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颠城十二少
“与你何干?”程立雪赌气道。
“所以多动动,免得往后被媳妇嫌弃。”
叶悬渊说到媳妇,程立雪自动想到了墨传香。
墨传香以前是江湖中人,想来也是喜欢身姿挺拔一些的。
“真的胖了?”程立雪摸了摸自己的脸。
叶悬渊眉头一挑,嘴角微微勾起,意味深长道:“莫不是有心仪的姑娘了?”
程立雪放下手尴尬的咳了两声,随后又像想起了什么,眼里放着精光:“哦,对了,这次我在腾城遇到了一个人,你猜她说她是谁?”
“你看上的姑娘?”
“非也。”
“有话说,有屁放。”叶悬渊懒得猜这些无谓的东西。
“叶悬渊,你的礼数呢?你这副模样你那些小妾知道吗?”程立雪颇为嫌弃。
叶悬渊没说话,靠在了椅子上,脚抬起放上案桌。然后才道:“干她们何事?”叶悬渊话音一落就顿住了,他可能知道程立雪说的是谁了。
“她怎么样了?”叶悬渊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语气听起来尽可能没有起伏。
程立雪丝毫不觉得惊奇,叶悬渊这个人,只需要一提点,就能推测出很多东西来。不过,看来他也是知道那个叫唐砂的会出现在腾城。
“那性子也是火辣,把闫太守全家骂了一遍,然后在把你抬出来。闫太守还能怎么找?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程立雪回想起来觉得当真有点意思。
叶悬渊嘴角笑意扩大,能想象出小明骂人的样子,只可惜自己不在。
唐砂什么人,叶悬渊虽不说完全了解。可是品性是绝对没有问题,若不会看人,他也可以解甲归田了。所以她不可能无缘无故骂闫太守。
“她现在在何处?”叶悬渊收敛笑意问道。
“啧啧,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她和墨传香去颠城了。”墨传香的行踪,他又怎么会不知?
“墨传香?”叶悬渊蹙起了眉头,小明怎么和墨传香有交集?
这墨传香叶悬渊自然认识,无乐的徒弟。山河人间灭门之后,墨传香便退出江湖。
回了益城接手墨家,老鬼和墨文有些私交。据情报,墨传香回墨家那天,带了几个人,那天老鬼身死,墨家墨武亦是。
难不成这事也和小明有关?若是如此,那在之前墨传香就应该和小明认识。那时候正是洛清尘屠戮江湖的时期。
程立雪坐在一旁,觉得气压忽然低了下来。一时不知道是哪句话得罪了叶悬渊。
叶悬渊此时恨不得把唐砂抓起来收拾一顿。当时若是洛清尘去找墨传香麻烦,照洛清尘的性子,怕一个都别想活着。
“得了,事情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着手。你以后有事情记得别先想到我。”叶悬渊现在有些渗人,程立雪选择了撤退。
程立雪走了之后,叶悬渊坐直了身子,对帐外守卫道:“传李贺”
“是!”
李贺不一会儿就拉开帐帘走了进来。
“将军。”李贺行了个礼。
……
在一番交谈之后,李贺浑身煞气的走了出来。
帐外的两个守卫对视一眼,都在猜测将军是对李副将说了何事。将军那嘴,准说不出什么好话。
叶悬渊坐在帐中保持着他和李贺交谈时的动作。也不怪他会那般气愤。把他手下的人派去保护小明,自己确实以权谋私了。
自己对小明的念想越来越强烈,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
后来叶悬渊都能看到唐砂每日的大致行程,都认识了哪些人。
但同时也发现了另外一股势力,经过一番打探,是卿政无疑。
……
唐砂不是傻子,知道有人在跟着自己,开始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按兵不动。后来就不想管了,要杀自己早杀了。而且这些人从不跟着自己进府邸,也不像是来盗取机密的。
颠城十二少风风火火的过着日子。唐砂带着他们玩的同时也会教他们一些常识,有些人居然也学着唐砂做起了生意。
唐砂管理着颠城的账目,被她完全改成了阿拉伯数字,也让下面的人开始接触应用。
就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墨家在颠城彻底成为了一方霸主。这不是单单开一个火锅店一个书局能做到的。
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唐砂的人际关系。加上云耳长出了第一批后,开始大量养殖。
颠城的小明书局发了很多文章和书籍,破受欢迎。
六月的颠城,可能比别的地方凉快些,但自从唐砂修了内力之后,身体素质得到了提升,自己的阴寒体质也随之改善了一些。
这天,唐砂坐在府邸湖边的大树下乘凉,手里拿着一把蒲扇,身下一张摇椅,身旁一张小桌,上边摆着一碗冰饮。好不安逸。
“大哥!大哥!”
安静养神中的唐砂睁开了眼睛,受强光刺激微微虚起。
只见小错从围墙翻了进,想着自己奔来,面带焦急。
“有门不走翻墙?”唐砂问道。
“大哥你不也不走正门吗?”小错奇怪问道。
唐砂:……
“发生何事了?”唐砂换了个话题。
“皇城来了几个公子哥,说是要来挑战我们颠城十二少。”小错指着外面。
唐砂一挑眉,哦哟,他们颠城十二少现在这么有名的吗?都传到皇城去了。
唐砂这几天过得也无聊,就看看书。这下有人找上门来,自然要去会会。
虽说是一群小屁孩的游戏,就当是生活的调味品了。
唐砂跟着小错翻墙出了府,在小错的带领下来到了太守府。
这群皇城来的公子哥身份都不低,太守不敢怠慢,好礼相待。
他们气势汹汹,皇城忽然有人说他们不如颠城十二少?开玩笑!他们是这种穷乡僻壤的人能比的吗?
连他们喜爱的花房姑娘嘴里谈论的都是颠城十二少哪个哪个公子风流倜傥。
之所以这么出名,自然是要归功于唐砂的宣传啦。唐砂在书局的一本杂志上开了一个专栏,专门连载颠城十二少的日常生活以及丰功伟绩。
这边连载了,各各地方的小明分局都开始更新起来。稿子的传送手法多是飞鸽传书各地。
那些市井百姓对喜欢看的就是这些八卦杂事。在皇城几乎是人手一本。
那些官员们嘴上说着不看这些低俗之物,谁知道他们书房会不会偷偷放几本小说期刊呢?
皇城的一群公子哥本来平日就是嚣张跋扈,无所事事。但这下,他们可算找到事情做了。
一群公子哥带着一群随从,浩浩汤汤的从皇城出发,快马加鞭,一月才到。
不知情况的人还以为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们来了颠城,休息了一天,讨论着如何找茬。
唐砂收到过青兰的来信,说是这群公子哥还去小明书局闹了事。不过刘奇他们日常派人在书局守着,一拔刀,这群人瞬间夹着尾巴跑了回去。
加之雀灵谢川这边有王玄周放。那群人后来就换了一个目标,直击根本。
唐砂一进太守府边看到两波人各守一方,想用眼神打倒对方。
唐砂大致扫了一眼,自己这边的人已经到齐了。
“大哥你来啦!”他们一见唐砂前来,底气都足了不少。
皇城那边的人也纷纷打量着刚走进来的唐砂。
“啧啧,没想到你们口中的大哥,居然是这般瘦弱不堪,还颠城十二少?我看你们是颠城十二生肖吧!哈哈哈哈”皇城一个公子哥大笑道。
身后的人也跟着笑出了声。
唐砂走到己方阵营后,才回过头来细细大量眼前这群人。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就发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唐砂对人的记忆力实在是不错,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却记得清清楚楚。
只见那两人坐在轮椅上,不是当初被叶悬渊废的那几人之一又是谁?
“哦哟!这两位连坐轮椅都要来!身残志坚呀!在下佩服佩服。”唐砂做出惊讶的表情,一脸认真夸赞道。
她这话就是在像那两个公子哥心里扎刀子,那二人瞬间就暴走了!
“大胆!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胆敢如此羞辱与我!我爹要了你们的命!”
唐砂开始是震惊,然后痛心疾首道:“乖儿子?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爹呀!”
嘴强王者,说的就是唐砂,现在是在她的地盘上,她怕谁?
“大胆!你居然侮辱朝廷命官!”
“那你回去告诉你爹呀!”唐砂无所谓道。怕是他们的手还伸不到这么长!一群小孩子闹事情,他们那些大人物是不会参与的,否则一不注意就会落人话柄。
“你你……大胆刁民!”那公子哥气得想站起身来,奈何身体不允许。
“哦哟,你他娘的不会骂人?大胆大胆,啧啧。”唐砂鄙视道。
“哼!你以为我们尔等这般粗鄙吗?”为首的公子哥眼里有些傲气,似乎觉得同唐砂这样的人交谈是侮辱了自己。
“粗鄙有粗鄙的快了!你懂个屁!如果你们来这里只是为了和我们颠城十二少对骂,那你们就可以回去了,我怕到时候你们气得吐血,出了人命这事情可就闹大了。”唐砂摇头撇嘴道。
“哼!据说你们颠城十二少皆精通六艺,还智慧过人,为人精明,英俊潇洒,放荡不羁,助人为乐,与人为善……”
“停停停,我们知道我们知道!别再说了,再说下去,我都要爱上自己了。”唐砂抬手扶了扶鬓发。
身后十一人都不知道原来他们是这般的人物,不错不错。
“不知礼数!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比试比试好了!”那公子哥发下战书。
“怎么比?”唐砂直接接下。
“就比礼乐射御书数!”公子哥似乎胜券在握。
“比就比!谁怕你呀!”小错开口道。
于是为了公平公正,他们直接在颠城大街上摆了擂台。还请来了权威人士,这些人有公子哥们带来的,有颠城人。
这些权威人士都是在各自的地界有些名声的人,本不想跟着胡闹,但有的是迫于压力,有的是为了出名,毕竟这件事情,肯定会被写上所谓的杂志。
唐砂对自己这群小弟很有信心,别看他们平时不修边幅,但是从小生活在官宦世家或者巨贾之家,礼仪这种东西确实难不倒他们。
至于唐砂,自然不会参与这个环节。
六个项目,每个项目出来两个人比试。胜者积一份,最后哪方分数多,哪方获胜,每人只能参加一项。
自从成立了颠城十二少之后,他们就有了各自的编号,唐砂是大哥,小错是十二,曲顾是老二。其他人都是按照年龄来排的。
第一个礼,是老五和老七,比的是吉、宾(五礼之二)。显然颠城十二少这边完败。
唐砂一点都不慌,小问题。
第二,乐,比云门(六乐之一)!
一胜一负。己方和对方别分一比三。
第三,射,内容是参连,就是前放一矢,后三矢连续而去,矢矢相属,若连珠之相衔!
唐砂邪魅一笑,自己带他们去横山浪可是白浪的?
颠城的孩子们在叶悬渊的神话下成长,自然受其影响,学射箭也有六七年了。
对方说提高难度,让靶子动起来。
这就刚好合了唐砂的意,毫无疑问,皇城这群半吊子完全不能和老九老十比。完胜,比分平了。
御这玩意一胜一负。
第五就是书了,唐砂是绝对不可能去参加这个项目的,毕竟自己字什么样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
小错年纪轻轻,一手字写的极为漂亮,曲顾的书法也是在曲太守鞭策下练出来的。
又是完胜,他们带来的人都没好意思乱说话。
最后一个是数。
这一项唐砂亲自上场,这还有悬念吗?算数和数论知识。
那个为首的公子哥和唐砂对上,信心十足。
数的形式是两人两人各出一题,交换做答。谁先写出答案,谁就赢。
唐砂可不敢小巧了这些古人的智慧,要出题就要保证对方完全答不出来。
于是唐砂凭着当年的印象,写了一个简单的解析几何。
对方的题目也是让唐砂惊讶了一番,果然自己的直觉没有错,对面那个公子哥也不是池中之物。
他出的题,居然是关于圆周率的。唐砂记得祖冲之当年求这个的时候,用的应该是切割。
那公子哥根本没看唐砂的题,就盯着唐砂。这个问题是自己老师思考了很多年的问题,都没有得出答案。他还就不信这人能写的出来!
他能出什么题,最多不过鸡兔同笼罢了。可当他一低下头,就发现事情不太对劲。
他看了看题目,拿起纸笔开始分析起来。可是怎么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都魔怔了。另外的两人都算完了,是对方获胜。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关注着剩下的两人。
唐砂倔强的性子,对方公子哥对数学的痴迷,完全让他们无法自拔。
第137章:圆周率
周围的人们都因为烈阳躲到了街道两边的屋檐下。
“二娃子!你娘叫你回家吃饭啦!”
“哦!”
不知不觉就倒了改吃饭的时间,两人出的题目都被张贴到了公示榜上,人群中不免有些人对数感兴趣,可是他们发现自己居然连题目都看不懂。
唐砂额头已经开始反光,汗如雨下。
唐砂哪还管的上热不热呀!她今天还真就和这个圆周率杠上了!
算法唐砂是知道的,当年祖冲之用的是正多边形切割。在圆里面画一个正六边行,能算出大致的圆周率为三。圆周率就是一个圆的直径和周长的比值,就是当年学的3.1415926……
多边形的边越多,形状九月接近圆形,这样算下来的值就越接近圆直径与周长间的定值比。
唐砂开始做图,画了一个圆,在里面简单的画了一个六边形。加了辅助线条,用abcdo等标注了交点,然后假设n边形,正边行边长为an等。
再更具勾股定理,平法差,平方根公式等算出了圆周率的公式π=n/2xa2n
这个公式推理出来并不难,只要正常学过高中都能算得出来。难的是后面的计算。
假设当时六边形的时候,是十二边形的时候,一直到九十六边行。用边长来表达圆周率。最后假设当n等于多少的时候,圆周率有个相应的值。
唐砂就再这样的计算中,放飞自我。整个人都要疯掉了。
至于对面那个公子哥,头发散乱,是被自己抓的的。他此时心态崩了。以往觉得在陈国怕是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自己。可是现在这个题,确实是从来没有人想过的。
他考虑过这个题的不合理性,但是仔细考虑了一下之后,觉得这个是有规律的,只是这个规律自己完全无从下手。
再抬头看一眼唐砂,居然写满了满满的十多张纸,上面全都是奇奇怪怪的符号。
这厮究竟是知道还是在乱写?哼,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和老师研究了那么久也不过是大致算出了一个三。他就不信她能算出什么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少,最后也没剩几个人了。曲顾带着小错他们买了些小明酒楼的冷饮,这滋味可是人间少有。
这个冰饮是前几天才出来的新款,一出来就被买断货。
皇城来的那群公子哥也跟在他们后面去买了一些,在街上发现这里居然还有小明酒楼,和小明书局什么关系?一看这名字就是一个老板。
不过这冷饮还真是好吃,皇城都没有。不行一定要把这里的厨子带回去!
他们买了东西回去,两人还在算。
小错懂事的拿着手中的冰饮走到唐砂身旁,舀了一口喂给她,唐砂张嘴就吃,毫不在乎这个勺子是被小错吃过的。
皇城公子不服输,也跑上去喂,结果得到的就是一个滚字。
这个正在和唐砂算题的公子哥,就是卢鹏运的关门弟子。在算数上的天赋极高。
这次来颠城也是因为唐砂在颠城十二少日常专栏里写道过他们擅长算数。
否则自己怎么会同这群纨绔子弟为伍?老师也不知道自己来了颠城。本来还怕老师得知之后会责怪自己,现在看来,自己完全多虑了。这个题拿回去之后,老师怕只会同自己一般沉迷其中。
到了后来,连小错他们都等的不难烦了。大哥都不能解决的问题,这个小子看来水平不错呀!
皇城的那些公子哥更加不耐烦,甚至有几个跑到颠城的雨花楼里面去了。
夕阳西下,唐砂紧促的眉头开始展开了。因为终于要算完了。虽然算不出太具体,三点一四一还是能算计出来。
太阳完全隐没在了颠城的街角出处。天还没有完全黑,城中一点两盏灯开始亮起。
专业团的那群人也为她们点上了灯,唐砂笔势一顿,深深吐了一口气,搁下了笔。
“劳资可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唐砂伸了一个懒腰,对着专业团笑了笑。
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纸,一张一张按照顺序想叠。亲自拿着走到了也在埋头苦算的专业团前面。
那群人察觉到自己身前来了人,抬起头来,一脸蒙逼。
“算完了?”
“不然呢?”唐砂挑眉问道。
其他人也纷纷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盯着唐砂手里的一踏纸。
唐砂把纸递了过去。
那边卢鹏运的关门弟子薛煜也停下了笔,难以置信的走了过来。
专业团的一个年长的学士接过了唐砂的稿纸。开始看了起来。
然而,他完全看不懂唐砂在写什么玩意。
唐砂看那个学士的表情,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艹!这么大的计算量要使用汉字,她直接认输好吧。
唐砂又拿了一张纸,把数字的对应关系写了出来,还解释了一下各种数学符号的意思。这下那些学士才知道唐砂写的啥。
那个老学士一下也没法反映过来,然后就提起笔,开始用汉子把这个写出来。老学士写字的速度很快,开始还要对应着写后面就没在对照。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老学士才写完。
写完之后,老学士没再看,而是平静的把自己写的递给了其他人传阅。
他自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有人看完之后,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如同老者的状态一样。
看得其余人莫名其妙。
小错等不及,大声问道:“诶!到底是谁赢了呀!”
唐砂回过头来,伸手拍了下小错的头:“叫学士!”
小错摸着自己的脑袋,嘟了嘟嘴,恭恭敬敬的叫声:“学士!”
“唉!”老学士叹了一口气:“后生可畏呀!后生可畏!我们都老了!”
身旁几位跟着叹气气来。
薛煜更是心中焦急,一方面他希望唐砂算不出来,一来自己不用输,二来老师和自己研究了这么多年,若是被一个不到二十的小毛孩算出来,那他们还有何颜面!
但是又有一份期待,若是唐砂真的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么,自己的一个心结也是解开了。
老学士的一个后生可畏让薛煜明白了什么,直接上前拿起了唐砂的手稿。再看了眼解释。
唐砂挑眉看着这个薛煜,这个接受能力有点强呀!看一眼就能熟练的对上,啧啧,高智商人群。
唐砂自己啥样自己知道,智商平平,最多算得上机灵。不过是知道的多罢了。若是这些人生活在原来那个是世界,自己与他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薛煜的眼睛越瞪越大,在看完最后一页之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下一刻,这个表情却僵在了脸上,可惜这东西,不是他想出来的。
唐砂耸了耸肩:“别看我,这东西也不是我想出来的!这是我们家乡一个叫祖冲之的老者算出来的。”
“那老者……”薛煜一喜,想问什么,话还没说完就被唐砂打断了。
“驾鹤西去了。”一般这种情况下,对方都会请求见着个老者,就如同当初叶羽他们想见汤显祖一样。
想起叶羽,可能这时候已经回到了皇城吧。那种地方才是她们真正该待的地方。
唐砂觉得有些可悲,叶羽以后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被赐婚?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还不如月皎城来得自由。
“那就真是可惜了!”薛煜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薛煜蹙了蹙眉,想起了问题的关键。
“我们村是世外高人的隐居之所,他们都是我老师。”
“你的意思是,除了祖冲之以外还有其他高人?”薛煜忽然向前一步,伸手抓住唐砂的手臂。
唐砂下意识甩开了他,退后一步道:“嘿嘿,我们村子被山匪烧了,他们去了何处我现在也不知道。”
薛煜有一瞬间的愣神,刚才抓住唐砂手的时候发现,他的手居然如此纤细。而且身上除了汗水的味道,还带着一丝香气。
凑近之后,这张脸居然看着有丝女气。薛煜心中有些疑惑。
“你也是有些本事!有没有兴趣和我一同回皇城?”薛煜直接抛出了橄榄枝。这样的人要是放过了,老师也会不同意。
“诶,可别,我们颠城十二少在颠城也是自由自在,去了皇城规矩多,你们这些大人物我们也得罪不起,过关了潇洒日子,该是算了吧。”唐砂拒绝得很明确。
“有我老师在,怕皇都也没人敢轻易动你!”薛煜说起老师的时候,眼里净是崇敬。
“你老师……”
“卢鹏运大人,翰林院大学士,官居二品,你可认识?”薛煜下巴扬起,颇为骄傲。
翰林院大学士虽官居二品,可上边有皇帝护着,身后又是一堆文人,自然无人愿意招惹。
“听说过,也谢谢你的招揽,在下确实过不惯,而且对于算数,在下还是更喜欢做点小生意。”顺便做点为国为民的大事就更不错了。
薛煜觉得唐砂有点不识好歹,不过有才之人恃才傲物也是常事。不去就不去罢!
“哦,对了,若是你想学点别的什么东西,可以去和谢川打打交道。”唐砂好意提醒了一下。
“你认得谢川?!”薛煜怎么会不认识谢川,王太傅的弟子,也是周将军的义子。卢鹏运和王玄向来同气连枝,属于一脉,谢川自己也和他见过两次。此人行为略显轻浮,嘴巴也是列害得很。
当然,能让王玄认做弟子,自有过人之处。只是这位颠城十二的大哥唐砂也认识谢川就有些奇怪了。
“有些交情。”唐砂笑了笑,谢川那小子混得不错呀,自己这大腿不是越来越多了?将来怕是有一天自己走在大街上,把自己后面的那些人报上去,啧啧,想想就酸爽!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唐砂怕是不简单。
“那唐公子可认识这小明书局的老板?”要是不认识就不会特意为他们开一个专栏,这点薛煜还是懂的。
“你有事?”唐砂打量了他几眼,不会去找茬吧!
果真认识!薛煜连激动问道:“不知能否让他把这周三径一之率记载上杂志的专栏。”
哦哟,用词用得挺溜,看来平时没少买小明书局的书。
“可以。”
“还有……”
“还有何事?”现在的年轻人要求这么多的吗?
