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章 蔡府大门
蔡府,书房,蔡邕正在写上谏的奏子,蔡邕写了一大堆弹劾的人,从宦官张让到外戚何进,然后就是天子刘宏,连司空程远志同样没有放过,然而蔡邕也知道写再多都没有,毕竟刘宏又不上朝,将奏疏送到宫里,接手的始终还是宦官张让等人,张让又不傻,处理弹劾自己的奏疏肯定是隐而不发,藏匿起来。
“老爷,门来了一伙人,说是要见老爷,之前就和老爷有约,前来给小姐下聘礼,还说他们就住在隔壁。老爷,是见?还是让小的赶走出去?”
门外,突然响起蔡府服侍的管家禀报的声音,打乱了蔡邕的思绪,一时之间不知弹劾到朝堂里哪一阶次的官员了,蔡邕只好停下一手出神入化的飞白字体,搁下了笔。
蔡邕抬头,想了想管家说的人,与自己有约?给蔡琰下聘礼,还住在隔壁?蔡邕一开始还以为是河东的卫家来人了,心头欣喜,毕竟蔡邕多方奔走,总算是谈成了蔡琰和河东的卫家卫仲道的亲事,成就了一门好姻缘。
按理来算,卫家不会这么快就到蔡府来下聘接亲啊。不是卫家,那又会是谁?
蔡邕一想到住在隔壁,瞬间就恍然大悟了,原来是隔壁的登徒浪子,司空程远志。
哼,这程远志还真是贼心不改,上回程远志不顾礼仪,将院墙主动推倒,强行令蔡府和甄家庄院连成一片,成了一家,已经让蔡邕气得花白的胡子都裂开了。
要不是蔡邕两袖清风,手里空空,蔡邕早就自己掏钱派人将院墙给补了。可惜,蔡邕的俸禄和钱财全都买了书籍,用在笔墨上面了,只好唤人砍来竹木,暂时搭了一个竹木院墙。
没想到,程远志竟然还惦记着蔡邕的女儿蔡琰,这回带着聘礼,就敢光明正大地登门造访,想要迎娶蔡琰。
哼,休想!蔡邕将书桌上的砚纸一卷,愤愤地起身,朝着门外的管家吩咐道:
“阿福,这等粗野的莽夫,妄想娶老夫的女儿,真是可笑,大字不识,却是脸皮比院墙还要厚,不知害臊和羞耻。不见,将府里的看家护院全都唤出去,派人手持木棍,把那好色之徒,无状恶人给老夫打出去。还有听着,让人守在小姐的院门前,告诉小姐不要外出,也不得让任何人前去惊扰了小姐。”
蔡邕决定亲自去府门口的院子里坐镇,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将程远志给赶出去,别说是见到蔡琰了,蔡邕连蔡府的大门都不给程远志进。
“是,老爷,阿福这就去办。”管家是蔡邕的书童,自小陪伴着蔡邕长大,自然知晓蔡邕的想法,蔡邕身为大儒,还是朝堂议郎,最是希望将蔡琰嫁给名门世家,尤其是诗礼传家,底蕴深厚的门当户对。
像河东卫家、北海孔家,这些都是蔡邕考虑的范围之内,而区区一介武夫的程远志,还是用钱买来的司空官职,哪里会入得了蔡邕这等舞文弄墨的雅客眼里。
宁和读书人打架,不和莽夫说话!
程远志若是不来招惹蔡邕,蔡邕连和程远志说话的心情都欠缺,天下文人士子敬仰的大儒,怎么能和黄巾反贼出身的程远志同流合污,勾勾搭搭呢,真要如此,那就是斯文扫地,书都白读了。
蔡邕打开房门,刚走了两步,还没走到院子中间,看着院子的情况,顿时差点怒得背过气去,程远志等人居然闯进来了,闯进府里来了。
原来,程远志带着张飞、郭嘉等人来到了蔡邕的府前,一开始刘备还想着蔡邕身为议郎,又是大儒,想要结亲,总得按照着礼仪来,于是刘备上前敲门,敲了许久,蔡府的大门才打开了一条门缝,从里面闪出一个家奴,厉声问道:
“尔等何人?为何敲我蔡议郎的府门?堵在蔡府的门口不走?”
刘备自恃长相最好,气质最佳,赶紧给蔡邕的下人拱手抱着行礼,笑道:
“烦请小哥通报一下你家老爷,就说先前和蔡议郎定好的,今日正是下聘礼的良辰吉日,我家司空亲自前来,带着极大的诚意,还请蔡议郎能够一见。”
刘备的态度好到爆炸,而看门的家奴还以为刘备等人是河东卫家来的,毕竟蔡小姐许配给河东卫家一事,早就在蔡府传来了,蔡邕还曾欣喜地给全府上下赏赐了一次。
“稍等,待小的去禀报老爷之后,再来请诸位。”看门的家奴说完,又将蔡府的大门给关了,把程远志等人晾在一边。
程远志知道蔡邕这老头的脾气,这蔡府的大门怕是不好进哪。
不过嘛,万一开头都是困难的,等到开始之后,剩下的就只有困了,乏力不努力,懒惰才是最大的敌人。
看上的女人,哪怕是宫里的公主,程远志照娶不放过,更何况只是蔡邕蔡议郎的女儿蔡琰,又不是鬼门关,有什么难闯的。
“司空,不等了,这看门的家奴肯定是不办人事,说不定偷懒,自己偷偷跑去睡觉了,根本就没有为我等禀报,不然何以这么久,这鸟大门依然没有打开。嘿,看俺老张的,给俺开!”
张飞借着一股酒气,猛地大喝一声,双手化掌,朝着蔡府的大门推去。
蔡邕的蔡府不是有钱人家,这府里的大门便不是什么沉铜重锁,哪里经得起天生神力的张飞推敲,且张飞酒醉未醒,一掌下去,浑身的力气透掌而出。
蔡府大门,没有推开,崩碎了。
砰的一声,张飞将蔡邕的府门直接给推倒在地上,巨力作用之下,那大门裂成满地的碎块,扬起一堆的木屑。
“嘿嘿,司空,俺说了,今天给夫人送礼,迎娶夫人的事情,就交给俺来为司空开路,哼,一道大门而已,难不倒俺的。司空快快请进。”
张飞难得能在众人面前张显威风,高兴得满脸的胡络腮子都发扬起来了,一脸的春风得意,洋洋自得,回过头来向程远志邀功之后,闹闹哄哄就闯了进去。
第二一二章 都是钱啊
张飞将蔡府大门崩掉,跑到院子里,转身朝着刘备拼命地吆喝道:
“大哥,快将马车赶进来,把聘礼取出来,拿给夫人,然后接上夫人回去咯,俺还急着回去,继续接着喝酒呢。”
这莽张飞,一句话便把程远志等人都给逗笑了。
就算成功地送出聘礼,那聘礼也是送给蔡琰父亲蔡邕的,哪有送给蔡琰的。
要是送给蔡琰,又把蔡琰带回去,那不是脱裤子放个响屁,多此一举。
蔡邕从书房一出来,就看到了张飞几个醉鬼,正在自家的院子里撒酒疯,笑笑咧咧的,而带头的人就是住在隔壁的司空程远志,蔡邕放眼一望,发现自家的府门此时已经剩下个门槛了。
两扇大门倒在地上,碎成了大大小小的木块,没法修复了,蔡邕心头一疼,昨天蔡府的院墙被推倒了,今天蔡府的大门也给毁了。
这都是钱啊。
院墙的话,蔡邕还能唤些下人,砍点竹子和树干,搭个简易的院墙,可这大门没了,总不能插上几根竹子或者树干,潦草了事吧。
“混账,来人,将这几个狂徒给老夫打出去。”
蔡邕没办法啊,大门的事顾不上了,先得将张飞这几个醉汉给赶出去再说,不然蔡邕身为议郎的颜面,往哪儿放啊。
蔡府的看家护院一听蔡邕的命令,蔡邕这是发怒了啊,赶紧提着木棍上前,对着最嚣张的张飞,举棍就打。
平时蔡邕都是十分亲近和蔼的,这些看家护院加入蔡府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真正地举起木棍棒打他人,毕竟也没几个人会主动来招惹蔡邕,读书人怕失了斯文,莽夫武将嘛,则根本就进不了蔡府的大门。
十来个不入流的看家护院,连武将都算不上,张飞哪里会惧怕,尤其是喝了酒,胆气更足,眼看众人袭来,张飞不退反进,大大咧咧地一人挡在所有人的面前,豪气冲气地喝道:
“来啊,俺老张一手将你们全给打趴下,有胆的就放马过来吧。”
张飞手里没有丈八蛇矛,战力得削弱三成,然而面对蔡邕府上的这些看家护院,张飞没有兵器,照样能够完胜,毕竟一流武将和普通习武,只是有点拳脚的人,差距太大了。
砰!
砰!
连续响起数声闷棍,却是蔡府的手下第一时间冲到张飞的面前,朝着张飞的身上直接横棍一扫,一棍下去打在了张飞的胸前。
张飞被木棍一打,酒劲瞬间上头,浑身的酒气大冒,望着那些蔡府的看家护院,开始骂骂咧咧地出手了,双手各自一抓,一手握住扫来的一棍,猛地发力,就将棍子另一头的打手直接给撬起,往角落一丢,砸了过去,笑道:
“嘿嘿,这点气力,还是不要拿木棍来敲俺老张了,打起来和挠痒痒似的,舒服!”
然而张飞是舒服了,那些被张飞提起砸在地面上的蔡府手下,一个个躺在地上,不停地哀怨、惨叫,大多人都摔个骨折,疼痛难忍,有的人甚至还摔断了腰,爬都爬不起来。
眨眼之间,张飞已经将蔡府全部的看家护院给打倒在地了,仅仅剩下的蔡邕和蔡邕的管家阿福站在书房门前,气得直直发抖,无法理喻。
“翼德,不得伤人,小心坏了司空的亲事。”
刘备看张飞打得兴起,生怕张飞下手没个轻重,万一下手狠了,杀了蔡邕府上的下人,蔡邕更加脸上无光,到时说不定会把亲事变成坏事。
张飞闻言,晃了晃脑袋,这才想起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迎亲的,用手指着领头出列的蔡邕,喊道:
“老头,快将司空的夫人交出去,俺们迎接回去还要喝酒呢,不然俺就要打你咯,你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挨揍。”
张飞走到蔡邕的面前,撸起袖子,作势要打,嘴巴面对着蔡邕呼出了长长的一口酒气,根本不像是来迎亲接娶的人,倒十足像个街头的醉鬼。
刘备给关羽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赶紧上前,一人抓住张飞的一只手臂,架起张飞就走。
蔡邕何曾被人如此羞辱过,身为读书人,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自从蔡琰在院子里弹琴,被程远志这好色之徒孟浪过之后,蔡邕感觉就没顺心过,不得不开启吵架的模式,卖力地指责起程远志等人了,骂道:
“莽夫!竖子!狂徒!老夫定将上朝参奏你们一本,让天子治你们一个大不敬,伤风败俗的大罪。”
大汉讲礼,礼不可废。
要是失了礼,就会被人戳住脊梁骨,嘲讽或谩骂一辈子都不消停的。
张飞已经被刘备和关羽拉开,程远志扫了郭嘉和戏志才这两个真正意义上的狂徒浪子,决定还是自己亲自上阵的好,免得等下郭嘉和戏志才一张嘴就将老丈人蔡邕给活活气死,那这门亲事还真得黄。
蔡邕提到天子,正好有了转移注意力的话题,程远志趁虚而入,抱拳笑道:
“蔡议郎,你不用上奏弹劾本司空了。天子已崩了,新帝前几个时辰刚刚即位,乃为嫡皇子刘辩,如今是何太后垂帘听政,何大将军独断朝纲,蔡议郎若是非要上什么奏疏的话,那可以交给本司空,本司空替蔡议郎将转递到大将军府,再跟何大将军说一说,也许何大将军会听信蔡议郎的话,治一治本司空娶亲的罪。蔡议郎可愿试试?”
