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 爆发
谢慕林陪着太子妃回到东宫的时候,燕王与朱瑞、萧家夫妇一行人已经到达好一会儿了。 有高公公带着圣上口谕前来,太子没能再次拦下他们搜宫的行动。不过他也一脸不高兴的表情,坐在正殿中,恨恨地冲着燕王瞪眼,倒也不是十分着急。 想必在上一次阻止慈宁宫来人搜宫之后,他就已经安排好了爱妾王湄如的藏身之处,根本不担心她会被燕王一行人搜出来吧? 朱瑞带人搜索东宫周边的建筑物与树丛园林去了,萧明德将军阴沉着脸坐在燕王身边,萧夫人早已焦急不安地跟着宫人们往内院去了。她迫切地想要在第一时间弄清楚,自己的儿子到底身在何处。 当谢慕林扶着太子妃踏进东宫前殿的时候,太子第一个跳了起来,愤怒地指着妻子的鼻子骂:“你这贱人是干什么吃的?!你丫头惹下了大祸,凭什么叫孤与爱妾替你背锅?!这回孤定要上禀父皇,把你休了!不能再让你这等无德妇人占据太子妃之位!” 若是以往,太子妃听到太子这么骂,立刻就会怂了。然而她今日怂怂地回来,听到太子又这么骂她,竟勃然大怒起来,当场便哭着骂了回去:“太子殿下这话也太过颠倒黑白了吧?!分明是你的心肝儿王氏惹出来的事,算计了我的丫头不说,还要把罪名栽到我头上!太子分明知道是怎么回事,非要护着那贱人也就罢了,怎么还有脸责备我呢?!今日之祸是因何而来,难道不是你跟你的心肝儿商量好的么?!” 太子一愣,接着越发恼怒了:“贱人!你竟然胆敢驳孤的话?!” 太子妃哭道:“往日我倒是从来不驳太子殿下的话,太子殿下也没放过我呀?既然横竖是个死,我又何必再心存侥幸,受了一肚子委屈,还要替你们背锅?!殿下既然与那王氏情深似海,眼里除了她便再无旁人,又何必娶我呢?!当日娶我,是图我祖父在朝中的权势,指望着我祖父与他的门生故旧能为殿下出力。如今我祖父去世了,再也帮不上你的忙,你便翻脸不认人,何其薄情无义?!倘若不是皇后与你选中了我做太子妃,我也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我们薛家好歹也是堂堂太师府,我是薛家嫡长女,什么样的好人家嫁不得?强似嫁给殿下,做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妃,还要叫区区犯官之女、一介卑贱官奴践踏?!” “住口!”太子气炸了,扬起手就要打太子妃一个耳光。谢慕林在旁边扯开太子妃,阻拦道:“太子殿下何须拿太子妃撒气?!今日之事,谁才是那个该负责任的人,也不是凭着太子殿下一张嘴,就能决定的!其他人既不傻,也不瞎,没那么容易被哄骗!” 太子不认得谢慕林,但瞧她这一身打扮,也晓得是哪位宗室郡王妃。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孤不知道你是哪家内眷,我们东宫的事与你无关,还不给孤让开?!” 谢慕林冷笑:“太子殿下只管吩咐王氏害人,原来并不知道要害的是谁呀?东宫之事本与我无关,但你们既然欺负到我头上了,就别厚着脸皮说与我无关了吧?!” 太子这才知道,眼前这清丽女子原来就是永安郡王妃谢氏,堂兄朱瑞之妻。他其实是事后才知道王氏选了谢氏去做陷害萧琮的幌子,本来他还以为是哪个新晋的年轻宫妃又或是寿昌伯夫人的。他心里也清楚王氏为何会忽然改变主意,但谢氏毕竟已经成为朱家的媳妇了,还是他亲叔叔独子的妻子,这计划要是成功了,未免会让燕王府丢尽脸面。太子自个儿有些心虚,在谢慕林面前说话都不大有底气,只是强行硬撑:“孤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今日之事,本是太子妃自作主张,与孤无关!” 谢慕林冷笑了一声:“太子殿下这是决定要装傻到底了?只是不知道,殿下是真傻,还是觉得旁人都很傻?!” 太子皱眉:“放肆!”正要教训堂嫂几句,便听得承恩侯夫人在殿外说:“永安郡王妃这话也未免太过无礼了!我常听人说,宗室中人都盛赞永安郡王妃虽然年轻,却是知礼贤淑之人,今日见了,才知道原来名不副实!” 承恩侯夫人说着话,便与承恩侯一同从外头走进了殿中。原来他们是应了皇帝宣召,刚刚从宫宴上赶过来了。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路上稍稍找人打听了一下原委,也知道这回东宫麻烦不小。所以他们一到东宫,就打算先抢占先机,替太子把事情撇清了再说。 谢慕林还没驳回承恩侯夫人呢,太子妃就在一旁先发作了:“永安郡王妃比承恩侯夫人知礼多了!说她不知礼,那承恩侯夫人如今所作所为又算什么?!你见了燕王不跪,见了我这个太子妃也不见礼,甚至永安郡王妃身份在你之上,你也没有礼敬的意思,倒是张口就要骂人,你这也叫懂礼数?别笑掉人的大牙了!天知道是哪个乡下边陲之地出来没见过世人的泼妇在惹人笑话呢!” 承恩侯夫人呆了一呆,旋即大怒:“太子妃慎言!” 太子妃今天大概是豁出去了:“我有什么好慎言的?!这些话我憋在心里许久了!只是往日有所顾虑,才不敢说出口罢了。但既然无论我如何忍让,你们都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那我又何必再顾虑下去呢?!承恩侯夫人也别在我面前装什么长辈模样!我早就知道太子殿下跟王氏今日要出事,可我说什么殿下都不会听的。王氏人蠢又爱发疯,我不能任由她胡来,所以千方百计想要找承恩侯夫人你说话,就盼着你们夫妻能劝一劝殿下。谁知你把我当成了洪水猛兽,避之惟恐不及,我根本没办法传出消息,只能眼睁睁看着王氏闯下弥天大祸!如今你还有脸怪到我身上?!但凡你在柔仪殿稍微理我一理,今日东宫都不会祸事临头。你不知反省也就罢了,怎么还有脸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呢?!” 承恩侯夫人这回彻底被噎住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这回事,只以为太子妃是想找自己说太子与王氏的坏话呢,那她当然不会理睬呀! 太子妃说着又哭了起来:“从前皇后娘娘在时,东宫还有些规矩,承恩侯府也从来不会如此露骨地待我无礼。终究是皇后娘娘不在的缘故。母后!你为什么要死得这么早呀?!”说完便冲着侧殿小佛堂的方向跑了,一路跑一路哭着曹皇后。 谢慕林顿了一顿,觉得这或许是个好机会,便也跟了上去。
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 佛堂
太子妃冲到小佛堂里,便伏倒在曹皇后灵位前痛哭不已。 她今天真的受过太多打击了。虽然清楚方才那一番发泄,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的后果,但一想到今天受到所有人的冷待,从小陪她长大的心腹侍女还背叛了她,转眼又被不明不白地杀死在东五所,她才回到东宫,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太子竟然还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往她身上栽赃,她真的没办法再忍受下去了! 虽然她清楚,就算曹皇后眼下仍在世,也未必会对自己有好脸色,可好歹曹皇后去世之前,她还算是个受人承认的太子妃,还有几分太子妃的体面。不象如今,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踩在她头上了!倘若在应选太子妃之前,她就知道自己会落得这般下场,连祖父都因为支持太子而丢了性命,她绝对不会对太子妃之位生出任何想法的!未来国母的荣耀确实十分吸引人,可她若仅仅是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妃,任谁都能欺负,永远都不会有成为皇后的那一天,那这个太子妃做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在曹皇后灵前哭个不停,嘴里说着要母后为自己做主,其实心里在怨恨着曹皇后。倘若当年不是曹皇后选中了自己,无论最终被选中的是冯氏还是蓝氏,她都会过得比如今幸福体面无数倍吧?! 太子妃伏在地上号啕大哭的时候,谢慕林站在她身后,悄悄观察了一圈小佛堂里的情形。这是她头一回到这个地方来,迅速留意过环境后,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 正殿那头,太子似乎跟承恩侯夫妇发生了口角,哪怕明知道燕王在场,他也大声反驳了亲舅舅的建议,拒绝把王湄如交出来。 承恩侯夫妇如今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眼看着东宫摆脱不了这滩浑水,勉强栽赃到太子妃身上,也难以服众,倒不如让真正在受害者面前露了脸的王湄如站出来认罪,好撇清了太子身上的嫌疑。王湄如虽说身份低微,不如太子妃尊贵,但如今明摆着,她有份量也有动机去做这种算计萧家继承人的事,连陷害永安郡王妃的理由都是现成的。只要她出面认了罪名,看在她曾经为太子生下一女的份上,承恩侯夫人认为皇帝不会太过为难她,三尺白绫就解决了。她虽然胡闹,但好歹是在为太子着想,日后太子登基,追封她一个嫔位便是了。 萧明德将军估计是受不了承恩侯夫妇的厚颜无耻了,直接走出了正殿。燕王倒是没动,不过太子冲着舅舅舅母发飙的时候,他还是出声劝了一句的。 萧夫人失魂落魄地从内院走了出来,看到丈夫站在殿前发呆,忍不住冲上来抓住了他的袖子:“老爷!琮儿下落不明,你好歹帮着找一找呀!你在禁军中不是有很多旧部么?让他们想办法到处搜索一番,好歹要把人找回来吧?!那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反对琳儿的婚事,也就罢了,如今琮儿生死不知,你怎么还象是没事人一般呢?!” 萧明德皱眉甩开了她的手,低声喝斥道:“你冷静一点儿!这里是什么地方?休要大吵大闹的!琮儿兴许只是受了伤,找了个地方包扎休息,不会有大碍的!他的武艺是我亲自传授的,等闲人近不了身。你真以为区区一个东宫侍妾与数名宫人、内侍,就能奈何得了他么?!” 对于儿子身手的信心,才是萧明德至今不为儿子的失踪而感到惊慌的原因。 萧夫人听了,稍稍冷静了些,可还是担忧不已:“说不定琮儿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没防备几个女人……” 萧明德低声道:“几个女人又能对他做什么?你与其想些有的没的吓自己,还不如好好考虑一下,等找到琮儿之后,要如何解释他擅自离开前廷私入后宫的行为吧!这可是你亲口说的,没办法抵赖!” 萧夫人一窒,心中也不由得懊恼起来。 谢慕林在小佛堂门口看着这对夫妻的互动,心中暗叹一声,便听得数个略有些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很快便有几个女官或宫人打扮的女子出现在小佛堂外,快步走了进来。为首的中年女官见到谢慕林,脚下顿了一顿,低头示意,旋即对大声痛哭的太子妃淡淡地道:“太子妃娘娘还请保重身体。这般放声大哭,对您玉体可没什么好处,也太惊扰皇后娘娘了。” 太子妃头都没回,继续哭道:“金女史,连你也来劝我么?可我心里憋得慌!若是不能向母后倾诉一番,我便伤心得快要抛开一切,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你就让我哭个痛快吧!好歹这里是东宫,不是外头。就算你嫌我丢脸,我也没丢到外人面前!” 这话似乎有些深意。金女史欲言又止,又忍不住看了谢慕林一眼,似乎是顾虑着她的存在。 谢慕林冲她微微一笑:“我是头一回到这里来,既然此处供奉着皇后娘娘的灵位,我身为晚辈,也该给她上炷香。”说着便走到香案边上,取了三支香点燃,然后退到太子妃侧面稍后的位置,鞠躬三次,再上前将香插入香案中央的香炉中。 然后她“唉”了一声:“金女史,你们平日里不打扫小佛堂么?怎的这香案上有那么多灰尘?” 金女史正不耐烦呢:“永安郡王妃慎言!我等看守小佛堂,一向尽忠职守,日日洒扫不绝,又怎会有灰尘呢?!” 谢慕林冲她微微一笑:“我是头一回到这里来,既然此处供奉着皇后娘娘的灵位,我身为晚辈,也该给她上炷香。”说着便走到香案边上,取了三支香点燃,然后退到太子妃侧面稍后的位置,鞠躬三次,再上前将香插入香案中央的香炉中。 然后她“唉”了一声:“金女史,你们平日里不打扫小佛堂么?怎的这香案上有那么多灰尘?” 金女史正不耐烦呢:“永安郡王妃慎言!我等看守小佛堂,一向尽忠职守,日日洒扫不绝,又怎会有灰尘呢?!”
