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0章 黑狗闹街遭盯梢
随着街上一阵慌乱吆喝,果不其然就见人群一分从南面奔来一只大狗。
那大狗通身乌黑油亮,身后竟然拖着一条人胳膊,正横冲直撞飞奔而来。
待张三疯看清大黑狗时,他不由瞪眼惊呆了,张口结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大……大……大……大老黑!”
大老黑就是黑阎王,张三疯把它当兄弟看,觉得这样叫亲!
他没有看错,迎面而来的大黑狗确是黑阎王。
正当张三疯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之时,黑阎王已经一头扑了过来,“扑嗵”一下扎在他的怀中。
张三疯又惊又喜毫无准备,被黑阎王猛然一扑竟是被顶了个四脚朝天一屁股坐倒在地。
就听他忍不住“嗷吆!”一声惨嚎,直把众人惊得心惊肉跳慌乱躲逃——
“不好啦,疯狗吃人啦……”
甘甜甜哪见过这般场面,吓得死死拽住杌子,一张俊脸直接变了形,比花容失色还花容失色。
“哎哟……”好半天张三疯才呲牙咧嘴捂着屁股骂出声来:“姥姥的狗头,俺的屁股啊……”
原来他胯上的伤还没完全好,被黑阎王一下子撞倒简直是撕心裂肺的疼。
可是黑阎王不管不顾,骑在他身上又蹭又舔一顿乱啃,本就惊恐万状的众人更加骇目惊魂了。
不过张三疯并不害怕,尽管屁股上开花一样疼,他心里却是惊喜交加,忍不住抱住黑阎王喜极而泣:
“呜呜呜,你不是被小臭蛋放血了吗?咋比狗熊还生龙活虎了?”
“呜呜汪!呜汪……”黑阎王自从被杌子抓着从灵岩山横空飞到医院一路上也是惊吓过度,如今好不容易寻了回来一见到张三疯自然是兴奋异常,骑在他身上一个劲儿撒欢。
可是围观众人不明就里,见地上一人一狗扭在一起狗嘴人脸乱啃一气,无不触目惊心肝胆欲裂。
“完了完了,这要饭花子怕是没有打狗棒,这下惨了!”有人远远地乍舌惋惜。
“是啊,这黑狗成精吃人吃上瘾了
,你看它后面还拖着条人胳膊呢!老天,这可怎么办……”有人心急如焚瞠目拿急。
“疯狗滚开!吼!”也有人摩拳擦掌跺脚乱吼,可是谁也不敢靠近半步。
甘甜甜早吓得胆裂魂飞脸上没了血色,抓着杌子胳膊躲在他身后惊恐叫嚷:
“马杌子你……不是挺能吗,你快想想办法救他呀!”
“呃……”一直在一旁冷眼观瞧的杌子心中明白,人家哥俩那是亲热呢。不过见大家慌乱一团,只好哭笑不得答应一声:“好吧。”
就见他沉着冷静缓缓迈起瘸腿上前几步来到黑阎王身后,一弯腰抓起地上大黑狗拖着的那条人胳膊来,掂量掂量轻飘飘的。
那胳膊硬邦邦的,断面处血红如漆,还露着花白的骨头,脏兮兮的手腕上绑着一条麻布绳。布绳的另一端就套在黑阎王的脖子上。
众人见杌子不慌不忙将一截断肢拿在手中,都不由屏住呼吸为他担心。
杌子瞧一眼爬在张三疯身上的黑阎王,嘴角轻轻一吊,单手挽住布绳猛然用力一扯沉喝一声:“起来!”
他的声音不高,可是力气却不小。就见黑阎王脖子一紧猛然扬起头来,庞大的身躯“扑腾”一下从张三疯身上横摔在地,立马痛得“吱哟哟”一阵哀鸣躲在一边,夹着尾巴瞅瞅杌子老实了。
“豁,好,好样的!”众人见杌子轻而易举制服了大黑狗,顿时都高声喝起彩来。
这时也有人认出了杌子,议论道:“这不是老梁婆收得孙子吗,怎么才几天不见就出家当了和尚了?”
“就是,这大冬天的露着腿,穷的连件衣服也买不起,惨呐!”
“其实这小伙子人不错,虽然腿瘸但是能见义勇为,比咱们这些人有正气!”
“是呀,是呀,真是惭愧……”
大家正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这时张三疯抹一把满脸的涎水捂住屁股扶着地爬起来。
“额吔个娘嘞!”待他喘口气踉踉跄跄站稳,不禁横眉冷眼瞅着众人嗤骂起来:
“屁个正气,你们懂
啥?就他还见义勇为,俺看是见利忘义,重色轻狗!”
他忿忿而骂,一边揉屁股一边走到杌子面前,没好气地一把夺过那条人胳膊,然后拿在眼前瞅了几下,“梆啷”一声往地上一摔,胳膊立马碎成几截。
众人这才看清楚,原来那条人胳膊是个医院解剖用的塑料模型。
“呵,好家伙,原来是个假的,吓人一跳!”
经历虚惊一场,大家都放下心来。甘甜甜也不害怕了,上前踢一脚塑料胳膊翻翻白眼:“切,好恶心……”
张三疯则气咻咻地一边给黑阎王解脖子上的绳套,一边不住声地埋怨杌子:
“喂,你小子不能轻一点,绳子那么紧它会痛的!还有,你得给山人解释个明白,大老黑到底是咋回事,你没要它的命啊?”
杌子警觉地扫一眼人群,沉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回去俺再跟你解释。”
他说完给甘甜甜使个眼色,一边穿出人群一边提高声调喊一声:“那个啥,白露啊,回家别忘了给奶奶再抓几副药吭!”
“呃……唔!”甘甜甜一怔,见他眼色中含着异样,忙答应一声:“嗯,好……”赶紧快步跟着也出了人群。
“行了行了,都散啦!”张三疯没好气地把狗脖子上的绳子一扔,冲众人翻一圈白眼也挤了出去,边走边讷闷地嘟囔:
“怪哉,是咱老张脑瓜子不灵光了,还是她方白露发育过猛内分泌失调了?咋不是原来的味道了……”
他疑惑不解想问个明白,可是杌子一瘸一拐甩着大步跟急着回家吃奶似的早就走远了,甘甜甜则跟在他屁股后面一溜小跑紧随不舍。
“姥姥个腚的!大老黑,走啦……”张三疯只好捂着屁股回头唤一声黑阎王,一跳一扭也赶紧追上去。
但是他却不知道,在他身后不远处也正有几条人影不即不离紧紧尾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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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1章 疑案诡踪又离愁
或许没人能想象得到此刻的方白露乃是甘甜甜。
那股隐形的力量也许杀人不眨眼,但是又似乎很忌讳弄错目标,不愿过多暴露自己徒惹麻烦。
所以,他们一直不愿明目张胆露面,更没有贸然下手。尤其是对于方白露和甘甜甜扑朔迷离的身份他们一开始也没弄明白,直到上次白露被他们假扮的警察骗走,他们才确信了方白露不是甘甜甜。白露之所以能轻易脱身,也正是缘于此。
可是,他们并没有罢休,而是一直在安良街上布着暗哨。因为马杌子的出现似乎太过巧合。他们猜测甘甜甜也许就在他身边。
这一次,杌子、甘甜甜和张三疯在街头闹出动静再一次被他们盯上,看上去似乎偶然其实也是早晚的事。
他们是谁?目前没人清楚。但是,他们势力强大到难以想象,竟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在找甘甜甜,甚至连李擎危都身陷危局……
刚刚,杌子明显嗅到了人群中的异常,所以匆匆带领甘甜甜离去。
他知道,甘甜甜冒充方白露的方法只是个权宜之计,根本没有多大用处。就算窝棚也肯定早就暴露在了对方的魔爪之下,他必须全力警惕保护好她。
等一拐进通向窝棚的小胡同,杌子迅速拉着甘甜甜贴墙隐蔽起来。
甘甜甜也隐隐觉出不对劲,担心地问:“咋,我们被发现了?”
杌子点点头没说话,露出小半边脸观察一下街上。
张三疯正扯着胯带着黑阎王狼狈跟来,而他身后那几条人影很显然知道他和杌子等人是一伙的,不急不慌尾随其后。
张三疯并没注意到身后的情况,一拐进胡同被杌子吓了一跳,不由骂道:
“吔,你俩跟兔子似的跑那么快干嘛?行啦,甭鬼鬼祟祟躲着俺啦,只要大老黑没事,咱也不是那种小心眼记仇的人!”
“嘘!”杌子赶紧一把拉他过来,指指街上:“你看!”
“看啥?”张三疯探着脑袋一瞧,不由一乍舌头立马明白了,回身贴在墙上惊疑道:
“我说身后咋总是影影绰绰的,原来是有贼惦记咱老张!呃……不对呀,山人穷得也裤头都好几年没换过新的了,他们穷惦记老子有啥用?”
“切,就你还招贼惦记?”杌子再探脸望望街上,回手指指甘甜甜,“他们惦记的是她!”
“呵,俺说嘛,原来是一帮小流氓起了色心啦!”张三疯放下心来,笑道:“不怕,咱们有大老黑,看他们谁敢靠近!”
“呃,对,大黑狗威猛!”这时一脸紧张的甘甜甜听他一讲心里倒是踏实了许多。
果然黑阎王正凶神恶煞似的瞪眼守在胡同口,有几个行人路过都吓得远远绕开。
“哼,就它?”杌子一边偷偷观察外面情况一边小声反讥,“你忘了上次被朱五能喷狗药的事了?还吹能!”
“上次?上次是没经验!”张三疯冷眼一挑,竖起大拇指不服气地道:
“那次之后咱立马就跟小老妹对黑白双煞进行了训练,这回看他们再喷那玩意儿试试?”
张三疯只顾自吹自擂,杌子赶紧摆手止住他说话。
就见那几个可疑人影在距离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住徘徊不前了,也许他们是真的被黑阎王镇住了,也许是识破了杌子等人就藏在胡同里,一个个似装非装盘桓在街上,或聊天或吸烟,眼睛却都一刻不离地瞄着胡同口。
就在这时,忽然“迪迪迪”从北面驶来一辆汽车,车速很快惊得路人赶紧避让,那几人也闪在一边。
“呀不好,是小黄!”杌子熟悉那汽车的声音,心头不由一惊担心起来,“万一白露也来了,岂不是暴露了她们两人必有一假!”
的确说来也巧,正是方天来和白露来了。
白露等人一下车,那帮跟踪的人立马楞了,很快就意识到了谁真谁假。但是他们没有贸然行动,反倒是互相递个眼色撤去了。
方天来悄然望望四周,也给白露和小黄使个眼色,轻声道:“看到没?那几个家伙非盗即匪,受过训练的!”
“嗯,跟上次骗我的那两个假警察倒有些相似!”白露警觉地扫视一眼他们撤去的身影疑道。
“首长,要不要鹅去抓来问个清楚?”小黄一摸腰间问方天来。
“抓啥抓,你以为这是战场啊?”方天来斥责一声,没好气地叹道:
“嗐,本以为你小子多大本事呢,结果上次连个上了年纪的老贼都制不住,还差点出师未
捷身先死,以后你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再说!”
“鹅……鹅上次遇到的那老家伙是真的手快,要是你碰上他还指不定咋样呢!”小黄厚着脸皮反嘴,生怕被白露瞧扁了。
“嘿嘿,”方天来回头望他一眼,笑道:“也是,人家叫赛鬼手嘛,肯定手上有绝活!不过要是真让老子碰上他,嘿嘿,我非他娘的把他手腕子掰下来!”
“爸,您嘴上又忘记挂锁了?”白露心情很乱,见方天来和小黄没正经忍不住蹙眉嗔责。
“唔,还真忘了!”方天来忙识趣地闭口不语了。
他们说话的工夫已经拐进了胡同,而杌子等人早已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等他们转了几转来到老梁窝棚的小院前,白露望着破旧的窝棚,心头不由泛起一股心酸,升起阵阵离愁。
她知道,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唉……”方天来也知道女儿心事,不由轻叹一声首先推门而入。
恰巧杨心花一挑帘子出来,她虽然不认识方天来和小黄,却知道白露,不由怔了怔问道:“唷,长得这么俊一定是白露姑娘吧,咋不进来?”
“我……您是……”白露并不认识杨心花,也是不由一怔。
杨心花确信是白露,忙欢喜地转脸冲窝棚里招呼:“嘿嘿,老梁婶子,你不是日盼夜盼吗,白露来啦!”
“谁……白露来了!咳咳咳……”窝棚里传出梁奶奶孱弱中带着惊喜的声音。
“奶奶!”白露闻声赶紧调整一下面色,端起微笑轻唤一声进了窝棚。
梁奶奶这几日既担心杌子又思念白露,一下子病情又加重了,此刻正躺在床上面黄肌瘦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她见到白露挑帘子进来,迫不及待支起身子,一时间竟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丫头哇……俺老婆子还以为你真去了北京,再也见不到你了呐……”
“……”白露又何尝不是心中挂念,上前扶住她忍不住心酸难过也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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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2章 女人要嫁好男人
白露和梁奶奶正忧忡伤感,这时方天来一步跨进窝棚,大咧咧宽声劝慰:
“老梁婶您别难过,白露是去北京当兵又不是出国上外太空,还能一炮打上去不回来了?您放心,她一有空准回来看你的。”
方天来就怕白露反悔,而白露不愿去北京有很大因素是因为放心不下老人家。
他知道,白露自小缺乏母爱,自从遇到了梁奶奶,可以说既有同情怜悯,也是对母性关怀的一种感情需要和精神寄托。
日久生情,白露是真把梁奶奶当成亲奶奶了,就像自己把白露当做亲闺女,白露也把自己当作亲爸爸一样。
“天来也来了!来,快坐!”梁奶奶见方天来进来赶紧抹抹眼泪,坐在床上招呼。
方天来在杌子的小床上坐下,打量打量窝棚叹道:“这窝棚实在不能住人了,要不白露走后,你和小马直接搬到我家去住得了,这样的话睹物思人也不觉得离太远,就会少些难过!”
“不,那可不行,俺必须住在窝棚!”可是梁奶奶仍像以前一样固执,然后摇头叹息:
“你们不必担心俺!俺没难过,就是人上了年纪念旧。丫头能上北京这是好事,俺老婆子懂这个道理!”
“嗯,好吧,方家堰随时盼着您去!”方天来无奈地应一声,瞧瞧她的面色又道:“不过,您的面色可不大好啊?”
然后转脸对白露嘱道:“要我看得尽快抽个空请那个凌老爷子来给瞧瞧,那老头有水平!”
白露点点头,握着梁奶奶的手说道:“奶奶,那位凌老先生的确厉害,明天我就去求他来给您看病!”
“凌老先生?”梁奶奶老脸一怔,然后对白露笑道:“咳咳,瞧你这么称赞他,难不成还是个神医咋的?”
方天来一旁听了竖起大拇指脱口夸道:“噫,真叫您说对啦!他还真是神医,会还魂呢!”
“还魂?”不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露忽然一怔脸上现起疑云。
方天来这才发觉失口,赶紧连连掩饰:“是啊……当然是还魂!不过这些都是老头的幌子,他比较擅长医治昏厥的小毛病倒是手到病除,嘿嘿……”
“哦……”白露听了爸爸的解释,双眸含疑点一下头。
“啊……哈哈……”方天来
尴尬而笑,绕开话题对梁奶奶道:
“其实,我们今天来是来找人的!那个小马在不在?”
“他……”梁奶奶见问到杌子,神色一下子又忧虑起来,不由叹道:
“唉,这孩子还是改不了野性,这不瞒着俺去了灵岩山,都两天了到现在也没回来,真是担心死了……”
“灵岩山……”白露闻言又是一怔,不禁雾锁眉心,面上的疑云更深了。
方天来也略显意外,带着不满问道:
“这小子去灵岩山干啥?难不成还有心思旅游,或者是到灵岩寺烧香祈愿?”
“唉……”梁奶奶没有回答,坐在床上黯然许久,不安叹道:
“烧啥香祈啥愿啊……那灵岩山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个魔窟啊!”
“魔窟?”方天来见她这样说,不禁哑然一笑问道:
“您老该不是病糊涂了吧?那灵岩山自古就是有名的佛教圣地,大灵岩寺可是供奉佛祖菩萨的地方,咋就被你说成了魔窟呢?”
