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三章残念(下)
从孟传美的话中张扬意识到她的视力出了问题,他抓住孟传美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低声道:“孟阿姨,你摸摸看。张大官人真正的目的是为孟传美诊脉。
孟传美叹了口气道:“你……你想为我诊脉吗?不必费心了……”
张扬的手指落在孟传美的脉门之上,他一双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孟传美的脉相已经呈枯竭的征兆,而且孟传美似乎有中毒的表现,张扬向乔梦媛摇了摇头,用传音入密告诉她,孟传美的情况非常严重,必须要马上给她治病。
孟传美有气无力道:“张扬……一定是……一定是梦媛叫你过来的……我不想治病……你让我自生自灭好不好?”
乔梦媛低声啜泣道:“不好,妈……你不可以如此残忍,你还有我还有大哥,你不可以不管我们!”
孟传美咳嗽了起来,过了许久,咳嗽声方才平息下去:“我已经是出家人了……我们之间缘分已断……更何况,你们已经长大了,我……我……”
张扬看她说得辛苦,悄悄伸出手指点了孟传美的昏睡穴,孟传美感觉眼皮变得突然铅坠一般沉重,很快就已经睡去。
张扬让乔梦媛陪着孟传美,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他的耳力超群,听出定闲师太一直都没有离开。
张扬来到定闲师太身边,向她深深一躬道:“师太!”
定闲师太道:“张施主有话想说?”
张扬道:“她的情况很差,如果继续留下,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定闲师太道:“她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念,如果一个人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那么就到了她应该离开的时候。”
张扬道:“还请师太开恩,容我将她带走!”
定闲师太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只要乔小姐愿意,施主想怎样做就怎样做吧!”说完之后,她又道:“即便你带走她。事情的结果也不会改变。”
因为孟传美的身体状况很差,张扬也不敢贸然带她走得太远,他抱着孟传美回到自己的车内,让乔梦媛开车,来到荆山市内,张扬给林秀联系,让她帮忙安排了荆山市东郊的一栋别墅暂住。
张扬根据孟传美的情况,当晚就开出了药方。
乔梦媛去煎药的时候。张扬解开了孟传美的穴道。
孟传美悠然醒来。看到自己所在的环境,她方才知道,终究张扬和乔梦媛还是把她从观音院中带出来了。
张扬道:“孟阿姨。我没有征求你的同意,就擅自将你带了出来,还望你能够原谅我。”
孟传美道:“我不会怪你。其实……我留在观音院也只是给她们添麻烦,对我来说到哪儿还不是一样……”
张扬道:“孟阿姨,你本身并没有什么病,之所以身体状况这么差,是因为你长期饮食不正常,还有,你是不是服用了什么药物?”
孟传美道:“你不用管我的事情,从我选择遁入空门开始,我对这个世界就已经不复留恋。如果梦媛不来找我,或许我已经安安静静的离开了……”孟传美有些疲惫地闭上双眼。
张扬低声道:“孟阿姨,你累了,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孟传美道:“你们不用费心了,我已经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
张扬道:“梦媛很关心你。你这样做她会很伤心。”
孟传美道:“伤心对每个人来说都是难免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将伤痛淡忘。”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声道:“如果可以,能否送我去西山寺一趟?”
张扬没想到孟传美在这时候仍然记挂着诵经礼佛的事情。不由得暗自叹息,可他实在想不出拒绝孟传美的理由。微笑道:“孟阿姨,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必须也要答应我,回头把药吃了,再吃点东西,有了精神和体力,我才能带你过去,你说好不好?”
孟传美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道:“好,听你的就是!”张扬来到厨房,看到乔梦媛守在砂锅旁,望着炉火默默流泪,张扬走了过去,轻声道:“你哭起来不好看,还是笑起来更迷人一些。”
乔梦媛慌忙扭过头去,迅速把眼泪擦干了,啐道:“谁让你看了,难看怎么了?干你什么事?”
张扬闻了闻药味儿,然后掀开砂锅看了看,低声道:“再等十分钟。”
乔梦媛道:“我妈怎样了?”
张扬道:“她暂时应该没事,说是要我送她去趟西山寺!”
“西山寺?在哪里?”
张大官人经此一问方才感觉到西山寺极其熟悉,在脑子里仔细追忆方才想起西山寺不就是在清台山,自己上次去西山县卢家梁小石洼村的时候,刚巧遇到盗贼偷盗玉佛,那玉佛不正是从西山寺偷出来的吗?西山寺本身的名气并不大,孟传美何以会生出去那里拜佛的念头?难道孟传美……张大官人没敢继续猜测下去,他摇了摇头,这世上应该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乔梦媛从张扬的表情上看出了异常,轻声道:“你怎么了?”
张扬笑道:“没什么,对了!为什么不把你妈生病的事情告诉乔部长,也许这是个机会,可以让他们破镜重圆。”
乔梦媛咬了咬嘴唇,俏脸顿时变得苍白了起来,张大官人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讪讪笑道:“那啥……就当我没说。”
乔梦媛并非是不想父母和好,可是当初无意中听到父母的争吵,她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认为幸福的家庭原来存在着这样的惊天秘密,自己并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甚至自己不姓乔,和乔家没有任何的关系,而这一切,她只能在心中默默承受,即便是面对张扬的时候也不能说,现实对她如此残酷,让她几乎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面对。
乔梦媛也一度选择逃避,可很多事注定是逃不开的,母亲因为这件事遁入空门逃避现实,可她在佛门中显然没有得到解脱,眼前的她无论身体还是精神已经处于彻底崩溃的边缘。乔梦媛想不出还有谁可以帮到自己,唯有张扬。
或许是张扬答应送她去西山寺起到了作用,孟传美服下女儿煎好的药,很快就睡去了。这在乔梦媛来说是一个好现象,至少她愿意接受治疗。
张扬对孟传美的情况依然并不看好,他甚至认为孟传美目前的状况有些像是回光返照,其实以他的医术完全可以治好孟传美,但是孟传美真正的问题并非出在病情上,而是出在她的心理上,她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想要救她,就必须重新鼓起她生存下去的**,张大官人对此无能为力。认识孟传美虽然已经有了很多年,但是他对孟传美并不了解,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的机会。虽然如此,张大官人也能够推测到孟传美的症结出现在家庭上,十有**和乔振梁有关,对于别人家庭的事情,张大官人不好过问,即使对方是乔梦媛的父母。
守候母亲入睡之后,乔梦媛来到花园中,看到张扬刚刚打完电话,她来到张扬对面的秋千上坐下,随着晚风轻轻摇荡:“这么晚了还在忙?”
张扬笑道:“没事,给嫣然打了一个电话,她月底会回来参加我妹妹的婚礼。”
乔梦媛听到楚嫣然的名字,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她抬起头,望着夜空中的那阙明月道:“真羡慕你们啊!”
张大官人被乔梦媛的这句话弄得有些愣了,他想要去捕捉乔梦媛此时的目光,可是乔梦媛仰着头,从他的角度看不清楚,只看到月色下的两点晶莹,她在流泪。
张扬道:“梦媛,你会去吗?”
乔梦媛点了点头,她擦去眼角的泪水,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两天被我妈妈的事情搞得我手足无措,直到你过来,我才算是有了点主心骨。”
张扬道:“为什么不将这件事告诉你爸?”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起了这件事。
乔梦媛道:“我妈不让我说……她和我爸之间隔阂很深……”
张扬叹了一口气道:“毕竟是一家人,现在孟阿姨情况已经这样了,你要是不说,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要落下埋怨的。”
乔梦媛咬了咬嘴唇,泪水又流了出来,她的确不知该如何是好,张扬站起身走了过去,伸出大手,用拇指为乔梦媛擦去脸上的泪痕,乔梦媛感受着张扬掌心的温度,忽然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填塞了她的心头,她扑入张扬的怀中,无声啜泣起来。
张扬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没事,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乔梦媛泣声道:“我妈不愿意见他,如果……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她……她宁愿死……”
张大官人的内心紧缩了一下,究竟是怎样的仇恨才能造成两夫妻这么大的隔阂,望着乔梦媛泣不成声的样子,张扬真切感受到她眼前承受的巨大压力。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西山寺(上)
坚强如乔梦媛也有她软弱的一面,她哭了好久方才止住哭声,从张扬怀中抬起头来,红着眼睛道:“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在我面前哭,证明把我当成自己人,我高兴都来不及,你要是背着我跟别人哭,我这心里肯定不舒服。”
乔梦媛啐道:“我用得着背着你吗?再说了,我跟别人哭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张扬道:“当然有关系,你想想啊,除了我以外,你还跟谁这么好?”
乔梦媛俏脸有些发热了,有些难为情的皱了皱眉头道:“别胡说八道,对了,我妈到底什么病?”
张扬道:“主要是营养不良,如果她配合治疗还好说,如果不配合,后果可能很严重。”
乔梦媛听他这样说顿时又难过了起来,有生以来她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多愁善感过,有道是关心则乱,毕竟是关系到她母亲生死的大事,更麻烦的是,她无法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张扬,也不敢将母亲的病情告诉父亲。
张扬在这一点上的看法和乔梦媛不同,张扬认为孟传美现在的状况很糟糕,她丧失了求生欲,如果她得了某种绝症,张大官人就算不能将她彻底治愈,但是至少可以延续她的生命,可目前这种情况,即便是以张扬之能,也有些为难了。孟传美的情况很不稳定,就算她和乔振梁已经分开,可两人毕竟几十年的夫妻,他们之间不但有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儿子,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张扬认为必须将孟传美的情况告诉他们。
乔梦媛道:“张扬,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我爸,我担心我妈知道了会受到刺激。”
张扬道:“就算你不跟你爸说,也要通知你大哥一声,孟阿姨不仅仅只有你这一个女儿。鹏举也有知情权。”
乔梦媛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怎样跟他说。”
张扬道:“我不是担心你无法承担这么多的责任,而是作为你的父兄,他们有知情权,你不可以永远隐瞒下去。”
乔梦媛咬着嘴唇,内心在激烈地交战着,张扬并不知道在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昔日恩爱的一家如今已经四分五裂,父母之间早成陌路。她低声道:“我心里好乱,张扬。等过两天。我妈的情况稳定一些再说好吗?”
张扬道:“好吧,希望我们能够帮她解开这个心结。”
第二天一早,林秀带着两名荆山市人民医院的医护人员过来。这是张扬要求的,他在药物之中加入了安眠的成份,所以孟传美睡得很熟。张大官人虽然医术超群,但是仅凭着脉相还是无法正确判断孟传美体内所中的毒到底是什么,他并没有将孟传美中毒的事情告诉乔梦媛,只说请这些医护人员过来,目的是为了抽取血样,对孟传美目前的健康情况做一个综合的评定。
林秀几乎没有认出来这个病怏怏的尼姑居然是昔日平海省委书记乔振梁的夫人,她心中颇感诧异,离去的时候,张扬把她送到门外。林秀忍不住问道:“乔夫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孟传美和乔振梁分开是轰动政界的一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她出家就少有人听说,至于她身在荆山,林秀更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张扬道:“各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林阿姨,这件事我想你权当不知道。”
林秀道:“乔梦媛请你来给她妈妈治病。可乔家为什么没有其他人过来?为什么不把她接到京城去?”
张扬道:“她现在厌世情绪很重,对此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林秀道:“你一定有办法救她!”在林秀的心目中,张扬俨然是无所不能的神医。
张扬苦笑了一声,想起嫣然月底要回来的事情,他轻声道:“林阿姨。嫣然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林秀道:“接到她的电话了,说是月底回来。参加你妹妹的婚礼,到时候我和老太太一起过去,一来是为了恭贺你妹妹新婚,二是陪老人家到处走走,整天呆在那个岛上,闷得很。”
张扬点了点头道:“多谢林阿姨了。”
林秀笑道:“谢什么?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喝到你和嫣然的那杯喜酒,你妹妹都结婚了,你这个当哥哥的一定要抓紧了。”
张扬道:“这次我和嫣然争取把日子定下来。”
林秀道:“你们只管定下日子,操办婚礼的事情交给我来做。”
张扬担心林秀将孟传美的事情传出去,又交代了一遍。
林秀忍不住笑了:“你啊,对我还信不过,放心吧,我记住你刚才的话,权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你只管让乔夫人在这里安心养病,所有的一切我来安排。”
张扬对林秀的办事能力是清楚的,她之所以能够得到玛格丽特的器重和喜欢,和她这方面的能力有关,张扬又道:“血样化验的结果一旦出来,马上通知我。”
林秀道:“好!等你有时间,去我家里坐坐,我们家那个儿子对你可是崇拜的很,后天回家,知道你来了肯定高兴。”
张扬笑了笑,林秀和谢志国的儿子谢晓军从小就崇拜自己,张扬也点拨了他一些功夫。一直缠着张扬要拜他为师,张扬有感于他的诚心,再加上上次嫣然回国的时候帮忙说情,于是就把谢晓军收为了徒弟,平时谢晓军没少跟他电话联络。张扬道:“我在滨海也是一摊子事儿,这边稳定下来,我就得回去,希望能够抽出时间吧。”
林秀道:“只要你想去,时间一定能够抽得出来。”
张扬道:“成,晓军回来了让他给我电话。”
林秀笑着摆摆手道:“我走了,乔梦媛对你好像很依赖啊!”这话说得多少包含着另外一层意思。
林秀走后,张扬转过身去,看到乔梦媛从别墅里面出来了,他笑着迎了过去:“怎样?阿姨醒了?”
乔梦媛点了点头道:“今天精神似乎好了一些!”
张扬和乔梦媛一起来到房间内,孟传美已经醒来,今天精神果然很好,居然坐了起来,双目望着窗外。听到张扬和乔梦媛的脚步声,她并没有回头。
张扬笑道:“孟阿姨,今天精神好了许多!”
孟传美道:“我看任何东西都是朦朦胧胧……”
张扬走了过去,来到她的面前。
孟传美道:“我看得到你的影子,看不清你的容貌。”
张扬安慰她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孟传美其实并不是担心自己的健康情况,她轻声道:“张扬,你还记得昨天答应我的话吗?”
张扬点了点头道:“记得,你今天还没吃药吧?”
孟传美道:“我想今天就去西山寺。”
乔梦媛反对道:“妈,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允许,不如等你恢复了再说。”
孟传美斩钉截铁道:“我等不了这么多时候,等会儿你们就带我过去。”
张扬向乔梦媛使了一个眼色,现在的孟传美非常的偏执,他们最好顺着她的性子去做事,一旦激怒了她,形势只会变得越发恶劣。张扬道:“西山寺位于清台山上,那里汽车是无法直接到达的,孟阿姨,你想去也可以,必须先吃药,还要吃早饭,不然怎么有力气上山呢?”
孟传美道:“就算是我吃饭,我也走不动,张扬……辛苦你了!”
张大官人心中暗自苦笑,看来孟传美已经有了准备,今儿说什么都要上山,那西山寺位于清台山西麓,海拔要在一千二百米,她想要到达那里,只能有人背她上去,眼前最合适的人选只有张扬,孟传美虽然眼睛看不清了,可心里却明镜似的。
张扬对孟传美也是尊敬的很,谁让他惦记人家闺女来着?这就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女婿背丈母娘原本就是责无旁贷的事情,不过张扬和乔梦媛之间至今还没发展到那种关系。
孟传美又道:“张扬,你的本事我是清楚的,昨晚我为何睡了这么久?一定是你在药里动了手脚。”
张大官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孟阿姨,我哪有那个胆子,再说了,我敬您都来不及,哪敢害您?”