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 嫁祸
随着太子妃的一声惨厉尖叫,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小佛堂。 首先赶到的是本来就在前院里说话的萧家夫妇。萧夫人在小佛堂门口就看见了儿子的尸首,不敢置信地瞪圆了双眼,尖叫一声后就扑了进来,把太子妃都推了个踉跄。 不过太子妃也没顾得上抱怨。她乍一见到尸首,整个人都吓得快要疯了,浑身颤抖着倒在地上,即使谢慕林上前搀扶,她也脚软得站不起来。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挡在萧夫人冲进来的路上,压根儿没躲开罢了。 萧明德将军虽落后了妻子一步,但迈进小佛堂时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他比妻子见识得更多,自然知道死人是什么脸色。儿子尸首上那惨白的肤色,分明就是死了起码一个时辰以上才会有的。他以为儿子只是受伤之后,藏在宫中某处,寻人替自己包扎疗伤,万万没想到儿子会真的出事……他精心培养出来的儿子,身手高明又孔武有力的儿子,人也不是太蠢,怎么就……真的栽在几个后宫女眷身上了呢?!哪怕是太子,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娇养长大的废物罢了!难不成……有哪个身手高明的武将,在背后帮助太子暗算他人?! 萧明德将军走到香案前,有些踉跄地蹲了下来,慢慢地伸出微微颤抖的手,仿佛不肯死心一般伸到儿子的鼻下试探,又再摸向儿子的颈侧。他什么都没说,便无力地垂下手,闭上双眼,倾身上前抱住了儿子的尸体。 萧夫人本来就抱着儿子痛哭不止,见丈夫这般,顿时哭得更大声了。她倒是比丈夫更早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来,只是丈夫总说儿子不会真有危险,她才暂时抛开了心头的担忧罢了。然而此时此刻,事实证明了她的预感是正确的,她的儿子真的被人害死了!这怎不叫她伤心欲绝?! 哭声也引来了燕王与太子。两位贵人看着香案下方的萧琮尸首,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太子随即瞪向了金女史。他认为这是母亲留给自己的人手行事不慎出了差错。 然而金女史自己都吃惊不已。她已经跟其他几名同在小佛堂内的同伴交换过眼色,确认大家都没有擅自把萧琮的尸首藏在此处,也不明白他是怎么忽然出现的!他明明是死在了恒寿斋,会忽然从那里失踪,就够奇怪的了,如今又忽然出现在东宫,更加奇怪了! 还有一名女官,迅速低声对金女史道:“这没道理……我一直守在这里呢!直到慈宁宫总管太监说要搜东宫,我才出去了一小会儿,回来时也没瞧见异样。”而在那之前,她非常确定香案下方绝对没有什么尸首! 金女史还在惊疑不定地猜测着是谁干了这种栽赃嫁祸之事,作为“第一发现人”的谢慕林已经向燕王禀报了自己因为“看见香案上的灰尘,继而检查起东宫侍从们对小佛堂的清扫工作是否有偷懒,紧接着发现了自己被香浮偷走的簪子,再由簪身上沾的血迹怀疑起了香案下方空间,终于发现了尸首”的全过程。 她说得非常详细,有理有据,处处合理。更何况,她是跟着太子妃进了小佛堂,当着东宫女官与侍从们的面从香案下方曳地的绣幔里摸出了金簪来。就算这簪子有可能是她做的手脚,这么大一具尸体,她还能偷渡进东宫不成?没人怀疑这事儿是她裁的赃,顶多就是觉得她有可能事先知情。 然而谢慕林跟燕王解释的时候,神态又是那么的惊惧不安,自然得半点不见心虚的模样,说她事先知情,又不怎么象。 谢慕林还跟公公分析:“儿媳的簪子是叫香浮偷了去的,虽然不知道她拿这个想做什么,但既然她死在了东五所,簪子却掉在此处,可见她逃离恒寿斋之后,又回到了东宫,说不定还看到有人藏起萧少将军的尸首了!她应该是不慎将簪子掉在了此处。若不是儿媳挑剔小佛堂的香案没打扫干净,也不会发现绣幔底下有簪子。那萧少将军的尸首,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让人发现了!” 她看了看香案上供奉的曹皇后灵位:“这里毕竟是供奉了皇后娘娘牌位的地方,等闲人不会前来惊扰的,更别说是大肆搜勃了。方才儿媳只是给皇后娘娘上了一炷香,尽一下晚辈的礼数罢了,这位金女官就要赶儿媳出去呢。哪怕儿媳发现绣幔下摆有血迹,她也挡在前头,不许儿媳细看。” 燕王怀疑的目光看向金女史,但在他开口发问之前,萧夫人先扑了过去,紧紧抓住金女史:“贱人!是你害死了我儿子?!是你把他藏在这里,叫我们好找的?!” 金女史挣扎着辩解道:“萧夫人慎言!我不知道萧少将军的尸首怎会出现在这里!定是有心人故意栽赃陷害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太子殿下也同样不知情!” 然而她还想着要护住太子,太子却先怀疑起她来了:“你果然不知情么?你们几个平日里守着这小佛堂,不许别的侍从插手此间事务,母后牌位下忽然多了那么大一具尸首,你们会不知情?!” 金女史心中暗暗叫苦。她和几个属下先前出去办事了,否则香浮又怎会被灭口?!为了给王湄如善后,她们忙得脚不沾地,才回东宫就被慈宁宫的总管太监给堵了前门。她们确实没有一直守在小佛堂中,才会叫人钻了空子,可这不都是太子殿下的吩咐么?! 然而太子看不出金女史的想法,还在那里愤怒地骂人:“这里是供奉母后灵位的地方!你们怎能让个该死的男人惊扰了她的在天之灵?” 听到太子这么说,萧夫人又炸了,转身就扑向了太子:“你骂谁该死?!你害死了我儿子,还要骂他,我跟你拼命!” 太子被萧夫人一把抓住,试图挣开而不得,慌忙大喊:“放肆!放肆!”一直守在门外脸色难看的承恩侯夫妇连忙冲进来帮忙拉开萧夫人,可萧夫人随后就跟承恩侯夫人打了起来,现场乱成一团。 燕王皱眉厉声喝道:“都给我安静!来人哪!快把她们分开!” 谢慕林连忙上前拉人,拉的是萧夫人,顺手还大力推了承恩侯夫人一把,把人推到承恩侯身上,夫妻俩摔了一跤。她还顺便嘲讽了一句:“夫人真是好礼数呢!在宫里,在皇后娘娘灵前,跟人打架!” 承恩侯夫人顿时被她这倒打一耙气得说不出话来。 谢慕林随手又拉住了萧夫人:“夫人,萧少将军还在那里呢!你再伤心,也得弄清楚他是怎么死的,别因小失大,因为失仪而惹皇上不喜,叫萧少将军死得不明不白!” 萧夫人愣住,旋即大哭着再次扑到儿子身上,哭得嘶声裂肺。 这时候,带人搜索东宫周边地带的朱瑞与跟着周公公进入了东宫内院搜人的三皇子,都闻讯赶到了。
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 心切
听谢慕林介绍过现场情况之后,朱瑞神色复杂地看着过去嫡兄的尸体,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仅仅低声安慰了萧明德夫妇一句:“萧将军,萧夫人,还请节哀顺变。” 萧夫人只顾着抱住儿子哭,也不知听到他的安慰没有,倒是萧明德将军还能回过头来,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但看他的神情,显然也正伤心呢。朱瑞不欲打搅他们夫妻,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回到妻子身边,握住她的手,柔声问她:“有没有被吓到?” 谢慕林知道他心情不好,摇了摇头,小声道:“真没想到……萧少将军真的会出事,也不知道凶手是如何伤得了他的!” 朱瑞微微皱起眉头,心想不错,萧琮的身手,可不是区区一个王湄如或几名东宫侍从就能奈何得了的。他身上没什么明显的伤痕,只有当胸一处致命的伤,至今还在流血。这说明凶手下手十分快,是面对面刺穿了萧琮的心口。距离萧琮这么近,却没能让他生出警惕心,这凶手可不象是什么孔武有力又与三皇子一方立场相悖的人。哪怕是东宫区区一个宫人,萧琮都会提防三分的吧? 莫非是萧琮信任的同伴,又或是外表极具欺骗性的“弱者”? 朱瑞再看他尸体上的情形,分明已经死了一个时辰以上了。若是这伤口一直流血,只怕早已流了满地。如今看来,多半是死后凶器一直留在伤口上,堵住了血液流出,前不久凶器被拔走后,血才会大量流出来,沾染到附近地面上的簪子身上的。若非如此,妻子谢慕林也不可能仅凭一根无意中落下的簪子,就发现了香案底下还藏有一具尸体。 朱瑞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了燕王,燕王点头表示认可。他方才其实已经想到这一点了,只是在观察东宫太子、太子妃、众女官内侍以及承恩侯夫妇的表情,好猜测他们当中哪一个是知情人罢了。 然而,如今三皇子跳了出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先是站在萧明德夫妇身边,为自己忽然横死的表哥萧琮“痛哭”了几句,还没来得及流几滴实打实的眼泪,便迫不及待地指着太子的鼻子,质问对方为何要对自己的表兄下手了。 现在场况在他看来是一目了然。无论太子如何说自己不知情,金女史等人又如何喊冤,反正尸体是死在东宫的,那一定跟东宫脱不了干系!这已经足以证明是太子对萧琮下的毒手了。 三皇子一边为表兄喊冤,一边又要钉死了皇兄杀人的罪名,口口声声表示立刻就要去回禀父皇,要他老人家主持公道,他的表兄绝不能白死!而大明朝也不需要一个无端杀人的储君! 三皇子大声表达完自己的意愿之后,还回头招呼了舅舅舅母一句,想让他们附和自己,回头一同到大殿上,当着文武百官、宗室皇亲勋贵们的面公布太子的罪行,趁热打铁,让太子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过负责。 然而萧夫人仍旧抱着儿子痛哭不止,暂时没有精神与力气去响应他了。萧明德将军此时心神俱疲,什么都不想再掺和。他自然看得出来,外甥三皇子压根儿就没有为萧琮之死伤心难过的意思,只一心盼着要借此机会把太子拉下马来。至于实情如何,那重要么? 哪怕萧将军误会皇帝眼下是支持三皇子继位的,也不由感觉到有几分心凉。无论他过去是什么想法,他的妻子儿女为三皇子已经做了许多事,冒了许多险,女儿如今还名声扫地,将来甚至要屈身为妾!可即使如此,他们在三皇子心目中,也及不上早一步废掉太子的诱惑么?太子干了这种事,被废是早晚的事,急得什么?三皇子为什么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了,就这么……满面兴奋地要定死太子的罪名,甚至顾不上多看自己惨死的表兄一眼?! 萧明德将军双目紧闭,就这么抱着儿子的尸首,不想理会三皇子的呼唤了。 三皇子见状,心下暗恼,但面上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萧家夫妻不肯与他一同去见父皇不打紧,反正太子这回是跑不掉的,这么大一具尸体在这里呢!他休想摆脱罪名! 于是三皇子又向燕王请求,要把太子押送到皇帝面前去问罪,甚至还想将萧琮的尸体也一并带过去。 燕王皱着眉头看他:“三殿下,今日是大年初一,皇上还在前廷华盖殿与谨身殿中主持宫宴,款待群臣呢。你这个时候要带着萧少将军的尸首上殿,还要把太子殿下当作犯人押送过去?” 三皇子知道这么做,肯定会大煞风景,但他已经等不及了!就想趁着今日所有大臣宗室都在场的时候,赶紧把太子的罪名定下,也好趁着新年把太子废掉! 他还对燕王笑道:“皇叔别担心,父皇不会见怪的。他老人家会派心腹内侍到东宫来搜查,可见心中也十分关心这桩案子呢!” 燕王皱着眉头看他:“三殿下,今日是大年初一,皇上还在前廷华盖殿与谨身殿中主持宫宴,款待群臣呢。你这个时候要带着萧少将军的尸首上殿,还要把太子殿下当作犯人押送过去?” 三皇子知道这么做,肯定会大煞风景,但他已经等不及了!就想趁着今日所有大臣宗室都在场的时候,赶紧把太子的罪名定下,也好趁着新年把太子废掉! 他还对燕王笑道:“皇叔别担心,父皇不会见怪的。他老人家会派心腹内侍到东宫来搜查,可见心中也十分关心这桩案子呢!