“你出给我那题……”薛煜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唐砂给他说说。
这唐砂怎么说?写下这题目就没想过要让对方算出来!自己就会用公式,具体的原理都是西方的,她也不清楚。那这事就只有糊弄过去了。
“乱出的,算不出答案。”唐砂痞痞笑道。
薛煜:……
“哇,你这眼神看着像是想杀我,年轻人,这是要坐牢的。这局就算平局吧。”
那群专业人士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这场挑战赛就这样不了了之,输赢已经没人在意。唐砂当晚就去书局把这份那老学者写的文字版给了书局连夜印刷。
第二日就发了出去。
那群公子哥有些打道回府,有的就继续留在颠城玩了几日。还想撬唐砂墙角。这东西唐砂申请了专利,只有两年,这东西也只有夏季可以吃,唐砂打算让青兰那边在皇城也开一个,配方这边都可以提供。
那期杂志一出,学界震惊。唐砂这个名字在陈国学术界火了一把。
还专门有人慕名而来。
薛煜在回去以后,把事情从头到位告诉了自己的老师。卢鹏运不仅没有责怪于他,还大加赞赏。
除此之外,他还带回了唐砂出的那题目。于是卢鹏运的后半生,就奉献在这这个东西上面。
唐砂自然不知道这些事,到了七月的时候,墨传香才从益城回来。
土豆种下了第二波。
陆仁那边的网也建立了起来。
墨家出事的果然是墨文,遭人刺杀,好在命大没死成。墨传香追查这件事,一无所获。
墨文对墨传香说,是卿家的人。墨传香却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不可能是卿家!卿家那人保护他还来不及,为何回来杀他?而且直接对卿政动手不就好了吗?
不是卿家,还有谁知道这件事?老鬼死了,那个大叔退出江湖已久,怕是没人会知道。
墨传香耽误了三个月,一方面安排好益城的事,一方面为了保住墨文的命,直接把墨文带在了身边,让他同自己一起去颠城。
所以唐砂看到墨传香的同时,也看到了很久不见的墨文。
第138章:墨文的后路
墨文也认得唐砂,两人相见,大眼瞪小眼。
“传香,你咋把他也带来了。”唐砂好奇问道。语气里没有责问,墨传香带来肯定是因为他出了问题。
唐砂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该活着还是该死。活着就有人会为了争夺最后一只子蛊虫大打出手,波及墨家。死了又是墨传香叔叔,陷墨传香与不义。
“被人刺杀了。”墨传香没有过多解释,她相信唐砂都能猜到。
“哇,这样都没死掉。”唐砂走近墨文,看着那被固定的脖子,吊着的手。不是谁都能有卿政的体质。
“哼!”墨文对着唐砂哼了一声,寄人篱下,识时务者为俊杰。
“啧啧,傲娇。”唐砂笑了笑,然后转头对墨传香道:“你先去歇着吧,待会儿给你吃点冰饮。我去把小老弟们叫过来聚聚。”
“嗯。”墨传香看着是有些疲惫,黑眼圈都出来了。
墨文进了府之后,也被这府的装饰闪得眯起双眼。
“这府邸怎会如此不堪入目!”墨文吐槽道。
“那就闭上眼睛。”一路上墨文叨叨叨,墨传香处在暴走的边缘。比唐砂还能说!唐砂说话至少有点东西,这墨文除了说别人的不是就是抱怨自己命苦。
墨文被这句话噎得一个字说不出来。只好闭上了嘴巴。
墨传香没有管他,让他自己爱住哪住哪。
爱惜性命的墨文自然选择同墨传香住得近些。就选在了唐砂屋子的对面。
晌午,唐砂叫上了兄弟们,然后自己亲自下厨,做了一份草莓牛奶冰淇淋。
这些草莓是陆仁他们找来的,唐砂也种了一些,可以晒成果干。
唐砂笑着捣鼓着手里的东西,忽然想起了曾经和元芳沉辛说的话,现在冰淇淋做好了,只是……他们食言了。
唐砂用手指挖了一点尝,很甜,甜到鼻头有点酸。
颠城墨府有个底下冰窖,这东西只有有钱人家才做得起。这里离横山又近,横山的西部地区,海拔高,高大的山峰有雪线,取原冰也快。
做好冰淇淋之后,让下人送了过去。自己又去厨房亲自下厨。
小错和十一很黏自己,他们两年纪差不多大,十一比小错大一岁。
看着这两个比自己小了一轮的帮自己打下手的乖巧孩子,唐砂决定要给他们一点奖励。
今天刚好是十一的生辰,就给他做个蛋糕好了,反正这两孩子都喜欢吃甜食。
本来十一家中已经为他摆好了宴席,奈何十一就想跟着唐砂混。
“十一,你爹都给你摆好宴席了,你还跑来和我混。我怕你爹下次见到我门都不让我进。”唐砂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不是很在意。
“大哥你走过门吗?”十一比小错单纯些,但是童言无忌,说出来道有些话,直扎心底。
“我们大哥那是不屑走大门!你懂个啥,走大门没难度!”小错那小傲娇的表情,像夸的不是唐砂而是自己。
“你说的对,大哥不愧是大哥。”十一比小错还要盲目崇拜唐砂。
两个小孩一人一句,厨房也是热闹。
十几个人的菜唐砂一个人坐自然是不可能的,旁边还有他们府上的厨师。
厨师在一旁笑呵呵的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以前也伺候过不少大户人家,但是着墨家的氛围完全不一样。主子对待下人和蔼可亲,从不打骂,还经常自己动手洗衣做饭。
这唐砂公子是个奇人,以前那些公子哥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诶,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小错看着唐砂从烘烤炉子里取出了一块圆形的看起来像是糕点的东西。然后往上面糊白色的膏状物体。
“这个是我们村的特产,叫做蛋糕,是专门在寿辰上吃的。”唐砂舔了舔手指上的奶油,满意道。
十一眼前一亮:“这是给我做的吗?”
“自然。”唐砂咧嘴一笑。
十一高兴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唐砂做蛋糕。
这个蛋糕也没做多久,半个时辰就好了。
菜也被端去了前厅。
墨传香回来睡了一个时辰也有了精神,去沐了个浴换好衣裳去了前厅。
唐砂在颠城做了些什么,她在书上有所了解。不愧是唐砂,她面上结交的虽然是公子哥们,实际上也同他们背后的势力建立了一定的结盟关系。
唐砂端着蛋糕,带着小错和十一一蹦一跳的到了前厅。
墨传香看着宛若七八岁孩童的唐砂,瞬间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她不是为了他们背后的势力和他们结交的吧!分明就是觉得和他们在一起好玩。
时间多,没有生活顾虑,玩得起。
在吃饭的过程中,墨传香验证了自己刚才的认知。果然如此。这群人还商量着下午去腾城找闫太守家公子的麻烦。
唐砂在一旁撺掇,不亦乐乎。
“唐砂,两三个月不见,你越活越回去了。”墨传香从开始一直没开口。唐砂也没有介绍,自然也没有人过问。
“嘿嘿,小香香,人不轻狂枉少年!难不成我要教育他们不去?给他们说一些大道理吗?这是没有用的,没有自己亲自经历过,有些人就是不信那个邪。让他们被毒打一顿,就知道这个事情以后做不得!”唐砂赤咧咧说了出来。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这番话。
“你果然别有用心!”曲顾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一直想取代唐砂做大哥。
“这是为你们好。”唐砂笑得像一只狐狸。
大道理真的谁都懂,她想起了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天天都教育那些叛逆学生们,可是有效果吗?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但是当年那些特别叛逆的人,辍学出了社会以后,那些锋芒被渐渐抹平。他们很早的娶妻生子,然后开始教育他们的下一代,别像我一样,当初什么什么……
命运很多时候就这样重复这。所以光说对于某些人来说是没有用的。不如直接让他们来点映像深刻的体验,然后再说效果可能就好些了。
就算颠城这群人去找了腾城闫太守儿子的麻烦,就像皇城公子哥来颠城一样,大人物根本不会管。
找闫太守公子那性子,肯定要动手。曲顾他们呢最多寡不敌众被打一顿。心中不服,再找人去。事情闹大了之后,这些小崽子一个都逃不掉。官府大牢里关上十天。
“哼!能有什么事!我还就不信他们能把我们怎么着!”老五拍桌而起。
唐砂盯着墨传香耸了耸肩,就是这样咯,说有啥用。
墨传香哭笑不得,一边觉得唐砂说的有道理,一边又怕唐砂没轻没重,到时万一事态没控制住,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在墨传香眼里,唐砂身体里就住着一个叛逆少年郎。也是,她现在也正是十九岁。自己居然忘了,还以为她二十九。
饭后,做哥哥的都给了十一小礼物,红包啥的。小错比十一小,就没送什么礼物。
唐砂和墨传香有事情要谈,让他们先自己浪去。
没想到这群少年说啥干啥,当天启程去了腾城。没有带上唐砂,就想打一顿那公子哥,给唐砂一个惊喜。
唐砂当时自己不知道这事。
她和墨传香坐在书房里,谈论起这几个月的事情。
说了生意上的事,养殖的进展,以及一份发展攻略。
“你那边是怎么回事?”
墨传香知道唐砂问的是墨文的事情。
“江湖中人干的,手法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像是职业的杀手。”墨传香眉头紧促。
“杀手?那墨文不是还没死吗?”唐砂一下品出了其中的一些猫腻。
确实,若是职业的杀手,那么就该一击致命,可是墨文只是命悬一线,无性命之忧。确实耐人寻味。
“我查了两个多月,依然没有什么头绪。”墨传香有些泄气。
“若是有人想来提醒我们呢?那些人不知道大叔会告诉我们这些事,所以用行动来告诉我们,墨文会有性命之忧?”唐砂做出猜测。
墨传香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不过这个提醒的人又是谁?下手未免也太狠了!”
这点唐砂也想不通,确实下手有点狠。
“现在你打算怎么做?要是卿家的某个大人物真的要取墨文的命,即使我们日夜守着可能也没多大作用。”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墨传香问。
唐砂抬眼看了看墨传香:“我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你说,这陈国还有哪些地方是卿家手伸不到的地方?”唐砂若有所思的问道。
墨传香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若你说的是军营的话,我认为不太可行。军队虽说是戒备森严。可是一旦有一点混乱,就没人顾得上墨文。加上军队里死一两个人不是很正常吗?”
“非也非也,你忘了一个地方。”唐砂神秘兮兮道。
“何处?”
“你忘了这蛊虫,是从哪里来的了吗?”唐砂笑了笑。
墨传香恍然大悟,南疆!据唐砂所说,南疆在当年母蛊失窃之后,一旦有外人进入,立刻就会被发现。
“你听说过候希声吗?”唐砂又问。
“你说过,南疆祭司。”
“那你知道他今年对少岁了吗?”
“不知。”
“卿家若是要换家主,肯定是轰动江湖的大事。可是近百年来,我都没有听说过卿家换了家主。那么就说明,这任家主,至少在位百年之久了。刚好,候希声应该也有百岁左右。当年母蛊失窃,候希声已经在位。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候希声那骄傲的性子,会不追查这件事?有这么大本事的,江湖就那么几个人。”唐砂推测道。
墨传香思考着唐砂的这番话,忽然一愣,是呀,候希声不知道具体何人,可是凭他的本事,就算一个一处一处的搜寻,也没能能耐他何。到现在他还没找到,就说明那个地方,他不能轻易去。
可是,那个人可能也知道候希声在找东西,为何不杀了他以绝后患?理由只有一个,就是那个人干不掉候希声。
南疆有候希声护着,无人能闯。
若说候希声当初没有放水,唐砂他们可能连南疆都走不出。看来自己的话和沉辛的话多多少少在候希声心里激起了涟漪。但更重要的,也就是决定性因素,是候希声,对沉辛的爱。
“你的意思是,要把墨文送去南疆?他会答应帮这个忙吗?”墨传香提出疑问。
唐砂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该用个什么借口呢。难不成直接告诉候希声,是卿家干的,母蛊在卿政体内。那可能候希声就直接对卿政出手了。
卿政对唐砂有恩,唐砂不愿这样做。
但是只要把墨文一送去,他体内有蛊虫的事情是瞒不过候希声的。
哇,好难呀!唐砂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莫名遭追杀?问起来说不知道?
只要是谎言,那么就会有破绽。候希声那种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小把戏。
得,实话实说,不把卿政说出来便好了。卿家那么多人,卿家对卿政貌似也不太友善。就让他们这些大佬去斗吧!
“送去试试看,要是能取出来就再好不过了。”唐砂叹了口气。
墨传香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一种保护墨文方式了。
“我去同墨文说,什么时候送去?”墨传香问道。
“越快越好。”
“你有办法联系候希声吗?”墨传香又问。
这下轮到唐砂愣住了,没了沉辛,自己怎么去找南疆?不过……貌似那个候希声谈起过叶悬渊,好像还在互相通信。
“叶悬渊可能有办法联系他。”唐砂表情有些怪异。
墨传香一下没反应过来是谁:“叶悬渊?哦~战王呀~”
“我说小香香,你语气怎么阴阳怪气的。”
“没事。”墨传香笑而不答。
“啥时候联系好了,我同你说。哦,对了,我最近本来想在颠城郊区修建一些仓库来着,没想到合适的好位置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几十亩地,大手笔呀。我打听了一下,你猜幕后之人是谁?”唐砂现在的眼生同刚才墨传香眼神如出一辙。
“程立雪?”在益城的时候,忽然有江南商行的人要同墨家往来。江南商行正是程立雪名下的。
“哇,这么好猜的吗?看来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唐砂惊讶道。
“他在颠城修建这么多仓库作何?”墨传香不解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去问问,顺便问一下能不能挪两块地出来。”唐砂摆摆手。
墨传香若有所思,然后道:“我先去安排墨文的事了。”说完就起身出了书房。
第139章:低到尘埃里
“诶,咋就走了呢,啧啧。”唐砂丝毫不掩眼里笑意。
墨传香走后,唐砂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拿出纸笔,奋笔疾书。写了几个字,觉得不对,又把它划掉。反反复复。
最后在浪费了二十多张纸后,才勉强写了一封让自己满意的信。这封信是要给候希声的。
唐砂不知道为何,就是觉得叶悬渊会帮自己这个忙。可能会看在宁歌的面子上吧。
把信封好之后,打算出去找曲顾他们,明日启程也改和他们打声招呼。
没想到颠城十二少人去楼空。曲太守说,守卫来报,今天午后之后,颠城十二少便出城,向着腾城方向去了。
唐砂平时也喜欢带着这群公子哥到处乱跑,曲太守还以为这次又是唐砂带的。
没想到唐砂居然寻上门来,霎时,他心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唐砂双手扶额,曹蛋,这群小崽子还真去了。
“唐公子可知他们去了何处?”曲太守看唐砂难看的表情问道。
唐砂能说他们是去腾城找闫太守家公子的麻烦吗?当然能!说不定最后还得曲太守出面。
于是唐砂老老实实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当时曲太守的表情犹如吃了屎一般。平时还觉得唐砂是一个很稳重的人,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这个人怎么脸皮这么厚呢?这种事情居然可以当着孩子爹的面说出来,还不觉得愧疚?
“曲太守,我就先告辞了,去腾城一趟。若是你不放心,也可以派人过去,或者……亲自去也行,嘿嘿。”说完唐砂就屁颠屁颠的跑了。
太阳没有中午的时候那么刺人,但还是会让人觉得燥热。唐砂回了墨府,给府上的人留了一个口信,直接骑马往颠城奔去。
唐砂知道,此时在她的身后,至少还跟着四个人,她已经习惯了,这几个月来日日如此。
这群人素质挺高,自己让他们出来吃点东西,他们完全不为所动。
她感觉并没有错,她的身后确实跟着四个人。但是这四个人并不是一个阵营的。
他们四人默默较着劲,他们清楚对面那两个是谁的人。
李贺手下的人心中不屑,这卿家的人也想和将军抢女人?哼!
而卿政手下的二人同样不屑。九王也想和少主抢女人?不自量力!
渐渐的较劲较得忘了自我。只想着轻功一定不能输了对方!
于是唐砂就看到四道身影,从自己身边一闪而过,跑在了马儿的前方。
唐砂:……
不会打起来了吧!
“你们慢点,等等我呀!”唐砂大喊一声,这几个人不是来跟着自己的吗?这啥情况。
四人身形一顿,立即反映过来,又停了一瞬,继续去到了唐砂的后方。
话说这个宁姑娘也正是奇怪,平常姑娘要是知道被人跟着早就吓破了胆,这姑娘倒好,没人的时候还经常与他们说话。
也是,照这几个月的观察,这姑娘脑子好像和普通人有点不一样。
唐砂为了夜间赶路,这次走的是官道。现在她完全有资格拿到通行证。
他们也比自己早走了一两个时辰,若是自己快点,应该能赶上。
唐砂完全是小瞧了这群小弟为大哥复仇的心理。唐砂在追,他们在跑。
他们是半夜的时候到的腾城,可是北边的城门已经关了。腾城地理位置特殊,这里守城的不是太守府的人,而是直接隶属叶悬渊军队。
“站住!”城楼上,一人高喊。
曲顾手抬了下,停了下来。
“来者何人!”黑夜中,楼上之人只能看到下面来了十来个人,手中点着火把。
“颠城太守之子,曲顾!我有通关文书!”曲顾大声回道。
“子时过后,卯时之前,不得入城!”那人似乎不在乎曲顾的身份,直接回道。
“我可是颠城太守之子!为何开不得门!”曲顾心中不是很服气!他在颠城去哪不成?来这腾城居然有人敢拦他?
“规矩如此!”
“闫太守真的好大的官威!”曲顾冷笑道。
上方的人不再理会他,把他气得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指着城墙上大骂:“你特么开门!否则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把你们主子叫出来!我要和他评评理!”
城墙上主事的将士看着下面这群公子哥无语至极。
他身旁的的士兵也是笑了笑:“这群公子哥,是闲来无事吗?”
“别管他们,让他们闹!”主事将领无所谓道。
“哟,他们还想见将军呢!”那将领气笑了。
士兵也是被这群人蠢哭了,不挨顿毒打,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要警告一下吗?”士兵问道。
将领一挑眉,赞赏的看了看这个士兵:“别伤了人。”
士兵日常没什么娱乐活动,现在有人找上门来,不吓唬吓唬他们也说不过去。
曲顾就看到两道人影在上面说些什么,城墙太高,有点听不清。
“有什么话当面说呀!背着人算什么君啊!!”曲顾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如其射到自己脚下的箭吓得叫了一声。
身后的人纷纷下了马,围了过来。
“怎么了二哥?”十一关心问道。
“没事没事。”曲顾摇摇头。
“哼!他们太无理了!”老五言语愤愤。
这时上边的人又说话了:“我们将军没空见你!”
此话一落,老七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记得大哥说过,腾城的守卫好像是……战王直属的。”
曲顾目光灼灼的看着老五:“马后炮!”
这时十一个人都不敢再乱吼了,心里头憋屈得很。没办法,战王谁敢惹?
早知道就明日再来了。
他们就这样在城门下等了一个半时辰后。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
昏昏欲睡的他们醒了神。都想看看这是哪个倒霉蛋来和他们一起共度良宵。
马蹄声越来越近,没有火把,所以直到那人走到了他们跟前,他们才看到来人样貌。
“大哥?!”小十一眼睛一亮,扑了过去。
唐砂跳下马,摸了摸扑过来抱着她腰的小十一。十一比小错矮了半个头,也不像十多岁的孩子。
“唐砂?你怎么来了?”曲顾惊奇道。
“老二,好本事呀!二话不说带着小错他们来?这大半夜万一出了事,我看你怎么交代!”小错小十一年龄小,就算唐砂要来,也不会带上他们两个。
曲顾支支吾吾了一下,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个做错了。
“来都来了,就别管了!你想想法子吧!他们不让我们进城。”曲顾转移了一下话题。
“等着!等天亮了进城休息半天。”要是到时候打起来太激动,猝死就不好了。
“哦。”曲顾泄气了。
……
跟在唐砂身后叶悬渊的人一人离开,回了军营。
这时候虽然夜深,但叶悬渊他们并没有入睡。李贺和宁歌自然是要陪着熬夜。
“你们去歇着吧。”
“将军不歇息,我们也不歇息。”宁歌有时候就觉得叶悬渊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如此夜以继日的忙碌,也不见疲惫之态。
“你回营帐,李贺留下就可以了。”叶悬渊话语强硬,明显带着命令。
宁歌蹙起了眉,但是叶悬渊的话就是军令,不得不从。
“是!”宁歌行了一个礼,退了下去。
叶悬渊此时身前是一个大型的沙盘,沙盘上的地形正是南方地形。沙盘上摆放着几个颜色的棋子。
显然,他这是在做沙盘演习。宁歌走了,敌方就只剩下李贺。
李贺一个人的力量明显弱了些,不一会儿,就败在了叶悬渊手下。
“属下输了。”李贺笑了笑,输得是心服口服。
叶悬渊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就察觉到外面有人:“何人?”