孟传美咳嗽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可是真想帮我就带我去西山寺一趟……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听到孟传美的话,张扬心中一怔,孟传美坚持去西山寺绝非是兴之所至,这西山寺中说不定隐藏着她心中的秘密,孟传美的话语中几度流露出她不久于人世的意思,难道孟传美真的已经厌倦了这个世界?
乔梦媛看到母亲如此坚决,也不敢继续反对,守候母亲将药喝完了,然后又喂她吃了一碗米粥,虽然只是吃东西,孟传美也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量,她喘息道:“你们两个若是骗我,我今天就死在……你们的面前……”
张大官人道:“孟阿姨只管放心,我从来都不说谎话,那啥,您吃饱了,总得给我们一点时间吃饭,我只有填饱了肚子,才能把您给送到西山寺,您说是不是?”
乔梦媛和张扬关上房门出来,来到客厅,乔梦媛忍不住又落下泪来,她颤声道:“张扬,我总觉得我妈很不正常,她……她该不会是……”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西山寺(中)
张扬道:“梦媛,我看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家里了,你妈得的是心病啊!”
乔梦媛含泪道:“她已经病成了这幅模样,难道我们还要带她去西山寺?”
张扬道:“也许她的心结就在于此,或许我们这次的西山之行能够帮到她。”他虽然这样说,可是心中对孟传美的情况很不看好。
乔梦媛黯然道:“我都不知应该怎样对我爸说。”
张扬道:“这样吧,我来说!”
乔振梁接到张扬的电话,表现出相当的冷静,其实就在他和孟传美之间的感情走到不可收拾之前,他已经预料到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乔振梁道:“她病得重不重?”
张扬道:“情况很糟糕,营养不良,而且好像还中了某种慢性毒药,可能是长期服食了某种毒素。”
乔振梁叹了口气道:“她还有救吗?”
张扬道:“我可以救她的人,但是我救不了她的心,孟阿姨厌世的情绪非常严重,我担心她会做出不明智的选择。”
乔振梁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之中,过了许久方才道:“张扬,我会尽快过去,在这期间,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梦媛好好照顾她。”
张扬道:“乔部长放心,只是我感觉梦媛的压力也非常大,您要不要和她谈谈?”
乔振梁道:“不用了,我如果那样做只会加重她的心理负担,有你在她身边帮忙,我非常放心,我把手头的工作尽快处理一下,争取尽可能早点前往荆山。”
张扬将孟传美的情况通报给乔振梁,主要还是从乔梦媛的角度考虑,如果乔家对孟传美目前的状况一无所知,那么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的压力和责任都会落在乔梦媛的身上,乔梦媛柔弱的肩膀怎堪如此重负。张扬看出乔梦媛有难言之隐,其中应该存在某些内情她并没有说出来,这从乔振梁的身上也能够看出,乔振梁对孟传美的事情表现的非常冷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紧张和慌乱,这和他多年的官场修炼或许有些关系,但是仍然解释不清,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几十年的夫妻。听闻孟传美如此严重的情况,乔振梁仍然能够保持这样的冷静心态,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夫妻之间早已恩断义绝。
张扬无意探究乔家的秘密,他所在意的是乔梦媛,如何避免乔梦媛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伤害。
坐地虎沿着清台山西麓的山间公路缓缓行进。自从春阳方面大力开发清台山旅游,位于山这一侧的荆山市西山县也加大了旅游投入,这两年两地之间的合作并不多,却出现了争抢客源的不和谐音符,在对外宣传方面,都宣传清台山,可一个位于西麓,一个位于东边,对旅游公司的报价也相互砸价。随着清台山旅游市场的红火,渐渐社会上的不良竞争和重重弊端也悄然降临了这里。单纯以山水风景而论,这边的风景比起春阳那边要逊色,可是清台山西麓古迹众多,尤其是寺庙居多,也成为不少佛门弟子虔诚香客心中的圣地。
汽车来到半山腰的时候,就有开着农用三轮和小面包车的当地居民过来。他们把张扬一行当成了前来清台山的游客,这些山民可以提供带〖〗路和安排食宿的服务。
张扬并不需要他们引路,之前就来过这里一次,汽车行驶到卢家梁,路况顿时变得恶劣了起来。坐地虎虽然是一辆全尺寸全地形的越野车,可是面对前方狭窄的山路也无能为力。张扬只能将车停在了乡里。在这里张大官人还是有朋友的,因为卢家梁是周山虎的老家,这次张扬虽然没有让他同来,可是知道孟传美非得要去西山寺之后,张扬就给身在滨海的周山虎打了个电话,让他跟这边的朋友联系,好帮忙带〖〗路。
张扬的车刚刚停稳,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他一眼就认出那人是周山虎的好朋友周山河,张扬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笑道:“山河!”
周山河咧着嘴笑道:“张大哥,虎子说你要过来,我和山松一早就来乡里等着了。”
张扬道:“山松呢?”
周山河道:“他开着三轮在北路口等着呢,我们各守一条道,害怕跟你错过了,你等着啊!”他转身大步向北路口跑去。
乔梦媛此时也下了车,看到张扬交游广泛,连来到这山沟沟里面前有他的熟人,不禁啧啧称奇,张扬这才告诉她卢家梁本来就是周山虎的老家,早知道他们要去西山寺,这次就把周山虎给带来了。
没多久就听到突突突的声音,周山松开着农用三轮和周山河一起过来了,周山松远远就叫起了张大哥。他们几个好朋友中,周山虎成了最早走出去的一个,在他们的眼中周山虎无异于鲤鱼跳龙门,不但成了政府公务员,而且还找了一位高干的女儿当未婚妻,周山虎的发迹史在卢家梁一带已经成为传奇故事,他本人也成了乡里青年们羡慕的对象,尤其是周山松和周山河,两人几乎和周山虎是同一时间认识的张扬,可他们两个就没有周山虎那么好命。他们对张扬简直是敬若神明,当然就算没有其他的因素,山里人本来就是淳朴好客。
周山河道:“张大哥,你把车就停这儿吧,前面道路窄,你这车根本过不去。”
张扬点了点头,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两条中华烟,每人给了他们一条,又将一个旅行袋取下来放在周山松的农用三轮上。
最后才去车上将孟传美背了下来,乔梦媛拿着毛毯先在农用三轮上铺好了,张扬这才将孟传美放下,乔梦媛搂着母亲坐好,张扬又从车内拿了毛毯给孟传美盖上,虽然是四月了,可山里风大,孟传美身体孱弱,担心她病情加重。
张扬最后又从车内抱了一箱茅台酒放在农用三轮上,这次去小石洼村,他还有个想法,找几个老人,询问一下当年的事情。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周山松方才启动了农用三轮,在突突突的声音中,农用三轮奔行在山路之上,孟传美毕竟身体虚弱,在晃动中,不知不觉就已经靠在乔梦媛怀中入睡。
张扬坐在前方,向周山河道:“陈校长还在小石洼村吗?”
周山河道:“在,他能上哪儿去?”
一旁周山松道:“张大哥,你这次来小石洼村什么事啊?”
张扬道:“去西山寺进香。”
周山松道:“西山寺?怎么会想起去那里进香?荆山一带,香火最旺的是荆山市和观音院。那个西山寺一年也不见几个香客过来。”
周山河道:“话不能这么说,西山寺的玉佛一直都很灵验。前阵子还有个人捐了一大笔钱重修寺庙呢。”
几个人在聊天中不知不觉来到了小石洼村,张扬这次的主要目的是陪同孟传美上香,所以并没有在小石洼村停留,农用三轮来到石洼小学前停下,西山寺位于石洼小学北面的山峰上,继续前进只能依靠步行了。依着周山松和周山河的意思是想请张扬吃过午饭再走,张扬谢绝了他们的好意,执意现在上山。
周山松和周山河商量了一下,决定由周山河引路,带着张扬他们前往西山寺,周山松留在家里准备,等张扬他们下山之后留下来吃饭。
张扬把周山松叫到一边,交代给他一件事,让周山松帮忙问问村子里有没有一个叫张解放的人埋在这里,如果确有其人,让他帮忙问清楚张解放的墓在哪里。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悄悄进行的,张大官人自然不会说明张解放是他亲爹。
周山河在前方带〖〗路,张扬背着孟传美,乔梦媛在他身边,四人向北峰西山寺走去。
山路非常险峻,可这对张大官人来说并没有多少难度,背着孟传美一路上山,来到半山腰的时候,乔梦媛担心他疲惫,提出休息一下。
张扬这才将孟传美放下,孟传美自从来到这里,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懒得和别人交流。
乔梦媛递给张扬一瓶矿泉水,张扬喝了几口,看似漫不经心的递给她:“你也喝!”
乔梦媛俏脸一热,心中顿时明白了这厮的险恶用心,可是乔梦媛并没有拒绝,接过张扬递来的那瓶水,喝了两口,俏脸不觉飞起两片红云。还好他们两人距离孟传美和周山河比较远,没有被他们看到。
张大官人一脸的坏笑,能让乔梦媛心甘情愿的尝自己的口水,倒也是一件乐事,这厮的想法多少有些变态。
乔梦媛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小声啐道:“你混蛋!”她的声音中并没有生气的成分,而是显得羞喜交加。女孩子的心理总是很难揣摩的,换成别人逼她这么做,乔梦媛早就一个耳光打了过去,可张扬这么做,她心中却是喜悦的成份更多一些,她忽然想到,即便是张扬要求她做任何事,她都不会拒绝。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西山寺(下)
这个想法让乔梦媛害羞且惶恐,她感觉到自己的世界已经完全被张扬所主宰,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张扬抬头望着山上的西山寺,红砖碧瓦,隐隐从青翠的山林中露出一角,看来抵达那里还需要一段时间。
张扬道:“继续走吧!”
乔梦媛点了点头,回到母亲身边询问她感觉怎样。
孟传美只淡淡的说了声我没事,然后就不再说话。
张扬背起孟传美继续向山上走去,周山河虽然有替换他的想法,可是却被张扬拒绝了。
有张大官人充沛的体力作保证,他们在中午十二点之前终于顺利抵达了西山寺,近看西山寺显得有些残破,这座寺院年久失修,墙面的漆色斑驳陆离,大门上的铜锁也是锈迹斑斑,他们从大门进去,看到院子里倒是打扫的干干净净,有一个小沙弥正在天王殿前打扫,这是济善和尚刚收的弟子,整座西山寺也只有他们师徒二人。
周山河和小沙弥很熟悉,他笑道:“宇光师傅,方丈呢?”
小沙弥向他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我师父在后院吃饭呢。”
周山河道:“他自己去吃饭,却让你在这儿干活,真是欺负人啊!”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周施主,怎么喜欢在背后说贫僧的坏话啊!”
济善端着一个面盆大小的饭盆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面条,济善身高体胖,食量奇大,看到张扬,他目光一亮,当初盗贼从西山寺窃走玉佛,将他打伤,幸亏张扬给他接上了断腿,济善对张扬的印象相当深刻。济善惊喜道:“张施主,怎么是您啊!”
张扬道:“济善师父,我带我阿姨上香来了!”
济善点了点头,把饭碗放下,用大袖子擦了擦嘴巴,来到张扬面前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直没有说话的孟传美道:“带我去玉佛殿!”
济善看到孟传美,面色略显迷惘。旋即又若有所思。虽然是稍纵即逝的表情变化,却被张扬准确地捕捉到了。张大官人心中暗道,难道济善之前见过孟传美?
济善低下头。为他们引路。
张扬背着孟传美来到玉佛殿,孟传美让张扬将她放在蒲团之上,然后轻声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张大官人和乔梦媛面面相觑,说心里话,两人都不放心孟传美一个人呆在这里,以她现在的情绪,单独呆着好像并不稳妥。
乔梦媛道:“妈,不如我陪着您……”
孟传美的声音陡然变得凄厉:“不要,我的话难道你没听清楚?”
张扬向乔梦媛使了一个眼色,他们和济善一起退了出去,张大官人之所以敢放任孟传美一个人留在这里。是建立在他对自己武功的强大信心之上。
乔梦媛和济善离开门外,张扬却悄然闪身入内,他向乔梦媛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向他摆了摆手,乔梦媛明白他的意思,轻声道:“妈,我们走了!”
孟传美嗯了一声。低声道:“帮我将门关上。”
济善伸手将大殿的房门掩上,孟传美转身向后看了看,然后又向周围看了看,她的视力本来就不好,加上玉佛殿内光线昏暗。根本觉察不到张扬去而复返。
其实张扬去而复返也不是想偷听偷看什么,他是不放心孟传美。目前孟传美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后悔就晚了,张大官人留下的目的就是为了确保孟传美不出意外。
孟传美嘴里喃喃低诵,默诵佛经,殿门关上之后,玉佛殿内的光线越发暗淡,孟传美念了一会儿佛经,她想要站起身来,可惜身体太过虚弱,双腿根本无法支撑她的份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上,竟然擦破了头皮,张大官人差点冲出去扶起她,可终究还是忍住了,孟传美应该只是擦破一点皮,没有什么大碍。
孟传美果然没事,她挣扎着向佛像爬去,爬到供桌前,双手抓住供桌用力一撑,居然站起身来。
张大官人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信仰果然具有着神奇的精神力量,孟传美在这种精神力量的支持下居然可以站起身来。很多时候精神力量要比他的医术还来得有效。
孟传美瘦弱的身躯靠在供桌之上,不住发抖,她仰起头,双目却只能看到玉佛模模糊糊的影子,孟传美低声道:“我被你害了一生……当初你既然放弃了我……为什么……为什么又要来找我……”
张大官人听到这里心中不禁一怔,今儿十有八【九】是要听到本不该听到的事情了。张大官人也明白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道理,可孟传美和乔振梁之间的事情让他实在是好奇心太重,所以张大官人今儿索性就不厚道一次。
孟传美仰望高高在上的玉佛,双目之中流露出的却是仇恨之光:“我如此信任你,你却狠心欺骗我,既然离开我,为什么又要回来找我?为什么又要给我留下这个女儿……”
张大官人听得毛骨悚然,孟传美说得难道是乔振梁?可她如果冲着乔振梁说得,何必大老远跑到西山寺?这事儿于理不合啊,更何况孟传美最后一句话说为什么要给我留下这个女儿,她还有个儿子啊!如果是乔振梁,应该是连乔鹏举一起算上,张大官人推测出一个可怕的可能,难不成乔梦媛不是乔振梁的亲生女儿?回头联想乔家最近的变故,孟传美出家,乔梦媛遭受重创心灰意冷,甚至结束了手头上的生意,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张大官人感觉到天雷轰顶了,原来乔部长这么悲催,表面风光的他居然被孟传美给戴了一顶超大的绿帽子,在这样的状况下,乔振梁仍然能够保持镇定,这份心理素质不可谓不强大。
孟传美道:“……你听不到……可是佛祖听得到……当初我们跪在佛祖面前……你说什么……你说过什么?”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人死如灯灭(上)
孟传美道:“你忘了……你全都忘了……你忘了当年在这里你对我说过的话,你忘了对我许下的承诺……”
张大官人心中暗忖,孟传美所说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十有**是乔梦媛的亲生父亲,算算孟传美的年龄,张大官人往后倒推三十年,孟传美那个时候很年轻,以孟传美的出身,不可能跑到这山沟沟里来寻找小石洼村的普通村民,最大的可能就是来找这里的知青,张大官人想起了当年从苏媛媛手里得到的那张照片,照片上有八个人的合影,这其中有许常德、陈天重、王均瑶、沈静贤、董德志、陈爱国,还有两个人的身份成迷。这其中许常德和王均瑶、沈静贤之间关系复杂,陈天重和沈静贤之间谈过恋爱,可孟传美根本没有在这里插队的经历,她究竟和谁有着情感上的纠缠?