“灵岩寺当然不是,可是……唉!”梁奶奶被方天来问得有些拿急,最终叹息一声并没有解释下去。
“奶奶……”白露突然疑问起来:“那天那位小道姑正是从灵岩山来的,您以前也在灵岩山的道观中出家,而且那枚避尘珠不翼而飞,马杌子却又用一块铁镏子变出个血戒指……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唔?啥乱七八糟?”方天来听白露莫名其妙说了一通,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了。
梁奶奶望着白露苦楚困惑的样子,拍拍她的手背意味深长叹道:
“其实,人活着本来就是一场梦……”
她也许是累了,也许是陷入了不堪回首的往事,说完闭上眼睛沉默了好久。
白露望着她苍老憔悴的模样没忍心再说什么,轻轻扶她躺下为她盖好被子。
梁奶奶也没再说话。窝棚里有白露上次送来的小炉子,还不算太冷,老人家不多时便沉沉睡去了。
“呃……”方天来见状只好悄悄退出窝棚。
白露独自陪在床边,见梁奶奶是真的睡熟了,这才也退了出来。
杨心花见父女二人都出来,带着
难为情做了一下自我介绍,然后又讲述了如何跟杌子相识的经历。
至此,白露才真正明白杌子为什么总是对那间按摩小屋念念不忘。同时又见到杨心花虽然带了些风尘气息,却是十分善良友好,不禁颇为感触地拉住她的手道:
“婶儿,以前我总以为自己明辨是非,善恶分明,看来我太自以为是了,我为我的偏见向您表示道歉……”
“嗐,叫婶儿多显老,杌子叫我大姐,你也喊大姐好了!”杨心花对白露的话并不太在意,感慨释怀道:
“其实也没啥!干这一行这么多年了,早习惯了外面的眼光。路是我自己选的,又能怪谁呢?怪只怪当初跟错了人,是一步错步步错才在这火坑里越陷越深……”
杨心花自从认识了张三疯以后,整个人明显开朗了许多,倒是真的找回了一个正常女人的感觉,对生活又有了希望。
她怜爱地拉住白露的手,真心叮嘱道:
“妹子啊,大姐眼瞎,这一辈子算是补不回来了!可是你还年轻,有句话你一定要记住——咱们女人不管是要强也好软弱也罢,还是虚荣富贵吃苦受穷,心里一定要有一面明镜,那就是选准了嫁个好男人!”
“……”白露对杨心花的经历充满同情,听着她发自肺腑的真情告诫,默默的点着头。萌动的少女心思也不由得憧憬起来——
是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早晚绕不过去这个阶段。可是怎么样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呢……
她想了一圈,无味地暗自一叹摇摇头。她发现,原来自己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的这个问题,竟是如此难以去定义去决断。
“嘻嘻……”这时一旁小黄忽然一阵傻笑,挺挺胸膛道:“妹子,不用挑选,鹅就是好男人的唯一标准,地球上仅存的好男人活化石就是鹅!嘿嘿……”
“唔……”白露翻眼瞧他一下,喑暗吁口气道:“哥,你想多了!”
“哥?”小黄一愣。
“对,在医院你亲口说的,我是你妹子!”白露道。
不料小黄急了,扯着脖子嚷起来:“那那那不是鹅说的,是马杌子说的!他鬼魂附体上了鹅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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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3章 神志抽丝失能力
白露听到小黄说杌子鬼魂附体,脸上又是疑云一闪。她不相信那些鬼魂的说法,可是又对最近众多的离奇现象无法解释。
小黄那么重的枪伤说好就好了,梁奶奶的避尘珠说没就没了,马杌子的一枚铁疙瘩也像是充满了魔力……这一切都无法用科学解释。
还有一件事让她心中生疑,为什么自己昏迷了那么久所有人告诉她的却都只是轻描淡写的小毛病而已,似乎大家都在刻意隐瞒什么。
白露脑中昏昏沉沉,意识深处总有个奇怪的景象——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汹涌洪流之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将自己救起,冲破宇宙的混沌直飞云端,消失在一片七彩的霞光深处……
“算啦闺女,还不知道那小子今天能不能回来,要不咱们先到你说的那些地方去找找,说不定真能碰上甘甜甜!”
方天来看看天色渐晚,有些沉不住气了。白露心中也没底,只好告辞杨心花,领着父亲和小黄到此前那片待拆的废墟去寻找甘甜甜下落。
而此刻杌子和甘甜甜、张三疯就躲在不远处的胡同里。
杌子牵挂白露却不能想她,如今白露就从窝棚里出来,他却得远远躲着,甚至连她的模样都不敢多看半分。
“……”杌子见他们走远,这才凄然苦叹一声现出身来。
甘甜甜也见到白露的模样了,当时整个人都傻了,自始至终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她……她她她……”甘甜甜指着白露消失的方向,仿佛见到自己的鬼魂一样吃惊。
这时张三疯巴唧巴唧嘴叹一声:“唉,咱老张是见到自己的婆娘恨不得现在就抱上去啃!而你小子身边俩大美妞本该左拥右抱,却像贼一样远远躲着!”
他说着,用手在甘甜甜眼见扫扫:“行啦,你也别大惊小怪的。告诉你,那丫头叫方白露,是小臭蛋的新情人!”
“啥,新情人?”甘甜甜还没从吃惊中回过神来,又是一惊。
不过她眼珠子转了几转不由嗤鼻一笑,带着些醋意讽道:
“我说呢怎么对我待搭不理的了,原来是照着我的模样又找了一个!哼,有本事你找个跟我不一样的啊?”
“她本来就跟你不一样。”一直闷闷不乐不吭声的杌子甩个冷脸,向窝棚走去。
张三疯见他不再躲藏也一下子从墙后跳出来,急不可待地张舞着胳膊跑向窝棚。
他几下超过杌子,回头冲杌子挤挤眉眼示意别出声。然后蹑手蹑脚推开小院木门,杨心花正立在院中琢磨事呢,冷不丁被张三疯从身后拦腰抱住吓了一大跳。
当她回过头来见是张三疯,不禁又吓了一跳,上下打量着心疼而问:“怎么出了个门,就把紫雪妹子给你买的那么好的衣服给弄成鸡窝啦?”
“嘿嘿嘿,想咱没?”张三疯撮着胡茬往上拱嘴。
“去,没正形!”杨心花一把推开张三疯,望望他身后的杌子更是一愣:“兄弟,你……你这是出家了?”
“呃……”杌子裹一下僧袍尴尬而立。
“吔!”当杨心花看到杌子身
后的甘甜甜时,立马又吓了一跳:“白露妹子,怎么一眨眼工夫你这头发和衣服都变了样……”
甘甜甜瞅瞅杨心花,她根本没在意到杨心花说什么。此时此刻的她完全被破烂简陋的窝棚吓到了。
“这……这就是你说的家!连我老家的猪窝都不如啊……”甘甜甜目瞪口呆,心彻底凉透了。
“咋,你还嫌弃?”杌子回头瞪她一眼,冷冷道:“就这,里面还没你睡觉的地方呢!俺早就想好了,里面就一张空床,夜里咱俩轮着睡,你一个钟头我一个钟头。”
“什么?还得轮着睡?天……”甘甜甜更是惊地无法接受了。
杌子不禁坏坏一笑道:“不愿轮着睡也行,那咱就一个被窝睡,挤在一起还暖和。”
“不行,你这是阴谋想占我便宜!”甘甜甜当真急了。
“哼,占你便宜?”杌子淡淡一笑,反讥道:“要是以前,小爷还真巴不得。可现在,俺的眼界高了,女孩光外表长得俊,瞧久了也觉得腻。关键得有气质,内在美懂吗?比如说……”
杌子说着忽然神色一暗,闭上口不吱声了。
“切……”甘甜甜也翻个白眼不再理他,围着小院转了半圈,满脸失望。
杨心花听了她和杌子的对话,再仔细观察一番,这才掩面乍舌对张三疯惊道:
“原来她不是白露啊!我说呢,咋一会儿工夫就变了样!乖乖,这从哪弄来个活模子,简直跟白露一模一样……”
杨心花自然不清楚这其中的经过和内幕,一时被搞糊涂了。
“嘿嘿,娘子是这么一回事……”张三疯也不避嫌,拉着杨心花的胳膊给她详细讲起来。
而此刻的杌子最担心的是奶奶,早就一挑帘子进了窝棚。
当他看到床上沉沉酣睡的梁奶奶后,一颗牵挂的心才算落下来。
自从去灵岩山到现在只不过短短几天的工夫,杌子却感觉恍如隔世。灵珠观,御心珠,玄灵洞,海底重生……所有一切都像是一场荒诞的怪梦。
尤其是白露被自己连累丢了魂魄之事对他打击最大。他真希望这一切真的都是一场梦。
回想起所有的荒诞经历,在最凶险的时刻,自己最牵挂和最在意的也只有娘、奶奶和白露了。
如今,娘是他最不愿意去重新唤起的记忆,白露是他最不敢去思念的心上人,唯有奶奶可以让他找到情感的寄托。
可是,奶奶如今已是个病入膏肓之人,而且身上还谜团重重……
面对这一切人和事,杌子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整个神志就好似抽丝一般缓缓散去。他不由打个哈欠扶着床沿吃力坐下,一倒身闭上眼睛竟是很快睡了过去……
睡梦中,全是经历的那些怪事,令他一刻也不得安宁。他无声地呼喊着,挣扎着,被黑暗紧紧包裹着,渐行渐远坠入在无底的黑洞中……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啊!”地一声惊叫把他惊醒了。那是甘甜甜的声音。
“咋回事?!”杌子打个激灵一翻身从床上爬起,就见甘甜甜
正扒着门帘惊恐地向外张望。
“有……有人!”甘甜甜如惊弓之鸟瑟瑟发抖。
杌子料到不妙,赶紧向外瞧去。外面天色已落黑,月光下正有几人破门进到小院中来。打头的一人穿了一身浅色衣装,后面几人都是深色衣装。
等他们来到院中央,杌子看清了,那些黑衣人正是此前跟踪他们的那伙人,但是打头之人却是一张新面孔。
这人大概三十来岁,短发鹰目体格精壮,显然比其他人要高深厉害许多。
“唔!张三疯和大姐呢?”杌子四处扫望一下担心地问甘甜甜。
“他们见你睡得死,先走了!”甘甜甜慌张回答。
“还好!”杌子本就怕连累大姐和张三疯,闻言不由放下心来,给甘甜甜使个眼色轻嘱:“快到里面,照顾好奶奶!”
甘甜甜早就吓傻了,慌忙点点头惊恐后退。可是窝棚实在是太小了,又能退到哪里去,她只好紧紧倚在梁奶奶的床头,战战兢兢替杌子担心。
这时外面的短发男停在院中听听动静冲窝棚里冷冷一笑:“别躲了,把人交出来吧!”
“哼!”杌子也冷冷一笑现出身来。
“小瘸巴你听好了,我们盯了你这破窝棚不止一天两天了。里面的小妮子这次没假,就是她偷了我们东家的东西!这一路可让我们找得好苦哇!你老老实实把她交出来我带她走人回去交差,你还继续和那老婆子一块过日子,否则今天你们都遭殃!”
短发男鹰眼闪着寒光,沉声威胁杌子。
杌子知道自己在灵珠观的一番经历已经犹如脱胎换骨神异无比,自然不会把面前这些凡人放在眼中,于是也冷笑道:
“我不管你们是谁,里面的人是我朋友,想带走她没门!”
“好,敬酒不吃吃罚酒!”短发男不再与他啰嗦,二话不说冲上前一把抓向杌子脖领。
杌子见对方袭来,本想不慌不忙侧身躲开,可是却突然发现自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对方的速度极快,他躲闪不及衣襟被牢牢抓住。
“怎么,还想躲?”短发男手如钢爪蔑然嘲讽道。
杌子使劲晃了晃身体想甩开,可是他完全没有了前两日的神力和威猛,对方竟是纹丝不动。
呃!咋回事?自己的超能力没有了?!
杌子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冬天竟是急出一头冷汗来。
他不相信自己的神力丧失,又连连挣扎数下,可是引来的却是众人一片嘲骂声。
“小子,今天扯那只大黑狗时不是还蛮有力的吗?怎么,刚刚躲在狗窝里跟那小妞干那事干虚脱啦?”
“哈哈哈哈……”
对方一个个面目狰狞凶神恶煞,杌子瘸腿拄地狼狈不堪。他确信自己没有什么神力了,放弃挣扎任凭短发男在面前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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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4章 小鬼丹心守承诺
杌子面对短发男,不知何故竟是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甘甜甜透过帘缝瞧见他窘迫无能的样子,不由心中苦苦一叹,叫苦道:“完了,破神探还说他挺厉害,全凉了!看来逃命这种事还得靠自己……”
甘甜甜虽然没有别的本事,可是天生有个长处,那就是见势不妙拔腿跑路。汪水妮遇害她溜得及时,被赛鬼手金屋藏娇她也溜得恰到好处,如今她不得不再找机会溜。
她四处打量打量窝棚想找个破洞从后面钻出去。可是窝棚虽破,却早被杌子修补地严严实实,连道透气的缝儿都没有。
“唉……”甘甜甜不禁丧气起来,瞧一眼床上睡得死人一样的梁奶奶,责怨道:“这破地方,还不如原先的鬼楼呢!”
原来此前李擎危给她找的那座破楼传闻闹鬼,所以很少有人住。甘甜甜虽然怕鬼,但是却从没真的见过鬼,因此也勉强在那里住了几天。
如今,望着破窝棚她竟是又怀念起鬼楼来。
“咦?”不过就在这时她不经意间瞧了一眼梁奶奶床下,忽然一皱眉愣住了……
就见在床底下的暗影里,竟然蜷着一个猴子大小的透明小人。小人像个纸片一样很瘦很薄并没有真人那样的立体感,在黑暗中身上泛出淡淡幽光,若不仔细瞧还真注意不到他。
“呀,小鬼!”甘甜甜冷不丁吓了一跳,不由惊叫起来。
那小人本就惊恐地望着她,被她这么一乍呼吓得侧个身成了一条线。甘甜甜更是毛骨悚然了,拔腿冲出了窝棚。
可是她一来到院中又后悔了,院里的人比那个透明小人更加可怕。那些人见她惊慌逃出,立马把她围了起来。
“好,自投罗网,带走!”短发男一手揪着杌子,转脸望一眼甘甜甜阴沉一笑命令道。
甘甜甜一个柔弱女子,惊慌失措面对这些黑衣恶人根本没有半点反抗能力,被他们轻而易举抓住了。
“不!”杌子情急之下怒吼一声,冷不丁用膝盖猛然顶向短发男裆部。
岂料短发男眼疾手快,单手一格挡住杌子瘸腿,上下两手猛然一用力顺势将他横推了出去。
对方这是武术招式,杌子根本不懂反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虽然他没有了那种超乎常人的异能,但是却也没感到疼痛,于是用力一扶地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吔?”短发男想不到杌子挺抗摔,略一吃惊,不由分说飞起一脚使个甩身飞腿猛然踢向杌子腮颊。
这一脚极重,杌子更加来不及躲闪,腮帮子上被重重一击,“噗!”地一声口鼻中血水横飞,差点把满嘴牙齿喷出来。
他控制不住打个趔趄,“腾腾”倒退两步“扑嗵”再一次摔倒在地。
不过他依然没有感到疼痛,又是一轱辘身爬了起来,抹抹嘴角挂着的血沫儿狠声怒喝:“我不会让你们带走她,除非你们把我活活打死!”
“呵,打死你我们岂不是要惹上官司?”短发男冷哼一声不再理杌子,给身后几人使个眼色架上甘甜甜就要夺门而出。
“不行,俺说了决不让你们带走她!”杌子满脸血水冲在门前挡住他们去路,眼神中射着杀气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
这一切甘甜甜也都看在眼中,可是这种情况
下就是再多上两个杌子也不济于事。
她不禁凄然而笑,挣扎道:“马杌子,你别傻了!我跟你非亲非故,你没必要拼命的……”
“俺答应过的事一定要做到!”杌子咬牙眦目斩钉截铁,傲然屹立视死如归。
“妈的,你还真以为老子没杀过人怎的?”短发男恼羞成怒了恨恨地骂一声,眼中也露出凶光。
他一步步逼向杌子,突然“砰”得一记直拳打在杌子眼角上。
杌子虽然不疼,却是有些懵。他不明白是对方速度太快,还是自己变得迟钝了,为什么每一次都躲不开?
这一拳当然也不例外,他就觉得自己眉弓一胀一股鲜血迸射出来,瞬间模糊了眼睛。
“唔……”他踉踉跄跄后退着,影影绰绰间一把抓住小院矮门的两道门框,然后站直身体一字一顿切齿道:
“你——们——休——想——带——走——她!”