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 争持
太子知道自己方才气愤之下说漏了嘴。 当时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他说那句话了,肯定会起疑心的,所以他一定要小心应对,绝不能再说错话了,否则很难洗清自己的嫌疑。 太子觉得自己是真的冤枉。他知道王湄如让人把萧琮杀了,虽然不知道是如何动手的,又叫哪个高手动的手,反正她顺利地把萧琮给解决了。她身边跟着他的人,若萧琮不是真的死了,他们一定会检查出来的。他们既然向他禀报萧琮已死,那么躺在恒寿斋里的就一定是具尸首!永安郡王妃为什么会说萧琮逃走了?当然她也没说自己亲眼看见了他逃走的行动,只是推测而已。难不成有什么人一直在暗中注意着王湄如等人的行动,在他们把萧琮杀了之后,就偷偷带走其尸首,然后送到东宫来陷害他么?! 太子当然不会觉得王湄如有错,但他心中已经把帮王湄如办事的人都骂了无数遍,又暗恨金女史等人行事疏忽大意,让人钻了空子。更令太子憋屈的是,他明明知道自己是被人陷害算计了,偏偏又拿不出证据来! 他恶狠狠地瞪向三皇子:“一定是你干的好事!为了把孤这个太子给废了,你竟然连亲表哥都能利用,你也真是够狠心的!” 萧明德将军闻言顿了一顿,转头望了过来。萧夫人也泪眼婆娑地慢慢抬起了头。 三皇子背对着舅舅,并没有发现,只是冷笑道:“皇兄这是自知脱身无望,便胡乱往旁人身上栽赃了么?人是死在东宫的,若不是皇祖母的人来得快,兴许皇兄已经命人把表哥的尸首处置了吧?因为来不及毁尸灭迹,只好把表哥藏到这座小佛堂里来。因为此处供奉着皇后,皇兄以为不会有人来这里惊扰亡灵,便有恃无恐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如今皇兄罪行暴露,都是表哥地亡魂在显灵,为自己鸣冤呢!这都是天意,皇兄你……不得天命呀!” 太子的脸色更难看了些,忍不住又瞪了太子妃几眼,然后又去瞪谢慕林。在他看来,萧琮的尸首会在小佛堂被人发现,当然不是什么亡魂显灵,也与天意无关,不过是因为太子妃偶然到此痛哭,把永安郡王妃这个瘟神给引来了,这才让萧琮的尸首被发现罢了。若没有这两个女人,就算有人栽赃陷害,也不可能奈何得了他堂堂储君的! 谢慕林被瞪了几眼,丝毫没有怵意,反而还瞪了回去。不过朱瑞很快就挡在了她面前,代替她去跟太子对瞪,还跟燕王道:“父王,萧琮大哥既然已经找到了,此事需得向皇上禀报一声,请皇上派人查明真相才好。无论萧琮大哥是遭了何人毒手,总得查个清楚明白。他是在深宫大内惨遭刺杀的。倘若凶手逃窜在外,焉知不会伤及太后与皇上?” 能光天化日之下在皇宫里动手杀人的都不是寻常人,当然要提防他或她狗急跳墙了。 燕王心里已经有了一番判断,听了儿子的话,便点头道:“确实该向皇上复命了。虽然不好打搅了宫宴,但请皇上暂时离席,在清静的宫室中听我等说明事情原委,也是可行的。”他看了看萧家三口,“萧少将军也不能一直停留在东宫,需得转移到别的地方,还得让大理寺派人过来检验尸首。我们虽然见过死人,但终究不比积年的老仵作经验丰富,能从尸首上看到更多的线索。” 燕王郑重地向萧明德将军提出请求:“萧将军可以一直守在萧少将军身边,亲眼见证这个过程么?倘若你能想起什么有用的线索,也可以说出来,这有助于我们早日找到杀死萧少将军的真凶。” 萧明德抹了一把脸,神色镇静下来:“王爷放心,我知道事情轻重。拙荆也会与我同行的。”关键其实是萧夫人,她兴许更清楚萧琮原本打算在宫里做什么事,这有助于他们弄清楚萧琮在皇宫中的行走轨迹,从而推测出他是在哪里被算计受困,离开恒寿斋后,又都去了什么地方! 萧夫人呆呆地抱着儿子的尸首,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想,满心满眼都被悲伤占据了全部的注意力。不过有萧将军在,她早晚会清醒过来的。无论如何,她也不会任由杀死儿子的凶手逃出生天。 三皇子看了看舅舅舅母与死去的表兄,想了想,又积极地对燕王表示:“侄儿也可以帮上忙!侄儿方才在内院已经审问过一干宫人,得知皇兄的爱妾王氏是知情人,前不久才由皇兄派人护送,从侧门悄悄逃出了东宫,不知去向了!侄儿这就去给禁卫军传话,让他们带着人在宫中四处搜索,总能把人找到的!还要让人守好皇城所有大门,不让那王氏有机会逃出宫去!” 他立刻就想到了今日参加宫宴的文武百官、宗室皇亲勋贵以及他们的家眷,觉得要是他们一块儿出宫,说不定就让王湄如钻到了空子,跟着一块儿混出去了,便又有了主意:“我还要去劝一劝父皇,让他扣下所有参加宫宴的外臣与外命妇。在找到王氏之前,都不能放任何一个人出宫,以免被王氏所利用!” 太子忍不住骂道:“老三,你这可就太过分了吧?!你跟孤过不去就罢了,何必为难一个弱女子?!” 三皇子冷笑:“皇兄,你嘴里的这个弱女子,涉嫌杀害了我的表兄,如此穷凶极恶之辈,你犯得着如此怜惜么?!” “你——”太子气极,正要破口大骂回去,却被承恩侯拦住了:“殿下冷静!如今不是争吵的时候!”承恩侯用力把太子拉出了小佛堂,“殿下与其担心不知去向的王氏,还不如先想想办法,摆脱眼下的麻烦吧!” 太子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舅舅你力气太大了!孤手疼!” 承恩侯被噎了一下,忍了忍气,又再把太子推到院子里离其他人更远的地方,当然,这回他用的力气小了许多。 然后他低声苦劝太子:“眼下萧琮的尸体在此,若无证据能证明有人偷运尸体入东宫栽赃殿下,殿下这一关就很难过了!与其让麻烦上身,殿下还不如当机立断,推出一个替罪羊,让王氏出面把罪名给领了……” 承恩侯话还未说完,就被大力推开了,差点儿摔了一跤。他愕然望向太子,只看见这个他曾经寄予厚望的亲外甥用一种嫌恶又仇恨的目光在瞪着他:“闭嘴!”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 自察
太子被承恩侯夫妻拉出了小佛堂,继而双方发生了争执,这些事小佛堂里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他们都各有自己的想法,暂时顾不上理会太子跟他的舅舅舅母又在为什么事情争吵。反正来来去去,不过是王湄如这一个原因罢了。 三皇子仍旧兴奋地思索着自己到了皇帝面前,要如何告兄长一状,如何在今天一举定死兄长的罪名,让太子再也翻不了身。若他能再把王湄如捉拿归案,审问出事情真相,把这桩血案给破了,功劳就实打实地算在他身上了!在太子因罪被废之后,身负功劳的他,在群臣面前露了一次脸,何愁得不到他们的支持,从此奠定新储君的位置?! 四皇子又算什么?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全凭父皇的宠爱才有了图谋大位的奢望,但靠着他那平庸的母家,既无重臣支持,又无武将拥戴,凭什么跟他这个哥哥争?! 虽然王湄如忽然杀人,大大出乎三皇子意料之外,也让他心中恼火不已。可眼下这样的局势,对他又十分有利,就算萧琮死了,他也谋得了一份先机。看在王湄如这误打误撞的“功劳”份上,他或许可以让她死得痛快一点,少受点苦。 三皇子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穿上皇太子冠服的情景了,心中无比雀跃,若不是顾虑到舅舅舅母就在边上抱着表兄的尸体痛哭,他只怕当场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呢! 因为心情过于兴奋,他并没有留意到,舅舅萧明德将军在他身后盯着他,表情越发阴沉了。 朱瑞与谢慕林夫妻则在听从燕王的指示。 燕王要去向皇帝复命,让朱瑞陪着萧明德夫妇,护送萧琮遗体去乾清宫附近寻个安静无人的宫室暂时存放,等待下一步指示。另外,三皇子方才说,要在宫中搜寻王湄如一行人的下落,还要防止她混在官眷之中逃出皇城,这个想法是对的,只是不该由三皇子出面。 三皇子估计是觉得储位有望,所以有些得意忘形了。他暴露了自己对禁卫军的掌控力,这是十分犯忌的事。燕王当然不能任由他进一步在宫中显示自己的权威,让皇帝心情更不佳。所以,这件事需要由朱瑞去做。他要带头领人搜索宫闱,不过在真正行动之前,燕王会先向皇帝求下一份旨意,以确保儿子是奉皇命行事,事后不会被任何人抓住话柄。 至于儿媳妇谢慕林,燕王让她陪着太子妃回慈宁宫去见太后,然后就一直待在那里,直到皇帝召见为止。萧琮的尸首可以说是她们妯娌二人共同发现的,她们又同时是整个陷害事件的关系人,皇帝有可能会召她们前去问话,到时候她们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必有什么顾虑。 不过,燕王也特地嘱咐了谢慕林:“尽可能不要离开太子妃身边,留心是否有旁人会接近她,跟她私下交谈……兴许三殿下为了定死太子的罪名,会让人劝说太子妃改口供。而太子妃方才会冲着太子发火,也显然是与太子撕破了脸,估计也清楚太子在今日之事后,是不可能会原谅她了。她与其跟着太子一块儿沦落,还不如为自己谋得一条生路。只是这条生路……不能是投靠三殿下换来的。她尽可以实话实说,哪怕说的话对太子不利也无所谓,可她若是撒了谎……别说太子了,就是太后、皇上……连三殿下也不可能容得下她了!一旦她成了指证太子的证人,只怕死得比旁人更快些!” 谢慕林听明白公公的言下之意了,十分郑重地点头道:“王爷放心,儿媳明白事情轻重,一定会看好太子妃!” 燕王点了点头,又看向门外的太子:“今天这件事……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里头搅浑水。我相信萧琮确实死在王氏的人手中,但我不相信东宫中人会蠢到杀了人后直接将尸首藏在如此显眼的地方而不作任何处置!他们有时间有路子送走王氏,难道就不懂得毁尸灭迹么?方才无论是太子,还是那几个女官,都是一脸惊愕,就连承恩侯夫妇也同样如此……他们恐怕是真的不知情。想要弄清楚真相,我们还得先找到王氏再说!” 接着燕王又看向三皇子,声量压低了几分:“三殿下在这件事上过于积极了,对萧琮倒是凉薄得令人心惊。以他这份凉薄,很难说他在发现萧琮被杀之后,是否会利用其尸首做些什么……” 谢慕林眨了眨眼,心中暗道一声很好。如果这个锅让三皇子背上了,那自然再好不过!她匆忙间也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留下了什么蛛丝蚂迹,惹人怀疑,只不过无论是在恒寿斋还是小佛堂,她都亲自到过场,自认为无论遇到什么质问和怀疑都能有理由辩解过去。眼下顶多就是被人质疑一下簪子的事罢了,那毕竟是凶器……然而她早就在太后面前报过备了,说自己的簪子被人特地偷走了,就算被人发现簪子就是凶器,她也有理由搪塞。 燕王府那边,无论是春绘还是秋纹都知道她昨天就丢了簪子的事,但两个丫头不会胡乱往外传话,回到王府后说一声,再给丈夫朱瑞打个补丁就好。 事情到了这一步,谢慕林觉得自己已经成功把王湄如甩到自己身上的黑锅都扔出去了,还扔回到她本人头上。就算太子与王湄如最后透露萧琮早就死在恒寿斋又如何?旁人只会认为他们是怨恨她及时自救,破坏了他们的计划,所以要拉她下水,不会想到她身上还有个可以藏尸体的空间的! 燕王大步迈了出去,号令侍卫过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谢慕林觉得自己已经成功把王湄如甩到自己身上的黑锅都扔出去了,还扔回到她本人头上。就算太子与王湄如最后透露萧琮早就死在恒寿斋又如何?旁人只会认为他们是怨恨她及时自救,破坏了他们的计划,所以要拉她下水,不会想到她身上还有个可以藏尸体的空间的! 燕王大步迈了出去,号令侍卫过来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 自察