程远志知道像蔡邕这种直臣,一旦知道天子刘宏死了,肯定会心灰意冷,尤其是新帝还是年仅七八岁的刘辩,本来大汉就已昏庸无道,暗无天日了,现在又有个新的傀儡小汉帝上位,那汉室离改为何氏天下,不远了。
一时之间,蔡邕心头如麻,之前宦官和外戚共同把持朝政,虽说令人发指,人神共愤,好歹蔡邕这些忠臣,还能在其中制衡一下,拉拢一方,打压一方。
现在好了,变成何进这外戚一家独大了,蔡邕连议郎的官职都不想要了,与何进等人同朝为堂,简直就是文人士子的耻辱,不堪直视。
第二一三章 严重拖堂
蔡邕身为议郎,除了上奏疏弹劾他人,似乎也没别的技能可用了,虽然程远志说刘宏死了,说得一脸的淡定,但蔡邕还是发自内心地不敢相信啊,有刘宏在,卖官敛财是败坏朝堂根基,但至少还能维持京城洛阳的一片繁华。
倘若刘宏死了,那问题就大了,所有的千疮百孔都会被揭露出来,暴晒在光天化日之下。
“呵,你是琰儿的父亲,本司空为何要欺骗于你,况且先帝已仙逝而去,此乃事实,新帝已在何太后和何大将军的拥立之下,登上了龙位,甚至如今宫内连传国玉玺都丢了。不信的话,蔡议郎可静待几日,到时消息自然不胫而飞。”
程远志看在蔡邕是老丈人的份上,提前给蔡邕透露一点,不要让蔡邕在这关节骨眼上,真的傻傻地拿着什么弹劾奏疏入宫去,要是弹劾程远志也就算了,万一蔡邕不长眼,弹劾的是何太后或者大将军何进,那就完了,以何太后和何进的脾气,刚刚把持大权,正愁没有机会立威呢。
蔡邕这种老头送上去,绝对是杀鸡敬猴的最好例子。
到时,朝堂再有什么风云涌动,蔡邕耿直的性格,估计要比卢植、皇甫嵩等人还要直言不讳,无法容忍,说不定会连新帝都弹劾一波。
反正,此时的京城洛阳,水太深了,不冒头还好,一抬头极可能会被枪打出头鸟。
“这可如何是好,新帝年幼,太后善妒,大将军蛮横,又有宦官在其中挑拨离间,唉,我大汉何以如此多忧多难,未得兴昌。不行,老夫身为议郎,理应风言物事,这就写奏疏上谏去。”
蔡邕想了想,现在的朝堂简直就变成了各路妖魔鬼怪的比斗场,没有半点朗朗乾坤,这样下去,大汉的平民百姓的日子可就要难过十倍咯。
卖官敛财,只是从上层破坏大汉这一栋建筑,毕竟对于百姓来说,县令有一个,还是十个,区别不大,反正县令都不办实事,管那么多做什么。
然而,要是何氏兄妹窃得社稷重器,把持朝权,那整个大汉肯定就变质了。说不定苛捐杂役猛于虎,忠臣良将驱逐于野,尽出一些搜刮民脂民膏的恶政,百姓们就没有活路可走了。
程远志看着蔡邕这老头,不禁感到一阵好笑,这蔡邕怕是写书注经,太过于专注,直接傻了吧,除了上奏弹劾之外,就没点别的想法。
谏臣言官,要发挥任用得有明君相护,不然就是妥妥的上前送死,人家哪里容得了你无端的诬陷,就算说得有理有据,那屠户出身的大将军何进万一下不了台,难道会给蔡邕好果子吃?
一介大儒文人,非要跟一个屠户斗,谁吃亏,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至于何太后,那也不是什么好人,只要不涉及自身的权力,何太后肯定也是帮亲不帮理的,一个议郎而已,还是一个老头,不服就给免了了,要是罢官之后,还嘴里嚷嚷个不停,叨叨个不完,那砍了就是了。
这有什么难的!
“哈哈,本司空好言提醒,为何蔡议郎却钻进了牛角尖呢?蔡议郎,你且想想,就算你真的把弹劾的奏疏写得妙笔生花,人神共愤,而那些阉竖敢为了你,真的将奏疏送到太后和大将军跟前?退一万步来说,蔡议郎的奏疏果真幸运地到了天子的手里,如今的天子年幼,尚在启蒙,蔡议郎写在奏疏里的字,能够认全,已是了不起了。蔡议郎莫非还指望着天子龙颜大怒,拍板而起,从而罢免太后,罢免大将军,甚至是罢免服侍天子的阉竖?这可能么?”
程远志直接将蔡邕心中最后的希望和幻想给扑灭掉,不给蔡邕头铁的机会,蔡邕好歹是蔡琰的父亲,是程远志的老丈人,万一真给何进这屠户欺负了,或者被何太后这老太婆激怒了,程远志不帮蔡邕出头,恐怕蔡琰的房门肯定进不了。
蔡邕其实并不傻,人嘛,都是越活越精,越年老越通透,被程远志这么一说,蔡邕便品出味来了,现在的朝堂已是名存实亡,成为何氏兄妹的一言堂了。
“先帝已崩,新帝身边毫无肱骨忠臣,这乃上天不助我汉室也。唉,难怪朝堂之上,那么多大臣官员直接挂印而去,辞帽而别,宁愿当一只闲云野鹤,也不愿站在朝堂里面尸位素餐。罢了,老夫这议郎不当也罢,从此闭门不出,不问世事了,待老夫先将《熹平石经》刻印完成,并且完成《东观汉记》续写再说。”
其实,一开始先帝刘宏已经征辟了蔡邕数次,为了注解和续写这《熹平石经》和《东观汉记》,蔡邕一直拒绝出仕,不是蔡邕不想当官,是之前征辟的官职太小,不值得蔡邕舍弃了手头上的事情,到京城洛阳来出仕。
直到后来,刘宏开始卖官,以钱财衡量官职,官职大幅贬值,重新征辟蔡邕的时候,比较敢出手了,赏给了蔡邕一个议郎的官职,蔡邕这才带着独女蔡琰,跑到京城洛阳来居住,一边混口饭吃,一边继续搞手头的创作。
这年头,像蔡邕这样玩古董,搞字画的,并不吃香,一般都是文人士子仕途无望,陶冶性情,才走上了这一条歪路,蔡邕却做得极其认真,将这爱好当成了主业来搞,毕竟蔡邕在朝堂上,也没那么忙,每天上上朝,回到家里写几份弹劾奏疏,仅此而已。
出仕半个月以为,蔡邕已经将整个朝堂的官员都给得罪透了,就连先帝刘宏也不太喜欢这个古板、固执的老头。
每次上朝,蔡邕总会在其他大臣说完之后,上前出列,拿出奏疏,开始弹劾朝中大臣,偏偏还不能打断,提前散朝,否则的话,蔡邕就会在明天的时候,将今天没说完的弹劾继续说下去,顺带补上第二天的。
常常因为蔡邕一个人,弹劾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和无关紧要的人,搞得朝会迟迟不散。
严重拖堂!
第二一四章 抢亲
蔡邕说完,竟然就扭头转身,大步地往回走,想要躲进书房,这种闭门谢客的小伎俩,看在程远志的眼里,太小儿科了,不值得一提。
程远志嘿嘿一笑,猛地一阵小跑,越过蔡邕,挡在蔡邕的面前,一脸贱贱地笑着说道:
“蔡议郎,本司空今日来呢,其实另有他事,告诉蔡议郎关于先帝刘宏驾崩,新帝即位的事情,只是顺便为之,并非本意。本司空与蔡议郎结为亲家,便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二家话,本司空不隐瞒蔡议郎,身为小婿的本司空,今天主要是来蔡府下聘礼的,同时迎娶琰儿回去,当司空夫人的,还望老泰山能够成全,收下聘礼,请琰儿出来一见,让琰儿随本司空回去,一起好好过日子,举案齐眉,夫唱妇随。”
程远志现在可是好声好气地和蔡邕商议,要是蔡邕仍是食古不化,不愿将女儿蔡琰改嫁给程远志,那程远志可就得强抢硬来咯。反正大汉的女子,嫁谁不是嫁,嫁给程***显远比什么卫仲道强多了。
河东卫道,底蕴再强,百年家族,世代诗礼传家那又怎么样,现在又不是大汉鼎盛的时候,卫青和卫子夫的余荫可庇护不到蔡琰这儿来。
身在乱世,手里的地盘,麾下的兵马,那才是真正的底气,才是建立幸福生活的根源。
蔡邕发现自己低估了程远志的脸皮之厚,程远志竟然这么无赖,明明已经甩袖子要回书房了,那程远志下聘礼迎亲之事,自然无从谈起,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被程远志给拦了下来。
出尔反尔的事情,蔡邕自是不愿意干的,答应了河东卫家的婚事,说什么都不会轻易更改,况且蔡琰的这门亲事,还是蔡邕求姥姥告爷爷,亲自四处奔走,才求来的高攀联姻,怎么可能将女儿蔡琰下嫁给程远志,毁了蔡琰一生的幸福,同时丢了蔡邕的脸面。
真要悔婚,还是女方悔婚,那置河东卫家于何处,耍人家么?说不定河东卫道就会直接将气出在蔡邕的头上,至少蔡琰的话,一介女子,卫家并不会在乎的,卫仲道又不愁娶不到女人,多少人排着长队等着像之前的蔡邕一样,高攀卫家呢。
“程司空,今日时辰不早了,且本议郎得知先帝已崩,朝堂大乱,实是没有心情谈论他事,要不司空暂回,等过几天,老夫理清了思路,司空再登门造访如何?”
蔡邕只能作最后的挣扎,打出了拖字诀,希望能够缓下程远志,只要今天能够忽悠住程远志,那蔡邕为了名声和脸面,顶多就带着蔡琰换一处地方居住就是了。
京城洛阳这么大,还怕找不到新的住处?随便找找就有了,既然程远志这司空惹不起,那总能躲得起吧。
程远志一听就炸了,过几天?哼,娶老婆的事情能等?蔡邕能等,程远志可等不了,晚上没有老婆在床上暖被子,能睡得着?