“呜呜呜,马杌子……”甘甜甜忍不住哭起来。
“好,那我就看看你有多么抗揍!”短发男满眼杀气左右活动活动脖子,双拳关节咯咯作响。
就见他卯足狠劲“嗨!”地厉吼一声,瞬间直拳摆拳左右勾拳,横踢侧踹飞腿顶膝如雨点风暴般击打在杌子身体的各处要害上……
“唔……啊……呃……”杌子承受着对方凶狠猛烈的爆打重击,死死抓着门框竟是毫不躲闪。
不过,很快他的额角眉眼口鼻都被打得皮开肉绽血流如注了,连耳朵也喷出血来。
最终,杌子瘸腿一弯,跪倒在地……
短发男发疯般拳打脚踢过后,眼见杌子再无招架之力,他也一下子泄尽了力气脚下晃晃悠悠上气不接下气了。
“妈……妈的,你小子是肉长的吗……”短发男手大口喘着粗气,手脚酸痛两腿疲软,望着满脸滴血的杌子怀疑起人生来。
“白带哥,要不要我们一起揍他?”一直抓着甘甜甜的几个黑衣人问道。
“揍……揍个屁!”被称作白带哥的短发男直起腰瞅瞅杌子,再望望甘甜甜,喘息着发火怒骂:
“我们的任务是抓人,你们就眼睁睁看着我一个人卖力?这会儿工夫就是翻墙头也早该把这女的给弄走了……”
“哎,哎!”几个黑衣人赶紧连连应声,架起甘甜甜就准备翻墙而出。
“不……不能走……”杌子扬起血肉模糊的面颊沉声嘶吼,他想站起来,可是双腿抻了半天没有成功。
“不能走……”他浑身已经没有半分力气,两眼肿得只剩了条缝,隐隐约约望着甘甜甜挣扎的身影,只有无力地呻吟……
“什么人?”就在这时,院门外忽然有人断喝一声。
那几人闻声都是一怔,挟持着甘甜甜骑在墙头上呆住不敢乱动了。
正浑浑噩噩倒地无助的杌子忽然听到那个声音,不由血脸一动,肿眼泡上现出一丝笑意来。
就见月光下,门外黑暗中一个身影随着走近现出了轮廓。此人中等身材,肩宽膀圆,墩实健壮。
及至再走近,面貌也渐渐清晰了,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汉子粗衣平头,阔面方口,炬目如灯,声若洪钟,威风凛凛气势如虹,真
乃降世的真罗汉,出世的活阎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丐帮新晋大杆子杜仙斋。
杜仙斋二话不说,双手一挥“噌噌曾”身后闪出十几条黑影将小院围住,那几个正准备架着甘甜甜翻墙而出的黑衣人见势不妙立马退了下来。
杜仙斋快步走到门前,这才认出门框里满脸血迹的杌子。
“兄弟!”杜仙斋抱住杌子肩膀将他扶起,见他虽然都是皮肉之伤却也伤的不轻,转身将杌子交给身后手下,气势汹汹大步跨进门来。
还不等他发作,那几个抓着甘甜甜的黑衣人却先怂了,一个个低头垂目乖乖立着,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刚才狂揍杌子的浅衣短发男这会儿已经缓过劲来,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且自己手下见到他都恭然而立,不禁又惊又怒,压着火气疑问道:
“老兄哪条道上的?你我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买卖!”
杜仙斋并不搭话,只微微打量他几眼。
这时一个黑衣人悄声提醒一下短发男:“白带哥,他就是丐帮杜……杜大当家的!”
“噢?丐帮!”短发男明显一惊,搭眼细瞧一下杜仙斋,赶紧换上笑脸点头示好:“原来是杜大当家的,恕小弟眼拙差点冲撞了大驾!”
杜仙斋心中憋着火,却也没有立刻爆发,冷冷反问道:“你叫白带?我怎么没听说过?”
白带微微哈一下腰,自我介绍:“小弟外号白带,是最近才被派到雍德来,在煤山帮岳爷手下暂时效力。”
“哦?又是煤山帮。”杜仙斋轻轻一嗤鼻,不屑道。
这煤山帮没有多少历史,本是随着雍德北部矿区开采形成的不入流的小帮派。起初由矿上雇佣一些当地年轻人组成护矿队专门护矿的。后来却演变成了打手队,专门服务于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只要赚钱什么都干,矿匪路霸,放贷催债,打砸抢烧,欺行霸市,可谓是无恶不作。
不过由于丐帮势大,城里一直就是丐帮的传统势力范围,所以煤山帮始终只是以煤山为据点,很少敢正面染指雍德城内。
但是煤山帮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是出了名的,随着近年来丐帮影响力下降,他们也早就开始偷偷在雍德城内进行渗透,甚至收买勾结赛鬼手孔有辟欲取丐帮而代之。
如今的煤山帮已经悄然成为了雍德的第二大帮派,只恨丐帮根深枝广难以撼动。
好在杜仙斋借五老议事一举掌握丐帮实权,孔有辟也败露而逃,他迅速在丐帮上下除旧革新重立规矩,给丐帮注入了一剂强心剂,使得雍德乃至全省的丐帮总支分支在短时间内得到了一次思想上的统一,血液上的净化。
因此,杜仙斋的提前上位在雍德可谓是平地起春雷,影响重大意义深远……
煤山帮那几个黑衣人整天混在雍德当然认识杜仙斋了。
可是这个白带却不一样,他对杜仙斋只是有所耳闻,并不了解杜仙斋的风格作派,见杜仙斋听到“煤山帮”三个字竟是嗤之以鼻,不由脸上带上了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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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5章 仙斋使威退白带
说起来,“白带”在武术段位里面属于最初级的阶段,相当于一点功夫也没有。
可是白带却很喜欢自称“白带”,因为他常常自我标榜练功夫要练就练到炉火纯青,达到无我忘我之境界。
也确实如此,白带在传武、散打、跆拳道等方面都进行过专攻苦练,其功夫水平早就超越了黑带以上。
也正因此,他才会被他所在的神秘组织派到煤山协助查找甘甜甜下落。
白带行事小心,却也难免有时会心高气傲。眼见杜仙斋盛气凌人,他虽然知道对方威名,却也仗着一身功夫没有把杜仙斋十分放在眼里,不由冷冷一笑警告道:
“杜大当家的,丐帮在雍德自然是目空一切作威作福习惯了!您可以瞧不起以前的煤山帮,但是小弟既然被组织派到煤山来端煤山岳老大的饭碗,那就有责任周全煤山的声誉,我看还请您放尊重些的好……”
“放肆!”不料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杜仙斋身后闪出两名保镖来,怒斥一声上前将他左右围住。
“怎么,想动手?”白带不屑地扫视一眼二人,猛然纵身一退让出空地来,吊嘴冷笑着挑衅:“要上就一块儿上!”
两名保镖本就被他无视大杆子威严的那些话气得火冒三丈,此时更是恼羞成怒,都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狠狠教训他一顿。
两人望望杜仙斋,见大当家的立在原地没有说话便明白意思,于是各自会意厉喝一声亮开招式。
白带也不含糊,更毫不拖泥带水,就见他冷眉一挑“嗨!”地沉哼一声,便左右开弓冲身而起与两人动起手来。
其实,杜仙斋这次来窝棚本来是帮中事务稍稍安定了些,想来探望探望梁奶奶和杌子的,不想却恰巧遇到杌子被欺负。
要是往常,按照他的风格是独来独往惯了的。可是丐帮有规矩,大杆子出行必须有文差武卫分成数路秘密随从护卫。
他虽然当上大杆子没几天还不习惯,可是祖宗规矩自然有其道理,不好随便破了,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帮中内务长老安排。
尽管现在丐帮中练功习武的风气大不如从前,可是选几个好手给老大当保镖还是不难的,且是优中选优精挑细择出来的。
因此白带与那两名保镖一交手,确也暗暗佩服:“丐帮果然不一样,比起煤山那些酒囊饭袋强多了!”
不过白带也的确不愧是专业拳手出身,眼疾手快拳猛腿狠,一阵恶斗之后很快占了上风。
突然一名保镖反应稍一迟钝被白带一记飞肘击中心窝,保镖“蹬蹬蹬”后腿几步险些吐出血来。
与此同时,另一名保镖见势一显慌张面门上也被凌空一拳击个正着,顿时鼻中鲜血喷溅败退一旁。
被人扶着的杌子见此惨状不禁心中暗暗叫苦:“唉,想不到他们还不如俺经打……”
不过想想确实也是,杌子刚刚挨得那顿揍可比这两人厉害多了。
其实,并不是两名保镖不经揍,而是白带的拳脚的确太凌厉强劲了,要是换做一般人说不定早趴在地上了。
“呃……难道俺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不对,这眼明明是肿了,嘴也歪了,额角上好像也
露着骨头了……”
杌子摸摸自己的脸,竟是没有一点痛觉。
此时先前两名保镖退下,黑暗中又跳出四名保镖来。
“怎么,车轮战啊?”白带望望四人冲杜仙斋反唇讥讽,忽然在腰间一摸“蹭”地银光一闪抽出一把软剑来:“那好,今天我就一块儿教训!”
他手中是一种腰带剑,能做360度弯曲,平常屈成腰带状别在腰间,抽出后便成利器。虽然这种软剑不适合砍刺,但是异常锋利可以轻易割断血管与关节处韧带,且挥动起来像鞭子一样,速度极快。即使一击不中只要一抖就可以迅速下一击,让人防不胜防,杀伤力极强。
四名保镖见对方有软剑,都是一愣谁也不敢轻易靠前了。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由于丐帮自古秉承侠义安民仁治兴邦,所以很少使用利器,这也正是历朝历代的丐帮能与官府不相侵犯的一个原因。
所以眼前白带一亮出兵器,这些才被选拨出来,手无寸铁很少真刀真枪实战过的保镖们都是一怔。
不过他们很快反应过来,各自迅速在院中寻找家伙,有的抄起顶门棍,有的摸起半头砖,有的拣起地上的废酒瓶,还有一个把杌子那柄断了的铁锨头也抓在了手中,场面大有失控之势。
“都退下!”就在这时杜仙斋忽然沉喝一声。
那四名保镖正蓄势待发准备一哄而上,听到杜仙斋的命令都停住了手,缓缓退开。
“好小子,还挺能打!”杜仙斋神思镇定盯着白带微微上前两步,一双黑瞳像冰一样冷酷。
“姓杜的,可是你的人先上前挑的事!”白带被盯得有些心思不稳,晃晃软剑推脱道。
杜仙斋脸色一沉,轻轻一指杌子沉声怒道:“可是,你打我兄弟在前!”
杜仙斋边说边缓缓逼近,一身杀气令人胆寒。
“谁知道他是你兄弟?”白带见他步步紧逼,不禁有些急了,用剑指住杜仙斋胸前喝道:“你再往前一步……就别怪刀剑不长眼!”
“呵呵,玩软剑是吧?”杜仙斋蔑然一笑,眼雾中闪过一道寒光,“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个不长眼法……”
杜仙斋继续前逼,白带不由得心虚后退起来。
不料就在他这一退之际,杜仙斋突然侧身一转,同时右手闪电般从下往上一拍正拍在白带持剑的手腕上,就见剑身就着惯性一颤之下随即向上弯起,剑尖竟是调头直冲白带自己眉心而去……
杜仙斋这一套/动作真的是快如闪电,完全出乎白带意外。不待白带反应过来,剑锋已经“呱楞”一声到达他的两眼之间。
“妈呀……”白带连惊呼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觉得眼前寒光一闪,自知再想躲为时已晚只有双目一闭听天由命了……
不过,白带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冷锋贯面寒芒穿心的惨痛一刻。
待他大惊过后忐忑地睁开双眼,就见眉心前方盈寸之处,剑尖的寒芒凝滞不动了,犹如眼镜蛇在攻击的瞬间被摄影师定格在了胶片上。
而摄影师正是杜仙斋。此刻他正侧身与白带相并,上拍的右掌尚未撤回,左手食指和中指却已张成剪刀状,将软剑剑锋
紧紧夹住了。
杜仙斋的手法之快,令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只有杌子双眼已经肿得连缝也快没有了,所以他没看清。不过,其实他早在赛鬼手贼窝里见识过一次了。当时赛鬼手向紫雪连射三支竹镖,正是杜仙斋救了紫雪。
眼前,杜仙斋的速度和手法比上次更是精绝妙极,简直像变戏法一样。
白带用逗鸡眼瞅着杜仙斋夹着剑锋的二指,紧张的腮颊不停抽动。
“哼哼。”杜仙斋嗤鼻一笑,讽斥道:“腰带软剑偏锋游蛇,不是正道!”
说完,手指轻轻夹着剑锋从白带脸上缓缓撤开,顺势将剑身捋直了这才双指一弹张开,“嗡——”软剑发着蜂鸣如波而颤,白带又惊又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倒……
接下来的局面可想而知了,白带等人自然不敢再造次。
杜仙斋本来是想每人留下他们一根手指作为惩罚的。不过,杌子知道他新当了大杆子不愿意他四处树敌,经过一番苦劝作罢。
白带颇为杌子的大度求情感动,临走时透露,出钱雇佣追拿甘甜甜的雇主极有可能有官方背景,劝他们尽快找个稳妥的藏身之处。至于其他内幕,白带只是个打手并不知晓。
就这样,最终白带等人乘胜而来仓皇而去。
杜仙斋瞧着脸上伤痕累累肿得快认不出模样的杌子,心疼道:“兄弟,像我们这些常在江湖上行走的人没个照应可不行,要不你还是入了丐帮吧?”
“不成,俺还要照顾奶奶,俺还要扫街!”杌子摇着肿脸谢绝,然后解释说:
“凭俺连屁点的本事都没有,错蒙大哥看得起!其实俺不是瞧不上丐帮,而是俺答应过一个人,俺要自食其力,活出个人样来!”
“哦?答应过一个人?你答应谁了?”杜仙斋知道杌子守信用,不由好奇是谁让他下定了那么大的决心。
“这个……”杌子脸上一热支吾起来。
其实他的脸现在像猪头一样,一直很热,并且也很红。所以杜仙斋并没留意到他的尴尬,于是进一步追问:
“能让兄弟你下定决心立志有为的人,一定是个值得一交的坦荡君子,你告诉大哥是哪路英雄好汉?大哥也要拜会拜会他!”
“呃……”杌子觉得自己没有了那种可怕的超常能力,忍不住又开始暗暗想念起白露来,回忆着她的言行举止,缓缓而道:
“她不是好汉,可是却能称得上英雄!她说,扫街很好,清洁环境还大家一个健康美好的家园是一项很有意义的工作!
“她还说,一个人要不断总结提高自己,要练好六步扫街法,一防二洒三清四净五杀六和……她说,这是责任!”
杌子肿胀的眼中充满憧憬,抓着杜仙斋的胳膊感叹:
“大哥您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在挨冻受饿,全世界每年饿死的人数有上千万,平均每5秒钟就有一个儿童饿死!难道……难道俺不该尽可能多的做点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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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6章 丐帮义保甘甜甜
杌子百感交集,情真意切,一心想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杜仙斋深受感动,默然片刻点点头语重心长道:“也好,人各有志,大哥理解你,也会支持你!”
他说完打量打量小院,又到窝棚里瞧了一圈。梁奶奶还在沉睡,他没有打扰退了出来,关心地问:“上次我说的房子那事,你考虑了吗?”
杌子摇摇头叹息:“奶奶是不会去的,她不去俺也不能去,俺得照顾她。”
“那么这妹子你打算怎么办?那些人势必不会放过她,走了白带说不定还会来黄带,黑带!”杜仙斋望望甘甜甜,对他们的处境很不放心。
“唉,还能怎么办,眼下只有先住在这里,只能盼着李神探快点来接走她。”杌子无奈地苦叹一声。
“不!”不料甘甜甜忽然后退一步,大声拒绝:“不,我不住在这里,里面有鬼!”
“有鬼?你胡说啥呢!”杌子都要被她的话激怒了,生气地斥责:
“俺和奶奶一直好好地住在这里,俺又好心收留你,你可不能说这种没良心咒人的话!”
甘甜甜见杌子不信,又气又急辩解道:“是真的,就在那老太婆的床下……纸片一样好吓人!”
“你还乱说……”杌子见她对奶奶出言不敬,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时杜仙斋的一名手下不知从哪里取来几盒伤痛消炎药,赶紧给杌子上药,杌子不再理会甘甜甜。
“嘻……”这时甘甜甜讨好地眨眼一笑,试探着轻声问:“反正这窝棚里也住不开,要不……你就让我随你这位大哥去他那里吧?他那么多保镖,肯定比在这里安全!”
不等杌子说话,她已转身凑到杜仙斋身旁,现着一副可怜相乞求道:
“杜大哥,你这么仁义的大人物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你放心我很懂规矩的,平时我就给你洗洗衣服做做饭,保证不添麻烦!”
