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六十三章 冲击
燕王今天大概是要在宫里用膳了,一直没有送消息回王府说他会回来,因此谢慕林只是命厨房到时间准备好宵夜,以防万一,晚饭则是送到她和朱瑞的院子里,夫妻俩共享了。
只是丫头问她是否要摆饭菜的时候,朱瑞依旧迟迟未回,似乎一直待在外书房里。谢慕林打发人去问过了,万隆已经告辞离开,没有留饭,但朱瑞仍然待在外书房没有挪动。
莫非真的出了什么事?
谢慕林连忙让人暂缓摆饭,亲自往外书房去了。她还没走到门口,事先已经得下人报信的朱瑞便先一步迎了出来,冲她笑了笑:“是我想事儿想得入了神,一时忘了时辰,让娘子担心了,我们这就回去用膳吧。”
谢慕林觉得他的笑容颇为勉强,担心地问:“出什么事了吗?你好象心事重得的样子。”
朱瑞拉着她的手紧了一紧,没有多说什么:“我们先用膳。”
谢慕林顿时就明白了。看来真的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她拉着朱瑞回了院子,让人摆饭,夫妻俩就象平常那样,吃了一顿晚餐。饭后古娘子带人撤了饭桌,香桃送上了热茶,谢慕林就让所有人都退下了,还命香桃在门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接下来才是他们夫妻私下谈话的时间。
朱瑞捧着茶碗沉默了许久,直到茶水都不再滚烫了,他方才开口说话:“万隆……刚才跟我说,有人告诉他一个秘密,说我……并不是父王亲生。”他抬头看向妻子,“他说我其实是……其实是皇上的儿子。”
谢慕林吃了一惊,旋即想到了谢映容身上。难不成朱瑞的身世在上辈子不是秘密,而是连谢映容这样对外界消息了解得并不清楚的深闺女子都能听说的传闻?可即使如此,谢映容把这样的秘密告诉这辈子的丈夫万隆,也太蠢了!她要怎么解释自己是如何知道这种机密的?!她总不能告诉万隆,自己活了两辈子吧?!可若是不说实话,她一个深闺弱女,如何能知道这种皇室秘闻?!反正谢慕林这个做姐姐的,是不可能替她圆谎的。
谢慕林抿了抿唇,看向朱瑞:“万隆怎么会知道这种事?他能确定此事的真假吗?他总不至于听到一两句传闻,就冒冒失失地来找你吧?!”
朱瑞看着妻子:“我也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他只是说……是在收集萧家方面的消息时,无意中听到的。他不能确定真假,但觉得很有可能是真的……所以他跑来告诉我这个所谓的真相。他还让我……考虑向父王询问此事。”
万隆敢让朱瑞去问燕王,显然心里颇有把握,“传闻”是真的。因此朱瑞眼下才陷入了迷茫。他不敢说自己对身世没有过半点疑惑,可当初他认祖归宗时,都觉得自己受到的惊讶已经够大了,万万没想到真相还有可能更加离谱!
但在弄清楚真相之前,他得先弄清楚另一件事:“娘子,你……你好象并不是十分震惊?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你也曾经听说过这种传闻么?”
谢慕林忙道:“我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传闻,我只是……曾经有过类似的猜想。因为静明师太总是让你把萧大小姐当作生母一般祭拜,甚至到了有些走火入魔的程度。我觉得她清醒了十几年,忽然如此执着于让你认他人为生母,有些不同寻常,因此曾经考虑过,萧大小姐会不会……真的是你的亲生母亲呢?”
如今外界普遍公认朱瑞的生母就是生前曾经是燕王未婚妻的萧明珠,她是跟未婚夫婚前一时情迷,才怀上了孩子。这种事说起来确实不大体面,但反正他俩是未婚夫妻,情况其实也不算严重。朝臣们就算曾经为了这件事参过燕王几本,为的也是他在战时私自跑回京城私会未婚妻,而不是跟未婚妻未婚生子。然而谢慕林与朱瑞心里都很清楚,这个说法是当初为了救还未出家时的静明师太——朱瑞的“生母”李瑶枝李姨娘,让她不至于因为曾经为燕王生过儿子,却又转头嫁给了萧明德为妾,就被皇帝以“不贞”的罪名处置。静明师太应该很清楚这其中的真相,在外人面前坚称萧明珠才是朱瑞的生母也就罢了,当他们母子二人独处时,她实在没必要再坚持让儿子视萧明珠为生母。
谢慕林还注意到一件事。静明师太在慈云庵出家修行,她的院子里有专门的小佛堂供奉萧明珠的牌位,而在萧明珠的牌位旁,还另有一个牌位,似乎是萧明珠当初去世时,她腹中所怀的那个孩子。按照朱瑞所了解到的情况,萧明珠是一尸两命,腹中所怀的乃是皇帝的骨肉,也是皇帝事实上的长子。然而,静明师太总是让朱瑞去拜萧明珠,却没有坚决要求他祭拜这个孩子。这就显得有些不合常理了。
倘若那个孩子真是皇帝与萧明珠的骨肉,朱瑞身为燕王与萧明珠侍女的儿子,对这个堂兄弟礼敬一些,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但静明师太一直只是自己出面负责那个孩子的香火祭祀事宜,从来不让朱瑞去操心。
相反的是,燕王妃让人往慈云庵给静明师太送东西时,倒是时时会备上那个未出生的孩子的香蜡纸烛等物。从前谢慕林不会多想,现在回想起来,却是怎么想怎么不合常理。
谢慕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朱瑞:“我有些怀疑……倘若万隆听到的消息是真的话,兴许其实那个孩子才是静明师太与王爷所生的孩子,萧大小姐所生的,其实就是你,不过被静明师太悄悄替换过来了……”
谢慕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朱瑞:“我有些怀疑……倘若万隆听到的消息是真的话,兴许其实那个孩子才是静明师太与王爷所生的孩子,萧大小姐所生的,其实就是你,不过被静明师太悄悄替换过来了……”
第一千五百六十四章 清醒
怎么想的?
朱瑞现在只觉心中一片茫然。
听到万隆告诉他的秘闻后,他刚开始还不肯相信。但万隆敢于让他去找燕王询问事情的真假,可见是对此颇有把握的。他才开始考虑,倘若传闻是真的,他要怎么办。
然而,他心理上受到的冲击太大了,以至于现在还不能冷静下来好好思考这件事。妻子说她对此早有预感,更是令他心中不安。
回想起他所认定的生母静明师太的种种诡异言行,他难道就真的没有半点怀疑吗?妻子谢慕林不过是偶尔见静明师太几面,都会猜到的事,他朱瑞就真的毫无察觉?
不,不是的。此刻朱瑞心中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意识到了自己其实也曾有过怀疑。既然他从小认定的父亲萧明德并非他的生父,那么只做了他不到两年父亲的燕王,也有可能同样并非他的生父。这种事没那么难以接受。
就连他亲生母亲的真正身份,从静明师太平日的言行来看,其实早有预兆。明明萧明珠也是他从小敬重的已故长辈,他为了救“生母”静明师太,选择了认萧明珠为母,那么在静明师太要求他向萧明珠的牌位前以儿子的身份跪拜上香时,他完全没必要产生排斥的心理。他本该顺从地依照静明师太的指示去做才对。可他还是本能地对这件事产生了反感,以至于一向与他无话不谈的妻子谢慕林都不敢跟他提起心中的疑惑。
其实他心底已经对自己生母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吧?他很清楚,静明师太有可能真的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本来就应该管萧明珠喊娘才对。
萧明德将军至今还很关心他的生活。如果对方仅仅将他视作妹妹的侍婢跟别的男人所生的孩子,在双方因为身世曝光的问题产生了矛盾之后,就该对他有所疏远了。可是萧明德将军见了他,依然还把他当成自家晚辈一般关心,有时候还会指点他如何跟皇帝相处。萧明德将军做了皇帝二十多年的心腹,从小陪皇帝一起长大,他对朱瑞的指点自然是弥足珍贵的。可他愿意费这个心力,自然是因为没把朱瑞当成外人了。
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当然是因为……朱瑞本来就是他的嫡亲外甥啊!
当年萧明德将军会隐瞒下朱瑞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另一个妹妹萧贵妃吧?也同样是为了在曹家的威势之下,保护妹妹萧明珠留在世上唯一的亲骨肉。
朱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看向妻子谢慕林,露出了苦笑:“这种事……我怎么想的并不重要。我宁可不知道实情,也好过忽然之间……就有人告诉我,其实我并不是父王的儿子。我都快要被册封为燕王世子了,老天爷却忽然让我知道这些事,我总觉得自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不配做这个世子。”
谢慕林忙道:“你没必要这么想。王爷没有子嗣,也无意纳妾,让王妃以外的女人生下他的子嗣。若是不立你为嗣子,他就会从宫里过继另一位皇子为嗣了,那还不如让你上呢!至少你现在名义上是他的儿子。”
谢慕林起身下炕,绕过炕桌坐到了朱瑞身边,双臂一揽,便紧紧抱住了他:“瑞哥,你不用想那么多的。不管你是谁的儿子,不管你的父母是谁,你就是你自己,又不会因为换了礼法上的父母,就会变了一个人。况且如今王爷都认了你了,你在宗室玉牒上就是燕王的儿子!燕王对你就象是亲生父亲一样,王妃对你也非常慈爱,就象是一位称职的母亲。你只需接受自己现在的身份就好,不需要感到不安。”
谢慕林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她心理上仍旧认为自己的父母是现代那一对早早分开的男女,哪怕觉得父母再不称职,也没真的把谢璞和文素敏当成是亲生的父母一般对待。可这并不妨碍她在谢璞与文素敏面前以女儿自居,恰当地拿捏好自己的态度,与这对夫妻和睦、亲近地相处着。她虽然没办法把自己的想法跟朱瑞分享,但觉得朱瑞用类似的做法去对待生理上的父母与礼法上的父母,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这并不会对他的日常生活产生什么负面影响。
然而朱瑞心里还是忍不住纠结。
一旦接受了自己真正的身世,他就会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的父亲是礼法上的伯父,母亲却是父亲曾经的未婚妻,伯父瞒着自己的弟弟,在弟弟在边疆抵御外敌时,私通了弟弟的未婚妻,还生下了儿子。可他的妻子因此派人刺杀他的情人和儿子之后,他却忍气吞声了,任由这个孩子在亲舅舅家里做了十几年受人轻视的庶子(当然也有可能是皇帝本来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而等到皇帝手握大权,不必再顾虑曹家人的反应时,他既没有给予曾经为自己生下长子的情人名分,也不肯放她成为弟弟名义上的女人,好让自己的亲生儿子获得一个相对体面些的出身。他既想把情人的遗棺葬入皇陵,长伴自己左右,又不想给对方名分,甚至还搞出了李代桃僵的闹剧……
这其实是因为皇帝要面子,不想自己死后的名声变得难听,不想让外界声讨自己曾经做过君夺臣妻、兄夺弟妻的丑事吧?
只是朱瑞一辈子要强。他不介意自己是萧明德的庶子,也接受了自己是燕王与已故未婚妻侍婢的私生子,但如今,要他面对自己其实是一位不负责任又厚颜无耻的君王与其背叛了深情的未婚夫的准弟媳私通而来的奸生子,他就觉得自己十分难堪了。
他紧紧地抓住了妻子的手,低声道:“我不想让人知道这种事……万隆都能打听到的消息,会有多少人知晓呢?他们会如何看我?事情要是传开了,外人又会如何看待我呢?!他们会怎么想父王,怎么想萧……我的亲娘?!他们会不会嘲笑父王被亲兄长戴了绿帽,还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奸生子为嗣,还有我的亲娘,在别人嘴里会不会变成了不知廉耻的女人?!在过去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她一直在被轻视着,这两年才好不容易有所改善。可是我的身世一旦传开去,那些人又会怎么说她呢?!”