程远志又不像刘备,能够拉着关羽和张飞两人促膝长谈,共居一室,同睡一床。身为司空,程远志可没有那么多的好基友,也不想和一群粗糙汉子混在一块。
不嫌丢份,就是觉得麾下众人的男人味重了点,尤其是晚上脱了长袍,只着内衣的时候,那股汗酸臭味,简直就能酸死人,令人作呕。
“蔡议郎,哦不,老泰山在上,还请顾虑一下小婿对琰儿的爱慕之心,相思之苦,小婿一时不见琰儿,如隔三秋,若是今天未能将琰儿迎娶,接了回去,怕是要思念成疾,活不了了。”
程远志满面的痴情,似乎蔡邕要是再拒绝,程远志就要为蔡琰殉情了,其实不然,程远志的言下之意是蔡邕这老头再敢嚷嚷,拒绝这,回避那的,蔡邕可就活不了了。
万一程远志一个不慎,将蔡邕给推倒了,或者磕磕碰碰了,蔡邕这么大的年纪,有个闪失也是正常,到时正好将蔡邕和蔡琰一起接回去,一个娶在家里相夫教子,一个派人侍候在床榻上面,略尽孝顺之心。
蔡邕眼见程远志苦苦相逼,还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心里也是一腔窝火,不禁怒了,变了脸色,直接拿出在朝堂弹劾群臣的实力,当面回绝了程远志,说道:
“程司空,老夫已经三番五次跟你说过了,小女已另有婚配,好女不二嫁,烦请程司空自重。至于这聘礼,请恕老夫仅有一女,无法收下,望程司空带回去吧。程司空,老夫这府院地方不大,过于狭隘,就不招呼程司空,还请程司空自便。”
蔡邕给管家阿福使了一个眼色,示意阿福送客,带程远志等人出去,锁门那是没法锁门的了,守在门口那儿,挡下程远志继续进来蔡府胡闹,还是抽得出人手的。
蔡福赶紧一个错身,拦在程远志和蔡邕的中间,伸出手往门外一递,满脸笑容地说道:
“程司空请,小的为程司空带路,招呼不周,还望见谅。”
可惜,蔡邕还是不太了解程远志,程远志别看平时没有什么架子,相当地好说话,然而触及到程远志的底线和原则,那就没得谈了。
程远志这人素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说要娶蔡邕的女儿蔡琰,蔡琰便是程远志的女人了,谁都拒绝不了,谁来说情都不好使,哪怕是老丈人蔡邕也是一样。
啪!
鞭打声响起。
一道鞭子突然朝着站在一边的刘备抽去,抽得刘备不得不撇开张飞,转过头来看着程远志,一脸的不解,委屈巴巴的,心里暗暗叫苦道:
“这又怎么了?难道真要将蔡邕这老头给杀了才成?迎娶个女子而已,要不要闹成这样?”
刘备赶紧跑到程远志身边,不敢有半句抱怨,丝毫不提鞭打之事,反倒恭敬地问道:
“司空,末将有一计,可让司空抱得美人归。司空,既然迎亲不成,不如改作抢亲,不知司空意下如何?这蔡府的人极少,我等人数众多,抢亲并不难,实是易如反掌也。”
第二一五章 上奏参你们一本
啪!
鞭打声依然响起。
程远志一听刘备所说的,猛地精神大振,变得神采奕奕,将手里的鞭子再次挥向刘备,朝着刘备身上狠抽了又一鞭。
刘备难得献了一条好计,着实该打,以鞭鼓励。
“玄德,你不早点说,害本司空站在院子里这么久,空等了不少吉时良辰,快说说,怎么个抢亲法?只要别把本司空的夫人给搞跑了就行,其他的都听你们的。要是娶不回夫人,回去之后,你们每人一百鞭子,玄德你的鞭子得翻十倍,抢亲不成,你要挨一千鞭,出馊主意总得吃些苦头。”
程远志恍然大悟,愣在这儿跟蔡邕说什么大道理嘛,人家是大儒,能够和程远志扯上个三天三夜,反正程远志不动手,胡搅蛮缠,强行硬抢的话,那蔡邕说什么都不会将蔡琰交出去,给程远志等人带走。
不是舍不得蔡琰,是没了蔡琰,蔡邕没法向河东卫家交代啊。
好在刘备早就习惯了程远志的过河拆桥,被鞭打得多了,渐渐地熟悉了鞭子的力道,利用自己天生神力的体魄,完全可以扛得下程远志的鞭子。
面如冠玉的刘备耍帅地正了正身上的文人士子服,之后向蔡邕施了一礼,表示得罪了,这才继续给程远志进言道:
“司空,只要奉孝和志才守住蔡府的前后门,然后由司空亲自带人搜查蔡府,定能找到夫人,这一间蔡府左右不过几个院子,费不了多大的功夫。但凡有敢阻拦的,交给备就好,备等三兄弟定将为司空扫清所有的障碍,确保司空的脚下,没有任何绊脚石。只是抢亲之事,世间少有,行止较为莽撞,极为失礼,怕会惊吓了夫人,唐突了蔡议郎。”
程远志觉得刘备的担心全是多余的,就算不抢亲,同样没见到蔡邕有个好脸色,还不如抢亲呢,得罪蔡邕已是不可避免,毕竟蔡邕自恃是大儒,瞧不起程远志这些莽夫,那何必还要费力去讨好蔡邕,搞得两手空空,错失美人。
刘备知道蔡邕这种软弱的大儒府上,肯定不会突然跳出三五个一流猛将的,而程远志这边的高手如云,像刘备、关羽和张飞,以及还有一个典韦呢。典韦一直站在程远志的身后,闷若木鸡,可刘备从没小瞧过典韦,典韦的实力摆在那儿呢,能够逐虎过涧的人,能差到哪儿去。
程远志乐了,这抢亲着实方便,不过程远志要抢,可不仅仅只抢蔡琰一人,得将蔡邕这倔强的老头一齐抢回去,好给蔡琰作伴,也免得蔡邕留在洛阳一不小心就趟进了浑水。
程远志当下拍板,用鞭子指着蔡邕的书房,吩咐众人说道:
“你们都给本司空听好了,从这间书房里开始,向左右两边搜查过去,一旦发现女眷,就停止搜查,唤本司空前去查看辩认,但凡有阻拦的人,便出手打晕了即可,不可伤人性命。这一间书房就不用查了,夫人此时肯定不会在书房里面。还有翼德,你过于莽撞,去守住蔡府后门,要是让一人给溜了出去,本司空罚你三个月不得饮酒,滴酒不沾,让你强行戒酒。”
虽说蔡琰是蔡邕的女儿,但父女之间平时相处,也会避嫌,而蔡邕刚从那间书房里面出来,想必蔡琰不会躲在里面。
再说了,真要其他地方找不到,再搜查蔡邕的书房不迟,程远志只是想给蔡邕保留一些体面,不要毁了蔡邕的书籍和珍藏而已。
程远志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各自分工起来,毕竟找不回蔡琰,回去的话一人一百鞭子,身子骨轻轻的,可扛不起这般的折腾。
尤其是张飞,听到程远志要逼张飞戒酒,张飞瞬间酒醒了一大半,猛地掀开了关羽,急急地绕过众人,一溜烟就跑到蔡府后门去了。到了后门,张飞懒得把守,干脆将自己魁梧的身体往后门那里一堵,闭着眼睛就呼呼大睡起来了。
有张飞守住后门,程远志带着典韦亲自守着蔡府前门,就算蔡邕有心藏匿蔡琰,那也插翅难飞。
一时之间,像刘备和关羽这些武将还有点束手拘脚,不敢在蔡邕面前太过于放肆,然而程远志的两个谋士狗腿子,郭嘉和戏志才先是对视一眼,随后咋呼了起来,毫不顾忌蔡邕的颜面,将蔡府的房门翻了一间又一间。
文人相轻嘛!
刘备怕蔡邕这等大儒发怒生气,以笔攻伐刘备,可郭嘉和戏志才却不怕,你蔡邕有一支笔,能书能写,我郭嘉和戏志才同样手中也有笔,反正蔡邕的名声比郭嘉和戏志才大,真要互污起来,谁怕谁啊。
顶多就是书法比蔡邕的飞白字体差多了而已,至于指桑骂槐的嘲讽,这些都是郭嘉和戏志才玩过来的,才不会惧怕蔡邕。
“如此失仪,成何体统。哼,停下,你们这些乡野莽夫,快给老夫停下,莫惊扰了女眷。还不速速停下?老夫要上奏参你们一本,弹劾你们不守礼法,强闯内宅。”
蔡邕痛心疾首,用手捂着心胸,被程远志这种鲁莽的行为气得半死。想不到先帝刘宏卖官敛财,引发的问题这么严重,真的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上朝堂为官了。
屠户何进能当上大将军,阉竖张让能做中常侍,甚至令刘宏都尊称一声阿父,而眼前的司空程远志,更是让人大跌眼镜,完全不守礼法,不讲纲常,居然带着麾下的文臣武将,直接上门强抢女子。
抢的人还不是普通的女子,而是蔡邕蔡议郎的女儿蔡琰,这般做法在蔡邕看来,和落草为王的山贼或无所不用其极的盗匪没有什么区别。
无非是披着一个司空官职的外皮罢了。
正当郭嘉和戏志才将蔡府弄得鸡飞狗跳之时,突然响起一句清脆的喝止声,喊道:
“住手!”
程远志转身一看,正是之前见过一面的蔡琰蔡文姬,为了护住蔡府,不让蔡邕被活活气死,蔡邕的女儿蔡琰主动出来了。
第二一六章 天下美人,英雄者居之
“爹爹,你没事吧?爹爹,你先不要生气,让女儿来跟他理论。”蔡琰瞪了程远志一眼之后,快步走到蔡邕的身边,用白皙光滑的玉手替蔡邕轻抚着胸口,替蔡邕顺气,免得蔡邕一时喘不过来,被程远志活活给气死了。
“文姬,你怎么出来了?快快回去你的闺房,女子未曾出嫁,不得轻易面见陌生男子。否则,此乃不守妇道,给你未来的夫家抹黑。爹爹没事,只是这些登徒浪子,仗着几分武力,恐怕爹爹无法阻止他们嚣张了。”
蔡邕对礼法看得极重,虽说平时会溺爱蔡琰一些,让蔡琰在院子里走走,毕竟蔡邕只有蔡琰一个独女,夫人又已丧了,与蔡琰相依为命,蔡邕不想蔡琰郁郁寡欢,终日过得不开心。
然而,现在蔡府里面,有程远志一行人,蔡邕总得顾及一下蔡琰和自己的名声,赶紧规劝蔡琰先回去,避开程远志等人再说。
蔡琰虽是女子,但比上了年纪的蔡邕聪慧多了,蔡琰知道要是自己不出来,程远志说不定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呢,蔡府里住的蔡邕,怎么说也是朝堂大臣,官居议郎,难道不要面子的啊?
况且,现在程远志找不到蔡琰,已经是闹得蔡府鸡飞狗跳了,万一蔡琰一直躲藏着不出来,那程远志不得派人掘地三尺?
蔡邕的手头并不宽裕,蔡琰是清楚的,放任程远志胡来,最终的损失始终要落在蔡邕的头上,使本就捉襟见肘的蔡邕雪上加霜,惨上加惨。
蔡琰将蔡邕护在身后,挡在程远志的面前,剑拔弩张地质问起了程远志,朱唇轻启地问道:
“程司空,你说想要迎娶本小姐,就是这般行事?要活活气死我爹么?你就不怕我爹真有个三长两短,本小姐记恨你一辈子?”
程远志看到蔡琰,便知今天来这一遭稳了,哪怕蔡琰对程远志横眉冷怼,那都不妨碍事,有哪个男人在家里不被自己的老婆臭骂指摘的?没有,甚至拧拧狗耳朵,都是轻的,大打出手的同样不少见。
但夫妻之间的事,说来说去,些许小摩擦而已,总会重修于好,归于一床。
当着麾下众多的文臣武将,程远志竟然认怂了,一脸的讨好,嘴角微微一笑,说道:
“文姬,本司空是有真心实意的,虽说带的聘礼只是一点小小心意,但是本司空向你保证会给你幸福的,至于刚才左右不过是个误会,要是岳父能够同意我们的亲事,让本司空迎娶你,便不会闹成如此的场面。文姬,你肯出来见本司空,那就好了,跟着本司空回家吧。”
程远志很委屈,要不是蔡邕这食古不化的老头三番两次的阻挠,程远志自然不会让郭嘉和戏志才等人挨间挨户地搜查房子,誓将蔡琰给找出来。
亲家差点变成仇家,也有蔡邕一半的责任,一个巴掌拍不响嘛。
蔡琰看着程远志居然还不主动认错,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一步,语气更加蛮横,骂道:
“哼,程司空,你明知本小姐有婚事在身,你这样胡搅蛮缠,是想坏了本小姐的名声或贞节吗?让本小姐不守妇道,一女许二夫,你就高兴了?还有,就算你逼迫本小姐从了你,可得罪了河东卫家,你担当得起么?你要将我爹爹的颜面置于何地?让我蔡家如何自处?”