张大官人越想越是迷糊。
孟传美此时趴在佛像下,嘴里低声念念有词,诵念着佛经。等了约莫二十多分钟,她仍然入定般趴在那里。
乔梦媛终于忍不住,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母亲的模样也是心中一惊。
张大官人悄悄从一旁闪身出来,至于他听到了什么,当然不会透露半点风声。
乔梦媛抱住母亲的身体,心疼道:“妈,您怎么了?您到底怎么了?”
孟传美低声道:“我没事,我没事……都说过让我静静,你们让我静一静好不好?”
乔梦媛道:“不!您要是跪着,我陪您一起跪着,您要是诵经,我陪您一起诵经。从现在开始,您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您做什么,我也做什么!”
张大官人听得暗暗心惊,难不成孟传美当尼姑,乔梦媛也要跟着当尼姑不成?真要是那样,可就苦了自己了。跟着乔梦媛屁股后面颠颠了这么久。到最后人家出家了,那啥……这不是逼着让自己以后对佛祖不敬吗?张大官人这思维发散的可不是一般的广。
孟传美道:“我已经出家,早已割断了这俗世的牵绊。你这又是何苦?”
乔梦媛默默不语,仍然跪在一旁,她的性情外柔内刚。决定的事情自然不会改变。
孟传美看到女儿如此坚决,也只能由着她。
张扬来到玉佛殿外,看到大和尚济善站在香炉旁,张扬走了过去,微笑道:“济善大师别来无恙?”
济善口宣佛号道:“多谢张施主仗义相救,贫僧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向张施主表达谢意,今天总算遇到了。”
张扬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这说明我和大师有缘。”他转身向玉佛殿看了一眼,低声道:“大师之前可曾见过这位孟施主?”
济善道:“似曾相识……可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或许是我看错了,这天下间长得相似的人实在太多。”
张大官人留意济善的表情,感觉济善应该没有撒谎,张扬道:“大师感觉她和谁相像?”
济善笑道:“这世上相像的人实在太多,我想不起来……”他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
张扬的手机响了,他向济善笑了笑,走到一边去接电话。电话是林秀打来的,山间信号不是太好,张大官人听得断断续续,嗯啊了好久,换了好几个位置。方才听清林秀在说什么。
林秀道:“张扬……孟传美的血液化验结果出来了,她可能得了放射病……”
“什么?”张大官人大声道。
“放射病!就是长期接触放射性元素。所以造成了她的身体慢性损害。”
张扬皱了皱眉头,这件事有些太过离奇,孟传美怎么会接触放射物质?
林秀道:“医生建议她最好来医院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张扬点了点头道:“好,我尽快安排!”他又向林秀表达了谢意,这才挂上了电话。
此时天空中闪过一道电光,随之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张扬抬头望去,只见空中阴云密布,眼看一场暴风骤雨就要来临。
孟传美终于结束了诵经,乔梦媛叫来张扬,让他帮忙将孟传美扶起,两人搀扶着孟传美出来。
孟传美向乔梦媛耳语了几句,乔梦媛点了点头,原来孟传美是要方便,张大官人自然不好在场,乔梦媛搀着母亲经由西山寺的后门去了后面的树林之中。
张大官人就在后门处等待,方才等了一会儿,就感觉到天空中有黄豆大小的雨点落了下来,张扬暗叫不好,他们也没带伞,这下只怕都要被浇成落汤鸡了,雨瞬间就变得很大,张大官人暗暗叫苦,难道是孟传美在寺庙周围方便,激怒了老佛爷,所以特地下了一场雨惩罚她?
张大官人站在门檐下避雨,等得有些焦躁,忽然听到树林之中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那声音却是属于乔梦媛的。
张大官人脸色一变,当下再也顾不上什么避嫌,全速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冲去。
乔梦媛趴在悬崖边,头发凌乱,身上的衣衫全都被风雨打湿,周围见不到孟传美的身影。
张大官人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把将乔梦媛抓住,乔梦媛悲痛欲绝道:“我妈……我妈她从这里跳下去了……”
张扬举目向下望去,却见这山崖下雨雾凄迷根本看不到底,如果孟传美从这里跳下去,肯定凶多吉少了。张大官人有些纳闷,孟传美连站几乎都站不起来,哪来的力气跳崖?难道这一直以来她都是在伪装?
乔梦媛哭得伤心无比,她的手中还握着母亲的佛珠,她凄然道:“我要去找我妈……我要去找她……”张大官人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紧紧拥抱在怀中。
乔梦媛悲恸到了极点,一口咬在张扬的胸膛上,张大官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一口差点没把他的胸肌给咬下来一块。张扬忍痛拥住乔梦媛,大雨瓢泼,将两人的身上衣衫全都打湿。
济善和周山河闻讯赶来,看到眼前的情景都是大吃一惊,西山寺后面林中的这座悬崖叫忘尘崖,很少有人知道林中藏着这么一座山崖,孟传美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在张大官人看来,眼前的事情是孟传美都计划好了的,她坚持前来西山寺,其目的就是在玉佛前诉说心事,了却心愿,完成了这件事之后,她借口去方便,算准了张扬无法跟随,然后趁着乔梦媛不备,从忘尘崖上跳下。
乔梦媛哭得晕了过去,张扬抱着她回到西山寺内,济善安排了一间禅房给他们,张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如果知道这样,他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到西山寺来。
张扬利用内力将乔梦媛身上的衣物蒸干,点了她的昏睡穴,将她放在床上,望着乔梦媛脸上的泪痕,张大官人心中唏嘘不已。离开禅房,济善走了过来,他双手合什:“阿弥陀佛,张施主,我忽然想起,刚才那位孟施主,过去应该来过这里。”
张扬点了点头,这件事不用说他也猜得到。
济善道:“大概是三十年拼了,那时候正是闹得最凶的时候,小石洼村的一伙年轻人纠集起来要破四旧,他们要砸了玉佛,烧了西山寺,我师父因为阻止他们,被打成重伤,当时我还年轻,性情冲动,看到如此情景,就从厨房内抄起一把菜刀要跟这帮人拼命。就在这时候,山下上来了一群知青,他们说服了那帮年轻人,我记得当时有个人说了一句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但是指我,也是说那帮年轻人,最后总算制止了这场毁庙的行为。”
济善缓了一口气道:“后来我和其中一个人成了朋友,他对佛学的研究很深,经常过来和我师父谈论佛经,他的悟性连我师父都自愧弗如。”
张扬道:“大师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济善皱了皱眉头道:“时间太久了……”
此时周山河和小沙弥一起跑了过来,两人在刚才的那片树林中搜索了一阵子,并没有找到孟传美的影踪,看起来孟传美的确跳崖了。
张扬将乔梦媛交给济善照顾,他决定去忘尘崖下寻找孟传美,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济善见他坚持冒雨前往,就让小沙弥给他们带〖〗路,经由一旁的山路绕行到谷底寻找。
小沙弥宇光带着张扬和周山河一起前往忘尘崖下,下方的山谷叫忘尘谷,因为下雨的缘故,山路难行,多处小路都被山洪冲毁,绕行到谷底的时候,雨下得越发大了,三人分头寻找,在谷底搜索了十多分钟也没有找到孟传美,最后还是小沙弥宇光发现,头顶上有秃鹫盘旋,他指向上方道:“秃鹫是不是寻找食物的?”
张扬眯起眼睛看了看上方雨雾萦绕的山崖,深吸了一口气,沿着山崖攀援而上。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人死如灯灭(中)
张扬在距离谷底三十米左右的地方看到了孟传美的尸体,她平躺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周围都是鲜血,死相非常的恐怖,显然是从悬崖上直坠下来,摔落在岩石之上一命呜呼。
两只秃鹫正在她的尸首上方盘旋,做好了随时俯冲的准备,张大官人看到孟传美的尸体,一时间悲不自胜,他抓起两颗石子弹射出去,在张大官人的内力催吐下,这两颗石子无异于强弓劲弩射出,噗噗两声,准确无误地击中了秃鹫的身体,两只秃鹫悲鸣一声,从空中直坠而下。
张扬来到孟传美面前,看到她一双失去神采的眼睛仍然瞪着,他抿起嘴唇,伸出手去,为她合上双目。爱屋及乌,张扬对乔梦媛感情很深,看到她母亲落到这样的下场,心中自然是难过非常。他低声道:“孟阿姨,你这又是何苦?”
孟传美的生命早已脱离了她的躯壳,再也不会回应张扬一个字。
张扬将孟传美的尸体背在身上,用带来的绳索缚好,然后沿着悬崖缓缓爬了下去。
来到谷底,宇光和周山河都是担心不已,他们刚才看到空中落下了两只秃鹫就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张扬从悬崖上掉了下来,看到张扬平安归来,两人都是惊喜非常,可看到张扬身后血淋淋的尸首,两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小沙弥宇光连呼善哉,低声诵念佛经为孟传美超度。
张扬背着孟传美的尸体回到了西山寺,济善找了间房暂时安置孟传美的尸体。
张扬的身上沾满了鲜血,望着孟传美失去生命光彩的面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做好,很难想像乔梦媛醒来后的悲痛,他该如何安慰她?
济善和小沙弥过来为孟传美超度。
满心郁闷的张扬离开了禅房,走入铺天盖地的大雨之中,借着这场雨冷静一下纷乱的头脑。孟传美的死绝不是终结,而是一件事的开始,她的死掀开了尘封多年的往事,当年她究竟和谁相恋?又因何分手?她为何要背叛乔振梁,乔梦媛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孟传美带着太多的秘密离去,这些秘密会不会随着她的死亡永远埋藏于地下?
济善对当年的情景应该还有印象,刚才他的那番话没有说完,欲言又止,张扬看得出他心中或有隐情,禅房内传来依依呀呀的超度之声,张大官人喟然长叹,周山河看到他在雨中站着,赶紧拿了一把油布伞过来给张扬遮住大雨,张扬摇了摇头道:“不用,反正身上全都湿了。”
发生了这种事情,谁的心情都不好过,周山河虽然不认识孟传美,可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低声道:“节哀顺变!”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扬忽然想到乔梦媛此时还在昏睡,他来到乔梦媛所在的禅房,推门走了进去,看到乔梦媛仍然在那里随着,苍白的俏脸之上泪痕未干,张扬默默在乔梦媛的身边坐下,握住她冰冷的纤手,心中怜惜不已,如果乔梦媛醒来,看到母亲惨死的样子,还不知道要多么痛苦。
张扬从一旁的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看到上面已经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他稳定了一下情绪,找到了乔振梁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他必须要将孟传美的死讯及时通知乔振梁。
乔振梁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顿时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过了好一会儿功夫,他方才道:“她是跳崖死的?”
张扬道:“都怪我疏忽,没有预料到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乔振梁长叹了一口气,他的声音低沉而悲怆:“张扬……梦媛怎样?”
张扬道:“我点了她的穴道让她暂时睡过去了,我担心她看到孟阿姨的尸体会精神崩溃。
乔振梁又沉默了下去,他正在默默消化着这个突然来临的噩耗。
张扬道:“乔伯伯,节哀顺变!”
乔振梁低声说了声谢谢,然后他又道:“张扬,我……我会尽快赶到荆山料理后事……还有……还有……定要照顾好梦媛,一定要照顾好我的女儿……”
听到张扬答应了他的话,乔振梁方才放下了电话,他的头低垂了下去,空出的左拳一下一下击打着自己的额头,这样重复了几十次之后,乔振梁方才稍稍镇定下来,他步履蹦珊的向门外走去,来到父亲的房间内,轻轻敲响了房门。
乔老看到儿子的样子不觉有些错愕,他除下老花镜,放下手中的报纸,诧异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乔振梁来到父亲面前,握住父亲的手,他的身体在不断颤抖着:“爸……爸……”
乔老用力握着他的手,帮助他镇定下来。
乔振梁充满悲伤道:“传美她……她……”一种难以形容的悲伤堵住了他的咽喉,乔振梁竟然说不出话来。
乔老道:“她怎么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的心头。
“她跳崖了!”
乔老的唇角抽动了一下,内心中悲伤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他摇了摇头,几乎不能相信这个事实,但是乔老很快就明白,一切已经真实发生了,儿子不会拿这种事来跟自己开玩笑,儿媳已经死了,乔老道:“马上赶过去,一定要处理好这件事,孟家那边我会和他们沟通。”
乔振梁道:“我担心梦媛……”
乔老盯住儿子的双目道:“这个家里,我绝不允许再有人出事,你为人夫,为人父,你要承担起所有的责任!”
乔振梁不断地点头,眼睛已经红了。
乔老道:“通知鹏举马上给我回国,对了,让振红两口子陪你过去,鹏飞也一起去。”
乔振梁道:“我带鹏飞过去就行了,那边有张扬暂时照顾多媛,应该不会有事。”
乔老站起身:“张扬也在?他为什么没有阻止这件事的发生?”说完这句话乔老又叹了口气道:“这就是命!”
张扬终于下定了决心,解开了乔梦媛的穴道,乔梦媛苏醒之后,第一声呼唤就是妈妈。她看到了张扬,看到了张扬身上的血迹,乔梦媛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挣扎着走下床,不顾一切地向外面冲去,张扬一把拉住她:“梦媛!你冷静一些。”
乔梦媛道:“不,我要去找我妈,我要去找她!”
张扬道:“我已经找回了她的遗体!”
遗体两个字宛如霹雳一般在乔梦媛的头顶炸响,她虽然知道母亲八成已经不在人世,但是她还没有看到尸体,心中还存有一线希望,而张扬彻底将她心中的那点希望击碎。乔梦媛大声哭泣起来,张扬拉着她,将她紧紧拥抱在怀中,现在这种时候,他唯有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她。
在张扬的劝慰下,乔梦媛终于镇定了下来,她抽噎道:“我要去见我妈妈……”
张扬摇了摇头道:“济善大师正在为她超度,我想我们并不适合去打扰。”张扬害怕乔梦媛看到母亲的惨状更加控制不住情绪。
乔梦媛流泪道:“我妈就躺在那里,做女儿的……怎能不在她身边相伴?”
张扬拗不过她,只能陪着乔梦媛来到停放孟传美尸体的禅房,孟传美的尸体已经被蒙上白布,乔梦媛看到母亲的遗体,就哭得梨花带雨,无法自控,因为悲伤过度当场又晕了过去。醒转之后,乔梦媛道:“我要带我妈回家……我要带她回去……”她哴哴跄跄的走向尸体,想要抱起母亲的尸体,张扬慌忙拦住她。
乔梦媛哭泣道:“我要带她走,我不可以让她留在这里……”
小沙弥宇光道:“女施主,外面正下着大雨!”
济善也劝道:“不如等雨停了再说,孟施主尸骨未寒,还是让她留在这里,我们为她超度,让她在天之灵有所安慰。”
乔梦媛哭着跪倒在母亲的尸体前。
济善向张扬使了个眼色,似乎有话想对他说,张扬让小沙弥宇光在这里陪同乔梦媛,自己则和济善来到了外面回廊之中。
济善道:“张施主,这件事你看怎么办?”
