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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不过霸     庶族无名txt下载     庶族无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七章 州牧

    一场大雨浇灭了战火,废弃的乡庄,烧焦的房屋,还有地上那一具具尸体无不向人阐述着战争的惨烈。

    “如今的黄巾贼,再不似中平年间那般容易对付了,可怜允诚兄啊~”这里应该还是属于东平郡的寿张县,在经历一番苦战,终于将青州黄巾贼驱赶出去的曹操,有些疲惫的坐在一处断臂上,接过夏侯惇递来的面饼,狠狠地咬了一口。

    青州黄巾是在四月初的时候攻入了兖州,兖州刺史刘岱被杀,曹操也暗中派谋士陈宫等人去兖州运作,终于说服治中万潜迎接曹操入兖州,这对曹操来说,是他逐渐开始脱离袁绍掌控的第一步。

    不过想要入主兖州,至少得拿出本事来,曹操跟鲍信联手迎战青州黄巾,虽然最终得胜,不过在这过程中,鲍信战死在乱军中,曹操带来的部曲也折损了不少,幸好,最后是自己赢了,这寿张一战颇为重要,赢了这一仗,黄巾的那股气势是被曹操打断了,接下来会容易很多。

    “主公!”戏志才在曹洪和夏侯惇的护送下往这边快步走来。

    “志才,我们赢了,这兖州,是我们的啦!”曹操拎着面饼站起来,笑道。

    “臣知道,不过有个不好的消息!”戏志才点点头,寿张之战从开始布局到何时出手都是他一手策划的,虽然胜的艰难,但也在预料之中。

    “哦?”曹操飒然道:“兖州有变?”

    “是长安。”戏志才叹了口气道:“刚刚得来消息,陈默趁着西凉军围攻长安之际,攻占了弘农,开始从关中接纳流民送往洛阳,成皋、伊阙等关隘皆被其占据,如今已经向袁绍上书,想要将洛阳上交给袁绍。”

    曹操闻言怔了怔,随即看向戏志才道:“志才以为,袁绍会收否?”

    “自然不会。”戏志才摇了摇头:“陈默正是算好了这一点,方才如此做,既能叫袁绍安心,又能实际占据河洛之地,如今那陈默不去趁机攻打长安,却再占据弘农之后,又开始迅速经营河洛,显然他也察觉到这关中不会如此轻易拿下。”

    那是,关中几十万西凉军,李傕、郭汜这些人也不是软柿子,至少打仗是没问题的,陈默能有多少兵力?

    “所以,陈默占据洛阳,其实是防备关东诸侯跟他抢长安?”曹操身边,曹仁皱眉道。

    “当是如此,此人已经将朝廷视作囊中物,而且以陈默统兵之能,我等便是得了兖州,想要攻入关中怕是难了。”戏志才叹了口气,他们现在连兖州都没搞定,陈默却已经把关中视为自己囊中之物。

    “还有呢?”曹操沉默了片刻,突然看向戏志才问道。

    “?”戏志才疑惑的看着曹操。

    “志才方才说的坏消息就是此事?”曹操看着戏志才问道。

    “主公觉得此事不算坏消息?”戏志才反问道。

    “算吗?”

    “不算吗?”

    “我等如今连兖州还没拿下,便想着攻入关中,志才想的太远了。”曹操摇了摇头,重新坐下来道:“其实这事也不算奇怪,伯道此人你没有与他接触过,我这位贤弟做事颇有远见,也很果决,而且其才……不下于我!”

    戏志才疑惑的看了曹操一眼,为何犹豫了一下?

    曹操轻咳一声道:“其实之前志才与我说攻入长安夺回天子时,我是心动的,但如今他封锁了去路,我们想要再这般可就不易了,总之,先把目前我们的事情做好,等手中有了兵力,再伺机而动。”

    “主公所言极是。”戏志才点点头,曹操现在其实已经很快了,拿下兖州基本是定数了,但陈默突然来了这么一手,让局面朝着戏志才最不愿意看的方向发展去了,若曹操能够顺利拿下兖州,而陈默在此期间拿下关中的话,未来曹操恐怕还得再袁绍麾下蛰伏一段时间,而兖州的地位,对于曹操来说也极为不利,最好能拿下袁术,将豫州、徐州拿在手中,但即便如此,未来这北方也是三足鼎立之局,而曹操可能还是属于比较弱的那一个。

    “走吧,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先把兖州拿下。”曹操拍了拍戏志才的肩膀,转身离开。

    ……

    陈默得弘农、河洛之地的事情,也随着徐晃公然进驻成皋而传开,陈默以钟云为河.南尹,已经开始安排大量流民分批往河洛地区迁徙。

    河洛一带,钟云已经开始进行迁徙流民的事情,跟当初董卓迁徙流民不同,当时董卓只是将百姓迁过去,但却并未进行户籍登记,以至于等董卓回师长安之后,不少流民都成了关陇世家豪族的佃农、家丁,明明人口不少,却收不上税赋。

    而这一次,除了沿途建立给流民发放粮食的补给驿站之外,钟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对洛阳一带的田地进行重新丈量,规划迁民之后如何分配这些土地。

    理论上来说,如今洛阳的土地都是无主之地,那就是归陈默所有,分配权自然在陈默手中,而陈默也是这样吩咐钟云的,洛阳的土地是归衙署所有,如果有地契的,比如鲍庚的家族,可以凭地契认领自家土地,没有的,那就只能租借,洛阳的地,短时间内不会出售,任何人敢胡乱购买土地,陈默这边会直接重惩。

    同时陈默又将自己所写的屯田策交给钟云,钟云还得挑选一些精装进行军屯。

    总之,关中大乱,最忙碌的不是西凉军阀,而是陈默,麾下能派出的人几乎都被陈默派出去负责这次迁民计划了。

    长安,未央宫。

    “这算什么?”李傕看着陈默递上来的奏章怒道:“不但要给他陈默并州牧的职位,这河.南尹钟云,弘农太守都是他的人?”

    “如今我等刚刚占据长安,诸事未定,不说各郡事宜,单是这长安城便是一团糟,那陈默是算准了我等如今无力他顾。”郭汜皱眉道。

    “便这般让他占据弘农?”李傕皱眉道:“还有并州牧也给他?”

    这州牧和刺史可不是一个概念,州牧是主掌一州大小事务,而且还掌管军队,但刺史实际上只有巡查权,并没有处理州务的权利,更别说军权了,虽然实际上,陈默这个并州刺史已经抓住了整个并州的军政权利,但实际上在大义上,陈默是越权了,朝廷如果愿意,随时可以以这个理由号召诸侯来打陈默,这次陈默向朝廷请州牧之位,正是要去了这个隐患,这诸侯纷争,有时候名义上的东西可比实力都重要。

    而陈默选择的这个时机也是李傕、郭汜这些人没办法拒绝的。

    “不然如何?”郭汜之前被吕布打伤,还有些虚弱,此刻脸色苍白,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如今朝中不少人都是向着他,便是我军中也有不少将领是亲善于他的。”

    陈默可是在董卓手下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到现在,还有不少将领觉得陈默是属于西凉军的一部分。

    缓了缓后,郭汜又道:“如今西边马腾、韩遂联合各部羌族作乱,关东诸侯更是视我等如仇寇,依我看,陈默领了并州牧也好,可以为我们挡住关东诸侯,而且陈默此房上表要官,于我等而言,也未必就是坏事,他是第一个向朝廷上表称臣的诸侯。”

    如今对于西凉军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占领多少地盘,而是如何稳住朝廷的局势,让诸侯听话,从这点上来说,陈默虽然越权,但主动上表朝廷也算是对朝廷或者说对他们的认可,受了这个并州牧,那就代表陈默是支持他们这个朝廷的。

    陈默从朝廷这里获得了好处,那其他诸侯也会看到这一点,一些跟袁氏不睦的诸侯,也会到朝廷这里来获得认可,他们作为朝廷的实际掌控者,或许还能借此离间、挑拨诸侯关系,让诸侯自相残杀。

    “那就给?”李傕皱眉道,他最不爽的是陈默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到最后却似乎成了赢家一般,骂名他们都背了,好处陈默却能跟着他们分上一份,这让他们心里如何不憋屈。

    “给,还要多给!让天下诸侯都知道。”郭汜点了点头道。

    李傕闻言,也只能点头应下来,这朝廷的事情已经让他们头疼欲裂了,陈默这边实际上安分一些就可以了。

    刘协跪坐在皇位之上,看着殿下这些人旁若无人的商量着朝廷大事,一州州牧的册封,这事不应该问问他这个天子吗?

    心中生出几分悲凉之感,虽说董卓在的时候,也不怎么好过,但实际上,董卓对他这个天子还是保持着应有尊重的,无论什么事情,哪怕只是走个过场,董卓也会征询他这个天子的意见,一些不是太要紧的事情,董卓都会让他做主。

    如今董卓死了,王允也死了,刘协突然悲哀的发现,自己在这朝堂之上,就像个摆件儿,李傕、郭汜显然并不像董卓那样会在意他的感受和想法。

第六十八章 升官

    风从书院掠过的时候,已经带了几许凉意,陈默这次是应蔡邕之邀前来给学子们上一堂课,最终的结果却是还在安邑的人都来了,或许是为了给陈默捧场,也或许是真的想听听陈默的授课。

    岳丈的面子,自然是不能不给的,何况蔡邕入住安邑的这半年来,的确给陈默吸引来不少人才,虽然这些人都是来书院的,但并不妨碍陈默拉拢,将其中一些愿意出仕的人进行一些安排。

    而平日授课,也多是这些人来做,蔡邕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在有生之年将汉书编纂完成,授课那得看心情。

    陈默这次被拉来,其实也有蔡邕想让陈默展示一下学问,让这些慕名而来的隐士什么的人心服的心思在里面。

    至少目前来看,还是很成功的,陈默没教过人,但学问是没的说,这些人问到的东西,哪怕再偏,也很少有陈默未曾涉猎的,就算偶尔有,以陈默如今在文学上的造诣,也能推测出一些来,他身为一方君主,自有一股属于自己的气势,言语间更是有股让人不自觉认可的力量,哪怕是心有不服的人,也会生出类似的认同感。

    虽然带了几个竹简,不过陈默从头到尾都未曾看过一眼,一直到结束时,竟让人有些意犹未尽之感。

    “今日天色已晚,此番授课便至此结束吧,所言皆是一些浅见,若有错漏,还望诸位莫要见怪。”放下手中的竹简,陈默微笑着看着众人道。

    众人这才纷纷醒悟,天色已然不早,连忙起身行礼告辞。

    要说有多大感悟那不可能,不过一课而已,再厉害的人也没这本事一堂课便改变一个人的观念,不过陈默讲课比较随心,未必就是照搬书卷之上的,更多的还是从各种角度来讲,最大的价值,可能就是让人学会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一件事情所处角度不同,看到的可能就是天差地别了。

    “伯道之学问已足以为人师,以后若是无事,多来书院看看。”蔡邕对于陈默今日的表现自然是十分满意的,甚至有些感慨陈默为何要从政,若一心做学的话,他日成就恐怕远超自己。

    “岳父谬赞,很多东西,默也是一知半解,哪有资格为人师表?”

    “但以老夫所观,伯道讲得颇为畅快。”蔡邕笑道。

    人吗,其实骨子里都有些好为人师的,陈默自然也不例外。

    “主公,长安有使者前来,距离安邑只余三十余里!”一名亲卫匆匆赶来,对着陈默躬身一礼道。

    “老师可要同去?”陈默看向蔡邕询问道。

    “不了。”蔡邕摇了摇头,王允死了,他却高兴不起来,大汉经过王允这么一折腾,未来会如何,蔡邕甚至不敢想象,如今他已经决定抛开俗世,留在安邑教学、著书,至于朝廷的事情,他不想再管,也管不了。

    陈默点点头,对着蔡邕一礼,告辞匆匆离开。

    长安之乱,种拂死在了长安,这次来的是赵温,李傕等人攻入长安之后,因其名声,让其做了侍中,后又迁为司空,总之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陈默自然不会怠慢。

    “默见过赵公!”安邑城外,陈默亲自带人将赵温迎入衙署,正式见礼,这礼数上的事情,陈默不会有半分怠慢。

    “陈使君莫要多礼,伯喈兄最近可还安好?”赵温也微微还礼,双方宾主落座后,赵温微笑着询问道。

    “因为河东这边文卷不足,岳父这些时日一直在四处找寻和考证,如今不在城中,还望赵公莫怪。”陈默微微颔首道。

    “唉~若非子师,焉有今日?”赵温叹了口气,将诏书递给陈默道:“老夫与伯喈兄年岁相差不大,说来,也可厚颜做使君长者,此番朝廷应允伯道为并州牧,并加封为长陵侯,但伯道这般要挟朝廷,却有些……”

    “默也知道此事有些不妥,然赵公也看到了,西凉军不懂政事,只知劫掠,若我不将弘农占据,安定流民,这秦川八百里沃土将成何等模样,恐怕无人能够说清,若无此位,朝廷只需一封诏书,便可令关东群雄来攻,在下也是出于自保,不得已而为之。”陈默一脸无奈道:“这六月开始,到如今不过一月时间,赵公可知光是弘农这边就涌入多少流民?如今并州府库钱粮,几乎都用在安置流民之上,去岁难得有个好收成,如今全部填了进去,在下但有半点私心,任这些流民自生自灭便是,何苦如此?只是在下幼时也曾流离失所,深知百姓之苦,实不忍这路有饿殍,易子而食的惨事再在这里发生。”

    赵温听得也是深有同感,李傕、郭汜执政以来,整个关中就没消停过,之前董卓至少也会讲些规矩,但现在,李傕郭汜没粮了直接就纵兵强劫掠,哪有半分仁义可言。

    这么算起来的话,陈默这么做虽然有些趁人之危的意思,但似乎也没错,赵温想了想,点头叹道:“难得使君当此世道仍能心念百姓,老夫佩服,只是你这般要挟,那李傕、郭汜之辈岂会罢休?他们如今忙于争权夺利,是以无暇顾你,但他日朝局稳定下来,伯道恐怕危矣。”

    “此事我也想过。”陈默叹了口气道:“但也不能只看这这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我等做学之人,哪个不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我辈要做的不止是传承学问,该站出来之时,默以为必须有人能够站出来,纵使逆流而上,粉身碎骨,也该有人能够担当这百姓,这天下兴亡之重任,默虽不才,但既然事情到了我面前,岂有回避之理?”