萧明珠一生不幸,年轻早夭。婚事不是由她自己决定的,就连曾经是她未婚夫的燕王都没有真正怨恨过她,身为儿子的朱瑞自然也不能埋怨她什么。
在他看来,这个亲生母亲在她短暂的一生中,犯过的最大一个错误,就是轻率地相信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在皇帝还不能掌握自己的前途与命运时,就轻易与他偷尝了禁果。倘若不是她与他未婚生子,在皇帝登基之后,她未必不能光明正大地入宫为妃,就象她的妹妹萧贵妃一样,而不是顶着不体面的名声,无声无息地葬身于城郊的山间,多年后还要顶着妹妹的名义,才能迁入皇陵。
她其实只是爱错了一个不敢承担的男人而已。
第一千五百六十五章 害羞
朱瑞为萧明珠不平。
如果静明师太不是执意要他认下这个母亲,以至于他出现了抵触心理的话,他其实一直都在为萧明珠不平。可如今他知道了她其实是自己的生母之后,这种不平的感觉就更深了。
他不明白,萧明珠为什么要放弃人品才华相貌身份相相出挑的未婚夫燕王,却挑选了身份有忌讳又不能给她承诺,在她死后也不能替她讨回公道的皇帝。
谢慕林也同样觉得皇帝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别说什么受曹家势力威胁,不敢爱不敢恨了,皇帝明明在曹家势大的时候,还能纳上三个妃子,生下没有曹家血统的儿子,怎么就不敢给死去的萧明珠一个名分,让她能不受世人流言蜚语所伤害了?!说白了就是怕被人说他兄夺弟妻、君夺臣妻罢了。
有胆子做,却没胆子承担因此而产生的后果,还不够让人瞧不起的么?
至于他答应了把亲生儿子送给弟弟燕王做儿子后,还要在朱瑞的生母身份上做文章,含含糊糊地不肯点明朱瑞是“前柱国将军之女、现柱国将军萧明德胞妹萧明珠”所生,说罢了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女人成为弟弟名义上的妻妾罢了。为此他甚至还一再拖拉着不肯立朱瑞为世子,明明他把这个儿子记到弟弟燕王名下时,就该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把这个过继出去的儿子立为弟弟的继承人的。
至于在萧明珠随葬皇陵的相关事宜上,皇帝的做法就更叫人看不过眼了。
谢慕林都懒得再吐槽皇帝的各种糟心操作了,反正这个皇帝就是面上光,表面上看起来还算贤明,其实私底下的人品一点儿都不靠谱。他爱面子,惜名声,但又总是扭扭捏捏地做出破人三观的事,实在是叫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谢慕林陪着朱瑞抱怨了皇帝一番,便对他道:“这些事情皇上自己都不愿意叫外界知晓,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人胆敢宣扬出去的。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情,仍旧认定王爷才是你的父亲就好了。萧大小姐的际遇就够可怜的了,实在没必要为了让你能成为皇子,就连累她死后都不得清静,叫人说闲话。”
朱瑞捂着脸,轻笑了一声:“娘子不觉得……如果我成了皇子,身份际遇都会跟眼下大不一样么?”
“有什么不一样呢?”谢慕林不以为然地道,“四殿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储君人选了,其他皇子也不过是封个王爵,搬出宫去开府度日罢了。混得好的,还有希望获得新君的宠信,参与政务,受人敬重,即使是不能参与政务,也能过富贵闲王的悠哉日子;混得不好的,就只能空得一个亲王爵位——兴许连亲王都还当不上呢!然后一辈子都是宗室里不被人重视的边缘人物,只在重大节庆典礼时能穿着大礼服在人前晃一晃,其他时候就是个透明人,甚至连透明人都不如!倘若他敢搞事,惹得新君不快,一辈子被圈禁起来,也是寻常事!”
相比之下,朱瑞如今稳稳当当就能成为燕王世子,燕王慈爱,燕王妃也宽厚,妹妹永平郡主与妹夫小袁将军都是和气好相处的人。燕王府一家长住北平,不必在京城看新君与权贵脸色,也不受皇权与朝中重臣约束,手握大权,经济宽裕,自由自在,想上哪儿就上哪儿。将来做了燕王,也是有权有势的实权亲王。一般的皇子还混不到这个份上呢!要不是燕王的权势实在太诱人,皇室又何必一代又一代地把皇子过继来承嗣?!
无论怎么看,朱瑞都是继续做燕王世子对自己的未来更有利些。皇子的身份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对他一点儿好处都没有,还有可能令他陷入流言蜚语,让人背地里嚼舌头,连带的养父和生母都要叫人说嘴。
谢慕林从来就不去考虑丈夫成为皇子的可能,反而还十分郑重地劝他:“瑞哥,你可千万别犯糊涂!不要为了一个皇子的虚名,就去想什么认父的事。皇上看起来对你也没多少慈父之心,你顶多就是私下跟他说说话,哪怕是在他面前装几天孝子也无妨,但这件事……还是不要公之于众的好。若是可以,最好连四殿下也别告诉,免得他多心,将来猜忌于你!”
朱瑞捂着脸听完妻子的话,不知怎么的,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还呛住了,连声咳嗽不停。
谢慕林起初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见他呛着了,连忙轻抚他的后背,抱怨道:“好好的笑什么?我说的话有这么好笑么?竟然还能让你呛着?!”又替他倒了杯水,“好点儿没有?喝口水润润喉?”
朱瑞一手接过杯子,随手就放在了炕桌上,接着两只手都拉着谢慕林的手,温柔地看着她:“好娘子,我心里真的无比庆幸,能娶到你为妻,真是太好了!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其他什么事都比不上,做了父王的儿子比不上,做皇帝的儿子也比不上。你才是我今生今世最重要的珍宝!”
虽然谢慕林挺爱朱瑞的,但忽然听到他这么表白,脸上也不由得**起来:“你……你没事说这些话做什么?”
“因为我想跟你说这些话,真心的!”朱瑞握着她的手,今晚头一次露出了真心的微笑,“即使知道我的身份可能是皇子,你也没想过劝我去认亲生父亲,然后靠着皇子的身份谋取权势利益。你始终在为我着想,知道什么才对我是最好的。我不想做的事,你也不会劝我去做。所以我才说,能娶你为妻,真是太好了!坚持与你的婚约,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了!”
谢慕林明白了,但脸上依旧烫得有些受不了:“行啦行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所以不要再说下去!真是的……你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我的脸皮可没你这么厚……”抱怨着抱怨着,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直接把脸埋在了朱瑞的怀里。
朱瑞这种大胆的情话真的是久违了,不过今天他说的话难得地没有多少土味。其实谢慕林听得还挺开心的,只是依然觉得很害羞罢了。
偏偏朱瑞最喜欢看她羞红了脸的模样。此时此刻,他被妻子的可爱模样转移了注意力,原本的纠结与怨忿仿佛都消失了似的。
他把谢慕林抱得更紧了,就好象是在从妻子身上汲取力量一般。
第一千五百六十六章 议定
夜深人静的时候,朱瑞与谢慕林枕在同一个枕头上,头碰头地挨在一起,开始继续先前中断的话题。
谢慕林低声给朱瑞出着主意:“既然你心里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世,甚至不想认亲生父亲,连王爷那儿都不想说,那就索性当作万隆没来过,没跟你说过那些话。虽然不清楚万隆是打哪儿听来的消息,但他没胆子泄露出去的。他如今算是我们燕王府的人了吧?勉强算是皇上和四殿下这一派的。他不可能拆自己人的台,让眼下的局面更不利于皇上和四殿下。只要你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他,他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其实谢慕林知道万隆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但这个消息来源根本没办法公之于众,所以她一点儿都不担心万隆会在外面乱说话。兴许谢映容拿捏不住这件事的轻重,但万隆可不是傻瓜。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
朱瑞听了妻子所言,轻轻阖首:“我能察觉到……万隆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他说这些事的时候,语气里隐隐透着兴奋。他兴许觉得这件事是他往上爬的大好机会吧?身为平昌侯府旁支的庶子,他平日里被父母兄长压制得太狠了,一旦有机会往上爬,就会竭尽全力。能入兵部任职,对他这个年纪来说,已经不容易了,但他依然不满足于此……他希望能爬得更高,才能在平昌侯府里再也不受任何人的轻视。他特地过来找我,把那个秘密告诉我,是抱着某种期待来的。”
谢慕林眨了眨眼,转头看向朱瑞的下巴:“他期待你能帮他做什么?就算你是皇子,还正式认了皇帝为父亲,也对他没啥好处吧?做了皇子的连襟,他就一定能飞黄腾达了?说实话,我爹还是皇帝的连襟来着,可他并没有从中得过什么特别的好处呀?更别说你仅仅可能是皇子罢了。”
朱瑞笑笑:“万隆入了兵部任职后,明面上就不再是我们燕王府麾下的人了,所以消息也没有从前那么灵通。想必他是听平昌侯提起了昨日初一大朝会上发生的事,认为三殿下仗着皇上再也没有其他可以继承大位的皇子了,宣称四殿下寿元不长,企图取而代之,而我们燕王府是绝对不会希望三殿下立储的。这时候,倘若我的皇子身份可以公之于众,便有望打破三殿下的阴谋诡计,也不需要再担心四殿下的身体问题了。
“我论年纪,似乎是皇上的庶长子,曹后已然被废,也就没有嫡皇子挡在我前头了。我身体健康,文武双全,人品也还可以,兴许也还有几分不错的名声,直接就可以立储了,不需要让人烦恼三殿下与四殿下谁更适合成为储君这种事。至于万隆,一旦我发达了,他不但有告知机密的功劳,还是我的连襟,还怕将来没有好前途么?到时候只怕整个平昌侯府都要捧着他,绝不会再有人胆敢给他脸色看的。”
谢慕林恍然大悟,随即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可是……就算你拥有了皇子名分,皇储之位也依然与你无关吧?万隆只是不知内情,以为四殿下真的象三殿下所说的那样,身体被毒药侵害,撑不了一两年了。但我们心里却很清楚,四殿下压根儿就没有中皇上中的那种毒,他只是在去年北上之前中过一次毒,也已经治好了,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解毒的药可能会给他的身体带来不太好的后患,影响到他将来的子嗣罢了。”
太后、皇帝、燕王和四皇子都非常清楚这个事实。虽然不知道三皇子是打哪里听说了四皇子身体可能受毒药侵害这种消息,又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四皇子寿命不长的,可当事人根本不会买这个账!皇帝也不会因为三皇子几句话,就改变储君的人选。这种时候,让朱瑞去认父,只会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也会让朱瑞受到四皇子的猜忌,对大局毫无好处,朱瑞更不可能上位做什么储君呀!
就算朱瑞愿意丢这个脸,皇帝也不见得愿意扯下面皮,让世人知道他曾经干过兄夺弟妻这种事。要不然,他早两年就把儿子认回去了,而不是把儿子记在弟弟名下,叫燕王与死去的萧明珠承受世人的闲言碎语。
朱瑞轻笑着摇了摇头:“皇上在大朝会上晕了过去,似乎还真的让很多人误会了。如今无论宗室还是外臣,相信四殿下身体真的有问题的,估计不在少数吧?等到四殿下顺利继位,用不了两年,相信所有人都会明白自己是被三殿下哄骗了。我有些好奇,三殿下到时候要如何面对悠悠众口呢?”