蔡琰最担心的就是这些问题,如果程远志能够一一替蔡琰化解了,蔡琰还真愿意嫁给程远志,心甘情愿地做程远志的夫人,毕竟大汉的女子地位远不如男子,程远志能够为了蔡琰,主动上门不惜大打出手,着实不易,可见有心,带着诚意。
河东卫家的卫仲道虽好,但蔡琰却得独自一人嫁到卫家,从此闭门不出,好好在家相夫教子,空留蔡邕一人生活,蔡琰心中有多不忍。
而程远志大大咧咧的,蔡琰不用多想,就知程远志好欺负,要是程远志是个有能力,等程远志解决了蔡琰身上的婚约困扰,蔡琰再得寸进尺,向程远志提更多的要求。
程远志听出来了,蔡琰不是不想嫁给程远志,而是有媒灼之言,父母之命的束缚,之前蔡邕已经将蔡琰许给了卫家,现在程远志要抢亲,那所有的问题就会落在程远志的身上。
倘若程远志搞不定卫家,到时风言风语,会让蔡邕和蔡琰两人身败名裂,无法继续苟活于世。
嘿,就一个河东卫家,多大点事啊,区区卫家,程远志还不放在眼里,何足挂齿,真要敢找上门来跟程远志理论,程远志举手投足之间,就将卫家给灭了。
天下美人,英雄者居之。
谁有拳头,拳头强,自然就能搏得美人的芳心,给美人更多的安全感,守护着美人,将美人留在身边。
乱世之中,不是谁弱谁有理,更不看什么名声和底蕴,衡量一切的只有一个标准:力量!
强大的势力,不可匹敌的力量,足以摧残任何敌手的力量。
“哈哈,文姬,你说的这话,本司空可就不爱听了。你嫁给了本司空,那就是本司空的夫人了,你的名声和贞节自然有本司空来操心,谁要敢多嘴饶舌,本司空便杀他全家,保证没人会多说一句,再说了,本司空和你乃是佳偶天成,男未婚,女未嫁,哪有的一女许二夫之说。”
“至于河东卫家,别说是得罪了,要是文姬你看卫家不顺眼,本司空派人将卫家给灭了就是,有什么好挂心的。还有,文姬你嫁了过来,那蔡议郎便是本司空的老泰山,本司空孝敬都来不及,自然不会让蔡议郎的颜面有所折损。还是那句话,有本司空在,谁让蔡议郎和文姬不高兴了,本司空便杀了,替你们出气。”
程远志贵为司空,但为了追求女人,吹吹牛逼也是人之常情,况且蔡邕和蔡琰又不是那种飞扬跋扈的人,不会给程远志惹出天大的祸事,真要有人为了蔡邕和蔡琰上门找茬,程远志自恃有那个能力替他们扛下来。
第二一七章 捡钱咯
谁有意见,冲程远志来,敢来程远志的面前嚷嚷,程远志直接打断他的三条腿,看还怎么兴风作浪。
听到程远志这么霸气,蔡琰可比蔡邕有决断多了,思虑了一番,竟然点了点头,同意了程远志的要求,满脸通红地害羞说道:
“好!本小姐就嫁给你了,但愿你真的能对我爹爹和我好一点,也希望你能帮我推掉了卫家的婚事,不让有人指责我的爹爹,否则本小姐和你没完,休想本小姐一心一意地服侍于你。”
蔡琰想了想,最终还是强硬了起来,不然的话,太容易得到的女人,男人往往都不会珍惜,蔡琰觉得程远志并不是一个例外。
其实,大汉的女子大多温婉娴良,只是受尚武之风影响,不爱红妆爱武妆罢了。程远志和卫仲道相比,蔡琰是比较倾心于程远志的,这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蔡琰根本就没见过卫仲道,谈不上有任何感情基础,程远志的话,蔡琰好歹知道蔡家是程远志的债主,得让程远志赔偿,之前推倒了蔡家的院墙,万万不能轻易了事。
程远志对于蔡琰的小脾气,当然是甘之如饴,只要蔡琰愿意当程远志的夫人,后面的事情基本就不用蔡琰出面了,理都不用理,程远志都会妥妥地搞定。
什么河东卫家,一个家族豪门而已,程远志的志向可是整个大汉天下,卫家要是不长眼,非要上门寻死,程远志绝对不会手软,灭了卫家以绝后患。
“琰儿,你这是做什么?万万不可,你若答应了这人,那你的婚事可就...河东卫家,不是普通的寻常人家啊。”
蔡邕没想到平时任性的蔡琰会在这时候答应了程远志,做出悔婚的决定,嫁给一个不通文墨,出身反贼的莽夫,蔡邕一时之间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这女儿蔡琰从小就不让人省心,长大了还真是女大十八变,给蔡邕来了个这么大的惊喜,心脏都要受不了了。
这往后蔡邕还怎么出门,与他人吟诗会友,要是在场的人来一句:
“老蔡,听说你家女儿先许配给了卫仲道,结果又被司空程远志给玷污了,不得已改嫁程远志,有没这回事呀?”
况且,文人的嘴,比刀子还要利,谣言一旦传起,会越来越过火,到时说什么的人都有,蔡邕的颜面肯定是保不住咯。
然而,程远志可不理会那么多,更不会让蔡邕破坏了自己和蔡琰的婚事,听到蔡琰的话,程远志猛地上前一步,来到蔡琰的身边,直接拉起了蔡琰的小手,笑道:
“哈哈,文姬爽快!从此本司空就是你的夫君了,定当护住你的一生,让你吃喝不愁,一世无忧。希望文姬能与本司空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一起好好生活,过那种举案齐眉,夫唱妇随的美好幸福人生。”
程远志拼命地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几个好听的词语,能够哄一哄蔡琰了。
蔡琰听着程远志的土味情话,不禁脸上烧得滚烫,红成了一片,费力地挣脱了一下程远志的咸猪手,发现没能甩开,只好任由程远志捏着蔡琰的小手,害羞得低下了头,不敢跟程远志对视了,毫无之前的爽朗英气,更添几分儿女情长。
程远志一手提着蔡琰,另一手握着的鞭子突然猛地挥起,朝着旁边的刘备狠狠地鞭去,一转头,瞬间变成大黑脸,暴躁地怒骂道:
“玄德,你还快将马车里的东西倒出来,让夫人坐上马车,难道你想让本司空和夫人走回去不成?”
好事一成,程远志虽然鞭打得狠,但手上的气力却是收了七八分,这一鞭抽得不疼,反倒抽得刘备大乐,程远志娶妻,有了夫人,那往后地位会更加稳固,那样的话,刘备跟随在程远志的后头混,想要官职往上挪一挪,机会就大了。
刘备揉了揉那道轻微的鞭伤,不禁咧嘴一笑了,抱拳行了一礼之后,转身就跑,跑到马车旁边,干脆朝着还躺在地上混水摸鱼的蔡府下人,吆喝了起来,说道:
“都起来了啊,一点小伤小疼,不要像个娘们一样躺在地上装死,快起来捡钱咯,手快有,手慢无,捡了钱记得帮蔡议郎搬家,该抬抬,该拿拿,谁要拿了钱不干活,备可饶不过他,不止要没收全部的钱财,还得鞭子侍候。”
刘备说完,突然双手发力,握起装满钱财的马车扶手,往上一抬,瞬间就将马车的车厢给抬了起来,车里装满的钱财哗啦啦地开始掉了出来,有金子,有银锭,还有大量的铜钱穿成一贯,甚至在金银里面还夹杂着一些玉石珍宝。
一车子的钱财倒在地上,简直就亮瞎了众人的眼。
财帛动人心,有钱能使鬼推磨。
蔡府的这些下人,何曾见过这么多的钱财,一时之间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了,纷纷挣扎着爬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地上的钱堆奔去,只是到了跟前,流着满嘴的口水,却不敢伸手去拿,生怕刘备发威,再将人给打出去。
众人可没敢忘刚才的莽夫张飞喊刘备为大哥呢,刘备能当张飞的大哥,武力肯定低不到哪儿去。
“还愣着做什么?这些钱财都是司空和夫人大喜,结成莲蒂,赏给你们的,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只是拿了钱财之后,不得出工不出力,这蔡府里的东西,蔡议郎的全部家当,都给备拿上,送到司空的府上,该搬搬抬抬的,全都仔细点,要是漏了什么东西,备要你们好看。”
跟在程远志身边久了,刘备多少也学会了打一鞭子,给一个糖枣,一手恩威并施,使用得炉火纯青,青出于蓝,胜于蓝。
蔡府的下人一听真有钱分,可顾不上是谁给的,个个面露喜色,一头就扎进了钱堆,手脚并用,拼命地将钱财往自己的怀里搂去,恨不得自己有好几个包袱。
好在蔡邕平时对待下人不薄,这时众人拿了钱财,没有一哄而散,而是站在蔡邕的旁边,等待着蔡府的搬家吩咐。
第二一八章 电灯泡
蔡邕能有什么办法,自己的女儿蔡琰做了选择,愿意嫁给程远志,就连蔡府里的下人都给程远志收买了,拿人手软,得了刘备的钱财,正站成一排,等着撬蔡府的老底,强行替蔡邕搬家呢。
程远志知道蔡琰虽然认了命,不得不在逼迫之中,当了程远志的夫人,但蔡琰心里头牵挂的始终是自己的父亲蔡邕,不会轻易放任蔡邕一人在京城洛阳,然而嫁给了程远志,很明显就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着程远志跑到幽州去。
“琰儿,你成为了本司空的夫人,那你的爹爹就是本司空的岳父了,孝敬岳父是应该的,总不能让你嫁给本司空之后,就害得你们父女俩长期分居异地,不得相见吧。琰儿,不如本司空便将岳父一齐接到府里,这样琰儿就能经常看到岳父了,岳父也能解了思女之情。况且本司空掌管众州之地,正打算大肆兴学,建立书院呢。”
“岳父身为大儒,琰儿你又善舞文墨,琴棋书画都精通,可说岳父和琰儿都是不可多得的大才,是平民百姓最需要的良师益友。不知琰儿觉得如何?可否帮本司空劝劝岳父,一齐过来帮帮本司空?若是此事能成,那本司空对琰儿这个贤内助,实是感激不尽啊。”
蔡琰没想到程远志这么贴心,除了馋蔡琰之外,还会替蔡琰顾虑一下蔡邕,蔡琰清楚程远志说的话,虽然有三分道理在里面,但更多的仍是想成全蔡邕和蔡琰父女两人,不用因为程远志而分开,隔绝两地。
至于蔡邕的才能,的确是有的,但说是大才那就夸大了,任何一个诸侯有心招揽人才,那也是综合考虑的,蔡邕一个糟老头儿,跑到哪,谁都不会重视啊。若不是因为蔡邕是程远志的老丈人,程远志同样不会对蔡邕委以重任。
蔡琰不禁心花怒放,自己的夫君程远志这么宽容大度,懂得照顾蔡邕和蔡琰两人的感受,不过蔡琰知道这一切还得看蔡邕的意思,得蔡邕来拍板,不然蔡邕气不顺的话,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蔡琰一脸哀求地望着蔡邕,希望蔡邕能够同意,像蔡琰一样接受程远志,蔡琰比程远志清楚蔡邕,知道蔡邕的处境,虽说在京城洛阳当个议郎,其实就是一个坑,这议郎的官职可有可无,偏偏蔡邕又特别上心,容易得罪人,在朝堂上没有朋党,那随时都会成为背锅侠、替罪羔羊。
蔡邕没有办法啊,自己混了一辈子,到头来女儿跟别人跑了,这种酸爽的感觉和种了多年的白菜,突然被猪给拱了一般,痛心不已哪。
蔡琰都站到程远志那一边了,蔡邕再固执地坚持下去,哪有什么好果子吃,蔡邕只好叹了一口气,给彼此一个台阶下,挺直了腰背,淡淡地说道:
“程司空,这可是你礼贤下士,求贤若渴地邀请老夫的,老夫身为议郎,德高望重,看在天下百姓和琰儿的份上,只好勉为其难地帮你一次。”