太子被承恩侯夫妻拉出了小佛堂,继而双方发生了争执,这些事小佛堂里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他们都各有自己的想法,暂时顾不上理会太子跟他的舅舅舅母又在为什么事情争吵。反正来来去去,不过是王湄如这一个原因罢了。 三皇子仍旧兴奋地思索着自己到了皇帝面前,要如何告兄长一状,如何在今天一举定死兄长的罪名,让太子再也翻不了身。若他能再把王湄如捉拿归案,审问出事情真相,把这桩血案给破了,功劳就实打实地算在他身上了!在太子因罪被废之后,身负功劳的他,在群臣面前露了一次脸,何愁得不到他们的支持,从此奠定新储君的位置?! 四皇子又算什么?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全凭父皇的宠爱才有了图谋大位的奢望,但靠着他那平庸的母家,既无重臣支持,又无武将拥戴,凭什么跟他这个哥哥争?! 虽然王湄如忽然杀人,大大出乎三皇子意料之外,也让他心中恼火不已。可眼下这样的局势,对他又十分有利,就算萧琮死了,他也谋得了一份先机。看在王湄如这误打误撞的“功劳”份上,他或许可以让她死得痛快一点,少受点苦。 三皇子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穿上皇太子冠服的情景了,心中无比雀跃,若不是顾虑到舅舅舅母就在边上抱着表兄的尸体痛哭,他只怕当场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呢! 因为心情过于兴奋,他并没有留意到,舅舅萧明德将军在他身后盯着他,表情越发阴沉了。 朱瑞与谢慕林夫妻则在听从燕王的指示。 燕王要去向皇帝复命,让朱瑞陪着萧明德夫妇,护送萧琮遗体去乾清宫附近寻个安静无人的宫室暂时存放,等待下一步指示。另外,三皇子方才说,要在宫中搜寻王湄如一行人的下落,还要防止她混在官眷之中逃出皇城,这个想法是对的,只是不该由三皇子出面。 三皇子估计是觉得储位有望,所以有些得意忘形了。他暴露了自己对禁卫军的掌控力,这是十分犯忌的事。燕王当然不能任由他进一步在宫中显示自己的权威,让皇帝心情更不佳。所以,这件事需要由朱瑞去做。他要带头领人搜索宫闱,不过在真正行动之前,燕王会先向皇帝求下一份旨意,以确保儿子是奉皇命行事,事后不会被任何人抓住话柄。 至于儿媳妇谢慕林,燕王让她陪着太子妃回慈宁宫去见太后,然后就一直待在那里,直到皇帝召见为止。萧琮的尸首可以说是她们妯娌二人共同发现的,她们又同时是整个陷害事件的关系人,皇帝有可能会召她们前去问话,到时候她们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必有什么顾虑。 不过,燕王也特地嘱咐了谢慕林:“尽可能不要离开太子妃身边,留心是否有旁人会接近她,跟她私下交谈……兴许三殿下为了定死太子的罪名,会让人劝说太子妃改口供。而太子妃方才会冲着太子发火,也显然是与太子撕破了脸,估计也清楚太子在今日之事后,是不可能会原谅她了。她与其跟着太子一块儿沦落,还不如为自己谋得一条生路。只是这条生路……不能是投靠三殿下换来的。她尽可以实话实说,哪怕说的话对太子不利也无所谓,可她若是撒了谎……别说太子了,就是太后、皇上……连三殿下也不可能容得下她了!一旦她成了指证太子的证人,只怕死得比旁人更快些!” 谢慕林听明白公公的言下之意了,十分郑重地点头道:“王爷放心,儿媳明白事情轻重,一定会看好太子妃!” 燕王点了点头,又看向门外的太子:“今天这件事……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里头搅浑水。我相信萧琮确实死在王氏的人手中,但我不相信东宫中人会蠢到杀了人后直接将尸首藏在如此显眼的地方而不作任何处置!他们有时间有路子送走王氏,难道就不懂得毁尸灭迹么?方才无论是太子,还是那几个女官,都是一脸惊愕,就连承恩侯夫妇也同样如此……他们恐怕是真的不知情。想要弄清楚真相,我们还得先找到王氏再说!” 接着燕王又看向三皇子,声量压低了几分:“三殿下在这件事上过于积极了,对萧琮倒是凉薄得令人心惊。以他这份凉薄,很难说他在发现萧琮被杀之后,是否会利用其尸首做些什么……” 谢慕林眨了眨眼,心中暗道一声很好。如果这个锅让三皇子背上了,那自然再好不过!她匆忙间也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留下了什么蛛丝蚂迹,惹人怀疑,只不过无论是在恒寿斋还是小佛堂,她都亲自到过场,自认为无论遇到什么质问和怀疑都能有理由辩解过去。眼下顶多就是被人质疑一下簪子的事罢了,那毕竟是凶器……然而她早就在太后面前报过备了,说自己的簪子被人特地偷走了,就算被人发现簪子就是凶器,她也有理由搪塞。 燕王府那边,无论是春绘还是秋纹都知道她昨天就丢了簪子的事,但两个丫头不会胡乱往外传话,回到王府后说一声,再给丈夫朱瑞打个补丁就好。 事情到了这一步,谢慕林觉得自己已经成功把王湄如甩到自己身上的黑锅都扔出去了,还扔回到她本人头上。就算太子与王湄如最后透露萧琮早就死在恒寿斋又如何?旁人只会认为他们是怨恨她及时自救,破坏了他们的计划,所以要拉她下水,不会想到她身上还有个可以藏尸体的空间的! 燕王大步迈了出去,号令侍卫过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谢慕林觉得自己已经成功把王湄如甩到自己身上的黑锅都扔出去了,还扔回到她本人头上。就算太子与王湄如最后透露萧琮早就死在恒寿斋又如何?旁人只会认为他们是怨恨她及时自救,破坏了他们的计划,所以要拉她下水,不会想到她身上还有个可以藏尸体的空间的! 燕王大步迈了出去,号令侍卫过来
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耳语
谢慕林扶着太子妃往慈宁宫方向走的时候,远远的就能看见朱瑞带着人前往各处宫殿与禁军侍卫们进行交涉,嘱咐他们往各处搜寻、巡逻。 虽然隔了很远,但他们如今都在皇宫前廷,而不是宫室相对密集的后宫,视野比较广阔,所以,就算距离很远,她也能时不时看到丈夫的身影,相信他也同样如此,只需要回一回头,就能瞧见她,直到亲眼目送她走进慈宁宫大门为止。 谢慕林心知这是丈夫不放心自己的安危,特地为之,心里暖暖的,十分有安全感。虽然她们这一行除了她与太子妃,就只有额头上还有伤的香桃与太子妃带出来的数名侍女,看起来势单力薄,她却一点儿都不担心路上会遇到什么不怀好意的人。 因为朱瑞在看着她呢。 与谢慕林的安心相比,太子妃的状态就不太好了,不但神色惨白,手脚无力,整个人还虚弱无比,摇摇欲坠,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打击。想想她今天的经历,谢慕林也能谅解她的心情,只是她一直这么倚在自己身上,完全靠着自己搀扶才能前行,总不是办法。谢慕林知道自己因为长年保持身体锻炼,比一般的闺阁千金要有力气些,可再有力气,她也不是大力士,不可能有足够的体力支撑太子妃一直走到慈宁宫的! 太子妃再虚弱,那也是个体重一百斤上下的大活人呢!没办法,皇家挑选媳妇,是不会挑那些小脸尖尖身材瘦削看起来就没什么福气的姑娘的。薛家大小姐会入了曹皇后的眼,也跟她看上去是个端庄圆润的美貌姑娘脱不了干系。就算她如今因为心病消减了不少,身上也还有十斤往上的太子妃冠服在呢! 谢慕林喘着气,忍不住提了个建议:“太子妃,我看你身体虚弱,这么走着去不是办法,要不……你还是传个肩舆吧?你是可以在宫里坐肩舆的吧?” 太子妃苦笑道:“若是从前的太子妃,自然是可以的……我这样没根没基,叫人看不起,连个宫人都能给我脸色看的太子妃,又有什么底气去使唤人抬我呢?况且,我从东宫步行前往慈宁宫向太后娘娘请安,才能显出我的孝心与诚意。” 所以,太子妃并没有用肩舆的习惯。曹皇后在世时,她倒是有一抬肩舆,如今在东宫,平日里都是叫王湄如使了。虽然王湄如很少出东宫,但她喜欢在东宫范围内叫人抬着自己走来走去,好显摆给太子妃看,让太子妃知道,哪怕她没有太子妃之名,也有太子妃之实。这一切都是太子默许的,太子妃就算伤心气愤也没办法。如今王湄如已不在东宫,但太子还在呢,所以太子妃出来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把那抬肩舆给要回来。 谢慕林无语了,太子妃软弱到了这个份上,也难怪会被小妾欺负到头上。她不再多说,只是道:“我怕太子妃你只凭自己双脚走路,会支撑不到慈宁宫。要不咱们还是另外想个法子?”比如向哪个住在附近的宫妃那儿借一顶小轿什么的。 可太子妃有太子妃的尊严。只要太子一日未被废,她就依然是一国储后,怎么可能去坐几个身份卑微的宫妃的小轿? 谢慕林又一次无语了。 还是太子妃的一名侍女上前几步,扶住了太子妃的另一边手臂,怯生生地说:“奴婢们来扶娘娘吧,不必劳烦永安郡王妃了。” 可太子妃却飞快地把手臂抽了回来,冷声道:“不必了。我跟永安郡王妃有话要说,不方便叫旁人听见,你且退下吧!” 那侍女哭着跪下道:“娘娘,奴婢们当真不知道香浮姐姐投了王氏!奴婢们对娘娘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啊!方才三殿下审问后院侍女时,还是奴婢们告诉他,王氏被太子殿下送走了的。若奴婢们当真投靠了王氏,也不会出卖她了!” 太子妃闻言,脸色稍稍缓和了些,看向这几个侍女的表情也添了几分温度。可是,连香浮这样的心腹大丫头都背叛了她,其他丫头真的可信么? 不过可信不可信的,她也只是想要多两个人来扶自己罢了,似乎也没什么。 太子妃叫了几个侍女上前搀扶自己,回头就面带愧意地向谢慕林道谢:“方才真是多亏堂嫂了。” 谢慕林笑笑:“太子妃不必外道,咱们都是一家子妯娌呢。” 太子妃怔了怔,旋即苦笑。 谢慕林放开了太子妃的手臂,但也没有离开太远,就这么走在边上,看着太子妃在三名侍女的搀扶下,稍稍加快了一点前进的速度,路倒是走得比方才更稳当了,显然她的侍女在这方面比谢慕林要专业得多了。 只是太子妃走路走得更稳当了,脸色却越发不好看起来。谢慕林偶然转头看见,还有些担心,接着马上就发现,其中一名侍女在太子妃耳边低声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清她说的内容,但看太子妃的表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谢慕林心中一动,想起方才燕王与朱瑞的提醒,又想起太子妃的娘家薛太师府,如今可有不少人在薛四姑娘的怂恿下,转而投入了三皇子的阵营呢! 