谢慕林哂道:“皇上其实自己也心虚着,担心让太医公开为四殿下诊脉的话,会暴露四殿下身体里真正的隐患。我觉得这是完全没必要的。只要太医事先确认过,诊不出什么明显的毛病,宫里长大的小孩子身体稍弱一些也是正常的,没必要大惊小怪。在宗室与外臣面前,该演的戏完全可以演一演,也好安定人心嘛。
“四殿下现在年纪还小,离娶妻生子还差几年呢!说什么不利子嗣,都还太早了。让他好好养几年身体,多吃些有营养的食物,配合调理身体的药膳,适当锻炼,正常作息,这样吃好喝好到十八岁甚至是二十岁以后,再娶皇后,少纳妃嫔,我才不信他真会生不出孩子来!如果他当初吃过的药,真的有那么大的影响,早就在他身体里显现出来了,他也不可能是如今这样健康如常、行动自如的模样!”
朱瑞看着妻子:“你觉得四殿下不会有问题?”
“他当然不可能会有问题!”谢慕林对此非常有信心,“除非他的身体天生就不利子嗣,否则,十二三岁时身体会受到的损害,用十年八年的功夫去精心调养,不可能调养不过来的!太医院的人总不会是浪得虚名。等四殿下年纪大些再生孩子,也对孩子的身体更有好处。我觉得这种事根本不必着急!先保证四殿下能顺利立储吧,然后只要他再顺利继位登基,慢慢的宗室与朝臣们就会明白他的身体没有毛病,寿命也短不到哪里去了。只需要一两年的时间,三殿下的谎言就会被打破。至于什么时候才会有下一代的皇嗣出现,那就是以后的事儿了。只要新君四十岁之前,宫中能诞生健康的皇嗣,下一代皇室也不会有香火传承上的问题。”
朱瑞淡淡地笑了:“既然如此,我们就没必要给四殿下增添烦恼了。等明儿我进宫见了皇上和父王,就把这些话告诉他们,让他们不要考虑那么多有的没的,既然认准了四殿下,那就按照原本的打算,正式下旨立他为储吧!眼下的京城太乱了,为了避免出现更大的乱子,还是得先让所有人的心安定下来才行!”
第一千五百六十七章 杂乱
次日清晨,朱瑞如常入宫去了。
他会怎么跟皇帝与燕王说,谢慕林并没有太关心。他们夫妻对于朱瑞的真实身份问题已经达成了共识,基本就不会有改变想法的那一天了。既然如此,眼下最重要的自然还是先稳住四皇子的储位,这才是对燕王府最有利的做法。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朱瑞会设法去说服皇帝,相信燕王也会站在他这一边,帮忙敲边鼓。只要最终结果是好的就行了,具体的过程,谢慕林并不是很在意。她相信公公与丈夫都有足够的聪明才智去应付眼下的困难。
她仍旧照常进宫陪伴太后,替太后排忧解难,顺便的,还能在慈宁宫那儿探听到些宫中的消息,也好尽可能精确地掌握到宫中局势,设法帮上燕王和朱瑞的忙。
听说,皇帝晕倒之后,病情已经暂时稳定下来了,但情况还是不太妙。太医院里医术最高的几位太医一直没有出宫,就守在西宫盯紧了皇帝的身体。四皇子更是直接宿在了西宫的侧殿里,与燕王做了隔壁的邻居。如今皇帝每日要喝的药,以及正常进食的三餐,基本都是由他们叔侄俩侍候皇帝用的,完全杜绝了任何居心叵测之人的插手。
三皇子依旧被软禁在东五所,萧贵妃——如今已经是萧美人了——受到儿子连累,被皇帝迁怒了,再次被降了位分,成为了正六品的“宝林”。后宫里那些前两年新晋的年轻嫔妃,倒是起码有一半人眼下的位分超过了她。她如今被圈禁在冷宫之中,轻易不得外出,但皇帝并没有禁止冷宫以外的人前去探望。于是,便有曾经受过萧宝林欺负打压的年轻妃嫔前去看她,“好心”地给她带去各种关于三皇子处境艰难的新消息,还有人告诉她萧家刚刚办完了丧事,给独子出完殡后,便一直闭门谢客,哪怕三皇子又在朝上闹出了新闻,萧家人也是不闻不问的模样,显然是要跟他们母子离心了!
至于在年轻妃嫔们探望萧宝林期间,曾经与她发生过什么语言或肢体上的冲突,那就都是八卦传闻了,没有人出面替萧宝林作证的。她就算吃了亏,也只能认了。
据说她受了点皮肉伤,不严重,可是连个替她医治的太医都没有,她只能靠自己包扎呢。
倒是有人把这个消息跟三皇子说了,可是三皇子如今满心满眼都是储位的归属。得知亲生母亲只是受了点皮肉之苦,并没有性命之忧后,他也就不再多问关于她的事了。有人愿意给他带外头的消息,他更愿意打听皇帝与四皇子的动向,还有宗室与勋贵们的动静。
这方面的消息,没几个人敢跟他说的,都是打了个哈哈,便迅速溜走了。
三皇子两眼一摸黑,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只能凭借自己的想象力去猜测皇帝的情形。据他住处外头负责监视的禁军侍卫队长说,三皇子经常会忽然兴奋起来,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若是对他们这些负责看守他的人感到不满了,他也会用狠厉的眼神瞪过来,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却摆出了一副“将来定会报复回去”的表情。
禁卫们都觉得有些委屈呢。他们只是尽忠职守罢了,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呀!三皇子怎么能因为他们不愿意违背圣旨帮他传信或打探消息,就记恨上他们了呢?!
皇帝正在休养身体,宫中的各种消息就被传送到了慈宁宫,由太后代为决断。她老人家听三皇子相关的消息越多,心情就越糟糕,每天都忍不住要向女儿永宁长公主与两个孙媳妇谢慕林和薛氏抱怨萧宝林,怪她把三皇子给教坏了。
三皇子小时候,明明是个看起来很聪明很讨喜的孝顺孩子,怎么如今才过去不到十年,就变成如今这副嘴脸了呢?!
永宁长公主与谢慕林、薛氏自然是拼命想办法劝慰太后了。只是有些话听得多了,她们自己也不由得产生了同感:三皇子是真的没办法救了。这样的人,能让他正常封王开府,都是皇帝与未来新君四皇子格外开恩。正常情况下,他下半辈子都活在圈禁的生活中,完全是正常待遇,合情合理。无论他遇上的是哪位君王,结果都应该差不到哪里去才是。
不过,能让永宁长公主与谢慕林、薛氏陪着太后吐槽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宫外的宗室贵妇们以及高官世爵之家的诰命们开始每日轮流着进宫晋见太后。她们是打着给太后请安的旗号来的,事实上谁都清楚,她们是来打探消息了。面对储位归属问题最新发生的变故,她们的丈夫和儿孙们都十分关心内里的详情,迫切地想从慈宁宫这边打听最新消息,好以此为判断依据,决定自家的最终立场呢。
谢慕林时不时就会陪在太后身边,与这些来客见面。
不过,能让永宁长公主与谢慕林、薛氏陪着太后吐槽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宫外的宗室贵妇们以及高官世爵之家的诰命们开始每日轮流着进宫晋见太后。她们是打着给太后请安的旗号来的,事实上谁都清楚,她们是来打探消息了。面对储位归属问题最新发生的变故,她们的丈夫和儿孙们都十分关心内里的详情,迫切地想从慈宁宫这边打听最新消息,好以此为判断依据,决定自家的最终立场呢。
谢慕林时不时就会陪在太后身边,与这些来客见面。
不过,能让永宁长公主与谢慕林、薛氏陪着太后吐槽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宫外的宗室贵妇们以及高官世爵之家的诰命们开始每日轮流着进宫晋见太后。她们是打着给太后请安的旗号来的,事实上谁都清楚,她们是来打探消息了。面对储位归属问题最新发生的变故,她们的丈夫和儿孙们都十分关心内里的详情,迫切地想从慈宁宫这边打听最新消息,好以此为判断依据,决定自家的最终立场呢。
谢慕林时不时就会陪在太后身边,与这些来客见面。
第一千五百六十八章 大怒
谢慕林端着笑脸把几位宗室贵妇送出了慈宁宫,回到后殿时,就看到永宁长公主和薛氏在拼命说好话安抚太后。
太后方才在那些宗室贵妇说话时,就开始板起脸来,面色十分难看,只是没有直接发作罢了。等人一走,她就忍不住了,不停地数落这些人落井下石,惟恐天下不乱!
永宁长公主一再安慰母亲:“母后别生气,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他们也就是上了三殿下的当,才会胡乱猜疑罢了。其实压根儿就没有的事儿。等皇上正式下了旨意,他们也就消停了。”
薛氏不象永宁长公主知道那么多内情,心里还是有几分相信三皇子的话的,但当着太后的面,她也要硬着头皮顺着永宁长公主的口风说话:“是呀是呀,等父皇下了旨意就好了。”
太后听后,稍稍冷静了一点,但还是很生气:“他们也就是仗着皇上如今病着,一时无法为珞儿办立储大典,才会暗地里生事!真当哀家看不出来么?!他们是想着,一旦自家的子侄被接入宫中抚育,哪怕将来珞儿继位后有了子嗣,他们也能占得先机了!真要让他们插手到了宫中,天知道珞儿以后的子嗣能不能得保?!涉及皇位之争,他们这些人个个心狠手辣,不知感恩,小看了他们是要吃大亏的!我们母子三人吃了多少苦,才撑过了先帝末年的乱局,有了今日,怎么可能再让他们卷土重来?!”
是的,那一群上窜下跳的宗室里头,有不少就是参加过先帝末年又或是先帝之父承德帝末年的夺嫡之争,然后在斗争中失败,苟延残喘下来的。太后认为,如今皇帝诸子之争,明明已经有了结果,只是暂时有些波折罢了,对结果并无影响,宗室们却非要插一脚进来,就是存心想要浑水摸鱼,好为自己争取东山再起的机会了。真要让他们得逞了,现今的皇室成员绝不会有好日子过!太后是绝对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的。
她还跟谢慕林这个素来挺有主意的长孙媳妇商量:“回头跟你公公也说一声吧,哀家与他母子二人一同去劝皇上,还是尽快将立储之事定下来才好。正式的典礼过后再办也无妨,甚至不办都无所谓!最要紧的,是先树立四皇子的储君名分,不让宗室有机会钻空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何必讲究那些繁文缛节?!”
谢慕林深有同感:“太后娘娘说得是。眼下还是先稳住大局要紧。郡王爷昨儿也跟我说呢,道是要向皇上进言,无论如何也得先把立储的旨意正式颁布下去才是。”
太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点了点头:“很好。瑞哥儿素来懂事周全,他能想到这一点,还愿意去向他皇伯父进言,可见我们老朱家年轻一辈里,还是有能撑得住事的好孩子的。”说着她又忍不住叹气,“这样的好孩子,皇上偏偏拖拖拉拉地不肯正式立他为世子,害得瑞哥儿在人前说话都少几分底气,好象人人都觉得他早晚会被旁人取而代之,无法执掌燕王府的大权似的。皇上固然是太过犹豫了,可喜欢胡思乱想的人自己也糊涂!燕王就只有这一个亲骨肉呢,除了瑞哥儿还有谁能做这个世子?!燕王又不比别人,他是皇上的亲兄弟,哪怕是过继出去了,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最亲的手足了。皇上遇到难处,燕王从来都是尽心尽力替他哥哥分忧的。对着这样的好弟弟,皇上还能让他为独子的前程忧心不成?!”
这话大概是太后在安抚朱瑞与谢慕林夫妻?毕竟,本来说好了要在四皇子正式立储后,便册立朱瑞为燕王世子的。如今立储的事推后了,立世子的旨意也没有了动静。太后也担心朱瑞会生出怨言来吧?这毕竟是她的亲孙子,又跟燕王一起,正为皇帝分忧呢,不能寒了乖孙子的心。
谢慕林很淡定,她并不担心皇帝会改变主意。虽然不清楚皇帝都把儿子送给弟弟了,为什么还要拖延立朱瑞为世子,但总归是他另有私心。可皇帝毕竟是皇帝,他再有私心,也要认清楚自己的处境。他活不了多久了,若不能在咽气些稳住局势,确定好继任人能顺利接位,所有的儿子只要不作死都能保住性命,并且安享富贵生活,等他一死,皇室与朝廷发生动荡,他所留下来的皇位还不知会便宜了谁,他这些年的政绩更有可能会化为乌有。到时候,他在史书上又能留下什么好名声呢?