蔡邕放下心结,总不能为了一点面子,而置蔡琰于不顾,万一真的搞到最后,一直相依为命的父女俩分开两地,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蔡邕这人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哪怕要出手相助程远志了,依然是一幅死鸭子嘴硬,仍要在言语上面大占上风。
程远志闻言,扭过头来看了蔡琰一眼,刚好与蔡琰四眼相对,不禁两人都笑了笑,程远志不跟蔡邕这老头计较,尽显风度,朝着旁边在分钱的刘备,猛地扬去一鞭,吩咐道:
“玄德,快将马车拉过来,送夫人回府。”
蔡府里的东西,可以缓缓收拾,再慢慢搬回去,反正蔡邕这人的东西,肯定大多都是书籍或者跟经书有关,程远志并不感兴趣。
还不如趁着现在麾下众人都在蔡府这里忙活,而甄家的庄院里没人,先带着蔡琰回去,做一做坏事。
刘备就像突然被鞭打的驴子一样,瞬间跳起,伸出双手,一把扯过了马车的缰绳,将马车拉到程远志和蔡琰的面前,说道:
“司空,夫人,还请上车。”
刘备说完,轻轻地揭出了马车的窗帘,露出了空旷的马车空间。
幸亏刘备机灵,马车里的钱财一倒出来,立马找了蔡府的一只小板凳,放在里面,虽说马车简陋一些,但好在两家离得近,坐一会儿转眼即到了。
“来,夫人,我扶着你上马车,小心一点,当心头别撞到了。”
程远志难得地有儿女情长的一面,牵着蔡琰的小手,一路护着蔡琰坐上了马车。
当蔡琰一进马车,程远志赶紧大步一迈,紧跟着也坐了上去,一辆马车的位置刚好足够程远志和蔡琰两人同坐。
看到程远志和蔡琰上了马车,刘备赶紧放下了窗帘,就想跳上马车的车架上,替程远志负责赶车,毕竟跟着程远志先行回去甄家庄院,等下还能偷偷趴在院门外,偷听墙角呢。
听程远志和蔡琰的风月情事,好过在蔡府替蔡邕这老头料理这些陈旧的书卷和物什,况且附庸风雅,本就是人之常情嘛。
然而,刘备的屁屁刚刚坐稳,突然从马车里面踢出来一脚,瞬间就将刘备给踢下了马车,随后传来程远志暴躁的怒喝,骂道:
“滚你个犊子,玄德,你上来做什么?好好在蔡府替本司空的老丈人收拾东西,要是今晚夜半之前,还没能将东西尽数收拾好,运到甄家庄院那边去,小心鞭子侍候,打你到屁屁开花。”
程远志当然不会带着刘备这个电灯泡啦,毕竟刘备这人,号称为大耳贼,那不是说虚的,真让刘备听了墙角,到了第二天,估计程远志的麾下众人都知道了,说不定还会传成什么样呢。
刘备被踢下了马车,差点摔个狗啃泥,好在刘备的武艺强悍,第一时间双手发力,将整个身子弹了起来,才险险地护住了自己的脸,没让一张俊脸抹上一层污泥。
第二一九章 舞阳君
刘备只好灰溜溜地站在一边,将车夫的位置让给了典韦,看着典韦丑陋的凶脸,不禁有些羡慕嫉妒恨,身为宿卫的典韦可比刘备等人受宠多了,至少听墙角这是标准专配的福利。
不待程远志吩咐,典韦便坐上马车,抓紧缰绳,二话不说就将马车往回赶,朝着甄家庄院驶去。
“文姬,到家了,从此你就是本司空的夫人了,趁着现在没人,本司空也乏了,要不咱就歇息了吧?”
程远志扶着蔡琰的小手,下了马车,一脸不怀好意地怂恿蔡琰,去做羞羞的事情。老婆娶回家了,总不能当个花瓶看吧,就算是个花瓶,多少也得懂些插花艺术。
蔡琰自小在蔡邕的身边长大,学的都是四书五经,诗词史集,何曾听到像程远志说的这些诨话,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只好任由程远志摆布,一手捂着自己的俏脸,不敢再多看程远志。
“恩,夫君在的地方,就是琰儿的家。”蔡琰知道程远志麾下的文臣武将现在都在蔡府,除了宿卫典韦之外,再无别人,蔡琰的胆子也大了一些,轻声细语地回应了一句。
程远志大喜,趁着老丈人蔡邕这老头还没跟来,猛地将蔡琰横腰抱起,快步地冲入房内,一口便将房里的蜡烛给吹灭了,留下房外的月光银辉点点,星光摇曳。
一夜**过,清晨爽新人。
程远志难得地睡了一个大懒觉,昨晚大半夜,郭嘉和刘备等人带着蔡邕从蔡府回来了,想探听一下程远志和蔡琰怎么样了,却全都被典韦给拦下来了,丝毫消息都不肯透露,还将众人给赶走,让众人各自歇息去,不得打扰程远志。
直到日上三竿,鸡鸣十遍,程远志才打开房门,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
“主公,大将军何进派人前来请主公到大将军府议事。”典韦一听到房门拉开的声音,瞬间就清醒了过来,赶紧抱拳向程远志汇报道。
何进一大早就派了府上的家奴拿着大将军的手令,让程远志到大将军府里集合议事,不过典韦只是接了何进的手令,便让人先回去了,并没有立马打扰程远志,等到程远志主动打开房门出来了,典韦这才将事情作了禀报。
哼,一介屠户而已,能有什么鸟事,重要得过主公和夫人同寝。对于这一点,典韦分得门清,不会本末倒置。
“哈,恶来,一睡醒就有人请本司空吃饭喝酒,好事。恶来,走,去噌噌何进的饭,反正他家油多,能省一顿是一顿。”
程远志咧嘴一笑,带着典韦大摇大摆走了出去,朝着何进的大将军府缓缓而行,之所以没有使用马车,主要是程远志不想太赶,这洛阳街头的各种风俗巧物,可比坐在大将军府里,听何进泛泛而谈,坐而论道强多了。
当程远志到了大将军府,见到何进的时候,何进正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恼火得连连数落众人,话里话外都是一群废物。
“本大将军早就说过了,阉竖误国,宜当速除,可你们一个个的在本大将军这儿,却只会说,不懂做,区区阉竖张让几人,竟让你们都束手无策,真乃气死本大将军了,亏本大将军还想举荐尔等当禁军统领,当大将军呢。”
何进言语犀利,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程远志扫了坐着的众人一眼,发现有何进的部将吴匡,有袁绍袁本初,还有没来得及偷溜的曹操,以及号称为西凉恶狼的中郎将董卓,除了武将之外,还有一个文官,主薄陈琳,陈琳曾三番二次给何进进谏,何进皆不听,此时的陈琳已是心灰意冷,不愿多说了,沉默寡言地坐着。
原来,何进之所以如此大怒,事出有因。
当今天子刘辩即位之后,前禁军统领蹇硕已经被何进给生擒了,这禁军统领的位置自然就空了出来。
何进为了安插亲信,掌控皇宫,连夜上表举荐,推荐自己的心腹去当禁军统领,还有这一次跟着何进一起去攻打皇宫的人,一个没落下,人人有份,何进都上表邀功了。
何进给自己自荐为越过三公的官职,要求刘辩恢复丞相的配置,封赏何进为丞相,凌驾于三公之上,朝堂大权一手在握。这丞相嘛,乃是秦朝时候的官职,自从汉高祖刘邦建立大汉以来,就废除了丞相,而是设置了三公,统领朝堂。
虽说大汉的三公官职,一直都有变化。到了如今,三公便是司空、司徒和太尉,但职责大多不变,只是自从先帝刘宏卖官以后,整个朝堂上的官职,已是形同虚设。
何进深懂水涨船高的道理,除了给自己表荐为丞相之外,还给袁绍上表了大将军,举荐了曹操当禁军统领,就连在广宗郡城屡战屡败的董卓,何进也举荐了,想让董卓借此混到个九卿太仆的位置。
太仆一职,掌管的是宫廷御马和朝中马政,算是和之前的刘虞在官职上面,平起平坐了,刘虞当过的宗正,也是九卿之一,掌管的是皇族、宗室事务,相对厉害一些。
然而,这一切,统统都没给批,一个都没批准下来。
何进的奏疏,刚刚送入宫中,就被中常侍张让等人直接跳过了年幼的天子刘辩,转送到何太后的寝宫去了。
何太后本来不懂这其中的厉害,想着自己的兄长何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原本是打算准了的。不过,中常侍张让带着其他的十常侍,赶紧给何太后上谏,谄媚奉承地说道:
“太后啊,大将军已是位极人臣,光耀门楣了,可臣曾听闻太后尚有另一哥哥,号称为舞阳君,乃是何苗何将军,何将军不仗恩宠,先拜越骑校尉,后又率军领兵,讨贼有功,迁车骑将军,封济阳侯,臣以为何将军此时更该提拔重用,太后垂帘听政,万万不可薄赏功臣,让朝堂众臣寒了心哪。”
张让哪敢让何进的人来当禁军统领,那这宫内宫外,可就全由何进一人说了算了。
第二二十章 温柔乡,英雄冢
何太后耳根子软,听张让这么一说,便否了何进的奏疏,反倒将禁军统领的官职赏给了自己的另一个哥哥何苗。
这何苗也和何进一样,都是何太后的兄长,只不过何进为大哥,而何苗为二哥罢了。
何苗贪财,从来不觉得同样贪财的宦官张让等人有什么不对,活着一世,人为钱死,鸟为食亡,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
因此,何苗和张让等人,相交甚好,多有钱财来往,便是因为这个,何苗跟自己的大哥何进感情并不好,彼此政见不同,早就决裂了。
不然,妹妹是何太后,大哥是大将军何进,何苗就算闭着眼睛厮混,都不至于仅仅当个车骑将军。别看何苗还挂着济阳侯,现在的封侯大多只是食邑,增加一些俸禄而已,当不得显赫。
“岂有此理,阉竖欺人太甚了,本大将军定当将阉竖尽数诛杀,以舒本大将军心中的一口恶气。”
何进除了骂街之外,似乎对何太后的处置也没辙,只能将气撒在麾下众下身上,远远地朝着中常侍张让放嘴炮,过过嘴瘾。
其实,何太后并不傻,虽说成功地垂帘听政,但要是何进的权力太大,一枝独秀,那何太后到了最后,也会被何进给架空了,成为了像天子刘辩一样的傀儡。
荣华富贵,自是少不了,但呼风唤雨,人前显赫,手握生杀大权的体验,可就别想了。
何进发怒,这不是一回二回了,毕竟屠户出身的何进,脾气并不好,尤其是看到程远志姗姗来迟,更是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程司空,本大将军唤人去叫你,为何你来得这般迟?莫不是又像上回一样,先入了宫,去和阉竖通风报信之后,才敢前来本大将军的府上?”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何进想发难,看了看程远志,找来找去,只能找到之前程远志前往皇宫领取诏书,和张让等人混在一起的痛点。
程远志笑了笑,自顾自的在末座挑了一个位置,坐了下去,不急不慌地笑道:
“大将军何出此言,本司空与大将军一样,同为痛恨阉竖误国,干预朝政。上次入宫,本司空只是前去领取讨贼的诏书,仅此而已,本司空问心无愧,何来的与阉竖为伍。至于之所以晚来,那是本司空昨晚新娶了一个夫人,乃是朝堂上的蔡议郎之女,新婚燕尔,自然是懒了床,起不来。大将军又不是不知道,温柔乡,英雄冢,古人诚不欺我也。”
大汉的女子地位低微,然而程远志却将娶妻的事情,摆在台面上讲,还一脸的自豪,看得何进的一腔怒气,顿时哑了火。
程远志这好色之徒!