“李贺将军手下,七十五号。”
“进来。”李贺见叶悬渊点了点头,才对着门外之人道。
门外之人进入了帐中,单膝跪下行了个礼,但是站起身来。
“何事要报。”
“回将军,宁姑娘来腾城了,现在在城门之外。”七十五报道。
叶悬渊停下了手中收拾东西的动作:“继续跟着,莫让人伤了她。”
“是!”七十五退了出去。
人走后,李贺的表情有些奇怪。
“李贺,你可有什么想说的?”叶悬渊坐到了案桌前。
“属下无话可说。”李贺垂下了头。
“那,要是本王说,本王想散了王府后宅呢?”叶悬渊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李贺身体僵硬了一下,表情不太自然:“将军的家事想,李贺不便多语。”
“哦,那便好,本王近日就会上奏皇上,给王妃……找个好依托。”叶悬渊手指开始敲打桌面。
李贺猛的一抬头:“什么?”李贺本以为叶悬渊道意思是,把后宅的那些小妾都散掉。没想到他居然连王妃都要送走。
王妃的身份可不一般,叶悬渊这样做确实出人意料。
“很惊讶?”叶悬渊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李贺。
“将军这般休了王妃,王妃将来是要沦为笑柄的!王妃是余相的嫡女,将军这般做,怕是会引起余相的不满,王爷慎重。”李贺拱手劝说道。
“本王心意已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本王不想管。”
“王爷是为了宁歌的姐姐?”李贺放下手,抬起头来,语气中莫名的带了一份质问。
“是。”叶悬渊没有任何掩饰,他心中确实如此想,那就如此做了。
小明,他不知道他们未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也许,就是因为小明在她文章里写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罢。
唐砂发的每一本杂志,叶悬渊都有,他会仔仔细细的看她写的每一篇文章。
唐砂写的文章都很犀利,像是完全不怕得罪权贵一般。甚至还谈论起了后宫之事。
说后宫之人,有些一辈子都见不到皇上,在后宫绽放,然后枯萎。
叶悬渊觉得小明开始对自己的抗拒也是来自于这个地方。他知道小明的想法和别的人不一样,他不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来自于哪里,可是就是莫名的让他越来越想去了解。同这个人谈谈自己那些同样不被人理解的想法。
他偶尔会想,有一天他会和小明促膝长谈,会放下拘束,活出最本真的自我。
小明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她身上,看不到阴霾,她就是一个太阳。
当然,现在这个太阳还不属于自己。可不妨碍他对光的向往。
李贺张了张嘴,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先退下吧,本王要歇息了。”叶悬渊站起身来,脱下来披在身上的衣袍。
李贺转身直接出了营帐。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对王爷有这么大的怨念。要说以前从来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娶了自己,爱了十几年的女人。
李贺,原本就是王妃余文文身边的人,伴着余文文长大。李贺从小就很自卑,仰望着余文文的背影,这个是丞相的女儿,这个人不是自己可以肖像的。他时常都这么提醒这自己。
可是感情这种事情从来都不受人的控制,自己越陷越深越陷越深,直至不可自拔。
他和余文文故事的开始,要追溯到很多年前。
那年的李贺也不过**岁岁岁,余文文大概四五岁的样子。余相家为大小姐招伴读。理应小姐的伴读也是要个姑娘家。可是当时的余文文一见到姑娘就会欺负,小姑娘们哪受得了这个委屈,整天大哭大闹。
最后余相找了好几个人,让余文文挑选,余文文一下子就指了李贺。
问她为何会选择李贺,当时她说:“因为他看起来就很好欺负。”
李贺家境贫寒,从小被欺负惯了,余文文所谓的欺负,比起以前那些人来说,好太多了。
有一次李贺被人打了,余文文听说以后,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带着一帮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找到了打李贺的人,狠狠的揍了一顿。
她说:“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负!你居然也敢打他!”
李贺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护着感觉。他暗下决心要一辈子守护余文文。
所以即使后来有时余文文对他拳打脚踢,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挠痒痒一般,甚至心里有股暖流。或许,他就是天生贱骨头吧。
第140章:尘埃不会开花
余文文对待李贺从来都是大吼大叫,指手画脚。可是一旦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会留一份给李贺。
李贺也因此吃了不少达官贵人才能吃上的小吃。每年过年的时候,余文文会给他买新衣裳,说是为了符合自己的身份。
余文文笑起来的时候天真单纯。可能是因为从小被宠坏了,所以脾气大了些罢。
余文文就是李贺心头的白月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身份高贵。
余文文是当时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没有用轻蔑鄙夷眼光看过李贺的人。
随着余文文年龄的增长,李贺的男儿身开始变得有些不方便。余相想过要为余文文找一个姑娘。但是余文文不肯,说是用惯了李贺。
余相宠女儿,无可奈何,提出要把李贺送去宫中一趟。为何要送去宫中,十六岁的李贺很清楚。
他恐惧,害怕,他希望余文文能够帮他一把。余文文像是读懂了李贺眼中的恐惧,死活不让李贺去。
余相后来也只是警告李贺:“你最好别有什么别的心思,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李贺感激余文文,余文文高傲道:“你可是我的人,命是我的,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你怎么样只能我决定。”
这样的话在李贺听来,就像外面那些年轻男女说的甜言蜜语,让他觉得可能余文文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李贺足足为此高兴了好几天。
余文文越是长大,出落的越发漂亮。李贺的目光总是落在余文文的身上。
李贺十八岁了,他懂得自己对余文文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同时他也更加懂得了这个世间的残酷,懂得他和余文文之间,隔着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李贺不得不收起自己对余文文的爱,藏在心底,融入骨髓。他对余文文愈发恭敬,不敢有丝毫僭越。因为他知道,不只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十四岁的余文文,余相的女儿,多少贵公子梦寐以求的妻子。他李贺,又算什么呢?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用冷漠对爱你的人,隔起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十四岁的余文文也很烦恼,烦恼她的爹爹,总是让她看那些无所事事,长得白白净净的公子哥。他们有什么好看的,长的还不如李贺。
想起李贺,余文文总觉得他最近怪怪的,至于哪里怪,自己有说不上来。不过凉他也不敢做出什么事来。自己叫她往东他不敢往西。
可是李贺对她越来越恭敬的态度,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
余文文看到叶悬渊的第一眼,就说,想嫁给这个人。
那一年叶悬渊刚刚回来,那一年的中秋晚宴上,叶悬渊从宫殿外走了进来。背后负着一把剑,墨发挽起,一身遒劲便装。
当时的叶悬渊脸上带了一分的稚气,可眼神却显得沧桑。那双眼睛里,有着令人向往的故事。
那带着光个人走进来,站在大殿中间,对着上位的那位道:“儿臣,拜见父皇。”
这个人是消失了六年的九皇子,在七年前的那个中秋之夜上,余文文也见过他,亦将军家的公子丢了,是他送回来的。
在场的每个人眼里都有掩不住的震惊。有人对着他吼道:“大胆!皇子见了皇上不下跪!成何体统!”
在余文文的记忆中,当年的九皇子,有人说他,他一般不理会别人。
可谁知他冷笑了一声,反唇讥讽道:“父皇都还没开口,难道你地位比父皇还高?替父皇教导皇子?”
当时那人脸色大变,跪地求饶。
那一晚,让所有人见识到了现在这个九皇子,不是原来那个九皇子了。
后来皇帝把九王放去了边塞,那时南方边塞战事不断,皇帝把他送出去,很多人都在猜测皇帝是什么目的。
在离开的那天,余文文带着李贺,去了皇城朱雀大街,为叶悬渊送行。
送行的队伍不大,当时没有几个人认识叶悬渊。余文文和李贺在这群人中,就很显眼了。
余文文当时直接冲了上去,问叶悬渊道:“我可以嫁给你吗?”
叶悬渊笑了笑,没有说话。当时的叶悬渊也许只是把余文文的话当做了小姑娘的玩笑话。
可这所谓的玩笑话,却在李贺的心中惊起了万丈波涛。她说,她想嫁给九皇子。
李贺安慰自己说,现在她还小,只有十四岁,可能对九皇子的感情只是一种冲动。
九皇子去边塞了,很久才能回来,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忘了九皇子。
怀着这样的心理,李贺又开始对余文文热络起来,要让余文文看到自己的存在。
自从叶悬渊走后,余文文经常发呆,想起叶悬渊的脸,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
三个月后,大年前夕,边塞传来消息,九皇子边关大捷。以少战多,绝处逢生,逆风翻盘,一战成名。
皇帝为此大赦天下,在宫中摆了筵席。
天下百姓也为此,对九皇子刮目相看。
余文文那天听说这件事情后高兴坏了,拉着李贺去街上买了很多好东西。
皇城张灯结彩,新年的气息已经很浓郁了。
所有人都欢声笑语,唯有李贺,觉得自己陷入了泥沼之中,想要挣扎,却陷的更深。他多想有人能拉他一把,把他从那些不切实际中拉出来。
因为他自己,办不到。追随着余文文的背影,李贺的眼神变得有些偏执。若是没有九皇子她会不会喜欢自己?
若是他也变成像九皇子一样的英雄,她会不会喜欢自己?这样的想法,慢慢侵蚀着李贺,让他走入了梦魇。
梦,终有醒来的那一天。那一天,他在角落,听到了余文文和太傅之女王湘竹的谈话。
“余姐姐,你想嫁给九皇子吗?”
“当然想。”余文文眼睛里可以看到星星。
“为什么呢?你喜欢他吗?”王湘竹比余文文小五岁,当时的王湘竹有着小孩子独特的直觉。
“喜欢,因为他是个英雄。”王湘竹可以看出余文文眼中的崇拜。
“可是李贺哥哥怎么办?”
角落的李贺心中一惊,本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了,没想到居然连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都能看出来。
余文文有点懵:“关李贺什么事?”
“李贺哥哥喜欢你呀!他看你的眼神,和你谈起九皇子的时候是一样的。”王湘竹不曾想过她的无心之语对别的人来说,或许就是一把戳心利刃。
有时候李贺在想,若是当时王湘竹不曾问起过,那么他和余文文,可能不会像今天这般。
李贺心跳得很快,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在他胸腔蔓延开来。他即将要听到的,是他日夜所盼望的。
只听余文文娇笑了两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湘竹,你怕是在说笑吧。”余文文笑得停不下来。
王湘竹不太明白,但她知道,自己没有看错:“我没有开玩笑。”王湘竹一板一眼,有些不高兴余文文不信她的话。
“我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我知道他对我有不一样的心思,本小姐不是傻子。你知道吗?我每次看到他看我的眼神,我都觉得可笑。”余文文脸上满是嘲讽。
“你不喜欢李贺哥哥为何还要把他留在身边呢?”王湘竹莫名有些厌恶此时的余文文。
“好玩呀,我只要对他好一点,他就对我感恩戴德,连我打他也觉得我是在对他好。只要我护着他,他就永远不会背叛我。这么听话的狗,我也是第一次见,呵呵。”余文文一直都知道李贺喜欢她,他表现得太炙热了。不光是她,父亲也看出来了,所以当初才会想送他去宫刑。
可是那样怎么好玩呢?当然要给他一点希望,让他对自己感恩戴德才好玩呀。
角落里的李贺,脑子里炸开了一道惊雷,震得双耳发鸣,再也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这么听话的狗,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听话的狗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听话的狗,我也是第一次见……
李贺颤抖这向府外跑去,跑到了贫民窟,蹲在了一个草棚里。
这才是他该待的地方,他原本就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是他自己用幻想蒙蔽了自己,余文文不是从来没有用鄙夷的眼光看过,是她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所以连一个鄙夷的眼光都不愿施舍给他。
这样的认识,让李贺堕入地狱。
爱情总会占据一个人的身心,让一个人脱离自己原本的轨道,一心一意去爱一个人。即使最理性的人,即使是懂得爱情终会有尽头,但也没法拒绝。爱情带给一个人的感觉是如此强烈,即使是一个人明知是虚幻的,他也会在虚幻与真实间选择虚幻。它使一个人变得丰满,也让他变得狭隘。他不再是一个人,他成了追求某个自己不明确事物的工具。1
冷,真冷,十二月的冬天,皇城的贫民窟,死了很多人。李贺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他只觉得现在很冷。
但是他没有勇气回到那个人的身边,他怕一回去,一见到那个人,自己就会放下所有的尊严。从此,万劫不复。
……
王湘竹走后,余文文才开始认真的思考起王湘竹的话,要是自己嫁给了九皇子,李贺怎么办呢?
一想到李贺将来可能会离开自己,然后娶一个小丫鬟,余文文心中就有些不自在,甚至是暴戾。
对了,李贺哪里去了?
“你去把李贺给我找来!”余文文对旁边的丫鬟说了声。
丫鬟去了很久也不见回来,余文文蹙起了眉头,起身朝院子外行去。
刚好碰到神色不安回来的丫鬟。
丫鬟一见余文文慌张的行了个礼,然后微颤声音道:“小姐,李贺他……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那还不快去给我找!”余文文整个人如同炸毛的猫,现在居然还要自己去找人,这李贺是翅膀硬了是吧。
那丫鬟连声道是,快速跑远了。
余府的下人,都对这个唯一的小姐敬而远之。
一直到了晚上,余文文还没有见到想见到的人。脸色阴沉,她面前跪着一大批下人。
“废物!都是废物!养你们干什么!一个人都找不到!”余文文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向人群中砸去。
一倒霉的小厮当场被砸得头破血流,他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余文文胸脯随着粗重的气息上下起伏。
“混账!看回来我不打断你的腿!”余文文气急,嘴里放着狠话。但是这也映射了她心中的一丝心慌。
难道今天下午的话……他都听到了?
哼!听到了又如何?他还敢闹什么脾气不成?自己难道说错了吗?他不过是个下等人!
余文文深吸了几口气自己为了一个下等人置气,有失了自己身份。
“都给我滚!看到李贺回来立马来报!”余文文落了这么一句话,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李贺的住处就在余文文的院子里,余文文现在看到李贺那黑漆漆空荡荡的房间就来气,根本控制不住。
就这样,一夜过去了。
这一夜的余文文难得的失眠了,这使得她的脾气更加暴躁。伺候她更衣的两个丫鬟都被扇了好几个耳光。
丫鬟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让它流出来。
“怎么?本小姐打你你还觉得委屈了?”余文文撇着那个丫鬟冷笑道。
“奴婢不敢!”那丫鬟一下跪了下来,浑身打颤。
“哼!起来,带我去见李贺。”余文文扬起下巴,淡淡道。
可是此话一出,却久久没能得到回应。
余文文一脚把丫鬟踹倒在地:“哑巴啦!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舌头割了!”
“啊!小姐饶了奴婢,奴婢知错了!”丫鬟哭喊着被人拖了出去。
“你说!”余文文指着另一个丫鬟。
那个丫鬟被吓的双股战战,立马回道:“回小姐!李贺还没回府!”说完不自觉的已经跪在了地上。
“本小姐叫你跪下了吗?!这么喜欢跪?那你就永远跪着吧!”
余文文年龄越大,性格越是暴戾。若是唐砂了解这些,就会判断这个余文文有狂躁症。
第141章:致信叶悬渊
李贺的彻夜未归,让余文文心中涌现出强烈的不安。为此,她只有去找自己的哥哥余源,余涛当时已经在户部某事,自然不能因为自家妹妹的事情,私自调动势力,落人话柄,更何况只是为了一个小侍从。
余文文当即和余源闹翻,直接去找了余晖,也就是当朝左相。
余晖宠女儿和周放有的一拼。
最后终于是在贫民窟发现了半死不活的李贺。
李贺没能死掉,他醒来之后,余文文莫名的没有责怪他。
李贺在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也认清楚了一个事实。自己自己在与不在,是生是死,都无法在她心里惊起一点波澜。
自从那天以后,二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余文文能感觉到,李贺看她的眼神,变了。没有了冲动,有的只剩下了畏惧和无动于衷。就如同所有的下人一般,他不再和别人不同。
就这样他们过得无比和谐,李贺懂得如何不让余文文发怒,懂得如何讨余文文欢心。
李贺把一切都做得一丝不苟,让余文文偶尔莫名的怒气无处发泄,有时说李贺的时候,李贺一句话就可以让她泄了气,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余文文还能记得那天找到李贺的时候,李贺靠在墙角,整个人都没了温度,呼吸微弱,像个死人一般。
有那么一个瞬间,余文文就真的以为他死了。余文文无法描述那时的心情,因为她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办法去思考。
她反思过自己对李贺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从出生开始,娘亲因为生余涛难产而亡,爹爹宠爱自己,因为从小没有母亲。但是爹爹身为丞相,日机万里,陪自己的时间少之又少。
余涛和余源都不喜欢同她玩,他们都有自己所谓的大事。
只有李贺,对自己无比的宽容,他比哥哥和弟弟更像她的亲人。他同时也充当着一个父亲的角色。
这个人早已成为了她生命力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在余文文十六岁那一年,嫁给了叶悬渊,武帝亲自赐婚。
余文文这两年来,听着叶悬渊的各种故事,可每当去回想叶悬渊的,总是想不清他的脸。
李贺那年二十岁,生得高大俊秀,身为余文文的侍从,自是从小学武,有人曾看上李贺的武学天赋,推荐他去军中就职,被李贺拒绝了。
知道余文文嫁去了王府,李贺作为有史以来的第一个陪嫁侍从,成为坊间笑谈。
大婚那天,李贺站在人群之外,看不到里面具体的情况,但是他能听到人们的感叹之语“娘才女貌”“天作之合”。
从李贺的脸上看不出他那时的心情,全程就这样,盯着那出,透过人群,追寻那个人的身影。
她还是嫁给了别人。
叶悬渊第一次与李贺交谈,是在一个月色如银的夜晚。
只有余文文入睡之后,李贺才有独自支配的时间。
黑夜,可以掩饰一切不能见光的情感,可以隐藏人内心本质的**。
李贺手执利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剑光。飞旋之时伴随着利刃破空之声。眼神里是从不曾向人展露过的狠戾。
“你很不错。”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
李贺猛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来人。眼里的神色敛尽,只剩下平常的麻木。
“拜见九殿下!”李贺单膝跪地,恭敬道。
“不必多礼。”叶悬渊赞赏的看着李贺。他以往居然没有发现,身边有这么一个有将才之资。
李贺站了起来,目光直直的盯着叶悬渊。
叶悬渊对这个眼神似懂非懂:“你愿不愿意追随我?”叶悬渊开门见山,他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
李贺愣了一下,不懂叶悬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殿下这是何意?”
“是我表达有问题?”叶悬渊自嘲道。
李贺知道自己没有听错。但一个正常的男人,会对一个伴随自己女人长大的男人是什么态度?要么除之而后快,就算不杀,也是排斥的。
九皇子,是什么意思?把自己调离余文文身边?
若真是这样,自己又如何能拒绝呢?
“属下,愿意。”
“要是不愿就算了,本殿没有兴趣强迫于人。”叶悬渊意味深长的看了李贺一眼。
“属下不敢!”
“那你那副吃了屎的表情怎么回事?”叶悬渊轻笑一声。
李贺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九皇子刚才说了什么?
叶悬渊丝毫不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属下……”
“若是想去,明日直接去兵部,加军籍,就说是本殿所荐。三日后本殿便会回边塞。怎么选择,是你的事。”叶悬渊说完直接离开了,他还有公务要忙。
李贺对叶悬渊的印象从这一夜之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跟着叶悬渊离开了。没有告诉余文文。
余文文得知,是因为李贺一天没有出现,余文文怕两年前的事情重演。最后才从别人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情。
当时她像疯了一样,奔出了王府,想去追上他们。她想问,自己就这么可怕吗?连他都要离开我?她想问问李贺,这么多年,他是不是从来没有真心对过她!
最后余文文没有找到李贺,甚至没能出皇城。就被余相拦下了。
从那以后,余文文安心的做起了自己九皇妃,直至后来的九王妃。
李贺离开八年,从未归京。
……
李贺抬头看着今夜的月色,一如当年皎洁。这八年来,他认识到了一个完整的叶悬渊。
他把自己的所有感情都投入了这一方天地,他英勇,果断,真诚,运筹帷幄。他把一切的温柔,都给予了这些远离家乡的士兵。他为了避免皇位之争,远离了那个不属于他的地方。他是一个好臣子,是一个好将领。
李贺有时候很庆幸余文文嫁给了这样一个男人。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军变了,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调动军中的力量!为了一个女人……抛弃她。自己这些年来梦中想得到的,对于他来说,却是这般哀之如敝履。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
将军从来没有动过余文文,这是叶悬渊自己有意无意间透露出来的。
他不知道余文文现在又会怎么看他,依然把他当做一条狗?亦或是陌生人。自己的存在与否,对她来说根本就不重要。李贺知道,就算叶悬渊和余文文和离了,他和余文文之间,也永远不再可能。
他这些年来,练就的不仅是一副铜皮铁骨,更是找回了自己的傲骨。他没办法再像当年一样,摇尾乞怜。
可是,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接受得了这样的安排?八年,最好的年华都放在了这个男人身上,得到的却是这般结局,余文文,你可曾后悔?
……
卯时一到,城门准时打开。
曲顾他们顶着疲惫的身子,牵着马向城中走去。
他们有的第一次来腾城,唐砂只得在前方带路。
最终他们一行人入住了龙腾客栈。唐砂始终觉得这个客栈的名字取得太过霸道,居然敢公然用龙字做名。最关键的是,它并没有因此被查封。想来背后是有大人物的,而且这个大人物,官府都不敢管。
敢问这南方势力官府不敢得罪的,还有谁?
唐砂也是困得要死,他们入了客栈之后直接找到自己的房间,倒下去就睡。
只有唐砂,还洗漱了一番。
一直待到晌午的时候,唐砂自然醒来。这龙腾客栈服务周到,居然在每个房间内都放置了冰块。
一出房门就是一股热浪袭来,唐砂恨不得把自己扒光。现在忽然怀念起了南方的冬天,穿厚点吧就不冷了,这夏天是脱光了都热。
唐砂挨个敲门,把曲顾他们都叫了起来。
一群人睡眼惺忪,打着哈欠伸着懒腰。
“赶紧洗漱一下,待会儿带你们去干点令人愉悦的事情。”唐砂表情那叫一个猥琐。
这个表情使得一群人睡意全无,快速的收拾起自己来。
唐砂下楼点了些菜,自顾吃了起来。
那群娃还没有吃,想来也要一点时间,和刚下来的小错打了个招呼,自己就出去了。
唐砂趁着这个机会,去了城门处,求见领事。
唐砂不得不说,自己与那个守门的士兵有缘得紧。那人见着唐砂也是吃了一惊。
敢问这人是谁?当然就是唐砂他们第一次来到腾城时候,翻唐砂包的那个。那次雨夜也遇见。
“怎么又是你!”士兵眼里难掩的嫌弃。
“军爷!缘分呀!”唐砂套起了近乎。
“谁跟你有缘分!快说,何事。”士兵不太耐烦。
“我想求见你们的领事。”唐砂直接道出了目的。
士兵一愣:“求见领事?”