“呃,这个……”杜仙斋捏捏下巴望了杌子一眼,犹豫道:“麻烦倒是不怕,安全也没问题,只是我身边全是些糙老爷们,怕是很不方便。”
杌子一直在抹药没说话。起初他听了甘甜甜的话心中是一百个不同意。可是后来想了想,这倒也是个办法。
“大哥,”这时杌子开口了,“您要是真能收留下她,可真是给俺解了燃眉之急了!”
杜仙斋左右思量片刻想想也是,只好点点头答应下来:“那好吧,就让她在丐帮的点香堂打打杂吧。那里是总部,没人敢去那里抢人的。”
香堂是丐帮司祭和执法的地方,供奉有历代帮主的牌位,一般都有固定地点。
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虽然后来各地分支都独立成帮,但是组织架构大多都沿袭古制。无论立新主收新人,还是司帮规执刑罚都要在香堂点香组织仪式,以正纲常帮风。
自古以来当乞丐也得拜师递投名状,乞丐头目权威无限,负
责地盘分配甚至动用私刑,小乞儿若是不能按时孝敬份儿,挨打挨骂事小,若被赶出地盘成为流丐就更混不下去了,有时甚至会遭受私刑丢了性命。
所以丐帮为了严禁滥用私刑,后来将执行帮规的权力上收集中在香堂执行。
无以规矩不成方圆,丐帮讲“十穷”“八要”“十戒”,要求帮众通体贯力执行。
“十穷”即此前小冬瓜唱过的《十穷歌》:
进穷棚,抬穷头,穷家祖师供穷楼;
穷家也讲三纲论,穷家也讲三教共九流;
穷家鞭竿传天下,穷家的褡子四海游;
穷家的沙玑子(竹板儿)垂耳度春秋;
穷家里面分贵贱,穷家里面出王侯……
“八要”即:一要天地君亲师;二要受祖师爷的教化;三要孝敬父母;四要敬兄爱弟;五要谨遵国法;六要穷家义气不差;七要舍己救助帮里兄弟;八要严守帮规。
“十戒”即:一戒越边抽舵(指偷乞丐周围人家的东西或偷乞丐同行的东西);二戒顶色卧莲(指嫖同行之妻);三戒点水发线(指充当内奸泄密告发);四戒引马上槽(指暴露了所做之坏事);五戒溜边拐将(指借同行的东西不还或拐走了别人的徒弟);六戒挑灯拨火(指在同行中挑拨是非);七戒欺孤傲相(指欺压同行中的老弱孤残人);八戒遁逃扯谎(指欺骗自己人而逃跑);九戒偷言耳哄(指偷听别人私活外传);十戒迷糊吃大(指讨得的钱财不公开交出)。
但凡违反以上帮规者,届时无论跺手挑筋,皆要点香告天告地告祖宗,以示帮规严明。因此香堂也称点香堂。
另外,以前的丐帮徒众遍布天下,为了便于管理,便分行分类形成了门户森严的组织名目。一般分为武行、文行。武行有叫街丐、钉头丐、柱头丐、蛇丐等。文行有响丐(打太平鼓、打竹板说数来宝、唱花鼓等)、吹乐丐、诗丐等。
不论武行、文行,每一行在地方上都有丐头,即竿儿头。竿儿头通常由丐帮大竿子任命,全权负责某一地方的丐帮事务,就相当于中央派到地方的主官。
而在丐帮总部,大竿子亦称大杆子,便是丐帮帮主。帮主手下又设娄头,亦称长老,相当于中央部门的各部部长。
每当任命或撤换竿儿头和娄头时,也要在香堂点香举办仪式。所以点香堂是个象征权力和威仪的地方。
自古丐帮虽大,但是由于中国之大丐帮帮众分布极广,真正的丐帮并没能形成江南江北的大一统规模。又因各地丐帮信奉的开山祖师不同,更是衍生出了多个派系。如范家门、李家门、伍家门、索家门、高家门等。
其中,范家门在丐帮当中地位最高,相传是春秋时范丹传下的。当年孔子带领弟子周游列国途中绝粮于陈蔡几乎饿死,幸遇范丹施舍得以救命。孔子感激涕零,写下四句话送与他:“范丹老祖借米面,来日孔子理当还;贴对联处请稍候,家家户户不怠慢
。”
而李家门则是宋朝仁宗皇帝生母李后留传下的,当初李后受狸猫换太子之苦沉冤二十载,身居寒窑,幸得张、李两个叫花子靠乞讨养活着她,后来包公陈州放粮,李后才得以伸冤。为了感谢两个叫花子救命之恩,李后封他二人为花子官。李家门的帮众都有标记,就是肩上都背一个布褡子,据说是当初李后用来盛放皇帝所赐的“黄龙丝帕”用的,尺寸是三尺三寸三。“奉旨乞讨”的说法便是从这一派流传而来。
至于伍家门,相传春秋时期伍子胥为报家仇闯过昭关,来到吴都苏州时已是身无分文,只好在街上吹箫行乞,幸遇吴国公子姬光给予救助。这一门帮众都供奉伍子胥为祖师爷,主要是靠演奏乐器行乞,是真正的“叫花子”。
关于索家门,原为范家门的一个支派,当初朱元璋身为游方和尚,云游四方,因饥寒交迫病倒在土地庙,幸得一索姓乞丐用乞讨来的杂烩熬成汤食(珍珠翡翠白玉汤)救他一命。后来朱元璋当了皇帝,赐给索姓乞丐一对牛胯骨,上镶十三个铜铃铛并挂黄布穗,可在十三省随便乞讨。从此索姓乞丐名自立门户为索家门。
索家门是丐帮里文化程度最高的门派。这一派里不少乞丐平时都穿得较为体面,以卖艺而不是单纯的沿街乞讨为生。很多早期的曲艺演员也是这一派出身,如说相声的开山鼻祖“穷不怕”便是索门一员。
名望较大的还有一门高家门,据传是后唐时期高文举留下的,当初高文举进京赶考身无分文,靠手打竹筒沿街乞讨而求取功名,从此这一门人全都手拿响器,靠唱喜歌行乞。
以上几门乃是丐帮中比较传统的几个主要流派。而到了解放后,穷苦人民翻身做主当了家,丐帮几乎消失。后来各派分解演化形成融合,基本上流派特征不再分明。
雍德丐帮算是后来流传下来势力较大的一帮,以雍德为中心辅射全省,在每个地市都有分支,市下又设区县,规模和势力都不可小觑。
但是这些各地分支受到经济利益驱使,有很多都背离初衷开始染指一些黑市生意,走上了违法犯罪的歪路。
杜仙斋对这种情况早有了解深恶痛绝,一直有心彻底整治一下。如今他当上了大杆子,第一件事就是把办公地点搬到了点香堂,他要敲山震虎重整丐帮。
点香堂座落在城中的黑虎山庄园,是座古式园林。据说为解放后一名看破红尘皈依佛门的资本家捐献资产购下后匿名捐赠给丐帮的,一直是丐帮的资产。后来杜仙斋父亲杜化铭将点香堂设在了此处。
黑虎山称作山,其实并不高大。整座山就是庄园,庄园就是山,浑然一体景致怡人。同时,作为丐帮的总部驻地,自然也是戒备森严的。
杜仙斋把甘甜甜安置在这里,自然是万无一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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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7章 丹心不死求赎过
杜仙斋收留甘甜甜,对于杌子来说简直是帮了天大的忙。
最后杜仙斋临走时嘱咐:“兄弟,你这光抗揍可不行啊,抽空多去看望看望大哥我,我教你个三招五式的防防身,真遇到啥事也能救个急。还有,这窝棚周边和安良街上我会多安排些人守着,你就按照自己的理想去努力,有难处尽管找丐帮!”
杜仙斋说完带着甘甜甜走了。杌子心中感激不尽,伫立良久才收拾收拾小院回到窝棚里。
梁奶奶也不知怎么了,外面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她还在昏昏然的沉睡。
“奶奶……”杌子轻唤几声,她只是翻了个身,连哼都没哼一声。
“看来是太乏了!”杌子轻轻一叹,换上身衣服随便吃了几口干粮也躺下了。
他脸上身上伤得都不轻,但是他只是感到麻胀胀的一丝疼痛也没有。
“真怪,难道是在灵珠观吃了脑珠喝了灵液的作用?可为什么神力没了,单单留下具不知痛痒的身体……”
杌子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睡梦中,他梦见大黑狗黑阎王被自己用绳子拴在医院车棚里一个废弃的人体模型上。
而他正一只手抓着凌风子给他用来装狗血的瓶子,另一只手攥着一把从手术室中偷来的手术刀,一步一步逼向黑阎王。
黑阎王似乎知道他要干什么,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眼中充满泪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对不起……老臭鼬!对不起……大老黑……”他的眼中露着杀气,心中却在滴泪,“我马杌子害了白露,为了救她我必须得用你的血……”
他一步步逼近黑阎王,口中不住自责:“没办法,别的狗也是一条命,我只能牺牲你了!谁让我们认识呢……希望你来世一定要远离我,我只会给亲人给朋友带来厄运……”
“呜……呜……”黑阎王望着他手中明晃晃的手术刀低声哀鸣着,像是在乞求饶命,又似是在向这个从来没有过温暖的世界告别。终于,它心酸地闭上泪眼不再有任何乞望了……
“唔……”他高高举起的手术刀停滞在半空中,他犹豫了。是的,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一定下不去手。
可是,最终他还是一狠心扎了下去……
只不过,刀子没有扎向黑阎王,而是扎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那一刻,他的身体竟然没有半丝痛苦。
他望着汨汨而出灌进瓶中的自己的热血,一心想到的只是白露快快醒来,哪怕用自己的命去换,他也会一百个一万个心甘情愿。
也许,就是从那一刻起,他没有了痛感。也就从那一刻起,他决心离开白露,永远不再去思念她,困扰她,伤害她……
然而,白露的影子,一颦一笑,却总是挥之不去,他又怎能忘得干净呢?
现在,梦中,白露果然出现了。她轻轻地向他走来,梨花带雨的脸上凝着泪,嘤嘤哭诉:
“马杌子,你真的打算永远忘记我吗?可是,你却为何又在想念我?我好痛苦……”
“哦!”他被白露的话一提醒不由幡然痛悟,猛然打个激灵醒了过来。
“不,不行!我不能这样,我会害了她……”
杌子从梦中惊醒,冰冷的窝棚里他竟是惊出
一身冷汗。
“醒啦?”不知何时梁奶奶早已醒过来,正捧着消炎药和棉棒坐在床前心疼地望着他,“孩啊,你这脸上是咋回事?伤得这么重,跟人打架啦?”
“唔……”杌子摸摸自己的脸,这才想起是被白带揍的,看来奶奶对那些事一点都不知道,于是慌忙支吾解:“没,是……是俺不小心摔的。”
“噫,俺不信,摔能摔成这样?”梁奶奶不信,边摇头给他抹药,边问:
“你去灵岩山也不跟俺说一声,是不是跟护珠寨的人动手了?唉,想不到他们……他们还是那么不讲理?”
“护珠寨……”杌子不由又想起灵珠观的事情,不禁黯然追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向奶奶解释自己毁了灵珠观一事。
好久,他才恍惚问道:“奶奶,您真是灵珠观出家的道姑?”
“唉!”梁奶奶叹息一声放下药,沉沉道:“一切,都是孽缘啊……俺这一辈子就像做梦一样,全毁了……不说也罢!”
梁奶奶老脸憔悴着,不愿再提及往事。
杌子虽然不知道具体内情如何,却是能体会到奶奶的苦衷。对于灵珠观,他也很希望那是一场梦而已。
“奶奶,您放心!俺这次回来是发了誓的,俺要好好孝敬您!”杌子心潮起伏,暗下决心。
“嗯,”梁奶奶眼含泪光欣慰地笑笑,掩面而叹:“都是苦命的孩子啊,好孩子……”
杌子抬手给梁奶奶抹抹腮颊上的泪水,起身走到门口挑起帘子望望夜色,此刻已是深夜。
“奶奶,这几日耽误了扫街,俺得多干一些,免得街委会不满意。”杌子一边说一边整理工具,打算去扫街。
梁奶奶听了他的话,凄苦一笑叹息道:“算了,别去了……街道上已经来过了,他们见俺病重你又不在,已经换人了。”
“换人了?”杌子闻言一愣,不由急了,“那哪行,咱们跟他们是签了合同的!不行,俺得找他们去……”
他说着就要出门。
“这么晚了找谁去?你回来!”梁奶奶急忙唤住他。然后苦着脸无奈劝道:
“俺生病这段期间,咱们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街道上已经够宽容的了。而你又不言语一声去了灵岩山,是咱们撂了挑子责任在咱,你说,咱们还有啥脸面去找人家说理!”
“呃……”杌子站住身无语了。
他想想也是,大街上的卫生一天不打扫就脏起一天,何况区里对街道社区还有卫生考核,责任的确在自己身上。
他不禁追悔莫及起来,只怪自己为人做事太草率不考虑后果。
“可是……”杌子想到白白丢了这么一份好差事,心中又十分不甘,最终思量一番意气激昂地道:
“可是白露说了,俺的工作很有意义!不行,就算他们不用俺,俺也得去扫街,就算将功补过!”
他说完决然地一挑帘子出了窝棚。来到院中这才发现垃圾车已经被街道上收回了。不过,他还是扛起扫帚出了门……
冬日的夜晚十分宁静,尽管有些冷酷,但是奋力扫街的杌子并不在意严寒。
“一防二洒三清四净五杀六和!”他边挥舞扫把,口中边不自觉得哼着白露所说的六步扫街法,半条街扫下来他
已是满头热汗了。
“喂,小马,街道上不是把你辞了吗?现在这条街可归我打扫呢!”
杌子正忘我地扫街,迎面驶来一辆三轮车。车上坐着个老头,是原来街口的修鞋匠老张。
“哟,你这脸咋了?”等老张走近了,待看清杌子模样不由吓了一跳,“怎么,你这是招了王二子的报复啦?那种无赖可惹不起!”
“没事,俺挺好。”杌子低下头继续扫街。
“呃……这个……”老张刹住车,坐在座上欲言又止,最后抄着手提醒道:“大冷天你还是回吧!我可提醒你,这街你扫了也白扫,没人给你开工资!”
“不开就不开!”杌子只顾埋头扫街,不再理会他。
“呵呵,你小子傻啊?”老张不禁乐了,撇撇嘴再提醒一遍:“那行,你愿意扫就扫,以后可别管咱要好处!”
老张说完骑车走了,留下一串吱吱悠悠的车轮声。
杌子这才拄起扫把琢磨起来:“是啊,光扫街不挣钱也不是个办法,就算捡点废品也养不起自己和奶奶呀……”
他一边琢磨着又扫了一段,恰好经过大姐杨心花的小屋。
小屋灯还亮着,门上的“理发按摩”几个字已经被揭了去,换上了一张大红纸写的新招牌“专剃平头”。
本来那个“剃”字杌子是不认识的,可是经过灵珠观地下那次意识控制器的折腾,他发现自己竟然会认了好多字,并且知识也好像比以前多了,就连说话也比以前顺溜了。
其实不只这些,他也觉出来了,自己那条瘸腿也不怎么瘸了。他只是还没来得及习惯完全捋直了走路,就像说话一样,他觉得只有像奶奶那样“俺呀俺”的才是真实的自己。
这时小屋里隐隐传出张三疯和杨心花的说话声,杌子本来不想去打扰他们,可是听两人的对话似乎有什么为难之事正在犯愁。他忍不住走上前去。
大黑狗黑阎王就趴在门外,见杌子过来连声也没敢吱一下就躲到了一边去。
“大姐,老臭鼬……”杌子轻轻叩了两下门。
“吱呀!”门开了,张三疯乐呵呵地探出半张脸来:“嘿嘿,一听声音就是你……”
不过他“你”字还没说完,立马就瞪大了眼睛惊呼起来:“哎呀!你是人是鬼?咋半天不见弄成乱炖猪头肉啦?”
这时杨心花一开门现出面来,见到杌子的模样也是吓了一大跳,赶紧闪身让他进来:
“兄弟,是……是谁下手这样狠?莫不是那个不属人的死鬼找人报复你了?”
杌子摇摇头进了门,灯光下那张肿脸五颜六色更加吓人了,直看得杨心花心疼如揪愧疚不已,恨恨道:
“你说实话,是不是王二那个畜生干的?大姐去找他拼命!”
“真不是!”杌子肿眼打量打量小屋。
屋里比以前整齐多了,一进门口还挂了块大玻璃镜片,镜子前面整整齐齐摆放着那套剃头工具和一把破椅子,果然有了些理发屋的样子。
杌子在椅子上坐下来,反问道:“刚才听你们好像遇到了啥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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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8章 自力更生思旧业
“难处当然有啊!”张三疯见他询问正中下怀,嘻嘻一笑反问道:“小爷,咱知道你重义气,但是想问一句,你懂爱情么?”