袁绍和董卓等人一看程远志居然将妻妾之事,看得如此之重,不禁有些鄙夷,极为瞧不起程远志,完全不拿正眼看程远志了。
大丈夫顶天立地,建下不世之功,还愁没有女人?
在座的人皆掩袖唾弃,以程远志为羞耻,不与程远志为伍了,唯有曹操,曹操一听程远志提到的蔡议郎之女,瞬间就想到了是蔡邕,那可是大儒啊。
曹操现在不缺少猛将,不缺少钱财和兵马,差的就是名声哪,一时之间对程远志羡慕不已,觉得程远志赚大了,名利双收。
“罢了,程司空坐下就是了,本大将军唤你们前来,所为之事,仅此一个:如何诛杀阉竖?让本大将军重振朝纲,还朝堂文武百官一个朗朗乾坤。”
何进同样好色,但何进的女人快赶得上刘辩的三宫六院了,自然没有兴趣和程远志继续深入谈男女之事了。
何进拿起酒杯,自己焖了一口,给在座的人都出了同一个难题。
呵,宦官要是那么好杀,哪里轮得到何进今天来问,早就被人诛杀好几遍了。
宦官之祸,在于你杀一二个阉竖,没用,还会有新的阉竖替补上来,除非宫内不再需要阉竖服侍,否则就会一直尾大不除,难以根治。
“大将军,区区几个阉竖,何必挂心,只要大将军下令,绍这就带兵入宫,将阉竖张让等宦官的人头提来,献给大将军。”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知道拂了何进面子的,不是中常侍张让等人,而是皇宫里头的何太后。但既然坐在这儿了,身为大将军的何进有烦恼,袁绍总得独领风头,站出来替何进说说漂亮的场面话。
袁绍之所以怂恿何进出兵,去皇宫和中常侍张让等人火拼,目的很明显,宦官和外戚自相残杀,无论谁胜谁败,两害自然就少了一害。到头来,渔利的人始终是袁绍这些自诩为文人士子的旁观者。
最好是两败俱伤,那袁绍便可登高一呼,一举将宦官和外戚的祸害给铲除了。
那么多人没做到的事,若是被袁绍做到了,袁绍就有信心和袁术掰掰手腕,说不定搞倒了袁术,袁绍就是袁氏唯一的继承人。
何进听了袁绍的话,知道袁绍身怀异心,又背靠袁氏,招揽袁绍,只是想涨一波人气和威望,顺便洗白一下屠户出身的名声,何进哪里会傻到真的挥军引兵去攻打皇宫,那啪啪打的是何太后和何苗的脸面。
不管怎么说,何太后都是何进的妹妹,而禁军统领何苗也是何进的弟弟,血浓于水,亲情所挂,何进并不想斩草除根,赶尽杀绝,何进从头到尾要的都是朝中大权,仅此而已。
何进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提了一杯酒,不言不语独自喝了一杯,其中苦涩只有自己才能深懂。
末了,何进伸手往下压了压,示意袁绍别激动,拒绝道:
“本初,你且坐下,皇宫乃是大汉重地,天下中心,岂能随意引兵攻打?况且,新帝年幼,年少无知;太后文弱,一介女流之辈,皆经不起惊吓。倘若再次攻打宫城,恐怕阉竖不会像上次一样乖乖就范,说不定会挟持新帝和太后,充当人质。要是新帝和太后有个闪失,怕是汉室根基不稳,天下又生动荡。”
第二二一章 外调兵马
程远志闻言,不禁哑笑,这何进就是改不了暴发户的性子,面对事情,总是瞻前顾后,优柔寡断,难怪连何太后一个妇道人家都搞不定,被牵着鼻子走。
何进当场否定了袁绍的提议,袁绍内心也是一万只西凉马奔腾而过,心里不由骂起了何进,暗道:
“哼,屠户,莽夫,不足以谋,口口声声说要诛杀阉竖,又不见得你这屠户何进有所行动,就这见识和能力,还远不如宫内那些没把的阉竖呢。”
何进依然一脸苦闷,觉得自己麾下一个能人都没有,没半点堪用的,出的尽是些馊主意,除了打打杀杀,就没点别的谋略。
四世三公,出身袁氏的袁绍都劝不动何进,像曹操、陈琳这些人干脆闭嘴不说了,眼观鼻子嘴观心,任由何进发牢骚得了。
程远志带着典韦,就是来何进这里吃早膳的,至于东道主的何进说什么,权当耳边风就行了,吃好喝好比什么都重要。
这时,何进一手提拔的心腹嫡系董卓坐不住了,别人对何进可以不理不睬,唯独董卓不行,董卓的中郎将虽说花了大钱,走了何进的门路,但董卓的目标可不仅仅是中郎将,还指望着何进能够再拉一拉,把官职往前挪一挪呢。
董卓拱手抱拳一礼,突然站起身子,向何进进言,建议道:
“大将军,末将以为阉竖联同宫内禁军,有恃无恐,故而胆敢倒行逆施,祸乱朝堂,依末将看来,不如让末将先回凉州,尽起二十万西凉铁骑,前来京城洛阳以供大将军差遣,为大将军助威。想必阉竖看到这么多的兵马,肯定心惊胆寒,不敢再忤逆大将军,乖乖听令行事。”
二十万西凉铁骑,早就饥渴难耐了。
董卓一直相信要是有二十万西凉铁骑在手,之前不至于落得个大败,败坏了董卓骁勇善战的名声。
现在董卓在京城洛阳里,顶着一个屡战屡败的良家子名头,就像个过街老鼠,令人嗤之以鼻,没人拿正眼看董卓,这让董卓心头超级不爽,总想着回西凉带上二十万铁骑大军,再回来耀武扬威。
然而董卓刚说完,坐在董卓旁边的曹操猛地拍桌而起,终于找到机会在何进面前吹一波自己了,曹操自恃出身要比良家子的董卓好一点,蔑视了一眼董卓,说道:
“大将军,万万不可。京城洛阳乃是天子脚下,汉室天下的中心,岂能外调兵马进城,倘若稍有不慎,江山社稷不稳啊。诛杀几个阉竖而已,只需派几个牢兵狱卒前去即可,不用如此劳师动众。”
何进看了看又黑又矮的曹操,心头十分不喜,这曹操本来就出身于宦官一系,对于诛杀阉竖之事,怎么可能会尽心尽力。牢兵狱卒就能搞定的小事,那何进还这么大费周章,岂不是在侧面讽刺何进没用,打脸何进?
何进充耳不闻,权当曹操所说的是在和稀泥,干脆直言呵斥,骂道:
“无知!可笑!曹孟德,你和阉竖一样怀有异心么?凭你这等无用之辈,碌碌无为,何时能诛杀得了阉竖?难道不调外兵,就这样拖下去,让阉竖一直祸害这朝堂?哼,本大将军意已决,你们不要再劝,就由仲颖返回凉州,率领二十万西凉铁骑前来护主,清君侧,为本大将军所用。西凉铁骑一到,诛杀阉竖之时。”
何进这话,说得曹操差点骂娘,掀桌子走人,内心一阵阵地腹诽和唾骂何进,只好坐下闷闷不乐,只顾喝酒了,再也不搭理何进,打算等下散席之后,即刻离开大将军府,从此不与何进有任何瓜葛和往来了。
坐在一边吃瓜的程远志没想到何进竟然会同意让董卓回去西凉调兵,前来京城洛阳诛杀中堂侍张让等宦官,简直就是小题大作了,真让二十万西凉铁骑来了洛阳,到时这朝堂还轮到何进来作主?想多了。
趁着何进松口,程远志赶紧试试能不能搭一波顺风车,抱拳朝何进施了一礼,说道:
“大将军,既然要用大军威慑阉竖,本司空恐怕董中郎将的兵马不足,不如让本司空也将幽青两州的兵马调来,供大将军差遣,任由大将军吩咐。”
程远志挤是肯定挤不出像董卓那样的二十万西凉铁骑了,但弄个三五万大军,甚至拼拼凑凑,整个十万大军出来,还是能做到的。
程远志正愁着没有理由往东进兵呢,借着何进这个理由,程远志便能让幽州和青州的兵马齐出,吞噬掉兖州了,说不定到时占据了兖州之后,往上可得冀州,往下可攻豫州,往西就能打徐州,而东面则离司隶洛阳不远了。
兖州,这个兵家之地,程远志最终决定还是得拿下,哪怕花费的代价大一些。
何进不禁洋洋得意,感到威风凛凛,当了大将军这么久,总算有扬眉吐气的时候了,各路诸侯都上赶着要将自家的兵马拿来京城洛阳送给何进,这让何进有重回人生巅峰的错觉,一时之间对于宫内的添堵操作,好受多了。
何进知道像董卓和程远志这些人,其实不好约束,真的有兵马到了京城洛阳,第一时间就得将兵权接手过来,把兵马收归于部将吴匡之下,免得给董卓和程远志有纵兵而骄,恃兵而乱的机会。
“大善。就依司空之言,调兵前来洛阳助阵。本初,孟德啊,你们还是太年轻了,经验不足,要多多向仲颖和程司空学习,我等同朝为官,诛杀阉竖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朝堂清正,一片公心,而非私欲。阉竖把持朝政,祸害皇宫,我等身为朝中大臣,正当出工出力,有兵马的出兵马,有谋略的出谋略,别总想着火并,要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也是为将之道。你们须谨记于心,不可轻忘。”
何进是大将军没错,大将军统领天下兵马,但其实何进除了部将吴匡手头上的几千兵马之外,再无其他了,何进的这点兵马,比曹操的私兵还要少。
第二二二章 随行
要是能趁着这时候,吞下了董卓和程远志的兵马,何进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将军了,朝权和兵权,一手在握。
坐拥百万兵,权倾全朝野。
何进说完,唤人拿来纸笔,大笔一挥,就书写了两份手令,同意程远志和董卓领兵引军,进入京城洛阳。
何进难得秀了一次书法,结果刚给了程远志和董卓,门外就有府兵急急地闯入,抱拳禀报何进,说道:
“报!大将军,宫内来了小黄门,说是太后宣大将军入宫。”
何进还以为是自己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宫里的何太后怕了,开始服软了,宣召何进入宫,要来一番安抚。然而在这关键节骨眼上,这种宣召入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何进大张旗鼓地召集了这么多人来,高调地说要诛杀阉竖,而是针对何太后,或者自己当上禁军统领的弟弟何苗。
这世间,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还是在京城洛阳这一亩三分地上面,何进刚派人去叫袁绍、曹操等人,号称要诛杀阉竖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宫内的张让等人耳里。
张让等人顿时就震惊了,一开始拥立了刘辩上位,让何氏兄妹两人一内一外,掌管乾坤了,想不到何进这么狠,还想着诛杀掉张让等人,这就过分了。
于是,张让聚集了十常侍,一番商议之后,决定先下手为强,利用何太后的名义,宣召何进入宫,直接在宫里杀了何进。