“不错,还望去通报一声,就说有要事相谈。”
“你是何人?”士兵不可能唐砂让他去他就去,万一是个泼皮无赖,自己是要遭军棍的。
“在下唐砂。”
“唐砂?!”士兵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人,唐砂他自然是听过,颠城十二少的大哥,据说在颠城有自己的生意。
“你等着。”这般人物要见领事作何?虽然自己搞不明白,但想来也不像是开玩笑。
唐砂在城墙下等了一会儿,那个士兵就小跑回来了,跑到唐砂面前停下,道:“随我来。”
唐砂想这个领事会见她的原因大概是昨晚颠城十二少给他留下了一点印象吧!
唐砂跟在士兵身后,上了城墙。城墙上有单独的屋子。唐砂在下面没有发现,上开之后发现上边很是宽敞。
“就在这里,进去吧。”士兵说完跑开了。
唐砂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只听里面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进来吧!”
唐砂走了进去,屋子里很简洁,领事之人就坐在案桌之前,写着什么东西。
见唐砂进来,领事搁下手中的笔,看向唐砂,扫视了几眼。
“唐砂?”领事问道。
“正是。”
“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气度非凡。据说,你有要事同我相商?”这唐砂倒是有几分沉稳之气,比作业那几个小儿看着顺眼多了。
这腾城的领事地位不低,不然叶悬渊也不会把这样重要的任务交代给此人。
“领事谬赞,在下此次前来,是有个不情之请。”对待这种人,最好是别打什么官腔。
“直说。”这领事也是一个直爽之人,听不听人说是一回事,办不办又是一回事。
“还请领事把这封信交给战王。”唐砂从怀中抽出了出门前刚写好的信。
翻前想后还是觉得不亲自去见叶悬渊为好。她现在是对这个男人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她也思考过这份恐惧是来自于何处。
最后只得出了一个结果,自己害怕他的出现,会扰乱这种令人心安的生活。
自己对叶悬渊的恐惧是对自己恐惧的移植,因为这个人让自己迷惑不解,心烦意乱。
叶悬渊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会让人不由得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即使她对叶悬渊不甚了解,但就是这种萌动,让人不安。总觉得面对他会做出一些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就比如当初在街道上……
唐砂想起那次,弄死自己的心都有了。这个人有毒!
领事没想到唐砂此次前来居然是为了战王,军中一向是外人不得进入,所以他才回来找自己?
领事拿不准主意了,战王身份不一般,这信万一有什么问题,自己难辞其咎。
“唐砂知道领事有所顾虑,其实只要领事在把信送出之前,稍加询问一番,就能决定要不要把这封信交给战王了。事关重大,望领事成全。”唐砂行了个江湖礼仪。
领事犹豫了一番,还是接下了唐砂的信。
“若是这信有什么问题,你们颠城十二少,一个都跑不掉。”领事把十二少搬出来,显然是自认为抓住了唐砂的软肋。
“若真有问题,任凭领事处置。”唐砂掷地有声。
“你离去吧,我会帮你送到的。不过……”
“领事但说无妨。”
“叫你那些小弟安分点。”颠城十二少的丰功伟绩,令人不得不担心。
“不会给领事惹麻烦。”唐砂笑道。嘴上这样说,但是,实际行动嘛,总有意外的,嘿嘿。
看来这领事除了守城之外,城中的一些事物也在他管辖之下。
唐砂和领事告了别,回了客栈。
第142章:被卖的十二少
唐砂此去用的时间并不长,回到客栈的时候曲顾他们吃完饭才不久。
唐砂习惯性的在路上买了三串糖葫芦,一串是自己的,另外两串给了小错和十一。
“大哥,为何你只给小错和十一买糖葫芦,我也想吃。”老十抱怨道。
老十一直到曲顾,年龄差也不过三岁,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了。
“要吃自己买去!”唐砂笑斥道。
老十嘟了嘟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你可别学小错这表情,学得一点都不像。”老三嫌弃至极。
“去你娘的!”老十本性瞬间暴露。
“对了,你说带我们去做点令人愉悦的事情,究竟为为何时?”曲顾凑到唐砂面前问道。
另外的人听到曲顾问起了这个问题,纷纷围了过来。
唐砂神秘的笑了笑:“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众人怀着激动的心情跟着唐砂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行向目的地。
本以为是去干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谁知唐砂居然带他们……沐浴。
这是腾城很有名的一家休浴馆。陈国的朝廷官员都是五日一休浴,很多地方都会有浴场。
可是在皇城那些地方的浴场人数比较多,而且都是人工加热的水,唐砂是从来没去过。
不过听说这腾城的天然温泉闻名天下,以前来去匆匆,都没时间好好享受一番。后来是有时间,但是因为得罪了闫山的原因,唐砂也不愿前来。
现在这么多人跟着自己,自然是不畏惧的。顺便办点事不也挺好的吗?
这里的浴场装饰得富丽堂皇,没有一点银子,是别想入这里的。
唐砂不可能和曲顾他们在一起泡澡,单独叫了一个小单间。还有专业的人员搓背按摩,服务周到。
那服侍唐砂的小丫鬟在浴场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唐砂这般男扮女装却豪无顾忌把女儿身展现在她面前的还是头一个。
唐砂一边享受着服务,一遍开始调戏起小丫鬟。小丫鬟被问得红了脸。这么不正经的小姐第一次见。
舒舒服服的泡了温泉之后,唐砂穿戴好衣裳,好在头发只是湿了一些。
曲顾他们还没有洗好,差点就直接睡过去了。自从和唐砂相处之后,莫名的对这些小丫头提不起兴趣来,曲顾都怀疑是不是唐砂给他们下了什么药。
不过唐砂说的对,看到一个女人就往上贴,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这样的人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其实更重要的不是这些大道理,而是唐砂说过一些特别恶心的话自从那次以后,他看到这些漂亮姑娘就有些隐隐作呕。
唐砂说,长得越漂亮的女人,拉的屎都是又臭又长又黑又粗的那种。
曲顾又想起来这茬,这句话在他那里怕是过不去了。他强忍着翻涌的胃,对着身后的小丫鬟道:“你退出去,我自己来。”
小丫鬟还以为是自己的服务不周道,这样可是要被扣薪资的。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奴家是哪里伺候的不符公子的心意吗?”
“不管你的事,出去出去。”曲顾不想听到这么柔美的声音。
曲顾都这样说了,小丫鬟也不可能强硬的留下,只得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出去了。
就在曲顾差点睡着淹死在池子里的时候,小门被敲响了。
“曲顾,洗好没?”
一听是唐砂的声音,曲顾就来气。立马用帕子裹了下身,起身开了门。
唐砂来这里其实不完全是来享受的,她再回来路过巷口的时候,问了问小乞丐闫青的行踪,闫青正是闫山的儿子,当初那个公子哥。得知闫青平时都喜欢来这家浴场,一待就是一夜。
浴场背后里那些勾当唐砂就不明天,大家都懂。因此唐砂下午就带着他们过来了,掐着时间,是时候闫青应该已经来了。
着曲顾在搞些什么?这么久都不来开门?不会是死在牡丹花下了吧?
就在唐砂准备破门而入之时,门开了。**着的曲顾带着满满的嫌恶看着唐砂:“作甚?”
唐砂不知道他拿来的火气,挑眉道:“怎么?欲求不满?”
“哼!唐砂认识你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老子要是以后一直对女人提不起兴趣我们曲家绝后了,那就都是你害的!”
唐砂算是知道怎么一回事了,一下子笑得不可开交:“哈哈哈,哎呀老二,原来是……”唐砂眼神瞟向了一个难以描述的地方。
曲顾霎时火冒三丈:“唐砂!要是我娶不到妻,你也别想!”
“哦哟!怎么?想抢婚不成?”唐砂那得意的语气真的是很欠揍。
“有何不可!”曲顾也不知道现在再说些什么,泡澡把脑袋泡的昏昏沉沉,被唐砂这么一激,自是有啥说啥。
“欢迎欢迎!不过就你这小身板,啧啧,悬!”唐砂打量着曲顾,摇了摇头。
曲顾一拳打在棉花上,泄了气。
“好了,不同你说笑了,穿好衣裳,搞事情去!”唐砂说完就帮曲顾把门带上,自己去叫其他人去了。
唐砂走好,曲顾捏了捏自己健壮的手臂,呸!说他身板不行,他看唐砂自己才不行!
曲顾回想起唐砂刚才的样子,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但是双颊因为沐浴被熏红,看起来,有些娇嫩,让人想……
“啪!”一声,曲顾打了自己一巴掌!自己在想些什么?难不成真的对女人失去了兴趣?不!不可能!
……
一直在这浴场里还是有些闷,唐砂叫完人之后出到了大厅,人不是很多。当然不是很多,像他们这种大夏天来泡温泉的智障,除了闫青这种地主家的傻儿子,难不成还有别人?
所以找人也是很方便的。她喝了点凉水,等了一小会儿,曲顾他们就出来了。
“大哥,把我们叫出来作何?”小错睡眼惺忪。
“闫青在也在这浴场里你们信吗?”唐砂开门见山。
众人一听,眼里冒光:“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十仰天大笑。
“大哥怎么做?直接去把他打一顿?”老五提议道。
“做事情不要这么冲动,我是怎么教你们的?你说你要是这么冲上去打了一顿,会有什么后果?”唐砂问道。
老五想了想,恍然道:“他会让我们跪着求他不要死!”
唐砂:……
要是老五在现代,一定是个段子手。
“五哥,大哥以前不是说过吗?打人一时爽,一直打人一直爽!”老十笑得有些滑稽。
唐砂:……
真的是孺子可教也。
“得,说干就干,你们去吧,我在后面为你们应援。”唐砂计划道。
于是一群人毫不怀疑的开始在浴场里找起来,阵仗极大,把浴场的丫鬟吓得不轻,直接去找了老板。
老板出来的时候,曲顾一群人已经和闫青发生了冲突。
闫青才是,自己不就是来休沐吗?莫名其妙的冲进来一群人,自己裤子都没来得及提起来。
来人只问他是不是闫青,在他仰着下巴大声答了是之后,这群人一拥而上,把他按着就开打。
着腾城平日里没人敢得罪自己,所以外出的时候就只带了三四个仆人,这也干不过呀!
老板匆匆去了不远处的府衙报了官,衙卫很快就来了,这才吧一群人治住。
“闫青!你欺我大哥,这顿打是我们还你的!”老五是个十足的暴力狂。
闫青此刻躺在地上打滚,痛的哎哟直叫。衙卫把他扶了起来,看了还一会儿才认出这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是太守的公子。
“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凶!来人!把他们都给我带回衙门!关起来!明日再审!”领头的衙卫下令道。
“谁敢抓我!我是颠城太守之子曲顾!你们抓了我,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曲顾威胁道。
那衙卫不屑的笑了笑:“这里是腾城!不是颠城!就算曲太守来了!也不敢公然包庇!带走!”
在一番挣扎与镇压之下,他们还是被带走了。闫青也被人抬回了家。
当闫山看到闫青被抬回来的那一刻,心肝颤了颤:“怎么回事?!”闫山上前看着痛晕过去的闫青,下意识以为已经死了。
“禀太守,公子在浴场与人发生争斗,被打了!太守莫要再问,快些找郎中吧!”
“那你还不快去!”闫山一脚踢在下人屁股上,下人捂着自己屁股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闫青最后是被郎中用白布包得只留了两个眼睛在外面。眼中还充满了泪水,和道不尽的委屈。
“爹,雷嗷为我报粥!”(你以为我报仇)
闫青微微张开嘴角道,嘴角的伤口撕裂,流出了血迹。看得闫山心痛不已,旁边的闫夫人更是哭天喊地:“哎呀!我的儿啊!你这是造了什么孽!要被人这般毒打!告诉娘,是哪里个不要命的!娘定要为你拧下他们脑袋!”
“哼!打我儿就是打我!还大庭广众之下!老夫要他们偿命!”闫山微眯起眼睛,里面满是杀意。他甩袖出了门,直奔府衙而去。
陈国一般都很多州,州下又是城,城下面管理很多县点下面是乡,乡下面还有村。闫山是腾城的太守,管理的不仅仅是一个腾城,还包括周边地区。
所以在太守下面的就是分管各个县的府衙,腾城本城自然也有处理一般事务的人。
闫山的到来,让府衙的人诚惶诚恐,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衙令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吞了吞口水,道:“太守,这事了如何是好?”
闫山也没想到打闫青的居然是曲顾这一群人,这就不好办了。先不说这曲顾是颠城太守之子,就说这唐砂,他可是领教过的,不好惹。
加上后来小明书局发的杂志记载。若是没有记错,这小明书局是皇城谢川开的,还有周家那小女儿。书局老板想来也是贵人。唐砂能在杂志上有专栏,也就意味着这唐砂和书局老板交情匪浅。
再说了,唐砂现在在颠城的生意和势力都不小。背后有是墨家,而墨家背后貌似又有江南商行撑腰。
唐砂作为颠城十二少的老大,不会放任他下面的人不管。
闫山扶了扶自己的眉头,太阳穴跳动这,难不成就咽下这口气了不成?他自然是不甘心的。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现在这群人都欺到他头上来了,若是不给点教训,以后还怎么在百姓面前立足?怎么在那些下属面前抬起头来?
“哼!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不成他们比天子还要尊贵不成?明日本官要在腾城百姓面前当众提审!我看谁敢阻拦!”闫山只有借助百姓的力量,让上面的人行为有所顾忌,也不会落人口舌。
……
曲顾他们九人被人扔到了大牢里,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十足的新鲜,现在那颗激动的心都还没有停下来。
“哈哈哈,爽!总算是出了心中这口恶气!大哥!你说是吧!”老十说完这句话久久没能得到答复,便开始寻找起人来。
这一找才发现,唐砂根本不在其中。不仅是唐砂,小错十一两人也不在。
曲顾瞳孔一缩,像是明白了什么!随之而来是怒不可揭:“唐砂!你他娘就是在玩我们!”
曲顾一句话,点醒其余八人,他们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哇,大哥原来是这样子的人!”老十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他是这样的人你们第一天知道?”曲顾嘲讽道。
确实,看看唐砂平时干的那些事,就知道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他们虽然表面上这么想着,其实打心底还是信任唐砂的,他们相信唐砂不会抛下他们,回来就他们。
“哇靠!老鼠!”老九一蹦三尺高,他最怕的就是老鼠,这里居然有老鼠!好可怕!娘亲!我要回家!
他们从小娇生惯养,就算跟了唐砂几个月,也改变不了他们骨子里对这种破败的嫌恶。
大牢里除了老鼠,虫子,还有一股奇怪的臭味。时不时还会传来惨叫声。弄得他们难受至极。
而此时的唐砂,让小错和十一先睡下,自己翘着二郎腿,看着书,好不自在。
闫山不敢动他们,至少今晚不敢唐砂是肯定的!因为照曲顾的性子,天天把自己身份挂在嘴边,闫山一定会得知他的身份。加之自己对颠城十二少这几个月来的造势,要是他稍微有点脑子,都不会选择私下动手。
明日怕是有好戏看咯!现在曲太守怕是已经快到腾城了。也不晓得叶悬渊那边怎么样了。唐砂不担心领事那边找不到她,这腾城,怕是没他不知道的事。
第143章:对峙公堂
看了一会儿书,眼睛有点受不了,唐砂吹了蜡烛直接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唐砂洗漱好,带上小错和十一,出了客栈。
一出来就看到街上不少人都三五成群行色匆忙的小步奔走,嘴里还说这什么府衙,阎罗。
“走,咱们去府衙看看。”没想到这闫太守起得倒是挺早,有些迫不及待意味。
“大哥,我们是去看二哥他们吗?”小错眼珠滴溜转了转。
“正是,到时候去了站在一旁看着便是,切忌多语。”唐砂提醒道。
二人都点了点有,表示明白了。
唐砂从街头远远就看到府衙门口聚了一大波百姓,热闹得紧。
唐砂走到门口后,从人群中挤到了前面,难免引起了几个人的抱怨。
只见公堂之上,衙令坐在最上方,后面有一张公正严明的大字。旁边站了整整齐齐的两排手执棍棒的衙卫。在衙令的旁边还有一个位置,上面坐着的人唐砂一眼便认了出来闫山。
一声威武伴随着棍棒击地的声音,使公堂有了几分肃穆。
“啪!”惊堂木一响,下面的曲顾有些莫名的紧张,以前都是自己坐在旁边看,现在自己站到公堂之上,感觉还真不一样。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衙令照着程序,先问起了他们名字。
曲顾撇了撇嘴,这什么语气!你叫说我就说?本公子不要面子的?
于是曲顾学着唐砂吊儿郎当的样子,抖起了腿,满是不屑。
其他人见曲顾如此,也满不在乎,挖耳朵的挖耳朵,扣指甲的扣指甲。
衙令没想到这群人如此放肆,瞪大眼睛怒吼道:“本官再问你们话!速速报上名来!否则刑法伺候!”
“哦哟,我好怕呀!”曲顾阴阳怪气的回了句。
衙令虽然很生气,但是要说真的刑法伺候,他可不敢。若是闫山发话了还好,到时候东窗事发也好有个人顶着,可现在闫山的态度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他也不会主动邀功。
“哼!尔等可是颠城十二少?”衙令退一步问道。
“知道你还问,智障!”暴躁老五在线怼人。
“智障用来骂人倒是个新鲜。”围观的一人思索了一下,对着旁边人道。
人们关注的重点似乎和唐砂想的不太一样呀,不过都是来看热闹的,也无所谓了。
“你……!”衙令知道这是骂人的话,气到站起身来指着下面的人,久久不能言语。
“你你你你什么你!不仅是智障,还是结巴,这腾城也不过如此。”老十自己嘀咕道,没有大声说出来。说两句就好了,要是说多了对方说不定狗急跳墙,真对他们用刑也说不定。大哥曾说过,识时务者为俊杰。
衙令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闫山,闫山对他点了点头。
衙令暗道这闫山是只老狐狸这点头是几个意思?动还是不能动?
衙令收起了脸上的怒色,重新坐了下来。
“尔等昨日公然在浴场行凶,打伤太守之子闫青。此乃故意行凶,按当朝律法,亲属不追究者,偿财务,拘十五日。若其追究,则各请状师,当堂究责。尔等可认罪?”衙令还没问前因后果就直接让他们认罪,其心可诛。
曲顾他们不是傻子,自然不能轻易认罪。
“那衙令为何不问我等为何要打他?”老九性子比较沉稳,而且对国家律法也是相当熟悉。
衙令有些下不来台,轻咳了两声:“那你们是承认打人的罪名了?”衙令抓住了一个点就往上扣罪名。
他们确实打了人,这是不可否认的,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他们也不否认,但是判罚尺度在这里面可是有讲究的。
陈国律法规定的故意行凶和误伤是两种罪名,前者会拘留或直接判刑,后者只需要经济上的赔偿便可。先动手后动手也是其中追究责任的一个重点。
“是他先动手的。”曲顾理直气壮道。在公堂外看着的唐砂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
反正大家都是无赖,谁怕谁呀!
“哼!满口胡言!”闫山没忍住,冷冷的说到。
“可是,昨夜有人亲眼所见,是你们先动手的!带证人!”衙令一声令下,就有衙卫带着一群人从后堂走了出来。
这群人正是浴场的老板和侍者门,唐砂还看到了昨天伺候她的那个小丫鬟。
那群人整齐的走到了公堂中间,跪拜道:“拜见大人。”
“起身!”
浴场老板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不敢直视任何一个人。他也听说了这群年轻人的身份,自是一方都不敢得罪。
“把昨日你看到的一一道来,不得欺瞒!若是有一字不实,刑法处置!”衙令提醒道。
老板用手抓着衣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草民的浴场在夏季本来生意不太好,只有闫公子时常会去。可是昨日下午,来了十二个小公子。过了大概一两个时辰闫公子也来了。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草民本在房里看书,突然就听见了吵闹惊叫之声,当草民赶去之时,就已经见闫公子躺在地上了,这群公子……”
老板看了眼曲顾他们,似乎被他们的眼神吓到了,有立马缩了回去:“看到这群公子正在打闫公子,草民当时吓坏了!立马让人来了府衙,带人把他们拦下!草民知晓的就这么多了。”
“你说有十二个人?他们都动手了?”衙令数了数这里,只有九个人。
老板咽了咽口水:“回衙令,当时太乱了,草民也没看清。”
“这都看不清楚吗?!”闫山忽然开口,一动不动的盯着老板。
老板瞬间头皮发麻,要是得罪了太守,自己以后就不用在腾城混下去了。
“看清了看清了,是都动手!”老板忙回道。
“那其它三人现在身在何处!”
“草民不知。”
“可有谁记得他们的相貌!昨日可有人伺候过那三人?”衙令扫视了一圈。
“还不出来回话!”老板见众人没反应,出言催促道。
一个小丫鬟眼珠四处看了看,颇有些不安。可还是挪步站了出来:“回大人,奴家见过!”
“细细道来。”
唐砂心提了一下,这出来的丫鬟正是昨日被她调戏那个。不过也不重要,男的女的身份对她来说没本质差别,只是以后做有些事会麻烦点罢了。
“那公子七尺三寸左右,长相清秀,看起来温文尔雅。那小公子沐浴之后,就直接出去了,奴家也不知去了何处。”丫鬟自然是说了慌,她打心底是偏袒唐砂的。
她没有把唐砂是女儿身的身份道出来,一来是觉得女子在这世上本就不易,她拌了男装,说明她不想告诉他人身份。二来,这姑娘性子着实讨人喜欢,闫青平时的所作所为她们都很清楚。
“来人,画像,抓人!”
一旁的画师拿起了笔,丫鬟走了过去,与他说起了唐砂的相貌。
在一旁看热闹的唐砂没想到这闫山居然连她也不放过,可见是记仇了。
“小错,十一,你们去城门口,等曲大人。”唐砂拍了拍小错肩膀,示意他们去。
小错和十一对视一眼,二话不说照着唐砂的话跑走了。
唐砂理了理自己的衣角,向前走去。
“别画了,我在这里!”