“爱情?”杌子肿脸一愣,“你问这干啥?俺……不懂!”
“屁,你不懂?”张三疯翻眼白他一下,“谁信?你要是不懂,那青山村里就没有狗会吊秧子了!”
“呃……”杌子尴尬地望他一眼又望望杨心花,脸上一阵滚烫。
杨心花见张三疯说话又不着调,也不满地皱起眉,劝杌子:“兄弟别理他,一天到晚就知道装,疯疯癫癫的不说正词!”
她边唠叨边给杌子倒一杯热水,又关心地问:“你伤的这么重,到底是怎么弄的?”
“唉……”杌子沉沉一叹,觉得甘甜甜这事张三疯也知道一些,没必要瞒着他们,于是把傍晚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豁,想不到这事让杜仙斋碰上了!”张三疯听完大喜,兴奋道:“小爷你可真是福大命大,有贵人相助!接下来的事就更好办了!”
“接下来……啥事?”杌子一愣。
“嘿嘿,关于伟大的爱情的事!”张三疯花痴一样冲杨心花做了个飞吻的动作。
“咋,你们要办婚礼?”杌子猜测道。
“哼,他要是能办得起婚礼,恐怕早不稀罕来我这里了!”杨心花瞅一眼张三疯嗔道,“诺大年纪了,说话也不怕烂舌头!”
“嘿嘿,烂舌头不怕,只要不烂下头就行。”张三疯嘻皮笑脸打荤科,似开玩笑又似很认真地再问杌子:
“这个懂不懂爱情先不说,咱问你,你相信爱情吗?”
“唔,老臭鼬你咋回事,怎得总问这些无聊的事?”杌子脸一红不耐烦起来。
现在的他最怕谈论这样的话题,因为他不愿意想起白露,准确的说是害怕担心再次伤害到白露。
他必须得控制住自己的意识和欲念,强制自己去疏远去忘记。
可是张三疯却似乎是在有意套向这个话题,杌子只好干脆地问:“甭绕圈子了,你有啥话就直接说吧?”
“嘿嘿……”张三疯这才厚起脸皮笑道:“咱老张的意思是,不管你信不信爱情这玩意儿,反正俺是信了!”
“呃……”杌子一下子明白了,张三疯这是装感冒钻了大姐的被窝死赖上了,而且还坐着尿桶吃山楂——穷酸臭美,更或是厕所里发大水——臭浪!
杨心花见张三疯越来越不着调,不由又气又羞躲到隔帘里边去了。
“嘿嘿,惹人心疼的小娘们……”张三疯眯眼望望还在颤动的布帘,不由春心一荡吟叹起来:
“娇娘蝉影杨柳动,半老催情更羞春。
早知红闺风光妙,山人何留童子真。
转面流花颈赛雪,登/床抱入绮罗深。
鸳鸯交颈上下舞,翡翠合欢戏乾坤。
少年只知愁滋味,不曾解带褪玉裙。
一朝兰蕊争芳渡,相拥绣榻永不分。
老张初尝仙人会,立志要做护花人。
只恨空有八担墨,难遇贤君赏锅盆。”
张三疯张口就来念了一通打油浪调儿,把杌子听得直翻白眼。
不过杌子貌似也听出了几分意思,不由戏谑道:“你咋年纪越大越不正经了,尽弄些少儿不宜的调调儿?有这些聪明劲儿,不如琢磨点正事干干!”
“吔,嘿!”不料他话刚说完,张三疯就像见了贵人一样,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感叹不迭:“对对对,你终于说到妙处了!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不愧为老交情,知我者马小爷是也!”
“呃……”杌子见张三疯兴奋无状,反倒是被弄糊涂了,甩开他的手冷下脸警告道:“俺可不懂你那些淫词,少把俺往歪门邪道上带。”
“呵,歪门邪道?咋,你还真学好了扮起好人来了?”张三疯上下打量打量他,不由锁眉自语:
“也是,自从在雍德碰见你,除了虏走大老黑这一次,其他好像还真没见你做过啥坏事。你这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呀!”
张三疯说到这里,高兴地在杌子身旁坐下来,整理整理衣襟一本正经儿说道:
“既然咱们是老乡、朋友、爷们加兄弟,这么着吧,我就开门见山直接说了,其实有件事情山人考虑很久了。依你马杌子和丐帮大杆子杜仙斋的交情,你应该到丐帮里去混点差事,寻个出路。顺便……”
“啥,俺还以为你有啥正事呢?原来是鼓动俺去丐帮要饭?这不是瞧不起人,要让俺转回老本行吗?”
杌子想不到张三疯要说的是这样的事情,不禁气得打断他的话,一扭头不理他了。
“哎?你听咱把话说完嘛!”张三疯见他误会,忙转个身面向他一个劲儿解释:
“哪能是鼓动你去要饭呢?咱可告诉你,现在的丐帮可不是以前的花子帮了,人家家大业大富得流油,在黑道白道都吃得开。你瞧瞧街上那些要饭的,哪一个不是理直气壮,比黄世仁还黄世仁!”
张三疯说着,换上一副笑脸继续道:
“咱这回是真看出来了,那个杜大当家的是真看得起你,一当上大杆子立马一声令下连朱五能都不敢惹你了!这不又教训了坏人收了甘甜甜。
“你想想,要是你小爷凭借这层关系想在丐帮混出点名堂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这样的话,老梁师太不就能够沾上你的光,不用再过这种苦日子了?”
张三疯说到这里,望着杌子挑挑眉毛示意他好好琢磨琢磨。不待杌子说话,又拍拍胸脯扬眉道:
“你放心,俺和你大姐为人正直光明磊落,断然是不愿意沾你的光的!不过,能看到你有出息,俺们也高兴啊!是吧?”
“这个……”杌子似乎被他说动了,咬咬嘴唇思虑道:“你沾不沾光的先不说……关键是俺已经明确跟杜大哥说了,俺不去丐帮,俺要自己闯……”
“啥,你拒绝人家啦?”张三疯听杌子这么一说竟然急了,口中啧啧惋惜不断,“唉呀,你傻呀!你要是去了丐帮混个小头目啥的,然后再跟杜仙斋要个宿舍,二楼你和老梁婆住一楼我和你大姐用,这是多好的买卖呀!”
“啥,俺还要个宿舍,还一楼你用?”
杌子忽然明白了,张三疯这是话里有话明摆着有套子呢,不由斥问:“好啊,原来你是心里打着小九九算计利用俺呢!”
张三疯闻言一下子站起身来,似乎也生气了,指着自己鼻尖委屈地反问:
“你摸摸良心说,咱老张是那种人么?什么叫算计你,利用你?俺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大姐过上好日子啊,她可是救过你命的,你不报答不帮忙不说还反赖我一口,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唔,你……你别生气啊!”杌子见张三疯真生气了,无奈地缓和缓和语气道:
“俺又何尝不希望你和大姐过上好日子,可是咱们得凭自己本事一步步来呀!如果只指望别人接济救助而不去自力更生,那样早晚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俺想明白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混日子了,俺也正想找你谋划谋划呢!”
“谋划啥子?山人早谋划好了,俺和心花正是打算靠自己本事劳动致富才打算找你帮忙的!就看你够不够义气,肯不肯帮忙!”
张三疯依旧带着气,没好声地甩下话。
杌子见他将自己军,只好也把话挑明了:“俺马杌子又不是不中交的人,你有难处俺能帮的自然要帮,但是你说的要俺去找杜大哥空手要好处的事俺干不来。”
“切,你干不来?”张三疯不屑地撇撇嘴,“要不是俺和你大姐手头紧,还能求到你头上?”
张三疯翻着白眼冷冷瞅着杌子,指指小屋的隔壁问道:“注意到隔壁的小楼了么?”
“呃,咋了?”杌子应一声。
“知道是谁家的吗?”张三疯挑着大拇指追问。
“谁……家的?”杌子心中一动,迟疑道:“莫非这就是……”
“对,正是杜仙斋的!”张三疯不再拐弯抹角,承认道:“这两天俺和你大姐正为这事犯愁呢!这小楼上下两层,每层三间,宽敞明亮地理位置极佳,要是能赁下来做点小生意保准买卖好!俺俩老本行都是理发美发,商量着把那一楼租下来开个理发店,你说这算不算自力更生?”
“那感情好,当然算自力更生!”杌子听了也觉得他主意不错。
“可是……”张三疯叹口气重新坐下来,不说话了。
这时杨心花从帘后走出来,幽幽道:“兄弟,本来这事儿不该让你为难的。惜才和你一样都是穷白一身流落到城里来的,这资金上肯定指望不得。钱呢,大姐也有一些,只是不多,也就够租个三五个月的,俺俩只要不偷懒,应该能周转过来。只是,这房子是你那位杜大哥的,虽说空了好几年了,可是听说人家不往外租,再说咱这点钱也不敢去向人家开口……”
“噢……”至此杌子完全明白过来了。
想想张三疯和大姐这是要干正经买卖,恰好自己又有这份关系,这样的忙必须得帮。
再加上此前杜大哥已经说过这房子随便他用,于是点点头对张三疯道:“这个忙俺帮,明天你随俺一块儿去找杜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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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9章 兴师安良花子兵
杌子答应了张三疯去找杜仙斋。
第二天一早,杌子做饭熬药喂梁奶奶吃下,然后出门去找张三疯。
还没拐出胡同,就听到两个老街坊在悄声议论:
“这大冬天的也没听说哪里闹饥荒,街头上冷不丁多了那么多要饭的。”
“嗐,管他呢,你看看他们三五成群有说有笑的,像吃不上饭的样子吗?说不定是丐帮呢!”
“这都啥年代了,还有丐帮?”
“有,肯定有!昨天晚上我在屋里隐约听着好像老梁家招了坏人,一口一个丐帮的吓得我和老伴一晚上没敢出门!”
就在这时,杌子一闪身拐出来,两个老街坊连忙闭上嘴不说话了。
“叔,婶。”杌子冲他们轻轻点个头擦身而过。
“哎,哎……”两个老街坊尴尬地笑笑,待杌子走远又在背后指指点点起来。
“看到没?小马这张脸准是叫丐帮给削的!”
“这孩子也真是牙硬,要是别人伤成这样早就躺在医院里了,可他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两人瞧着杌子的背影议论一番,摇头而散。
杌子并不在意他们的议论,瘸着腿拐上安良街。豁,还真是跟他们说的一样。胡同口南北两侧不远就各有一伙乞丐打扮的人守着。
“想不到杜大哥还真安排了人。”杌子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感激之情。
而那些乞丐一见到杌子出来,都是立马打起了精神,有意无意地注意着他。
杌子忽然觉得不自在起来,心说杜大哥心是好的,可是这样兴师动众不说,也势必会引起街坊们的不安。
他试探着经过其中几人,果然那些乞丐都恭然而立,低声问好:“杌爷好!”
“呃……好……”杌子受宠若惊,慌忙离去。
从胡同口到杨心花的小屋有一段距离,杌子一路走去,发现路边也零零散散多了些乞丐模样的人。
等他来到大姐的小屋,发现门外不远处也守着一伙同样打扮的人。
“呃,大哥这动静的确有点过!”杌子眉头微蹙,心中多了几分惭愧不安。
他来到大姐屋前见小门紧闭,刚要敲门,忽然“吱呀”一下门开了一道缝,张三疯一把将他拉进门内,面上惊恐不已。
“咋,你是不是把咱要租房子的事情跟他说了?”张三疯躲在门后压着声音紧张地问杌子。
不待杌子回答,他紧接着皱起眉脸苦叹连连起来:
“真是个惹不起的活阎王啊,俺就想租他个房子,不愿意就拉倒呗!干啥这样大动干戈,一大早就派了这些花子兵把俺小两口给囚禁了?俺憋到现在连个大号都不敢去上哇!”
这时杨心花也走过来,透过玻璃缝瞅瞅门外,紧张不安道:
“是啊,兄弟,大姐知道那个杜大当家的是个混世魔王不好说话,房子我们不租了,求他看在多年邻居的份上饶过我们吧!”
“呃……”杌子知道他们这是误会了,本来觉得挺好笑,可是望望大姐又觉得很可怜,赶紧把情况解释了一遍。
“啥,他们是来保护咱们的?”张三疯听完前因后果,又惊又喜又怀疑,“山……山
人不相信!”
杌子见张三疯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于是怂恿道:“要是不信,你招招手叫过一个来问问不就明白了!”
“切,小坏种!你这不是明摆着骗俺讨打么?要叫你叫!”张三疯眨巴眨巴小眼把球踢给了杌子。
“那好。”杌子见张三疯不敢,转脸望望忧心忡忡的大姐只好答应一声。
就见他轻轻拉开门,探着身体冲不远处的几个乞丐打扮的人招招手。那几个人见了凑头一嘀咕,果然派过一个人来。
那人紧跑几步,腾的一下跳在门前,瞅瞅杌子问道:
“瞧您刚才来时的模样,一定是杌爷吧?请问您有何吩咐?”
“嗯……”杌子点点头问道:“敢问这位大哥,你们为啥连这里也守着?”
那人慌忙摆摆手笑道:“在杌爷面前可不敢称大哥!小的叫丁六眼,是上头安排让兄弟们来伺候爷的。大当家的说了,这小屋里住着您的恩人和朋友,让我们一并长好眼!”
这丁六眼二十多岁,比杌子也大不了多少。细长脖子小脑袋,人倒是蛮机灵,瞧瞧杌子的脸伤关心问道:
“要不,我给您弄点药去?免得被冷风一吹再冻伤喽!”
“不用。”杌子摆摆手,然后报之感激一笑解释道:“俺叫你过来也没啥事,只是问问。各位辛苦了!”
“不辛苦,有啥事杌爷您尽管吩咐!”丁六眼回一声鞠个躬退了回去。
等杌子重新关好门转过身来,这下张三疯可不得了了,一挺瘦胸脯端起了酸架子:
“嘿嘿,想不到咱老臭蛋也有人给门外站岗的这一天!呸呸……是山人张三疯……呃,也不对,老子叫张惜才!哈哈,这真是《阔大奶奶听善会戏》吖啊哇……”
他一得意又疯起来,捏着腔调比着兰花指唱开了戏:“忽想起昨日庵中请善会,她说是娘娘圣诞小衲恭迎,伊——吖——
“清早起,仆妇丫鬟来伺候,扶侍着梳头净面把衣更。这佳人吃茶已毕忙梳洗,妆台对镜整花容。全无半点尘俗气,打扮的个风流穿戴的恭……围一条南绣堆花天蓝手帕,挂镜儿一轮秋月穗头儿红。拿一根银锅玉嘴竹节烟袋,大底荷包是凤绣龙。传出去大奶奶上庵中出善会,众家人套车预备谁敢消停……”
他一边唱一边作上车骑马状,满副滑稽相出了门口,杨心花喊也喊不住,引得路人都凑过来看热闹。
“看啥子看,冲撞了哀家全罚你们上街不能穿衣服!”
张三疯疯疯癫癫指着众人一通斥骂,眨眨眼立马又变成正常人的模样,回头冲杌子招呼一声:
“走啦小爷,咱们这就去拜会那位仁德万慈的杜大当家!”
他说着甩开胳膊就往南走,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再往北走,如此一阵折腾这才摸摸后脑勺盯着不远处的几个乞丐高叫:
“丁六眼何在,头前带路,摆驾丐帮总部!”
先前那个叫丁六眼的年轻乞丐见他喊自己,忙迎上前应一声:“您就是疯爷吧?您这是……”
张三疯见他发愣,不由生气催道:“忒不灵犀,摆驾不懂吗?”
“呃……”丁六眼傻起眼望望杌子,投来为难的眼神。
杌子连忙解释
道:“是这样,多蒙杜大哥照顾,俺俩想去拜会一下,麻烦您给带个路。”
“哦,是这样。”丁六眼这才明白过来,应道:“行,全停您吩咐!”
不过他随即又笑道:“只是,这黑虎山点香堂离这里可不近啊!要不我去街口上打个出租车吧?”
“打出租车……”杌子一怔,不由得摸摸衣服口袋。
他今早出门说要去拜访大哥杜仙斋,梁奶奶特意塞给他二十块钱,要他不要空着手去,从街上给人家买点礼物。钱虽然不多,可却差不多是自己和奶奶两个月的生活费了。
眼下乍一听说要打出租车,他知道自己和张三疯都是囊中羞涩,不禁摇摇头尴尬一笑,“不必了,俺俩习惯走路。”
丁六眼瞧一眼他的瘸腿,悄声道:“车费您不用操心,大当家的有话,您这里的一切开支都可以找帮里报销!嘻嘻,有车不坐白不坐……”
不料他话没说完,杌子一抬手止住了他,摇着头深深叹道:
“既是这样,那车俺就更不能坐了。你想,一是咱们都是穷人出身,事情又不着急,多走几步路省下的钱够买好多馒头呢!再一个,俺和杜大哥是私人交情,俺又没给帮里出过啥力,又怎么能花你们公家帐上的钱呢?”