当然了,张让可比何进果断了,张让事先找了何苗,收买了何苗,答应了何苗,一旦何进死了,那大将军的官职自然就落到了何苗的身上,何进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是何苗的。
何苗不想诛杀何进,但对于张让抛来出的条件,何苗没法拒绝,诱惑实在太大了,便想擒获了何进,将何进无限期地关押起来,然后按张让所说的,继承何进的所有权力。
“大将军,万万不可入宫,此时入宫,恐有凶险,怕是那些阉竖收到了风声,想要谋害大将军。”
主薄陈琳忍不住还是说了最后一次,要是何进再不听,陈琳就打算离开何进,另寻明主了。这屠户何进挂着大将军的头衔,然而却鼠眼寸光,根本就看不出任何陷阱或者阴谋,关键还不听人劝,再留在何进这儿,分明就是明珠暗投,耽误自己的人生。
果然,何进还是何进,给陈琳最后的失望,致命的一击地说道:
“孔璋,你想多了,这是太后唤本大将军入宫,与阉竖何关,应是太后服软了,知道没有本大将军,举步维艰,想宣大将军入宫委以重任。孔璋,你浅闻识少,莫要多言,中伤本大将军和太后之间的兄妹之情。”
几句话下来,气得陈琳连何进赏的这鸡肋主薄都不想当了,要不是怕这屠户何进脾气极差,一旦落了何进的面子,恐怕何进会下手杀害陈琳,陈琳早就想拂袖离去了。
一开始,何进惦记着陈琳的才气和谋略,三番二次地礼贤下士,求贤若渴地招揽陈琳,想不到陈琳一时心软,投奔了何进之后,却从不曾得到重用,甚至还被何进说是没有见识的人。这口气,阿琳怎么可能忍得了,陈琳已是打定了主意,等这酒席一散,当下就速速离开何进。
席无好席,竖子不足以谋。
“大将军,如若大将军执意前往宫中,末将请求领兵随行,护卫大将军。”袁绍唯恐天下不乱,仍是站起了身子,希望何进能够同意让袁绍领兵。
带着兵马前去皇宫,就算只是侯在宫门之外,那也是一种震慑,万一中常侍张让等人真的勾结皇宫禁军,暴起杀人,将何进斩杀于宫内,那袁绍刚好手头有兵,还能打着替何进报仇的晃子,进攻皇宫,要是攻下来了,那收获就大了。
拿下皇宫,挟持了刘辩和何太后,到时是废物新帝,由袁绍自己登基上位,还是像现在一样,将刘辩拿来当傀儡汉帝,不管怎么操作,受益的始终是袁绍,纵然攻不下皇宫,也能搏得一波美名。
忠臣能士,肝胆之人,这些名声平时可不好捞,要混到没那么容易。
袁绍想着何进入宫,哪怕什么都没发生,真像何进说的,是何太后找何进叙旧,增强彼此的兄妹之情,重新分配一下朝中大权,袁绍同样不亏,还能向何进表一表忠心,反正在京城洛阳闲着也是闲着。
另有谋划,也不急于一时。
何进心里不爽,还想拒绝袁绍,毕竟就算真要让人领兵护卫,那也轮不到袁绍冒头,何进自己的心腹部将吴匡可比袁绍来得适合多了,更让何进能够放心。
不过,何进知道今天否定或拒绝太多人了,袁绍、曹操和陈琳都被何进反驳过,继续拒绝袁绍提议的话,恐怕会让众人离心,说不定下回何进再宣召众人前来大将军府议事,来的人可能就寥寥无几了。
“本初,此言有理。就由本初率领本部兵马,为本大将军充当先锋,部将吴匡统领大军随后而行,坐镇中军,震慑宫内那些宵小阉竖。”
何进听从了袁绍的提议,依然没有将兵权交给袁绍,而是让袁绍自带干粮,为何进驱使,跑在前面当先锋,而真正的心腹部将吴匡才能率领大将军府麾下的兵马,替何进掌兵。
何进说完,挥了挥手,让众人各自散了吧,何进还等着穿戴官服,入宫面见何太后呢。
于是,众人纷纷退下,出了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门外,程远志带着典韦刚走没多远,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声音,喊道:
“程司空,请留步。”
程远志停步,转身回头,发现刚才喊住程远志的人,竟然是坐在大将军府里的陈琳陈孔璋。
陈琳少有才名,善作文章,但陈琳扬名的地方大多在京城洛阳这一个小圈子里,况且这年头写诗赋,写得好的人,往往会被认为是不务正业,真正的大儒皆以读书解集自豪,治经注史为傲。
第二二三章 从郡守干起
程远志不待陈琳走近,先是抱拳一礼,咧嘴一笑,说道:
“陈主薄,不知唤住本司空所为何事呀?”
面对文化人,程远志尽量先文绉绉的,等到陈琳说的话不中听了,再拿出鞭子抽他。
陈琳身着灰色的儒裙,头戴一字巾,脸色暗沉、眼袋深重,上前施了一礼,知道程远志虽为司空,实则出身黄巾猛将,直白地问道:
“程司空,敢问司空麾下可缺人手?琳善诗赋,以文见长,愿意投奔司空,望司空能够收留。”
陈琳没得选啊,浑身上下只有一杆咬烂了的笔头,盛世还好,能做锦绣文章,偏偏混在人命不如狗的乱世,这年头读书人都难找,能够断文识字就不错了,谁还会去看陈琳写的酸诗酿赋。
当初陈琳写了一篇吹嘘何进有大功的文章,入了何进的法眼,何进邀请陈琳入幕,想让陈琳专门给何进写歌功颂德的文章,只是后来何进可圈可点,陈琳愣是没法找到任何亮光点,无处下笔啊。
现在何进又刚愎自用,不听人劝,陈琳刚才在酒席上扫了一圈,发现只能投奔程远志了。
袁绍出身袁氏,麾下能臣谋士极多,陈琳若是贸然前去投奔,别说主薄了,恐怕连个县丞的官职都不一定保得住,说不定袁绍会直接赏陈琳一个从事,便潦草了事,就此揭过了。
至于董卓,一个良家子,还胖体凶暴,不识礼数,陈琳直接忽略了,而曹操则自带污名,乃是宦官后代,暂时还没洗白,且人长得极其不雅,又黑又矮,实非明主。
挑来拣去,陈琳只能选择程远志了。
程远志官居司空,地辖青幽,麾下有公孙瓒、刘虞坐镇幽州,有龚景、管亥打理青州,另有郭嘉、戏志才这些谋士,刘备、关羽、张飞和典韦这些猛将,听说还与中山富商甄家的关系不清不楚的,这种种情况一对比,陈琳觉得程远志还真是一个绩优股,值得投资一把。
其实,陈琳仅仅只看出了表象,并不知道程远志真正的实力,程远志拥有的势力,那还是其次,关键是程远志还娶了张宁,成为了张角的女婿,只要亮出了程远志的身份,大汉各地犹如狗皮藓的黄巾大军肯定纷纷率兵相投。
程远志和宦官张让、外戚何进等人的关系都不错,投其所好,左右逢源,刚刚不久,程远志又强抢了蔡邕的女儿蔡琰,将大儒蔡邕蔡议郎绑上了程远志的贼船。
若是陈琳知道这一切,肯定早就纳头跪拜了,哪里还敢自恃文采,前来投奔程远志,还主动问价,为自己讨得一个适合的官职。
那就是无自知之明了。
程远志看着陈琳对自身才能的自信,颇有欣赏,这陈琳只是为未来的前途操心,生怕所投非人,像之前投奔何进就是一个坑,害陈琳浪费了不少时日。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大汉所有的文人士子,猛将强帅,都希望能够得遇明主,跟着大佬混口饭吃,水涨船高,这一点完全可以理解。
“哦,陈主薄,本司空手下缺少的是人才,人才再多,本司空都愿意接纳,陈主薄既然想投奔本司空,那本司空绝对是欢迎极至了,我得孔璋,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啊。本司空这儿目前只是小庙,恐怕还得委屈陈主薄从郡守干起,不知陈主薄可愿屈就?”
程远志现在手头的官职其实不少,少的是能够担当重任的人才,这陈琳之前在何进那儿当过主薄,可见是个管理内政的好手,正好派去当个郡守锻炼锻炼。
程远志麾下的文臣谋士,可没武将来得多,要是能够多招揽一个文臣谋士,对于程远志来说,这些人才,都是宝贝啊。
像陈琳这样的,比地盘、比钱财,甚至是比兵马都重要。
陈琳心头狂喜,早知程远志这么大方,陈琳还窝在大将军府里做个屁啊,天天侍候那屠户何进,写那些作呕的文章。
主薄的官职,比县令还要低,最多只能和校尉平级,一文一武,而程远志招揽陈琳开出的价位,那是管理一郡之地的郡守啊。
郡守最不济还管理着郡城内的数十个县城,麾下有都尉、县令可以使唤,能得郡守一官,谁还贪图主薄这种芝麻小官啊。万一郡守干得好了,调往一州的主郡当个太守,甚至是直升为刺史,那便是一方诸侯了啊。
陈琳未曾在何进那儿有过这种待遇,赶紧跪倒在地,嘴里山呼道:
“主公,琳愿追随主公,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望主公能够收留,以供差遣。”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
得遇明主,还这么厚恤下属的程远志,陈琳哪有半点矜持,干脆认了程远志为主公。
程远志看了看陈琳的表现,就知道陈琳的野心不大,这样的人顶多只能做到郡守了,无法再往上提拔了,毕竟没有野心的人,官职越大,就会越畏手畏脚,做不出更大的政绩。
比如像大耳贼刘备,这种野心家,无论程远志赏给刘备什么官职,大大小小,刘备都会一概接了,县令也当,郡守也做,但刘备从来嘴上不说官职大小,只是默默地立下更多的功劳,以求换来更大的官职和权力。
至少程远志知道掌管一州之地的刺史或太守,肯定无法满足刘备的野心,真当刘备的汉室宗亲是说笑,闹着玩的啊?
因此,相对于陈琳,程远志更喜欢能屈能伸的刘备,可这不代表程远志就不会重视陈琳。
心胸有大小,能力有高低,只要能胜任,就应该重用,慢慢培养人才就是了。
“孔璋快快请起,何必如此。你们追随本司空,认本司空为主公,本司空自然带着你们混口饭吃,吃香喝辣的,不在话下。本司空在此保证,只要本司空有一口肉吃,不管是孔璋,还是本司空身后的恶来,你们就不会饿着。”
收买人心的伎俩,程远志早就了熟于心,用得炉火纯青,得心应手了,好歹收过那么多手下了。
第二二四章 信物
程远志虚扶了一下陈琳,陈琳内心感激,低着头跪着,根本就没有看到程远志的姿态,这让程远志猛地一怒,将腰间的马鞭哗啦一下就给抽了出来。
二话不说,就是一鞭子下去。
啪!
鞭子抽在文弱的陈琳身上,瞬间皮开肉绽,疼得陈琳要满地打滚,这才慌张地抬头望着程远志,不解地问道:
“主公,琳所犯何事?为何要如此鞭打于我?”