唐砂的出现引起了一片哗然,这个年头自己跑出来认罪的人还真是少见。
公堂之上的人也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唐砂。唐砂在万众瞩目之下,向着曲顾他们走去。
这时唐砂的出现无疑给十二少打了一针强心剂,在他们眼中,唐砂背后闪烁着佛光。
“来者何人!”衙令拍了拍手中的惊堂木问道。
“在下唐砂。”唐砂弯腰行了个礼。
“大胆草民,见了本官还不跪下!”闫山几日特意说过,这唐砂无权无势,仗着有几分聪明,当初还在商贾集宴上大闹了一场。曲顾懂不得,你唐砂还动不得吗?
唐砂没有理会这衙令,而是看向了闫山,笑了笑,拱手道:“闫大人别来无恙?”
闫山盯着唐砂,先是面无表情,然后忽然笑了笑:“唐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呀!”
“谬赞谬赞!”唐砂谦虚摆了摆手。
“哼!唐公子,一码归一码,本官知道你身后有人,但是公然行凶,藐视国法,这不太好吧!”闫山语气咄咄逼人,看着好一副正直的模样。
围观的百姓这下热闹起来了,开始猜测唐砂的身份和闫太守与唐砂之间的渊源。
“这颠城十二少的唐公子原来长这个样子呀!”
“看起来谦和有礼,不像会打人的样子呀?”
“这闫太守和他认识,听这语气,想来有过恩怨啦!”
“这闫太守莫不是想公报私仇?”
“诶,可不能这样说,闫太守说的也有礼,昏天暗地,公然行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码归一码呀!”
“这位兄台说的有理!”
“啪!”“肃静!”衙令被吵的脑仁疼。
这一声之后,众人纷纷挺住了嘴巴,开始看起戏来。
“哈哈哈,闫太守说的有理,确实该一码归一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原来太守还知道这个道理呀!那不知在下犯了何罪?”唐砂眼神一下变得凶狠起来,下了闫山一大跳。
“浴场老板说你当众行凶,你还不认罪?!”
“那万一他是被你买通了呢?你怎么证明他说的都是实话?”唐砂反问道。
“律法有云,三人作证便可作数,他们可都看见了!”闫山自是不让。
“哦?是吗?我怎么只听到老板说看到了?照闫大人的意思,怕是不明白什么是三人成虎吧!既然如此,那我就问问在场的各位百姓,你们说,这闫公子平日有没有打?”唐砂转身看着一众人,声音很有穿透力。
看热闹的人们人多势众,前排的人还沉默着,后面也不知道那几个人开始答着有。
唐砂满意的笑了笑,转过头来看着闫山:“那太守是不是也该把令公子抓来公堂上审审?”
“我这些小弟我清楚,平日虽是纨绔了些,但是还是明事理的!他们可不会无缘无故就欺压百姓,只做伸张正义之事。还请大人明鉴!”唐砂反过来又对衙令行了个礼。终究这个公堂还是衙令的。
闫山被怼得说不出话来,衙令手心也出了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没有铁证呀!还不是因为闫山闫青父子平日里作恶多端,失了民心。若真的动了刑,怕是再没人肯服他们,还会受到弹劾。
唐砂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敢问那些百姓,想用民心来对付他们,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闫山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片刻之后便回过来神来。他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一道声音忽然从大门处传来。
“就算他们平时罪恶多端,你们也没有资格惩罚他们。”
唐砂一愣,回头看向这位不速之客。
来人出乎唐砂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拜见领事大人!”闫山认出此人恭敬的行了个礼,衙令亦是如此。
没想到领事地位挺高的嘛!
这陈国的太守是七品官员,而这位领事,四品武将,闫山见了,自是要行礼的。
“领事大人!”唐砂也拱手弯了弯腰。
领事刚才说的话唐砂也听到了,看来今日是没那么好混过去咯,算他们倒霉呗。
领事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唐砂,转过身去,对着门外的百姓道:“这九人当众打伤闫青,按律处置。闫青平日为恶,若你们今日能拿出证据!或者当众抓捕,皆可直接拿出!按律法处置!律法是府衙执行!若是你们都私自处置!那岂不是乱了套!”
领事是军中之人,一身煞气,说起话来没人敢出声。唐砂心里清楚这些道理,可是这些律法难道不是只针对平民百姓的吗?这些律法对于那些一手遮天的人来说,真的有用吗?唐砂没有说出来,因为这是一个时代的特点,改变不了。
唐砂至始至终都没想过让十二少就这么无罪释放,因为他们确实有罪,而且身为上流社会的人物,家教什么的都不差,做事冲动就该受罚!
唐砂只是说了一说,这些人没有想过真正的后果就信了她的鬼话,没自己的主见和思想。
唐砂昨日确实没有动手,一开打她就直接拉着小错和十一走了。
问她有什么资格教育这群小弟,他们叫她一声大哥,这便是她的资格。唐砂在一些处世上也是很有问题,可至少自己会去想,当问题来的时候,自己怎么去解决。
自己孑然一身,这样也无关大雅,但是他们不同,他们有家人,所以要更加慎重。说再多都没用,还是要吃点苦头,才会吸取教训。
第144章:见叶悬渊
世界上不缺多管闲事的人,没错,她唐砂还真喜欢多管闲事。
“领事大人今日前来就是为了给我们定罪?”唐砂语气里没有只问的意思,反而有点轻快。
“大胆!你竟敢如此对领事大人说话!”闫山冷汗直冒,领事刚才的话让他头皮发麻,要是唐砂再惹怒了这位,怕他们也得跟着遭殃。
唐砂没理会闫山,她是在等领事的答复,那封信的答复。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还是等闫大人审完案子再解决我的事吧。”领事说完,走到主簿旁边,寻了个位置坐下。
衙令有了刚才领事的话,反而轻松了些,律法就是律法!
衙令端坐回高堂之上,严肃道:“曲顾,尔等九人当众行凶,证据确凿!拘一月,偿金银!公堂之上公然挑衅主审官,拖下去,杖二十。闫大人可满意?”
领事虽然刚才帮的是自己,但是此次前来的目的显然不是他。
“满意。”闫山只得咽下这口气,反正人在牢里,怎么做还不是他说了算。
衙令对着衙卫摆了摆手,两旁的衙卫直接上前把九人拖了出去。
“大哥!我不想挨打!”
“你们敢打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有本事打死我呀!”
一声声哀嚎从耳边远去,接下来就是一片鬼哭狼嚎。
唐砂挖了挖自己的耳朵,叹了口气。
“唐砂!你昨日可曾动手?”衙令转到了唐砂身上。
“没有。”唐砂干脆否认。
衙令没有证据,没法定唐砂的罪,最后就只得宣布唐砂无罪。
曲顾他们被带去了牢房。人们看这事情也有着落了,纷纷散去。
闫山和衙令恭敬的守在一旁,领事不走,他们当然也不能走。
领事看案子也审完了,便站起了身,走到唐砂面前。
唐砂对着领事礼貌的笑了笑。
“将军说,有事相求就亲自去,以表诚意。就这么一句话,若何时想去,来城门找我便是。”领事说完又多看了唐砂两眼,转身带着士兵欲离去。
衙令心中一惊,这领事口中的将军难道是……哼!这闫山果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好在刚才没直接给唐砂定罪,不然就大祸临头!
唐砂挑了挑眉,亲自去?这人打什么主意呢?不过亲自去也好,有些事在信里也说不清,顺便可以去看看宁歌,以表关怀。
“领事留步!”唐砂见领事要走,出言留道。
“你可还有什么话要我代?”
“领事现在便带我去吧。”做事不能拖拖拉拉,早点了结也好。
领事没想到唐砂也是个做事干脆之人,赞赏的点了点头:“跟我来吧。”
唐砂跟上领事,去城门处寻了两匹马,然后驶向了腾城东边的军营。
闫山此时可是后怕至极,这唐砂究竟是什么来头!难道真如她当初醉语?是战王的……
这下他哪还敢对曲顾几人怎么样!
恰巧在唐砂走后不久,小错和十一就带着曲太守来了府衙。
衙令连忙出来迎接:“哎哟,曲太守!有失远迎呀!”相邻城邦的官员之间自然是认得的。
曲太守此时没有心情搞这些些弯弯道道:“我儿在何处?”
衙令扯了扯嘴角,抹了抹汗,尽量让自己显得恭敬一些:“禀大人,令公子现在在大牢。”
曲太守甩袖冷哼了一声:“不知本官有没有这个面子把我儿带走呢?”
曲太守这是明目张胆的想让衙令给面子,若是不给岂不是打他脸吗?
可是刚才领事又说……
他太难了!衙令欲哭无泪。
“大人有所不知,让令公子下狱并非下官的意思!刚才……领事大人来过了!”
衙令直接把领事搬了出来,曲太守也不可能去找领事求证。
“你的意思是不放人了?!”曲太守恶狠狠的瞪着衙令。
“大人这不是为难下官嘛!大人就当结个善缘,就让他们在大牢里待上几日,下官一定好好伺候着,如何?”衙令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曲太守思量了一番:“若是我儿少半根毫毛,本官定不罢休!”是该给点教训!哼!看我到时候不好好收拾你!
曲太守在了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之后,命人抬了一些金银珠宝去了闫府。
这些银子数目可不小,一定要从唐砂那里找回来!
……
再说唐砂这边,领事有事在身,就派了一个人带着唐砂前去,这人恰好又是那为小哥。
唐砂深深感受到了缘分的巧妙。
“吁~”缰绳拉紧,马儿停下来脚步。
“前面就是军营了,你自己前去吧。”小哥指了指前方。
烈日下,唐砂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放眼望去。
只能看到一些走动的人影,栅栏,和白色的营帐。
“谢谢小哥,你先回去吧!”唐砂真诚的道了一声谢。
小哥立马驾着马儿就跑走了,宛如唐砂就是吃人的洪水猛兽。
唐砂无奈的笑了笑,从马上跳了下来,牵着马儿向前走去。
待走近之后,有人盘问。唐砂拿出来领事给他的文书,给了盘问之人。
其中一人便带着唐砂向里走去。
唐砂一个生人入了营地,穿得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引起了很多人都侧目。
唐砂偶尔也笑着和他们打打招呼。
军营的氛围给唐砂一种新鲜感,这里没有想象的那么沉闷和肃杀,看着那些士兵连脸上的笑意,甚至觉得莫名的舒适。
这里的人似乎有这和江湖中人一样的豪气,也有着江湖中人没有的浩然正气。这群人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艹!王七!你看那是谁!”赵离忽然拍了拍旁边王七大惊道。吓了王七一跳。
“你他娘能不能别这么大惊小怪!见了皇上也不用这么激动吧!”王七一脸不屑的朝赵离看的方向看去。
只听一句:“握艹!宁歌他姐姐!”那次他们习演之事亦风一回来就同他们说起了整个过程。特别是宁歌姐姐让将军吃亏的那一段。还有将军对她那些暧昧不明的行为以及语言。
“走走走,去叫宁歌!”赵离拉着王七就走。
……
不仅是赵离和王七看到了唐砂,亦霜也是同唐砂擦肩而过,似乎有点难以相信唐砂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李贺也不列外,那次见面匆匆一别,李贺也没瞧清楚唐砂具体长什么样子,所以从唐砂一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就死死的看着唐砂。
唐砂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看向了李贺,和李贺直接来了一个对视。
这个人认识她吗?干啥这样盯着她?这眼神有点奇怪呀!带着一种审视的味道,唐砂不是很喜欢。
士兵带着唐砂在个个营帐之间穿梭,让唐砂饱了饱眼福,这地方看起来不错的样子,不过那些士兵训练的法子太过单调了,这就是元芳向往的地方。
在走了一阵之后,好像是到了目的地,士兵走向一个普普通通的营帐,多着门口的守卫说了什么。守卫点了点头,看了眼唐砂,转身入了营帐,过了一会儿出来对着唐砂道:“进去吧!”
说完对着另一个守卫招了招手,两个守卫和带唐砂来的那个士兵一起离开了。
这操作看得唐砂一脸懵逼,走干啥!搞得像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虽然确实见不得人。
唐砂深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居然有些紧张了。
唐砂咳了两声,理了理衣裳和头发,掀起来帘子。
一掀开帘子唐砂的目光就落在了正对着门口的案桌前坐着的那个清冷俊逸的男人。
叶悬渊本来在看书,脑子里想着唐砂何时会来,没想到还没想完,就有人来通报说是唐砂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形象也不算邋遢,就让人换她进来。唐砂一撩开帘子,叶悬渊便看了过去,就见唐砂露出了一张脸,脸上的那双眼睛闪烁着灵光。
“王爷,别来无恙。”唐砂走进了营帐,官方的说了句。
叶悬渊看出了唐砂的不自然,勾了勾嘴角:“小明,别来无恙。”
开始还会紧张,但是看到了眼前这个人之后,反而不是那么紧张了:“我能坐吗?”唐砂完全没有对于身份的认知,她对每个人都是如此,到现在为止除了叶悬渊和叶羽以外还没有瞧见什么特别位高权重的人物。
所以就算现在面前站着的是皇帝,估计唐砂也是这种状态。
而恰巧叶悬渊最喜欢的就是唐砂这种毫不做作的姿态,和平等的态度,他几乎没在别人身上看到过。
叶悬渊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来,向旁边走了一步,指了指自己刚才的位置:“坐。”
唐砂其实问完以后就后悔了,因为她发现在这个营帐里面,除了叶悬渊身下坐的那张凳子以外就只剩下一张床了。
唐砂摸了摸自己的鼻头,有些尴尬。
叶悬渊见唐砂没反应,挑眉道:“难道小明是想坐床上吗?我不介意。”
得,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那就坐吧。
“那就多谢王爷了。”唐砂走向椅子,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感觉还不错。
叶悬渊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唐砂,闻到一股皂角的清香。
待唐砂坐下以后,叶悬渊走到唐砂面前,使得唐砂不得不抬起头才能看到他的性感的下颚。
“就这样说话?”唐砂有些好笑。
“自然不是。”叶悬渊轻笑道。
只见叶悬渊弯下腰,把案桌上的东西堆在一块,清了一些空白出来,直接坐了上去。
现在唐砂和叶悬渊的姿势就是面对面,叶悬渊居高临下,弄得唐砂不是很自在。
只得站起身来:“我们还是换个位置吧。”
叶悬渊愣了一下,然后莞尔一笑:“好。”
唐砂被这个笑晃了眼,你妈她是怎么了,坐个位置都这么多事。
两人换了一个位置,从唐砂此时的角度看去,刚好视线重点落在了他的眉眼之处。唐砂很喜欢叶悬渊的眉眼,从凌厉中总是能有意无意的寻到一抹柔情。
“我在信中提到的事,你可愿帮我?”
“小明一来就问此事,我倒是有些寒心。”
叶悬渊的这句话让唐砂愣了愣,啥意思?不问这个问啥?难道是……
“将军吃午饭了吗?”
“呵呵~”叶悬渊一听,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很是勾人。听得唐砂心神一动,也这样子的人说话也是一种享受。
“还没,小明可愿一起?”叶悬渊笑起来嘴角很好看。
唐砂有求于人,自然不能拒绝他的要求,反正她自己现在也饿了。
“行!”唐砂答道。
叶悬渊眼里闪过一丝戏谑:“可是在军营里吃的不太好,要不要小明亲自下厨?”叶悬渊从七十五的嘴里早就听说唐砂会做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而且味道很不错,和她关系好的人都吃过。他也想尝尝。
唐砂:……
得吧,想吃饭是吧。
“行,待会儿把宁歌也叫来吧,可好?”不知为何,唐砂和叶悬渊说话的时候很随意,客气不起来,也严肃不起来,感觉就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的人。
“那我带你去。”叶悬渊说完站起了身,他的胸膛离唐砂很近。唐砂发现叶悬渊的身材很挺拔,远看还好,站近了就有一种压抑感。
唐砂下意识往后面仰了一点,叶悬渊看到她的动作故意往前走了一步。
唐砂反应很快,于是在这种反应下,差点从桌上摔下去,好在叶悬渊用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小心些。”声音就在耳边,唐砂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和脸在发烫。
好在这个夏天一来太阳晒得多,皮肤小麦色,看不出脸红。
叶悬渊没在做什么过分的动作,扶起唐砂就走到了门口,等着唐砂。
唐砂咽了咽口水,润润干涸的喉咙,站起身来走到叶悬渊身旁。
叶悬渊撩开帘子,示意唐砂先出去。
哦哟,真的是会撩!唐砂在心底默默道了句。
叶悬渊带着唐砂走去军营的伙房,刚好被带着亦风谢贵平回来看热闹的赵离和王七看到。
“你看看将军那表情,是啥表情?我怎么都没见过?”赵离摇了摇头,颇为不解。
“我倒是见过。”亦风挑眉傲娇道。
“哦?说说!”赵离用手肘撞了撞亦风,脸上都是八卦的气息。
“就是那次王爷被耍之后,在山洞歇息的时候,就这幅表情,宛若发春的野兽。”亦风也只有在赵离他们面前敢这样说。
第145章:众生平等
此时的叶悬渊走在唐砂前方,嘴角一直挂着笑意。
唐砂也看到对着她指指点点的赵离等人,对他们点了点头。
叶悬渊自然也是能瞧见他们。但显然是不想理会。
走了大概半刻钟的时间,就到了军营的伙房。
此时是正午,伙房正有伙夫在做饭。叶悬渊的到来让他们吃了一惊。将军怎么会来这个地方?正当他们疑惑之时,唐砂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咦?这个人怎么没有见过?是新来的吗?可是最近军营里并没有招募呀!
军营里这么多人都要吃饭,叶悬渊虽然想,可也不能把他们都赶出去。
唐砂站到了叶悬渊的身旁,面色怪异的问道:“将军不是说在军营里吃饭,要自己动手吗?这是怎么回事儿?”
叶悬渊被戳破了,但丝毫不觉得尴尬。
“因为我想尝尝小明做的东西。”叶悬渊直言不讳道。
唐山没想到叶悬渊会如此直白,耳朵有些发烫。自己轻咳了两声,反而觉得有些尴尬。
在叶悬渊的安排下,火房里的人为他们空出了一个灶台。
唐砂也不嗦,挽起袖子就开始去挑选起菜来。军营里的菜自然算不上多好,因为做得多,味道闻起来是香,可是看起来就不怎么好吃。
叶悬渊站在一旁看唐砂的一举一动,眼睛都不愿眨一下。
唐砂芒刺在背,这叶悬渊也太会撩了,若他不是常年镇守边塞,定是一位纵横情场的高手。
因为要做三个人的饭菜,饭当然不用自己做,伙房里有专门蒸饭的木桶。所以是只炒炒菜,要不了多少时间。
她就选了两个蛋,一些韭菜,弄了个韭菜炒蛋。然后是炒小青菜。又弄了一个鱼香茄子,最后是一个汤。
分量都还算比较大,应该够三个人吃了。
炒完菜后,唐砂洗了手,直接在自己身上擦干。转头看着叶悬渊,眼神询问在哪吃。
“端去我营帐里吧。”叶悬渊上前帮唐砂端了两个菜。走的时候又叫了一个人送些饭去。
唐砂和叶悬渊一走,伙房里刚才安静的气氛一下子消失殆尽,开始交头接耳询问起来:“那人是谁呀?”
“不知道,不过我怎么觉得咱们将军看那为小公子的眼神怪怪的?”一人奇怪道。
“哪里怪?”旁边的伙夫好奇问。
“说不上来!不过有点像……亦前锋将看亦校尉的眼神。”那人回忆了一下。
“不对不对!明明就是像我爹看我娘的眼神!”在一旁洗锅的一少年否认到。
听话的两人对视一眼,皆瞪了眼少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少年努了努嘴,一脸不服气,明明就是嘛!自己说错了吗?
……
唐砂叶悬渊二人到达营帐的时候,宁歌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宁歌瞧见唐砂,远远的就欣喜的迎了上来:“姐姐!”
“走,进去吃饭。”唐砂用头指了指营帐。
宁歌点了点有,跟在唐砂身后。
叶悬渊看着与他擦肩而过,招呼都不打的宁歌,无奈的笑着摇头。
三人坐在桌前,沉默的吃着饭。唐砂因为宁歌在也不方便说墨文那事。宁歌也因为叶悬渊的原因,不敢和唐砂一诉衷肠。
叶悬渊则是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三人就在这种气氛中吃完了午饭。碗筷让门口的守卫送回了伙房。
不知道叶悬渊是不是故意想留一些时间给她和宁歌,出去训练士兵去了。
“最近怎么样?”唐砂问宁歌道。
“很好,姐姐呢?”宁歌眼里的关心很真挚,让唐砂有一点为自己的没心没肺而愧疚。
“你姐姐我好着呢!你难道没听说过我的事迹吗?”唐砂挑眉问道。
宁歌在军中,确实不关注外面的那些八卦,所以颠城十二少的名字他也只是听旁人聊起过,自己不是很了解。
宁歌忽然沉默,让唐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了?”
宁歌看着唐砂的眼睛道,沉声道:“姐姐,我喜欢你叫宁小明。”
唐砂脸上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即道:“姐姐无论叫什么,都是你姐姐。”唐砂知道,宁小明本人可能在这个世上最牵挂的人就是她这个弟弟了,从当初那些日记里就可以看得出来。
宁歌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可是,这样会让我觉得,宁小明从来不曾存在过。”
唐砂被宁歌眼里的哀戚包裹,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说。宁歌,你可知道,她也不想忘记过往的自己,不像让师兄方丈付出了那么多的自己,永远都消失在这个世上。她说到底也是自私的。
“你小子说什么胡话呢!我不就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吗?”唐砂拍了拍宁歌的肩膀。
宁歌就如同把眼睛黏在了唐砂身上,不愿少看一眼:“是呀,姐姐就在我面前。”
唐砂怀疑宁歌的心理不太健康,年纪轻轻看上去心思很重,眼眶下面有着黑眼圈。
唐砂脑子里闪过一丝联想:“宁歌,你平日睡眠可还好?”
宁歌奇怪为何唐砂会忽然问这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但还是答道:“还好。”
“你说实话,有没有半夜忽然醒来的症状?”唐砂表情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宁歌心中一怔,姐姐是如何知晓的?