    赵温往前探了探身子,低声道:“使君既然有这般济世之心,可曾想过驱逐逆贼,匡扶汉室?”

    陈默闻言看向赵温,微微眯了眯眼睛道:“默本就是汉臣,匡扶汉室自是义不容辞,但奈何……兵微将寡,恐难胜任!”

    赵温沉声道:“子师行事虽有不妥,但其心终究是为这汉室江山,然如今李傕、郭汜之辈,无德无能,安敢把持朝政?朝中有无数义士早有除贼之心,奈何苦无兵权在手,伯道若是愿意,朝中自有人愿意相助。”

    陈默心中一喜,点头道:“默却有此意,只是无兵无粮,如今四周都是难民,如今赈济百姓已然入不敷出,更遑论征募新军,要出兵的话,便是有心也无力。”

    赵温会意,点头笑道:“此事伯道莫要担心,我会暗中与朝中义士商议,捐一些粮草于伯道,助你渡过此难关。”

    “若能如此,默愿代这关中百姓,多谢赵公及朝中诸多义士之慷慨。”陈默连忙站起身来道。

    “此乃关乎国家之大事,我等虽不能似伯道这般征战沙场,但略尽绵力还是能够做到,如何言谢?”赵温摇头道。

    陈默点点头道:“如此,我这便命人去征募精壮入伍,伺机起兵。”

    “善!”赵温点点头道:“我等会在朝中积蓄实力,他日伯道挥兵前来之时,我等也能助使君一臂之力!”

    陈默凛然道:“默定不负众望!”

    正事谈完,陈默也接了朝廷封赏,不但是并州牧,还成了长陵侯,长陵乃是京兆县城,陈默一步直接越过乡侯成为了县侯,在爵位上,陈默几乎已经达到了能够达到的极致,接下来,跟赵温聊聊学问,又吃了宴席,本想留赵温住几日,但赵温想要尽快回长安去为陈默筹措粮草,与一众士人商议迎接陈默之事,最终还是婉拒了,陈默将他一路送出了城门方才停下。

    “主公,我们有那般缺粮吗?”看着赵温车仗走远之后,典韦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他记得去年并州可是大丰收,还从袁绍那里弄来了不少粮草,这次迁民虽然耗粮,但也没到这个地步吧?

    “白给为何不要?”陈默好笑着看了典韦一眼:“现在不缺以后也会缺啊,再说了,以后出兵不要钱啊?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没粮怎么打仗?还要招兵买马,你说我现在缺不缺粮?”

    “缺~缺~”典韦点点头,这么一算,那哪还有个尽头啊,再多的粮都不够的:“主公,我们要打仗了?”

    上次攻弘农,几乎都是兵不血刃,唯一应该有些难度的潼关,也随着杨定的投降不战而下,接下来更多的是治理,典韦基本没啥事做,这可把他给憋坏了。

    “应该不会太久,这李傕郭汜还没怎样,便已经惹了众怒,这关中让他们继续治下去,我怕这八百里沃土会变成焦土,尽快招募兵马,战争不会太远。”陈默点了点头,这才一个多月,本来该休养生息的关中,如今却乱糟糟一团,陈默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再这么下去,自己的地盘都不够接收流民的。

    “不过怎么打,还需要商议商议。”陈默思索道,眼下长安可说到处都是内应,但陈默要的自然不止是攻破长安这么简单。

第六十九章 中原的消息

    “主公!”徐庶和满宠带着几份竹简匆匆来到衙署。

    “何事如此焦急?”陈默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让人送下去笑道:“不急,再大的事,这天也塌不下来,慢慢说,怎么?李傕和郭汜打起来了?”

    “这倒没有。”徐庶摇了摇头道:“主公看看这些,刚刚从中原传来的,这中原的格局怕是要变了。”

    “哦?”陈默接过竹简摊开,上面记录的是中原传回来的情报,曹操于六月中旬击破青州黄巾,至此,青州黄巾西进进入了转折点,曹操是越打越顺,而黄巾却是节节败退,在九月初的时候,终于在济北一带被曹操全部击溃。

    “我这兄长,还是挺厉害的。”陈默笑道。

    “是很厉害。”满宠点点头道:“但他治理地方的手段更厉害,黄巾军投降,曹操得黄巾降军三十余万,人口百万之巨,皆被曹操收编,而且主公你看这几卷,都是曹操治理手段,兖州如今被曹操治理的颇为兴旺,还有这以工代赈的手段,极妙。”

    “是啊,这给我提了个醒,洛阳这边也这么干,又要修缮房屋城池,又要派发粮食,我们也有些紧张。”陈默点点头,老曹的这个想法真不错,而且如今陈默要重建洛阳,这是笔大投入,曹操这个方法给他提了个不错的建议。

    “不过我们现在钱粮也吃紧,得换个招,以工代赈,另外可以减免一些税赋,本来就是要这么做的,如今填进去,能吸引来更多流民。”陈默又补充了一句。

    “主公就丝毫不担心?”徐庶皱眉道:“这曹操得了兖州,又得了这三十万青州降军,实力必然大涨,以在下看来,若再有几年,袁术必备曹操吞并,甚至如今的曹操,那袁术也未必争得过,那般一来,这兖州、豫州乃至扬州、徐州、青州便都是曹操的治地,此人将会是主公大敌。”

    “那又如何?”陈默合上竹简反问道:“我现在趁他立足未稳,杀过去?先不说能否杀了他,便是能,这兖州能归我?洛阳这边怎么办?长安还要不要了?我们的战略是什么?两位看看我们当初定下的战略,如今是否有错,若是有,那我们改,若是没有,我们现在正在全力谋划布局,中原如何,我们没有能力去管,现在更该担心的是袁术,是陶谦甚至袁绍,再怎样都轮不到我们来操这份心,二位以为呢?”

    “主公,这可能是未来大敌……”徐庶皱眉道。

    “若能被我轻易击败,那还叫大敌么?”陈默反问道,徐庶能看到这一点,他很欣慰,不过眼下陈默胳膊不可能伸那么长,而且曹操刚得了这么多青州降军,实力正盛,自己放着坚城不守,难道还要打出去?

    “主公,其实我们可以挑拨袁绍与曹操之间的关系,让两家……”徐庶犹豫了一下,看着陈默道。

    “你啊,跟我岳父再学学养气的功夫,如今公孙瓒已现颓势,袁绍拿下整个河.北也只是时间问题,这个时候曹操立足未稳,你去挑拨袁绍和他的关系,是,我这兄长未必拦得住,但那样一来,青州、兖州可就是袁绍的了,袁绍此人,有些优柔寡断,但你要说他无能,那可不对,若论才能,他可不比我这兄长差多少,现在给了他吞并中原的借口,袁术可挡不住他,到时候我们要面对的就是整个中原咯~”

    徐庶与满宠点点头,确实,若是中原都被袁绍给占了,那他们就算拿了朝廷,跟袁绍比也是一点优势都没有。

    “来,喝水,今日正好都来了,先别走。”陈默往前探了探身子,又看了看左右才道:“我让人炖了狗肉,一会儿叫上老典还有巴塔干陪我一起吃,这吃狗肉,就得热闹一些。”

    “主公,何不与老夫人同吃?这狗肉颇有滋补之效。”徐庶笑道。

    “我也想啊,不过你们也知道,我家那黑子,是我娘从小养大的,她不忍心吃狗,其实我也喜欢狗,但我喜欢的是黑子这样的忠犬,总不能因为我养狗就不吃狗肉吧,但这道理,到我娘那儿说不通,所以啊……”陈默挑了挑眉,你们懂的。

    徐庶和满宠相视一笑,点头道:“既然主公相邀,我等怎敢不从?”

    “很好。”陈默点点头,对着门外喊道:“老典,狗肉好了没?”

    “快啦!”典韦满嘴流油的进来,对着陈默道:“厨工说再炖一刻钟就好了,主公再等等。”

    “那你嘴里吃的是何物?”陈默瞪眼道。

    “这个,我尝尝熟了没?”典韦舔了舔嘴巴:“另外也帮主公试试有没有人加害主公。”

    “那我还得谢你啦?”陈默咧了咧嘴道。

    “那就不用了,为主公安危担心,本就是末将的职责所在!”典韦连忙摇了摇头。

    “一会儿我们吃,你在门外看着!”陈默没好气的坐回来道。

    “这,主公,为何!?”典韦愕然。

    “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你来了我怕我们都没得吃了!”

    典韦一脸懊恼的擦了擦嘴道:“主公放心,我少吃点儿~我去厨工那里看看。”

    说完,也不等陈默回答,一溜烟儿跑了。

    “都当人爹了,还这般模样,这要不是天下大乱,他能把全家给饿死了。”陈默看着典韦的背影,突然笑了起来。

    “主公,说起来,夫人也快要临盆了吧?”满宠对着陈默笑道。

    “嗯,正赶上年关那会儿。”陈默点点头道:“小东西还没出世,便让这安邑名义焦躁不安,以后长大了,定要他一个个上门道谢才行。”

    虽是如此说,不过陈默脸上的笑容却是颇为灿烂,他问过医工,他的身体虽然健壮,但却不易生子,不然云思跟娟儿跟了自己这么长时间,也没见肚子有个动静,最近也在寻找药方看可不可以多生几个,毕竟这年月,谁不想儿孙满堂?

    “恭喜主公!”徐庶和满宠笑道。

    陈默如今可是一方诸侯,未来可能是春秋五霸、战国七雄那样的存在,陈默有后,对于这些跟随陈默的人来说,也是一颗定心丸。

    “还未必就是儿子,莫要高兴太早!”陈默笑道。

    说话的功夫,狗肉也炖好了,厨工端着锅进来,陈默招来巴塔干,典韦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进来,众人一起将一张桌案拉开,把席子都拉过来,围坐在一块儿。

    “咕噜噜~”一声闷响自典韦的腹部传出,典韦摸着肚子,看着陈默笑呵呵的道:“主公,您看这……”

    “拿酒去。”陈默好笑的踹了他一脚。

    虽然被踹了,典韦却乐呵呵的跑出去抱酒,他知道,这是陈默把之前的事揭过了,跟了陈默这么久,典韦对自家主公的习性也算摸透了。

    狗肉开锅,香飘四溢,陈默有些贪婪的吸了吸鼻子,当即拎起双箸道:“吃!”

    “主公,这巴塔干练出来的那些军阵真的有用?”徐庶吃了一口狗肉,就了一口酒,看着巴塔干道。

    巴塔干跟典韦都是陈默的护卫,巴塔干的练兵方法跟中原迥然不同,他的方阵太过简单,大盾搭配长矛。

    “这越简单的东西,也越有用,常人有个一技傍身,用上一辈子,那一般人还真不容易对付,他们那边的带兵跟我们这边从源头上就有区别,讲究的是务实,这军阵看似简单,但要破可不易,我研究过,最好的破阵方法,便是火牛阵、重锤阵,总之得以力破,作为护卫阵型来说,这是最有效的,不过缺点也明显,变阵太慢,装备太过笨重,打不起长久战争,而且造价高,不适合向全军使用。”陈默点头笑道。

    “确实如此,但这阵若用来斗阵,机变不足。”徐庶点点头思索道。

    “但大多数时候却是够用了,而且易于训练,三五月成军便能投入战场。”陈默笑道:“这番邦文化军事,也有可取之处,可惜这蒙奇兜讷距离我们这里太远,就连巴塔干,现在要回去都未必能够找到路,否则倒是可以好好交流一番。”

    “却不知那边的法度是如何的?”满宠点点头,好奇的看了巴塔干一眼。

    “有些像我们大汉的分封制度。”巴塔干一边吃狗肉,一边回忆道:“贵族拥有领地的一切权利,然后小贵族听命于大贵族,大贵族听命于国王,战斗的时候,国王会下令给大贵族,大贵族再召集小贵族,小贵族则聚集骑士。”

    “老巴,你何时成了汉人?”典韦拍着巴塔干的肩膀笑道。

    “不是吗?在我们那里,奴隶是属于主人的,如果主人恩赐,让奴隶脱了奴籍,那奴隶也是属于主人所在国家的。”巴塔干疑惑的看向典韦,这个问题有什么好问的?