杌子说完示意丁六眼带路。丁六眼惭愧地笑笑,指着北面道个请字:“杌爷,走这边。”
一旁张三疯见杌子拔起瘸腿就走,连忙也拔腿跟上,边走边赞成道:
“对,坐一次车的钱能买好多大白馍馍的!兴家犹如针挑土,败家好似浪淘沙。成由勤俭破由奢,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咱们不能铺张浪费,就用量天尺量过去! ”
“量天尺?”丁六眼在一侧引路,见他说话跟说书一样一套儿一套儿的,不由刮目相看笑问:“您说的量天尺指的是脚巴丫子吧?”
“那当然!”张三疯神气地一挺胸脯,不小心鼓出个鼻涕泡来,他也不擦,使劲一吸又回去了。继续道:
“嘿嘿,想当初,山人一副挑子走天下,就是用这两把量天尺一步一步从大青山量到雍德的!那个中的酸甜苦辣咸,额吔……”
他正说着,忽然黑阎王从后面追上来一头顶在他的屁股上,差一点将他撞倒。
“臭老黑,哪里不利索你专挑哪里!”张三疯捂着还没好利索的伤胯斥骂,不过立马又亲昵地摸摸大黑狗的背毛欢喜道:
“哈哈,还是你老伙计忠心,差点忘了你……”
“呜哇!”黑阎王在张三疯腿上蹭蹭,伸个懒腰。
丁六眼见黑阎王扑过来,先是被吓了一跳,继尔羡慕地赞叹: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看来这狗也随人性啊,以前只听说赛鬼手孔七公养了一条吃人的黑阎王,想不到跟了疯爷之后竟是这般通人性!”
“哈哈,那是!”张三疯得意而笑,满面意气风发。
杌子回头望一眼这一人一狗,也会心一笑忘记了所有烦恼,竟是甩开瘸腿健步如飞。
“豁,您两位爷这脚力真不是吹的!”丁六眼眼看落后,也加紧速度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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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0章 二蛋初上黑虎山
却说杌子和张三疯带着大黑狗,在丁六眼引领下一路兴冲冲去黑虎山点香堂拜会杜仙斋。
这省城就是不一样。首先一点就是大,只从安良街到黑虎山这段距离就比他们的老家於陵县城从南到北从西到东还要长两倍。
作为省会城市,雍德起着全省政治、经济、文化、科技、教育和金融中心的作用,也是重要的交通枢纽。下辖雍城区、德宁区、瓷山区、煤山区、南城区、东城区等十个行政区块,总面积八千二百平方公里,建成区面积近五百平方公里,常住人口四百多万人。在当时可谓是超百万人口大城市了。
其次就是景美。雍德坐落于齐中平原,一面临河,三面环山,因城北有煤山、城西有瓷山,煤山似蛾眉黛发,瓷山似冰雪肌肤,所以雍德又素有“婵娟之城”的美称。
城中大路两侧新楼林立,移步易景。杌子和张三疯一边行路一边四顾欣赏,却也没觉出太久,便到达了黑虎山。
说起来这黑虎山还真是个难得的地方。偌大的城市,四处喧嚣一片,唯独到了这里戛然间就变得清静了。
山真的不高,不仔细看甚至觉不出这里是山,充其量是个凸起的大土围子。这里最大的特点就是树多,郁郁葱葱黑黑压压,远远望去还真像一只卧着的黑虎。再加上四周有高墙围着,更让人有一种高深莫测的威严神秘之感。
丁六眼引着杌子和张三疯跨过公路,拐进一条甬道,行不多远开始登上台阶有了爬山的感觉。台阶不是很长,两侧却是古树参天。
登了不多时,台阶尽处现出一片开阔的平地,是个小广场。广场由古老的砖石铺就,像个古代的练兵场,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样子。
广场对过,迎面是一道古色古香的黑漆大门,门楼子正中央门楣上挂着一块白底黑字的匾额,上书“黑虎山庄园”五个大字,雄浑遒劲气势不凡。
他们来到门前,大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
丁六眼正要叫门,杌子忽然一拍脑袋道:“坏了,一路上光看风景了,竟把奶奶的嘱咐给忘记了!”
“啥嘱咐?”张三疯问道。
杌子捏捏口袋里的二十块钱,思量一下道:“算啦,杜大哥也不是那种拘于小节的人,要是带了礼物反倒让他瞧低了!”
“唔,”张三疯明白过来,嘿嘿一笑道:“不碍事,咱老张早有准备。”
“你有啥准备?”杌子瞧瞧两手空空的张三疯,再瞧瞧一旁吐舌头的黑阎王,讥道:“难不成你要把大黑狗送给丐帮看门?这狗本来就是丐帮的东西好不好?”
“去,大老黑咋能是个东西呢?”张三疯不满地一撇嘴,鼻孔朝天道:“它可是神兽,莫说当礼物送人,就算要了山人这半条老命,老子也决不可能舍弃它!”
丁六眼见他俩为礼物之事争论,忙笑着插话:“两位爷怕是客气了,小的可听说大当家的几次请杌爷入伙杌爷都没答应。您今天能亲来造访,比啥礼物都强!”
丁六眼正说着话,这时大门一响,里面传出个半大少年的声音来:“丁六眼是你吗?回来也不叫门,在外面嘀咕啥
呢?”
“嘿嘿!”丁六眼一笑冲门内喊道:“小管事快开门,我可给大当家的带来了两位贵客!”
“贵客?”里面的人迟疑一声拉开闩板,侧门一开现出个小乞丐来。
小丐十四五岁,面黄肌瘦衣衫褴褛,额前生着一大片白癣,正是小冬瓜。
小冬瓜个子矮,打眼一瞧先入眼的是条大黑狗。他自然认识黑阎王,不由一惊,待抬眼看清杌子和张三疯立马惊喜起来,迎上前喊道:“小马叔是你!”
杌子也认出了小冬瓜,高兴地招呼:“小冬瓜,俺路上还寻思呢,就知道会遇见你!”
小冬瓜热清洋溢,与杌子一见面就跟老熟人似地聊起来。
不料张三疯见到小冬瓜却红了眼,“额吔!”惊呼一声,拉住杌子胳膊就嚷:
“小爷,上次就是这个小家伙作恶,号称见一面分一半要抢俺的东西,还打胡哨招呼同党以多欺少,害得俺老张流落虎狼之地被妖人讹了挑子!不行,这次非得找杜仙斋讨个公道先法办了这小伢子!”
杌子见张三疯又吵又跳,只道是他的疯病又犯了,忙一把拉他上前介绍:
“你个老臭鼬小声点嚷嚷,他是杜大哥的干儿子,叫小冬瓜!”
“额呸,老子还大南瓜呢!”不想张三疯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吃这一套,叉着腰叫骂不迭:“咱看你是根花了皮的苦瓜还差不多,穿得清凉,长得败火!呃不对,是姥姥的上火!”
本来小冬瓜还看在杌子的面子上强忍着没发作,这下被张三疯一叫阵脸上挂不住了,忍不住“噌”地上前一步一把推在张三疯胸前:“你才老苦瓜呢!”
张三疯本以为他是个小孩子没多少力气,于是不服气地一挺胸膛。不成想小冬瓜天天练拳脚,看似瘦弱其实力气不比他小。
只这一推,张三疯脚跟没扎稳,竟是打个趔趄仰面跌倒,轱辘辘从高高的门台上滚了下去。
小冬瓜见他这么不经推,不由愕然一愣,一下子不知所措了。
“诶哟喂!可摔死俺啦……”张三疯一头栽在门台下,又捂脑袋又捂屁股,痛叫不止。
“汪汪!”黑阎王见张三疯被欺负护主心切冲小冬瓜吠叫两声,可是看看两边都是熟人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只好跳到张三疯身前护住他。
他们这么一闹,早惊动了院子里面。就听院中一阵人声嘈杂,紧接着吆吆喝喝赶来十几个大汉,各自手持家伙跳出门外。
这些人虽然穿的破旧,可是个个五大三粗皮黑肉厚,显然是护院的打手。
“小管事,咋了?”打头的大汉上前护住小冬瓜回头问道。
“呃,没事,都是误会……”这时丁六眼慌忙解释一声。
小冬瓜见张三疯并未摔破哪里,只是一个劲儿装模作样干嚎,原本有些后悔贸然出手的他又气不打一处来了,禁不住怒道:
“什么误会,他这是不知好赖!还敢在黑虎山直呼我干爹的名字,不给点教训……”
不料他正发着火,忽然院内传出一声沉
沉的清咳声。门口众人立马毕恭毕敬挺身肃立两旁,小冬瓜也闭上口不说话了。
原来来者不是别人,乃是丐帮新晋大杆子杜仙斋。
杜仙斋被门外喧嚣扰乱,本来一脸不高兴,一出门见到杌子立马喜出望外了,赶紧喝退众人一把拉住杌子胳膊往里请:
“兄弟你来了怎么不快进来?怎么,是不是他们有眼无珠拦着你?”
他刚转身走了一步,一眼瞧见了门台下的张三疯,见他狼狈地坐在地上不禁关切问道:“张大哥吧?怎么,是谁欺负您啦?”
“没有,刚刚只是一点误会。”杌子见张三疯像个打了败架的娘们一样坐在地上不起身,忙一边解释一边下去扶他。
可令人意料不到的是,张三疯居然拗起了劲,一甩杌子胳膊发起了泼:“要俺起,姥姥的没门!今日价不把理讲清楚这黑虎山就失了公道!”
杜仙斋听张三疯这么一说,脸色不由沉下来,问小冬瓜:“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这疯子狗咬吕洞宾不知好赖!”小冬瓜气嘟嘟地说道:“亏得我还特意嘱咐丁六眼多份心保护他,想不到还血口喷人!”
小冬瓜面现委屈,指着张三疯气不打一处来。
“吔?”张三疯见小冬瓜不仅不知错反倒诬赖自己,更是寸步不让了,一下子爬起身上前质问:
“有胆干,没胆承认,你说你是不是先欺负咱在前?上次仗势欺人强抢俺的财物,这次又仗势欺人一掌将俺打落高台,咱就不信这天底下还真没个说理的地方了!”
其实,张三疯本来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只不过想到都是因为小冬瓜,自己才慌乱逃进狐狸精和猪妖的地盘,被讹了挑子去,实在是心疼得紧。
可是在小冬瓜眼里,当初那只盛大白狗的皮箱根本算不得什么,眼前这疯子纯粹是无理赖三分,于是生气地反讥道:
“你一个又穷又傻的疯子,要不是看在小马叔的份儿上谁瞧得上你?就这山门,狗能进得你也进不得……”
不料他话未说完,就闻得“啪!”的一声,自己腮帮子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杜仙斋打的,他听到小冬瓜讲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虽说他手上留了劲,可这一巴掌打下去也是够受的,小冬瓜直觉得牙根都快被扇断了,整个腮帮子上像着了火一样火辣火辣的,耳朵嗡鸣不止眼前金星乱晃。
“唔……”小冬瓜差点被打懵了,待他捂着脸颊看清打自己的是干爹杜仙斋,不禁怔住了。
他眼中瞬间盈满泪水,一脸委屈和心痛。许久,才滚下两行伤心和失望的泪水……
其实,杜仙斋巴掌落下的同时,他心中突然一颤也后悔了。要知道,自从他救回并收留小冬瓜认作干儿子至今,自己一直与小冬瓜相依为命,可是从来都不曾舍得对这可怜的孩子动过半个手指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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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1章 正风求贤欲兴帮
总的来说小冬瓜是个比较懂事的孩子,就算以前做过什么错事,杜仙斋也从来不打骂他。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小冬瓜的所言所行实在是太出格,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惯着他了。
杜仙斋心中明白,他现在当了大杆子,整个丐帮的兴衰责任都压在自己肩上,他就是丐帮的灵魂。
要想挑好肩上这副担子,他必须大破大立,必须法纪严明,必须思想齐人心正,只有这样才可以实现励精图治,让丐帮在新的社会形势下立于不败之地。。
首要一点,就是以人为本,上端下正,重整丐帮形象。他深知上行下效的道理,所以下定决心从自身做起,从身边的人管起,约束言行,倡扬德善。他第一次动手打了小冬瓜,也确实是有些心急无奈。
其次一点,自从上次五老议事,他彻底明白了丐帮的现状,那些大佬们一个个倚老卖老却又面和心不和,早已不堪一用。
尤其是赛鬼手讲到的关于老四付宗哲暗害自己父亲杜化铭之事,杜仙斋更是感到四面危机,深不可测,不得不防。
他虽然没有向付宗哲点破此事,也没有打算深究,可是这些帮中的老人,他是一个也不敢轻信了。
然而丐帮泱泱之众,要么各有异心不可信,要么老的爬不动小的扶不起,再要么黑黄赌毒不走正道,竟是没有一个堪当左膀右臂的可用之人。
而眼前马杌子的出现恰逢其时,一者杜仙斋跟他曾有盟誓之约,自然是相互信赖。
二者马杌子大战赛鬼手,不光是救了杜仙斋的命,更是助他顺利扫清障碍一举成了丐帮之首,功劳之大无人能比。
三者马杌子为人处世看似年轻莽撞腿残落魄,其实心存正义暗藏浩然之风,骨子里隐约透着不为世谙的英雄气概。
杜仙斋乃是慧眼识人的俊杰,在大青山时就已经与杌子不打不相交惺惺相惜了。如今自己正当用人之际,若是有杌子相助,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另外他也听到些关于张三疯的异人异事,料定此人虽然表面疯癫乖张,但是怪人有怪才亦绝非等闲之辈。
如果这一老一少都能为己所用,岂不是自己之幸事,丐帮之幸事?因此,杜仙斋几次相邀杌子,乃是求贤若渴。
可是杌子厌倦了江湖纷争,一心要过侍老奉亲的平静生活,作为知心的大哥他也只能随其所愿,静待时效。
如今杌子和张三疯登门来访,小冬瓜却讲出那样的话来,岂不是要寒了人心,给下属子弟养出欺谩凌人的风气。所以杜仙斋忍不住发了火打了小冬瓜。
他收回手,望着委屈落泪的小冬瓜,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是如今自己是大杆子,当着那么多手下竟是一时难以拉下架子来,反而冷冷地吩咐一声:
“丁六眼,把他送去仙姑庙冷静几天,好好背背帮规读读书!”
“是!”丁六眼遵命,上前去扶小冬瓜。小冬瓜一甩衣袖气嘟嘟地大踏步而去。
“大哥,”这时杌子不忍心了,开口劝道:“其实小冬瓜也没多大错,都怪俺和老臭鼬惹得误会。要不,俺去劝他回来?”
“是啊,是啊,也不全怪他!山人就是心疼那副挑子,要不就让他回来吧?”张三疯也知道自己惹得麻烦有点大了,尴尬地仰面求情。
杜仙斋望望小冬瓜消失的背影,沉沉叹息一声道:“算啦,由他去吧……”
说完一把抓住杌子胳膊让入门内:“走吧兄弟,今日跟大哥好好唠唠!”
杌子也不好再说别的,狠狠瞪一眼张三疯进了门。张三疯自知没趣,也灰溜溜地跟了进去。
二人一来到院中,这才发现里面是个练武场,地方丝毫不小起门外的广场。刚刚那些护院保镖这会儿已经整起队形,又操练起来。
穿过练武场,一条弯曲的小渠萦绕院中,跨过一道石桥迎面是一座灰檐黑瓦的大堂。
大堂巍峨耸立,门楣上挂有匾额,上书“挥师堂”三个大字,威武气派。
穿过挥师堂,后面是一个同样宽敞的大院,中间一条笔直的石板路,路两旁各是数排并列的厢房,整齐划一犹如古代军队营房一般。
石板路尽头是一座挑檐的廊门,门两侧石狮威立,门内外皆有人侍立把守。
进了门又是一进院落,迎面是一座飞檐斗拱的二层楼阁。楼阁是砖木结构,红漆门柱,琉璃屋顶。门楣上一副巨大匾额,蓝底金字写着:点香堂。
点香堂门外也有人把守,整座建筑在香烟缭绕中显得高大恢宏,威严神武。这里正是丐帮的精神核心所在。
杜仙斋引着杌子和张三疯进入点香堂。
一楼供奉着丐帮历代帮主领袖的牌位,四面墙上挂满帮规法度,两侧地上一侧摆放着铡刀、枷锁、铁矛,一侧摆放着皮鞭、钢锉、绳索,阴森可怖,寒气逼人。
二楼则珍藏着一些丐帮的遗传旧物,楼梯口有门锁着,在烟气弥漫中略带了些神秘。
杜仙斋简要介绍一番,引着二人退出来。杌子倒退两步躬身鞠一个躬,然后忍不住问:“大哥,您不是安排甘甜甜住在这里吗,咋没见到她?”