张扬以为济善因为孟传美的尸体留在庙中不悦……慌忙表示道:“大师放心,这件事改日我一定会做出补偿。“
济善叹了口气道:“张施主误会我的意思了,生生死死在我们出家的眼中,宛如过眼烟云,张施主当初救过我,也从未图过任何回报,我只是说,孟施主的遗体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等雨停之后,我们是不是尽快将她送下山去火化?“
张扬点了点头道:“她的家人正从京城赶来,我看今天稍晚一些时候应该会赶到荆山。”他看了看外面的风雨,这会儿似乎小了许多。
张扬道:“济善师父,有句话我想问你,孟阿姨生前是不是认识你?”
济善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有些印象,可也记不太清楚,如果我没记错,当年她曾经到这里来找过一个知青。”
张扬道:“你记不记得那知青叫什么?”
济善道:“我记不清楚了,你可以去问陈校长,他就是当年插队的知青之一。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人死如灯灭(下)
张大官人并不全信济善的话,济善既然时隔这么久还能将孟传美认出来,当然不会轻易将那名知青忘了。
这场大雨在下午三点左右停歇,乔梦媛不愿母亲留在这深山野岭,张扬也考虑到乔振梁已经从京城赶来这里,抵达荆山只怕要到晚上了,总不能让他们深更半夜的往山上赶,而且孟传美的尸体是必须要带下山的。
张扬和济善商量之后,决定趁着不下雨,由他们一起护送孟传美的尸体下山。
依然是张扬背着孟传美,想起上山的时候孟传美还活着,可下山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
乔梦媛不再哭泣,她的眼泪已经流干,整个人仿佛魂灵被抽离出了躯壳,浑浑噩噩的跟在张扬身边。
周山河在最前方引路,济善大师跟着一起下山,一路之上诵经不停。
等他们来到了小石洼村,方才知道,小石洼村通往卢家梁的石桥因为山洪垮塌了,今天肯定是修不好了,也就是说,今晚他们必须要在小石洼村过夜。
换成平时倒没什么,可今天张扬背着孟传美的尸体,村子里肯定是不会有人留宿的。
周山河也面露难色,不是他不好客,而是实在没有人会把死人往家里背。
最后还是济善提醒了他们,让他们去陈爱国那里,陈爱国是石洼小学的校长,他住在学校里,不过学校后面有一排空房子,可以让他安排一间房临时安置尸体。
陈爱国听说是张扬他们来了,而且一来就给他出了一个这么大的难题,虽然感到有些头疼。可陈爱国毕竟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他在学校后面临时借给张扬他们一间空房子。安置孟传美的尸体。
一切安顿之后。乔梦媛一言不发的守在母亲的尸体旁边,张扬看到她的状况不禁有些担心,可现在又不知该怎样劝她。
济善和尚留在房间内诵经超度。
张扬来到外面,向陈爱国表示谢意。
陈爱国道:“张扬。你的确给我出了个大难题,这件事要是让村子里的人知道。肯定会过来闹事。”
张扬道:“谁没有犯难的时候,我们本来想走,可惜村口的石桥断了。”
陈爱国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今晚暂且留在这里吧。等明天桥修好了尽快离开。”
张扬点了点头道:“陈校长。你认识孟传美吗?”
陈爱国听到孟传美的名字显得有些困惑,他摇了摇头。
张扬又道:“你们当年一起插队的知青有没有这个人?”
陈爱国道:“没有,你说得这个人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张扬道:“可济善大师过见过她。”
陈爱国道:“你是说,死得这个人叫孟传美?济善师傅过去见过她?”
张扬道:“济善师傅说,她当年曾经到过西山寺,而且是和你们之中的一个知青一起。”
陈爱国听张扬说到这里。不禁皱了皱眉头。
张扬道:“还记得过去我给你看得那张照片吗?”
陈爱国点了点头道:“记得!”
“我已经找出了其中的六个人,可是还有两个!”张扬望着陈爱国的面孔。仔细捕捉着他的表情变化。
陈爱国道:“我们下乡插队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你呢,为什么你会对这些事如此感兴趣?”
张扬道:“陈校长,有很多事都存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我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陈爱国摇了摇头道:“过去这么久的事情,我不想再提!”说到这里,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嚣之声。
却是近百名小石洼村的村民向这边走了过来,陈爱国面色一变,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走漏了风声,想不到终究还是被村里人知道了。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小石洼村的村支书周友亮,张扬上次过来的时候和他也打过交道,知道这个人滑头的很,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周友亮大吼道:“陈爱国,你搞什么名堂?怎么把死人弄到我们村里来了?”身后众人纷纷质问起来。
陈爱国道:“桥断了,他们过不去!”
“过不去也不能留在我们村子里,啊!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让一个死人坏了咱们村的风水,你负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周友亮咄咄逼人道。
身后有人叫嚷道:“跟他一个外乡人费什么话,他又不是咱们村的,根本不会为咱们村子里着想。”
“赶他们走!坏了咱们的风水,这种行为太可恶了!”一时之间群情汹涌。
张大官人慌忙走了过去,他不怕这群人,可是今天的确是他们理亏,谁也不愿意别人把死人弄到自己村子里来。张扬道:“周支书,你还认识我吧!我是张扬,上次来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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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说一句
各种控各种帝
委员13
周友亮两眼一翻,这厮绝对是个翻脸不认人的角色,他不耐烦道:“少跟我套近乎,我可告诉你,没这么欺负人的,你背一死人到我们村子里,是你对不起我们在先,别怪我不给你面子,马上背着那死人有多远走多远,我不管你去哪里,总之别在我们村子里呆着。”
身后几名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已经叫嚣了起来:“周支书跟这孙子废话什么?敢坏咱们村的风水,揍他狗〖冇〗日的!”
张大官人有些火了,麻痹的,这帮乡民怎么就不讲道理呢,你以为我想在这儿呆着?如果不是洪水把桥冲断了,老子早就离开这里了。
周友亮道:“听到没有,赶紧走人,离开我们村!”
陈爱国上前道:“周支书,谁能没个难处,今天真的是因为桥断了,所以人家才在咱们这里停留,能帮人家一把就帮一把,总不能让死者曝尸荒野?”
周友亮怒道:“陈爱国。你什么意思?有你这么帮人的吗?你凭什么把死人抬我们村里?”
张扬道:“周支书,这件事和陈校长没关系。我们只是借一间空房子用用。等桥修好了,我们马上就走。”张大官人也不想闹事,毕竟在这件事上站不住理儿。
随同周友亮过来的那帮山民已经忍不住了,一个个气势汹汹的要把张扬给赶出去。
张大官人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却是十几名山民从后面的小路绕到了孟传美尸体存放的房间,破门而入冲了进去。
乔梦媛正沉浸在悲痛之中。没想到突然有人闯入,她马上意识到不妙,慌忙扑在母亲的身上。
济善和尚看到这么多人来势汹汹。赶紧停下诵经。拦住他们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还请冷静。”
“有什么可冷静的,死人就是这个和尚给弄来的,他是想坏了咱们村子的风水,想害咱们啊!”
“赶他们走,赶他们走!”
济善和尚虽然身躯魁梧。可是根本抵不过这么多山民的冲击,有人已经冲到乔梦媛身边。乔梦媛死命护住母亲的遗体,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
室内一片混乱之时,张大官人宛如神兵天将般杀到,他一出手,几名闯入室内的山民被他拎小鸡一样扔了出去,他确信乔梦媛无碍,转身出了房门,随手将房门关闭,再看自己的前方,已经被百余名小石洼村的村民给层层围住。这些山民的脸上写满愤慨,群情汹涌。
张扬道:“你们想动里面的人,就必须从我的身体上跨过去,有种的朝我来!”张大官人也是动了真怒,他这一嗓子震得在场人耳膜嗡嗡作响,刚才张扬一出手就将闯入室内的人扔出来的情景这些人也都看到了,对他还是有些忌惮的。
但是小石洼村这一方毕竟人多势众,村支书周友亮怒视张扬,他咬牙切齿道:“我不是没给你机会。”
张扬道:“周友亮,我向你保证,明天你就得从村支书的位置上滚蛋!”
周友亮内心一颤,张扬的气势实在太强,周友亮为他的气势所慑,居然有些害怕了。
可这帮人中毕竟有不怕的,一名壮实的小伙子已经率先向张扬冲了过去,他手中挥舞着铁锨,冲着张大官人猛然拍落,这厮出手够愣。
张大官人伸出右手,稳稳将铁锨的末端抓住,微微用力,竟然将那小伙子整个提离了地面,然后用力一抛,将他连人带铁锨扔向人群之中,张扬并不想伤人,所以手下留情不少。
张扬的目光落在门前的石碾之上,他指了指那石碾,然后缓缓走了过去,抬起右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在石碾之上,石碾宛如被**燃爆,蓬地一声,四分五裂,石块石粉弥散的到处都是。
张扬的这一脚实在太过骇人,原本想勇敢冲上的那帮山民没有人再敢上前。
陈爱国鼻青脸肿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劝道:“算了,为什么不能帮人家一次?为什么……”
周友亮指着陈爱国的鼻子怒道:“你又不是我们小石洼村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除了我们小石洼村的人之外,谁也不能随便容留一个毫无关系的死人在这里。”
张大官人站在那里,望着周友亮道:“是你自己说的!”
“怎样?你一个外乡人有什么资格留在这里?”
张扬道:“我老家就是这里人,我爹虽然死了很多年,可他就是小石洼村人!”
“他是谁?”
“张解放!”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唯一男丁(上)
张大官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大声的说出生父的名字,虽然他不知道这位亡父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可有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亲爹是荆山市西山县卢家梁乡小石洼村的村民,他的祖籍也在此,张大官人没说谎,如果不是今儿形势特殊,他不会主动承认这件事。
张大官人的一句话把现场所有人都给震住了,周友亮上下打量着张扬,这一百多号山民之中有很多都认识张解放,有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这张扬的眉目之间的确和张解放有几分相似。
人群从中间散开一条路,一个白胡子老头从中走了出来,他叫张士洪,张家在小石洼村是大户,张士洪在这个家族中德高望重,相当于族长般的人物,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张解放的三叔,在他这一支中本有四兄弟,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还健在,张士洪望着张扬,嘴巴动了动,白胡子撅了撅,他低声道:“你叫什么?”
“张扬!”
张士洪又道:“你娘叫什么?”
张扬道:“徐立华!”
张士洪听到张扬说出徐立华的名字,心中已经确信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确是张解放的亲生儿子,张士洪摇了摇头,感慨道:“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都在找你,可是和你娘失去了联络,想不到啊想不到,解放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张扬道:“您是……”
张士洪道:“你爹是我亲侄子,他从小就是跟着我长大的!”
张大官人这才知道眼前这位是自己的叔爷爷,张扬道:“爷爷,您老是我爷爷!”
张士洪被他的两声爷爷叫得心花怒放,他抓住张扬的手,望着张扬的面孔一时感触万千。竟然老泪纵横了:“解放啊解放,咱们老张家有后了!”
张大官人听得有些糊涂。怎么叫老张家有后了?他并不知道。张家到了张解放这一代男丁兴盛,张士洪四兄弟一共生了十五个男娃,可说来奇怪,大概是老张家这一代把所有的生男运气都用完了。到了张解放这一代,十五个兄弟生下的全都是女孩子。不算张扬,一共生了四十二个孩子,其中两个男娃都在幼年时夭折。第三个养到了十五岁也下河洗澡淹死了。活下来的全都是女孩子,都知道张解放还生了个男孩子,可张解放一死,徐立华带着张扬和老家人断了联系,谁都不知道张家这个唯一的男丁去了哪里,甚至都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活在这世上。在小石洼村,张家过去一直都很强势。可随着这一代沦为巾帼军团,老张家在村子里的地位也是直线下降,村支书这么重要的位置也被周家人把持了。
村支书周友亮压根没想到张扬会是张解放的儿子,如此说来这小子真能算得上是小石洼村人,他咳嗽了一声,也走了过去,这会儿周友亮又换了一副面孔:“我说大侄子,原来你真是解放的孩子,过去我和你爹可是最好的朋友,那啥,你虽然是咱们老家人,也不应该把个死人背到这里,那啥,我说你能不能把尸体弄到外面去,你们可以住在村里……”
张扬不屑道:“刚才你说过什么?我既然是小石洼村人,我多少就能做点主,不就是借间房子吗?有道是借死不借生,咱们做点好事积点德不行吗?”
周友亮道:“你什么意思?”他转向张士洪道:“老爷子,这事儿你看着办!”
张士洪把张扬拉到一边:“张扬,今儿这事是你不对,你不能把死人弄到村子里来,你看看这……”
张扬道:“爷爷,我跟您这么说,死了的是我亲人,里面哭得是我女朋友,您老懂不懂?”
张士洪听到这里:“你对象啊?”
张扬没承认也没否认,张士洪道:“那就是咱们自家人了,自家人的忙不帮咱们还算一家人吗?”他转向周友亮道:“周支书,这件事是我们老张家的事,跟其他人没关系,学校后面的这几间破屋也不是公家的,说起来都是划给我们张家的宅基地。”
张老爷子挥了挥手道:“大家都散了吧,我们张家的事情,不需要这么多看热闹的!”
周友亮听明白了,他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如果这厮好走就算了,可这厮走的时候,低声来了一句:“绝户头!”
别人听不到,张大官人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向张士洪道:“爷爷,他说你绝户头是啥意思?”
张士洪气得浑身发抖,这可不是张扬存心挑事儿,周友亮的确这么说了,张士洪怒吼道:“三狗子,你给我站住!”张老爷子一生气把周支书的小名都给叫出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周友亮一张脸憋得通红,这老东西也太不给面子了,居然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这么叫自己。
张士洪白胡子一撅一撅,他指着周友亮道:“三狗子,你给我说清楚,谁是绝户头?你说谁是绝户头?”
周友亮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老头儿耳朵如此敏锐,自己说得这么小声居然都被他听了个清清楚楚,周友亮这货也够蠢的,他只要坚称自己没说,这次或许就混过去了,可他偏偏来了一句:“我没说你,你心惊什么?”
要说张士洪也是周友亮的长辈,可张家自从张解放那一代普遍生闺女开始,比起周家气势上就明显弱了一筹,在村子里处处被姓周的压制,张士洪身为张家的带头人,憋这口气已经憋了很多年了,一个村子里,两个大姓之间矛盾可不少,过去张士洪被骂绝户头不止一次,今儿有人有提起这件事,老爷子新仇旧恨全都涌上心头,他忽然冲了上去,扬起手来,结结实实给了周友亮一记耳光,这一巴掌打得那个清脆。
周友亮被打懵了,张大官人也被这出其不意的一巴掌给弄愣了,这位叔爷爷抽人耳光的时候不见半点老态,稳准狠,对要素的把握真是炉火纯青,联想起自己喜欢大耳刮子抽人,敢情这玩意儿也是家族遗传。
张士洪公然给了周友亮一个耳光,然后指着周友亮的鼻子骂道:“三狗子,你欺负我们老张家没人是不是?你看清楚,这是我孙子,我张士洪的亲孙子,绝户头?你才绝户头,你们全家都绝户头!”这老爷子闹事的能力也非同一般。
老周家那边不愿意了,马上有人站了出来,张家也是大户,虽然年青一代只有张扬一个男丁,可张大官人绝对是以一当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强势人物,张大官人双眼一瞪:“怎么?跟我们老张家斗,周友亮,你是单打独斗还是一窝蜂上来!”