说起来,香浮身为太子妃的陪嫁侍女,会投靠王湄如也是件奇怪的事。她还有家人在薛家,就不怕自己的行为暴露之后,会连累家人吗?如果说她因为家人而暗中为三皇子一方做事,在东宫做卧底,可能性还更大些。可惜如今香浮已死,除非王湄如落网,老实交代出真相,否则世人很难知道这个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谢慕林收回思绪,再次看向一脸失魂落魄的太子妃,又瞥了那名说话的侍女一眼,觉得有些事还是事先提防些的好。 她们总算到达了慈宁宫,先去拜见太后。 太后还在原本的宫室里,但东原郡王妃婆媳俩却不知上哪儿去了。太后没等两个孙媳妇行完全礼就让她们起来了,道:“事情哀家都听说了,好孩子,你们受了不小的惊吓吧?” 谢慕林微微笑着回答:“太后娘娘不必担心,我们不打紧的。”只是太子妃的表现就比较不中用了,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直接跪倒在地:“太后娘娘,孙媳妇好害怕……” 太后看着这两个孙媳妇的对比,叹了口气:“你也太不中用了些,不就是死人么?你又不是没见过!当日皇后薨了,还是你跟着替她收殓的呢!” 太子妃哭得更大声了。这死人跟死人……怎么会一样呢?! 太后无力地挥挥手:“好了,哀家也不想听你哭,到后头歇息歇息吧。哀家已经传了太医过来,让他给你把个脉,开个方子调养一下。只是皇帝一会儿兴许还要传你们过去问话,你最好别躺下了,暖暖身子,定了神就好。”说罢又看向谢慕林,“瑞哥儿媳妇,你替她开解开解。堂堂太子妃,怎么就胆小成这副模样?!幸好这里没有外人,否则就真真要丢尽咱们皇家的脸面了!” 谢慕林正要找机会与太子妃单独交谈呢,闻言欣然领命:“是,太后娘娘。”
第一千四百八十一章 证物
等到谢慕林终于能与太子妃独处的时候,她细细地替后者倒了一杯能暖身驱寒的姜汤,送到对方手中。 太子妃看起来情绪稍稍平静一些了,在太后面前又哭过一场,倒是把她离开东宫之前再次积攒的委屈都给发泄掉了,如今剩下的更多是疲惫。若不是太后提醒过,皇帝可能随时会召她过去问话,她说不定就当场躺下了。从前到慈宁宫来寻求太后庇护那会子,她在这里是有一间房间可以小歇的,就是现在她休息的这一间。别看太后对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仿佛不乐意再见到她,但这房间至今都没有撤消掉,里面给她准备的茶具手炉被褥等物全都还在,好象随时都可以让她回来一般。太子妃心下暗暗感动着,只觉得心里安定了不少。 她接过谢慕林递过来的姜汤,郑重道谢:“堂嫂,今天真是多亏你了。若没有你一路照应,我还不知道会怎样呢……”她顿了一顿,“明明你被香浮骗了,原本对我也有几分疑心的。别人都疑我与王氏同流合污,唯有你……明明差一点儿就被害了,却还是愿意相信我……” 谢慕林柔声道:“太子妃也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也算是认识太子妃挺久了,有些事,我相信你是做不出来的。今天发生的那件事,怎么看都是卑劣无耻的圈套,全无底线,那又怎么可能会出自太子妃的想法?”她确信太子妃没这个毒辣的心思也没这个脑子,否则又怎会被王湄如欺负得那么惨? 谢慕林冲太子妃笑了笑:“更何况,我既然见到了王氏,听到了她说的那番话,当然不可能再误会太子妃。我不知道香浮为何会听从王氏号令行事,但太子妃若是知情人,就不会在听说了消息之后,表现得如此惊慌失措了。再愚蠢的人,在得知自己的心腹侍女被牵扯进这么大的案子里之后,至少会事先考虑好为自己脱罪的理由吧?可太子妃完全没有准备。与其说你跟王氏合谋来算计我,倒不如说……你跟我一样,都是王氏算计的对象,更确切一些。” 太子妃的眼圈又红了:“是,我就是被她算计了!我早有察觉,只是不知道她到底会使出什么手段罢了……万万没想到,她会收买了香浮!” 谢慕林试探地问:“香浮会因为什么原因倒向王氏那边呢?她明明是你陪嫁进宫的丫头,家人都还在薛家,再怎么也不会不顾家人安危吧?还有……她当时哭着求我原谅,说要是不骗我去恒寿斋,那么被陷害的就会是太子妃你了。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听她的语气,她似乎并不是真的背叛了你,只是被王氏忽悠了,轻易上当受骗了吧?但她不该瞒着你的,身为你的侍女,遇到这样的大事,怎能不跟你事先商量商量呢?” 太子妃怔怔地看着谢慕林,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是么……原来她并不是背叛了我,只是犯了蠢……她原本就不是什么聪明的丫头,只是对我忠心罢了。我原以为她连这点忠心都是假的,原来……” 太子妃开始了低声啜泣。虽然她哭得好象挺伤心的模样,但感觉上,似乎比先前心情好一不少。 谢慕林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不过很快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了。太子妃哭了一小会儿,就把眼泪擦干净了,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好象精神振作了不少,不象先前那般颓废了,还有心情开始了分析:“香浮真是太蠢了……听了王氏的谎言,轻易就上了当,既不告诉我实情,还瞒着我去帮王氏办事,结果把自己的性命都给葬送了……这件事我需得跟太后、皇上说清楚才行。虽然香浮很蠢,又犯了大错,可罪魁祸首是王氏!香浮只是被利用而已。她在我身边侍候了十年,一向还算忠心,她父母家人也都是老实人。她已经把自己的命给赔了,我希望……好歹保住她家人的性命,免得皇上迁怒。” 太子妃提供了一个信息:“香浮自打几年前学会写字,就很喜欢私底下把每天的事情记下来,却不许旁人看。她那个小本子,是藏在床铺底下的。我知道在哪儿。兴许她也把王氏骗她的话写在上头了,只要找了来,就可以证明王氏唆使她犯下了大罪!” 谢慕林精神顿时一振:“这事儿别人不知道吧?那我们这就打发人去把她的小本子找回来!”动作要快,必须赶在太子知道这件事之前行动。 最适合干这件事的,自然是太子妃的其他侍女,她们本就跟香浮住得近,兴许当中也有人知道她的这个习惯,想找东西容易得很。 然而太子妃却在犹豫:“还是别让她们回东宫去做什么的好……她们毕竟招出了王氏的去向,若是太子趁机发难,重罚她们……” 谢慕林宽慰她道:“太子殿下应该被三殿下逼着到皇上那儿交代情况去了,眼下多半是不在东宫的。王氏身边的心腹多半随她一块儿逃走了,金女史等人也要作为嫌疑人兼半个人证,被我们王爷押到皇上那儿去。现在东宫应该是空的。太子妃的侍女前去找东西,只要别惊动太多人……” “可是她们真的可靠么……”太子妃不等谢慕林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不能冒险……” 谢慕林眨了眨眼:“太子妃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难道你身边的侍女中,不止一个香浮被王氏骗过去了?不……不对,在今天的事情发生过后,若她们当中还有人站在王氏那边,做些对太子妃不利的事,那就不是被骗,而是根本就完全被拉拢收买了吧?!太子妃是不是发现她们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太子妃欲言又止,一脸纠结。 谢慕林想了想,道:“太子妃既然信不过身边的侍女,那把事情托付给慈宁宫里的嬷嬷们,也是一样的。这件证物十分重要,我们不能任由它落入旁人手中。”
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 说服
谢慕林心中有些纠结。 她一向脑洞不小,但这回也觉得自己的猜测太过离谱了。一点儿证据都没有的事,还是别瞎猜比较好…… 她这么告诉自己,也很快把方才的念头抛开了。只不过,这个想法还是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不可能轻易遗忘掉。 她转身去求见太后身边的心腹嬷嬷,私下把香浮可能留有手记的事说了。嬷嬷性情严肃,为人却很精明,立刻就明白了此事的重要性。她都不需要去请求太后的示下,只需要跟总管太监说一声,叫上两个人跟着,就可以直接去东宫找东西了。至于理由嘛,只说是替太子妃拿些换洗的衣物就好。反正太子妃如今还顶着全套的太子妃冠服,又沉重又累赘,出席正式的仪式也就算了,日常过日子是穿不得的,她迟早要打发人回东宫去取衣物。 嬷嬷带着人走了,谢慕林也就放心地回到了太子妃休息的房间。她又一次见到先前那名在前来慈宁宫的路上与太子妃耳语的侍女,挨在太子妃身边,不知在劝说些什么,见到她来了,方才匆忙起身,退到一旁行礼。 太子妃的脸色很不好看,低着头迟迟不说话。谢慕林便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模样,拉长了脸对那侍女道:“我不是说过,太子妃受了惊吓,需要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会儿,别让人进来打扰她吗?我才离开了一小会儿,你怎么又进来了?!你看看你们太子妃娘娘的脸色,就不能让她清静一会儿吗?!” 侍女自然是有目的才会趁着谢慕林不在时进屋劝说太子妃的,可这种事怎么好让永安郡王妃知晓?她心中暗暗懊恼,又怨谢慕林回来得太快,但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可能给谢慕林脸色看的,只得悻悻地告退了。 谢慕林把门关了,方才回来坐在太子妃榻边,轻声道:“太子妃对自己身边的侍女也太宽容了些,你身体不舒服,就该跟她们直说的。不管她们有多少麻烦事,都不该在这时候来惊扰你!”这两句话她是用正常音量说的,门外的侍女或宫人大约能听到一些,接下来那句,她特地放轻了声音,“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已经带着人出发前往东宫了,说是替你去取换洗衣物,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吧?” 太子妃心领神会,暗暗松了口气,勉强笑道:“那就好。” 谢慕林看着她的表情,想了想,继续轻声问她:“太子妃可有想过……今天之后要怎么办吗?” 太子妃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谢慕林也不指望她能说出什么来。她就不象是个有主意的女子。 于是谢慕林开始了自己的表演:“我觉得今天这件事……无论是谁谋划的,如今发展到这样的结果,应该已经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了。不管是谁杀了萧琮,既然王氏出现在恒寿斋,可见最初确实是她的阴谋。她要为了太子铲除三殿下的得力臂助,所以打算趁着新年宫中大宴之际,陷害萧琮,顺便捎带上我这个所谓的仇人。