开眼界,别的将领不知,但关羽和张飞待到最后,一上场肯定能够斩瓜切菜,也省了本刺史一个个地挖出哪个是敌将。”
眼前的鲜于银、鲜于辅和程绪就在军前大张旗鼓,炫武扬威,程远志脸色一黑,朝着公孙续等三人怒道:
“公孙续,还不快点带着你的部将出阵迎战?真当你是大将军啦?还是以为你子承父业了,做上了涿郡郡守了?本刺史告诉你,就算你父亲公孙伯圭在此,也得给本刺史上阵杀敌。你要是不上,那本刺史就先杀你。”
程远志将马鞭在公孙续面前轻晃,公孙续浑身激灵,不再多想,闭着眼睛驱逐战马上前,嘴里大声喊道:
“随本将冲!”
其实,公孙续的武艺还算好一些,只是胆量过小,不曾经历过大场面而已。
公孙续一冲,剩下的公孙越和公孙范不敢继续摸鱼了,尤其是察觉到程远志的眼光落在身上。两人咬咬牙,提着各自的兵器,催促战马,跟上了公孙续。
公孙续对上程绪,发现程绪也不过如此,便越打越猛,竟是打得程绪只能防守,无法进攻。相反,公孙越和公孙范对战鲜于辅、鲜于银,倒是没讨到什么便宜。
这鲜于辅和鲜于银出身外族,来自塞外乌丸族。乌丸族和乌桓族不同,乌桓族追求自由,不肯臣服大汉,经常进犯大汉城池,而乌丸族则心向大汉,主动融合大汉。在老好人刘虞的牵桥搭线之下,又派出了部属阎柔充作使者,劝服了乌丸族。
鲜于银和鲜于辅便是乌丸族的勇士,颇有勇力,被刘虞招募在麾下,任为从事,骑都尉。
刘虞略略惊讶,想不到这程远志手下居然有这么多武将,和刘虞不相上下,这就难搞了。
刘虞一回头,发现身边只剩下三个文臣了,分别为阎柔、魏攸、田畴。而程远志的优势就大了,身边留下的是三个武将,刘备、关羽和张飞。
两军斗将,就像在赌。
之前,各自不停地派出武将,试探对方的底线,但现在到了最后揭开底牌的时候了。
刘虞心头一狠,咬咬牙,竟是将阎柔、魏攸、田畴都派了出去,押上手里的最后筹码。
这下刘虞的左右都没有武将了,刘虞不禁嘀咕道:
“哼,本刺史就不信你这乡野出身的程远志,还有武将在身边,这最后三个大将,足以成为压死你们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一场斗将,本刺史才是最后的赢家,梭哈了。”
程远志也没想到刘虞这老头手底的武将这么多,虽说大多都是三流武将,没什么看头,但好在量大管饱,这些三流武将要是能够充实到幽州每个郡县里去,幽州整体的实力都会提升一个档次。
不管怎么样,两军所有的军兵都在盯着斗将的最终结果,程远志绝不能输,也不会输。
第六零章 既想当表子,又要立牌坊
因为程远志还有底牌,提着鞭子策马来到刘备面前,喝道:
“玄德,众将在前拼死殊战,为何你还不出阵直取敌将人头?莫非你要当逆反小人,临阵反戈相向吗?”
程远志先将刘备的后路给堵死,这时候不出手,那就是和刘虞穿一条裤子,不是自己人,想要在阵前反叛,投入刘虞军。
刘备心头一苦,知道哪怕现在斩了程远志的人头,呈在刘虞面前,刘虞也不会多看刘备一眼。同为汉室宗亲,大汉皇叔,刘虞怎么可能会容易刘备如此落魄,还主动投贼,无论从哪一条来说,刘虞都无法以平常心来公平对待刘备。
况且,刘虞还是大汉宗正,那是真真正正地认死理。
可不投降刘虞,刘备也不敢动手啊,更倾向于观望,待到刘虞和程远志分出胜负,再做出相应的选择,可惜程远志不给刘备这个机会了。
啪!
稍有犹豫,程远志的鞭子就抽来了。
程远志大怒,花的是程远志的钱,吃的是程远志的粮,关键时刻,刘备居然还不出大力气,骂道:
“刘备刘玄德,你这吃干饭的饭桶,区区一个刘虞老头,就将你吓得手脚无力,颤栗不已了吗?难道你一辈子都无法出人头地,同样是汉室宗亲,瞧瞧人家刘虞,手下多少大将?”
“可你呢?连起步的启动资金都是结义兄弟翼德出的,你也不害臊?如今有战功摆在你的眼前,咸鱼翻身就在此一刻,你到底出不出战?”