张大官人一出声,那边周家人害怕了,谁都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石碾子坚硬,人家踢石碾子跟踹豆腐似的,真要是出手,倒霉的只有周家人。
陈爱国又站出来说和道:“算了,算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乡里乡亲的,千万别红脸。”
周友亮恨恨瞪了张士洪一眼,其实他也理亏,张士洪打他这一巴掌活该,谁让他嘴贱来着?周友亮暗自腹诽,这村的支书是我,跟我过不去,以后有的你们受了。
陈爱国目睹这件事的全部发展,感觉事件的发展也是一波三折,谁都不会想到张扬居然是小石洼村人,还是张解放的亲生儿子。张老爷子站出来力挺他的这个孙子,自然不会再有人拿死人说事儿。
亲情这种东西非常的奇妙,虽然张家人和张扬都没有见过面,可今天第一次见面,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变得相当亲热,张扬还有十一个在世的叔伯,张士洪将家里的亲戚介绍给他认识,还要将张扬叫回家认认家门,吃顿饭。
张扬委婉谢绝了老爷子的好意,毕竟他不放心乔梦媛一个人在这边,担心小石洼村还会有人过来闹事。
张士洪道:“张扬,你别怕,你的事情就是咱们张家人的事情,谁敢来闹事就是跟咱们老张家作对。”
张扬道:“爷爷,今天我就不过去认门了,毕竟我阿姨刚死,不能把晦气带给你们,等过几天我再过来专程认门。”
张士洪看到他坚持只能作罢,张士洪道:“张扬啊,你还没有去你爹坟前看过吧?”
张扬点了点头,这次他过来,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去张解放的墓前祭扫一下,无论这个亲爹当年活着的时候造了多少孽,可毕竟是他亲爹,为亡父扫墓也是应该的。
张士洪指着学校后方的小土坡道:“他就埋在那边的岗子上,明儿让你六叔陪你去祭拜一下。”
张扬点了点头道:“爷爷,我回头自己过去。”
张士洪道:“天黑了,就别去了,你爹晚上出来闲逛,看到你跟着你回来就不好了。”
张扬笑了笑,老爷子迷信的很。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唯一男丁(下)
当众人散去,一切重新恢复了平静,陈爱国默默收拾着村民留下的狼藉,张扬回到房间内,看到济善又开始念经超度,乔梦媛坐在母亲身边,双目中充满了悲伤和惶恐,她已经被这巨大的悲伤折磨的遍体鳞伤。
张扬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乔梦媛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些许的安慰。
张扬知道乔梦媛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找到陈爱国,在他厨房里下了素面,给济善和尚送去了一碗,还有一碗递给乔梦媛,乔梦媛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吃。”
张扬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得面对现实,以后的路不管有多长,我都会陪你走下去。”
乔梦媛的嘴唇动了动,她忽然有要流泪的冲动,可是她流不出,泪水早已流干。
张扬也饿了一天,回到厨房内,陈爱国炒了一碗辣椒炒肉,放在灶台上,向张扬招了招手道:“来,一起吃点吧。”
张扬手里还端着乔梦媛没吃的那碗面条,凑到了灶台前,跟陈爱国一起吃面,两人都没说话,一会儿将面条吃了个一干二净,张扬又盛了一碗,今天的确有些饿了。
陈爱国吃过饭,将空碗放在一边,掏出一张纸,拿出烟草,很熟练的卷了一个烟卷儿,凑在嘴上点燃,用力地吸了一口。
张扬望着他脸上的伤痕,有些歉意道:“陈校长,对不住,今儿连累你了。”
陈爱国道:“没什么,我只是擦破了点皮。”
张扬也吃完了饭,将空碗放在灶台上。
陈爱国道:“抽烟吗?”
张扬摇了摇头:“抽烟有害健康!”
陈爱国笑道:“年轻人不抽烟好,我抽了大半辈子了,放不下了。”
张扬道:“其实当年你能够选择返城的,为什么要坚持留下?”这是他心中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陈爱国望着张扬道:“我一直都很奇怪,一个你这样的年轻人为什么对我们当年的事情如此上心,搞了半天。你居然是张解放的儿子。”
张扬道:“我对这个父亲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陈爱国道:“我们插队的时候,你爹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对外面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喜欢和我们知青交流,对城里的事情非常向往,他在村里算得上一个人物。”
“怎么说?”张大官人听出陈爱国对老爹的评价并没有多少褒义。
陈爱国道:“他出了名的能打,脾气也不太好,当年小石洼村同龄人中没有不怕他的。不过他对我们知青倒是不错。”
张扬点了点头。对这个从未见过的老爹,他的印象开始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陈爱国道:“小石洼村地处偏僻,来这里插队的知青只有八个。你背来的那位女士我有些印象……”
张扬双目一亮,陈爱国终于愿意坦陈旧事。
陈爱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是一张合影。张扬也有,不过他的那张远不如陈爱国的这张清晰,陈爱国指着照片道:“许常德、董得志、沈良玉、王均瑶、我、陈天重……”
张扬心中暗自感慨,这六个人自己已经全都查明了,除了可能隐匿身份仍然活在世上的王均瑶和眼前的陈爱国,其他人都已经死了。
陈爱国指了指边上最矮的那个男子道:“他叫闵刚,死的最早,就埋在后面的土岗上,一次暴雨。小石洼村泥石流把他给埋了,挖出来就已经断气了。”
张大官人暗道又死了一个,看来小石洼村还真是一块凶地。他的目光回到了照片正中的位置,那个和陈天重并肩站在一起的人物。
陈爱国道:“他叫萧明轩,是我们这群人中最有才气的一个,你今天背来的那个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过去应该来找过他,听说是他的对象,印象中那女的来过两次,萧明轩对她的态度非常冷淡,后来一次还是哭着走的。”
张大官人盯着照片上的萧明轩。总觉着这个人的表情神态有些熟悉,可面目轮廓又是如此的陌生。
陈爱国道:“过去的事情。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
张扬点了点头:“谢谢!”
陈爱国道:“那位女士选择来西山寺跳崖,我看她仍然没有放下几十年前的事情。”他长叹了一口气道:“那段日子,留给我们心中的阴影实在太深,我不想再提!”
张扬仍然注视着照片上的萧明轩,从外表上看,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可是为什么会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八人之中,这个人是最为淡定从容的一个,这份淡定从容在那样的年代相当的难得,一群身处逆境的年轻人,一群风华正茂,命运却突然发生改变的年轻人,在巨大的落差下仍然能够保持这份淡定的不多,许常德做不到,他的脸上充满了沮丧,陈天重看起来也并不开心,虽然每个人都在笑,多数人都带着忧郁,只有这个萧明轩笑得如此淡定从容,不知为何,张扬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萧国成!虽然萧明轩的外貌和萧国成全然不同,但是他们同样拥有淡定从容的微笑。
张大官人摇了摇头,这世上不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吧?
陈爱国看到他的神情,有些诧异道:“你想起了什么?”
张扬笑道:“没什么!”
回到乔梦媛身边,济善也刚刚吃过饭,张扬悄悄将他叫到门外,夜幕降临,天气已经恢复了晴朗,张扬将那张照片递给济善,指着中间的萧明轩道:“大师记得这个人吗?”
济善点了点头道:“他就是当年常来寺里的那个知青,对了,就是他带着那位女施主来过……”
张扬已经可以证实,孟传美和这个萧明轩曾经有过一段感情,这段感情始于乔振梁之前,因为那段特殊的岁月,孟传美和萧明轩的感情也无疾而终,最终没有修成正果,两人分开之后,孟传美遇到了乔振梁,嫁给他,并为他生下了乔鹏举。而就在孟传美安于这种生活的时候,在若干年后遇到了萧明轩,两人旧情复燃,最终没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走错了一步,孟传美珠胎暗结,怀上了不属于乔振梁的女儿——乔梦媛,当然这一切源于张大官人的推测。孟传美已经死了,她留给乔振梁的是终生无法排遣的羞辱,留给乔梦媛的是无尽的伤痛。种种迹象表明,乔梦媛已经知道了自己并非是乔家人的秘密。
张大官人暗自感叹,这世上的事情怎么这么复杂。
济善看到张扬呆呆出神,不禁呼唤他道:“张施主,张施主!”
张扬这才回到现实中来,他笑了笑道:“大师,我有个不情之请。”
济善点了点头道:“张施主请说。”
张扬道:“今天大师告诉我的这些事,可否不要向其他人提起?”
济善道:“张施主放心,这些事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
张扬又道:“大师,我想问你一件事,当年我父亲张解放是一个怎样的人?”
济善想了想,并没有直接评价张解放,低声道:“当年那群人过来要烧西山寺,带头的就是你父亲。”
张大官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看来自己的这个老爹的确不是个良善人物。
济善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这次有人捐给了我们西山寺一笔钱用来修葺寺庙,我怀疑捐款者可能就是当年的那个知青。”
张扬眉峰一动,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只要调查清楚那笔捐款的来路,自然可以顺藤摸瓜的找到萧明轩究竟是谁。
张扬并没有等到第二天再去老爹的坟前拜祭,他不迷信,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向陈爱国问明了他老爹坟墓的位置,当晚就摸黑上了土岗,带了一瓶酒,洒在了老爹的坟前。
人都死了,无论当年张解放是善是恶,一切都已经化为过眼烟云,张大官人在老爹的坟前暗暗道:“老爹啊老爹,当年你活着的时候没干多少好事,帮着许常德助纣为虐,又强暴了沈静贤,生下了苏媛媛,这些事可都是丧良心的大坏事。做儿子的不好意思说你,你自己泉下有知,应该要好好检讨一下了。”
张解放已死去多年,自然不会听到儿子的心声。
张扬借着月光,清理了一下坟上的荒草,又给分头捧了几把新土,老爹当年做得坏事,自己如有机会要尽量弥补,要不怎么说父债子偿呢?
张解放如果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有这样一个儿子感到安慰了。
乔梦媛一夜未眠,陪伴在母亲的尸首旁,张扬也一整夜没睡,给老爹上完坟之后,就默默陪在乔梦媛身边,什么叫患难见真情,就是在别人最需要你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乔梦媛的人生发生了如此剧变,如果不是张扬自始至终守在她的身边,她只怕早已崩溃。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低调处理(上)
桥梁第二天仍然没有修好,可张大官人无论如何不能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半夜的时候就接到了乔鹏飞的电话,他陪同伯父乔振梁已经赶到了西山县,张扬让他们暂时在县城等待,第二天一早过去。
小石洼村的村民也不想孟传美的尸体继续留在这里,他们在维修桥梁方面还是尽心尽力的,虽然当晚没有将桥修好,可他们还是想方设法的找来了一条船,目的只有一个,要把不属于小石洼村的死人给送走。
天蒙蒙亮,周山河已经代表村里过来通知张扬,找到船了,他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希望张扬能够带着尸体尽快离开这里。
张扬向陈爱国和济善和尚道别之后,背着孟传美的尸体,带着乔梦媛离开了小石洼村。
经历了这一夜的哀思,乔梦媛终于冷静了下来,她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
两人来到河边,看到一条破破烂烂的木船停在那里,张扬的叔爷爷张士洪居然也在那里,他的身边跟着两名壮实的中年人,说起来都是张扬的堂叔。
张扬背着孟传美来到张士洪的面前,张士洪叹了口气道:“孩子,昨晚村里闹腾了一夜,谁都不愿意一个外乡人死在这里,桥虽然没修好,可是船找来了,你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不是当爷爷的不想留你,而是这次情况特殊,这尸体也不能在这里久留啊。”
张扬点了点头,知道张家和村里的其他人家想必因为容留死者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张士洪最终也选择了让步。其实张扬也没想赖在这里,只是桥塌了,乔梦媛的情绪又很不稳定,总不能在那样的情况下继续赶路,留在小石洼村略作调整,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张扬道:“爷爷,这次的事情给您添麻烦了,等这件事过去以后。我会回来看您,那啥,我就在滨海市工作,你们村的周山虎现在就跟着我干,您要是能抽出时间,可以去滨海做客。”
张士洪笑着摇了摇头道:“乖孩子,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我哪里都不想去。这么大年龄了。不知哪天就走了,等我死的时候,你能过来送我一程。我就满足了。”张士洪的孙子辈中都是女孩子,张扬现在是唯一的一个男丁,乡里人对这一点看得很重。谁都希望自己死的时候有个孙子送终。
张扬点了点头:“爷爷,您一定长命百岁。”他不再多说,告辞离开。
他的两个堂叔负责撑船把他们送到河的对岸,撑船的那个是张士洪的小儿子张战备,张扬应该叫他八叔,张战备道:“大侄子,我听说虎子就在你那儿工作?”
张扬点了点头道:“是啊,他目前在市委当司机。”
张战备道:“我最近要去北港那边搞建筑,要是去找你。你可别把我忘咯。”
张扬道:“八叔只管去,到滨海市委找我就行。”
两人来到河对岸,张扬和乔梦媛向他们告辞,背着孟传美继续向卢家梁走去,来的时候他们是乘坐周山松的农用三轮车,走的时候却只能步行,时间已经是清晨五点多钟。天空却没有放亮的迹象,山路泥泞,很多地方都有山石塌方的景象。
张扬知道乔梦媛心情不好,也没有主动找她说话,两人就这样默默在山路上走着。乔梦媛望着白布包裹的母亲,又望着大步前行的张扬。她的双目不由得湿润了,她忽然意识到张扬在自己的生命中已经占有了无可替代的位置,如果没有他,她甚至不知自己应该怎样活下去。
“张扬……”
张扬听到乔梦媛沙哑的声音,他停下脚步,转过身。
乔梦媛将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低声啜泣。
张扬柔声道:“好好的,哭什么?”
乔梦媛道:“我……我……”她的内心中充满着感动。
张扬低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风雨过后总会有彩虹。”
世事无绝对,张大官人今天并没有等到他希望的彩虹,却迎来了另一场凄风苦雨,他们离开小石洼村的时候,陈爱国给他们准备了一些塑料布,张扬用塑料布将孟传美的尸体包裹好,又让乔梦媛顶着另外一块塑料布,张大官人自从完成大乘决的突破之后,身体素质又恢复了昔日的强悍健壮,这点风雨自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
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卢家梁,来到张扬的越野车前,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张扬将孟传美的遗体放好,递给乔梦媛一条毛巾,乔梦媛接过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怆然道:“去西山县和我爸他们会合。”
乔梦媛的话刚刚说完,乔鹏飞又打来了电话,他们在西山县等得焦急,担心张扬他们途中出事。
张扬接过乔梦媛的电话,向乔鹏飞说明了情况,那边乔振梁接过了电话,他向张扬道:“张扬,我们在西山县红星招待所,你们途中一定要小心。”
张扬道:“乔部长,放心吧!”
乔振梁又道:“梦媛怎么样?”
张扬道:“还好!”
一个小时后,乔振梁总算见到了女儿,此行过来的只有他和乔鹏飞两个人,来到荆山之后,他们也没有和当地的领导联系。
乔振梁上了张扬的越野车,他来到乔梦媛身边,展开手臂,搂住了她的肩头,方才意识到女儿全身都是湿的,他充满爱怜道:“梦媛,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
乔梦媛的目光望着白布包裹的母亲,轻声道:“爸,我妈死了……”
乔振梁点了点头,他用力咬着嘴唇,伸手想去揭开孟传美脸上的白布,可最终还是放弃了。
见到乔振梁之后,张扬才知道他们的下一站是荆山市火葬场,乔振梁已经决定,马上将孟传美的妻子火化。
张扬是一个外人,他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可乔梦媛却非常反对,她低声道:“爸,我哥还没有回来,难道你不让他见我妈最后一面?”