她的目的原本并不是要杀死萧琮,而是要令他名誉尽丧,断了仕途。只是王氏按捺不住,竟然当面向我耀武扬威,这便留下了一个破绽。” 谢慕林的睁眼说瞎话竟然把太子妃给说服了:“是呀……仔细想想,应该就是这样吧?”她又想哭了,“如此轻率愚蠢……太子殿下就不该让她去办这等重要大事的!” 谢慕林无视了太子妃后面那句话,继续道:“王氏没想到萧琮虽然受了伤,却没有认命,而是找到机会逃走了。这样一来,针对他和针对我的陷阱都失败了,我还招来了许多外命妇,让她们给我做了证人。我既见过香浮,也见过王氏,王氏的罪名就逃不掉了!可萧琮不甘心被陷害,所以逃走之后,去了东宫寻找陷害自己的人,兴许……还见到了太子殿下又或是王氏。不管他跟太子殿下与王氏都说了些什么,反正他被刺死在那里。” 太子妃抽了抽鼻子。虽然太子对她很坏,但她毕竟是太子妃,眼睁睁看着太子走上这条死路,她心里真的很难受,不过更多的还是对王氏的怨恨。 谢慕林道:“萧琮死了,这个陷害事件就注定会闹大。太子殿下一边吩咐人去处理萧琮的尸首,一边担心我会向太后与皇上告状,使得太后与皇上传王氏去责问,所以让人把王氏偷偷送出东宫,同时杀了知情的香浮灭口。就在这时候,正赶上慈宁宫来人捉拿王氏,虽然王氏顺利逃走,香浮也被送到了东五所,可萧琮的尸首却未能成功送出去,只能匆忙藏在小佛堂里,打算事后再作处置。” 她看向太子妃:“这一点,太子未必知情,金女史她们也未必知晓,因为这种粗重活不是他们会过问的,通常都是底下人去办。可是底下人也不是神仙,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事,就会想办法去遮掩。这回负责弃尸的人比较蠢一点,把人就藏在小佛堂里了。兴许他处理香浮尸首时还偷藏了簪子,却不慎落在了小佛堂里,于是……就这么让我们妯娌俩发现了。” 太子妃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还不清楚实情是怎样的,但她觉得永安郡王妃的推测非常合情合理。大概真相就是如此吧…… 谢慕林见她信服,便继续道:“这么一来,就算太子不知道藏尸的事,可杀人的事他却是知情的!王氏可能是主谋,但太子不可能清白无辜!这回三殿下绝对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而太子一再无脑地护着王氏,也让太后娘娘与皇上厌烦了。我觉得……他这回可能真的要被废了!问题是哪一天会正式下旨而已!” 太子妃的眼泪都落下来了,她抓住谢慕林的袖子抽泣道:“堂嫂!我该怎么办?!殿下得势时,我没得着好处,尽受苦了!可他要是失了势,我岂不是越发如无根浮萍一般?!我顶多是贪图太子妃的荣耀,利用王氏成了东宫主母罢了,可我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呀!若叫我跟着太子去死……我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的!这些话我没办法跟太后与皇上说,他们兴许会嫌我对他们的儿孙不够情深意厚……可世上有哪个妻子被丈夫如此欺辱,心里还能时时念着他呢?!我也是从小儿被父母娇养长大的,在家里如珠似宝,嫁进东宫后受的委屈,简直超过了这辈子吃过的所有苦!” 谢慕林反握住太子妃的手:“太子妃若问我,我只能说……太子是靠不住的!三殿下就不提了,他据说会纳令妹为侧妃,可你们姐妹的情份有多深呢?令妹会尽力保住你吗?” 太子妃一边掉眼泪,一边摇头。她在家时,就跟四妹不睦。家里人或许可以靠着这层姻亲关系勉强维持住皇亲的体面,但她清楚三皇子的性情有多么刻薄寡恩。他是不可能优待她的,不对她赶尽杀绝,已经是难得的仁慈了! “那么……”谢慕林郑重对太子妃道,“你真正能依靠的,就只有太后了!”
第一千四百八十三章 落网
谢慕林不知道那个可疑的侍女都跟太子妃说了些什么,但她给太子妃做的分析,显然已经把对方给说服了。 不管是谁想要给太子妃传话,授意她去做些什么,只要太子妃自身拿定了主意就好。 太子如果得势,顺利继位登基,太子妃估计就没有活路了。相反,要是太子被废,她反倒有可能过得不错。再嫁是不可能的,她毕竟差一点儿就做了国母。就算太子死了,她也注定了要守寡一辈子。但在她本人看来,与其留在东宫做个有名无实还天天被丈夫小妾欺负、被所有人轻视的太子妃,守寡的日子其实也没那么难过。如果她能选择,不必天天跟太子在一起生活,反倒是件好事呢。 谢慕林给她出的主意,就是让她去讨好太后,依附太后生活。 虽说太后总嫌太子妃软弱不争气,但她大体上没犯过什么大错,人品上也没有太大的污点,充其量就是在争夺太子妃之位时,对竞争对手用过些不大入流的手段罢了。对于太后这种在后宫中生存多年、见惯风雨的长辈来说,她那些事都不叫事儿。先帝末年时,后宫争斗与夺嫡之争密切相关,动不动就要流血出人命,太子妃顶多也就是造谣传谣什么罢了,利用王湄如来给自己增添筹码,更是一招蠢得不得了的昏招!如何能与先帝末年时的前辈们相比?太后压根儿就没把她的事放在眼里。只要她乖顺些,多表现一下自己的孝心,太后是不会拒绝庇护她的,就象太后先前说过的那样。 太后年纪是大了点儿,未必能庇护得太子妃多少年。可是,只要她能服侍太后到最后,便有一份给太后与曹皇后送过终的功劳。只要继位的不是三皇子这种凉薄无义之辈,谁做了皇帝都会对她宽容几分的。太后在时,她可以寄住在慈宁宫中。太后去世了,她还可以向当时在位的皇帝请求恩典,在京城寻个清静宽敞又景色优美的园子作养老之所。平时可以打出吃斋念佛为皇家祈佛的旗号,但只要她不是真的出家,私下怎么过日子,谁还管她吗?要是太过寂寞了,还可以从娘家的子侄晚辈里接一两个女孩子陪她住。只要她本人接受得了这样的生活,这日子比她在东宫的待遇强一百倍了吧?! 太子妃立刻就被谢慕林描述的生活吸引住了。她虽然很难过自己再也得不到太子的宠爱,也不可能再重获太子妃的荣光,甚至是成为皇后什么的……但太子与王湄如既然已经容不下她了,她就得多为自己想一想。太子已经注定被废,被废之后他是封王闲置还是被圈禁,谁也不知道,她可不想陪着他去受罪!没有了管束也没有了任何顾虑的太子,兴许就不会再在意她是他妻子的事实,越发要将她踩要脚底下了!她要是跟随在太后身边,还能顶着孝顺、侍候长辈的名义,慈宁宫的生活也肯定比留在太子身边强!只要太后喜欢她,外人见了她也不敢再象从前那边轻慢无礼吧? 就连娘家薛家人……应该也不会再将她视作弃子了吧?四妹是否能成为三皇子侧妃,又是否能一直得宠,还是未知之数,可她在太后这里受到看重,却是实打实的! 皇帝打发人来传召太子妃与永安郡王妃谢慕林的时候,太子妃脸上对未来的憧憬还未消失。她看起来镇定了不少,心情也平静下来。侍女再次围在她身边,替她整理衣饰,其中也有人似乎在她耳边再次说了些什么,但太子妃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发生变化——搞不好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压根儿就没听见旁人在说什么呢! 谢慕林严防死守,点中了另一名表现从无异状的侍女跟随太子妃前往皇帝目前所在的西宫,把那行为可疑的侍女留下了,为防万一还给她安排了一个任务:“太子妃今晚可能会歇在慈宁宫,你们把你们娘娘的衣裳首饰收拾好,房间也整理出来,最好再准备些好消化的热食,以及热水什么的。等她回来,吃过饭洗漱过,就可以歇下了。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她还是早些休息比较好。” 谢慕林字字句句都是在为太子妃着想,旁边还有许多慈宁宫的宫人面露赞同的表情,那些侍女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都只能露出感动的神色,再三谢过永安郡王妃对太子妃的关心。 谢慕林与太子妃结伴去了西宫。这时候,据说前廷几座大殿里招待外臣们与外命妇的宫宴都已经结束了,所有人都依照宫人与禁军侍卫们的指引,十分有次序地分批离开了皇宫。当然,这当中有朱瑞带着人盯梢,确保王湄如一行人没有趁机混入其中。紧接着,内廷传来了消息,一支禁卫小队在搜宫的过程中,于奉先殿的旧址——一处距离东宫与乾清宫都不是很远的废旧宫殿中,找到了一群行迹可疑鬼祟的人,经人辨认,正是意图蒙混出宫的王湄如一行。 据说,他们本来是打算在离开东宫后,悄悄前往东华门,藏在八宝库太监出宫的小车里蒙混出皇城的,没想到朱瑞带兵搜索东宫周边地区,妨碍了他们的逃脱计划,无奈之下,只能暂时躲到荒废多时又少有人经过的奉先殿旧址藏了起来。过后又是三皇子派人四处搜宫,他们怎么也找不到出逃的法子,只得滞留在那里了。 这一行十来人,除了王湄如与她的贴身侍婢以外,还有两名高壮有力的中年女官与数名身手不凡的内侍。曹皇后手下暗藏的那部分力量,估计大部分都在这里了。 这一行十来人,除了王湄如与她的贴身侍婢以外,还有两名高壮有力的中年女官与数名身手不凡的内侍。曹皇后手下暗藏的那部分力量,估计大部分都在这里了。 这一行十来人,除了王湄如与她的贴身侍婢以外,还有两名高壮有力的中年女官与数名身手不凡的内侍。曹皇后手下暗藏的那部分力量,估计大部分都在这里了。
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 问案
谢慕林目瞪口呆地看着太子与三皇子打成了一团。朱瑞十分有眼色地一步抢上来挡在了她的面前,避免妻子被两位堂兄弟的缠斗给波及。 太子妃就没这么好运了。太子把三皇子一把掀倒在地时,后者撞倒了一座花几,正好倒在太子妃身上,她逃跑不及,肩膀上挨了一下,立时就痛得叫出声来。但太子完全没有在意,还要扑上去继续揍自己的三弟,被三皇子一个扫堂腿给拌倒了。接下来就是三皇子反过来扑到太子身上去压着他打了。 不过皇帝非常生气地下达了命令:“拉开他们!”一众侍卫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这两位金枝玉叶给分开了。说实话,他们也没想到两位皇子说打就打起来了,太子打弟弟就算了,三皇子竟然也毫不客气地反揍回去,大家都惊得呆住了呢。若非如此,他们早就上前分开两人,而不是让他们有时间互殴了好一会儿,差点儿把太子妃给误伤了。 皇帝暴怒,大声喝斥着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架,真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接着他立刻转向太子,质问:“你无缘无故地冲着你三弟动什么手?!若不是你的小妾犯了事,他也不用费力气去抓人!不想你的爱妾受委屈,那从一开始就别纵容她胡闹啊!” 太子喘着粗气,脸上带着青肿,表情都有些扭曲了:“是老三在陷害孤!这是他故意设的圈套!是他在算计我!”因为太过生气,他都把早已习惯并且喜欢时时挂在嘴边好强调自己身份的“孤”这个自称给忘掉了。 三皇子当然不会接受这个指控:“皇兄这话是在装傻么?!那么多人证物证都能证明是皇兄的爱妾杀了人!如今尸首就是在东宫小佛堂里被发现的,你竟然还妄想能撇清?!你把尸首就这么藏在皇后的灵位下,分明就是不孝吧?!