“哈哈哈,”杜仙斋闻言仰面一笑,打趣道:“怪不得兄弟这样心切,原来不是看大哥来了,而是放心不下那个小甘丫头!”
“呃,不不……”杌子被他一取笑急得慌忙连连摆手,脸都羞红了,支吾解释道:“俺……只是好奇,她有那个胆儿来这里么……”
“哈哈哈哈!”杜仙斋见到他的窘相,又是一阵爽朗大笑,拍拍他的肩膀道:
“兄弟放心,大哥怎么会让她一个小丫头住在这种地方。她呀,现在住在西院的客房里,为此我还特意让老付的孙女洛莹来陪她呢!”
“哦,这样……”杌子听他这么一说放下心来,尴尬之情也随之而去。
“嘿嘿,”这时张三疯见缝插针嘿嘿一笑,冲杜仙斋作个揖道:“其实,俺爷俩来是有求于您的!”
“噢?”杜仙斋见张三疯如此说,不由望一眼杌子不高兴了,沉下脸来问道:
“兄弟,你有啥事尽管让丁六眼来说一声就行,怎么还拐弯抹角起来了?虽然我是个新立的要饭头儿,可是在雍德这片地界上也老早
混过很多年,你的事情估计是能帮上忙的。”
本来杌子没想这么唐突地提房子的事,可是张三疯却沉不住气了,让杌子又尴尬起来。
“这个……”杌子瞅一眼张三疯,只好解释道:“其实这事也许大哥会嫌俺啰嗦,可是俺必须得来跟您讲一声,否则事情不清不浑就会乱了章程。”
“章程?”杜仙斋思索一下,道:“那好,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到后堂去说!”
杜仙斋说完领着杌子离开点香堂,开始沿着台阶拾级而上。走不多远穿过一片竹林进了一个依山势而建的院落。
院落正中一座数间大小的厅房,正是杜仙斋所说的后堂,这里是他会客的地方。
后堂白墙红瓦掩映在山林之中,虽然冬天也相映相融焕然成趣,比此前的几处建筑多了些生活气息。
就在后堂的四周还散落分布着数个独立的篱笆墙小院。每个小院中都建有几间别致的房屋,仿如度假别墅一般。
杜仙斋一边领着杌子和张三疯来到后堂门前,一边指指西边的小院介绍道:
“那就是西院,里面没动静,估计小甘和洛莹这会儿正在后山采花菇呢!嘿嘿,你小子有口福,洛莹一早就说今中午要做山鸡炖蘑菇呢!”
“唔,那个洛莹是四老付宗哲的孙女……”杌子不由想到那日大战赛鬼手的情景来。
当时别人听不清,可是杌子却听得清清楚楚赛鬼手对杜仙斋讲的话——
当年赛鬼手退去香港时在杜仙斋父亲杜化铭身边安插了眼线刘麻子,而这个刘麻子可以证实杜化铭的死因。
当年杜化铭操劳生病后由付老四付宗哲负责照顾他的起居。而付宗哲背着杜化铭带了一个叫娄佳星的新收的小花子到煤山去偷煤换小钱,结果被一名矿工发现,他们失手打死了那名矿工。
杜化铭知道这件事后很生气,声言病好后要给付宗哲施家法——断手刑。付宗哲害怕,就指使那个叫娄佳星的小花子每日给杜化铭喂食糖精冲鸡蛋,和用甘草炖的鲤鱼,但是这几种食材相克成毒,没多久杜化铭就病重而死。
杌子不由奇怪,杜大哥对这件事竟像是局外人似的,不禁不闻不问不思查个水落石出,反倒是把其他四老全都安置了归家养老,唯独留下付宗哲仍然委以重用,派他奔走各地继续组织发展帮众。
他正疑虑间,这时早有人开了房门侍立一旁。
杜仙斋见杌子问到付宗哲的孙女付洛莹,侧目扫视一下几名侍从,边把二人让进屋,边冲杌子隐然而笑道:
“兄弟有所不知啊,这个洛莹姑娘可是付老四的掌上明珠呢,论长相论年龄一点都不比你那个小甘差,而且还烧得一手好菜,为人又温柔,将来谁娶了她谁有福啊!”
杜仙斋一边说一边瞅着杌子,杌子被瞅得莫名其妙,嘟囔道:“大哥瞅俺干啥?俺命里注定是要吃一辈子粗茶淡饭的!”
“嘿嘿,那可未必!”杜仙斋在沙发前颔首让坐,表情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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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2章 三英虎堂论人道
杜仙斋跟杌子讲到付洛莹,似乎别有用意。
杌子自有自知之明,现如今他连方白露都不敢往心里装,更何谈别人。于是呵呵一笑,叹道:
“大哥不瞒您说,小弟有自知之明。以前俺总是怨恨老天不公,有时候心比天高不服命运,满脑子想的是一步登天的好事。可现在俺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人分三教九流,不管你愿不愿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路和位置,很多事情都看开看淡了……”
这时张三疯插话道:“你说的这是命数,人各有命,老天早有安排,不看淡也不行。”
“怎么兄弟,你年纪轻轻就认命了?”杜仙斋觉得杌子的话虽然算不得老气横秋,却也与他的年龄有些不符。
“不,这不是认命,也跟老天没有半点关系!”杌子轻轻摇头解释道:
“每个人经历的不同,所走的道路自然就千差万别,心中的追求也便不同了。俺现在只想着跟奶奶平平静静地过日子,穷一点苦一点不算啥,只求身边的人平平安安少一点苦恼。俺觉得,人一辈子最后自己能够心安理得,那就是最好的归宿。”
“嗯,这话倒是有些道理……”杜仙斋沉思一下点头赞同,不由感慨道:
“这个道理不只适合个人,也适合丐帮啊!有时候我也在想,像丐帮这么个不伦不类的组织,都什么年代了大家还烧香磕头拜把子,乌七杂八竟干些不顺应社会潮流的事情,早晚是要解散淘汰的!”
杌子也深有感触地点点头道:“是啊大哥,现在的社会越来越现代化,您可得早作打算为丐帮找个好出路啊!”
这时张三疯凑过脑袋来诧异地望着杌子惊道:“哟,想不到小爷最近还会绉文词了,又是千差万别又是心安理得,还带现代化的!”
“呃……”杌子吧嗒吧嗒嘴,不由脸一红。
“是啊,”杜仙斋也感叹道,“兄弟你这两年变化的确不小,思想也成熟了!”
杌子被他一夸更加不好意思了,忙把话题引到张三疯和大姐想租房子的事上:
“大哥,今天俺来找你,一是探望,谢谢你安排人手保护俺。二是俺张大哥和大姐想干点小买卖,特来求你帮个忙……”
“噢?做买卖,自食其力这是好事啊,是不是缺钱?这些年大哥也是有一些积蓄的,说需要多少?”
不待杌子说完,杜仙斋二话不说慷慨地一拍胸脯。
“不是钱的事,是关于房子的事。”杌子赶紧摆摆手,这才把他们想租房子的事说了一遍。
张三疯见进入了正题,则不失时机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递在杜仙斋面前道:
“咱和内人商量好了,您只要按行情价租给咱就行,保证不欠租费!这……是俺的一点小心意,还望笑纳!”
“嘿!”杜仙斋听了杌子的解释,又见了张三疯的礼物,不禁一拍沙发不高兴了,一下子站起身冲杌子生气道:
“好啊,合着你俩是来埋汰我杜某人的,岂有此理!”
张三疯见杜仙斋发了火,吓得捧着布包赶紧解释:“这这这礼是轻了些,还望大当家的给个机会,等俺以后赚了钱一定加倍奉上!”
“呵,这哪儿跟哪儿啊?”想不到杜仙斋听了他的解释更加生气了,侧转身冷着脸气咻咻地对杌子道:
“亏我还拿你当兄弟!我早说了那房子随便你用,你愿意给谁就给谁!可是,你不来丐帮帮我也就算了,想不到这么点屁大的事情还跟我生分?看来,你是没有真的和我这个大哥交心啊!还有,你们来就来吧,还揣了什么礼物,你说你这不是埋汰我是什么?”
杜仙斋一通牢骚气得脸色铁青,杌子仍旧端坐低头不语,倒是把张三疯给弄糊涂了:“呃,这到底怎么个意思这是……”
等杜仙斋不说话了,杌子这才望着他缓缓开口:
“大哥,兄弟没有别的意思。俺就是觉得凡事都有个章程,兄弟之间可以舍命,但是不可以乱本。世上的万物都有根本和枝节,开始和结束,这是一种防微杜渐的秩序,只有秩序好了所有的事物才会清明。”
“豁,好一个防微杜渐,小爷这是出口成章,讲出了古今的大道理!”张三疯听了杌子的话不由暗挑大拇指,兴奋道: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这可是《礼记》名言呐!”
“嗯……”杜仙斋也不禁在心中暗暗赞叹,“这兄弟两年没见,又是神弹子,又是大道理的,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于是脸色由阴转晴,重归悦色,叹道:“其实大哥也理解你的心情,俗话说靠兄靠妹,不如靠自己的手掌背,你是想自食其力。仅这一点你就比丐帮里的很多人强得多!”
张三疯见杜仙斋并不是真的生气,眨巴眨巴眼附和道:“对,儿要亲生,田要自耕。所以俺要和老婆开个小店自力更生!”
他边说边笑,手中捧着的布包开始缓缓往回抽:“既……然房子的事小爷说了就算,咱看也就无需继续埋汰大当家的了……”
“哎,别介!”不料杜仙斋一把摁住他手上的小布包,开起玩笑来:“送出去的礼哪有收回的道理!哈哈,就算要收回,也总得让杜某人好歹开一下眼吧?”
“呃,这个……”张三疯还真是有点不舍了,但是碍于面子只好又把小布包奉上,惭惭一笑:“嘿嘿,东西寒碜,怕您不入眼!”
张三疯边说边小心翼翼地把布包放在茶几上,然后一层一层打开,原来里面是个银镯子。
银镯子乌丢丢的镀着银锈,果然不是很起眼。不过看那层银锈,好像是有些年头了。
这枚银镯子正是黑阎王在灵珠观找到的那一枚。
张三疯本想带回家送给杨心花的,正好赶巧要来求杜仙斋,只好与杨心花商量一番忍痛割爱献给杜仙斋作为见面礼。
其实对于杜仙斋来说,一枚银镯子又怎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不过对于张三疯和杨心花来说,那就是传家的宝贝。尤其是杨心花,作为一个女人,她活了三十
多岁还从来没有穿过金戴过银,当时乍一见到张三疯送给自己这么个宝贝首饰,欢喜的像个三岁小孩似的,连睡觉都是摸着镯子张着嘴乐。
因此,张三疯此刻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他颤颤巍巍打开布包,是满心里的不情愿。口中不由嘟囔着埋怨:
“小臭蛋耍心机,明明自己说了算,装模作样伪君子。伪君子真小气,自己带钱不买礼,害得老张把亏吃……”
杌子自然听到了他的埋怨,脸上尴尬着用胳膊肘捣一下他。
杜仙斋当然也听出了张三疯的意思,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这个老张是真疯还是假疯啊?放心,你吃不了亏!这镯子还还给你,至于那房子租不租给你全凭我兄弟一句话,租金我一分钱不要!另外,我寻思着下一步雍德丐帮也要搞个形象工程,所有我帮子弟都要定期理发,你的理发店就是定点单位!”
“啥?”张三疯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回味明白不禁“啊呀个娘嘞!”惊喜叫出声来,不迭口欢呼:“幸事幸事,天大幸事!看来这年头不靠兄不靠妹不靠关系也不对哇!”
杌子见杜仙斋如此慷慨支持张三疯,这才放开了心,高兴道:“那行,俺听大哥的,那房子就租给你!”
不过,他随即又补充到道:“但是丑话得说在前头,房租大哥不要并不代表你不交。俺建议就以你理发店的名义用租金学人家搞个救助儿童基金,定期向贫困地区捐款,没意见吧?”
“没……没意见,这么好的事哪能有意见呢!”张三疯被杜仙斋的大手笔乐的屁颠屁颠的,这会儿有意见也顾不得说。
杜仙斋听了杌子的主意,也不由连连点头,汗颜道:“说起来,我这管着丐帮上万之众的大杆子也没有兄弟你的胸怀大啊,真是惭愧!只是……”
杜仙斋沉思一下,然后凝眉叹道:“只是这杯水车薪终究解决不了根本,恐怕也帮不了多少人!”
杌子闻言也面色凝重起来,不过转瞬又一扫愁容,坚定道:
“白露跟俺说过,事在人为,只要尽了力就是好的!别看咱们的力量单薄,但是只要这样的人越来越多,全世界就能够从每五秒钟饿死一个儿童,延长到六秒,七秒,八秒,甚至更久……”
杌子越说越激动,起身走到门前望着门外严冬中郁郁葱葱的松林,耳畔回响着白露的声音,眼中充满无限憧憬……
恰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个嬉逐的身影一闪进来,正与杌子照了个迎面。
待杌子定睛看清,原来是一个秀美的女孩。女孩十**岁,穿一身红袄,映得面颊徘红,双眸溢彩。
女孩见到杌子先是一愣,继尔脸一红快速恢复了一副文静状态,绕开他来到杜仙斋面前,又望望张三疯这才压着声嗔怪道:
“杜大哥你怎么骗人,这大冬天的后山根本没有花菇,全是干的!”
【写书辛苦,如果没有鲜花就请来些掌声、跺脚声吧。。。】
第0163章 洛莹盐王银镯子
女孩正是丐帮六老中老四付宗哲的孙女付洛莹。
洛莹一脸委屈地质问杜仙斋,杜仙斋不禁哈哈一笑道:“傻丫头,干的就不是花菇了?告诉你,那些看起来干巴巴的也是活菌,炖着吃更有营养更香呢!”
他说着瞅瞅杌子,向洛莹介绍道:“来来洛莹,这位就是我跟你讲的我的好兄弟马杌子,他可是少年英雄呢!”
洛莹打量打量杌子,微微点点头送上尴尬一笑,轻声嘀咕:“什么少年英雄,刚刚甘甜甜可都跟我说了,他可是一无是处呢……”
杜仙斋听她嘀咕,不由脸一沉轻斥道:“可不许胡说,人不可貌相!呃……对了,那个小甘姑娘呢?她身份特殊,你可得给我看好她!”
付洛莹听到杜仙斋问甘甜甜,不由一怔望向门口奇怪道:“刚刚还在追我着呢,怎么没动静了……”
杜仙斋闻言微微一惊,嘱道:“快去寻她来,万一她自己偷偷跑出去麻烦可就大了!”
洛莹答应一声慌忙出门去寻甘甜甜。
其实甘甜甜就躲在门外的树后,她刚在杜仙斋这里待了一日,从小到大哪住过这么好的地方。忽然一见到杌子来,以为是要带她走的,所以藏在一旁不愿意出来。
直到洛莹到处寻找她,她才无奈地从树后出来,进门不冷不热跟杌子打个招呼,来到杜仙斋面前。
“大……大当家的,你不能这么快就撵我走。我可不会在你这里白住的,我可以帮你洗衣服做饭伺候你!”甘甜甜先入为主谈起了条件。
“呵,洗衣做饭?”杜仙斋笑道:“丐帮里有规矩,自己的衣服自己洗,这个不用了。不过做饭嘛,倒要看看你的厨艺如何!”
甘甜甜一听不是要赶自己走,忙应道:“虽然我做饭不好吃,可是刚刚洛莹说了,她会教我。”
杜仙斋望望她一脸认真的样子道:“行,今天中午我要好好招待一下我兄弟和张先生,你俩就拿出看家本领来去准备!需要什么食材只管找小冬瓜要……”
他说到此处,突然想起小冬瓜被自己赶走了,不觉心中一空叹道:“算了,你们就看着有啥随便准备点吧,只要不比前院的大锅饭差就行!”
“嘻嘻,放心,保准让您满意!”甘甜甜和付洛莹答应着出门而去。
“……”杌子望着甘甜甜的背影心绪又复杂起来,不由暗叹:她与她长得那么像,却截然是两类人……
这时杜仙斋缓步来到他面前,轻轻拍一下他的肩膀,悄声道:
“大哥虽然对女人外行,却也不是全然不懂。像小甘这样的女孩,长得甜美却少了些骨韵,谈个恋爱当当情人还可以,若是结婚持家早晚是要闹心的!”