陈琳刚刚投靠程远志,就受到了鞭子的毒打,一时之间有点无所适从,满脸的大写懵逼。
程远志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辜,刚才只是顺手鞭抽了陈琳,没多大的事,一不顺心,那就鞭打人出出气咯。
好在程远志颇有急智,灵光一闪就想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说道:
“孔璋,你没错?本司空刚唤你起身,你却充耳不闻,仍是跪地不起,本司空情急之下,便用鞭子唤你起来,果然效果甚佳。孔璋,快随本司空回去吧,本司空的夫人还在家里等着本司空呢。”
程远志拿蔡琰来说事,免得让陈琳以为程远志是个蛮横无理,脾气暴躁的暴君,然而事实上,程远志就是暴君,鞭人已成了习惯。
陈琳听程远志的说词,并不觉得意外,之前在大将军府的时候,程远志说过他之所以来迟的时候,就是和刚娶的夫人新婚燕尔,早上硬不起来。
陈琳赶紧站起身子,扯着程远志的衣袖,不让程远志走,苦苦地劝道:
“主公,属下必须得谏言,常道善游者溺于水,善战者死于兵,主公当要节制,注意身体啊。要是日日攻伐,难免伤了元气,掏空了身体,主公万万不能沉迷于美色之中,顶多就一天翻一次牌子,绝不能再多了,望主公三思啊。”
啪!
陈琳刚说完,又是飞来横祸,一道鞭子稳稳地落在上一鞭的位置,抽得陈琳几欲晕厥了,程远志赏的这郡守不好当啊,还没上任,身上就多添了二道鞭伤。
陈琳这样子,在程远志眼里,就是诬谤主母,该打!
至于沉迷美色,根本就无从谈起,程远志现在也就三个女人:甄姬、张宁和蔡琰,离年幼的新帝刘辩三宫六院差远了。
人家刘辩年纪那么小,都能拥有那么多的女人,对比起来,程远志完全没有半点成功的成就感了。
鞭打过后,程远志脾气开始暴躁,语气冰冷,瞪着陈琳,问道:
“孔璋,这时候不回去和夫人说些贴己话,温存一番,那你倒是说说本司空该去哪?”
陈琳愣了一下,没想到程远志这么从善如流,之前在大将军府,劝了何进那么多次,就没一次是听的,现在劝起了程远志,居然一次就成功了。
就是...就是身上的鞭伤有点疼。
陈琳想了想,在京城洛阳似乎还真没事做,这时新帝刘辩已是极少上朝了,诸多事务都交给了何太后处置,而程远志挂着一个司空的官职,司空的权力却让何进等人给架空了。
程远志看着陈琳一时语塞,不禁暗道:
“这陈琳,该不会要本司空学蔡邕一样,写一大堆奏疏,拿到宫里弹劾朝中大臣吧?真这样,那还得打,鞭不能停。”
陈琳投奔何进太久了,导致想事情都往何进身上靠,尤其是刚才在大将军府里得知何进要入宫,面见太后。
有了,陈琳大喜,如茅塞顿开,眉飞色舞地说道:
“主公,何太后宣大将军何进入宫,怕是阉竖的阴谋诡计,主公虽无兵马在京城洛阳,但可以去皇宫门外噌一波名气啊。真要有乱象,说不定主公还能趁机捞一波好处。”
程远志这劳碌命啊,收多了陈琳一个手下,手头的活儿没有轻松一些,反倒是多添了一点。
好好的日子放着不过,陈琳竟然建议程远志跑到皇宫门外去瞅热闹,当吃瓜群众。
这提议好,程远志喜欢!
啪!
为表嘉奖,程远志再给陈琳来一鞭,点了点头表示记住陈琳这货了,笑道:
“孔璋大才,这也能让孔璋想到,本司空佩服。好,就依孔璋之言,本司空到皇宫再走一趟,不过孔璋,本司空身上尚有要事,如今却只能托付给你了。孔璋,你且先回甄家庄院,找到郭嘉和刘备,告诉他们尽快做好返程幽州的准备,同时传令公孙瓒,让公孙瓒带着白马义从负责讨贼,平定张举、张纯之乱。”
攘外必先安内。
虽说张举和张纯成不了气侯,搞不出什么大的幺蛾子,但一直在程远志的老巢幽州那里搞事情,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内院失火,难免会涉及整个大厦。
陈琳喜形于色,刚刚投奔程远志,程远志就这么信任陈琳,将这等大事交给了陈琳去办,简直让陈琳有些受宠若惊。
然而,陈琳一想到回了甄家庄院,要是程远志所说的郭嘉和刘备并不相信陈琳呢,那可就误事了,于是陈琳急急地问道:
“主公,琳先回甄家庄院,此乃小事,琳是怕到时郭嘉和刘备两位先生不肯轻信琳,选择按兵不动,以待主公,那样反而不美,琳斗胆敢问主公,可有何物能当作信物?暂时赐给琳,以搏得两位先生的信任。”
陈琳做事极细,毕竟陈琳独自一人,大大咧咧的跑到甄家的庄院,就开始指手画脚,让郭嘉和刘备听从号令,准备打道回府返程幽州,人家还不得当陈琳是个傻子?
说不定程远志的麾下有能臣猛将,到时就不是鞭打陈琳这么简单了,直接给陈琳来个骨折,或者半身不遂,也是有可能的。
信物?程远志身上连钱袋都没带,能有什么好当作信物的?浑身上下就一条马鞭,这鞭子自然不方便送给陈琳。
程远志挠了挠头,突然会心一笑,猛地扬鞭朝着陈琳身上打了数鞭,尽兴之后,堪堪收手停下,笑道:
“孔璋,这些鞭伤,便可当作信物,到时你拿鞭伤给刘备看就行了,刘备绝对认得出来,能够听信你所说的话。”
第二二五章 岂有此理
“要是刘备装傻扮愣,联同郭嘉,将你视为无物,等本司空回去之后,自会要他们好看。本司空直接撸了刘备的平原相,赏赐给你。反正你也要当郡守的,在哪当都一样。”
程远志观赏了一下陈琳身上的鞭伤,发现有点惨,觉得对于陈琳这种文人士子,似乎出手有点重了,颇为不好意思,讪笑了一会儿,便主动转身朝着皇宫的方向,迈开大步走了。
陈琳这一回不敢上前扯住程远志的袖子了,这主公太猛了,拿鞭伤当信物,陈琳要是再多言,说不定会直接被程远志给抽死。
鞭苔而亡!
陈琳目送着程远志的背景消失在人海之中,赶紧转身向甄家庄院疾奔而去,心里极度的忐忑不安,但为了郡守的官职,陈琳不得不鼓起勇气,硬着头皮怂恿自己去找郭嘉和刘备。
程远志带着典韦,两人一路慢悠悠地向宫门走去,程远志可不像何进急着入宫,只是纯粹来当个吃瓜群众而已,顺便验证一下陈琳之前的猜测准不准,从此得出陈琳的水平。
以程远志对中常侍张让等人的了解,这些宦官贪财是肯定的,但会不会有胆量对朝臣下死手,那就不得而知了。
当程远志和典韦到了皇宫大门的时候,何进和袁绍竟然还没入宫,此时何进一身甲胄,手握佩剑,跨坐在战马之上,朝着宫内叫门,喊道:
“本大将军奉太后懿旨,入宫面见太后,还不速速打开宫门?”
其实,要是何进独自一人前来,这宫门早就打开了,然而何进带着部将吴匡和袁绍,还有后面跟着一大票的兵马,换成谁,谁都不会轻易打开宫门了。
这是面见太后,还是叛逆谋反啊?这么大的阵仗,劳师动众的。
中常侍张让和禁军统领何苗正隔着宫门,站在宫内,听着何进的喊话,两人心思不同,神色各异。
张让挂着一张黑脸,面沉犹如乌云,而何苗却有些慌乱,焦头烂额,满脸的心急,扯着张让声带颤抖地问道:
“张中常侍,这可如何是好?我家大哥就在宫门外,口口声声说是太后宣召,可本统领刚才唤人询问过太后了,太后并无此意啊。该不会是大哥要借助太后之口,进宫诛杀我等吧?”
舞阳君何苗的才能远远不如何进,却心比天高,时常幻想能够压何进一头,尤其是当上了禁军统领之后,更是飘到了天上去。
何苗之所以号称为舞阳君,这舞阳一名,大有深意。
春秋之时,有刺客三人结义为兄弟,各自纳投名状,一开始互相扶持,屡屡得手,后来三人各自发展,身为大哥的刺客却背叛了二弟三弟,最终陷害了二弟,导致二弟身死,而三弟为了替二哥报仇,手刃了大哥,并且自刎而死,成全了三人的情义。
而这身为三弟的刺客,名唤为舞阳。
何苗正是拿何进、何太后和何苗三人当成了对比,自号为舞阳君,盼的就是何太后和何进一朝不和,何苗能够替何太后推倒何进,从而登顶人臣,掌握巅峰权力。
中常侍张让也很无奈啊,何进时不时地召集麾下部将,广邀豪客,说要诛杀阉竖,一次二次也就罢了,但何进总是不死心,一有不顺,就召集袁绍等人说要清君侧,拆了张让等人的台。
这一次,亦是如此,好在张让等人提前收到了风声,一番商议之后,决定先下手为强,利用何苗和何太后,一举铲除掉何进,免得终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可善过。
只有一朝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张让怕何进哪一天说着说着,这事就真成了,那张让到时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反正灭掉了何进,还有何苗,张让不愁这些外戚的势力大乱,影响了皇宫。
中常侍张让捏了一个兰花指,甩了甩拂法,扯着一口公鸭嗓子,阴森森地笑道:
“何大统领,太后未曾有过懿旨,而大将军率兵叩门,可见大将军有异心,而我等忠君护主之人,一旦大将军入了宫门,誓将第一时间诛杀我等,不如先把大将军一人诓骗入宫,细细问之,再行定夺。”
“倘若大将军并无谋反作乱之意,那洒家再派人送大将军出宫就是了,不然事态紧急,草率打开宫内,恐怕会像上次一样,引起宫乱,导致宫内钱财珍宝丢失无数,损失惨重。”
中常侍张让对舞阳君何苗极其了解,早在张让和何进在朝堂上不和,意见相左之时,张让就勾搭上何苗了。
何苗虽不是宦官,而是外戚,但何苗有一点和张让志同道合,臭味相投,那就是:贪财!极度地贪财。
被张让这么一说,何苗瞬间觉得有道理,宫门大开,何进的那数千大军,一片黑压压,看在何苗的眼里,肯定会给吓怂了,说不定站都站不稳。
于是,身为禁军统领的何苗壮了壮胆子,开始和何进对线,朝着宫门外,大喊道:
“大将军,太后尚在寝宫歇息,未曾有懿旨宣召,你聚兵宫外,意欲何为?何不早早地撤兵回府?如若有事启奏太后,可从宫门左侧入宫,候在殿前,等太后宣见。”
何苗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大哥何进能够撤兵,不要堵在宫门口,这分明就是向禁军统领何苗示威,给何苗难看。
何进在宫门外,听到了何苗的声音,顿时大怒,自家的妹妹和弟弟都住在皇宫里面享福,作威作乐,而身为兄长的何进想入宫,却被拦在宫门外,还得等弟弟何苗打开宫门,等妹妹何太后召见。
岂有此理!
何进当下就要入宫和何太后、何苗等人对质,凭什么功高震主的何进没有权力任意进出宫门,这是什么宫规?
得改!立刻就改。
皇宫的宫门一般有三道,大的宫门是正门,能供马车、战马经过,有三人伸手那般宽敞,而左右两侧的宫门较小,称为偏门。一般来说,除了天子出行之外,皇宫的正门基本不会打开,用的大多是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