程远志的鞭子举起来,就没放下过,左抽一鞭,拉回来,又是右鞭猛打。
刘备吃痛,脸上堆满了苦笑,苦涩地说道:
“刺史,备也想要战功,也想升官发财,但刘伯安始终是天子皇叔,嫡系的汉室宗亲,怎么能对他出手?这是大逆不道啊。出手灭了刘虞军,那我等和反贼就真的没有区别了。”
刘备也知道两军对恃到了这种地步,如果想消除刘虞的怒气,只有打开城门,乖乖投降了。而投降,其他将领还好说,最多就是责罚一番,取消官职,但程远志身为贼首,那是难逃一死了。
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刘虞太老了,年纪极大,刘备并不想在刘虞的手下做事,况且反叛程远志,那离三姓家奴只差一线之差了。
先投降公孙瓒,后反叛改投程远志,领兵前来攻打同窗好友公孙瓒。
现在真要反叛的话,那等于之前的经历,再刷一遍:
先投程远志,后反叛改投刘虞,再领兵打程远志。
如此反复,再想立足,那是难上加难,难如登天。
程远志一听刘备的说词,心头大怒,自古以来,哪有两全之策,既想当表子,又要立牌坊,没有的事,都是得要权衡利弊之中,做出选择。
刘备这是蛇鼠两端,想从中渔利。毕竟汉室宗亲,天子皇叔的名头,保证了刘备在这一场战争里面,哪怕是落败也不会有性命之虞。
程远志暴怒,脑海里却是拼命运转,得打消了刘备的摇摆念头,不然这一次还真的悬了。
将鞭子狠狠地一抽,鞭在刘备的后背上,程远志暴躁地喝道:
“玄德,你傻不傻?就算你现在不出手,可等到刘虞军胜出,刘虞会怎么想?我等同样是反贼,对其出手的反贼,其罪当诛。你真当刘虞会念在你一个未经查证的汉室宗亲身份,就对你网开一面?可笑。”
“本刺史且问你,这大汉的汉室宗亲有多少?怕是大汉天子自己都摸不清,也不重要。倘若刘虞不承认你的身份,那你就是反贼,承认了你的身份,那你就不念族恩,附身从贼,罪高一等,你选一个吧。”
“玄德,本刺史不愿诓你,只要你拿下了刘虞,本刺史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杀刘虞,到时劝降了刘虞,在幽州,你们两个依然是汉室宗亲,合力匡扶汉室。也只有拿下了刘虞,才能向其解释,我等并非汉贼,而是汉军,洗白刘虞先入为主,强加在我等身上的冤屈。”
鞭打不能停,但道理还是得讲。
程远志越鞭打刘备,思路越清晰,将刘备的犹豫会导致的结果,提前显化了出来。
刘备闻言一惊,这种震撼要远比鞭子抽在身上,还令人难以承受。程远志说得有理,现在两军之中,最为尴尬的就是刘备了。
一方面得护主,不让程远志受伤害,一方面得表忠,忠于大汉,顾念汉室宗亲情分。
难,太难了。
刘备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听从程远志的安排了,于是抱拳施礼,低头俯身说道:
“刺史教训得对,备这就是拍马出阵,拿下刘虞刘伯安,交由刺史发落,还望本刺史能够遵守诺言,不杀刘伯安,以慰我刘氏之天恩浩荡。”
刘备说完,回过头朝着关羽和张飞下令,吩咐道:
“云长,翼德,且随备上阵杀敌,除了刘伯安之外,其他将领要是敢来阻拦,当斩。”
程远志一听刘备这话,吓得冷汗连连,要是关羽和张飞两人一齐出手,场上这三瓜两枣,不入流的武将们还不够关羽和张飞热身的。
斩杀起来,和在厨房做饭,没什么区别,都是砍瓜切菜嘛。
最主要的是刘备只想生擒刘虞一人,捉拿一个糟老头回来,这刘虞半截身子都已埋入黄土里了,俘虏回来有什么用啊。
带回来供上?早晚一请安,整天问寒暖?没那个闲功夫,程远志需要的是兵马,以及大量的中层将领,发展幽州,而不缺少高高在上的官老爷。
想到这,程远志手上的马鞭暗自使力,奋力一鞭,气得眼里冒火,骂道:
“玄德,难道你没有云长和翼德在身边,就不能成事了?缺少辅助就一事无成了?云长和翼德要是都被你带走了,那谁来保护本刺史?本刺史命令你,独自一人前去,带回刘虞,不得有误,这是你给本刺史献上投名状的最好时机了。”
刘备的实力其实极强,但做事总想借力打力,不愿意亲历亲为,说白了,就是爱使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