    “也许这便是主公的治胡之策,将胡人变成我们自己人?”满宠笑道。

    “确实有此想法,不过匈奴、鲜卑这些跟蒙奇兜讷又有不同,更复杂一些。”

第七十章 得子

    初平三年已经走到尾声,纷纷扬扬的战事也随着天气转寒而逐渐冷清下来,天下大势在这一年变幻莫测,诸侯在相互吞并中逐渐开始整合,有灭亡的,也有兴起的,不过在这些兴衰之中,若论耀眼,陈默是比不上一口气拿下兖州的曹操,但若论实惠的话,到年底为止,陈默除了占据弘农、河洛之地外,最重要的是得了上百万人口,还有源源不绝的关中人口在向弘农一带涌来。

    论收获的话,陈默可一点不比曹操少,只是陈默如今已是一方州牧,看起来自然是不如曹操这般一口吞并一州来的壮观。

    岁末之际,并州一带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陈默集结工匠们做出来的壁炉已经在太原、云中、雁门一带广泛推广,今年应该不会像往年那般冻死那么多人了,关中还是很乱,李傕、郭汜显然没有董卓的手腕,到现在还在四处抄掠士绅百姓,华雄虽然也参加了围攻长安,但在攻破长安之后却未曾留在长安,而是率军占据了左冯翊,算是策应长安。

    不过这些事情,陈默现在可没心思去考虑了。

    陈家的宅院里,此刻已经忙成了一团,陈母指挥着一众婢女进进出出,云思和娟儿此刻也是被使唤的跑来跑去。

    “别杵在这里,碍眼!”陈默想要帮忙,却被母亲一把拨开道:“叫厨工煮些粟米粥备着。”

    陈默有些尴尬的被母亲拨开,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无处着手的感觉,就算系统神仙那里,也没有教生孩子该如何办的啊。

    但心中又颇为着急,担心夫人,也有些期待孩子的降临,这年月生孩子基本就是鬼门关走一遭,哪怕陈默已经请来了在这方面最有经验的妇人,还是不免担心。

    “去,让人准备些粟米粥来。”陈默有些无奈的走到一边,对着站在门口的家仆道。

    “喏!”那家仆见陈默脸色不好,不敢多问,小跑着快步离开。

    “主公,伯喈先生来了!”典韦从门外探进来脑袋,看着陈默道。

    “我去迎接!”陈默看了看忙碌的众人,点头答应了一声,快步往外走去。

    蔡邕已经进来了,毕竟自家女儿临盆,蔡邕也是过来人,知道这事是有危险的,陈默迎上前来见礼,蔡邕回了一礼道:“多长时间了?”

    “岳父不必担心,不过半个时辰。”陈默笑道。

    “这女人生产,时间越久危险便越大,问问那稳婆,昭姬有无危险!”蔡邕松了口气,一边走一边嘱咐道。

    陈默一边虚心请教,一边陪着蔡邕来到后院,看着进进出出的婢女,隐隐间还能闻到房间里弥漫出来的腥气。

    蔡邕拉住一名刚刚出来的婢女问到:“情况如何?”

    “回蔡公,奴婢也不知道。”那婢女摇摇头道。

    “那你一会儿进去问问稳婆。”蔡邕说道:“看看有无危险,或者需要我等做何事?”

    “喏!”

    不一会儿,陈默也拉住一个问了相同的问题,一开始,陈母见蔡邕在,也不好多言,人家关心女儿也没错,但看着两个大男人不时拉住婢女问东问西,陈母有些忍不住了,直接将两人轰出了后院。

    一个一州之主,一个名扬海内的大儒,两人到了外面,那可都是四海皆知的大人物,但此刻面对陈母不耐烦的驱赶,两人却只能乖乖的退出来,一老一少相视一眼,有些尴尬。

    蔡邕轻咳一声道:“伯道,可有为孩儿取名?”

    陈默点头道:“若为男,便名晋,晋者,进也,日出而万物进,岳父以为如何?”

    “陈晋?”蔡邕品味一番,点点头道:“不错,亦是昔日国名,他生于晋地,晋正合其命理,但若是女儿伯道可曾想过?”

    “若是女儿,孩儿曾说过,女儿便随岳父姓,这名字自当由岳父来起。”陈默笑道。

    “哈哈,好,好!”蔡邕满意的点点头道:“若是女儿的话,便……不行,此事需慎重,我当查阅典籍方可!伯道学贯古今,可有提议?”

    “默以为,女子的话,以妍、瑶之类为好。”陈默思索道。

    “不好,太过普通。”蔡邕摇了摇头道:“你说姝如何?”

    不等陈默回答,蔡邕已经否决道:“姝只言美丽,伯道乃当世英杰,召集也颇有才华,你二人之女,定然样貌不俗,只一姝字难以涵盖,还需再想想。”

    以陈默和蔡琰的颜值,两人的孩子肯定漂亮,姝本来就是美丽的意思,放在他们二人的女儿身上,有些重复。

    “我来算算命数五行,伯渊你也算算,今日对应何命?”蔡邕决定先算算五行命理,然后再根据这个起名,蔡琰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命里缺火,所以取了个琰为名。

    一旁典韦看着两人真的开始掐算起来,有些理解不了,不就是个名字么?怎么越说越不懂了?陈默甚至在地上画了天干地支出来。

    就在两个人在这里东算西算之际,院落里传来一声啼哭,隔着有些远,蔡邕没听到,但陈默耳聪目明,却是及时的捕捉到了,也不管什么名字了,丢下手中的竹棒就往里面跑。

    蔡琰这次生产还是颇为顺利的,不到一个时辰就出来了,陈默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冲进去。

    “恭喜使君,喜得麟儿。”一名稳婆抱着刚刚包好的襁褓见到陈默连忙躬身道。

    “赏!”陈默挥了挥手,直接来到榻边,看着发丝已经被汗水濡湿,一脸虚弱的妻子,有些心疼的握着她的手道:“夫人辛苦了。”

    “为陈家延续血脉,本就是妾身之责。”蔡琰摇了摇头。

    “我刚才问过医工,夫人如今虽然疲惫,但最好吃些东西再睡。”一旁的云思已经将熬好的米粥端上来,陈默顺手接过,将蔡琰扶起来道:“以前都是你们伺候我,今日便让为夫服侍一回。”

    将妻子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口口的喂着米粥,一旁的云思和娟儿看的有些羡慕,乖乖的立在一旁。

    蔡邕是跟着陈默进来的,得知是儿子,其实心里多少有些失望,这是陈默的长子,自然不可能过继给他,不过看着陈默对女儿的疼爱,心中的失落也消散了不少,父母哪个不希望自家女儿能找到个疼爱自家女儿的夫婿?如今看来,陈默显然是疼爱自家女儿的。

    蔡琰在喝完粥之后,很快就沉睡了,陈默这才想起自己的儿子,连忙站起来去看。

    “昭姬刚刚生产完,需要休息,大家先出去,让这房间里通通气,云思和娟儿留下来照看便是。”陈母开始赶人了。

    陈默和蔡邕这个时候可不敢违背,陈默低头看着襁褓中的儿子,一双明晃晃的眼睛盯着自己,也不哭闹,皱巴巴的,但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却让陈默心中生出难言的喜悦感。

    “娘,这孩子,怎这般丑?”陈默疑惑的看着母亲。

    “孩子生下来一开始都是这般,你当年比我孙儿可丑多了!”陈母瞪了陈默一眼,从他怀中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以后没事别抱,这抱孩子也是学问,抱不好能把孩子抱坏了。”

    “我可以学!”陈默连忙道。

    “学会了再来!”陈母瞪了他一眼道:“出去!”

    “喏!”陈默只能灰溜溜的离开,没法反驳。

    “岳父,你说这抱孩子真能把孩子抱坏?”除了房门,陈默小心的看了房间一眼,跟蔡邕一边往外走,一边询问道。

    “谁知道?”蔡邕摇了摇头,当年蔡琰还有她妹妹生下来的时候,那可是隔了很久才让自己抱的,他虽是当世大儒,学贯古今,但这方面,真不太清楚。

    “需得找寻医匠问一问。”陈默思索道:“以后有了孩儿总不能都是这般毫无所知吧?”

    还应该去系统神仙那里学学医术,以前不觉得,但如今,陈默突然觉得懂些医术也是很有用的,有时候医匠来不及过来的时候,至少不会手忙脚乱。

    蔡邕闻言点点头道:“这医理与学问其实也有相通之处,以伯道的学问,若学些医理,却也不难,昭姬既然无事,老夫也便不在此久留了。”

    “我送岳父。”陈默点点头,也没挽留,一来他有了学医的想法,想尽快去找系统神仙学习,二来吗,两家隔的不远,想要见面随时可以,以两人之间的关系,如今也实在没必要过多客套了。

    蔡邕又嘱咐了一番之后,方才离开。

    送走了蔡邕,陈默并未立刻去学医,府中还有很多事要处理,那些请来的稳婆也一一谢过,送上谢礼,还有府中婢女、家仆,陈府添丁,对于陈家来说可是大喜事,自然不能吝啬。

    这些事情一一做完之后,陈默又去看了看妻子,跟母亲、云思、娟儿他们吃了饭,这才回到自己房中,对着系统神仙祭拜之后,方才躺在榻上,找到了系统神仙……

第七十一章 闲事

    陈默喜得贵子,对于如今整个陈默的势力来说,自然是一件喜事,这可不仅仅是陈家添丁,说实话,陈默走到如今的地步,已是有了一方霸主之相,哪怕陈默年轻,陈默有后也是一件关乎整个势力的大事情。

    紧跟着便是年关,今年的年关因为这件事情,比往年要热闹不少,能回来的都回来庆贺,像钟云、郭缊这些正处于忙碌中无法抽身的,也会派人送上贺礼。

    “主公,这是华雄送来的贺礼。”典韦抱着个盒子进来,还在门外便高声喊道。

    “嘘~”满宠对着典韦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正在出神思索的陈默。

    典韦会意,默默地把礼盒放下跪坐在满宠身边低声道:“伯宁,你说这些时日主公这是怎么了?不就生了个儿子吗?至于这般魂不守舍?”

    “初为人父,都是这般,你不是也有儿子么?”满宠瞥了典韦一眼,摇头道:“最近也没什么事做,主公他心里有分寸的。”

    “我?”典韦回想了一下摇头道:“我家那婆娘当时生了那小崽子,家里又多了张口,还有我兄长断了腿,一家子要照顾,要不是每隔几天能猎头老虎回来,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我们那边山上的老虎,几乎都被我家给吃光了,尤其是那小子长大一些后,那饭量,啧啧……幸好主公慷慨,让我在这边吃,否则我现在这点俸禄,都不够家里吃食的。”

    “那是……”满宠没好气的道:“你一人的饭量,都快赶上一什了,军中要都是你这般的,主公恐怕也得去乞讨了。”

    “我一个人还顶不上一什?”典韦不服道:“这吃得越多,本事越大,不信你我练练。”

    “别,你我所擅长不同。”典韦摆了摆手,陈默麾下众将之中,若论武艺的话,恐怕也只有徐晃和高顺能跟典韦抗衡一下了。

    年关附近,来拜访的人也多,河东豪绅就不提了,弘农杨氏也会派人来拜访,还有并州包括上党在内有些名望的家族都会派人前来拜访,甚至有不少都是家主亲自前来,要说闲,那气势也是对满宠这些人来说的,陈默这段时间反而是一年来最累的,如今跑来衙署就是为了躲个清净。

    “主公,卫远先生来了。”巴塔干进来,对着陈默一礼道。

    “请他去偏厅吧。”陈默有些无奈的站起身来,其他人可以不见,不过卫觊如今已经出仕在陈默麾下,雁门在卫觊的治理下也有回暖之色,如今河东这边是卫远再管,这个面子,陈默还是得给的。

    “你说往年也没有这么多人来拜访。”典韦看着陈默离开,声音大了一些,看着满宠疑惑道。

    “人都是如此,如今主公不但牧守并州,更是手握军政大权,这地位不同了,人们对他的态度自然也不同了,何况还有军中将领,各郡官员,以后会更多的。”徐庶在一旁整理完文案,起身笑道。

    “元直何去?我前日猎了头虎,一起吃?”典韦见徐庶起身,连忙叫道:“满儿拜师之事……”

    徐庶走的快了几步,匆匆离开。

    典韦:“……”

    扭头看向满宠,满宠连忙摇了摇头道:“典满在书院都都揍老师了,我这身子骨,怕吃不住。”

    “伯宁别怕,我已经揍过他了。”典韦一把摁住想要起身的满宠,满是横肉的脸上堆起了笑容道:“伯宁,你我都是随主公最早的老臣了,你说,我老典待你如何?”

    “尚可。”满宠挣扎了两下,起不来,无奈的看着典韦道。

    典韦噎了噎,随后点头道:“好,就算是尚可,但满儿他也不大,用主公的话来说,这少年人,哪有不打斗的,正因他不懂礼,我们才该教啊,你看那小子虽然莽是莽了些,但也是块儿璞玉吧,主公说了,细细雕琢,以后说不定便是文武双全的将才!以后也能为主公镇守一方对吧。”

    “要不……”满宠看着典韦道:“我有一计,或许可行。”

    “快说,计将安出?”典韦连忙道。

    “找主公啊。”满宠拍开典韦的手道:“你忘了,主公最是擅长这个,再厉害的人,在主公手中也没了脾气,那曹操之子当年不也是个桀骜少年?但在主公那里,你看如今如何?那曹昂对主公比对他父亲都要敬重。”

    “也对。”典韦点了点头,思索道:“不过主公能答应?”

    “那就看你了。”满宠笑道。

    “我?”典韦愕然道。

    “不错。”满宠点点头道:“莫看主公平日里常对你喝骂,但我等都看得出来,主公其实很器重你,你去求主公,说不定这事就成了,主公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便是蔡公、卢公这等人物对主公都颇为赞赏,能得他相授,多少人都求不来的。”

    “也对。”典韦摸索着下巴打量着满宠道:“这么一说的话……”

    满宠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这货憋着什么屁,这典韦就是属狗脸的,除了陈默之外,别的人那可是说翻脸就翻脸。

    “若是成了,这一顿酒可是不能少!”满宠看着典韦笑道。

    “平时有好吃好喝的,也没少了你的。”典韦拍了满宠一巴掌道:“去吧去吧,忙你的,我一会儿还要跟主公说事,给你留条虎骨,这东西泡酒喝,强壮身体,你这身子骨……啧啧。”

    满宠一脸无语,刚刚还摁着不让走呢,这转脸便一脸嫌弃的样子,实在让人忍不住想锤他,当下起身道:“告辞!”