哪怕是为了自己,皇帝也会在临死前尽到自己作为君王的责任的。
太后并不清楚谢慕林的想法。她想到就要去做,立刻就打发慈宁宫的总管太监去西宫传话,表示要去看望儿子。但西宫那边随后打发人传话过来,道是皇帝正与四皇子、燕王以及燕王世子朱瑞讨论重要的政务,请太后娘娘暂时不要过去。
这种事之前也有发生过,但皇帝通常都会让传话的人添上一句,说明自己什么时候会得空,到时候会亲自过慈宁宫来陪太后用膳什么的。现在他病倒在床,自然不可能移架了,但也不至于不明说自己什么时候会结束讨论。
太后起初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还以为皇帝只是照常与信任的儿子、弟弟和侄子讨论政事。等到将近晚饭的时候,她又打发人去了一趟西宫,得知四人还未讨论完。
最关键的是,皇帝前不久才命人去了东五所,把三皇子带到西宫来了。
太后很好奇,皇帝传了三皇子来做什么?但又担心三皇子又把皇帝给气坏了,于是赶紧打发身边的心腹嬷嬷前去打探消息。
后来据嬷嬷回来报告,当时西宫里的侍从都退出了皇帝所住的房间,屋里只留下皇帝、燕王、四皇子、三皇子与朱瑞五人,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旁人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三皇子好象说错了什么话,惹得皇帝大怒,随手扔出了一个药碗,把三皇子的额头给磕破了,流了不少血。
皇帝没有再次晕倒,但十分激动,燕王迅速传了太医入殿为皇帝医治。而闯了大祸的三皇子则被朱瑞强行拖出了房间,随后又被禁军侍卫“护送”回了东五所。
嬷嬷在西宫前院见到了朱瑞,打听三皇子又说错了什么话,才会惹怒了皇帝?但朱瑞拒绝回答。
嬷嬷没有追问。因为朱瑞的脸上,也露出了明显的茫然表情,似乎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呢!
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 迷茫
太后没听明白:“瑞哥儿不就在屋里么?屋里才多大点儿大的地方?他总不能没听见朱玏都说了些什么,惹恼了他老子的吧?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嬷嬷自己也说不清楚:“可是……奴婢瞧永安郡王那模样,只怕也没弄明白呢。”
太后皱了皱眉头,但没有冲着自己的身边人发火。下人们不会总能听懂主子们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没必要强求。这些都是跟在她身边二三十年的老人了,忠心耿耿的,不可能会故意糊弄她。既然这位嬷嬷说,朱瑞看起来象是自己都不清楚的模样,那就定是实话。
那她还不如等到朱瑞过来慈宁宫的时候,再直接问孙子算了。
不过太后也还有别的事要忙。她另外打发了人往西宫去,问太医们皇帝的身体如何,会不会因为这一次发怒,就导致病情加重?另一方面,她也要打发人往东五所去看三皇子。三皇子额头上被皇帝用药碗砸出一道伤来,虽然听嬷嬷说,在他被带离西宫前,已经有御前的太监替他作过简单的处理了,朱瑞还给他糊了点金创药应急,但终究没有好生包扎,万一伤得厉害就不好了。太后再怨这个三孙子,也不希望他有个三长两短的,所以还得打发太医去给三皇子处理伤口。
不久之后,太后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皇帝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脸色非常难看,太医在燕王的建议下给他开了安神的药,如今他已经睡过去了。三皇子那边经过太医的包扎,也没有了大碍。太后派去的人曾经试图向他打探,到底在西宫说了什么触怒皇帝的话,他却只是轻蔑地冷笑,除此之外一个字都不提。
不过,负责侍候三皇子的宫人告诉那位使者,三皇子刚被送回东五所的时候,也曾经发过火的。当时他一手捂着额头上的伤口,一手将桌上的茶具全都扫落在地,还踢倒了好几张椅子,大声嚷着什么“凭什么不是我!你也没比我强到哪里去”之类的话。由于三皇子抱怨皇帝选中四皇子而不是自己继承皇位,这些日子以来时不时就会发作一回,所以身边新来的侍从都看惯了,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们更担心三皇子的伤口会流太多的血,后来看到太后打发了太医过来,才算是松了口气。
太后刚刚为皇帝安好松了口气,随即又被三皇子气得笑了:“行了!他还有精神踢坏东西,可见伤势没什么大碍!就冲他这个臭脾气,他老子就不可能选他做皇储,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过后,朱瑞到慈宁宫来了。他一方面是给太后请安兼辞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接媳妇出宫回燕王府。至于燕王,因为还要守在皇帝身边,所以并不打算离宫。
太后已经习惯了,叹道:“你跟你老子都不容易。皇上若不是有你老子这样的好手足,再有你这样能干可靠的好侄儿,这会子还不知道要难成什么样子呢!”赞完了大孙子,她也试着问,“朱玏到底说错了什么话?皇帝明知道自己不能动气的,竟然还被气成了这个样子!”
朱瑞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道:“皇祖母垂询,孙儿本该知无不言才是。只是……这件事孙儿委实不清楚详情。三殿下当时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皇上喝止住了,孙儿压根儿就没听明白,皇上在为什么生气。感觉上就象是……三殿下知道了皇上什么不欲为人所知的机密之事,想要在四殿下、父王与孙儿面前说破,皇上就急了,立时打断了他的话。三殿下看起来颇为得意的模样,想必……他知道这件秘事已经有些时日了,仗着这个威胁皇上……”
太后的脸色变了变:“竟是如此?!罢了,既然是皇上不想让人知道的秘事,你这个做晚辈的也不好多打听。你且带着你媳妇回去吧,明儿再来,记得给你老子多带些换洗衣裳。这天气是一天比一天暖和了,他长住在宫里,不能总穿着那几件夹衣。”
朱瑞与谢慕林连忙齐声应下了。
太后顿了一顿,又道:“朱玏总是这样不孝,叫宫外的人知道了也是丢脸。我们老朱家坐江山二三百年了,还真没出过这般忤逆的孽子。哀家这个亲祖母,没能把孙子教好,也觉得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朱瑞闻歌而知雅意:“皇祖母放心。这都是咱们宫里的家务事,没必要叫外人知晓。”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朱瑞趁机向她与永宁长公主告别,还拉着妻子跟大弟媳薛氏行礼示意,方退出了慈宁宫。
离开慈宁宫的地界后,宫道上少见行人,谢慕林便察觉到朱瑞的脸色阴沉下来,仿佛撕下了某种伪装一般。
她忙小声问他:“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的脸色好难看呀!”
朱瑞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咱们先回家。”
谢慕林看了看前头一丈开外负责引路的宫人,再想到身后不远处跟着的香桃与秋纹,会意地点了点头。
回到燕王府,夫妻二人照常更衣洗漱,处理了一些王府里的事务,又一块儿吃了晚饭,然后先后洗了澡。等到所有下人都退出了他们的房间,他们方才又再次盘腿上炕,开始讨论今天发生的事。
谢慕林先问朱瑞进宫前的最初打算:“你跟皇上提过那事儿了吗?”
朱瑞默默地点了点头:“我先跟父王商量了一下,父王并不反对,还亲自领着我到皇上面前,当着四殿下的面进了言。”
四皇子当时看着他的目光,透着满满的感激。朱瑞清楚父亲燕王是有意让自己在未来新君面前卖个好,他也配合地刷了四皇子的好感,都觉得没什么问题。
皇帝兴许是被他的进言说服了,打算要正式下旨册立四皇子为储君。但同时,皇帝也希望三皇子能认清现实,不要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他把三皇子召了过来,给对方看四皇子的立储诏书。
第一千五百七十章 共识
朱瑞当时是真的没听明白。
三皇子在说皇帝当年矫过诏吗?可皇帝都做了将近二十年的皇帝了,他在皇子时还能矫过什么诏,是不可告人的?总不会是先帝传位给他的圣旨吧?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先帝末年时,诸皇子夺嫡争位十分激烈。皇帝一直都是个不起眼的普通皇子,直到娶了曹家女之后,才渐渐显露出几分过人之资来。而等到他被先帝看中成为储君人选时,前头的哥哥们死的死,废的废,还活着完好的皇子已经不剩几个了。等到他立储时,兄弟中勉强还算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一个宁王。可宁王当时还是个小屁孩呢!十岁不到,没有显露出过人的天赋,母族也不算显赫,又能成什么气候?
所以,即使先帝末年时,皇位之争十分激烈,但皇帝立储这件事还真是没多大争议。曹家那些败落的皇子或是皇子后代们暗地里腹诽的,顶多就是说他捡了便宜,又或是说他靠着老婆娘家厉害而发家罢了。可是曹家主要是帮助他扫清了其余参与夺嫡的皇子的残存势力,再确保他不会被小弟宁王给后来居上罢了。承恩公在西南一带很有势力,可当年他也才进京没几年,还未完全在朝中站稳脚跟呢。虽然他手中有兵权,但他所支持的皇帝是走正统路线被册立为皇储的,没有用到曹家的兵权去威逼什么人。反倒是因为成了新皇帝的岳家,曹家才顺势成为了新朝最有权势的家族。
所以,皇帝成为储君也好,在先帝驾崩后奉诏继位也罢,全都是照着规矩来的,没有任何人对此提出过异议。当时委实是没有别人可以跟他竞争了。
既然这最重要的一条,皇帝不可能是矫诏,那他当年还能干什么事,是能成为三皇子手中把柄的呢?
朱瑞不明白皇帝到底曾经做了什么事,矫了什么诏,以至于他如今在自己的儿子面前束手束脚。这种感觉很奇怪。他向妻子描述:“当时皇上就象是……见了鬼似的,脸上的表情十分可怖。我还觉得……他好象十分忌讳父王听到这句话。我把三殿下拉出屋子的时候,父王上前安抚皇上,皇上就一直紧紧抓住我父王的手,告诉他三殿下是在扯谎,是在胡说八道……”
朱瑞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给妻子递了个眼色。
谢慕林立刻就心领神会了:“你是说……他当时的样子就象是初一那天大朝会上被三殿下气倒时的模样?与其说是生气,更象是……被人戳穿之后的气急败坏与担心?”
朱瑞笑了笑:“这话不要让宫里的人听到才好——不错,我确实有这种感觉。皇上当时的样子,就好象三殿下说的那句话,是不能让我父王听见的。可我父王对皇上如此忠心耿耿,他俩还是一母同胞的亲手足,皇上能有什么事,是不能让我父王知道的呢?”
谢慕林若有所思:“说起矫诏……难不成是关于你亲生母亲萧大小姐的事儿?”
朱瑞皱了皱眉头:“皇上都做得那么过分了,我父王都没有说什么,仍旧对他忠心耿耿。还有什么关于我生母的事,是绝对不能让我父王知道的?总不会是皇上矫诏害死了她,却叫萧娘娘做了替罪羊,这件事才不能让我父王知道吧?”
这种事当然是不可能的。逻辑上说不通。萧明珠又不会威胁到皇帝,他怎么可能会故意害死怀着自己孩子的情人?
谢慕林尝试理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记得吗?我曾经说过,感觉皇上对三殿下似乎颇为心慈手软。明明他说自己从来没变过立四殿下为储的主意,但三殿下行事如此猖狂,皇上也没有用严厉的手段去制止他。正是因为他的态度暧昧不清,才会让萧将军误会了圣旨,以为三殿下才是皇上真正看好的继承人。要不是这样,三殿下跟萧琮结为盟友,利用萧家的人脉为自己拉拢禁军中的将领,哪儿能这么顺利?萧将军要是执意反对的话,他说一句话,比萧琮这个少将军可有份量多了!”