乔振梁道:“梦媛,我没有让他来这里,让他直接前往京城,你妈火化之后,我们马上前往京城,将她埋葬在那里,这也是你爷爷、你舅舅他们的意见。”
乔梦媛道:“为什么要这么仓促?我哥今天晚些时候就能赶过来,为什么不让他见我妈最后一面?”
乔振梁道:“梦媛,你难道不想你妈妈早点安息?她这个样子,怎么可以再让你哥哥见到……如果他问起你,你该怎样向他解释?”
乔梦媛道:“欺骗!难道我们家里剩下的就只有欺骗?为什么不能将一切说出来?为什么始终在逃避?这对我们公平吗?”
乔振梁望着女儿,他唇角的肌肉剧烈抽搐着。
乔梦媛含泪摇头道:“不可以,我哥有权利见自己母亲的最后一面,我妈的心愿也不是葬在京城,她说过,如果有一天她老去,让我把她的骨灰洒在大海里……”
乔振梁终于屈服了:“那也要先把你妈妈送到殡仪馆,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让人给她好好整理一下,不能让你哥见到她这个样子。”
张大官人一直都没有参与到他们父女的对话中,但是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乔振梁由始至终都没有去看孟传美的遗容,看来死亡并没有能够消除他们夫妻之间的深深隔阂。
安顿好孟传美的遗体,张扬劝乔梦媛暂时去贵宾室休息。
乔梦媛和乔振梁父女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乔梦媛的手里一直牢牢握着那串佛珠,乔鹏飞陪着乔梦媛去贵宾室休息。
乔振梁和张扬站在走廊上,乔振梁望着张扬点了点头道:“张扬,这两天真的麻烦你了。”
张扬道:“您跟我不必客气,乔部长,有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
乔振梁点了点头。
张扬道:“之前我曾经让人抽取了孟阿姨的一份血样,为她进行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可是血样的检查结果证明她似乎受到了某种放射物的辐射,到现在还没有查出真正的原因,您知道谁想害她吗?”
乔振梁皱了皱眉头道:“她一心向佛,应该没有仇人。”他想了想又道:“关于你孟阿姨的死,我希望你不要对外面多说话,你知道的,人言可畏,我不想这件事被有心人利用,只想你孟阿姨能够安安静静的离开。”乔振梁之所以这样说,是考虑到乔家的声誉,如果孟传美自杀的事情传出去,肯定会对乔家的声誉造成影响。
张扬道:“乔部长放心,我不会乱说话。”
乔振梁叹了口气道:“梦媛那边你多开导开导她,这孩子因为他妈妈的事情对我也产生了一些误会,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和她交流了。”
张大官人能够体谅乔振梁的难处,孟传美给他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连养育多年的女儿都不是他亲生的,换成普通人恐怕早就疯狂暴走了,可乔振梁考虑到家族的荣誉,自身的名誉,不得不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咽,将这一切都默默承受起来。乔振梁之所以急于火化孟传美的尸体,其目的也是想尽量封锁消息,将这件事的影响控制住。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低调处理(下)
各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都看贼吃肉,没见贼挨打,乔振梁表面的风光很多人都看到了,可谁又真正看到他背后的辛酸,直到现在乔振梁的心头仍然在不停滴血,为人养女儿的滋味并不好受。
乔振梁在荆山殡仪馆能够将一切安排的如此顺利还要多亏了一个人——荆山市委书记吴明,过去乔振梁担任平海省委书记的时候并不待见吴明,吴明在他的手下也遭到了仕途上的冷遇,几经辗转方才得到了荆山市委书记的位置,不过虽然如此,吴明是不敢记仇的,乔振梁的政治地位是他无法企及的,更不用说和他作对。如今乔振梁贵为农业部部长,他开口让吴明办事,吴明自然不敢怠慢。
乔振梁来到荆山市殡仪馆不久,吴明就已经闻讯赶来。
乔振梁接到吴明前来的电话,有些不悦,他习惯性地皱了皱眉头,挂上电话向张扬道:“吴明来了。”
张扬道:“他是荆山市委书记,您来了,他于情于理都得过来拜会。”张扬并不想跟吴明打交道,起身道:“乔部长,我还是先回避一下。”
乔振梁点了点头,张扬离去没多久,吴明就到了,他一个人走入了乔振梁所在的贵宾休息室内,进门的时候脸上充满了悲怆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老娘死了一样。
乔振梁伸出手去,吴明快步迎向他,双手握住乔振梁的手用力摇晃了一下道:“乔部长,节哀顺变。”
孟传美已经进行过死亡登记,吴明查出死者的身份并不难。
乔振梁叹了一口气,和吴明一起在沙发上落座,吴明充满关心道:“乔部长,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乔振梁道:“我妻子痴迷佛学,之前出家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
吴明点了点头。
乔振梁道:“这段时间她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女儿过去看她,她说想去西山寺烧香,可是没想到这一去竟然走上了不归路……”
吴明黯然道:“天有不诩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乔部长,既然悲剧已经发生,还请节哀顺变。”
乔振梁道:“这件事我们一家都不想过度张扬,你应该明白,政坛上哪怕是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会有人借题发挥兴风作浪。”
吴明连连点头道:“乔部长,您是我的老领导,您怎样说,我就怎样做。”心中却不免有些懊悔,看来乔振梁是想低调处理这件事,早知如此自己就不来了,这一来反而给自己埋下了一个隐患万一以后有人利用这件事做文章,乔振梁岂不是要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吴明故意岔开话题道:“刚才我在外面好像看到张扬的车了。”
乔振梁点了点头道:“梦媛叫他过来帮忙的,这边离滨海不远。”
吴闻也没有多问,搞清了乔振梁的态度之后他决定尽快告辞,这种麻烦还是少招惹为妙你们老乔家的事儿跟我无关。
张扬去休息室探望了乔梦媛,乔梦媛并没有入睡,只是拿着一张她和母亲的合影呆呆地看。
张扬刚刚走进休息室就接到了林秀的电话,却是孟传美血液中的放射物找到了,初步判定是鲍中毒,在环境中这种放射元素很容易被人体均匀吸收,存在于全身软组织中,尤其是肌肉中,长期摄入会造成身体的慢性损伤甚至死亡。
林秀提醒张扬务必要检查孟传美身边的常用物品看看有无放射物的存在。
张扬并没有将孟传美已经死亡的事情告诉林秀,挂上电话,来到乔梦媛身边,乔鹏飞看到他过来,起身道:“张扬,你们聊聊,我去看看我大伯。”
张扬点点头,乔鹏飞离去之后,他来到乔梦媛的身边坐下低声道:“感觉好些了吗?”
乔梦媛道:“这是我妈自己的选择,我改变不了。”
张扬道:“其实在佛的概念里生死本没有区别,万事万物都有轮回之说也许孟阿姨现在已经得到了解脱口……”
乔梦媛道:“希望她真的可以得到解脱。”她的手轻轻转动佛珠,母亲留下的那串佛珠。
张扬伸出手要来了那串佛珠那串佛珠通体碧绿,质地细腻转动佛珠,可以看到其中一颗珠子上刻着两个字一虚幻。
乔梦媛从张扬的举动中感到了一些异常,诧异道:“这佛珠有什么不对?”
张扬道:“没什么,梦媛,这件东西如此珍贵还是我先为你保存,你这两天精神恍恍惚惚,万一失落了岂不是可惜?”
乔梦媛点了点头,她对张扬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她低声道:“我爸想要即刻将我妈妈火化。”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我知道,他是不想这件事对他造成不良的影响,我不明白,我妈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他还有这么多的顾忌,为什么不能让我妈安安稳稳的走,为什么还要考虑到外界的感受?”
张扬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低声道:“梦媛,其实你爸也有他的难处,孟阿姨死于自杀,这件事如果被外人知道,让有心人加以利用,还不知道要制造出怎样的风浪,你也不想孟阿姨死后不得安宁。其实这件事在我看来,你爸的做法无可厚非,他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也不仅仅是为了乔家的声誉,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乔梦媛道:“他真正看重的无非是自己的官位罢了。”
张大官人心中暗叹,乔梦媛显然将母亲的死怪罪到了乔振梁的头上,从张扬的角度来看,乔振梁在这件事上是非常值得同情的,他要忍受孟传美的背叛,内心极度痛苦,在人前还要强颜欢笑,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折磨。
乔鹏举在当天下午来到了荆州市,乔家人在一起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最终决定还是先将孟传美的遗体火化,由他们带回京城,虽然孟传美生前愿望是将自己的骨灰撒入大海,可毕竟孟家还有人在,就算葬礼不大操大办,私底下还是要举行仪式的。
乔梦媛虽然不情愿,可最终还是同意了父兄们的提议,遗体火化之时,乔家兄妹都哭得昏天暗地,乔振梁也忍不住流下泪来,着泪水不仅仅是为了孟传美,更是为了他们之间彻底了却的孽缘。
张扬本想陪同他们一起前往京城,可是乔振梁婉言谢拒了,孟传美的葬礼乔振梁只想在家族再部悄悄进行,不想外人参予。
张扬也明白,自己已经完成了使命,如果跟过去反而会给乔家造成困扰。
张扬和乔振梁一家就在殡仪馆外分手,临行之时又嘱托乔梦媛务必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张扬并没有马上离开荆山,孟传美的遗体虽然火化了,可并不代表着这件事告一段落,他找到了谢志国,让谢志国帮忙检验孟传美留下的这串佛珠。
果然不出张扬的意料,这串佛珠内竟然含有大量的放射物鲍成分,孟传美死前,这串佛珠一直都陪伴在她的身边,虽然不知这串佛珠具体陪伴了她多少年,可有一点能够断定,这串佛珠暗藏的放射物鲍,对孟传美的身体造成了长期辐射损害。送给她这串佛珠的人应该不是无心,可能是存心想要加害于她。
谢志国对检验结果也颇为惊奇,他有些诧异地问道:“这串佛珠你从哪里得来的?”
张扬道:“一个朋友的,他最近身体不舒服,抽血化验之后发现他可能有放射病,所以才想起拿这串佛珠过来检验。”
谢志国道:“这可能是一起谋杀案,张扬,你哪个朋友?”
张扬笑道:“可能是无意中买到的东西,他也不想追究了。”
谢志国知道这小子不愿说实话,将放在铅盒中的佛珠推还给张扬道:“里面鲍元素的含量很高,这种东西具有很强的放射性,会造成软组织损害,长期接触会导致四肢无力,最终甚至会了发放射病导致死亡。”
张扬道:“我会让他妥善处理这东西。”
谢志国道:“张扬,我听说你这次过来是给乔夫人治病的?”张扬找林秀帮忙,这件事自然没有瞒过他。
张扬笑了笑道:“林阿婕都告诉你了?”
谢志国道:“这件事不会和乔夫人有关吧?”他搞刑侦这么多年,张扬的举动瞒不过他的眼睛。
张扬道:“这事啊,别人不想张扬,我看咱们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谢志国笑了笑道:“我才懒得管这种闲事,不过利用放射物害人可是一起严重的刑事案件,身为荆山市的公〖安局长,追查一下也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有些事咱们心里都明白,你不想我问,我也不想问,不出大事就好。”
从谢志国的这句话,张扬听出他可能了解到的情况要比自己想象得多,其实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孟传美死在荆山,如果想彻底封锁消息,恐怕没那么容易,乔振梁想要的是掩盖住孟传美自杀的真栩,他不想这件事给乔家造成困扰。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不满意(上)
张扬并不想在这一话题上继续下去,他笑道:“谢局,晓军回来没有?”
谢志国道:“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呢,他晚上到!你林阿姨准备好了,晚上咱们去潮州海鲜城吃饭。”
张扬道:“我还打算今晚回去呢。”
谢志国道:“也不差这一晚上,你明天早点走就是。”
张扬想了想,谢志国说得不错,更何况他还有事情没有办完,现在就走未免有些仓促了。
从谢志国那里出来,张扬并没有直接返回暂时借住的别墅,而是前往荆山观音院,一来他是要将孟传美的死讯告诉定闲师太,二是询问这串佛珠的来由。
定闲师太听到孟传美已经离世的消息也是颇为感叹,佛门弟子在感情方面往往不会轻易表露,对生死看得比普通人要淡一些。
张扬拿出了那铅盒中的念珠,向定闲师太道:“师太可认得这串佛珠?”
定闲师太手握佛珠,仔细端详了一下,低声道:“这佛珠是一位女施主送过来的,我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她来观音院期间除了她女儿之外,只有这位女施主拜访过她,此后她的手上就多了这串佛珠。”
张扬道:“师太可否记得那位女施主的样子?”
定闲师太想了想道:“四十多岁年纪,举止气度非常的高贵。”她的这个描述聊胜于无,谁也不能仅凭着这一点推断出来人究竟是谁。
不过张大官人还是从中把握到了一些线索,四十多岁年纪,往往举止高贵保养得当的女性很难从其外表判断出确切的年龄,这个人应该和孟传美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否则孟传美也不会收下她的礼物。
晚上六点半,张扬准时来到潮州海鲜城,林秀在这里做东,一来是为了宴请张扬,二来是给她宝贝儿子谢晓军接风洗尘。
谢晓军也给林秀两口子带来了一个惊奇,他带来了一个女孩儿,是他谈的对象,女孩叫徐凝,长得还不错,不过穿着打扮非常的前卫,这就是林秀两口子惊奇多过惊喜的原因,他们这代人并不喜欢太时尚的女孩子,尤其是看到徐凝脸上妆容有些过度,心中就感到有些不爽了,谢晓军倒是不觉得,他来得比张扬还要晚一些,看到张扬乐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林秀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迟到了?”当母亲的心中不爽马上就表露出来了。
张大官人一看就明白了,敢情林秀对儿子的女朋友不满意。
谢晓军毕竟年轻,还没从中悟出怎么回事,乐呵呵道:“妈,我去接小凝了,这是徐凝,我女朋友,你未来的儿媳妇。”
林秀一听脸色就变了,这哪跟哪儿啊,就说是自己的未来儿媳妇,谁家的闺女都不知道呢。她正想发作,可看到丈夫朝自己递眼色,显然是因为张扬在场,现在发作应该不合适。
谢晓军向徐凝介绍道:“这是我妈,这是我爸!”
徐凝挨个儿问候:“叔叔好,阿姨好!”
林秀脸都白了,勉为其难的嗯了一声,谁都能看出她不高兴,谢志国还算正常,点了点头道:“来了,一起坐吧!”
谢晓军最后把张扬隆重推出道:“小凝,这是我师父,我跟你说过,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那个,这天下间武功要是我师父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徐凝格格的笑,她也跟着谢晓军叫了声师父,轻声道:“师父,您可真帅!”
张大官人被这记马屁拍得晕乎乎的,笑了笑道:“别这么叫,咱们都是同龄人,叫声张哥吧!”
谢晓军道:“哪能呢,我叫你师父,她叫你张哥,这不是差辈了吗?再怎么着也得叫声张叔叔!”
徐凝道:“哪有那么年轻的叔叔啊!”