“有。”宁歌点点头承认道。
“那你有没有……”唐砂想问宁歌有没有想自杀的倾向,但是开不了口。
“有没有什么?”唐砂说话说一半,让宁歌好奇的接过来话。
“没事没事,你平时多和亦风赵离他们多说说话,别闷着。”唐砂还是没问出来。
宁歌狐疑的点了点头:“听姐姐的。”
唐砂松了一口气,还有的救。
“姐姐来军营是为何事?我可能帮上忙?”宁歌询问道。
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事情复杂一下子又说不清:“就想来看看你。”此时,要给宁歌足够的关怀。
宁歌展颜一笑,虽然知道姐姐是骗自己的,但是还是高兴。
“姐姐能给我说说你这几个月的事吗?”宁歌宛如一个好奇宝宝,要求唐砂给他讲故事。
唐砂看现在时候还早,就开始和宁歌讲起来她是如何创业的。听得宁歌是一脸惊奇。
唐砂喜欢说故事,说得起劲,也不知道时辰,直到叶悬渊吃现在营帐中,唐砂才知道时候不早了。
“姐姐,我营中还有些事,我先走了。”宁歌懂事的同唐砂告了别。
营帐里现在就只剩下叶悬渊和唐砂。
“坐吧。”叶悬渊说了一声,自己也做到了案桌前的椅子上。
中午吃饭的时候,搬了两张凳子进来,唐砂顺势坐下。
“我在信中所说之事,王爷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唐砂为了让对方答应自己的事,当然是先要把事情说清楚。
“叫我名字吧。”
唐砂:……
她是在同他说正事,他在说什么?
“叶悬渊。”唐砂假笑着交了声。
“你知道的,我都想知道。”叶悬渊声音很温柔像是在说情话。
握艹!那要不要把劳资三围都告诉你?
“事情是这样的……”唐砂此时拌演着一场嘴强王者的人设只敢在心里逼逼,现实怂成一只鹌鹑。
唐砂不清楚叶悬渊和卿政的那些纠葛,而且叶悬渊一个军中之人,对江湖事可能也不是很关注。
唐砂把事情从头到尾都讲了一遍,她觉得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叶悬渊认识侯希声,知道的事应该不少。而且,她很信任这个人,从元芳口中,从宁歌口中,从自己了解的一切来说,这个人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叶悬渊在没有听之前也没想过会听到这么多内容。卿政身上的东西也是自己前不久才联想起来的。
长生蛊也是在认识侯希声之后,从他口中偶然得知,显而易见,知道的没有唐砂清楚。
而且唐砂居然能够在避雨的时候遇到当初的江湖高手,再追溯到前面就是遇上沉辛,遇上墨传香。
这一切的一切宛如上天的安排,就是想让她介入这件事。从不相信命运的叶悬渊在此时都有些相信了。
唐砂自己说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缘分简直是妙不可言,这前前后后的很多事情,很多人就这样因为一些渊源联系在了一起。
世界是普遍联系的,果然马克思不曾欺我。
“该说的我也说完了,有水吗?”这一说就说了将近一个时辰。
叶悬渊给唐砂倒了一杯茶。唐砂接过就灌入了口中。
喝完就见叶悬渊笑吟吟的望着她。
唐砂莫名其妙,把杯子放了回去,这才发现,杯子居然只有一个,那么意味着,这个杯子是叶悬渊刚才用过的。
唐砂大大咧咧自然是不在意这些,只要没有传染病一切好说。等等……传染病?他不会有病吧!
“我能冒昧的问一句……身体抱恙?”
叶悬渊不知道唐砂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但是也能猜出肯定想的和自己想的不一样:“无恙。”
唐砂松了一口气,期待的问道:“那你可愿帮我传信侯希声?”问的时候还对着叶悬渊眨了眨眼。
叶悬渊又忍不住轻笑,小明怎么会这么可爱。
“可以。”他声音中带着笑意,煞是好听。
唐砂没想到叶悬渊答应的这么干脆。惊喜笑道:“爽快!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
“我也是。”
“看来咱们还是同道中人?”事情解决了,唐砂心情好,话就多了起来。
“这说不准,要看看小明平时都喜做何事?”叶悬渊顺着唐砂的话问道。
“看看书,做做生意,偷鸡摸狗的事我都喜欢。哦,对了,我还喜欢多管闲事。”唐砂自嘲似的说出来这番话。
确实喜欢多管闲事,就比如墨传香这件事。墨文当初对她的态度也不是很好,完全可以不管这些事。卿政与她也分亲非故,自己担心这么多岂不是多管闲事?
可这闲事唐砂管得心安理得,问心无愧。管就管呗,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
“小明的爱好甚是奇特,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叶悬渊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有种唐砂看不懂的神色。
“你有空也可以试试。”唐砂很清楚叶悬渊不可能做这些事,一个王爷,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更何况他是战王,是人们心中的英雄。他的所作所为,就代表着一个国家。
叶悬渊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真的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吗?答案是否认的。
当初他,卿政,卿诺三人行走江湖之时,也同样做过这些事情。
只是过去的都过去了,从自己回到皇城的那一刻开始,这些就永远只是曾经。
他眼中的神色唐砂不懂,但是他自己懂。因为那是羡艳的目光。他羡慕唐砂能活的如此自由自在,羡慕她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羡慕她的笑,羡慕她有知心之人。
“那你平时都做些什么?”唐砂追求公平,回问了叶悬渊。
“看书,练兵,打仗,罚下属。”
“噗~”唐砂没想到叶悬渊居然直接把罚下属这么恶劣的爱好说了出来。
“你的爱好也挺特别的。”唐砂赞叹道。
“你有空也可以试试。”叶悬渊颇有意味的说了和唐砂一样的话。
唐砂耸了耸肩:“这可试不了,我又没有下属。”
“据说你在颠城经商,怎会没有下属?”叶悬渊偏头问道。
唐砂被这个偏头杀萌到了。
“他们不是我的下属,我与他们签的又不是卖身契,只是雇佣关系罢了。我也不喜欢有下属。”
“为何?”
“没有为何,可能是不习惯,不喜欢高人一等。”唐砂对这些古人存在着一颗敬畏之心。特别是见识过卿家,洛清尘,墨传香,侯希声,沈幽这些本事通天的人物后,更是觉得自己的渺小。
唐砂的答案让叶悬渊不是很能理解,但是隐隐的有了一种念想。自己藏在心里那些不可诉说的想法,能否与眼前这个人说呢?
“小明是否觉得众生平等?”叶悬渊试探的问道。这是佛家的看法,但是同样也是他的看法。有些人觉得会很可笑,因为他身为一个皇室子弟,居然想的是众生平等。但他就是这般认为的,一直这般认为,从未改变。
“有点吧,佛家有些东西说的是很有道理的。”
“我也这般认为。”叶悬渊说的有些轻,让唐砂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她知道没有听错。
“你信佛?”这是唐砂的第一反应。
“不信。”叶悬渊摇了摇头:“正如你所言,我认为佛家有些东西有道理。”
第146章:叶悬渊的过去
唐砂才是不解叶悬渊的想法,这人是谁教出来的?
“你想法很特别。”唐砂实话实说道。
果然,小明不会认为他的想法是离经叛道。
“诶对了,我算命那次,为何他会那么针对你?你们认识?”唐砂没有直说那个人就是卿政,可会想起来,这两人似乎真的有一些渊源。
卿政是脾气不好,做起事来像是一个小孩子,可也不会无缘无故在大街上怼陌生人吧!加上叶悬渊的身份不一般,认识血衣夺命也不奇怪。
“他……是我师弟。”叶悬渊没有选择隐瞒,就如同她在墨文的事情上也没有隐瞒自己。如果可以,他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分享给眼前这个人。
唐砂:……
握艹?啥情况?师弟?
唐砂可谓是一脸懵逼。
这种表情一下没有收敛好,完全展露在了叶悬渊的眼前。
唐砂盯着叶悬渊,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得知卿政是血衣夺命之后,唐砂多多少少对血衣夺命的生平有了一些了解。
当初血衣夺命初出江湖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两个人。三人同在天道子门下。难道那个人就是叶悬渊?
这个信息量让唐砂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既然是师兄弟,为何看着倒像是仇敌?
“着实有些看不出来。”唐砂笑了笑。
“是呀,大概也没人相信。”叶悬渊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眼神有点迷离。
“他看你像是见了仇雠一般。”唐砂试探问道。
“小明想知道可以直接说,不必这般拐弯抹角。”叶悬渊有些好笑。
唐砂略显尴尬,就这样把她戳穿不好吧。
“那你说呗,我听着。”唐砂做出一副倾听者的模样。
周围很安静,没有人打扰,叶悬渊用自己低沉的声音慢慢的诉说着这个本该埋在尘埃里的故事。
唐砂听得出神,思绪跟着叶悬渊,进入了故事。
……
当初叶悬渊被武帝送到了天道子门下。武帝和天道子他们的故事可能要追溯到上一代。
“你就这样把这孩子交给我?”天道子冲着叶湛的背影说道。语气里有着叶悬渊能察觉到的嘲讽。他想,或许以后有苦吃了,这个人不喜欢父皇。
“随你怎么养。”武帝背着身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叶悬渊望着背影远去,不动声色。
天道子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小小年纪,心思倒是有些深沉。他就不该出生在皇室。
“你过来!”天道子对着叶悬渊招了招手,脸上带着笑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
十岁的叶悬渊比同辈的人成熟得多,这态度的转变让他有了一个模糊的认知。天道子不讨厌自己,讨厌的仅仅只是父皇。
叶悬渊那时候还比较瘦弱,天道子摸着叶悬渊的头,有些心疼。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是,师父。”
“哈哈哈哈,这声师父我喜欢。”天道子大笑着道,他对这个弟子的觉悟很是满意。
……
遇到卿政和卿诺是在叶悬渊入门不久之后。
卿政带着卿诺,主动寻来,拜天道子为师。
天道子的名声在江湖如雷贯耳,想拜入他门下之人数不胜数。可是天道子到现在除了叶悬渊这一个徒弟之外,就没有别的弟子。
叶悬渊为此询问过天道子。天道子笑了笑:“为师懒,不想教。”
这个答案顺利的解决了叶悬渊的疑惑,无懈可击的答案。
可是这次天道子却破例了,他收下了卿政和卿诺。
叶悬渊又问他为何会收下。天道子又笑了笑:“心情好。”
好吧,这个答案让叶悬渊无言以对。
卿政拜师的那天,叶悬渊也在,他打量着卿政,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一股桀骜。这个人不好相处,这是叶悬渊对卿政的第一映像。
而卿政身旁的那个姑娘,卿诺,看上去与她哥哥不一样,灵动活泼,天真赤诚。
叶悬渊在打量卿政的同时,卿政也在有意无意的观察叶悬渊。这个人就是他以后的师兄了,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若是不好相处就想办法把他赶走。
卿诺倒是好奇的盯着叶悬渊一动不动,这个少年当真俊逸,和自己哥哥一样。
不出叶悬渊所料,在和卿政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发现这个人的嘴巴确实是欠得慌,无论自己做什么都要来说上两句。
卿诺夸自己长得好看,卿政就会在一旁一脸不屑的问:“他能比得上我半分?”
卿诺就不在说话。
直到后来叶悬渊终于绷不住了,十岁的少年终还是有年轻人该有的血性。于是后来演变成来两人的对喷。卿诺一般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煽风点火。
三人就在这样的相处模式中过了两年。两年间卿政和叶悬渊展现了他们惊人的武学天赋,天道子对此都感叹不止:“这江湖,怕是要变天了。”
卿诺性子直率,从来不掩饰对自己两个哥哥的羡慕嫉妒。
但是同时她又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这两个哥哥对她很纵容,她不开心的时候会逗她笑,会给她买好吃的,她惹事了会给她擦屁股。
叶悬渊和卿政本来就有武学基础,这两年天道子把能教的功法都教给了二人。
最后他们决定下山,去闯江湖。
叶悬渊从小生活在宫里,对外面的一切都是从书中了解到的,这两年勤勤恳恳,也没下山,这下自然是很兴奋。
卿政和卿诺的过往在那时后叶悬渊是不清楚的,他们没有说,师父和自己也没有问过。叶悬渊直觉告诉自己,师父知道卿政他们的身份。
叶悬渊在下山之时戴了一张面具。
卿政当即就开始吐槽起来:“啧啧,是该带个面具,长成这般不戴个面具有些难以入眼。”
“你衣裳真是符合你的气质。”叶悬渊嘲讽道。
“我哥哥什么气质?”卿诺懂事的给叶悬渊的话搭线。
“骚。”
“噗~哈哈哈哈,师兄说的有理。”卿诺的笑回荡在山林中,如同鸣叫的黄鹂。
“小诺,谁是你哥?”卿政仰着下巴,信誓旦旦的问道。
“你是你是。”
卿政满意的点了点头。
叶悬渊懒得再计较:“走吧,天黑之前找个住处。”
“我难道会不知?”卿政怼了一句,拉着卿诺就往前走。
如他们所愿,在天黑前他们顺利的找到了一个小镇,在小镇上找了一家客栈,比较破败。
三人一个从小生活在冷宫,两个从小浪迹在外面,也没人嫌弃,能将就就将就。
“师兄,我们明日去哪?”
叶悬渊是师兄,卿政平日里虽常常与他拌嘴,可还是会听他的话。原因很简单,因为卿政从来就没有哪次同他比武打赢过。为此卿政心中也是愤愤不平。
他没日没夜的练功,叶悬渊也不能落后。表面上是两人在较着劲,实际上他们自己都有着一个信仰。
卿政只是为了能控制自己,而叶悬渊,为的是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一个像父皇一样的人。
卿诺在这方面就很懒惰了,两个哥哥的努力完全无法激起她的斗志。
卿政对她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玩就是了,难不成不害怕你哥我保护不了你?神来杀佛,魔来灭魔!”
“呵呵。”叶悬渊轻笑。
“叶悬渊,你什么意思?”卿政炸了。
“连我都打不过,真不知你这句话怎么说出口的。”叶悬渊说话声音很平淡,就是一本正经的怼人。“小诺,好好练武,最终要靠的,还是自己。”
“嗯嗯,知道了师兄。”在这方面,卿诺还是更喜欢自家哥哥多一点,因为师兄老是让她练武,她真的不是很喜欢。就是想在两个哥哥的庇护之下,就这么快快乐乐的过完一生。
夜深了,为了节约,叶悬渊和卿政住在一个房间,睡在一张床上。
在山上的时候,在师父的要求之下,他们也是住在一处。其实最主要的是,师父真的很穷,房间不够。
刚开始他们还抗拒,后来也就习惯了。
现在养成了习惯,叶悬渊的睡姿很端正,睡一夜一般动作都不会换一个,而卿政则是放飞自我,睡熟了之后四处翻滚。
叶悬渊睡眠很浅,这或许是天生的。卿政在两年前也是如此,现在打雷都怕是叫不醒。当然这只是夸张,他们现在内力不浅,只要外面有一点动静他们就会有所察觉。
所以下一刻,卿政和叶悬渊都睁开了双眼,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
“我去看看。”叶悬渊变声期,声音听起来有点像公鸭嗓,为此卿政嘲笑了他很久。直到有一天,卿政也变得如此,叶悬渊自然也是要还回去的。
卿诺很奇怪,自己两个哥哥声音都变了,为何她的不变?她跑去问天道子,天道子当然也不知道。
卿政这时候没有争着去,而是下了床,随时准备跳窗。
他们之所以这么严阵以待的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
叶悬渊走到门口,轻轻的把门闩拿了下来,把门打开一个缝,看向了外面。
只听见脚步慢慢的向着自己这边移来,停在了自己的隔壁。叶悬渊心一下提了起来,小诺在隔壁。
卿政不知何时走到了叶悬渊的背后,因为他也想起了卿诺。
“怎么办?”卿政用气音问道。
叶悬渊思索了片刻:“若他不走,杀。”叶悬渊眼里露出了一股杀气。
那人在卿诺门前拨弄了一会儿,就听见吱的一声,是开门的声音。
叶悬渊当机立断,直接从房中走了出去。
旁边那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离开看了过来。一见是个小儿,松了一口气。
今夜的行动很机密,上面的人说了,不能被人知晓,所以他的命可能就要到此结束了。
那人一步步朝着叶悬渊走了过去,手里的大刀闪烁着寒光。
那人没注意此时的叶悬渊眼里,是无尽的暴戾。
按理说叶悬渊在宫中,不应当有这种戾气。当初天道子也暗自心惊。这个九皇子,好像比他想的复杂得多。
叶悬渊在此之前杀过人吗?杀过……不止一个人。
杀的是那些相杀他的人。后宫之中,龌龊之事数不胜数,就算父皇不喜欢他,他住在冷宫,他无意那些所谓的权力之争。可是还是有些人不愿意放过他。
他也是为了活下去,他没有办法。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叶悬渊是害怕的,那几天一看到肉就想吐。后来就好多了。慢慢的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没人能想象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居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皇宫里的事情瞒不过父皇,叶悬渊知道,父皇知道这些事。他向来对自己不闻不问,就算在这件事情上,他也不曾理会过自己。
他有时候会觉得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对自己不一样的心思。后宫的气氛太沉重,不止一次,叶悬渊想一把火烧了整个后宫。可是,他不能这样做,也最不到。
父皇把他放出皇宫也好,至少现在他那种情况好多了,卿政,卿诺,师父都很真诚。身边没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这外面的空气都是甜的。
叶悬渊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现在这个人,是想杀了自己吗?他是想动他的人吗?
那黑衣人本以为一刀就可以解决掉眼前这个小子,但是下一刻确实瞪大了眼睛,手缓缓的捂上自己的脖子。
动脉被割断,手捂着也是徒劳。
鲜血在下一刻喷涌而出,溅到了叶悬渊的脸上。
黑衣人倒下的声音惊动了客栈里的其他人。
卿政在叶悬渊身后,刚才叶悬渊杀人的全过程都映入了他的眼帘。他很惊讶,这个人,为何杀人会如此果决。要说他以前没有杀过人,他是不信的。
那些人一瞬就已经到达了他们所处之处。
这种情况少不了的就是厮杀。
卿政和叶悬渊背靠背,尽量闪躲对方的招式,不用自己手里的剑碰撞上他们的武器发出声响。
不然可能会有麻烦。卿政常年在江湖自然能知道这些,但是他没想到叶悬渊居然也懂得这个道理。还算是有点脑子。
所有人都在无声无息之中倒下,没有惊醒其他的任何人。
这么多尸体不好处理,所以他门不打算处理,回到房间关上门,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不管这群黑衣人是谁,遇上他们,就算倒霉。
第147章:合欢宗月姣
夜就这样悄悄的过去。
第二日,全客栈的人都因为一道尖叫声惊醒。
有的客人骂咧咧的说了两句继续入睡,有些则是睡不着了,骂骂咧咧的起来,开开门。
随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原本想继续睡的客人门也没办法了。
卿诺也是被惊醒的一员,她还隐隐听到什么死人什么都。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卿诺穿好衣裳,准备打开房门。
“咦?”卿诺奇怪的盯着门闩,怎么会是开的?她记得昨晚进来的时候明明关了呀!
可能记错了,卿诺没想那么多,打开了房门,迈了出去。
眼前的一幕,让卿诺接下来的两天都没吃下过饭。胃部剧烈的翻涌,一种难以言状的惊惧席卷着四肢。
满地尸首,鲜血淋漓。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瞪着卿诺,还能看到里面的难以置信和不甘。
卿诺定在原处一动不动,没有大声叫喊,因为这一幕实在太过刺激,让卿诺发不出声。
正在出神之时,一只手捂上了卿诺的眼睛。
“姑娘家别看这么血腥的东西。”卿政把卿诺拉进了卿诺的屋子。
叶悬渊也跟着进去了,顺手带上了门。
现在的客栈已经被官府的人团团围住,任何人不得出入。
卿政叶悬渊二人默契的没有告诉卿诺人是他们杀的。
“哥,外面……”卿诺咽了咽口水,惊魂未定。
“就是死了些人,有哥在,莫要怕。”卿政拍了下卿诺的头。
卿诺摸摸头嗯了一声。
卿政考虑过叶悬渊为何会如此心狠手辣,叶悬渊又何尝没想过卿政呢?