    说完,抱着一卷竹简匆匆走了,在门口正遇上送走卫远回来的陈默。

    “主公。”满宠对着陈默一礼道。

    “伯宁这是何往?”陈默看着满宠笑道。

    “洛阳的户籍还差一些没送来,我去催催,这年关一过,春耕将至,还有粪肥的推广弘农、河洛都要开始,在下需去其他衙署走走。”满宠笑道。

    “别太累,这年关时也该拜访拜访长辈。”陈默笑道,众人的家眷如今多数已经都接到这边来了,该走懂得,还是都要走动走动的。

    “主公放心,很快便能做完。”满宠微笑着应了一声道。

    陈默回到衙署,准备小憩一会儿,却正看到典韦杵在自己身边,一张大脸看着自己嘿嘿直笑,森白的牙齿中间还能看到夹着的肉沫。

    “有话直说,别这般看着我,渗得慌!”陈默一边回到自己的位置一边道。

    “主公喝水。”典韦连忙给陈默添了一杯水笑道。

    “正好有些口渴。”陈默点点头,看着一脸殷勤的典韦,接过他手中的水杯道:“不过我怎么觉着这杯水分量不轻?”

    “就是一杯普通的白水,能有多重?”典韦连忙笑道。

    “有事说事,不然这杯水,我不敢喝~”陈默端着水杯看着典韦道。

    “主公,是这样,我家那混小子,在书院打了人,还冲撞了伯喈公,如今在家回家反省……”典韦有些尴尬的摸了摸手道。

    “这事儿我知道,不太好办,书院虽然是我开的,不过我那岳丈的性格你也知道,满儿性子争强好胜,其实也不能说是坏事,人总得有些争强之心才行,但书院的规矩,尊师重道是第一条,其他都好说,但违背了这一条,便是我,也不好开口。”陈默皱了皱眉道,这事如果好解决的话,也用不着典韦开口他便帮忙解决了,但典满的性子争强好胜,就算这次凭陈默的面子送回去,恐怕不久还得被赶出来,到时候再开口可就难了。

    “不是,我是说……”典韦小心的看了陈默一眼道:“主公若是有暇,可否您帮我教教他?”

    “我!?”陈默指了指自己,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典韦道。

    “主公,别急,我是这般想的。”典韦连忙道:“您看,这公子如今也出生了,将来主公肯定是要亲自教的,不过主公不知道,像我那崽子这般年纪,人嫌狗厌,要不是我亲生的,有时候我都忍不住想掐死他,这谁家孩子都得经过这一遭,所以啊,我想主公先在我这里练练手,以后公子到了这般年纪,主公就知道该如何对付了。”

    “不错嘛!”陈默上下打量着典韦笑道:“你如今说话都颇有章法了。”

    “主公教得好,您看,您连我这等愚笨之徒都能教好,一个小崽子,那一定没问题的。”典韦嘿笑道。

    “行吧,就如你所说,不过有一点你得答应我。”陈默看着典韦道。

    “主公放心,那小崽子要是敢冒犯主公,往死里打,打死老典我也认了。”典韦拍着胸脯道。

    “不是这个!”陈默摇了摇头道:“其实这学问就是做人,我教他这没问题,但你得跟着一起学。”

    “我!?”典韦愕然的瞪大了眼睛道。

    “不错,其实这孩子最好的老师,就是他爹,看到满儿现在这样子,我敢肯定,你这年纪的时候,也一定跟他一般。”陈默点头道。

    “怎么可能?”典韦摆摆手道:“末将小时候可乖了,那十里八乡的,哪家不说我好?”

    “就这一点,能做到,我就教,不能做到,你也免开口。”陈默笑道。

    “行吧!”典韦犹豫半晌之后,露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点头道:“末将领命!”

第七十二章 授业

    正是春寒料峭时,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城池。

    屋外是寒意森森,但屋内却是暖融融的丝毫感受不到那股寒意,蔡琰已经渡过了生产后的虚弱期,身体也在陈默的照料下恢复了健朗。

    一大清早夫妻便被孩子的哭声吵醒,陈默有些头疼的用被子捂住了脑袋,蔡琰却已经抱起了孩子,开始哺育。

    如今的蔡琰身上,多了几分母性的光辉,也让陈默更加痴迷。

    陈默也只能坐起来,帮自家夫人披上被子道:“这臭小子,就知道折腾他爹娘,不孝。”

    “晋儿才这般小,夫君莫要胡言。”蔡琰好笑的看着陈默的目光:“夫君也要吃?”

    “咳~”陈默摇了摇头道:“这汝水乃女子精血,我怎舍得?我吃他娘就够了。”

    若是以前,蔡琰恐怕早就红了脸,但自从生过孩子以后,蔡琰似乎有了些改变,闻言也只是轻啐一口,没好气的瞪了陈默一眼,却将身子靠过来。

    “我给夫人推拿一番吧!”陈默叹了口气,他前些时日学了医术,推拿、针灸都会一些,这几天每天都会帮蔡琰推拿,也助她更快恢复更快些,这些事,自然是不愿医匠来做的。

    蔡琰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小陈晋已经吃饱了,被蔡琰放回了陈默亲自给他打造的婴儿床内,好奇的看着慢慢落下的帷幕,里面偶尔传出的声音却是这样的小婴儿无法理解的……

    年关过后,州牧府开始为春耕的事情忙碌起来,陈默专门从各地招来经验丰富的老农传授粪肥还有如何加大耕作效率的方法,并选一人作为典农校尉,专门负责各郡的农业事情,并州对于粪肥的使用已经习惯了,今年主要就是在洛阳、弘农之间进行推广,这些主要便是典农校尉所做,而州牧府要做的,就是核算今年的务农人口,另外主持洛阳的重建、弘农的布防还有军队的补给分配。

    不过这些都是手下官员要做的事情,陈默一般都是把控大方向,剩下的事情交由自己的幕僚他们去做,这也一直都是陈默的管理方法,该放权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担心部下做不好或是不用心做怎样的,做不好就换人做,可以允许犯错,但罚还是要罚的。

    至于陈默,上午的时候多半是在教人学问,中午去趟衙署看看有没有事,下午陪陪母亲妻妾,这日子过的算是诸侯中最轻松的一个了。

    “我说元直啊,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方才说服主公教我家儿子的,你这没事便跑来不太好吧?”典韦看着笑眯眯的站在一边的徐庶,皱眉问道。

    他可是记得当天自己想找徐庶教儿子的时候,这家伙跑的比兔子都快,现在却跑来沾自己的光,这也忒不要脸了。

    “主公学究天人,庶自然也是好奇主公如何能来教将军父子的?”徐庶微笑道,沉默的本事,徐庶是心服的,就算陈默教的是典韦、典满父子,徐庶也觉得有必要过来听听课,看看陈默是如何教这对朽木的。

    “那就好好看,首先你就得学学怎样似主公这般热心!”典韦不屑道。

    徐庶笑而不语,远处,陈默已经来了。

    “元直也在。”陈默扫了一眼典满,这小子挺虎,不过在陈默面前,终究还是会收敛一些。

    “主公授课,不拘一格,庶也想看看主公如何教授典将军之子的。”徐庶微笑道。

    “我这点本事,如何跟岳丈相比?大家探讨探讨便是。”陈默示意众人坐下来道:“满儿啊,告诉我,你最佩服的是何人?”

    “我爹!”典满倒是没有犹豫。

    “佩服他什么?”陈默笑道。

    “我爹能打,谁也不怕。”典满傲然道。

    “啪~”话音刚落,便被典韦一巴掌拍在脑袋上:“臭小子,主公面前说这话,是你活腻了还是嫌你爹活腻了?”

    这话在别人面前能说,但在陈默面前……典韦的确天不怕地不怕,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对陈默就有股子莫名的敬畏。

    “现在,立一条规矩,你们父子私下里如何相处我不管,但在我这里,没我准许,不准动手。”陈默敲了敲桌案道。

    “喏!”典韦狠狠地瞪了一眼儿子,对着陈默一礼道。

    “好。”陈默笑道:“我们继续,那么满儿,你觉得你爹能打是为何?”

    “我爹武艺高强。”典满傲然道。

    “这武艺是生下来就有的?”陈默一脸好奇的问道。

    “这……”典满闻言想说是,但又觉得不太可能,一脸茫然地看向典韦。

    “你看我作甚?谁生下来就会武艺的?”典韦手有些痒,抬手想打,陈默却咳了一声,只能悻悻的收回手来。

    “就让你爹来讲讲他这一身武艺是如何来的吧?”陈默看向典韦道。

    “我说?”典韦愕然的看着陈默,见陈默点点头,皱眉思索道:“末将从小,这力气便大,在乡间经常打架,那时候三五个跟我一般年纪的都打不过,后来遇到几个游侠闹事,想要打抱不平,却被那些游侠给揍了,便跟乡里的亭长学了几招武艺,那段日子日夜苦练……”

    典韦的人生其实也挺坎坷的,小时候好斗,后来吃了几次亏,然后开始苦练武艺,否则便是天赋再强,若无苦练,也到不了如今的地步,再后来跟着猎人进山狩猎,不但要跟猛兽搏斗,有时候其他猎人欺他年幼,会想要抢夺他的猎物,再后来做了游侠,到处结交好友蹭吃蹭喝,打抱不平,再往后便到了陈默这里。

    陈默三人听得津津有味,陈默看着典满笑道:“别光顾着听,首先,你得明白你父亲这一身本事并非平白得来,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另外,你问问你父亲,当初教他武艺的亭长,你父亲可有半分不敬?”

    “那自然不能。”典韦当即摇头道:“人家传我本事,我怎能恩将仇报?”

    “可是……”典满看了看陈默,又看了看典韦道:“那书院中教的本事,我不愿学……”

    “这并非你动手的理由。”陈默摇了摇头道:“你父亲要我教你,我答应了,便是不希望你走上歧途,这人有别于万物,最大的原因是什么,因为我们人有纲常伦理,这纲常伦理跟学问无关,就好比你身为儿子,会对你父母动手吗?”

    “自是不能。”典满摇摇头。

    “师也一样,人家为你传道授业解惑,不管这些东西是否是你愿学的,都是有恩于你,你不思感恩,却反而动手,莫看你年幼,这事要真的追究起来,人家便是杀了你,你爹找到我这里来,我都没法断人家的罪。”陈默严肃道。

    “主公也不行?”典满好奇的看着陈默,陈默是这里最大的。

    “纲常伦理是我人道之基,任何人都得遵守,上到天子,下到黎民,哪怕是天子,也得守!”陈默点头道:“既然你闻到这里,你觉得你父亲很强,但即便是他,也不曾对授业恩师有过半分不敬,你之所以敢对师不敬,其实是因为你觉得有你父亲,对吗?你可曾想过,若没有你父亲,你可敢如此?”

    典满低下头。

    “那你可知道一个男人,如何被大家觉得你已经是个男人?”陈默笑问道。

    “不知。”典满好奇的看着陈默。

    “不是他有多厉害,而是他的肩膀能担多少东西。”陈默拍了拍典韦的肩膀:“刚才你爹说的你也都听到了,你只知道你爹有多厉害,但你可知,你爹肩膀上担着多少东西?作为臣,他负责我的安危,而我可以放心的将自身安危交给他,作为弟弟,他肩负着赡养兄长一家,而作为夫君,他要让你,你娘衣食无忧,你能够不必为吃食而担忧,这不是你厉害,是你父亲厉害,作为父亲,他愿意为了你,向那些你觉得不如他的人低头,向被你顶撞过得老师上门不断赔罪,你也说了,你爹很厉害的,战场上便是被人用刀砍在身上,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但却愿意为了你,跟一个文人低头,而你,却安然的享受着这一切,还在抱怨你爹把你送来我这里。”

    “我没有!”典满红着眼睛大声道。

    “声音大,并不代表有道理。”陈默摇了摇头:“今日,我为你讲的第一课,便是这纲常伦理,是做人最基本的东西,也是所有人都要守的规矩,人这一生,不可能不犯错,但能否更正,如何更正,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所在了。”

    “今日的课便上到这里,典韦,带他回去,明日他若是愿来,那便来,若是不愿,也莫要强求。”陈默起身笑道。

    “肯定愿意啊。”典韦连忙起身,顺便拍了典满一巴掌,让他起来道。

    “去吧,若他愿意,以后上午来我这里,下午随你学武,这东西,你自己教他。”陈默点头笑道。

    “喏,多谢主公!”

第七十三章 貂蝉

    “唉,一个两个都不省心,自家人才还得亲自培养~”回到后院,陈默晃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

    “汪汪~”黑子从角落里窜出来,扑到陈默面前,亲昵的蹭着他的衣袍。

    “还是你好,啥都不用操心~”陈默蹲下身来,摸着黑子的脑袋,人有时候活的还真不如狗轻松。

    黑子自然是听不懂的,一脸舒服的蹭着沉默的手掌。

    逗弄了一会儿黑子,陈默方才起身去往母亲院落中,每天下午都会来陪陪母亲,这天下风云变幻,没人能说清楚什么时候就打仗了,对于这能够跟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光,陈默自然是分外珍惜。

    “家主请用。”貂蝉端着一盘水果摆在陈默身边的几案之上,躬身道。

    “这不是……”陈默疑惑的看了看貂蝉,又看了看母亲,这丫头怎么来这儿了?