朱瑞点了点头:“娘子是怀疑,三殿下确实握有皇上的把柄,大概就是指这件矫诏的事?皇上不但不希望我父王知情,他更不希望外界的人知晓。为了不让三殿下泄密,只要三殿下做得别太过分,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个推测听起来倒也合情合理,只是……到底会是什么事呢?连我父王都不知情,兴许连太后都一无所知,怎么偏偏就三殿下知道了?”
谢慕林灵机一动:“既然是皇上十分忌讳的秘密,这件事当然不可能是他告诉三殿下的,那就定是三殿下从别人处听来。难道会是萧娘娘或是萧家其他人告诉他的吗?说起来,萧将军从少年时代就是皇上的伴读,乃是心腹中的心腹。萧将军陪着皇上一路走来,立下了从龙之功,因为忠心于皇上,就连亲外甥想打储君之位的主意,他也明言反对过。萧将军如此忠心耿耿,会不会也知道许多皇上的秘密?比如你母亲的事,他心里就是清楚的。”
朱瑞若有所思:“皇上忽然对萧将军起了猜忌之心,过后更是无端疏远了他,私底下提起他,也满是怨怼之言。我一直觉得莫名其妙。萧将军本人则认为,应该是因为他瞒下了我的身世这件事,才让皇上生怨的。但如今想想,倘若是因为萧将军知晓皇上的秘密,过后三殿下也知道了,皇上认为是萧将军把秘密泄露给了三殿下,才导致自己受到了三殿下的威胁……那皇上会生萧将军的气,也就不奇怪了。”
何止不奇怪?这种来自最信任的心腹大将的背后捅刀,皇帝肯定会觉得十分受伤的。如果再加上萧明德为了保住另一个妹妹,居然瞒下了萧明珠为皇帝所生的儿子的存在,还让他顶着自己庶子的名头吃了十几年的苦,皇帝的怨恨就更深了。偏偏萧明德将军对这件事表现得一无所知,皇帝见他一脸无辜还觉得对自己最忠心耿耿的模样,肯定气上加气。
实情是否如此,朱瑞与谢慕林也拿不准,只能暂时先这么想。这件事恐怕不好确认。皇帝那边显然是不会说实话的,那么……要不要考虑找萧明德将军打听一下?
就算萧将军仍旧觉得自己应该守秘,他都已经泄密给不喜欢的亲外甥了,那又何妨再跟另一个比较喜欢的亲外甥说一说?如果他真的不知道皇帝为什么忽然冷落了他,好歹也可以做个明白鬼吧?!
朱瑞对谢慕林道:“明儿进宫之前,我先拐去柱国将军府,想办法跟萧将军打听打听去!”
谢慕林点头:“我陪你一块儿去,顺道去瞧瞧萧少夫人。她还怀着身孕呢,刚刚忙完了一场丧事,想必很累了,也不知道她婆婆小姑有没有折腾她。”
夫妻俩迅速达成了共识。
第一千五百七十一章 探病
第二天一早,谢慕林就陪着朱瑞去了柱国将军府。
谢慕林给萧明德将军见过礼后,便被领进了后宅,与萧少夫人见面说话。
萧夫人据说病情已经有了起色,只是仍旧难掩病容,打发了个大丫头出来给谢慕林赔不是,请她原谅自己的怠慢,不能出来与永安郡王妃见礼了。
虽然那大丫头的用辞还算客气,但谢慕林总觉得萧夫人的话有些怪怪的。不过她今日前来,也不是要跟萧夫人争闲斗气的。既然对方主动避见,她也乐得少跟一个脑子不太清楚的贵妇人打交道。
萧琳萧璃都没出现。不过有萧少夫人相陪,谢慕林就很满意了。
萧少夫人看起来气色比先前好了一些,虽然仍旧是一身素服,不施脂粉,但面色没有从前那么惨白了。她的肚子比先前隆起得更加明显,衣裳也换了宽大的式样,就连脚上的鞋,也选择了宽大舒适的款。谢慕林见丫头上茶的时候,给萧少夫人准备的是红枣莲子茶,显然是精心准备的,便知道萧少夫人近来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她与萧少夫人聊了些家常,主要是询问对方的身体情况,又问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萧少夫人先前已经承过她的情,心里还有些把她当妯娌的意思,并不与她见外,老实说了自己并没有什么缺少的东西,娘家还来了一位婶娘与一对兄嫂,就住在柱国将军府的客院里,给她充当后盾,甚至还在京城进而给她找了信得过又医术高明的大夫,所以她也不担心会受气啥啥的。
据说她的婶娘还打算在京城提前给她寻可靠的稳婆和奶娘,务必要让她这一胎生得顺顺利利的,她自然越发没有后顾之忧了。
谢慕林还有些惊讶,没想到才几天不见,萧少夫人的娘家人就已经到了。想必他们是来参加萧琮的出殡仪式的,但能给萧少夫人撑腰,自然再好不过。能替萧少夫人想到要在京城找大夫、稳婆和奶娘什么的,可见对她也十分关心,越发不必让外人操心了。
不过萧少夫人说完这些话后,又压低声音,告诉谢慕林一件事:“这两日到家里来探望我们夫人的客人似乎多了起来,有好些还是从前没什么交情的……当中不乏宗室皇亲,更奇怪的是……竟然还有薛家人!这实在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谢慕林讶然:“薛家人?!你是指大皇子妃的娘家,已故薛老太师家的人吗?我以为他们家正在闭门守孝,为什么还会到府上来作客呢?”而且,薛家的薛四姑娘是三皇子预定的侧妃,更亲近准三皇子妃蓝氏,应该是跟萧琳有矛盾的才对。薛家的人上萧家来探病,萧夫人竟然还能让他进门?!
谢慕林能想到的事,萧少夫人自然也想到了,这就是她觉得奇怪的地方:“薛四姑娘事先打发人送了帖子给我们大姑娘,我们大姑娘收了帖子后,还特地嘱咐门房,不要拦着客人呢,否则夫人估计不会让人进门,直接就命人把人家赶跑了!那仆妇见了我们夫人后,还真的依照礼数见了礼,传了话,又送上了慰问病人的礼物。东西都是夫人叫人收起来的,具体是些什么,我也没问出来。夫人说了,连回礼都不必我操心,让我只管安心养胎,不要累着了。若是管家事忙,就把二姑娘带在身边做个帮手。”
萧家二姑娘萧璃是妾室马姨娘所生,萧夫人当年会忌讳朱瑞,如今也不可能对萧璃有什么好脸色。把萧璃弄到儿媳妇身边,纯粹是给后者添乱来的。萧璃小姑娘今年还不满十周岁,能管什么家?她能安安静静坐着不给人添麻烦就不错了,更别说她身后还有一位马姨娘在。
马姨娘从前被正室欺压得可怜,从来不敢作妖,然而近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萧琮横死的关系,她似乎有些不安分起来,时常往萧明德将军身边去。萧家没有了独子,长女废了,可马姨娘大概不会觉得自己所生的次女从此就珍贵起来了,所以她正盘算着,要想办法生一个儿子呢!就算是庶出的又如何?只要她给萧明德生了儿子,不让萧家绝后,她就是萧家的大功臣!将来萧家都是她儿子的,她还怕谁给她脸色看呢?!况且,她要是生了儿子,女儿的婚事也会更体面吧?
马姨娘抱着这样的念头,她跟萧少夫人的关系是好不起来的,因为萧少夫人正怀着孕,要是生下的是男孩,那就是萧家后继有人了,马姨娘的如意算盘从此落空。她不敢明着给主持中馈的少奶奶添堵,但私底下还是会说些小话,示意女儿给长嫂添麻烦的。萧少夫人对她的想法心知肚明,只是无意与她一般见识罢了。
公公萧将军如今心情大坏。哪怕做老子的不需要为儿子守孝,这时候也不可能有什么闲情逸致跟小妾生儿子的!
所以,萧少夫人顺嘴跟谢慕林提了一句以后,就不再提起家中内宅的糟污事了,着重提起了在薛家仆妇上门之后,又有哪几家贵妇人跑到萧家来探病,以及她们与病人萧夫人和萧大小姐萧琳单独谈话了多少时间,还不许旁人靠近的诡异举动。
最后萧少夫人提醒谢慕林道:“虽说我们将军大人早有明令,夫人与大姑娘多半是不会违令行事的,但那几位前来探病的,却不是什么易与之辈。我为人儿媳,不好随意打探婆婆的事,只能请永安郡王妃帮忙,给永安郡王捎句话,请他多费心留意那些人的动静了。”
最后萧少夫人提醒谢慕林道:“虽说我们将军大人早有明令,夫人与大姑娘多半是不会违令行事的,但那几位前来探病的,却不是什么易与之辈。我为人儿媳,不好随意打探婆婆的事,只能请永安郡王妃帮忙,给永安郡王捎句话,请他多费心留意那些人的动静了。”
第一千五百七十二章 疑惑
离开柱国将军府后,谢慕林在马车里跟朱瑞低声提起了那些前来探病的宗室贵妇人的事。
朱瑞皱了皱眉头,也低声道:“萧将军也跟我说了,道是宗室们的动向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他有心要探查一番,又怕犯了忌讳,因此特地嘱咐我留意此事。就算我今天没过来,今晚或明日,他也要打发人把我请来说话的。”
谢慕林听了,总算松了口气。
这么看来,萧明德将军虽然正处于最灰心丧气的阶段,但还不至于犯糊涂,任由身边的人再坑了自己。皇帝猜忌他,他觉得受委屈是一回事,他的家里人一再搞事,他要是还觉得自己是白莲花,不会受家人连累,让皇帝对他的猜忌更深,那他就是真的蠢货了!
说实话,这个人脑子还是有的,是非黑白也分得清,只是遇事总拿捏不住轻重,又因为对亲人过于心慈手软,总是在不应该犹豫的时候犹豫,以至于把自己也给坑了。他如今失去了皇帝的信任,其实真的一点儿都不冤枉。
光是他把皇帝的秘密透露给三皇子这一条,他就活该落得如今的下场。皇帝只是夺了他的兵权,给他一点脸色看,却仍旧让他在兵部任高官,已经很念旧情了。辞官也是萧明德主动上书求来的,并不是皇帝革了他的职。
其实,萧明德若是真的对皇帝有了异心,有意捧亲外甥上位,也就罢了,偏偏他不是。他依然觉得自己对皇帝忠心耿耿,全无私心,皇帝疏远冷落他,是对他有了误会。误会早晚会结开的,到时候皇帝就会恢复对他的信任与重用了——既然抱着这样的念头,他又为什么跟三皇子乱说话呢?!
谢慕林觉得萧明德将军的想法和做法都让人一言难尽,但也不会放过他提供的线索:“那些宗室为什么还要来接触萧夫人与萧大姑娘?虽说萧家是三殿下的母族,但三殿下软禁宫中多日,萧家也只是埋头办丧事罢了,并没有过问的意思,外头还有不少三皇子如何亏待舅家的传闻,怎么看萧家都不象是会继续为三殿下拼命的样子。就算宗室中有不少人曾经支持过三殿下夺嫡,如今三殿下势头不妙了,他们也没必要来找萧家吧?”