林秀道:“年龄是一回事,辈份又是另外一回事,年轻人知老知少!”一句话把徐凝说得满脸通红。
谢志国终究大度一些,他笑道:“赶紧坐,别光顾着说话了。”
凉菜上来之后,谢晓军起身把父亲带来的茅台给开了,林秀多数时间都在打量徐凝,看得徐凝如坐针毡,这丫头也不傻,看出来了人家母亲根本不喜欢自己。
谢晓军给他们倒上酒,自己也倒了一杯。
林秀道:“小孩子家喝什么酒?”
谢晓军道:“我师父大老远来了,当徒弟的陪着喝杯酒有什么不对?”
林秀道:“你这孩子好的不学,什么打架喝酒泡妞,社会上的坏习气全都学会了。”
谢晓军的脸涨得通红,徐凝气得想要站起身来夺门而出,幸亏谢晓军一把将她拉住。
谢志国也觉着老婆说话有点太过了,笑道:“行了,今天张扬大老远过来了,你想教训儿子也别在饭桌上。”
张扬笑道:“林阿姨,你这是教训我啊,你把晓军说得一无是处,分明是说我这个当师父的教徒无方。”张大官人当然不是认真,真正的用意是帮助谢晓军化解尴尬,谢志国说的没错,就算教育孩子也别在饭桌上,既然谢晓军已经把徐凝带来了,就算心中再不满意也别当场表露出来。
谢志国端起酒杯道:“来,咱们欢迎张书记到荆山来指导工作。”
张大官人哈哈笑道:“谢局长,您这是折杀我了,我一县处级干部,您就别拿我开涮了。”
林秀这会儿也转过弯来了,以后再跟儿子算账,她笑道:“老谢,你少打官腔,官不大,味儿卖得倒是挺足。”
谢志国笑道:“我可不是打官腔,我是个局长,张扬都是市委书记了,我哪敢在他面前卖味儿。”
谢晓军道:“爸,您这升官的速度也忒慢了,我记得我小时候,您就是副局长,长大了您是局长,我师父现在都是市委书记了。”
谢志国笑道:“我不敢跟他比,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黑山子乡计生办代主任。”一句话把满桌的人都逗乐了。徐凝那女孩儿的性格非常活泼,她格格笑道:“张叔叔,真的吗?您真的当过计生办主任?”
张扬笑道:“的确有这么回事儿,我刚刚进入仕途,九二年的时候,那时候谢局带了一群警察过来要把我给铐走。”
林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铐你也是应该的,谁让你把嫣然给禁锢起来了。”
谢晓军瞪大眼睛道:“师父,您居然这么做,你真是色胆包天啊!”
“怎么说话呢?”林秀啐道。
张扬笑道:“那是嫣然受伤了,我把她从悬崖下背了上来,她腿断了,深更半夜的让我把她送哪儿去?你爸去找她,把我当成犯罪分子了。”
谢晓军笑道:“我爸最疼的就是嫣然姐,要是谁敢欺负她,他指定要拼命。”
谢志国道:“什么话?我不疼你?在我心中你们都是一样的。”
张扬道:“晓军,看你爸对你多好,赶紧给他端酒!”
谢晓军起身去给父亲端酒。
谢志国笑了笑,接过酒杯喝了,谢晓军示意徐凝也去敬酒。
徐凝端起酒杯道:“谢叔叔,我也敬您一杯。”
谢志国虽然心中对这丫头并不感冒,可还是接过了杯子,林秀却伸手阻止谢志国再喝,淡然道:“老谢,你多大年龄了,还当自己是年轻人啊,别喝了,还要不要命啊?”
徐凝一时间僵在那里,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林秀这样做让她实在下不来台,谁都有自尊,徐凝就快哭出来了,强忍住泪,抓起手包道:“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谢晓军道:“别啊……”徐凝已经夺门而出。
谢晓军望着林秀道:“妈你干什么?”他起身欲追。
林秀道:“你给我站住,哪儿都不许去。”
谢晓军压根没理会她的话,还是追了出去。
林秀气呼呼道:“你走了就别给我回来。”
谢志国苦笑道:“你今儿是怎么了?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何必呢,张扬还在这里。”
林秀道:“张扬又不是外人,谢志国,你少给我护犊子,晓军都让你给惯坏了,他带一什么人回来啊?浓妆艳抹的,裙子连屁股都盖不住,你丢得起那人,我还丢不起呢。”
谢志国道:“那你不会好好说啊,非得搞得人家这么难堪?”
林秀道:“他是我儿子,我怎么不能说?”
张扬笑道:“林阿姨,你今儿反应是不是过激了,年轻人谈恋爱很正常,你勒得越紧,他叛逆心就越强。”
谢志国道:“张扬说的对,年轻人什么都欠缺经验,只有经历多了,才会有进步。”
林秀瞪圆了双眼:“谢志国,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经历多了才会有进步?我看你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谢志国苦笑道:“你瞎说什么?让张扬笑话。”
张扬笑道:“得,你们的家务事我不跟着掺和,谢叔叔,咱们喝酒。”
谢志国端起酒杯,林秀道:“你们喝你们的,我下去看看!”
谢志国道:“看什么看?这么大人了,你还怕他出事啊?”
他的话刚刚说完,张扬的面色却是一变,因为他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呼救声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不满意(下)
张大官人的耳力比起其他人要强很多,他马上分辨出这声音是谢晓军的,根本顾不上向谢志国两口子解释,起身就冲了出去。张扬推开房门之后,这声音明显又清晰了许多,谢志国也听出来了,紧跟着冲了出去。
潮州海鲜城大门外,已经聚拢了一群人,空气中明显带着硝烟的味道,谢晓军抱着徐凝沾满鲜血的身体,坐在大门外无助地嚎叫着。
张扬第一时间来到了他的身边,确信谢晓军没事,受伤的是徐凝那丫头,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这怪不得张扬,每个人都有私心,当然不想自己亲近的人受伤。
张扬出手如闪电,迅速点中了徐凝的几处穴道,帮她止住出血,看到徐凝的伤口在小腹上,他探了探徐凝的脉息,确信徐凝应该没有性命之虞方才彻底放下心来。
谢志国和林秀先后赶了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都吓得魂飞魄散,林秀关心的是儿子,谢志国看到儿子无恙,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没过多长时间救护车和警车先后来到,谢晓军含泪道:“他们本来是想杀我的,是……是小凝推开了我,帮我挡了子弹。”
林秀眼睛也红了,望着徐凝苍白的面孔,刚才对那女孩儿的恶念已经完全消失了,如果不是这女孩为她儿子挡了子弹,恐怕此时儿子已经死了。
谢志国毕竟是公安局长,他镇定道:“先送医院,其他事以后再说。”
谢晓军陪着徐凝上了救护车,张扬向林秀道:“放心吧,她没有生命危险,子弹没有射中要害。”
林秀吓得话都不会说了,过了好半天方才恢复过来,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谢志国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谢局,儿子还好吧!”
谢志国内心一沉,他向一旁看了看,又向前走了几步,怒道:“你是谁?”
“做人做事都要留三分余地,于己于人都有好处。”
“什么意思?”
那声音充满了戏谑:“你明白的,收缴的那批货不会就这么算了!”
电话就此挂断,谢志国的心情变得无比沉重,张扬来到他身边,关切道:“谢叔叔,你没事吧?”其实他已经听到了谢志国刚才的电话内容。
谢志国叹了口气道:“冲着我来的,之前收缴了一批毒品,可能是那帮毒品贩子图谋报复。”
张扬道:“现在的犯罪分子这么猖狂?抓到一个敲掉一个,我看他们还敢继续从事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
谢志国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我会解决。”
张扬道:“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谢志国抿了抿嘴唇,他的面庞显得格外坚毅:“谁敢动我的家人,我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每个人在家人的生命受到危及之后,都会爆发出这样的愤怒,张扬不认为谢志国只是说说罢了,身为荆山市公安局长,谢志国拥有这样的权力,他在整个北原拥有着深厚的人脉和关系,这帮毒贩的猖獗已经激起了谢志国的熊熊怒火。
谢志国率队办案之时,张扬和林秀一起前往荆山市人民医院探望了徐凝。
林秀现在的心情很是内疚,如果不是徐凝为儿子挡了子弹,恐怕她已经失去了儿子,她不敢想象这件事的后果,如果儿子遇到了不测,恐怕她会疯掉。
谢晓军坐在手术室前,双手痛苦的揉搓着头发,张扬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谢晓军抬起头,双目布满了血丝,流露出的是无可遏制的怒火:“师父,要是让我找到那些人,我一定把他们碎尸万段。”
张扬道:“这些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照顾徐凝。”
谢晓军道:“师父,徐凝会不会有事?”
张扬摇了摇头道:“没事,她没有伤在要害,回头我送你一瓶金创药,保证以后也不会留下疤痕。”
林秀道:“晓军,你别担心,妈留下来陪你。”
谢晓军因为刚才的事情显然还有些生母亲的气,扭过脸去,居然不愿意和母亲说话,他认为如果不是母亲对待徐凝太过苛刻,徐凝也不会提前离开,自己如果没追出去也不会遇到这次枪击,年轻人想问题毕竟简单。
林秀望着儿子的样子,心中也是非常难过。
此时走廊那边响起嘈杂的脚步声,一个焦急的声音道:“我女儿怎么样?我女儿怎么样了?”
张扬一听就知道是徐凝的家人来了,为首的一人头发花白,身材极其壮硕,满脸横肉,表情非常焦急,正是徐凝的父亲徐大光,他是荆山市崇明水产公司的老总,这个人过去背景并不干净,年轻时曾经因为打架斗殴多次入狱,在荆山也算得上一个知名的社会人物。张扬看到他身后的六名跟班,顿时意识到这个人绝非良善之辈。
徐大光看到坐在那里的谢晓军,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怒吼道:“混账东西,你把我女儿怎么了?”
谢晓军心中本来就愧疚,他耷拉着脑袋,内疚不已道:“对不起……徐伯伯,对不起……”
“**!”徐大光一拳就砸在谢晓军脸上,打得谢晓军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鼻血顿时流了出来。
林秀看到儿子被打,顿时急了,更何况徐大光这个人粗鄙不堪,当着她的面居然说这种话,本来林秀在这件事上是很内疚的,可看到徐大光出手伤人,马上就火了,她上前扶起儿子,怒道:“你有话好说,打人干什么?”
徐大光指着林秀的鼻子吼道:“打他,老子还要杀了他,要是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你等着替你儿子收尸吧!”
张扬原本不想掺和这种家庭纷争,可看到徐大光是这号人物,他不能不说句话了,张扬走了过去拦在徐大光面前道:“徐凝受了伤大家都很难过,可你说话最好小心点,现在是法治社会,别动不动学黑社会吓唬人。”
徐大光瞪圆了双眼,虎视眈眈地望着张扬,恨不能一口将他吃了:“咋地?老子就是黑社会咋地?屁的法制,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杀你全家。”
张大官人冷笑道:“够嚣张啊,如果不是看在你女儿为谢晓军挡了那颗子弹,我现在就能把你抓起来。”
徐大光怒吼道:“抓我?你他妈凭什么?我怕你啊?”
身后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凭什么?凭我是警察!”谢国忠带着两名助手走了过来,他刚刚忙完现场的事情,也赶过来探望徐凝,想不到遇到了这种场面。
徐大光虽然彪悍,可是看到谢国忠也有些愣了,他认识谢国忠,混社会的人少有不认识当地公安局长的,可是徐大光并不知道女儿是跟公安局长的儿子谈恋爱,他的脑袋有些发懵。身后那六个凶神恶煞般的帮手看到谢国忠也害怕了,别看这帮人凶恶,可遇到警察局长也不由得心虚。
谢国忠看了看仍在流鼻血的儿子,有些心疼,冷冷看了徐大光一眼。
徐大光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退缩,不甘示弱的和谢国忠对视着:“你儿子害了我女儿!”
谢国忠道:“徐凝救了晓军,我很感激,我们谢家欠这姑娘的,你打晓军该打,可是有些话不能胡说,黑社会?你再给我说一遍,你不懂法律啊?”
徐大光咽了口唾沫,当着公安局长的面他还真不敢说自己是黑社会。
谢国忠看出徐大光是一介莽夫,知道他因为女儿的事情丧失了理智也可以理解,谢国忠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叹了口气道:“徐凝受了伤,大家都很难过,你现在就算发火闹事也于事无补,不如冷静下来,等手术结果出来再说。”
徐大光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脸的悲伤,喃喃道:“我只有一个女儿……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
张扬道:“你放心吧,徐凝不会有生命危险。”
说话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灭了,所有人都围到了手术室门口。
负责主刀的外科主任走了出来,他接下口罩,看到门外这么多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道:“干什么?大聚会吗?”不过他很快就看到了公安局长谢国忠,马上满脸堆笑道:“谢局也来了。”
徐大光焦急道:“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
外科主任没有理他。
谢国忠也道:“伤者怎么样了?”
外科主任道:“没有生命危险,子弹离腹主动脉很近,如果再偏一点恐怕就没救了,切除了部分肠断,不会影响到她以后的生活。”
听到外科主任这样说,所有人都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此时医护人员推着徐凝走了出来,徐大光迎了上去,大声道:“女儿,女儿!”
一旁护士忍不住斥道:“干什么你?病人麻醉还没苏醒呢,你鬼叫什么?”
徐大光居然没有动怒,傻呵呵的笑。
谢晓军跟着手推车,望着徐凝苍白的面孔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意外发现(上)
一群人跟着手推车来到重症监护室外,自然不可能这么多人都跟着进去,最后由徐大光和谢晓军两人代表,换上了隔离服,进去探视徐凝。
林秀得知徐凝没事了,悄悄将丈夫拉到一边,低声道:“这家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路上的。”
谢国忠道:“算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林秀却知道,经过今晚这件事,只怕两今年轻人之间的恋情由不得自己阻止了,虽然她很感激徐凝为儿子挡了一枪,可她心底还是有些不情愿他们来往。
张扬来到谢国忠面前微笑道:“晓军重情义也是一件好事。”
谢国忠道:“我看那女孩子不错,生死关头能推开晓军为他挡子弹,这样的勇气就很难得,林秀,回头你跟人家父亲多说两句好话。”
林秀道:“要说你自己说,我一个妇道人家跟他说什么?”
谢国忠无奈摇头。
张扬道:“有没有查到线索?”
谢国忠道:“对方很老练,应该是职业杀手,使用的是无声手〖〗枪,所以我们没有听到枪声。”
林秀心有余悸道:“你这个公〖〗安局长还是别干了,得罪了这么多人,现在人家都把枪口对准我们儿子了。”
谢国忠显然有些火了:“你能不能别扯这些没用的?”
林秀气得走到一旁坐下,干脆不理会丈夫。
谢国忠也非常生气,点燃一支烟走到窗前,这时候一名警〖〗察走了过来:“谢局!”
谢国忠点了点头。
那警〖〗察道:“刚才我们调出了现场的监控,得到了凶手的一些资料,他将打印出的几张热敏照片递给了谢国忠。
张大官人也凑了过去,因为涉及到他徒弟的事情。他也格外的上心,张大官人不看则已。一看顿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虽然那张照片并不清晰,张大官人还是从对方的外貌特征上认出,这个人就是杀害姜亮的凶手林光亮。
谢国忠向那名部下低声道:“马上调查这个人的资料,在全市范围内展开搜捕。”
张扬道:“不必调查了。这个人叫林光亮。”
谢国忠有些诧异地望着张扬,不知道他怎么会如此清楚凶手的资料。
张扬咬牙切齿道:“这个人烧成灰我都认识。就是他杀害了我的好朋友姜亮,我一直都在找他,想不到他居然来到了荆山。”
谢国忠道:“你能肯定?”