    “任家的女子,为娘问过,那任飞不是在你账下吗?”陈默点头笑道。

    “嗯,前些时日被我派去了华阴,这任飞是将门世家,也懂些兵略,如今在杨定身边历练一下,未来或许能用。”陈默点了点头,任飞在最近招募选拔的将领中算是比较出色的,本就是将门世家,又生在边关,骨子里有股子悍勇之气。

    “前些时日带着这孩子过来,想要让她在府中听用,我听说这姑娘在宫中做过貂蝉,如今更是被更名为貂蝉,就把她留在身边做个侍女,我儿以为如何?”陈母笑问道。

    “母亲愿意便好。”陈默取了颗蒲桃丢进嘴里:“如今时局大乱,孩儿不能经常留在母亲身边尽孝,有个知冷暖的在这里也不错,宫中出来的,照顾人方面,是不成问题的。”

    “又要打仗?”陈母询问道。

    “孩儿也说不准。”陈默摇了摇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看着貂蝉道:“那她如今是叫任红昌还是叫貂蝉?”

    “貂蝉吧,红昌只是乳名,未曾取正名她父亲便没了,说起来,也是个苦孩子。”陈母叹息道。

    这天下,谁不苦?

    陈默点点头,对于母亲的话,他一般不会反驳,哪怕并不认同。

    “最近为娘让人招了几个乳娘过来给晋儿,这婴儿啊,得喝百家奶水才能长得好,而且昭姬若是喂得太多,以后这气血虚了,怕不好生养。”陈母笑道。

    “没听过。”陈默好奇的看向母亲,哪怕他阅尽万卷,也未曾见过这等理论。

    “这世间的道理,并非书卷之上才有。”陈母笑道。

    “那娘亲可得跟我多讲讲。”陈默连忙正襟危坐。

    “这女人啊……”毕竟陈默现在连孩子都有了,陈母再说这些也就不觉得尴尬了。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时间倒是过得飞快,一直到傍晚方才停下,蔡琰已经将孩子交给婢女照顾,带着云思和娟儿来这边吃饭,陈家每日晚膳都是在陈母这边一起吃的,一来母亲喜欢这种热闹的感觉,二来也能拉近关系。

    用完饭后,陈默四人才起身告辞。

    “母亲,借貂蝉一用,我有话要问她!”陈默起身时,对着母亲笑道。

    “可莫要欺负人家,任家也算士族的!”陈母意味深长的道。

    “不会的。”陈默摆了摆手道。

    陈默带着四女回到自己的园子,看向妻子。

    蔡琰微微颔首,对着云思和娟儿道:“两位妹妹随我来吧。”

    “喏~”云思和娟儿乖巧的应了一声,跟随蔡琰离开。

    “不知……家主唤婢子何事?”三女走后,陈默便盯着貂蝉在看,那种目光,并不像寻常男人一般恨不得吃了自己一般,有种说不出的深邃,好似在陈默面前,自己的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一般,这让貂蝉有些慌乱。

    “陪我走走吧。”陈默看过貂蝉之后,皱眉前行,貂蝉小跑着跟在陈默身后,不敢言语。

    “你一开始回来的时候,应该有什么其他心思吧?”陈默在第一次见到貂蝉的时候就察觉不对,这女子竟然也是有着命格存在的,不过确实毒凰命格,只是不知为何,这次再见时,命格散了,换成了命数,74的命数,在陈默身边这些人中,也不算低了。

    貂蝉闻言心中一颤,不敢说话。

    “你在王允身边待过。”陈默没有看她,也没在意她不回答自己,自顾自的说道:“你兄弟也是在王允家密室中找到。”

    “家主,舍弟对家主绝无二心!”貂蝉连忙道。

    “亲情是这世间最美的东西,它能让人崩溃,却也能让人有无穷力量,你们姐弟之间的感情,我是很佩服的,当初在长安,你为王允做事,应该也是为了任飞的安危吧?”陈默扫了她一眼,笑问道。

    貂蝉点点头,犹豫片刻后,将当初王允如何设计吕布,后来吕布未曾中计,而后又让自己设法坑害吕布妻子,做出吕布妻子被董卓玷污的假象来引吕布入局的事情说了一遍。

    “心里很委屈吧?”陈默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问道:“你年岁与我相差不大,尚是完璧之身,却要做这些事情,将天下的命运寄托在一女子身上,王允也就这样了。”

    一个已死之人,陈默也不想去贬低,不过这做事之法,实在让人有些瞧不上,嗯,洛阳的时候,陈默就没瞧得上过。

    貂蝉鼻子微微发酸,这么久了,陈默是第一个觉得她委屈的人,片刻后,貂蝉道:“家主,还有一事,奴婢被送回并州之前,王允曾给奴婢一瓶药,是为家主准备的,只是奴婢与阿飞重逢,心愿已了,家主对我姊弟颇为仁厚,婢子不忍相害。”

    陈默点点头,这的确像王允的作风,即便输了,还想赌一把,自己跟他要貂蝉,肯定是把任飞找出来了,王允竟然还不死心,想趁貂蝉不知此事之前把自己给害了,可惜,想杀自己,可没那般容易。

    “那你这次入我府中……”陈默回头,认真的打量着貂蝉,他并未因此就完全相信貂蝉,只是通过不断的试探,以及气运和命格的变化来推断貂蝉的真实意图。

    “此事乃舍弟之意……”貂蝉低头,两颊有些发烫。

    陈默点点头道:“懂了,那便留着吧,你先在母亲那边伺候。”

    任飞什么心思,陈默自然知道,何止是任飞,包括鲍庚、卫觊等人在内,族中有合适姑子的,都想往这边送的,只是这事得看母亲,到目前为止,似乎也只有貂蝉合自家母亲的眼缘。

    “喏~”貂蝉感觉胸前小鹿乱撞,虽然陈默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但答应她留下来,而且看样子也知道为何将她送来,却没有拒绝,本身就算一种默认。

    不说身份地位,单就陈默的样貌、才学、气度,便足以让绝大多数女子痴迷,而貂蝉,显然也在这绝大多数之中,甚至经历了长安的事情之后,貂蝉比任何人都渴望一个强大的港湾庇佑自己,而陈默无疑是最符合的。

    不过陈默的态度,显然是可有可无的,有也行,没有也不会太在意,毕竟他有娇妻美妾,样貌也不比貂蝉差,更有感情基础。

    “没事了,回去吧,以后别想那些了。”陈默摆了摆手,示意貂蝉可以退下了。

    “喏,婢子告退!”貂蝉轻轻一礼,告辞离去。

    陈默却没有立刻走开,看着貂蝉离去的背影,眉头微皱,貂蝉的事情其实并不重要,但这次任飞将貂蝉送入府中也让陈默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外戚。

    虽然陈默并非天子,但这样的问题同样存在,自己的孩子将来成长起来,外戚的问题肯定会出现,这是个很烦人的问题,但除非陈默不娶妻生子,否则,外戚的问题就必须面对。

    这也是陈默到目前为止,只有云思和娟儿两个妾室的原因,就算两人有了孩子,但两人身后并无家族,而蔡家虽是大族,但是属于纯粹的文人家族,再加上蔡琰并未骨血兄弟,所以也不难办。

    但以后,自己也未必不会再纳妾,像貂蝉这样,若自己纳了她,对任飞,自然也会爱屋及乌一些,这是人之常情,但如果任其壮大的话,又绝非陈默想要看到的,如何平衡这个问题,貂蝉的出现似乎是在魏自己敲响警钟。

    这种事,哪怕是陈默,一时间也想不出个头绪来,一边往回走,一边思索着这些问题,妻子的房间里,小陈晋已经睡去了,云思和娟儿见陈默进来,笑着告辞离开。

    “夫君有何事烦忧?”蔡琰帮陈默除去了衣物,笑着询问道。

    “一些琐事,对了,娘亲说已经请了几位乳娘过来照看晋儿,以后夜里就不需夫人操心了。”陈默笑道。

    “这……”蔡琰有些心疼的看着睡着的儿子道:“若晋儿夜里起来看不到妾身,恐怕会哭闹。”

    “若真哭闹的厉害,夫人再去不迟。”陈默擦了把脸笑道:“否则我怕夫人被这小子弄疯了。”

    这些时日陈默可是怕了小家伙了。

    “就依夫君之言。”

    “夜了,睡吧。”

第七十四章 知音难觅

    “主公。”一大清早,陈默还在这里教典韦和典满做人的道理,便见徐庶急匆匆的进来。

    “何事啊?把你急的。”陈默看着一脸凝重的徐庶,笑问道。

    “刚刚家师收到来自幽州的书信,卢公已于去岁在上郡故去。”徐庶对着陈默一礼道:“家师有些悲痛。”

    “卢公……”陈默觉得心头突然有些压抑,凉亭中初识到后来相交、提携……陈默叹了口气:“何时的事情。”

    “冬季吧。”徐庶道。

    “今日便到这儿吧。”陈默看向典韦道:“通知伯宁,我治下所有衙署挂起缟素,三日不下,以祭奠卢公!”

    “喏!”典韦立刻答应一声,带着儿子转身离去。

    “随我去见岳父吧。”陈默带着徐庶出门,卢植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一个时代,当世三位大儒之中,郑玄是隐士,蔡邕虽在朝堂,但更多的注重于文献,唯有卢植,一生都在为大汉奔波劳碌,文可安邦,武能定国,哪怕晚年屡遭猜忌,也未曾改过对大汉的一片忠心,对于这位长者,陈默一直抱有极高的敬意,并非只是因为当年在洛阳卢植对自己有颇多照拂,那是一种对卢植精神的敬佩,陈默做不到如卢植那般,但并不妨碍他对卢植这样人的敬佩。

    蔡府上,尚未进门,便听到悠悠的琴声传出,琴音中带着浓浓的悲戚之意。

    就算不懂音律之人,此刻心中都难免生出几分悲戚,陈默虽不学,但听得多了,自然也懂欣赏,这份感觉自然也更加浓郁。

    “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啊!”陈默叹了口气,他意志极强,对情绪控制也极强,能抵住这份悲意,带着徐庶径直入得门来。

    正厅里,蔡邕那最心爱的焦尾琴摆在桌案上,仿佛没有发现两人的到来一般,默默地抚琴,一旁的管事想要上前提醒,却被陈默用手势止住。

    “岳父如今心中悲切,需要宣发,莫要打断他,让人熬些鸡汤之类的等着,这琴怕是会弹许久。”陈默对着管事道。

    “喏,老奴这便去。”蔡安点点头,看了蔡邕一眼,叹了口气,按照陈默所说前去准备。

    陈默和徐庶默默地坐在蔡邕下手,静静地听着琴声,同样的高山流水,不同的心境所弹出来的音律给人的感觉却是不同的,明明是万物复苏的春季,此刻听着琴声,却有种秋季的萧瑟之感。

    陈默跟徐庶一直听着,到日头偏西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琴音有些乱了,陈默朝着蔡邕看去,见蔡邕手有些抖,这是体力耗尽了。

    “岳父!”陈默知道,这个时候的蔡邕,恐怕很难保持那种忘我之境了,出声打乱了琴声。

    琴声一止,蔡邕抬头,看向陈默,又看了看徐庶,轻轻一叹,低头摸索着自己的爱琴。

    陈默对着门外砸吧砸吧嘴,蔡安连忙端着鸡汤进来,陈默起身接过,端到蔡邕案前道:“岳父,这是人都会有生老病死,卢公病逝,我等自然心中也是哀痛,但活着的人,也还要继续,您还有昭姬,还有族人,这悲大伤肺,若您因此病倒了,我回去如何跟昭姬交代?她可是刚刚生产不久……”

    “唉~”蔡邕看了陈默一眼,点点头怅然道:“我与子干相交于微末,当初我师从太傅胡广,子干师从陈球、马融,所学比我杂,却又能样样精通,说起来,当时我二人还曾有过一段时间互相不满对方……”

    几十年的陈年旧事,如今从蔡邕嘴里说出来,倒是颇有一番滋味,蔡邕与卢植年纪相近,年轻时也曾意气风发,针锋相对却又惺惺相惜,那种感觉很美好,但却让人感觉有股难言的心酸感。

    “前些年慈明走了,如今子干也离世,不知何时轮到我?”蔡邕端着手中的鸡汤,涩声道。

    “岳父!”陈默语气重了一些,长声道:“岳父,小婿懂些医理,这人的命理,有时候与心态相关,家师曾于我说过,人生之苦,十之七八,但仅存那二三便是叫人难以割舍,岳父想想昭姬,想想晋儿,还有远在江东的阿妹,岳父真的愿意割舍这些?晋儿还不会说话,昭姬一直希望他能唤一声娘,唤声外公。”

    “你呀~”蔡邕闻言摇了摇头,心中的苦涩和那股悲凉却是随着陈默这番话散了大半,摸着身前的爱琴道:“伯道可知此琴来历?”

    “琴名焦尾,琴身乃岳父当年远赴江海,远迹吴会时,于火中救出的一段梧桐木所做,昭姬与我说过。”陈默见蔡邕恢复了几分,微笑道。

    “此琴我甚爱之,昔日有伯牙子期之交,我辈甚为向往。”蔡邕轻抚着琴身,怅然道:“我与子干之交,虽不比伯牙子期那般,但子干自去,我亦无心再弹,本想毁去此琴,却又心中不舍,今日,你便将此琴带去给昭姬吧。”

    琴声依旧,知音难觅。

    “孩儿遵命!”陈默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点点头应下来。

    又陪了蔡邕半晌之后,陈默才收了焦尾琴,带着徐庶从蔡府出来。

    “主公,恩师他……”徐庶看着陈默,有些担心道。

    “放心,岳父虽然悲伤,但他还有牵挂在,汉书尚未著成,还有女儿、外孙,岳父有太多牵挂,这人一旦有了牵挂,就不会那么容易死。”陈默笑了笑。

    “那卢公……”徐庶疑惑道,难道卢植就没有牵挂?