朱瑞也说不清楚,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萧将军如今无心过问朝政,一心只想与家人闭门度日,过两年清闲日子。我劝他说,他正值壮年,就算歇两年也没什么要紧的。朝中缺少能领兵的大将,何家兄弟擅长的还是水军,我们王府要镇压北方边镇,曹家旧将暂时派不上用场,金鹏将军初掌京西大营,还得费些时日费些手脚,才能收服全营人心。如此一来,等新君继位,需要萧将军他重新出来主持军务的地方多了去了。他完全没必要灰心失意,还不如趁着这难得的休养之机,好好歇一歇,再与家人多相处相处。等解决了家中的后顾之忧,他将来重新出仕时,也不用担心会再被人拖后腿了。况且,新君毕竟比不得皇上,与萧将军有自幼相识的情份。萧家后宅若是能不给萧将军添乱,萧将军日后在外头也能安心许多。”
萧明德将军同意朱瑞的看法,也打算暂时在家里休养两年,所以,他目前是不可能搞什么事的。如果说萧家人有心要在储位归属的问题上搞事,将三皇子送上储君宝座,那绝对不是萧明德将军本人的意愿!
可在萧琮死了以后,萧家统共也只剩下萧明德将军一个人,在军中有影响力了。即使他如今致仕在家,这种影响力也依然存在。无论是宗室也好,三皇子的支持者们也罢,他们想要助三皇子一臂之力,都只能指望萧明德将军能出手相助,而不是将希望寄托在萧夫人与萧琳母女身上。没有儿子帮衬的萧夫人,手中并没有实权,她能帮上三皇子什么呢?她若真的有那个资本,也不会连给爱女争个正式的侧妃名分都办不到了!
这些事宗室勋贵们都应该很清楚才是。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忽然来探望萧夫人,还不许闲人在侧旁听?
谢慕林尝试着推测:“难不成是萧琮从前的旧部或是盟友还不肯死心,想要推三殿下上位?说真的,虽然很多萧将军的旧部都为萧家的遭遇和三殿下的冷漠态度感到不平,可曾经支持过三殿下争储的人,总不可能个个都是有情有义会顾虑萧家感受的人吧?当中应该还有为了名利权势,想要借着从龙之功的东风往上爬的野心家吧?
“先前三殿下被圈禁的时候,他们可能会觉得他没希望了,就一起装哑巴,半点不肯过问三殿下的事。但如今……可能他们又觉得三殿下可以了,所以在宫外上窜下跳的……萧将军固然是已经辞了官,但萧家在禁军侍卫圈子里,依然很有威望吧?萧夫人真的指使不了禁卫的人吗?”
朱瑞若有所思。
夫妻二人的讨论并没有延续多久。他们从柱国将军府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比较高了,远比平日他们进宫的时间晚得多。燕王府的马车前往皇宫途中,经过了不少繁华的街道。为了避免被人听见他们夫妻讨论的内容,两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等进了皇城,朱瑞直接前往西宫与父王燕王会合,谢慕林则转道往慈宁宫而去。
太后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仍旧惦记着皇帝的身体情况,时不时就要骂一句不孝的三孙子。但谢慕林从旁观察,觉得她似乎还不知道三皇子在西宫说的是“矫诏”这件事。是皇帝严防死守,连亲娘都不敢叫她知道自己的秘密,还是太后知道了实情,却还在孙媳妇面前装没事人儿呢?
谢慕林从太后身上看不出什么,私底下找机会跟薛氏套了套话,发现薛氏对西宫发生过的事一无所知,还觉得三皇子定然又是说了老一套忤逆皇父的话。她为三皇子的言行感到不耻,没少在太后面前说三小叔子的坏话,几乎是跟太后一块儿骂不孝子孙了。
只有永宁长公主淡定微笑地坐在一旁,专心跟太后聊家常,还时不时地让谢慕林也参与到谈话中来,并没有对三皇子的言行作任何评价。
没过多久,她还成功地转移了太后的注意力:“宁王府传出了消息,听说宁王要给王妃做寿呢!王妃如今病得这样,宁王真是不容易。”
太后立刻就被这个话题吸引过去了:“宁王是不容易,亏得宁王妃还勉力撑过了冬天,只是……听说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否则,宁王也不至于在这时候,匆匆忙忙说要给王妃做寿呢!这是想要让王妃临终再高兴一回吧?”
第一千五百七十三章 宁王府
宁王是皇帝的小弟弟。皇帝登基的时候,他还不满十周岁,压根儿就没能参与到夺嫡之争中去。
宁王生母位分不高,人也算是本分,太后一向对她不错。宁王本人也象他生母一般老实本分,安安心心地做个富贵闲王,不管什么争权夺利的闲事。他有一妻一妾,儿女双全,生活富贵而安稳。因为他在宗室中实在是太老实了,又是皇帝的亲弟弟,皇帝一向拿他当作宗室里的贤王榜样,也乐得多加赏赐,处处优待,好显示自己的仁慈友爱。
有宁王与过继出去的燕王做“贤王”的范例,皇帝对那些在夺嫡之争中落败的皇兄们以及他们的后代稍稍冷漠刻薄些,也没有多少顾虑了。
宁王一直过得平安顺遂,他的王妃十分贤惠,侧妃也颇为守礼,所以太后还挺喜欢他们一家的。宁王妃身体不是很好,这两年时常卧病在床,去年更是越发病重了,到了年下的时候,人人都传言说她恐怕撑不到春天了。太后为此忧心忡忡,还担心过她所生的儿女将来要怎么办?
宁王妃的重病还引发了一桩小小的乌龙。当汾阳王继妃与永齐郡主试图在何万全夫人面前为三皇子与何大小姐牵线搭桥,好替三皇子争取何家兵力支持的时候,因为语焉不详的形容男方身份尊贵,求娶的是续弦,何大夫人没有想到连元配妻子都还没娶的三皇子身上,直接误会她们要介绍的是宁王了!等这个消息传开,宁王妃还没死呢,何家就盯上了她的位置,种种流言蜚语也令何家母女陷入了窘境,最终不得不避走扬州,又引出了后面在扬州发生的种种变故……
只是,当时人人都以为宁王妃快要死了,没成想她如此坚挺,竟然撑过了冬天,等到如今暮春三月了,还没有咽气,据说每天还能支撑着说一会儿话,进食、服药、睡眠都有一定的保证。因此,即使太后说,传闻中宁王妃又快要“撑不了多久了”,可大家其实都拿不准。天知道宁王妃这般半死不活的,会不会再撑过今年去呢?
宁王妃的生日就在三月,去年正赶上她病重,宁王府匆匆走了个过场便罢,压根儿就没摆什么宴席,前年的寿宴倒是办得颇为隆重。宗室皇亲们都说,宁王是个痴情人呢,对王妃太好了。
谢慕林对这种话是不以为然的。宁王明明有妾,还是有正式名分、有品阶入玉牒的侧妃,一妻一妾还都有贤名,后宅颇为融洽,估计宁王对侧妃也挺不错。这样的男人,你说他对妻子痴情?那就是个笑话了。真正的痴情人,婚姻中怎么可能容得下存在感显著的第三者?充其量宁王只是比较讲究体面、不会做出极品言行的普通男人而已,顶多就是脾气好一些,身份尊贵一点。
谢慕林觉得燕王更象是个痴情人。只是宗室里评论起燕王对王妃的“痴情”,大多没什么好话,不象他们评论宁王的“痴情”,多半会满口赞誉,也不知道他们秉承的是哪门子的双标。
谢慕林进京后,宁王妃早已病倒了。因为是重病,所以平日里一般不会接见外客。谢慕林没有亲自去过宁王府拜见这对婆家的叔婶,只是让老总管准备了厚礼,打发人送过去致意罢了。朱瑞倒是跟宁王见过好几年,对方待他还挺温和亲切的,十足一位亲叔叔该有的态度。只是朱瑞回到家里,跟妻子谢慕林说起这些事,总说这位皇叔说话套路太多了,感觉不是很真心。宁王府的堂弟堂妹们,也不是和气好相处的性格,朱瑞跟他们不大相处得来。因此,谢慕林跟宁王府的人,也基本没什么接触,纯粹就是维持明面上的礼尚往来罢了。
然而,今天太后要求她充作自己的代表,去宁王府给宁王妃送上生日的赏赐。谢慕林一听这话,就有些头皮发麻了。
永宁长公主今天要陪着太后接受太医的艾灸护理,薛氏在旁打下手——她在太子被废后基本就没出过宫了,本来就不会领下任何差使,谢慕林等于是唯一可以充作太后使者的人,去拜访的还是朱瑞血缘上的亲叔叔亲婶婶。她是不可能推辞的。
想想宁王府也不是什么狼窝虎穴,不就是陌生一点,头一回上门吗?作为太后的使者,谁还能给她脸色看不成?
谢慕林深吸了一口气,镇定地领了太后的命,随即便带着手捧赏赐的宫人出了皇城。
宁王府已经提前收到了消息,宁王亲自带着儿女们迎出中门,香案什么的也早就准备好了。谢慕林按照规矩,转述了太后的口谕,又将带来的生日赏赐发了下去。宁王自然是感恩戴德的,还命侧妃将太后的赏赐收下,立时送去王妃的房间,好让她看了高兴。
谢慕林还是头一回见宁王侧妃,见她面容秀美
想想宁王府也不是什么狼窝虎穴,不就是陌生一点,头一回上门吗?作为太后的使者,谁还能给她脸色看不成?
谢慕林深吸了一口气,镇定地领了太后的命,随即便带着手捧赏赐的宫人出了皇城。
宁王府已经提前收到了消息,宁王亲自带着儿女们迎出中门,香案什么的也早就准备好了。谢慕林按照规矩,转述了太后的口谕,又将带来的生日赏赐发了下去。宁王自然是感恩戴德的,还命侧妃将太后的赏赐收下,立时送去王妃的房间,好让她看了高兴。
谢慕林还是头一回见宁王侧妃,见她面容秀美
想想宁王府也不是什么狼窝虎穴,不就是陌生一点,头一回上门吗?作为太后的使者,谁还能给她脸色看不成?
谢慕林深吸了一口气,镇定地领了太后的命,随即便带着手捧赏赐的宫人出了皇城。
宁王府已经提前收到了消息,宁王亲自带着儿女们迎出中门,香案什么的也早就准备好了。谢慕林按照规矩,转述了太后的口谕,又将带来的生日赏赐发了下去。宁王自然是感恩戴德的,还命侧妃将太后的赏赐收下,立时送去王妃的房间,好让她看了高兴。
第一千五百七十四章 请求
什么鬼?!
谢慕林都懵了,万万没想到,只是奉太后之命来探望一下重病卧床的宁王妃,还会有这样的意外发展。难不成这宁王府里也发生了什么狗血俗套的宅斗故事吗?!
但等她听完宁王妃断断续续的讲述之后,脸上的表情就渐渐消失了。
宁王妃看起来确实病得挺重了,说话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她表示她已经看过很多大夫,有太医,也有民间有名的神医什么的,基本人人都说她撑不了多久了。她能撑过这个冬天,完全是因为娘家人帮忙找来一位外地颇负盛名的名医,特地进驻宁王府,每日根据她的身体情况量身定制药方,精细地调理着,又用了无数名贵药材,才让她撑到了今天。但这种事是不可能长久的,她听说自己可能已经只剩下一两个月的性命了。
她病了这么久,对自己的死早有心理准备,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所生的一子二女。孩子们都还小,不能缺少母亲的陪伴。虽说如今宁王府有贤惠的侧妃在,平日里也把孩子们照顾得很好,但她终究不是他们的亲生母亲。宁王妃还担心,近日宁王颇为宠爱、看重侧妃,万一侧妃有孕,生下了自己的孩子,她的孩子们就有危险了!
尤其是小小年纪就被册立为世子的嫡长子!他的存在对侧室所出的兄弟而言,乃是最碍眼的存在!