张扬又看了一眼照片道:“不会有错。你可以联络平海公〖〗安厅方面。荣厅一直在跟进这件案子,他手上有很多这个人的资料。”
谢国忠马上吩咐手下人去办。
张扬道:“谢局,如果你有任何这个人的消息,请告诉我。”
谢国忠从事刑侦工作多年,一眼就看出张扬对林光明恨到了极点,如果林光明落在张扬的手上。恐怕会不得好死。
谢晓军坚持留下陪着徐凝,徐大光确信女儿无恙。离开了重症监护室,这会儿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怒容。谢国忠走过去又向他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徐大光现在表现的倒是非常豁达:“年轻人的事情我不管,我刚才也是看到女儿受伤才打了你儿子一拳,看在他对我女儿不错的份上,这件事我不跟他计较,不过以后你可得交代他,千万不能亏待我女儿。”
谢国忠真的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是公〖〗安局长,这徐大光是个社会人物,想不到他们的儿女会谈起了恋爱。
徐大光也没有久待,说完之后就带着他的那帮手下离开。张扬也随后走了,来到楼下停车场取车的时候,正看到徐大光站在一辆宝马车前骂人,他指着其中一人道:“刘耀,我让你查查这小子,你他〖〗妈就给我这么查的?他爹是公〖〗安局长你不知道啊?你他〖〗妈不知道啊?糊弄我是不是?要是让我查到你敢阴我,我弄死你狗〖〗日的!”他甩手给了那小子一记耳光,打得那个叫刘耀的手下一个踉跄,又骂了两句,方才上车。
他们一共来了两辆车全都走了,只剩下那个挨打的刘耀,张扬摇了摇头,却看到那家伙掏出手机,一边拨打电话,一边向四周张望。
张扬看到这厮鬼鬼祟祟的样子,心头不禁生出好奇,他躲在阴影里并没有马上走过去,这么远的距离也只有张大官人才有能力听得清刘耀究竟在说什么。
电话拨通之后,刘耀低声道:“森哥,他怀疑我了。”
张扬内心一怔,这小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说今晚的枪击案和他有关?又听到刘耀道:“他去货仓了,如果让他发现我们夹带私货,事情就麻烦了。”
刘耀在那边打了约莫三分钟的电话,他向四处张望了一下,准备去医院门口打车,可他走了没几步,冷不防张扬从后面窜了出来,伸手就点中了他腰间的穴道,刘耀感到身体一麻,软绵绵倒了下去,张扬一把搂住他的肩头,仿佛老朋友一样将他扶到了自己的车前,与其说是扶还不如说是拖,张扬把他塞到了车内。
刘耀根本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想要呼喊救命,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张扬开着坐地虎离开了医院,来到荆山西郊无人之处,将刘耀一把拉了下去。
刘耀被他点中穴道无法动弹,重重摔倒在地上,张扬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面部摁在泥土地上,低声道:“老实交代,你背着徐大光干了什么?”说话间解开了刘耀的哑穴。
刘耀颤声道:“你是谁?是……是大哥派你来的?”
张扬冷冷道:“少他〖〗妈废话,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是谁派人暗杀谢晓军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扬看到这厮嘴硬,伸手点在他腰椎穴道之上,刘耀顿时感觉到整条脊椎宛如万千根钢针〖〗刺了进去,这感觉让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刘耀惨叫道:“我不认识你,我……我跟你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
张大官人冷笑道:“我这个人没什么耐性,而且脾气不好,你再不说实话,我就一刀刀弄死你。”
“救……”刘耀刚想叫唤哑穴又被张扬给封住了,张扬道:“这儿是荒郊野外,你叫了也没人听见,我既然想对付你,就有办法让你发不出声音。”
刘耀吓得浑身发颤,他是相信了,对方绝对是个狠角色,想折磨自己,恐怕有成千上万种方〖〗法。
张扬道:“我现在解开你的穴道,你必须跟我说实话。”他再度解开了刘耀的穴道:“谁派人暗杀谢晓军的?”还是重复刚才的问题。
这次刘耀老实了:“……亮哥……康洪亮……让我瞒着他,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儿……”
张扬可不知道康洪亮是谁:“康洪亮是谁?”
刘耀道:“他和徐大光是合作伙伴,他们一起经营水产……徐大光让我去查他闺女跟谁谈恋爱,我……我查到那小子是公〖〗安局长的儿子……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亮哥……”
张扬道:“是康洪亮派人谋杀谢晓军的?”
刘耀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亮哥最近损失了一些货物,肯定是有人向警方通风报讯,所以他一直都在查,他怀疑是徐大光出卖了自己。”
张扬道:“什么货?”
“冰……冰……”
“冰?”张大官人皱了皱眉头,马上意识到这厮说的是冰〖〗毒,他在刘耀的后脑上拍了一巴掌:“告诉我,到哪里能够找到那个康洪亮。”
刘耀已经被张扬彻底吓破了胆子:“……崇明水产……7号仓库。”
张扬听到崇明水产四个字,心中暗忖,难道这件事和徐大光也有关系?
崇明水产7号仓库内,工人们正在忙碌着,水产公司的另外一名股东康洪亮正在现场,他点燃一支香烟,沿着铁制楼梯走了上去,此时他的手机响起,康洪亮拿起电话,听完电话内的汇报,他冷笑了一声,向站在二楼负责警戒的手下挥了挥手。
一辆黑色的宝马车径直驶入了货仓内,崇明水产的大老板徐大光带着四名手下从车内下来,他满脸的怒容。
康洪亮笑着走了下去:“大哥!你怎么来了?”
徐大光愤愤然道:“你在搞什么?进货为什么不跟我打招呼?”
康洪亮满脸堆笑道:“大哥,你最近这么忙,没必要每件事都要事必躬亲,当兄弟的能够帮你代劳,就代劳一下喽。”
徐大光冷笑道:“你倒是很会体谅我。”
康洪亮笑道:“那是当然,大哥对我恩重如山,我为大哥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徐大光没有说话,他缓步走了过去,示意一名搬运工将手中的泡沫箱放下,打开泡沫箱,里面整齐堆放着冰冻的大黄鱼。徐大光端起泡沫箱狠狠砸在地上,冰块四分五裂,他从中拣出了一条黄鱼,一名手下走过来,递给他一柄斧头,徐大光用力朝黄鱼砍下,黄鱼的身体被从中分开,里面洒落出不少的透明粉末。
徐大光拿起半截黄鱼,站起身来,朝康洪亮晃了晃,然后倾倒下去,粉末从黄鱼的身体〖〗内倾倒出来,洒落在地上。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意外发现(下)
康洪亮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徐大光道:“这是什么?”
康洪亮道:“冰冻水产,里面有些冰很正常。”
徐大光指了指鱼腹里面:“你不要告诉我这里是鱼鳔,我还没糊涂到连避孕套和鱼鳔都分不清的地步。”
康洪亮道:“大哥,我都告诉你了,是冰!”
徐大光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点着康洪亮的肩头:“枉我对你这么相信,将生意都交给你打点,你他〖〗妈居然背着我去贩毒!”
康洪亮道:“大哥,时代变了,你以为贩些臭鱼烂虾就能够赚钱?就能养活这么多的兄弟?这几年,你什么都不过问,只管到了时候就伸手拿钱,你有没有想过,仅仅凭着你的那些生意能够赚多少?”
徐大光怒道:“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毒〖〗品这东西不能碰,我不怕坐牢,可是我们不再年轻了,我们有家人的,我们赚的钱已经够多了,没必要拿着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康洪亮道:“你赚够了,可是兄弟们呢?你住着别墅开着豪车,可是兄弟们却在为一日三餐而打拼,你不管他们,可是我不能不管他们。”
徐大光气得当胸给了康洪亮一拳,打得康洪亮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徐大光拍着自己的胸膛道:“我徐大光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跟我的兄弟,我亏待过他们哪一个?你他〖〗妈当初被人追得如同丧家之犬,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人砍死了,你现在跟我说义气,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义气这两个字?”他扬起手中的斧子道:“信不信我劈了你?”
康洪亮脸上露出惶恐的神情。
徐大光道:“我虽然老了,可是我并不糊涂。今晚我女儿被枪击,是被谢晓军连累了。有人想杀他。报复他老子谢国忠,这件事和前几天谢国忠破获的冰〖〗毒案有关,你急着进货,那匹被收缴的冰〖〗毒是不是你搞进来的?你跟我说清楚!”他端起斧头气势汹汹的逼向康洪亮。
康洪亮颤声道:“大哥……大哥……你想干什么?”
徐大光咬牙切齿道:“今天我就要清理门户。”
康洪亮双膝一软。扑通一下就给他跪下了“大哥……大哥……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一个机会,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徐大光道:“给你机会?给你机会再欺骗我?”
看似被徐大光吓住的康洪亮却突然动作了起来。他手中暗藏的匕〖〗首一下就捅进了徐达光的小腹,如此近的距离下,徐大光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他也是彪悍无比。扬起斧头向康洪亮的头顶劈了下去,一声轻微的鸣响,子弹通过消声器迅速穿过了空气,准确无误地射在徐大光的右腕上,他的手腕中弹,斧头再也拿捏不住。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康洪亮拾起了地上的斧头,一脸凶光地冲了上去。扬起斧头狠狠砍在徐大光的肩头:“老东西,去死吧!”鲜血四溅,康洪亮的脸上身上都被鲜血染红,这厮看起来就像一头凶残嗜血的野兽,挥动斧头一下又一下的砍在徐大光的身上。
徐大光虽然带了四名手下过来,可是没等那四名手下做出反应,就接连遭到枪击。
徐大光满身是血,踉跄着倒了下去,康洪亮追了过去,双手举起斧头,准备一下将徐大光诺大的头颅给剁下来,一道冰冷的寒光从远处倏然射了过来,正中康洪亮右肩,康洪亮痛得闷哼一声,手臂一软,斧头偏离了方向,砍在了徐大光的左臂上,并没有多少力量。
货仓内响起乒乒乓乓的声响,里面的几盏灯被尽数击碎,货仓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康洪亮有些惊恐地站起身来,手中仍然拎着那把斧头,一声惨叫声从黑暗中响起,子弹向叫声的方向射去,似乎有人倒下,可随即又归于沉寂,货仓内静得怕人,只听到弹壳延后落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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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2012-10-1619:22举报|
我也说一句
各种控各种帝
委员13沉寂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没多久就听到接二连三的闷哼和惨叫,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深深地惊恐之中,难道遇上鬼了?
康洪亮感觉到有液体沿着自己的身体向下流淌,他分不清是鲜血还是冷汗,内心笼罩在浓重的惊恐之中,他想到了逃,不仅是康洪亮,所有人都想到了要逃,黑暗带给人恐惧,而对方神出鬼没的身手更无限放大了恐惧的存在。
当啷一声,东南角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随即一颗子弹准确无误地射向了那个地方。
摸黑潜入货仓的人正是张扬,他进入货仓之后,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将所有的灯光击灭,利用黑暗向对方发动了突袭,已经成功放倒了七个,刚才玻璃碎裂的声音是张扬扔出了一个玻璃瓶,他利用声响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发动射击的那个人枪法相当的不错,而且很机警,现场携带武器的人并不多,在对方射击之后,张扬锁定了他的位置。
张大官人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潜行,今晚刘耀招供的一切可谓是意外发现,张扬从他的话里判断出这个康洪亮肯定有问题,说不定就和雇凶杀人的事〖〗件有着直接的关系。
张扬赶到崇明水产7号货仓的时候刚巧看到了康洪亮挥动斧头砍杀徐大光的一幕,张扬甩出飞刀阻止了康洪亮将徐大光的脑袋给切下。
张扬真正感兴趣的是这个持枪者,此人射术精准,而且所持的手〖〗枪装备了消声器,这几点特征都和暗杀谢晓军的杀手符合。如果这个人就是林光明,那么就找到了杀害姜亮的真凶。
张扬悄悄掂起一个罐头,向左前方扔去,罐头刚刚落地,一颗子弹就准确无误地射中了它,罐头在地面上蹦跶了几下,然后叽里咕噜地滚了起来。
张大官人分辨出射击来自于自己的右后方,他悄然走了过去。
抢〖〗手非常狡猾,他已经意识到对方先后抛出两件东西,其目的就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自己的连续两次射击可能将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暴露,他开始移动脚步,打算改变位置。
他刚刚向后退了两步,就感觉到一种危险正在迫近自己,这是杀手的直觉,他有些狐疑地望着脚下地面,缓缓将枪口瞄准了地面,手指搭在扳机之上,就在他正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些异样,他握枪的手腕已经被人拿住,抢〖〗手迅速反应了过来,他的左手抽〖〗出腰间军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袭击者扎去,对方一把抓住他握刀的手腕,用力一拧,只听到咔嚓一声清脆的声响,抢〖〗手握刀的手臂竟然硬生生被他折断。
抢〖〗手因为疼痛而发出一声闷哼,就在此时,对方抓住机会将他右手中的手〖〗枪抢夺了过去,然后掉转枪口瞄准了抢手的大〖〗腿开了一枪。
抢〖〗手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然后他的后心遭受了一次重击,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当抢〖〗手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捆绑在立柱之上,货仓内点燃了一个火堆,借着火光可以看到货仓内东倒西歪的躺着不少人,这些人的共同情点是全都丧失了反抗的能力。在他短暂昏迷期间,张大官人已经结束了全部战斗,最大的遗憾就是让康洪亮趁乱逃走了,而最大的收获就是眼前的这个抢〖〗手,正是当初杀害姜亮的那名职业杀手林光亮。
张扬的手里晃动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军刀,来到林光亮的面前,一言不发,一刀捅进了他的肩头,然后一个逆时针的旋转,林光亮痛得身躯抽搐起来。
张扬道:“我可以不重样的捅你一千刀还让你清清醒醒的活着。”
林光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既然你这么恨我,杀了我就是……何必折辱我……”
张扬慢慢抽〖〗出军刀,将刀锋上的鲜血在林光亮的身上擦干:“杀了你,未免太便宜你了。”
林光亮惨然笑道:“我不认识你……”
张扬道:“你认识姜亮吧?你在东江杀死的那名警〖〗察,我最好的朋友!”张大官人说到愤恨之处,又是一刀捅进了他的大〖〗腿,刀锋刺入了骨骼,林光亮甚至清晰地听到到刀锋突破股骨的声音,难以忍受的疼痛,生不如死,却偏偏头脑保持着清醒,疼痛的每一个细节都如此清晰。
林光亮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呼着气,试图利用这样的方式减缓体〖〗内的疼痛,可一切都是徒劳的。
张扬道:“谁让你干得?谁让你杀死了姜亮?”
林光亮用力咬住嘴唇,嘴唇很快被他咬出了血:“我不知道……别人给我钱……我……我拿钱办事……”
张扬摇了摇头,刀柄微微转动,痛彻骨髓的疼痛让林光亮闷哼一声,他惨叫道:“……他叫邦仔……香港人……”
张大官人步步紧逼道:“哪里可以找到他?”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邦仔……在东江和祁家兄弟抢地盘……祁峰……祁峰也是死在他手里……”
张大官人的瞳孔骤然收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