昨晚的卿政不仅是心狠手辣这么简单,看起来完全就是很愉悦。
后来叶悬渊才知道,卿政从小虽然没有生活在卿家本家,但卿家家主卿经常是派人去追杀卿政,因此把养成了一个魔鬼。而卿诺倒是过得很好,每天开开心心,更重要的是很黏卿政,因此卿诺成为了卿政那些年唯一的阳光。只要这个妹妹想要的,卿政想方设法都要为她得到。
“师兄,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卿诺问叶悬渊道。
“等着就是。”叶悬渊淡然道。
他们年龄都很小,虽然手中有剑,但没有人会怀疑到他们头上。
果然不出所料,没过多久,就有人来叫他们出去。
卿诺走在二人中间,眼神有些飘忽。她知道以前哥哥也杀过人,可是每次都是在她没看到的时候就解决了。这次……卿诺不是傻子,看那尸首上的伤口,有着一些自己的猜想。
客栈的人都聚集在了大厅之中,衙役们拿着刀剑围着他们,衙令也来了,问他们道:“昨夜你们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众人都还处在那种惊惧之中,自然没有人敢说话,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本官在问你们话!若是没人说,那本官就把你们全都抓起来!”衙令对他们这样的态度极其不满。
“我看见了。”
正当众人窃窃私语,争相吐槽的时候,一道有些刺耳的声音响起。
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七尺左右的少年站了出来。
卿诺有些着急,为何师兄就这样站了出去。卿政勾了勾卿诺的手指。卿诺随即就平静了下来,哥哥这是在告诉她放心。
也是,师兄为人聪慧,也不会做什么傻事。
“哦?你与本官说说,你看了什么了?”衙令凑近叶悬渊问道。
“昨夜小子起夜,可一开门便看见黑影晃动,接着只见一人飞身而出,与这群黑衣人打斗起来,小子害怕,躲回了屋中,后面的事情小子就不知道了。”叶悬渊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不过小子也学了两年武,对功法招式这些还是有所了解。小子从他们的一招半式中倒也看出了一些东西。”
“你与本官说来!”衙令显然是相信了叶悬渊说的话。
“这黑衣人的功法看似合欢宗,而与他们打斗的那人,步伐高深莫测,小子实在没能看清。不过江湖上有这等步伐的宗门倒也不多。”叶悬渊一字一句吐字很清楚,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明白。
照叶悬渊的意思老说,这就是一场江湖厮杀。江湖厮杀向来官府管不着,不过敢在客栈里杀这么多人的,倒也是少见,这就是对官府的,公然挑衅。
山河人间,曾经的第一大宗门,官府如何惹得起?而且本来死的都是江湖亡命之徒。
衙令最后也只得作罢,放了众人离开。
这里死了这么多人,人是没法住了。即使客栈老板极力挽留,也是徒劳。
叶悬渊三人也是收拾了东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他们下一个目的地很简单,就是去南安寺看看,据说师父有个师弟住在南安寺,他师弟也有两个弟子,一个叫无释,一个叫无垢。
师父经常夸赞他们,因此卿政早就想去挑战一番了。
南安寺在皇城边上,而天道子是在蜀地,这一去路途遥远。他们已经出了蜀地,步入了湘地。湘地的人烟比蜀地要多得多,这一路上露宿荒野的情况也不多。
晌午之时,卿诺在一农户家中午睡,叶悬渊和卿政向来没有午睡的习惯,自然是睡在房顶上,晒着难得的春日暖阳。
二人心事重重,他们都知道昨晚的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他们杀了人,就意味着和这件事扯上了关系。
“你说昨晚他们要杀的是什么人?”卿政问了句。
“不是个简单人。”叶悬渊答道。
“废话!”卿政睡着瞟了一眼叶悬渊。
“所以很可能那人看见了。”叶悬渊在此开口。
卿政沉默了,很明显叶悬渊的猜测是合理的。能让合欢宗派那么多人来杀或者抓的人一看就不是简单人。
昨夜他们的动作很轻很快,没有惊动那些客人,但是瞒不过功力高深之人。怕是在他们醒的时候,那个人也醒了。
若不是怕卿诺出什么事,叶悬渊也不会选择跑出去。
“看见又如何?我们杀了那帮人也算是解了他的围,他没理由找我们麻烦。”
“怕的不是他找我们麻烦,怕的是合欢宗。合欢宗的作风师父也曾说过,有仇必报,今日我们杀了他们这么多人,怕是不会放过我们。”叶悬渊分析道。
“难不成你以为那人会告诉合欢宗是我们杀的?”卿政反问。
“能分散注意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叶悬渊一句话点醒了卿政,江湖之中,人心险恶这个道理卿政比谁都了解得清楚。合欢宗的人找那个人的目的他们不得而知,只怕是要找什么东西。若是如此,只要那个人把他们二人透露出去,合欢宗自然会怀疑东西还在不在那人手上。自然就分去了一份注意。
“若是他们敢来,我们再杀便是。”卿政冷笑一声。
“那倒也是。”叶悬渊也笑了笑,年轻气盛不过如此了。
等卿诺醒了,三人又开始北上。
在大概十日之后,他们果真遇到了合欢宗的人,为首的是一个姑娘,身材丰盈,长相绝美。
月明星稀,风吹林响。
三人被死死的围在中间,林间杀意肆虐。
卿诺腿有些发软,这种阵仗,第一次遇到,但是看着眼前这两位哥哥,她又放心了很多。
两人平日看起来没正行,吊儿郎当的,关键时候,却让人很是信任。
“呵呵”女子掩唇轻笑了两声。“这两位小弟弟长得可真俊,姐姐看了甚是欢喜。只要你们把东西交出来,姐姐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女子眼中尽是魅色,奈何卿政叶悬渊二人当时皆是钢铁直男。
“我们手里没你想要的东西。”叶悬渊冷静道。
“可是……有人告诉我,东西就在你们手里,还说你们当初杀了我们很多人。”女子音拖得很长,在每句话的结尾处都会轻转一下音调,听着动人心魄。
“这么下三滥的媚术也好意思使出来,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蠢货。”卿政嘴巴可谓不毒,张扬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嘴巴倒是厉害,不过姐姐喜欢呵呵。”
“人是我们杀的,那又如何?你们有本事,来杀便是。”卿政之所以能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有底气的。
这群人的功力,都不如他们,强,便是他的底气。
他能感受到这群人弱,这群人自然也能感受到他与叶悬渊的强。
女子眼中有了一丝忌惮。这两人年纪轻轻,功力竟然如此高深,今夜怕是奈他们不何了。
“这位红衣小弟弟可有姓名?”女子眼波流转在卿政身上。
卿政被她看得犯恶心:“我……血衣夺命。”卿政现场给自己取了一个自己觉得霸气侧漏的江湖称号。
“血衣夺命?倒是有几分意思。姐姐叫月姣,姐姐还回来找你们的。”月姣说完便带着一群人飞身离开了。明知打不过,自然是不能去送死。
他们的离去没有让叶悬渊放下心中的石头,反而更沉重了些。
月姣,合欢宗的圣女,她都亲自找上门了,说明那个东西对于合欢宗来说真的是势在必得。
月姣打不过他们不意味着合欢宗没人打得过他们。加之他们手段龌龊,不知道会不会暗地里对他们放冷枪。
之后三人为了掩人耳目,做事都极为低调。卿诺别的本事没有,易得一手好容。
三人出乎意料顺利的到达了皇城,上了南安寺。
这也是叶悬渊第一次认识无释和无垢。四个少年不打不相识,打了一架之后心情舒畅,把酒言欢。
“师兄!你别这般执拗了,喝口酒,反正方丈也不知道。”无垢诱惑道。
“不喝,我先回去了,今日的佛经还没有念完。”无释小小年纪就有了一股高深莫测的味道。叶悬渊很喜欢无释这种安静的气质。所以后来叶悬渊时常来南山找无释谈心。
那一日,南安寺来人了,是合欢宗的人,来人是合欢宗的左右护法。
因为怀骨大师不如天道子张扬,所以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怀骨的下落。
合欢宗在来之前也派人来打探过,寺庙中只有两个年轻人与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和尚,再加上叶悬渊三人。
可他们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派了两个护法,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局面,到最后确实溃败得不成样子。
原因自然是因为怀骨大师的出手。怀骨和两大护法这一架打得算是让叶悬渊开了眼界。
本以为自己还是不错的,现在在这种真正的高手对比下,显得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卿政亦是如此,暗自下定决心要好好练功。
合欢宗活着回去的只有几个残兵败将,损失了一个护法。而怀骨大师风轻云淡的回了禅房。
自此再没人来南安寺找茬。合欢宗的人知道叶悬渊他们背后有怀骨。怀骨为了他们,重出江湖,这样的人物他们惹不起。
一人可敌一个宗门,说的就是像天道子和怀骨这样的人物。
怀骨大师露的这一手,让原本想回去的三人决定留下来,学上半招半式。
“你们剃了度方丈就教你们。”几岁的无垢仰着脑袋傲娇道。
“你说了可不算。”卿诺嘟了嘟嘴。
“是我的方丈!我说了自然算!”
“你个小屁孩叨叨啥呢!”卿政不太耐烦。
“我不小了!我都六岁了!”无垢万分不服。别看无垢年纪小,内功也是厚重。少林一脉的功法果然不同寻常。
在几人争吵了一番之后,无释从院子里出来说道:“方丈让你们留下。”
“看到没!你说了不算!”卿诺吐了吐舌头。
把无垢气得直跳脚。
就这样,怀骨毫无保留的教着五人。一晃就又是两年。
天道子当初教三人的是剑道功法。而怀骨教他们的则是拳脚。把全身的每一处变成杀人利器。
怀骨师叔可以说是叶悬渊的第二个师父了。
无释和无垢没有心思去江湖厮杀,其实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怀骨不允。
每个师父教徒弟的法子不同,所以最后也是只有叶悬渊他们三人离开了南山。
他们来这里两年,居然没有去过一次皇城,所以在临走之前,卿诺想去看一看。
叶悬渊四年后再次踏入皇城,心境与当初有了很大改变。似乎过去的那些离他很遥远了。
四年了,不知不觉,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可以过得如此快。
第148章:终南山之夜
“诶,师兄,你说你家在皇城,在哪呀,带我们去看看呗!”卿诺跑到叶悬渊旁边,撒娇道。
身份这种事情,在以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中叶悬渊都很介意,可是现在,无所谓了。
“好。”叶悬渊点了点头。
没有叶湛的允许,叶悬渊没有选择大张旗鼓的回宫,而是带着二人偷偷翻宫墙进入。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师兄,你和皇室是什么关系呀?”
“我叫叶悬渊,九皇子,从小生活在冷宫的那种。”叶悬渊自嘲道。
卿诺从来没有听说过宫中还有一个九皇子,显然就是不受宠。
“要你是我儿子,我也把你扔冷宫。”卿政冷笑道。
“有你这样和爷爷说话的吗?”叶悬渊淡淡回了一句。叶悬渊就是这样,说话的时候有些慵懒,漫不经心,连怼人都是如此。
“找个地方,打一架。”卿政直接下了战书。
“你打不过我。”叶悬渊的段位是越来越高。
卿政无言反驳,这是事实。
他们在皇宫中转了一圈就出去了。
叶悬渊知道他这次回来,父皇可能知道,宫中高手无数,他们三人虽然收敛了气息,可也只能瞒过一些普通人。
父皇没有来看自己,即使自己离开了四年。也是对于父皇来说,自己本来就可有可无不是吗?
离开皇宫的那一刻,叶悬渊没有一丝不舍,这个地方本来就不属于自己。
此时的叶悬渊卿政在江湖上少有对手,他们三人大闹武林盟主寿宴,硬闯合欢宗,劫富济贫,偷鸡摸狗,该干的不该干的他们全干了。
若是问叶悬渊当时心里什么想法,那就只有一个字,爽!
可是在后来的两年见,也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比如卿政的失控。
卿政有病,叶悬渊知道,在天道子门下和怀骨门下的时候,卿政也时常发疯,只是后来的频率没有刚开始那么高。
有两大大师在,卿政翻不出什么花来。他们想过很多办法想去治愈卿政,可是都是徒劳。连卿政是什么病都不知道,何谈是对症下药呢?
叶悬渊尝试过卿政发起疯来的威力,比平日的功力高上了两倍不止,他在这时的卿政面前是毫无抵抗之力的。
后来在外面,卿政也发过一次病,把卿诺吓得不轻。那时候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李二明,一个是沈幽。
看起来卿政早就认识这二人,在两人的帮助下,卿政被成功的制服住了。
沈幽医术那时候虽然高,但却不精湛。李二明一个女子倒是巾帼不让须眉。
卿政的治愈能力让叶悬渊惊讶不已,当时全身筋骨俱裂,可是过不了几天又开始活蹦乱跳。
自从那以后,叶悬渊和卿政比试的时候就再也没留过手,卿政没被打一次,功力都会往上长一截。
可是谁有愿意用这种方式来促进功力呢?卿政这么骄傲的人自然也不想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捷径。
三人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头,很多势力都想拉拢他们,可他们宛如野马,一旦奔上了草原,就再也停不住脚步。过管了这种潇洒的日子,被人约束始终觉得不自在。
叶悬渊在那时也明白了当初陈家的嫡长子陈旋为何会在所有人都反对的情况下离家出走,闯荡江湖。
衣襟上别好了晚霞,余晖送我牵匹老马,正路过烟村里人家,恰似当年故里正飞花,醉过风喝过茶,寻常巷口寻个酒家,在座皆算老友,碗底便是天涯,天涯处无处不为家,蓬门自我也像广厦,论意气不计多或寡,占三分便敢自称为侠,刀可捉拳也耍,偶尔闲来问个生杀,没得英雄名讳,掂量些旧事抵酒价,向江南折过花
,对春风与红蜡,多情总似我风流爱天下,人世肯相逢知己幸有七八,邀我拍坛去醉眼万斗烟霞,向江北饮过马,对西风与黄沙,无情也似我,向剑底斩桃花,人世难相逢,谢青山催白发,慷慨唯霜雪,相赠眉间一道疤
,过三巡酒气开月华,浓醉到五更不还家,漫说道无瑕少年事,敢夸玉带宝剑青骢马,眠星子枕霜花,就茅草也比神仙塌,交游任意南北,洒落不计冬夏,算冬夏豪气未曾罢,再砥砺剑锋出京华,问来人胸襟谁似我,将日月山海一并笑纳,只姓名不作答,转身向云外寄生涯
,不必英雄名讳,记两个旧事抵酒价,向江南折过花,对春风与红蜡,多情总似我风流爱天下,人世肯相逢知己幸有七八,邀我拍坛去醉眼万斗烟霞,向江北饮过马,对西风与黄沙,无情也似我引剑锋斩桃花,人世难相逢谢青山催白发,慷慨唯霜雪相赠眉间一道疤,当此世赢输都算闲话,来换杯陈酒天纵我潇洒,风流不曾老,弹铗唱作年华,凭我纵马去,过剑底杯中觅生涯,当此世生死也算闲话,来换场豪醉不负天纵潇洒,风流不曾老弹铗唱作年华,凭我自由去只做狂人不谓侠!不谓侠
这是后来唐砂在叶悬渊面前用自己的“天籁”之音,唱过的一首歌。叶悬渊觉得真的是诠释了当时他们三人的状态。
在江湖上,叶悬渊还学到了一个道理,就是少年如果不狂妄,那等老了,可能就真的没机会了。不狂妄就会被人看不起。这种狂妄的行为方式影响了叶悬渊好几年。
等后来他上了战场,才把这种狂妄收敛了一些,多出来的是自带杀气。
世界上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具有双面性的,包括他们这种狂妄。想拉拢他们的人自然是各种威逼利诱,但手段还算的上温和。
他们也在这个过程中得罪了不少人,江湖人的脾气都不是很好,连当初人人称赞的山河人间掌门温润如玉的无乐,也不是好惹的。
叶悬渊只见过无乐杀过一次人,是后来合欢宗掌门弟子调戏了他的徒弟,无心。他一人杀上门去,斩了合欢宗掌门弟子,重伤而回。
而恰好这件事和他们是有关系的。他们从来看人闹不嫌事大,所以在看到那弟子调戏了无心之后,给无乐送了信。无乐离开合欢宗的时候,那张温和的脸上沾满了血迹,宛若地狱的修罗。
这件事是发生在叶悬渊十六岁那一年。十六岁那一年,是叶悬渊一声的噩梦。
就在这件事发生了不久之后,叶悬渊他们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他们那时离终南山不远,借宿在一个隐匿的文士茅草屋内。
“师兄,我们来终南山作甚?”这六年来卿诺落得亭亭玉立,不少人想打她的主意,可是有两个哥哥护着,只能看着不能碰。
“找东西。”叶悬渊和卿政的身高已经窜到了八尺左右,说话依然是公鸭嗓。
“找什么东西?”卿诺就不明白为何这两个哥哥在想什么她总是猜不出来。难道是因为她傻?
“师祖当年留下来的东西。”叶悬渊很耐心的回答道。
他们的师祖,正是机缘大师,当年机缘大师也在终南山住过一段时间,而且留下了一本秘籍。据师父所说,那本秘籍或许对卿政的病有帮助。
随着卿政功力的上涨,控制病情的能力明显增加,随意这就意味着只要能精确的掌控自己的每一份力量,对他来说绝对是好的。
那本秘籍不是什么强大的东西,但是本身确实晦涩难懂,所以师父并没有学下来。
“师祖留了何物?为何我不知?”卿政蹙起了眉头,语气里带了几分质问。
本以为他们来终南山不过又想搞点什么事,但显然不是如此。
叶悬渊是私自写信给了天道子,卿政他们并不知情,他是想给卿政一个惊喜来着。
他时常在想,如果当初自己没带他们来终南山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一切了。
这一天的终南山出奇的寂静,静道让人心神不宁。连风中都带上了血腥味。
终南山的位置很特殊,离白侠岭很近,处在三国交界地带。在卿家的统治范围内,这里无人敢来冒犯。
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
叶悬渊三人早就醒了,三人悄悄出了门。
“好重的血腥味。”卿诺低声道。
“去看看。”卿政天不怕地不怕,这种热闹怎么能错过?
那时叶悬渊也是没放在心上,他们现在都功力就算是真的有什么事全身而退不是问题。
血腥味越来越重,甚至能隐隐听到有血液流淌的声音。
三人放轻脚步,慢慢靠近过去。
终南山草木葱郁,而这里是终南山中的一片竹林。冷冽的月光撒在林间,眼前的一切都透露出一种森白之色。卿诺打了个寒颤,这种感觉令人很不安,好似要发生什么大事。
卿政的右眼皮跳个不停,但他从来不相信这种所谓的吉凶之事,没放在心上。
叶悬渊也紧锁着眉头,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卿政知道这里是卿家的管辖地,有人敢在卿家的地盘上闹事?虽然他不喜欢卿家,但是也容不得别人不把卿家放在眼里。
渐渐的,开始听到有嘶吼之声,不像是野兽发出来的,倒像是人。
“哥,师兄,我害怕,咱们回去吧!”卿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越是走进,心中越不安。
“来都来了,去看看,没事,哥保护你。”卿政摸了摸卿诺的头。
卿诺紧紧的拉着卿政的手,似乎这样可以让她感觉更安全。
不仅是一人的嘶吼,而是一群人。
三人终于走到了目的地,眼前的一切让三人瞳孔剧烈的瑟缩。
果然是一群人,但是这群人此时怕也算不上是人。每个人都红着双眼,嘶吼着,互相厮杀。
手段极其残忍,甚至卿诺还看到有人在啃食其他人的尸首。
这群人明明就身负重伤,可依然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卿诺捏紧了卿政的手,腿有些发软。
叶悬渊看出卿诺的恐惧,于是向她挪了两步。
“这些是什么东西?”卿政以线传音,问叶悬渊道。
叶悬渊摇了摇头。
“要不要上去看看?”卿政眼里闪烁着精光,愈是未知的事情,越是让人心驰神往。
“再看看。”叶悬渊别卿政沉稳一些,这些人的情况他们不完全了解,自然不敢上去,万一有什么疫病也说不准,毕竟普通人不会有这样。
卿政点了点头。
若是平日,叶悬渊定会选择离开,这种毫无把握的事情,他从来不做。
可现在他不离开的原因,是因为这群人的症状……出奇的像卿政发病时的情况。这让他心中激动了一阵。他想,或许能够在这里找到卿政的病因。
卿政自己当然不知道自己发起病来是什么样子,他只是觉得既然叶悬渊都没选择走,这件事没有看起来那么可怕。这就是这么多年来他对叶悬渊在无形之中形成的一种信任。
卿诺则不然,她心跳越来越快,心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哥,师兄,走吧!”卿诺都快带上哭腔了。
卿政从来没见过卿诺害怕成这个样子,即使当初自己在她面前杀人也不见她如此神态,今天这是怎么了?
虽然自己很想看,但是这也比不上妹妹重要。
“叶悬渊,走吧,小诺害怕。”卿政传音叶悬渊道。
叶悬渊看了一眼卿诺,也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小诺,别怕,有我们在。”叶悬渊握了握卿诺的手。
叶悬渊这个样子显然就是不想回去。
今夜这是怎么了?卿政心中充满了疑惑,小诺这样,叶悬渊也是反常得很,换做以前,只要小诺一说什么,叶悬渊跑得比自己都快。
“师兄,走吧走吧!一定会出什么事都,一定会的。”卿诺就是有这种感觉,脱口而出。
“不会有事的。”
叶悬渊后面回想起来,不知道是自己当时哪里来的底气,信誓旦旦的说了那些话。
卿政直接把卿诺搂在了自己怀中,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卿诺整个人都在发抖。
“小诺乖,不怕。”
卿政把这一生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两个女人,一个是卿诺,一个是唐砂。
就在这时,卿政忽然抱着卿诺,脚下运力,爆退一丈。叶悬渊亦是如此。
没想到在他们注意卿诺之时,竟有一人向他们袭来。
悄无声息,刚才还没注意,现在他们才发现,这群人居然都有着高深的内力。
江湖上居然出现如此多的高手,他们为何从未见过?更让人费解的是,这群人的气息都相同,气息碰撞之时,叶悬渊感受到了一股躁动。
“走火入魔吗?”叶悬渊自言自语低喃了一句。刚才那一刹那的碰撞,让曾经和发病过的卿政交过手的他愈发确认,他们的病,和卿政如出一辙。
第149章:卜卦
“啊!”卿诺叫了一声,不由自主,这群人让她恐惧到了极点。
一个人上前,接着一群人便上前,那群人似乎被什么吸引一般,停下来手里的厮杀,转而向这三人走来。
“走!”卿政高呼一声。
卿政叶悬渊轻功出神入化,要走肯定能走的掉,但是叶悬渊来着终南山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卿政的病吗?现在有了更大的发现。这些人的发病期只有一段时间,只要熬过这一段时间,他们就会清醒,到时候就会知道原因了。
“你们先走,我留下。”叶悬渊执意留下,卿政怎会放任他一人在此?以后怕是在叶悬渊面前抬不起头来,而且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他们就这样与这群野兽一般的人交起手来。
渐渐的,卿政莫名有些烦躁,特别是在听到这些人的吼叫之后,更是躁动不易,像是什么东西正在醒来。
这种感觉很熟悉,在每次发病前,都会有这样的感觉,他心中暗道不好。努力用内力去控制那种蠢蠢欲动的东西。
“叶悬渊!走!”卿政蹙着眉着急的喊了一声。
……
叶悬渊与唐砂说的故事并没有那么完整,他只是诉说了他知道的那一部分。
没想到叶悬渊与卿政卿诺的关系居然好到了这种程度,六年的相依相伴,六年的风雨同舟,六年的同床共枕。
唐砂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甚至超越了一般的友谊,一般的是师兄弟。他们更像是一个人,对方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对方。这才是真正的手足。
唐砂莫名的开始羡慕起了卿诺来,有这么两个哥哥,真是一个幸福的女孩子犹如当年有着众多师兄的自己。
她也没想到,少年时候的叶悬渊如此活泼好动,废话连篇,同她一样,说着脏话,走着自己喜欢的路。
从他的语气中,唐砂能感受到他那种淡淡的怀念与幸福。可是说到后来,他的语气却变了,唐砂知道后来肯定发生了什么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后来呢?”唐砂问道。
唐砂问出来这句话之后,叶悬渊那种忧郁的情绪眼见的缩回了他体内,就如同唐砂刚才感觉到的不过是一种错觉。
“后来……我带着小诺走了,可奈何那群东西可怕至极,卿政一人抵不住,我们被那群东西追上,在我们打斗期间,小诺不敌,死了。”叶悬渊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仿佛死的人与自己毫无关系。
唐砂有点反应不过来。死了?就这样死了?难怪卿政会如此仇视叶悬渊,若不是因为叶悬渊要留下来再看一会,卿诺可能还会活着。若是叶悬渊不带他们去终南山,现在他们或许还能开开心心的坐在一起说着胡话。
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全怪叶悬渊吧?卿政自己也有错,卿诺的死他们都有责任。
不过终南山是白侠岭的管辖地,白侠岭是卿家的,那群人如果是同卿政一样的症状,难道那些人身体里也有失心蛊?