“呃……”杌子听了杜仙斋的话,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大哥说笑了,要是以前俺还真挺在乎她,可现在……俺啥都不想了。”
“嘿嘿,不想白不想!”这时张三疯把银镯子重新包好一边揣在怀里一边凑过来,嬉皮笑脸道:
“咱老张现在算是明白了,牡丹花下庆风流,温柔乡里不思归,人生不足百年尔,逍遥意满芳魂归……”
今日来这一趟张三疯很是心满意足,可谓事业爱情双丰收,一时间觉得自己的人生达到了巅峰。
“哼,俗!”杌子瞅一眼他扬眉得意
的样子,不屑的撇嘴讥笑,“以前还觉得你是有些脱俗的道心的,想不到堕落的这样快!”
“堕落?嘿嘿,你不懂!”张三疯摇头摆手,悠然自乐道: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一切都是度劫和造化,世人常以苦为乐,山人乃以乐为苦也!”
“以乐为苦?”杜仙斋听了他的诠释,不由一怔也乐了:“呵呵,张先生果然眼界独特,想必早晚也会有一番作为的!”
“差不多吧!”张三疯毫没谦虚挺挺胸。
他们三人正说着话,这时门外有人来报,四老付宗哲来了。
“嗯……”杜仙斋面色一沉,思索片刻吩咐:“既然来了,那就请进来吧。”
来人领命下去,杌子想到此前赛鬼手的那些话,心中隐隐生起不自在来,于是对杜仙斋道:
“大哥,既然你有正事,要不兄弟就先回去吧,奶奶还一个人在家呢?”
“诶,你们来这就是正事!”杜仙斋摆摆手没应允。
张三疯巴不得留下来打打牙祭解解馋,连忙对杌子道:“既来之则安之,杜大当家的美意岂能推却?放心,咱俩不回去,你大姐自会去照顾老梁婆的!”
“呃,好吧……”杌子也觉得拂了大哥的美意不合适,只好不再说什么。
这时门外石板路上一阵脚步声,一位身着灰布棉袍的老者健步而来。
老者约有七十来岁年纪,花白头发面色红润,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全然不像上了年纪的古稀老人。
来人正是四老付宗哲,他一边走来一边冲门内朗笑客气:
“大当家的,听说你来客人啦?老朽本不该叨扰的,只是手头上有件事不得不请示您啊……”
付宗哲说着来到门前,杜仙斋正好迎出来:“四叔来的正好,我正让洛莹准备几个菜,中午咱们一起喝两盅。”
“哟,可不敢再叫四叔了!你现在是大当家的,能用得着我这个老头子已经是抬举老朽了!怎么样,洛莹这丫头没淘气吧?”
“呵呵,四叔这是不放心孙女,来探营的吧?”杜仙斋泰然自若,话里有话开着玩笑。
“噫,老朽可没那么私心!”付宗哲作出一副委屈相,上前一步悄声道:
“这一回潍城那边回消息了,杆儿头老宁答应放权,并且不再霸占盐场晒私盐了。”
杜仙斋听到这个消息不由精神一振,欢喜道:
“真的?好啊,这老小子终于识趣了!他要是再不放手,等官面上严查起来恐怕连潍城的分帮也会受到牵连!”
付宗哲口中的老宁姓宁名金海,是潍城丐帮的杆儿头,江湖人称宁盐王。
潍城丐帮是雍德丐帮的分支,但是多年来一直由宁家控制,以家族式管理发展。因此势大根深,经常不听雍德总部招呼,并且欺行霸市一直霸占着几处产量很大的滨海盐场,暗中操控盐市。
近两年来全省加大了打黑除恶力度,宁金海开始被上面盯上,雍德总部担心会牵连丐帮,所以五老议事一致勒令宁金海收手下台。
可是宁氏家族又岂是那么容易甘心罢手的,五老只好委托付宗哲专门负责此事。想不到一直没有进展的难题,杜仙斋一当上大杆子竟然迎
刃而解了。
“是啊,老宁这几年也的确是太为所欲为了,连官方都敢对着干,这是发财发的不要命了!”
付宗哲随声附和,义愤填膺,又道:
“如今丐帮废除五老议事,又清除了孔老七,新立您为大杆子,估计宁盐王是真害怕了。这都是大当家的威名起了作用啊! ”
杜仙斋见他说得诚恳,微微点头赞许道:“四叔辛苦了,其实这块硬骨头能啃下来,全都是四叔的功劳,我这里会给您记着的。”
“呵呵呵,老朽岂敢争功?”付宗哲口中自谦,面上却也现出些得意之情。
杜仙斋凝眉沉思一下,然后嘱咐道:“下一步,我们得尽快办好手续名正言顺把盐场承包下来,不要落在别人手中。潍城丐帮守着这么大一块肥肉,可不能再煮肉的喝泔水,卖盐的喝淡汤了!”
“嗯,还是大当家的有远见!”付宗哲应声奉承,不过转脸却现出了为难之色,欲言又止起来:“虽然老宁松了口,不过……”
“不过什么?”杜仙斋问道。
“不过,”付宗哲偷瞧一眼杜仙斋才说道:“这次宁盐王他是提了条件的!”
“噢?什么条件?”杜仙斋追问。
“他……他要求大当家的答应让他大女儿接他的班做潍城的杆儿头。还望大当家的考虑考虑,该如何定夺啊……”
付宗哲也知道宁金海的要求很无理,担心杜仙斋会生气。
“他的女儿接班做丐头?呵呵……”不料杜仙斋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呵呵一笑,点头沉吟道:“这倒是有点意思……”
他沉吟一番,抬眼望望付宗哲嘱道:“你抽空通知这女盐贩子来一趟,杜某倒是想见识见识他宁盐王的女儿有何能耐!”
“好,老朽会尽快安排。”付宗哲见杜仙斋没有回绝,不由暗吁一口气放下心来。
“好啦四叔,今天咱们不谈公事了,接下来只叙交情!”杜仙斋在门外和付宗哲谈了半天,这才把他让进室内。
付宗哲进门一见到杌子,忙抬手抱拳打招呼:
“哈哈哈,这不是那日挫败孔老七的小英雄吗?幸会幸会!”
杌子对他没有好印象,只是勉强地浅浅一笑。
付宗哲知道杌子和杜仙斋的关系,只装作没在意转面向张三疯又一抱拳,笑道:
“想必这位老弟就是张先生了,听说您和小马兄弟在大青山可都是名人呐!”
杌子明显听出了付宗哲话中的讥讽之意,可是张三疯却并不以为意,反倒笑成了一朵喇叭花,乐滋滋地道:
“想不到您老还能知道小道的浑名,恐污了您的耳根,真是惭愧,惭愧!”
他一边谦虚一边躬身回了个礼,不想幅度有点大,怀中的布包掉了出来。
就见银光一晃“当啷”一声银镯子落在地上,轱辘辘滚了半圈正停在付宗哲脚前。
“咦?”付宗哲好奇地弯腰拣起镯子,捏在手中搭眼观瞧。
他不瞧不要紧,这一瞧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原本红润的面堂竟是一下子惊得没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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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4章 天下大同谋大计
“这……这……”付宗哲瞪着镯子恍惚而立,张口结舌难掩吃惊。
“嘿嘿不好意思,是俺的!”不料张三疯手也够快,毫不客气一把夺了回去。
“唔……”付宗哲这才清醒过来,慌忙掩饰惊讶之色说道:“这……一瞧就是老银子做的,可是好东西……可一定珍藏好了!”
“这当然是好东西,那还用说。”张三疯一边把银子重新包好揣在怀中,一边望着付宗哲脸上不由闪过一丝疑云。
这时杜仙斋哈哈一笑,问付宗哲:“怎么,四叔不是一向视钱财如粪土吗?怎么也对这黄白之货感起了兴趣?”
“呃……这个……”付宗哲支吾一下也哈哈笑起来:
“哈哈哈哈,大当家的太过誉老朽了!世人哪有不爱财的道理,只不过要取之有道用之有度,切莫贪多。方才老朽略有失态,只是料想不到张老弟衣着虽然寒酸,却是身怀金银之财,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付宗哲年纪虽大,却是相貌堂堂仪态端庄,此刻恢复了神色重新谈笑风生起来。
不过不知怎么回事,杌子就是从直觉上不喜欢这人,不由冷脸轻哼一声:“哼!的确是真人不露相……”
付宗哲听了不免尴尬一笑,见杌子似乎对自己成见不小,于是上下打量打量他问道:
“小老弟,老朽只上次在赛鬼手家中与你谋过一面,想来也不曾有深交,不知何故对我这般不待见啊?”
“俺没有不待见,是你多心了。”杌子不冷不热回应一句。
“呵呵,怪不得大当家的器重你,果然有个性!”付宗哲只好尴尬地自我圆场。
张三疯瞅瞅杌子,再瞅瞅付宗哲,终归是像着杌子的。不禁有一搭无一搭地讽刺叹道:“话不投机半句多,看来今天这顿酒饭也是有滋无味了。”
“诶,各位都误会了!”杜仙斋见场面酸冷,这才一挥手笑道:
“四叔是老江湖德高望重,又是丐帮的老帅功臣,丐帮上下包括杜某人唯敬有加!杌子兄弟虽然年轻,却也身怀弹子绝技,且为人朴实仗义,更是杜某的结义兄弟!这一左一右掌心手背自然有所不同,可都是与杜某一体,一家人哪来的两家话?来来来,眼看到饭点了,大家直接去餐间入座!”
杜仙斋审时度势掌控气氛适可而止,一番话说得付宗哲和杌子谁也没有再开口,张三疯也知趣地闭上了嘴巴。
在杜仙斋带领下,四人出了会客堂往东一转,原来隔壁就是几个待客的包间。
杜仙斋指指包间东面一座篱笆小院向杌子介绍:“兄弟,那个是东院,大哥我住的地方,等会儿吃完饭去参观一下!”
杌子望望小院,院落不大,三间平房朴素无奇,但是在山坡林间却也别有一番意境,不由叹道:“嗯,真是个世外桃园,比奶奶的窝棚可强多了!”
“哈哈哈哈!”杜仙斋爽朗一笑,也叹道:“是啊,按说我们做乞丐的本不应该住这么好的地方。可是闲着也是闲着干嘛不利用起来?我也是才搬来这里住,的确是幽静的很呐!估计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更是风光无限!”
杜仙斋说到这里话音一顿,望着杌子轻声相问:“将来你要是入了丐帮也来这里住,可好?”
杌子知道杜大哥还在期望自己能
够加入丐帮,这是在试探自己口风。可是他真的不想再过那种漂泊不定的生活,他要在身边守着奶奶,在心中存着白露。
杜仙斋见杌子没有答话,微微一笑不再提及此事,领着大家进了餐间。
餐厅里很暖和,早有热茶摆上,四人一一落座。杜仙斋朝门外招呼一声:“来人呐,去看看酒菜准备好了没有?”
门口有人答应一声下去了。
不多时,付洛莹和甘甜甜每人端着两个盘子进来,似乎带着气“咔咔咔”往桌上一摆。是一盘炒干笋,一盘花生米,一盘炒鸡蛋,一盘腌辣椒。
“呃……就这些?”杜仙斋一愣,问洛莹。
“嗯,就这些。厨房里就这些东西,连腌辣椒也不多了!”洛莹冷着脸回答。
“不是说今中午要炖鸡吗,那鸡呢?就算没有花菇,清炖一下总可以吧?”杜仙斋不死心地问。
“哼!”洛莹一蹙鼻翼,埋怨道:“本来早上小冬瓜是要去买鸡的,可不成想还没出门就平白无故被你赶走了!”
“呃……”杜仙斋一下子干瞪起眼来没话可说了。
付宗哲一旁冲孙女喝斥一声:“洛莹,没大没小的怎么跟大当家的说话呢!”
“爷爷,”洛莹被斥,委屈地拉着脸道:“昨晚我和甜甜吃的是前院的大锅饭剩菜,今早上吃的是清水煮面条。大当家的说今中午改善伙食给我们补补营养要吃花菇炖鸡,可是花菇还得我们去采,鸡也没买来。您去看看那厨房,就跟三百年没有过人烟似的!昨天让我来的时候,您还说这里是世外桃源,又说跟皇宫似的,可是桃呢,宫廷点心呢?”
“哦,这个……”付宗哲被孙女一通质问也没话可说了。
一旁杌子眨巴眨巴眼暗叹:“好么,这就是大哥说的温柔!”
“呃……”张三疯也干巴巴地望着桌上四个小菜失望地吧唧吧唧嘴,尴笑道:“也可,今天就当斋戒,下回咱老张来了再补上。”
这一来杜仙斋更是没了面子,一张脸闷了个紫里透红。
说起来,洛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不为怪。怪就怪杜仙斋没有个女人持家,而他自己又不在乎这些吃喝用度上的琐事。
平常他凑和惯了,都是跟手下人一起吃大锅饭。另外才搬来住没多久,的确也没有多少生蔬存物。眼下小冬瓜又不在,他不由拿起急来,冲门外大声招呼:
“来人来人,去账上支些钱到山下置办一桌上等的酒席来!”
门外有人进来为难道:“大当家的,您立的新规矩山上的一切花销属于内务,必须经过小管事和帐房的两重手续才能支钱。如今小管事不在,我们谁也办不了支出手续啊!”
“嘿!想不到这小崽子权力还不小!”杜仙斋闻言真有些没辙了,不由挠头犯起难来。
规矩是他自己立的,目的是严管开支杜绝财务漏洞,可不成想最先受到难为的竟是自己。总不能自己带头把自己立的规矩给废了吧?
“娘的!”杜仙斋尴尬片刻,忍不住暗骂一声忽然起身离座,边往外走边嘟囔:
“老子这是家宴,本就没指望帮里开销!咱还就不信了,在黑虎山上能饿死人?”
杜仙斋气势汹汹地出门而去,没多大会儿工夫回来了
,手里攥着一把人民币往桌上一拍冲那名手下吩咐道:
“去,到山下那个卤煮街上买去,什么香买啥,什么肥要啥,老子今天要大开荤戒!多买点,也给前院的弟兄们每人分一块猪腮子尝尝!还有,先把我屋里那坛景芝老白干抱来,大家不能干等着!”
杜仙斋吩咐完,抓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一旁甘甜甜赶紧再给他满上,脸上带着心疼壮着胆子轻声探问:
“大当家的刚刚掏的是自己的钱呀?”
杜仙斋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火气大了些,于是换成一副笑脸开玩笑道:
“看你比我还心疼,又没掏你腰包你怕什么?今天我请客,等会儿你和洛莹敞开了吃,把上两顿的营养全补回来!”
这时洛莹撇撇嘴道:“切,你那些大肥肉我可不爱吃。说真的,当帮主当成这模样也够惨的,还没我爷爷过的滋润!”
付宗哲一听急了,慌忙训斥道:“小丫头懂个啥?乱讲话割舌头!”
洛莹也意识到话说多了,吐吐舌头不敢再说了。
“呵呵,”杜仙斋不在意地一笑,叹道:“人有了年纪,该过的滋润一些了!只是,我们该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所有的丐帮弟兄们都过上好日子……”
“嗯,大哥说的对!”杌子不由点头赞同道:
“丐帮的子弟们千百年来一直是世上最穷苦的人,俺猜想当初老祖师成立丐帮的时候,肯定是想着通过这么一种方式来互帮互助,让大家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最起码能吃饱能穿暖,不受人欺负。现在大哥成了大当家的,正是施展抱负的好时候!”
杜仙斋听了杌子的话,深沉一叹道:“兄弟所言极是啊,既然有这么个帮派,有我这个当家的,我就不能眼看着弟兄们总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有道是,天下是人人所共有的,我们不单要自己过好,要奉养好自己的父母子弟姐妹,更要共同努力让这个社会公平和谐。兄弟你提议的那个救助基金好啊!我也打算从丐帮的每一笔收入中都抽出一部分,也设立个救助基金!”
杌子听了杜仙斋的计划,心中不禁由衷的高兴,脱口叹道:“这样的话救助力量就更大了,如果她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会高兴的!”
“唔?她是谁?”杜仙斋不由一怔。
“呃,她……”杌子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忙支吾解释:“她……她是一种精神力量,有千千万万个,无处不在,和你我一样盼望着天下……天下……”
杌子深情向往着,但是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了。
倒是张三疯一口接了过去:“天下大同嘛!”
然后站起身摇头晃脑吟诵起来:“礼运曰: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也! ”
张三疯一口气背完,在场众人有的懂,有的不懂,有的似是而非的懂。不过都交口称赞,鼓起掌来……
【写书辛苦,如果没有票票和捧场,就请来些掌声也是对峻兮莫大的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