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还有什么脸做一国储君?!” 太子啐了他一口:“说白了你就是想把我拉下储君的宝座,以为这样你就能胜出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就算我死了,还有小四呢!根本轮不到你!” 三皇子轻蔑地笑了一声,好象压根儿就没把他这句话放在心上,径直转头去向皇帝报告:“请父皇下令,对王氏严加审讯!此女狡猾阴险,却又吃不得苦头,受不得惊吓,只需要父皇命人对她用刑,她很快就会招出实情的!若是其他人顾忌皇兄,不敢对王氏用刑,儿臣愿意替父皇分忧,一定会把案情真相查个水落石出,为萧琮表哥讨回公道!” 这么说完之后,他似乎又顺带地提了提太子妃与永安郡王妃谢慕林:“也为被无辜牵连、差一点儿就被陷害的皇嫂与永安堂嫂讨还公道,使她们的清誉不致受损。” 太子双眼冒火,若不是有侍卫拦着,他就要再次扑上来打人了。 朱瑞面无表情地看着三皇子的表演,谢慕林也丝毫不为所动。他们夫妻从头看到尾,已经很清楚三皇子的套路了,自然不会上当。 比较难得的是,太子妃也没有理会三皇子的话。她抱着自己被砸痛的左臂,低头立在一旁,似乎在发呆似的。但看她袖下隐约露出来的紧握的双拳,显然心情并不平静。 燕王觉得眼前简直是一场闹剧,便向皇帝提了建议:“皇上还未问过话呢,不如先让证人叙述自己所知道的事好了。大理寺正卿左肇知已经带着大理寺资历最深的仵作等候在外,诏狱的蒋孝荃也来了。他们查案的经验丰富,想必可以为皇上提供一些帮助。” 皇帝微微点头,又添了个人:“让人把焦闻英喊来,再叫上萧明德。萧明德是苦主,也该让他听清楚,他儿子是怎么死的!” 太子被请到了侧座坐下,但身边侍立着好几位侍卫,显然是皇帝防备着他中途又出夭蛾子。他心里虽然为爱妾王湄如的处境焦急,但眼下并无他法可想,只能坐在那里暗暗诅咒那些在他看来故意跟他作对的人。 这个范围很广,可以说,在西宫的这间暖和的屋子里,所有人都跟他与王湄如作对,没有一个友军。哪怕是等候在门外的承恩侯夫妇,也同样没少劝他早日放弃王湄如,直接把她当成替罪羊,好给自己脱罪。他们哪里知道王湄如对他有多么重要?!太子心中愤怒而担忧,各种压力都快把他压垮了。 看到这样仪态大失的太子,三皇子本应该心情愉快才是。可他却被皇帝撵出了正屋,仿佛他与早已失势的承恩侯夫妻一般,只是闲杂人等,连进入殿内旁听的资格都没有。他想笑也笑不出来了,只能站在门外跟承恩侯对瞪,从对方焦虑的表情中,勉强获得几分愉悦感。 内侍们迅速把屋里重新做了布置,添了一扇四叠大屏风,好让太子妃与永安郡王妃这两位女眷连同她们带来的侍女一并安排在屏风后,避免与外臣碰面。不一会儿,早已得到消息,宫宴结束后连皇宫大门都没出去的焦闻英、左肇知与蒋孝荃都到了。仓促应召进宫的大理寺与诏狱两大机构的资深仵作也随后在殿外磕了头。他们已经去检验过萧琮的尸首,接下来就要随时接受皇帝的垂询了。 皇帝开始问案。最开始就是萧琮在宫宴开始后不久离席的事。这方面的情况主要由负责他那一片席位的宫人与内侍进行介绍。他当时的行动很自然,也没透露出说要潜入内宫的口风。宫人们表示,他们看到萧琮与三皇子隔远打了个招呼,声称要去更衣,就离席了。后来一直没回来,他们也以为萧琮是跟三皇子约好了要办什么事,根本没起过疑心。 而皇帝隔着门询问了三皇子,后者否认了自己与萧琮有过什么默契,也对他打算去见萧贵妃的事一无所知。其实,若不是萧夫人说漏了嘴,根本没人会觉得,萧琮离席是见萧贵妃去了。三皇子虽然留意到表兄离开,但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拉拢重臣那边去了,压根儿就没发现表兄迟迟未归。就算他不回来,三皇子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自打萧明德失了圣眷,萧琳又跟三皇子出了丑闻,萧琮就不喜欢出现在这种人多的场合了,好象是讨厌听到别人说闲话。三皇子还以为表兄只是出去找地方躲了清静呢! 萧明德将军则表示自己对儿子的计划一无所知,就连他去见萧贵妃这个打算,也是听妻子说的。萧夫人方才已经向他告知了这个计划的原委,但在皇帝面前,他实在是没脸说出实情,便只道是妻子担心萧贵妃新年清冷,才让儿子过去慰问一声而已。 皇帝并不关心萧琮原本打算去见什么人,他更想知道,萧琮离开宫宴后,到什么地方去了,又是如何被算计的呢? 这部分的情报至今缺失,他只能跳过这一段,先问问恒寿斋的那场闹剧是怎么发生的。 这就轮到谢慕林作供了。
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 继续
谢慕林其实已经事先将自己要说的供词来来回回思考过很多次了。 大部分她只需要实话实说就可以了,唯一需要隐瞒的,就是她走进恒寿斋里间时,看到的是萧琮的尸体而不是他破窗逃走后遗留下来的场景。另外,还有所谓香浮偷走了她的簪子这件事。不过,既然王湄如提前一天从太庙偷走了她的发簪,而王湄如本人又没有资格去太庙,那么动手的人就是香浮的可能性很大,谢慕林觉得自己也不算是冤枉了她。 这种程度的谎言,还是很容易圆上的。皇帝没有质疑过簪子的事,她也没有多此一举地改变自己的供词,说她听到了萧琮逃走之前说过的话什么的……大体上,她给出了证词,皇帝问了几个细节,觉得没有破绽,听起来十分合情合理,再问其他人,也没人对她的说法提出质疑,她需要在恒寿斋相关事件上需要提供的供词也就结束了。 接下来是太子妃提供香浮相关的信息,尤其是那封由香浮递给永安郡王妃谢慕林的信,太子妃原本是吩咐香浮送给承恩侯夫人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又有什么事需要跟承恩侯夫人谈? 太子妃在犹豫过后,终于是还哭着说出了原委:“儿媳无意中发现王氏的婢女私下与三殿下身边的内侍见面,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三殿下的人递了什么东西给那婢妇。儿媳觉得这事儿需得让太子殿下知道才行。他对王氏如此宠爱信任,什么事都由得王氏决定,万一这王氏居心不良,与三殿下合谋算计太子殿下,那……” “你住口!”不等太子妃说完,太子就暴跳如雷,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指着妻子藏身的屏风骂,“你少胡说八道了!你不过是觉得王氏如今失势了,想要趁机夺她性命,才会胡乱编排这些谎言罢了!你早就对她妒恨在心,想她死很久了吧?!” 太子妃双腿一软,直接在屏风后就跪倒了。不过,大约是因为之前谢慕林已经给她打过预防针的关系,这一回她没有完全颓掉,只用双手捂住脸哭道:“我就知道会这样!太子殿下是绝不会相信我的,只会觉得我在故意撒谎中伤王氏。可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也不愿意轻易告诉旁人,免得这是王氏故意设的圈套,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冲动地向殿下告状,结果再次惹怒殿下! “所以我才会想要私下找承恩侯夫人求助。无论王氏的婢女为什么要跟三殿下身边的人见面,只要仔细调查过,总会有答案的!倘若我真的冤枉了王氏,我自然不会多嘴多舌;可若是王氏真的欺骗了殿下,好歹……承恩侯夫妇也可以将真相告知殿下,让殿下避开算计呀!” 太子妃哭得很伤心,她这一回真的是完全为了太子着想,才会往外递信的,谁能想到王湄如会倒打了她一耙呢?如今想想,若香浮早就投靠了王氏,那么被她派去送信的香浮暗中给王氏告状,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王氏毫不犹豫地威胁香浮,又想把黑锅甩给她。谁叫她太相信香浮了呢?就算永安郡王妃谢慕林说,香浮未必是真的背叛了她,可这么重要的事,一个丫头居然就敢瞒着她自作主张,这跟背叛也没什么两样了吧?! 太子妃觉得满腹委屈,一但哭起来,就停不住了,最后谢慕林不得不替她向皇帝告了罪,扶着她去了别的房间,等她哭完了,重新洗了脸,再重新到御前继续接受问话。 妯娌俩离开期间,房间里都发生了什么事,谢慕林并不太清楚。她还是事后听丈夫朱瑞描述,才知道太子不肯相信太子妃的供词,坚决声称王氏不可能与三皇子有所勾结,就算太子妃真的见到她的侍女与三皇子身边的太监见面了,也有可能是那侍女被人收买了,私下给人传递消息,出卖了主人。太子可以接受王湄如身边的侍女被刑讯,但绝不相信爱妾对自己有异心。 皇帝对这个儿子真的是恨铁不成钢,再抬头看看门外神色莫名的三儿子,回头看看一脸镇静地站在燕王身后的朱瑞,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他暂时不想再见到这两个儿子的脸,索性就让人把他们都带走。他不传唤,就不许他们进来! 三皇子不知道在想什么,非常干脆利落地行礼退了出去,而且脚下走路的速度还挺快的,也不知道是打算上哪儿去。太子几次三番想要继续为爱妾说情,却让皇帝越听越恼火,直接把人轰走了。承恩侯夫妇既想跟着太子走,又想留下来关注案情,原地犹豫了好一阵子,才由承恩侯夫人留了下来,承恩侯追着太子与几名随行“保护”太子的侍卫离开了。 有了能与太子独处的机会,承恩侯无论如何都想再努力劝太子一回。王湄如已经救不得了,眼下还是先自保为要。他们原本的计划非常有把握。眼看着皇帝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糟,废储的旨意却迟迟未能下达。只要他们能熬到皇帝熬不住,最后的胜利就属于他们了!可太子总是一再为了王湄如去触怒皇帝与太后,再这样下去,恐怕他们根本熬不到皇帝咽气,就要眼睁睁看着太子被废掉了呀!皇帝是被他们曹家送上皇位的,结果得到最大好处的却是其他女人所生的皇子——这种事算什么?! 两位皇子一离开,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就放松了不少。皇帝喘过一会儿粗气之后,燕王坚决让他接受了太医的把脉,得知没什么大碍后,问案便又重新开始了。 没过多久,谢慕林陪着太子妃回来了。太子妃看起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但比先前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接着,她们就开始为皇帝说明发现尸体时的情形。各种细节都很齐全,整个过程都合情合理,任谁都挑不出错来。当中再结合谢慕林细说自己被金女史轻慢与驱逐时,心中生出的不满,以及故意挑刺的想法,越发显得她的应对十分合理了。
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 打击