    “卢公这一辈子最大的牵挂便是这大汉,其实当年董卓入朝的时候,卢公恐怕便已经灰心了,听说后来当了袁绍的军师,但袁绍所为,怎么看都不像有恢复汉室的意思,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恢复汉室更是……”说到最后,陈默也不禁一叹。

    老人家一辈子的信仰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他其实可以理解卢植晚年的心态,陈默抱着琴一边走一边道:“本想去上谷拜访,却一直未曾抽出时间,不想上次一别竟是永别。”

    徐庶默默地点了点头,在这样的时代,有些人一别可能就真是一辈子了。

    将陈默送到府门前,徐庶拱手作别,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处理,如今的徐庶是处于半学半出仕的状态。

    陈默回到府中,将焦尾琴交给蔡琰。

    “夫君,此乃家父之爱琴,怎会……”蔡琰疑惑的看向陈默。

    陈默将卢植之事说了一遍:“岳父如今多少有些悲凉,夫人平日里无事,可去探望一二。”

    蔡琰默默地点了点头,对陈默敛衽一礼:“多谢夫君。”

    “你我夫妻,本该如此,何须言谢?”陈默伸手扶住妻子道:“走吧,去母亲那里坐坐。”

    ……

    卢植走的无声无息,但当这个消息传开的时候,陈默下令治下全境衙署缟素,三日不得办喜宴,袁绍也停止了一切军事活动,公孙瓒作为卢植的弟子,更是令全军披孝,曹操、袁术皆是如此。

    每个时代都有着每个时代的印记,桓帝时期有李膺、陈藩,灵帝时期则是以三君为首的名士风流,而在黄巾之后,时代的印记便是卢植。

    天下混乱,诸侯渐起异心之时,唯有他在为大汉而终日奔走,卢植不止一次有过拥兵自重的机会,但哪怕朝廷猜忌,夺他兵权甚至下狱,卢植都没有过一丝反抗,而是毫不犹豫的放弃手中兵权,回到洛阳,哪怕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也从未抱怨过一句,无论其才还是其德,名士无双这四个字,卢植都当之无愧。

    说这是属于卢植的时代或许有些过了,蔡邕、郑玄、朱儁、皇甫嵩这些老一辈文武同样耀眼,在各自的领域成就未必就比卢植低,但将卢植作为这个时代的印记来说,恐怕没人会反对。

    卢植的去世,蔡邕隐居河东不理世事,也代表着一个时代的落幕。

    伤感也好,悲痛也罢,这世间之事,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停留,哪怕有通天的本事,也抵不住岁月的流逝。

    卢植的死,也只是让诸侯稍稍停下了干戈,在悼念之后,袁术再度起兵攻往陈留,同时袁绍也将长子派往青州,准备与公孙瓒争夺青州,天下战乱在开春之后再度兴起。

    河东,安邑。

    “主公!长安刚刚送来消息。”满宠快步来到陈默身边,将一卷竹简递给陈默道:“李傕命张济、樊稠屯兵于新丰一带,看样子,有向我军动兵之意。”

    陈默伸手接过竹简,皱眉翻看一番后,思索道:“这个时候看来是缺粮了。”

    “正是!”满宠点点头道:“自去岁开始,西凉军大肆抄掠百姓,致使大量百姓迁往这边,如今单是河洛一带的户籍造册已有十三万户之多。”

    “我现在不太想打。”陈默皱眉道:“如今我军老兵多派至各方戍敌,新军虽然不少,但恐怕难与西凉军抗衡。”

    就算借着地利打赢了,那也是惨胜,陈默不想把宝贵的兵力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消耗战上,就算赢了,损伤惨重的话,也难趁势占据关中。

    “主公,若是华雄将军……”满宠知道华雄与陈默关系不错,而且华雄率军占据左冯翊之后,陈默从未在那边戍防,而华雄也没在那边屯兵,陈默虽然没说,但显然,华雄跟陈默之间,是有着一些暗盟的。

    “他暂时不能动。”陈默摇了摇头,知道满宠看出了什么,不过华雄和徐荣是自己吞并关中的两颗要子,不能在这个时候轻动,而且自己也得有镇住这两人的实力才行。

    “主公,庶有一计!”

第七十五章 故人来投

    “元直且说来。”陈默微笑着看向徐庶。

    徐庶微笑道:“说是计策其实也不过祸水东引之策,主公可还记得那西凉马腾、韩遂二人否?”

    “嗯。”陈默点点头,诸侯讨董时,此二人也加了联盟,不过并未出力便是了,但当时董卓撤回长安,也确实有这二人的缘故。

    “主公可上表朝廷,荐此二人为州牧或刺史,同时暗中遣人联络马腾、韩遂联手从李傕、郭汜二人手中夺权。”徐庶微笑道。

    “不错,不管朝廷是否同意主公举荐,也不论二人是否愿意与主公联手,只要主公上表,李傕、郭汜必会担心主公与他们联手,届时他二人手中的西凉军便不敢轻动。”满宠抚掌笑道。

    如今李傕这些人看似势大,手握二十万西凉军,但这些西凉军,一部分被徐荣、华雄捏着,各自占据一郡,大有自立的意思,长安内部,李傕、郭汜、樊稠、张济也未必就是一条心,只要陈默让他们僵住,便能逐步暗中收买或蚕食这些西凉军。

    这也是陈默的打算,他如今实力依旧孱弱,此时若是入主关中,就算能借着西凉军内斗,趁机夺了关中,也难以坐稳,何况还有西凉方向的羌人、韩遂、马腾这些,所以陈默一直在收拢流民积聚实力。

    此番李傕、郭汜派张济和樊稠率兵入驻新丰,便有驱逐陈默,前来劫掠之意,但陈默既然已经得了弘农,更收了大量百姓,自然不能让这些百姓再受兵祸之苦,这些西凉将领打仗是好手,但治理地方却是一团糟,哪怕继续用之前自己献给董卓的方法,也不至于无粮可用。

    徐庶的计策,跟陈默想的差不多,不过陈默却没自己说出来,有时候主公面面俱到了,会打击手下的自信心,心里知道就好,没必要跟手下抢活。

    “我会尽快写好奏书,与马腾、韩遂联络之事……”陈默目光看向徐庶,微笑道。

    “庶愿代劳!”徐庶躬身一礼道。

    “另外传我军令,命武义为骁骑校尉率军八千进驻华阴。”陈默点头笑道。

    “喏!”

    ……

    洛阳随着陈默去年开始不断迁民过来,如今已经恢复了几分生机,春寒料峭,春耕未至,钟云按照陈默的方法以工代振,招募人手进行一些乡庄的修缮,眼下河洛之地最重要的是恢复农耕,所以城池反而不必大肆修缮。

    这日,一名青年带着几名扈从护着一辆车架,风尘仆仆的来到成皋,陈默对于成皋等地虽然派兵驻守,却并未彻底断绝与中原的往来,往来客商还是可以通行的,不过更加严苛了一些,尤其是要出关去往中原,必须有各地衙署派发的过所文书才行,乡里的是不能的,至于中原进来的,反倒简单许多,只需做个记录便可通关,好进不好出。

    一行人走的不快,过了成皋之后,却发现气氛变了,所过乡庄到处都是人在修缮房屋,还有人在松土,乍看上去虽乱,但仔细观察,却又井井有条。

    “头儿,这河洛百姓不是说都被迁走了吗?这人不少啊。”一名扈从操着一口北方口音,对着为首的青年道。

    “去岁董卓被刺,西凉军反叛,关中大乱,多是那边百姓吧。”青年看了看四周忙碌的身影,倒是少了几分破败,给人一种蓬勃之感。

    “那边来人了,怎的,一个乡庄也要查我们?”几名扈从看着远处匆匆朝这边跑来的几人,眉头一挑,各自摸向自己的兵器,中原大乱,他们这一路走来,可没少被人盘剥。

    “莫要乱来,此处是河洛。”青年摆了摆手,策马迎上去。

    “诸位可是要来这边落户?”一名里正模样的中年人笑呵呵的对着众人一拱手,询问道。

    “老丈何意?”青年疑惑道。

    “你们不知?诸位从何而来?”中年里正笑问道。

    “青州。”青年下马道。

    “青州好啊,听说这州牧也曾在青州待过一段时间。”里正笑道:“算起来也是同乡,看诸位模样,也都是有力气的,如今州牧可是有不少惠民之策,若诸位愿意在我们这边落户,不但可以免去今年一半税赋,而且还能分到一部分田地,按户分,直接归官府管,不用另交租税,除了不能买卖之外,那就是你们的,如何?”

    “还有这好事?这河洛之地的耕田够分?”一名扈从忍不住问道。

    “诸位不知,这洛阳之地啊,都是无主的,当年董卓在洛阳杀了很多世家,后来这边的百姓都给迁到了关中,地自然也就没人管了,当初去关中的那些富户,基本快被杀没了,这洛阳的耕田,如今多是无主之物,州牧仁慈,将这些耕田收归官府,然后租给百姓,以税赋作为租税,只收一次,只要诸位落户,这头一年,只收一成半,以后最多也只收三成,此外衙署的耕牛也能用,若是诸位在在这里有了后,男的可以多分一亩,女的可以多分半亩,诸位,我们这一里可是不错的,而且这里距离成皋最近,各处过来的百姓都有。”

    “你们这里一里不是一姓?”青年疑惑道。

    天下未乱之前,大多数地方都是一里一姓,像陈默幼时居住的庄子什么姓都有的是属于流民汇聚逐渐形成的,在那个时候可不多。

    “自然不是,如今这关中河洛之地,那一里一姓的反而不多。”里正摇了摇头,随即有些期待的看着众人道:“如何?诸位,在我们这里落户可不吃亏,若能生育,还有赋税的减免。”

    “老丈,我要去河东寻访故人,恕难从命了。”青年翻身上马,对着里正抱拳笑道。

    里正一脸失望的点点头,看着对方车马再次起程,忍不住喊道:“若是想落户的话,如今州府对洛阳这边颇有照顾,在这边落户很不错的!”

    “多谢相告。”青年在马背上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道。

    “头儿,这边不错啊!”一名扈从策马上前,来到青年身边笑道:“若非想跟着你寻处富贵,还真忍不住想在这边落户。”

    “大丈夫何患无家?待我等建功立业之后,何处不能为家?”青年俊朗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傲意。

    进河洛好进,但再往河东走可就有些费事了,倒不是有人刁难,而是这一路上所遇到的乡庄都太热情了一些,到处都想让他们加入自家乡庄,有的甚至还包女人,几名扈从都有些忍不住想要留下了。

    到了洛阳时,众人不得不停下,再想往前走,就得到衙署换了过所文书,中原各地的过所文书,在成皋能用,但过了洛阳却不能用了。

    而且过成皋,只需进行记录,但在洛阳,却要仔细盘查。

    “哪里人?”人群吵嚷的户籍衙署中,终于轮到一行人进行记录,负责记录的书吏一脸麻木的问道。

    “青州东莱郡黄县人。”青年有些无奈道,他刚才已经看到所有人的流程,觉得有些繁琐,却也无可奈何。

    “何名?”

    “太史慈。”

    “来此所为何事?”

    “寻访故友。”

    “故友为谁?现居何地?”

    “……”太史慈不知该如何回答。

    “嗯?”书吏抬头,看向太史慈道:“为何不说?”

    “叫陈默,如今应该在河东安邑。”太史慈觉得有些口干。

    “陈默……河东……安……”那书吏一边写一边念着,只是写到最后,动作突然僵了一下,缓缓抬头,看着太史慈道:“你说的陈默可是……”

    “现在应该是并州牧,长陵侯。”太史慈点点头。

    “稍等!”书吏起身,仔细的看了太史慈一眼,转身离开,陈默的故友,不管是不是,这事轮不到自己来管。

    周围有不少瞪着登记之人,见书吏突然跑了,有些不满的叫嚷起来:“嘿,怎的就走了?我等这边尚未记录!”

    “头儿,现在如何办?”几名扈从看向太史慈。

    “等着。”太史慈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母亲扶到一边坐下道:“娘亲,我那故友如今有些身份,应该很快能够见到了。”

    “无妨,为娘知道一些,这些年那使君便是身在洛阳也未曾忘记托人前来照拂,我儿切不可无礼。”

    “怎会?”太史慈摇头笑道:“是孩儿不孝,这些年只身在外,未能尽孝,可惜,前翻他大婚收到书信时已是数月之后,未能赶来。”

    半个时辰之后,那书吏方才匆匆赶回,还带来一人,来人倒是颇有些气度,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径直来到太史慈一行人身前,微微做礼道:“在下钟云,可是阁下自称我主故人?”

    “不错。”太史慈点点头道:“你如何知道是我?”