宁王妃似乎不大信任侧妃。虽然她自己也是出了名的贤良贵妇,可总觉得一个侧妃行事如此完美,简直就象是假的一样。也许她过去不会在意这些,可久病之后,她躺在床上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很多事情都不得不多想了。她不敢冒险,不敢轻易相信别的女人,就怕侧妃得了宠爱,生下子嗣,会对自己的孩子不利。而宁王如今看着虽是个慈父,但谁能担保他会做一辈子的慈父呢?!更何况,男人们哪里懂得内宅的弯弯绕绕?恐怕嫡出的世子和郡主们吃了大亏,他们的父亲还依然觉得侧妃十分贤惠吧?!
宁王妃还在担心继室的问题。宁王今年还不满三十周岁,还十分年轻。他只有三个孩子,也不算子嗣繁茂。所以,哪怕他自己没有想法,宫里的太后也会操心他续娶之事的!宁王妃无法确定将来的继妃是人品正直宽厚的贤良人,就怕对方容不下自己的儿女。要是继妃生下了男嗣,那便是嫡出,比侧妃所出的王子对她所生的嫡长子更有威胁!
宁王妃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健康长大成人,将来儿子继承王位,女儿们嫁得好夫婿,一辈子平安顺遂才好。可她死得这么早,没办法再保护孩子们了。她担心其他的女人和她们的孩子会把她的儿女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她的孩子那么弱小,如何能在这样的迫害下逃出生天呢?!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可能会遇到危险,宁王妃就觉得无法忍受。近日,她偶尔听身边的人八卦,想到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把自己的儿子送进宫中养育!
宁王妃喘着粗气向谢慕林哀求道:“我不敢奢望……他能成为皇……皇嗣……可他若能养在宫中……这王府里的人……就没办法加害于他!只要他得了……得了太后欢心……他的姐妹们……也有了依靠……侄媳妇……求你帮帮我……帮我向太后求情……请太后……看在我素日……素日孝顺的面上……多看顾我的儿女一二……我此生……便再无所求了……便是死……也能死得安心……”
听起来真的挺可怜,但如此敏感的请求,谢慕林怎么可能会轻易答应下来?
要是皇家这么轻易就接了宁王的嫡长子进宫抚养,天知道他会不会养着养着,就成了所谓皇四子的“嗣弟”啥啥的,然后便在宁王或其他宗室的要求下,染指起皇位继承权来?宁王反正还很年轻,没了嫡长子还会有别的女人给他生儿子的,他一点儿都不吃亏好吗?虽说宁王素来都是有名的正派贤王,但说实话,他之所以没有参与先帝末年的夺嫡,并不是他淡泊名利,对权势不屑一顾,他纯粹只是因为年纪太小了,没来得及参与其中而已!
谢慕林看着宁王妃,觉得她还挺可怜的。虽然不知道她说的这些是否真心话,但她的想法还是很明显的。因为人之将死,所以也无所谓自己的亲儿子将来是不是还能管自己喊娘了,先把他送上青云之路再说。她当然是在为自己的儿子筹谋着,这份慈母之心令人敬佩,但把别人当成傻瓜就不好了。
因此,即使宁王妃一再哭求,谢慕林也只是说:“婶娘不要多心,只管安心养病。冬天最难的时候您都撑过来了,如今又有名医为您调理,想必过不了多久,您的身体就会有起色了,万万不要作此不祥之语。小世子和郡主们都还需要您的照顾呢。常听人言道,为母则强。请婶娘为了小世子和郡主们,再多撑几年吧!”
谢慕林所说的绝对是好话,只是对于宁王妃而言没什么意义罢了。她苦求了好一会儿,都不见谢慕林答应传话,终究还是累得闭上了嘴。
谢慕林看着屋子里低头不说话的侍女们,故作不悦地道:“你们是怎么回事?没瞧见你们王妃累了么?还不过来好生服侍着?!”
侍女们慌忙上前,手忙脚乱地替宁王妃拆了头发,脱下外衣,服侍她躺下。
宁王妃由始自终都闭着双眼,任人摆布,等她躺下之后,谢慕林要起身告辞,她才露出一个苦笑:“侄媳妇……是个心硬的人呢……”
谢慕林冲她柔柔一笑:“是么?谢过婶娘的夸奖。太后娘娘倒是时常说我有些小聪明呢。”
因为有些小聪明,所以没那么容易被糊弄。想要保护将要失去母亲的三个儿女不受伤害,有的是法子。宁王妃的娘家人看起来很重视关心她,宁王与宁王侧妃哪怕是为了一贯的好名声,也不会做得太露骨的。明明看起来都是没影子的事儿,宁王妃以为自己一个重病之人哭着哀求,谢慕林就会轻易相信了她吗?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时机实在是太微妙、太敏感了!
倘若不是宁王忽然要给重病的宁王妃做寿,太后根本不会派谢慕林前来吧?是不是每个作为太后使者前来的人,都有可能会成为宁王妃求助的对象?谢慕林自问跟宁王妃全无交情,怎么对方就敢对她提出这样的请求呢?是觉得她年轻心软好骗,还是认为她可以直接向太后进言?
谢慕林若无其事地退出了正院,正要离开时,碰上了宁王。
宁王一脸和气地跟她说:“侄媳妇,你婶娘是不是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那都是胡思乱想呢!久病在床,她难免会多了忧思,其实都是没有的事儿。你随意应付着,先哄她安心就是了,不必当真的。”
谢慕林眨了眨眼,微微笑了。
第一千五百七十五章 邀请
谢慕林回到皇宫向太后复命时,并没有瞒下在宁王府的经历。
没这个必要,她也需要在太后面前维持乖巧孝顺的好孙媳妇形象呢,怎么能在这种会轻易被人拆穿的事情上撒谎?那样太冒险了!
她只是对自己经历过的事进行了一番归纳总结,只把重点告知了太后娘娘:“宁王妃是坐在床上见我的,当时她换了衣裳,上了脂粉,因此看着精神还行,只是太瘦了些,可见被病痛折磨得不轻。她十分感激太后娘娘的赏赐,只是说起病情,总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她担心宁王会在她死后续娶新妻,生下子嗣,威胁到世子的安危,又觉得侧妃平日行事过于体贴周全,不象是真心为她着想。侧妃近日颇得宁王宠爱,宁王妃又担心她会生下子嗣,威胁到世子的地位。她说了许多担心儿女的话,觉得宁王在她死后就不会再疼爱她所生的孩子了。宁王事后见我,说王妃只是胡思乱想,让我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太后听得直叹气:“没想到连宁王妃也会如此……她从前是最温柔贤淑、宽厚大度的性子了,如今也生出了这许多臆想,可见重病真的十分折磨人!”
谢慕林故作不解:“宁王妃说的……应该并非空穴来风吧?我瞧她哭得十分可怜,上气不接下气的……兴许这里头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儿。”
太后摇头道:“宁王对宁王妃一向是不错的,侧妃也素来守礼。你方才也说了,他家侧妃侍奉正妃很是周到体贴,哪里象是有坏心思的模样?他家侧妃的娘家家教极好,在江西是出了名的,绝不会养出心怀恶意、暗中害人的女儿来。”若非如此,太后当年也不会选这样的人嫁进宁王府为侧妃了。
薛氏在旁也微微笑道:“宁王侧妃倘若真是什么精明厉害的人物,也不会嫁进宁王府将近十年还生不出个孩子来了。她的姐妹们可都有生养呢!宁王妃在宁王府主持中馈,说一不二,宁王的儿女全都是她亲生。她这么有本事,怎么还害怕起侧妃来了?”
太后瞟了薛氏一眼。薛氏僵了一下,随即坐正了身体,微笑着端起茶碗低头喝茶,没有继续说什么了。
其实她刚才就是心理不爽罢了。宁王妃在宗室中素有贤名,还曾经被曹皇后拿来教导她这个儿媳妇。她处处被宁王妃比了下去,如今连丈夫都被废了,背后还有她一份功劳,自然没办法再跟人比谁更贤惠些。可她并不介意在有机会的时候,话里话外地贬低一把宁王妃,省得对方的贤名过于响亮,时时把自己比到泥地里去。
谢慕林眨眨眼,看了看薛氏,再看了看太后,也没吭声。
除了宁王侧妃本人,谁也说不清楚她为什么多年没有生养。没有确实的证据,怎么好给一个重病的妇人定这么大的罪名?
永宁长公主在旁又打起了圆场:“宁王妃如此不安,说白了其实都是因为放心不下几个孩子。母后将来要是为宁王挑选续弦人选,多留意些,挑个真正贤良宽厚的人就是了。只要几个孩子将来过得好,想必宁王妃也会明白,自己只是杞人忧天而已。”
太后淡淡地道:“她如此担忧,从别家挑人,她也不会安心的,倒不如跟她父母说一声,看她娘家还有没有待字闺中的妹妹,让她妹妹嫁过来做续弦吧。有外家看顾,继母又是亲姨母,想必几个孩子日后也会被照应周全的,再不必担心什么侧室所生的兄弟。明儿我就打发人过去告诉宁王妃,让她亲自挑选继妃人选,如此,她想必就不会再发愁了吧?”
谢慕林脑中迅速闪过一系列“庶妹嫁给侯爷姐夫”的宅斗文标题,脸上露出一个不失尴尬的微笑。
她觉得宁王妃要是真选了亲妹子来做继任人,还不如另找一户小官小吏人家里教养得当的女儿呢!起码后者是她娘家人能压制得住的,而前者一旦翻了脸……她娘家人到底是护着死去的那一个,还是要保住活着的那一个?
这一天就在陪伴太后闲聊家常的日常中过去了。晚上谢慕林先一步回到了家中,朱瑞还未回来,下头的人却给她送上了来自娘家珍珠桥大宅看门人蔡老田的帖子。
蔡老田夫妻今天到燕王府里来了,只是不凑巧,姑奶奶和姑爷都进宫去了,他们俩扑了个空。不过蔡老田留下了帖子,里头夹了封信,却
谢慕林脑中迅速闪过一系列“庶妹嫁给侯爷姐夫”的宅斗文标题,脸上露出一个不失尴尬的微笑。
她觉得宁王妃要是真选了亲妹子来做继任人,还不如另找一户小官小吏人家里教养得当的女儿呢!起码后者是她娘家人能压制得住的,而前者一旦翻了脸……她娘家人到底是护着死去的那一个,还是要保住活着的那一个?
这一天就在陪伴太后闲聊家常的日常中过去了。晚上谢慕林先一步回到了家中,朱瑞还未回来,下头的人却给她送上了来自娘家珍珠桥大宅看门人蔡老田的帖子。
蔡老田夫妻今天到燕王府里来了,只是不凑巧,姑奶奶和姑爷都进宫去了,他们俩扑了个空。不过蔡老田留下了帖子,里头夹了封信,却
谢慕林脑中迅速闪过一系列“庶妹嫁给侯爷姐夫”的宅斗文标题,脸上露出一个不失尴尬的微笑。
她觉得宁王妃要是真选了亲妹子来做继任人,还不如另找一户小官小吏人家里教养得当的女儿呢!起码后者是她娘家人能压制得住的,而前者一旦翻了脸……她娘家人到底是护着死去的那一个,还是要保住活着的那一个?
这一天就在陪伴太后闲聊家常的日常中过去了。晚上谢慕林先一步回到了家中,朱瑞还未回来,下头的人却给她送上了来自娘家珍珠桥大宅看门人蔡老田的帖子。
第一千五百七十六章 改建
虽然朱瑞与谢慕林早就猜想过,三皇子知道的那个关于皇帝曾经“矫诏”的秘密,多半是从萧明德将军处得知的,还猜测皇帝之所以会忽然冷落疏远了萧明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但他们只是在猜而已,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
今天,这个证据似乎出来了。
皇帝打断了三皇子的话,没让后者在燕王与朱瑞面前说出自己的全部秘密,可转头发现朱瑞去见了萧明德,就立刻把朱瑞传过去追问了。看来这个秘密真的十分重要,皇帝在防备着萧明德向朱瑞泄密呢!