唐砂想起大叔告诉他,当年他们走的时候并没有亲眼看见那些人全部死完。
“当时你们看到了多少人?”唐砂有了一种猜想。
“十来人。”
果然,若是当初卿家没有把人杀完,而是留着一些……也对,卿家怎么可能把他们都杀完,不是实验品吗?
子蛊有限,所以不可能是后来弄出来的。但是那群人为何深夜会出现在终南山?卿家这是在干什么?
若卿家真的像想象中那么强大,这群人根本就跑不出来,更不可能一起发疯,那就是有人在搞事情?
子蛊与子蛊不能交流,所以只有在母蛊的命令下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可是卿政去的时候已经开始发疯了呀?那就意味着这个事情和卿政无关。
这是怎么一回事?唐砂搞不明白。那五只长生母蛊,一只侯希声用了,一只在卿政身上。那还有三只去哪里了?
但是现在叶悬渊知道了这件事,那他定是不会善罢甘休,卿诺的死和卿家本身就脱不了关系,他会不会因为这些去与卿政理论?
而且……卿政自己……真的不知道这些事吗?他现在是信楼的少主呀,那些信息他会察觉不到?
这些大佬到底怎么想的?
唐砂发现事情忽然复杂了起来,既然这么复杂,那关她啥事?不想也罢
叶悬渊说了很久,等说完的时候,太阳已经到了天边。
“天色不早了,小明今夜就在这里歇着吧。”叶悬渊语气听起来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
“好。”唐砂也懒得回去,反正牢里那几位大哥一时间也出不来。
……
叶悬渊答应了唐砂的事情,自然会做到。当天夜里就写了一封信给侯希声。
唐砂能想到的事情,叶悬渊自然也能想到,甚至他比唐砂想的更多,因为他知道得更多,这么多年他默默的调查这件事,岂会没有收获?
叶悬渊不知道未来自己会和卿政走到哪一步,无论如何,他都只求自己不后悔,自己问心无愧。
夜间。
唐砂待在屋子里,这里是师不成他们处理文书的地方,也是军营中唯一的阁楼。叶悬渊把她安排在这里显然是怕她住不惯那么捡漏的营帐。
宁歌知道唐砂没走,晚间的时候也过来了一次。赵离几人也鬼鬼祟祟的更在后面小声逼逼着什么。
师不成更是光明正大的观察着唐砂。就比如现在,唐砂不太能睡得着,坐在书房里看书。这里没有什么机密,不然即使是叶悬渊也不会让她轻易进入这里。
“诶,姐姐,你和我家将军到底是什么关系呀?”师不成自然而然的把自己当成和宁歌同辈的,唤了唐砂一声姐姐。
唐砂放下书,挑了挑眉:“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师不成思索了片刻:“他们都说你是将军院子里的,但是我看着你和将军也不像是那种关系,正是因为疑惑,所以才问姐姐呀,姐姐可愿说与我听听?”
“其实吧,也不是不能说,只是说来话长。”唐砂故意吊了下师不成的胃口。
“无碍,无碍,姐姐说便是,我听着。”师不成一脸八卦像。
唐砂暧昧的笑了笑:“事情是这样的,我当初王爷因为宁歌从军,我一个弱女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他确实让我在王府后宅借住过。不过后来他那些小妾老想干掉我,我就出来了。”
“没了?”
“没了。”唐砂耸耸肩。
师不成:说好的说来话长呢?
师不成仔细分析这唐砂这段话中的每一个点,到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她和将军没啥关系。
没有关系好呀!没想到宁歌有个这么漂亮的姐姐。
唐砂上午来的时候跑了一上午,大汗淋漓的,又没有带欢喜的衣裳。军营里也有女人,一种是军女支,一种是伙房的。最后他们拿了一套伙房大婶的衣裳给她穿。这大婶穿着是一种样子,唐砂穿着又是另一种样子了。
“那姐姐现在可有心仪之人?”师不成上了头,直接问了出来。
唐砂上下打量了师不成几眼,二十岁左右的样子,长得斯斯文文,可眼里闪着精光。这弟弟是想撩自己?
“你问这个作甚?”唐砂好笑的问了问。
师不成被唐砂盯着,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耳根情不自禁的红了些。
“我是想说,若是姐姐……”
“咻!啪!”
师不成话还没说完,一支箭从门外射入,擦过他耳边。师不成接下来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嘴边,侧脸和脖子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咽了咽口水,看了看门外,只见一玄衣男人立与月下,头发披散,五官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冷峻。
此人不是叶悬渊还是谁。
不过唐砂坐的位置看不到门外,她只看见一支箭破空而入,心一下提了起来。
不过随即看师不成没啥反应,看来事情不是很严重。外面也没有什么响动。就意味着,这不是什么刺客的闯入。不是外人,那么就是自己人?
唐砂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像门外望去。只有皎洁月色和万籁俱寂。
“刚才那是谁?”唐砂指了指外面,问师不成道。
师不成咽了咽口水,下一刻剧烈的咳嗽起来,一看就是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
“没谁。”师不成缓过来摇了摇头答道。
没谁那就是叶悬渊咯。唐砂啧啧了两声,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这里练习箭法。
“哦,对了,你刚才说啥,接着说。”唐砂又坐了回去,拿起了书。
“没什么没什么。”师不成像是听到了什么要命的问题,连忙摆手。
看得唐砂是莫名其妙,有必要吗?叶悬渊这么吓人?
“斯~你同我说说你们为何这么怕你们将军。”唐砂不解问。
师不成现在哪敢说话,连看都不敢看唐砂一眼。
“是不是因为你们将军老喜欢罚你们?”唐砂自问自答道。
师不成看了看门外,确定没有人影了,才微微点了点头。
唐砂见师不成如此惧怕,也不好再多问这个话题。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你们将军是个什么样的的人?”
“英明神武,高大威武,智勇双全,仪表堂堂,神仙之姿,眼光毒辣,善待下属,正义忠诚……”
唐砂:……
问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好了,我知道了。”唐砂打断了师不成的赞美之词。
“咳咳,姐姐,我来为你算一卦吧。”师不成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哦?你还会卜卦?”唐砂想当初在皇城的时候,也专门研究过这种神棍之术。
“那是自然。”师不成说完从自己的案桌下面抽出了一个箱子。
他打开箱子后,唐砂看到里面装了一些铜板,符纸,道袍,还有鼎炉。
“家伙停齐全的嘛!”唐砂赞叹道,比自己当初那些装备好多了。
“吃饭的东西。”师不成笑了笑。
师不成问了唐砂的生辰八字。若换做一般的姑娘,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把生辰八字告诉别人。但是唐砂完全不在意,因为她说的是宁小明的,至于她自己的,自己也不知道。
换上道袍,点上香,很有仪式感的拜了拜。然后手中拿着三个铜板,口中念念有词,看上去像模像样。
师不成把铜板扔在桌上,连续扔了好几次。唐砂知道,这是要算出一个卦来,有阴阳之分。
在大概过了一刻钟之后,师不成总算弄完了。不过此时的师不成面色凝重的看着自己卜出来的卦。
“如何?”唐砂凑上去好奇的问道。
“不对不对,肯定是我算错了,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师不成接下来又把刚才的行为又重复了一遍。
当他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唐砂又问:“如何?”
“不对不对,重来!”师不成没有理会唐砂,他身为卿家星天师的弟子,从前为不少人卜过卦,多多少少对自己有点信心,但是这次怎么补出来的卦象这么奇特呢?
唐砂就看着师不成反反复复的折腾,也不知道在折腾个什么劲。她不相信命这种东西,所以更加不相信算命。她信因果,因为换一句话来说,因果就是联系观的一种表现形式,坚信马克思主义科学。
就这样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师不成才停了下来。他脸上满满的都是挫败。
他快速的收起家伙,重新塞到桌下,坐了下来,开始自闭。为什么,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呀?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离开了师门功力退不了?
唐砂敲了敲师不成面前的桌子。师不成这才看向唐砂,眼里充满着探究。
唐砂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中一颤。“你这样看着我作甚?不会是算出我命不久矣吧?”唐砂开玩笑似的说着。
师不成看了一会了,才低声道:“没什么,我可能算错了。”
师不成不愿说,唐砂最后只得放弃。时间也不早了,唐砂放下书与师不成说了一声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唐砂躺在床上,开始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从头想到尾。叶悬渊与卿政的感情很深,现在叶悬渊知道了这些事情,那他会不会做一些事?与卿家那么疯狂的家族作对,真的能有好结果吗?唐砂不禁蹙起了眉头。
而且连长生,狐妖这种东西都出现了,那么师不成真的就什么都没算到吗?还是说他算到了,只是他没说?
唐砂摇了摇头,在心中默默的念叨马克思主义科学,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终于静下心来,慢慢入睡了。
第150章:训练
唐砂本以为自己起得算早了,没想到当出了这个小院子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传来了士兵们训练的声音。
唐砂一出院门,就有人引她去了用餐之处。
唐砂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军营里用餐的营帐,比其他营帐都要大得多,外面还露天摆了很多桌子。和现代的食堂相似还有专门的窗口,这设计真的是优秀。
吃完早饭,唐砂打算去和叶悬渊说一声,然后回腾城,不然客栈老板可能会以为她跑了。
结果这一去没在他营帐见到他人,听营帐门口的士兵说他去了训练场。
唐砂知道她一个外人,莫名的去训练场打扰人家的秩序也不好,于是只是留了两句话给帐前的士兵就直接离开了。
没有人阻拦,唐砂骑上了自己的“小毛驴”回了腾城。她得在这里待上几天,一方面等待曲顾他们出来,另一方面也在等侯希声那边传信。
……
校场内,围了一圈的人,每个人一边吆喝着,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圈子中间打斗的两人。
这二人正是亦霜和亦风。叶悬渊站在里圈,满是趣味的看着缠斗的两人。他就喜欢看这样的场面,就想看看亦霜能忍让到什么程度。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亦霜在给亦风放水,同样亦风自己也能感受得到,可愈是这样他就越发愤怒,心中那种不服气的劲就起来了,下手可谓不狠。
两相比较之下,亦霜反而是落了下风。
只见亦风猛的一个刺枪,亦霜侧身闪躲的同时一个扫枪正中了亦风的腹部。亦风往后退了两步卸下力道。然后抬起头气鼓鼓的看向亦霜。
亦霜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就在分神之时,亦风一个闪身上前,枪尖擦过亦霜的颈侧,随之而下的是一颗颗的血珠。
亦风吓得长枪脱手落地,哐当一声,惊醒了所有人。
“你他娘的找死吗?”亦风手有些发抖,要不是刚才他竭力避开,可能现在亦霜就命丧当场了。他没想到他哥居然这个时候走神。
“味,霜哥,放水也不是这样放的呀!”赵离喊到。
“你闭嘴!”亦风对着赵离吼了回去。
“哦哟,这是小狼狗护主子了。”赵离怼怼不是白叫的。
“你他娘的找死是吗?”
赵离见亦风要发飙了,适当的选择避其锋芒。
亦霜抬起手摸了把自己脖子上的血迹,笑道:“我输了。”
亦风一听不服气了:“是我输了,我认!”
亦风就是这样一个人,虽然有时候不太靠谱,但是多自己有个清晰的认知,而且勇于承认。
“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战场上发愣没人会等你醒神。”叶悬渊走到武器家旁边掂量了几根长枪,然后选了一把称手的。
“但这是比武,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亦风不依不饶。
“输了的跟我打。”叶悬渊此话一出,亦风直接僵在了当场。
“哼!对于士兵来说每一个地方都是战场!”亦风说完仰着脑袋直接退到了人群中。
“啧啧,看你这样子。”赵离吐槽道。
亦风丝毫不觉得尴尬,冷笑一声:“既然你这么神勇,要不你去?”
“算了算了。”赵离眼里闪过一丝畏惧,太惨了,霜哥今儿也太惨了。
亦霜也是面露苦笑,将军这是要搞事情呀!
“将军手下留情。”亦霜象征性的说了句。
但是显然,叶悬渊从来不玩手下留情这套。
亦霜聚起精神来,不放过叶悬渊身上任何一处细微的变化。
可是就算看清楚了又如何?看清楚了反应不过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叶悬渊出招极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而每一枪里面含有强劲的真气。
亦霜只有被迫险险的接着招。
“看到没有,霜哥和将军对招和和你对招的差距。”赵离嘴欠的伤口上撒盐。
“你连我都打不过你说个什么劲?”亦风回呛。
赵离:……
好吧,说的实话,自己闭嘴行吧。
相对于亦霜的吃力,叶悬渊就显得格外轻松,看着随意的动作指向的都是死角,防不胜防。
而且亦霜能感受到叶悬渊的内力延绵不绝,每一丝都用在了该用的地方,丝毫没有外露和浪费。
若是这真的是在战场,而且将军是自己的敌人,可能在他手里走不过三招,这就是差距吗?还好自己不是将军的敌人。
即使是叶悬渊没出全力也不是亦霜能打得过的,他之所以没有直接实力的碾压就是想把每一个动作展现在在场的每个人眼中。
他与他人对战的同时其实也是在教他们。到了后面,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在观察叶悬渊的动作。若是他们的目光是实质的,可能现在叶悬渊已经成了一个筛子。
叶悬渊没有下死手,亦霜就这样一直和叶悬渊对战。过了百招过后,亦霜相死的心都有了。
叶悬渊打在他身上的没一下都疼到了骨子里,可是却又让他还有还手之力。要是能拦下,可能那一下就不用挨,还是没拦住……
亦霜被打毛了,动作不自己觉的加快了很多。
“诶,你有没有发现霜哥动作快了?”王七撞了撞赵离。
“要是你去,你也可以。”赵离拍了拍王七的肩膀。
就这样两人打了将近半个时辰,周围的那些士兵都开始学着叶悬渊的样子比划起来。
“诶,真的这样快了很多,而且对方不好躲!”谢贵平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
直到亦霜实在没有力气,直接倒在地上的时候,叶悬渊才停下手来。
“不错。”叶悬渊赞赏道。
叶悬渊难得称赞别人,一旦陈称赞别人就不会有好事。
“明日继续。”
亦霜:……
欲哭无泪呀!
周围一群人默默的幸灾乐祸,没办法,这是每个人正常的心理,特别是熟人。
叶悬渊把枪扔给了宁歌,宁歌把它放回来武器架上,长枪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打斗居然一点磨损的痕迹都没有。
这长枪当然不是所谓的“中国制造”,而是因为叶悬渊没有吧内力注入长枪,而是包裹长枪,一边打人还要一遍做出如此精准的控制,宁歌不得不服。难怪看着亦霜被狠狠的打了一棍,却没有被打退,看来这是这个的作用了。
打完人后的叶悬渊觉得空气都是甜的,他扫视了一下周围,看着一群小崽子们炙热的目光,挑眉问道:“你们也想来试试?”
“哎呀!兄弟们一定收获了不少东西吧!大会儿练练去。”
在王七的招呼下众人迫不及待的一哄而散。
叶悬渊:……
难道那不是炙热的想上来我和自己比试比试的目光?
亦霜也被人拖了下去。
叶悬渊看了看天色,小明这个时候应该起来了吧。
回到营帐的叶悬渊得到的消息确实唐砂已经离去的消息。
守帐门的士兵惴惴不安的低着头抬起眉毛打量着叶悬渊的表情,生怕他下一刻就让自己去刷全军的……呕~
“你出去吧。”叶悬渊没有多问什么,反正来日方长,也不差这两天,只是有点失落。
……
校场上。
师不成盯着烈阳满头大汗的跟着士兵们训练。而训练他们的人正是宁歌。
师不成泣不成声,他娘的他是遭了什么孽呀!一大早被抓过来训练,他是文官!文官!
来的时候他曾大声抗议,可是只听拖他来的小哥说道:“将军说了,为了避免到时候你们拖后腿,所以从今天开始,跟着我们一起练。”
嘴上传达着叶悬渊的话可是他分明从这俩人的眼里看到了**裸的幸灾乐祸!这些究竟是什么人呀!
“宁歌,宁副将!我不行了,不行了!”师不成四肢摆开的倒在地上,他真的不想动了,在这么下去,可能还没有拖后腿的机会就没了。
宁歌也不知道将军打的什么主意,但是他敢肯定的一点就是,师不成一定得罪了将军。
“你先去歇着吧。”宁歌看师不成脸色苍白,看样子真的是平时玩得太好,将军的做法多多少少也是为了他好。
“你拉我一把。”师不成虚弱的抬起了手。
宁歌上前把师不成拉了起来,师不成就这样直接瘫挂在了宁歌身上。
宁歌把师不成拖到了一个阴凉的地方,给了他一碗盐水,然后嫌弃的擦了擦方才师不成沾在他身上的汗水。
师不成喝了一口水,歇了一会儿,然后又喝了一碗水。
宁歌守了一会儿,确定师不成没事,转身就想走,可是被师不成拉住了手。
“别走。”师不成眼巴巴的望着宁歌。
宁歌觉得这个场面异常的熟悉,貌似姐姐给自己说过什么“偶像剧”什么的,两个主人公之间就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依依不舍。而且下一刻一般都是要……
宁歌猛的抽回手:“我对你没兴趣。”
师不成:???
宁歌又转过身去,走了两步。
“等等!等等!我有事情和你说!”师不成虽然不太理解宁歌刚才的话,但是他是真的必须说。这件事情在脑子里想了一晚上,还是觉得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不是他对自己莫名的自信,而是真的很自信,如果不是自己的问题,那么就是她的问题了。
“和你姐姐有关听不听?”师不成诱惑道。
下一个宁歌回过身来,坐在了师不成的旁边。
师不成:……嘤嘤嘤,果然还是姐姐更重要!
“你说。”宁歌和除了唐砂以外的任何人说话都是几个字几个字的。
在军营中有三个人平时都是沉默寡言,一个是李贺,一个是宁歌,一个是欧阳富贵。
李贺少言是因为觉得他们太年轻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宁歌少言寡语是因为不喜欢与他们说话,但是心底对他们却是很柔软的。欧阳富贵这个人奇奇怪怪,师不成也不清楚他的过去,甚至他为这欧阳富贵算过一卦,结果算到后来他自己吐血三升。
这是有什么东西是自己不能够去碰的,那时候把师父都惊动了。被狠狠批了一顿,说是别给人乱算,自己折寿。
于是都来师不成就很少正儿八经的帮别人算过卦,唐砂是继欧阳富贵后的第一个。
但是自从富贵从横山回来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话比以前多了,还经常和他们说些什么风流往事。
“我昨日为你姐姐算了一卦。”师不成开口第一句就劝退宁歌,宁歌欲站起身来,结果被师不成一把拉下。
“我认真的!你可知道我师父是谁?”
宁歌觉得这句话怎么和姐姐口中的那句“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有这异曲同工之妙。
师不成见宁歌没有回答,于是开始自己说道:“我师父是卿家的天星师,你知道吧!就是当年机缘大师的师兄!”
宁歌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卿家他自然是听过,那个天星师他也知道。机缘大师更不用说了,当年名震天下的大师。没想到师不成这幅半吊子居然是天星师的弟子。
“我从小就在师父身边学东西,不过后来倾慕将军,就跑来军营了,师父也没说什么,他说都是命啥的,我也不知道,可能他算出什么来了,所以我对自己算出来的东西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卜卦之人卜一辈子卦,可是终究是算不清自己。师不成也从来不担心自己的未来,又不打仗啥的,来混个军中文职也是不错。
宁歌开始有些信师不成的话了,机缘大师当初破过去之迷雾,观未来之命格。天星师亦是如此,不过两人的选择不同罢了。
“机缘大师的徒弟是天道子和怀骨大师?”宁歌莫明奇妙的窜出一句话把师不成说得一愣。
提他们两个干嘛?
然后再看宁歌打量他的眼神,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在鄙视他?
“我没跟你开玩笑!再说一遍,我说的是正事!不听就算了!”师不成也是有小脾气的人。
宁歌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现在自然是不会走的。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人,于是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等着师不成消气。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师不成还是迫不及待的想告诉宁歌这个秘密,人呐,就是这尿性。
“我问问你,你姐的生辰八字是什么?”
“问这做甚?”宁歌防备的看着师不成。
“放心,有贼心没贼胆。”师不成知道宁歌在想什么,本来他也想来着,可是昨夜将军这么一弄,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不会今日拉自己来训练也是因为这个吧?师不成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将军!师不成悔不当初!哼!下次要是再见到,他还勾搭!
“看看你姐姐说的和你说的是否一致,我怕是她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