    “能与我主相交者,必非凡人。”钟云微笑道。

    “在下东莱太史慈,不知钟先生……”太史慈一礼道。

    “听过,箭术非凡,主公不止一次提过。”钟云微笑道:“在下忙于俗务,难以抽身,太史兄若是愿意,我可安排人手送太史兄前往河东去见主公。”

    “有劳!”太史慈抱拳道。

第七十六章 太史慈

    安邑,衙署。

    “袁术出兵兖州,却被刘表趁机进逼南阳,切断了袁术的粮道,曹操趁机进攻,袁术大军不战而溃,曹操趁胜追击,在襄邑、宁陵连败袁术,袁术连连败退,如今已经退至淮水一带。”李庆念着最新送来的情报也不禁有些感叹,袁术在诸侯中应该算是最厉害的一支,原本在这一仗之初,除了陈默等少数几人之外,都不觉得刚刚崛起的曹操会是袁术的对手,至少也有一次苦战,谁知道这一仗竟然败的这么彻底,这让人多少有些感叹,有时候这家事真的不能说明一切。

    “如此轻易便被人切断了粮道……啧啧~”徐庶不知该如何评价,尤其是这种上万人规模的战争,粮草才是重中之重,袁术好歹也是经历过不少战争的人,怎会如此轻易便被人把粮道给抄了。

    “看起来或许简单,不过这件事中最关键的还是刘表,诸位可曾发现,袁术对刘表似乎完全没设防。”陈默跪坐在席子上,把玩着毛笔笑道。

    “事先应该是有盟约。”满宠点点头道:“袁术应该是跟刘表达成了什么盟约,但刘表显然并未守诺。”

    “在下好奇,袁术竟然信了?”徐庶有些不可思议道。

    “按道理来说,其实没错。”陈默把玩着手中的狼毫,摇头叹道:“若这事放在春秋时代,既已有约在先,那就不该擅自毁约,宋襄公之事诸位应该知道,此乃战争之礼,可惜,如今已不是春秋,时移世易啊~”

    袁术蠢吗?其实不算太蠢,只是该有的原则没有,不该有的却有一大堆,正是这些不该有的东西,束缚着袁术,让他失去了很多机会。

    人心不古也好,礼乐崩坏也罢,但人得顺应时势才能生存,尤其是一方诸侯,莫说盟友,亲兄弟都未必可信的情况下,袁术还要遵守士人的礼仪,放在普通士人之上,那没问题,是种美德,但放在诸侯身上,那就不对了。

    “或者可以说,袁术如今虽有野心,却依旧将自己当做一名士人。”放下狼毫,陈默看向李庆道:“幽州如何?”

    “幽州并无太大战事,不过青州那边,田楷已经数次败于袁谭之手,袁绍兵马已经开始进驻青州。”李庆躬身道。

    “唉~”陈默点点头,没说什么。

    众人知道,陈默在青州住过数年,如今帐下不少谋士都是自青州过来,说是陈默的第二故乡也不为过,如今青州战乱,陈默却插不上手,多少是有些担忧的。

    “主公,马腾、韩遂已经答应出兵,但却需我三家平分关中。”徐庶笑着将话题引开。

    “胃口倒是不小。”陈默点点头道:“答应他们。”

    “主公,真的要跟他们平分?”立在陈默身旁的典韦忍不住开口道。

    “想得美。”陈默无语的看了典韦一眼:“不答应,他们会出兵?至于这关中如何分,到时候还是各凭本事。”

    “那现在说有什么用?”典韦好奇道。

    “很复杂,跟你解释的话会花不少时间,我们聊聊别的。”陈默笑道:“对了,这樊稠、张济我不是太熟悉,诸位可有谁了解此二人?”

    樊稠和张济屯兵于新丰,虽然还没动手,但双方斥候这些时日相互摩擦也不少了,如果可以,陈默想搞一搞。

    “细作有过专门收集西凉众将的情报,樊稠此人平日沉默少言,但若论勇武,却是只在华雄之下,而且作战也颇为勇猛,每每身先士卒,董卓在世时,倒是颇受董卓看重,只是其本人却很少主动与人亲热,多是他人来找樊稠。”满宠笑道:“主公,此人看似沉默,但要离间反而不易。”

    陈默点点头,这样的人,只要有人对他好,他就会感恩,想靠利益或是权势离间反而不易,不过可以以情动之,得设法交流交流,看着满宠道:“那张济又如何?”

    “此人倒是善于隐忍,在如今西凉四将之中,实力最弱,原本与杨定其实相差不多,如今也是作为樊稠副将,李傕曾有意屯兵张济所部,但张济却在发觉不对之后,与樊稠联手,使得李傕不敢妄动,若非主公夺了弘农,张济恐怕还要再强一些。”满宠笑道。

    “文武双全,不错。”陈默目光一亮,他倒不怕对方有本事,如果像樊稠那样反而不容易对付,反倒是张济这种有本事,却又受一定打压的,就算不能收下,也要暗中联络才行。

    “我要张济更多的情报,让细作打听打听,比如这张济有何家眷,还有身边的将领,都要。”陈默笑道:“能找到的情报,都要于我找来。”

    “喏,在下这便去安排。”满宠起身笑道。

    “尽快!”陈默点点头,让满宠去传信。

    便在此时,却见一亲卫进来,对着陈默一礼道:“主公,衙署外有人持着河.南尹的令牌求见,说是主公故人。”

    “哦?”陈默看向亲卫道:“可曾留下姓名?”

    “其人自称太史慈。”亲卫躬身道。

    “子义兄!?”陈默闻言有些惊讶道:“快请!”

    亲卫躬身一礼,便要去请,却被陈默叫住。

    “慢,还是我亲自去见吧。”陈默起身看着众人笑道:“太史子义之名,我该跟诸位说过,箭术无双,一手长戟颇为厉害,这些年为避祸远遁辽东,算起来,已有数年未见,得亲自去接。”

    唐元等青州来的自是知道太史慈的,也知道从很久以前,陈默跟太史慈就颇有交情,见陈默如今身份,遇到故友还是这般热情,心中也有些暖,当初陈默见他们的时候,也是未曾摆什么架子。

    陈默都起来了,众人也不好继续坐着,只能跟着起身去迎接,同时也想看看能让陈默如此牵挂的人物,是个怎样的人。

    衙署外,看着风尘仆仆的太史慈还有身后的马车,陈默走过来道:“可是伯母也一起来了?”

    “嗯,青州最近很乱。”太史慈点点头道。

    陈默连忙上前,对着车厢内一礼道:“伯母,在下陈默,伯母可还记得?”

    在当利的时候,陈默外出游历多半会去一趟太史慈家,后来太史慈避祸辽东,陈默更是经常去照料其母,怎会不认得。

    “使君如今已是封疆大吏,怎可对老妇行礼?”慈母出了车厢想要下来,却被陈默上前扶住。

    “再大那也还是陈默,又未曾换人,怎不能行礼了?再说,这长幼尊卑跟官大官小也无甚关系。”陈默笑着将老夫人扶下来道:“伯母一路劳累,先进衙署歇息,待我让人为伯母安排宅院再住进去。”

    “好,好!”慈母微笑着道:“这些年多亏了使君照拂,哪怕使君身在此处,都不忘派人前来,这番恩德我母子无以为报,此番前来,若是有用得上之处,尽管吩咐。”

    “好,伯母放心,既然子义兄愿意来帮我,我定不会亏待。”陈默笑着应道。

    一番攀谈后,陈默让人带着慈母去后堂歇息,又送了些水果过去,这才看向太史慈道:“这些年,在辽东可好?”

    “当年年少气盛,如今想来,却是愧对母亲,多谢使君这些年照拂。”太史慈对着陈默一礼道。

    “力所能及,自该帮忙,当初伯母对我亦是颇为不错,你落难了我当时无力相助,但照料伯母却是力所能及。”陈默带着太史慈回到衙署,给众人介绍道:“这位便是太史慈,我跟诸位说过。”

    满宠等人微笑着对太史慈抱拳一礼,陈默又将众人一一介绍给太史慈。

    太史慈一一见礼过后,再看向陈默道:“慈此番来……”

    “子义兄长若是愿意,可暂做骑都尉,先漏些本事,这一两年,必有战事,到时候若能立下功勋,我也好擢升!”陈默笑道:“当然,子义兄若是不愿,也不会强留。”

    太史慈闻言深吸一口气,对着陈默下拜道:“末将此番来投,一为报恩,二来也有建功之心,太史慈参见主公!”

    陈默受了一礼之后,才起身将太史慈扶起,微笑道:“能得子义相助,何愁天下不定!”

    “恭喜主公,又得一员虎将!”众人起身笑道。

    其实也就是客套话而已,太史慈有没有本事,谁也不知道,毕竟如今太史慈也没什么亮眼的战绩给人看,一来陈默便给骑都尉之职,其实是有些高了,这可是当初徐晃的待遇,但徐晃是跟陈默交过手的,谋略、统兵都不俗,招纳过来之后陈默才直接给了骑都尉之职,而徐晃也确实没有辜负陈默的信任,如今已经是陈默手下有数的大将了。

    太史慈能跟徐晃比吗?至少在展露本事之前,众人心中存疑,但既然陈默这么封了,众人也不好多言,只能以后再看这太史慈能否担起陈默如此高的礼遇了。

    陈默又让人给太史慈一家安排住所,专门为老夫人安排了几名丫鬟伺候,这也让太史慈更加感激。

第七十七章 新军

    安逸城外的校场上,自陈默来到安邑后,已经是第三批新兵募集了,之前徐晃做安邑骑都尉的时候征募的那一批,已经被徐晃带去了成皋,现在是新募的兵马,原本是准备陈默亲自来训练的,如今既然太史慈来了,便让太史慈负责训练。

    不是所有将领都像高顺那样能够训练出精锐的,但一个合格的将领,至少要有短时间内让手下兵马形成战力的本事,这本身就是考教一个将领能力的一环。

    太史慈毕竟不像徐晃那样是经过战争考验的,也没有名声在外,所以如今陈默麾下无论文武,对于太史慈能否胜任骑都尉这个职位,都是持着观望态度。

    安邑的郡兵是满编制的,一校五部,两千人马,哪怕如今诸侯都已经开始大肆扩张,骑都尉已经开始变得不怎么值钱的情况下,刚刚出仕便能统领两千兵马也是极高的信任和礼遇了。

    太史慈寸功未立,便被陈默安排成骑都尉,心中对陈默自是感激,但也憋着一口气,这几日几乎都没回家,每天跟将士们同吃同住一同训练,就想练出一支精锐,一旦有了战事,他想要一战扬名,以报陈默这番信任之恩,同时也是向那些同僚证明一下自己。

    这日,陈默无事,便带着徐庶和典韦来到城外校场,看看太史慈练兵如何,徐庶天资聪慧,亦有强记之能,按照自家老丈人的评价,徐庶虽然学问还不算全面,但也胜过这世间八成士人了,一边帮陈默做事,一边求学,对徐庶来说可能更有帮助,因此如今徐庶大多数时间反倒是在陈默这边多些。

    尤其是战阵之上,蔡邕在这一道其实是短板,读是读过,但他这一生也未曾真的经历过战事,对兵书战策的了解,更多是留于表面,反倒不如由陈默来教,虽然徐庶比陈默还大两岁,但在带兵打仗以及对战阵了解这方面,陈默给徐庶当老师是绝对没问题的。

    “元直啊,你观子义这战阵如何?”一行人并未靠近校场,而是上了校场边缘的箭塔上,陈默指着太史慈正在演练的战阵笑问道。

    “是寻常的圆阵与方阵以及锋矢阵的变化,有此三阵,确实足以应付大多数情况,复杂一些的,若是训练不经,反而不如这三阵有用。”徐庶手扶栏杆,居高临下观察着太史慈的军阵,笑答道:“不过子义将军能在短短数日间,让这些新兵排列整齐,确实有些本事。”

    “以前高顺将军跟我说过,一支军队的将军是怎样的,你从他的军队里是能够找到影子的。”陈默点点头,其实他之所以敢如此用太史慈,更多的是根据太史慈的命数看出,对方绝非庸才,但要说对太史慈的了解,两人已经有数年未曾见过,少时相交,更多的是对这个人有些了解,重义、豪爽,但做事的话,太史慈其实比较功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种。

    “这……”徐庶看了看校场上的军阵,摇了摇头道:“在下看不出来。”

    “其实我也看不出来。”陈默理解的点了点头,高顺那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毕竟像琴棋书画到了精深处都会有很浓的个人色彩,或许将练兵看做一种艺术的话,高顺也达到了那个高度,但陈默没有,或者说这世间大多数人都没有,自然也看不出其中的区别。

    徐庶无语的看了陈默一眼,看不出来有必要说吗,想了想道:“主公,虽然看不出军阵有何不同,但庶以为,太史将军如今有些焦躁。”

    “你也看出来了?”陈默笑着点点头道。

    “其实庶以为,以太史将军如今的名望,主公安排其做军侯时最适合的,太史将军若有本事,军侯之位已经足够其发挥,不必一开始便让他独领一军,反而会让他有压力。”徐庶看着陈默道。

    “这点我与元直看法不同。”陈默摇了摇头道:“元直所言也没错,适用于大多数人,甚至军侯,你都是看我面上说的,对么?”

    徐庶默默地点了点头,其实一开始,在没有展现出任何本事的时候,就算给个屯将也不过分。

    “但得分人。”陈默摇了摇头道:“有的人,可能其穷尽一生,也不过是个都尉之才,但有的人,生下来就能统帅兵马,人和人,生来不同;当然,你也可说他未必有这个潜力,但我看好他,骑都尉,对他来说,现在确实有些高,但又何尝不是一个动力,若他真有更高的潜力,现在自觉配不上这个位子,以我对他的了解,会更加发奋,他现在想的,是证明我没看错人,如果他有统帅万军的潜力,这个骑都尉,可是能为我催出一个万人将来。”

    “主公对此人有这般信心?”徐庶好奇的看向陈默,他知道陈默用人一向很稳,便是王彪、郑屠这些跟陈默极其亲近的人,陈默也一直是试探着用,而不像太史慈这样一来就给高位,要知道王彪经历过祁县之战的考验,杨茂、郑屠也是经历过几场大战,但到现在为止,也只有王彪一人是骑都尉,郑屠和杨茂虽然同样是,但统帅的人马是不一样多的。

    太史慈的命数在没有任何官职加成的情况下,都要高过骑都尉很多,只是这个说法,恐怕没人能够接受,想了想,陈默笑道:“我有我的观人之法,他不止于此!”