谢慕林有些担心地问朱瑞:“既然皇上不肯相信萧将军什么都没跟你说,那你后来又是怎么应付的呢?”
朱瑞叹道:“还能如何应付?皇上一副不肯放过的样子,我只得将萧将军告诉我的那些事,简单跟他提了提。皇上是否会相信,我也说不清,反正他后来放我出来了。”
只是,萧明德将军跟朱瑞提的事儿,多少有些涉及他家人的动向,一不小心,就是再次被连累的节奏,搞不好皇帝对他的猜疑又会加深。就算最后萧家人没有造成任何不好的结果,萧明德将军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谢慕林不由得皱眉:“看来皇上对那个秘密真的十分忌讳啊……到底什么事那么重要,他都做了二十年皇帝,还不能让人知道他曾经矫过先帝的诏?就算是传位的诏书,也没什么好怕的吧?”都做了二十年皇帝的人,现在都快要退位了,再追究他是否走正当途径上位的,有什么意义?这种事就算让燕王与朱瑞知道了,他们也不会泄露出去的。而三皇子用这种把柄来威胁皇帝,更加脑残!难道让世人知道他亲爹得位不正,他就能有什么好处不成?那岂不是证明他更不配继承那个位置了?!
皇帝为什么这么紧张?
朱瑞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道:“罢了,皇上忌讳这件事,我们还是不要多加追究的好。如今只能尽快查清楚与萧夫人他们见面的宗室中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了。只要最终的结果不会对萧家有太大的害处,我直接把事情报到皇上面前,他就不会再猜忌下去。”
话是这么说,但朱瑞想起皇帝今天追问他时的表情,又对此生出几分迟疑:皇帝真的会让这件事就这么含糊蒙混过去么?
谢慕林见朱瑞不想多提此事,也不再多言,便跟他提起了蓝绫的邀请:“我觉得,兴许是蓝大小姐又发现了三殿下的什么秘密行动,特地跑来告密了!”
朱瑞笑笑:“她与三殿下的婚事虽说已经搁置了,但终究不曾取消,她心里也觉得没底吧?告一次密还不足,非要再告第二回。这回她告的密若还是真的,把三殿下给坑了,那即使皇上不说什么,太后也会力劝皇上,将他们的婚约取消了。”就算亲孙子再不靠谱,知道未进门的孙媳妇跟他不是一条心,还三番五次背后捅刀,正常的长辈都不可能会再让孙子去娶这个女人的。
否则,眼下蓝绫还只是告三皇子的密罢了,一旦他们正式成婚之后,三皇子把蓝绫给惹毛了,她会不会把人往死里坑?太后不会冒这种险的,反正三皇子也不情愿娶这个媳妇,只要皇帝松口,那便是两厢欢喜的大好事!
次日,谢慕林一大早就出发去了珍珠桥。她低调出行,坐的是普通宗室女眷出行坐的马车,带的随从也不多,趁着路上行人比较少的时候,到达了曾经住过的谢家大宅。
她当然不是约了蓝绫这么早见面,只是想提前过来看一看新改建好的桂园罢了。虽然只是打着看园子的幌子来的,但她做戏也会做全套了。
改建过的桂园,大体的结构跟从前没什么不同,只是增加了不少亭台楼阁与可居住的房屋。原本两座预备招待客人用的院子,彼此之间还有一片空地,如今这片空地又建起了一个大院子,与原本的两个院子连成一片,再加盖了一长排后座房,形成了一个三进三路的大宅子。这里便是日后谢显之与马玉蓉在桂园中的主要住处了。
除此之外,园中还增添了几处可以小住或是待客的精致房舍,预备小两口将来休闲或是招待亲友使用。在不影响园中景致的角落地带,则沿着墙根建起了几排结实的排房,这是预备给小两口的侍从以及园中仆役、护卫们居住的地方。
谢显之和马玉蓉婚后回到京城,预计就会在这桂园中长住了,但若有需要正式宅院的场合,他们还可以使用隔壁的谢家大宅。如今桂园与谢家大宅之间的通道被拓宽了,前宅后院都有门洞相通,还专门辟出一条过道来容马车经过。至于原本谢家大宅中出租出去给人租住的几个小院子,如今有一半都已经约满收回,剩下两户还在继续住着的租客,租期也是到今年年底罢了。谢璞打算等这两家租户都离开后,便把客院一带翻新一遍,仍旧是保留联排小院子的结构,不过到时候会入住的,就不再是外来的租户,而是谢显之可能会邀请的门人清客幕僚一类了。
据说马玉蓉嫁过来时,还会有马家的幕僚“陪嫁”,好给小两口日常作参谋的,免得他们没有长辈在身边指点,遇到什么麻烦事也没处商量去。虽说永宁长公主就在京中,马玉蓉出嫁后,马驸马也会回京,但长公主夫妇也不打算总是插手管女儿女婿的家务事,还是要靠他们小两口自己商量着来的。这种时候,一个细心老成的辅助者就十分重要了。
谢慕林把桂园前前后后都转了一圈,又去瞧了瞧隔壁的谢家大宅,大体上觉得挺满意的。蔡老田夫妇与其他留守的仆从把这座宅院维护得不错,只是他们人太少了,宅子仍旧缺了人气,不比当初还住着许多人的时候。但这种事是没法避免的,除非哪天谢璞又调回京城任职,否则这座宅子就只能继续抛空下去。即使谢显之与马玉蓉儿孙满堂了,也不可能填满这么大的宅院。
谢慕林站在曾经的娘家大宅里头,稍稍追忆了一下过往,还没来得及有更多的感想呢,蔡老田家的便过来报告了:“二姑奶奶,蓝家大小姐到了。”
谢慕林让她把蓝绫请到花厅里来。对方会给她带来什么新惊喜,她也挺好奇呢!
第一千五百七十七章 闺密
蓝绫被请进花厅的时候,身后的丫环还抱着她的琴,手里提着个精致的漆面提盒。
看来她是真打算要把今日之行的幌子做足了,请谢慕林听她新练的曲子和新制的香呢!
然而谢慕林今天十分煞风景,非常坦白地对蓝绫道:“我时间挺紧张的,一会儿还得进宫去陪太后,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咱们直接进入正题吧,就不必听什么琴,品什么香了。香还好说,琴声悠扬,万一传到邻居家里去,容易引人注目。这座大宅如今可没有主人在,论理是不该有人在此弹什么琴的。”
蓝绫看着谢慕林,一脸的无语:“永安郡王妃,你这是连改建过的桂园,都不打算让我进去观赏一番呀?哪怕是借口,也把戏做足了嘛,不然如何能哄得住别人呢?”
谢慕林哂道:“我过来验看桂园改建的成果,也就罢了,难道蓝小姐也能公然打着到桂园来游玩的旗号上门?府上的下人与我娘家的门房有私交也就罢了,寿昌伯的千金忽然对谢家旧宅起了兴趣,可不是那么好糊弄得过去的。三殿下可不是这样的人。”
蓝绫笑笑,嗔了谢慕林一眼:“罢了。永安郡王妃既然急着要进宫,我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咱们坐下细说吧!”
于是两人就此落座。香桃从母亲蔡老田家的手中接过茶盘,给二人上了茶,然后便退了出去,守在门边。蓝绫的丫头抱着琴和香盒同样退出了花厅,与香桃一左一右地守在门外廊下。
屋中只剩下谢慕林与蓝绫二人。谢慕林前面发过话,所以蓝绫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我从薛四姑娘处听说了一些消息,宗室中有人与柱国将军府的萧夫人合谋,欲对四殿下不利,因此特地告知永安郡王妃一声,还请燕王与永安郡王早作防备。”
谢慕林一怔,想起那日在柱国将军府的见闻,便问蓝绫:“我听说薛家有人去探过萧夫人的病,却不知道这事儿跟薛四姑娘有关系,不知道蓝小姐都知道什么内情?”
蓝绫便把她所知道的“内情”详细告诉了谢慕林。
一开始,是因为三皇子在三月初一大朝会上破坏了皇帝立四皇子为储的计划,还大声嚷嚷出四皇子命不久矣的秘密。寿昌伯也有资格参加大朝会,因此回到家里后,他就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女儿。
跟旁人觉得三皇子大位有望不同,寿昌伯更倾向于认为,三皇子自曝罪行,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而与三皇子有婚约的女儿蓝绫,有可能会被牵连。寿昌伯对此忧心忡忡,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蓝绫同样心里没底,又不敢跟家里人倾诉,怕他们会更加担心,所以就找上了闺蜜薛四姑娘。她觉得同样与三皇子有婚约的薛四姑娘可能会与她有同样的担忧,两人可以有商有量,尝试找到一个解决两人困境的好办法。
薛太师府闭门守孝已久,消息远没有蓝家灵通。太子被废之后,传闻三皇子被圈禁在东五所了,薛家还是隔了好几天功夫才收到消息的。从那天开始,薛四姑娘在薛家的日子就有些不太好过了。不但是因为她给自己找的“未婚夫”可能要倒霉了,同时也因为她曾经力劝家族中的成员随她一同投靠三皇子,那些人如今开始担心三皇子失势后,他们这些党羽也会跟着倒霉,便开始埋怨起薛四姑娘来。不过,他们只是关起门来冷嘲热讽的,还不知道三皇子在大朝会上干了什么惊人的事呢。
因此,薛四姑娘对于给她带来三皇子最新消息的蓝绫,就十分热情了。对于蓝绫的担忧,她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这是三皇子争夺储位的最后机会,而且极有可能成功——她对三皇子十分信任,认为三皇子说四皇子命不久矣,那就定然是真的!四皇子都快要死了,三皇子自然就再也没有了敌手!
然而,蓝绫反驳了她:“皇上的身体不好,也不知还能撑多久。而四殿下就算中了毒,好歹还没到发作的时候呢!怎么看,这时间也是来不及的!三殿下是不可能有希望了,我们都要受他牵连。”她开始跟薛四姑娘讨论,是不是弄点迅速又不会太痛苦的毒药?等到三皇子出事,她们直接服毒自尽,也能少受些苦。而且她们只是跟三皇子有婚约而已,并非已经嫁给了他,只要她们死了,新君应该是不会太过为难她们家里人的。
薛四姑娘认为蓝绫过于悲观,蓝绫便哭给她看了。两人毕竟做过挺长时间的闺密,虽然有些互相利用的塑料闺密嫌疑,但相处时还是挺亲近的。薛四姑娘便表示,一定会想办法帮三皇子的忙,确保他定能成为最终的胜利者,让蓝绫只管安心。
蓝绫不大信任她,但也没有阻止她,只是每日上门一趟,与她见面,给她送些日常用品,在薛家人冷嘲热讽时帮着维护几句,如此而已。薛四姑娘对此很感激,有些事也不防备着蓝绫,因此她到底做过些什么,蓝绫都一清二楚。
蓝绫告诉谢慕林:“薛四困守家中,无计可施,薛家也没有什么能耐,于是她想到了萧家。她在闺中不清楚外头的传闻,并不知晓萧将军如今对三殿下有了膈阂,只想着萧大小姐对三殿下是一心一意的,萧夫人也盼着让萧大小姐成为三殿下的侧妃,于是便给她们送了信,劝她们为三殿下出力。后续的事情,都是萧家母女主持,她们并没有将薛四太放在心上,即使会与她传信,也只是说些皮毛之事罢了,不过答应了事成之后,会给她留一个侧妃之位的。他日若是三殿下登基,薛四至少也会得封九嫔。”
因此,蓝绫透过薛四姑娘了解到的情况,
蓝绫告诉谢慕林:“薛四困守家中,无计可施,薛家也没有什么能耐,于是她想到了萧家。她在闺中不清楚外头的传闻,并不知晓萧将军如今对三殿下有了膈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