谢慕林心知自己留下了不少破绽,但只要别人没发现她的空间,这些破绽还牵连不到她身上。 面对皇帝与大理寺正卿左肇知、通政使焦闻英与锦衣卫指挥使蒋孝荃三人的疑问,谢慕林轻描淡写地,只是与太子妃一同作证,告诉所有人,她们进入东宫小佛堂的时候,里面没有任何人在。负责在那里执勤的金女史等人,是在她们在小佛堂待了一会儿之后,才匆匆赶过来的。 但她们不知道这些女官赶过来之前,身在何处。据金女史等人说,她们是见慈宁宫与乾清宫的人连带着三皇子都一块儿进东宫内院搜索去了,担心私物会被乱翻,才离开了小佛堂的。 高公公则表示,他们在内院搜索查人的时候,起初并没有看到金女史等人的踪影,是在几乎对所有东宫侍女内侍验明过正身后,这几名女官才出现的。她们声称自己是在供奉皇后灵位的小佛堂中执役,原本也是坤宁宫旧人,为了不耽误每个时辰都要给皇后灵位上香的规矩,方才去得迟了。 双方的口供出现了时间差。皇帝毫不犹豫就把金女史等人提上来问讯了。 金女史坚持最初的供词,她们从小佛堂离开后就去了后院,从后院回来就看到太子妃与永安郡王妃在小佛堂里了。之所以对永安郡王妃态度不佳,是因为受旧主曹皇后对燕王府的不喜影响。而后永安郡王妃捡到簪子,发现香案下方有问题时,她之所以上前阻拦,也是误会对方想要趁机挑事,为难东宫,并不是早就知道那香案下面藏着什么人的尸体。 她不知道萧琮遇害的事,也不知道香浮为什么会死,更不清楚王湄如为何会从东宫消失——她与几个同伴被扣押下来的时间还早,因此并没有听说王湄如一行人已经被三皇子带人拦截下来,如今随时都有可能拆她的台。 皇帝自然不可能相信金女史的供词。他清楚这几个人都是坤宁宫旧人。曹皇后在时,这几个女官不显山不露水的,看起来不过是坤宁宫中的寻常宫人,并非什么掌握了曹皇后秘密的心腹,所以,他将曹皇后那些心腹都送进了天牢,却把这些不起眼的人或是送去皇陵守陵,或是安排去东宫侍候太子。等到他发现这些人也同样是曹皇后给太子留下的秘密人手时,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糟糕了。为了避免这些人日后再在宫中兴风作浪,他并不打算对她们手下容情。 于是皇帝直接让蒋孝荃出马,把这几个女官押下去动刑,直到撬开她们的嘴为止。若是她们死也不肯交代,那就让她们死了也无所谓。曹皇后留下的这些祸根,早日死绝了才好呢!没有他们在,兴许太子还能老实些,不至于荒唐到如今这个地步! 蒋孝荃沉默地领命退下。他当然不会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身为皇帝信重的心腹,他清楚皇帝的身体状况,对涉嫌造成这一切的坤宁宫旧人或东宫仆从恨之入骨。对于这种乱臣贼子,他有什么好仁慈的?更何况皇帝又早有吩咐。 他命人把金女史等人拖出去。其他人大约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颤抖着低头便被拉走了,心里还想着一会儿要是受不住大刑,就要想办法了结自己的性命,免得受苦才好,但金女史却抖得更厉害些。 她不仅仅是害怕,同时也气愤不已。曹皇后为儿子筹谋多时,定下了万无一失的计划,太子只需要静静等待,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顺利继位登基。可这一切都叫王湄如毁了!太子还只知道盲目护着对方,一点儿都不知道为自己考虑,也不为他们这些呕心沥血为他拼命的人考虑!她们在此受苦,他还只顾着为了爱妾跟亲舅舅争吵,这叫她如何甘心?!太子怎么对得起皇后娘娘在天之灵?! 金女史挣扎了起来。她挣不脱锦衣卫们的手,只能哭着向太子妃大嚷:“太子妃救命!奴婢们一向对太子妃恭顺,如今眼看着就要被屈打成招了,太子妃娘娘就不为奴婢等求求情么?!只当是看在皇后娘娘份上!太子妃娘娘救命!” 屏风后的太子妃咬了咬牙,哭出了声:“金女史,你们何必再拿皇后娘娘来压我?!说什么对我恭顺……其实你们整天都想着要怎么弄死我呢,你真当我不知道么?!” 她扑通一声又跪了,向着皇帝御座的方向哭诉道:“前些日子,儿媳总觉得身体不是很好,比从前虚弱了许多,吃什么都忍不住吐出来,请了太医来看,又说无恙。后来儿媳是去慈宁宫陪太后娘娘吃了几天斋,方才好起来的。可两日前,儿媳去小佛堂为皇后娘娘祈福,无意中听见金女史跟别人说话。 “说是先前下的药好象效用不佳,按理说中了那毒的人,慢慢的就会象是生了重病一般,身体一天比一天衰弱下去,最终病弱而死,谁都看不出破绽来的,可如今那人虽然病蔫蔫地,却始终不见断气,实在是太过碍事了!趁着新年宫中晚宴,让殿下给那人送杯祈福酒,再下一次药吧!这回下得重些,让那人赶紧把位置腾出来才好!儿媳一听,便知道她们是嫌儿媳碍事了,先前下药只是让儿媳病了几日,这回是一心想要儿媳的命呢!” 太子妃哭得十分伤心,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了:“儿媳一直提心吊胆,暗中留意了许久,已经确定了,那药就叫她们藏在小佛堂装香的紫檀匣子里,有个暗格,需要用两把钥匙方能打开,一把在太子殿下身上,一把在金女史身上。今儿一早,儿媳亲眼看见了,金女史从太子殿下那儿领走了一把钥匙,往小佛堂里去了!”她嚎啕大哭,越哭越伤心,看起来是被丈夫终于决定要在新年当天杀死自己这件事给打击到了。 屏风外头,无论是皇帝、燕王还是一众在场的重臣们,连同站在门外旁听的承恩侯夫人,全都脸色难看至极。刚刚被拖出门口的金女史更是整个人都软了下去,无力地被人拖走了。 而屏风内,太子妃继续跪地大哭,只有谢慕林站在她侧后方,面色诡异地看着她哭泣的同时,嘴角露出的一丝古怪笑意,心里好象明白了什么。
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 离开
金女史她们藏起来的毒药,当然不可能是打算用在太子妃身上的。 这药的效用,有可能表现出来的症状,处处都跟皇帝目前的身体情况对上了。皇帝立刻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燕王父子与在现场做见证的几位重臣也都猜到了。 没有人去纠正太子妃的错误认知,告诉她那毒药真不是用来毒杀她的,她听到的金女史的话,几个女官打算再下一回药去毒害的,也不是她这个无权无势任人轻视欺辱的太子妃。大家似乎都觉得,就让她这么误会下去也无关紧要。 反正她一向不是什么聪明人,就这么糊涂下去,也不是坏事。好歹别让她知道,太子已经堕落到了这个地步,竟然为了早日继位而选择弑父!这回就不仅仅是废太子这么简单了,被废后的太子是否会被赐死,都还是未知之数呢! 太子妃似乎是幸运的。她估计自己都不知道,因为这一回的误会,她供出了太子的重要情报,彻底把自己丈夫的储位给葬送了,还有可能连他的性命也一并葬送掉。但她本人的性命与前程,却似乎得保。念在她提供重要消息的功劳,皇帝决定不去为难这个可怜的儿媳妇了。 皇帝捂了捂胸口,深吸了两口气,才镇定了下来,放缓语气对太子妃道:“好儿媳,别哭了,是朱瑸对不住你。朕会让他给你一个交代的。你不必担心以后,他不能再欺负你了。” 这番话是对太子妃的承诺。 接着皇帝又转向谢慕林:“瑞哥儿媳妇,你扶你弟妹回慈宁宫去吧,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她这一天下来,真真是受了不少的惊吓,委屈她了。传个太医来给她开个方子,定定惊,安安神。今儿没别的事需要她去操心了。” 谢慕林知道接下来就没自己与太子妃什么事了,虽然很想知道后续,但她知道朱瑞会告诉自己的,便柔顺地行礼告退:“是,皇上。”然后扶着太子妃往外走。 她们出了门口,在廊下遇见了承恩侯夫人,对方的脸色依然惨白如纸,怔怔地看着太子妃,好象浑身都在发抖。 太子妃背对着房间里的所有人,只歪头看了承恩侯夫人一眼,轻轻地翘起了嘴角,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承恩侯夫人听见了!她立刻就明白,太子妃是故意的!太子妃确实早就知道曹皇后对皇帝下毒一事,也知道太子是知情人,还知道金女史她们那儿还藏着一份没用完的毒!明明金女史并没有对皇帝下过毒手,留着那份毒药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毕竟那药配成已经多年,也不知道还能剩得几分效用,能配药的人却早已去世,也没留下方子。她们只是想有备无患罢了!可太子妃故意在皇帝面前说金女史她们下毒的事,就算金女史等人坚决否认,也不可能取信于皇帝了!那剩下的毒药就是最有说服力的实证!如果金女史还把东西藏在自己身上,那更是太子企图在今天对皇帝下手的铁证! 这已经不是太子是否能顺利继位登基,曹家是否能顺势东山再起的事了。太子未必能保得住性命,而曹家更是大祸临头! 承恩侯夫人一时对太子妃恨极,颤抖着声音低声喝斥:“太子妃疯了么?!你方才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 不等太子妃回答,谢慕林已经抢先一步驳了回去:“既然你觉得太子妃是在胡说八道,那你又在害怕什么?!皇上圣明烛照,难道还会冤枉了谁吗?!”承恩侯夫人顿时给噎住了。 太子妃斜睨着承恩侯夫人的表情,想起过去在这个女人面前受过的气,只觉得心中爽快至极!这个女人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太子既然无法自保,她凭什么跟着沉沦?!她既没撒谎,也没有使坏,不过是出于忠君之心,说了实话而已。永安郡王妃说得对,太子靠不住,三皇子不是好相与的主儿,她娘家人又早已放弃了她,她确实该多为自己着想了。她能指望的,就只有太后而已! 太后当然不会喜欢孙媳妇背叛孙子,但如果孙媳妇是为了救她老人家的儿子才这么做的,那就另当别论了!她没有得罪过四皇子,也有信心能把乔美人哄好,只要再讨得太后的欢心,她这辈子都不愁荣华富贵! 她的未来还一片光明,凭什么要为太子陪葬呢?他们夫妻结发,太子却一再负她。如今……就让他最后尽一次丈夫的责任,让他牺牲自己,为妻子谋取一个顺心安逸的未来吧! 太子妃抿了抿唇,什么话都没跟承恩侯夫人说,便低头对谢慕林道:“堂嫂,我们走吧,别理她了。”该说的她早就说过了,别人不肯听,那就别怨她如今不愿意再搭理人。 谢慕林瞥了承恩侯夫人一眼,接受了太子妃的建议,扶着她走出长廊,慢慢走下月台的台阶。香桃与太子妃带来的侍女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连忙迎了上来,后二者接过了谢慕林的工作,搀扶着太子妃往慈宁宫的方向走。不一会儿,皇帝身边的一名老太监带着四名高壮的内侍抬着两抬肩舆过来,说是皇帝恩赐给太子妃与永安郡王妃使用的,让她们不必步行回慈宁宫。 太子妃欣然接受了公公的恩典,谢慕林犹豫了一下,也没有拒绝 走下月台的台阶。香桃与太子妃带来的侍女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连忙迎了上来,后二者接过了谢慕林的工作,搀扶着太子妃往慈宁宫的方向走。不一会儿,皇帝身边的一名老太监带着四名高壮的内侍抬着两抬肩舆过来,说是皇帝恩赐给太子妃与永安郡王妃使用的,让她们不必步行回慈宁宫。 太子妃欣然接受了公公的恩典,谢慕林犹豫了一下,也没有拒绝 太子妃欣然接受了公公的恩典,谢慕林犹豫了一下,也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