    “庶拭目以待。”徐庶也没反驳,事实上,陈默到现在为止,用人方面确实没出过。

    “走吧,他看到我们了。”陈默看到太史慈那边已经让副将训练,自己朝这边走来,微笑着对众人招呼一声,从箭塔上爬下去。

    “末将参见主公!”太史慈来到陈默身前,对着陈默一礼道。

    “不必多礼。”陈默伸手扶起太史慈,带着太史慈一边巡视新军,一边笑道:“不过数日,这新军已经被训练的颇有模样,看来子义在辽东也并非虚度光阴。”

    “不敢,辽东乃苦寒之地,那边虽然人少,但常与乌丸冲突,民风彪悍,比起那边来,这些新军还稚嫩许多。”太史慈摇了摇头道,他在军中已经树立了威信。

    “边患啊,这边也有。”陈默点点头道:“云中那边民风普遍比这边彪悍一些,高顺选练精兵,将士多是自云中挑选出来。”

    高顺这段时间一直在筹备建立一支精锐人马,从当年西园带出来的老部下为军中什长、屯将,新兵却皆是自云中、雁门一带挑选而出,说是要练一支攻无不克的军队,人不满千,陈默跟高顺认真商讨过这个问题,这支军队的训练成本极高,不但伙食供应要跟当初高顺训练陈默这批人时一样,武器铠甲也都是按照屯将的标准来。

    这么一支千人军上耗的钱粮,紧一点能够拉起一支万人军队来,哪怕陈默也有些犹豫,跟高顺探讨了很久才将这件事定下来,他也很好奇这样一支军队如果出现在战场上会是怎样一个场面。

    高顺如今在西河练兵,顺便兼任郡尉的职务,不在安邑,不过这几天太史慈对陈默麾下将领的名字倒是了解全了,这高顺是陈默在洛阳时就跟随的,陈默颇为倚重,但具体本事如何,太史慈不是太了解。

    “主公,这支军队,三月当可成军,不知……”太史慈看着陈默,有些跃跃欲试的询问道,他现在有些渴望战争。

    “三月的话……应该差不多。”陈默思索道,以他如今对关中的了解,李傕、郭汜等人这么闹下去,恐怕三月后就该忍不住对自己动手了,马腾、韩遂虽然答应陈默联手,但这边可是手握天子,只要李傕、郭汜做出一些让步和封赏,马腾韩遂到时候向着哪边还真不好说。

    三月,差不多那边会腾出手来,到时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陈默看着太史慈笑道:“到时候,河东除了各县县卫维护治安之外,其他各部会随我渡河出征,到时候,自少不了你扬名之机。”

    按照如今各郡练兵的程度,到时候陈默应该能够调集五万兵马,虽然比不上西凉军十几万,但西凉军也非铁板一块,这种规模的战役,考量的可就不单单只是军队的水平,双方将帅的能力才是左右战局胜负的关键。

    再说了,十几万西凉军他们也不可能全部聚集起来,而陈默这五万兵马却是实实在在能够调动的,加上关中士人现在肯定是支持自己的,胜算不低,要想兵不血刃拿下关中很难,而且更耗时,如果可以,陈默自然愿意耗时间来拿关中,但按照西凉军现在的治理方法,他怕到时候拿下关中时,关中已经没人了。

    “末将愿为先锋!”太史慈精神一震,连忙请战道。

    “先练好兵吧。”陈默摇头笑道,现在他也还没决定谁做先锋,这事现在还不急定。

    “喏!”

第七十八章 贾诩

    新丰,张济看着手中的书信,面色有些难看的看向眼前的青年:“你……”

    “在下唐元。”唐元微笑颔首道。

    唐元?没听过。

    张济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信:“这信中所说之事……”

    “是我主一长安故友偶然得知。”唐元微笑道:“将军该知道,我主在长安也有不少故友,只是不为朝廷重用尔,当日正好看到那李式纠缠夫人。”

    张济面色有些不好看,李式是李傕的儿子,平日里李傕颇为宠爱,无法无天,尤其是董卓死后,西凉军攻占长安之后,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只是张济没想到这李式敢欺负到自己头上。

    片刻后,张济压下了心头的怒火,看着唐元道:“此事,长陵侯为何要告知我?”

    “我家主公一直以来都敬佩将军之英武,而且对于***女之事我主是颇为厌恶的,其实有人建议过,促成此事,然后再让将军知晓,或可直接叫将军与李傕反目,只是……我主不愿意如此做,如此虽极大可能让将军与李傕反目,但将军的家可就散了,主公如今虽然与将军对峙,但此乃公事,不该将家眷牵连进来。”唐元微笑道。

    “长陵侯高义,末将佩服!”张济慨然感叹一声,看向唐元道:“但长陵侯让先生至此,恐怕不只是为此事而来吧?”

    “若将军愿意忍下这口气的话,唐元便是单为此事而来。”唐元微笑道。

    你如果能忍下这口气,那接下来的事,也没必要再说了,毕竟这年月,女人其实算不上什么,为了西凉军内部的和谐稳定,张济要把这口气给忍下去,陈默也完全能够理解。

    张济沉默了,忍下?心里不痛快,不忍,实际上就像唐元说的那样,李式也只是调戏了一下,并未酿成恶果,自己现在就跟李傕等人掀桌子,似乎有些小题大做,犹豫片刻后,张济看向唐元道:“先生一路奔波,不如且去歇息片刻,此事事关重大,容在下与人商议一番。”

    唐元点点头,也没纠缠,起身一礼,张济安排人将唐元送去休息,直到唐元走后,张济才招来亲卫道:“去将锦荣和文和先生请来。”

    “喏!”

    很快,一名少年与一名发福的文士进来,对着张济一礼。

    “先生快请。”张济看到发福的文士连忙笑道,这文士便是贾诩,当初董卓身死,西凉众将欲求赦免却被王允拒绝,贾诩当时也在诛杀之列,为求自保,贾诩先跟同乡段煨、张济联合劝说李傕、郭汜挥军反攻长安。

    后来贾诩依附在段煨门下,只是段煨虽然待贾诩不错,却颇有防备,正好张济这边缺少谋士,便将贾诩邀请过来。

    两人本就是同乡,再加上张济本身不是太喜欢算计的人,跟贾诩反倒相处的不错,哪怕后来丢了弘农,贾诩也未曾离开,只是让张济尽快某得一地以安身,离开长安这等凶险之地。

    “叔父,何事啊?”一旁的张绣已经坐下,好奇的看向张济道。

    张济也没说话,将书信递给二人去看。

    “这李式越发猖狂了些,竟敢调戏婶婶!?”张绣看完后,面色有些难看,一拍桌案道:“叔父,让我回去,定将那李式斩杀!”

    “让先生见笑了。”张济看向贾诩,歉意道。

    “将军准备如何做?”贾诩微笑着询问道。

    张济一时间有些无言,起兵?有些过了,毕竟没有真的做什么,但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客气他却咽不下去。

    贾诩从张绣手中接过竹简,仔细看起来。

    一旁的张绣好奇道:“先生,这信有何好看?”

    “我在看这字。”贾诩微笑道。

    “这字有甚奇怪?莫不成还有什么玄机?”张绣不解道,上面的内容一目了然,有什么值得研究的?

    “若在下未曾看错,这字,该是出自长陵侯之手。”贾诩手捧竹简,微笑着看向张济道。

    “那又……”张绣突然反应过来,这东西是信,出自长陵侯之手,不就是陈默写给自家叔父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张济,吞了口唾沫道:“叔父?”

    张济默默地点点头,看着贾诩苦笑道:“果然,何事都瞒不过先生。”

    “这……”张绣皱眉,他们这次来新丰,可是准备跟陈默作战的,现在这算不算通敌?但想到信中之事,张绣又有些恶心。

    “长陵侯乃不世之才,其书画造诣极高,曾得卢公还有伯喈公盛赞,常人想要模仿也极难。”贾诩笑道:“认出并不难。”

    陈默的书画可是有收藏价值的,实在是如今天下大乱,若是盛世的话,以陈默如今的年岁以及在书画之上的造诣,单是这两样,也足够陈默富足的过一生了。

    张济默默地点点头,想了想道:“在下如今也不知该如何做,是以来请教先生。”

    贾诩点点头道:“若追究,其实事情不算大,显得将军小气,但若不追究,这口气却又实难下咽。”

    张济点点头道:“先生慧眼,不知先生如何看?”

    “恕在下不敬,此事关键,其实并不在此!”贾诩微笑道,邹氏是否被调戏,其实根本不是重点,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妥,但贾诩相信张济能听明白。

    “这都不是那如何才是关键?”张绣虽已过二十,却正是热血冲动的时候,闻言有些不满道。

    “请先生明示!”张济犹豫了一下,对着贾诩躬身一礼道。

    “斗胆一问,将军可曾想过扫清寰宇,建立不世之功业?”贾诩笑眯眯的看着张济,很温和的询问道。

    张济闻言摇了摇头,他已经过了年少热血的年纪,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恐怕不识这块材料,随即疑惑道:“先生何有此问?”

    “若将军有此鸿鹄之志,那长陵侯乃是大敌,将军可借李郭之手与之相抗,将军可诈败一场,退往陇西,坐观李郭与长陵侯激战,从中牟利,李郭二人虽有勇略,但若论手腕,却绝非长陵侯之对手,只看如今关中比之长陵侯治下,将军该有了解,所以看双方激斗,将军趁机在陇西积蓄实力,待时机合适之时,可趁机出手,夺取长安,定鼎关中。”贾诩微笑道。

    “在下恐怕难以胜任。”张济摇摇头,他自问没有陈默那般手段。

    “若无此意,将军当尽早择一明主投之。”贾诩微笑道。

    “长陵侯?”张济看向贾诩道。

    贾诩点点头道:“诩观长陵侯如今做派,恐怕是有意攻入关中,奉天子以讨不臣,长陵侯自入河东以来,平白波,定太原,复兴云中,经营河洛,无论其能力、手腕、军略,当今之势,少有人能敌,如今若能夺取关中,便能定霸主之基,此时正是其潜龙出渊,困龙升天之际,若此时将军愿意相助,何愁家族不兴?”

    “先生就这般看好他?”一旁的张绣不服道,若是投了陈默,自己岂不是要唤一个比自己还要小的人叫主公?

    “若得关中,霸业可期!”贾诩点点头道。

    “那若得不到又如何?”张绣问道。

    “若将军能得关中,并挡住陈默,则陈默便会夹在将军、袁绍、曹操三人中间,四战之地,难以长久!”贾诩看向张济笑道:“将军无需主动与其为敌,只需守住关中,不出十年,便能将其困死!当然,这期间将军需除掉李傕、郭汜、段煨、樊稠、李蒙乃至马腾、韩遂,否则,以陈默之能,定会从这些人下手,如今日送书一般,挑拨西凉众将的关系,令众将相争,其从中渔利。”

    只是听着,就有些头大,不说李傕、郭汜二人实力远超自己,便是段煨、李蒙、樊稠这些人比自己也不差甚至更高。

    良久,张济方才苦笑道:“先生说是如此说,但实际上却是只给了在下一条路!”

    单是解决关中,就有重重阻碍,还得面临陈默,更别说扫清寰宇了,从一开始,贾诩的建议就是让他投奔陈默吗。

    “当然,若是将军两样都不愿选,可率本部兵马与家人离开关中,觅地立足,以观天下之变。”贾诩给了个折中之法。

    “不知先生以为,何处可以立足?”张济连忙问道。

    “自此出东南,便是南阳,将军若能占得南阳,可与刘表联盟,以观天下之变,亦可南下攻略荆州,若是不愿,以南阳地形,也可自守以观天下之变。”贾诩沉吟道。

    张济沉吟着来回踱步,良久看向贾诩道:“先生觉得我该投陈默亦或是去南阳观望?”

    “长陵侯却有成事之能,只是如今关中未下,尚未可知,若此时将军投奔,自然比他日待其成事之后再投更受重视。”贾诩笑道:“毕竟以诩观之,关中众将恐无人是长陵侯之敌,将军此时投奔,则胜负更加清明。”

    张济点点头道:“此事事关重大,容济思索一二。”

    “也好。”贾诩点头起身道:“诩先行告辞。”

    “先生慢走。”

第七十九章 勾心

    深夜,贾诩房中。

    “不放心?”看着眼前的唐元,贾诩微笑着抿了一口浊酒,笑问道。

    “没有。”唐元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主最想要的是什么,先生应该清楚。”

    “恕诩鲁钝。”贾诩摇了摇头,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着酒水入腹后那股如梦似幻的感觉,他的酒量不高,但却喜欢享受这种感觉。

    “我主亲自去过弘农,看过先生留下的几条计策,若当初张济能用先生之计策,留下一将驻守弘农,按照先生所言布防,我主便是有杨将军相助,恐怕也难这般轻易夺取弘农。”唐元微微躬身道。

    最开始陈默是觉得张济是个人物,但弘农拿的太过轻易,让陈默有些不真实感,是以陈默曾亲自去往弘农,还找来一些投降的将官才知道贾诩的存在。

    “以长陵侯之能,诩倒是献丑了。”贾诩轻笑道。

    “先生可知当时我主是如何说?”唐元笑问道。

    贾诩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又抿了一口酒。

    唐元笑道:“我主曾说,不敢与先生为敌也,能得先生一人,胜过十万雄师!”

    见贾诩还不说话,唐元忍不住唤了一声:“先生?”

    “这些恭维之言,便莫要再说了,诩或许有些谋略,但长陵侯乃世之英杰,此言他或许说过,但……”贾诩摇了摇头道。

    说了跟没说一样,自己有多大分量,贾诩清楚,他要听的不是这个。

    “我主善观人。”唐元想了想笑道:“他说……先生最大的顾虑,或许是自身和家人安危,是以在发现张济并未听从先生之言时,先生并未苦劝,而是先将家眷移走,但我主想请先生知晓,我主想要找人,是很容易的。”

    这话有些威胁的意思,唐元也不知道陈默为何要自己这般说,名士都要脸面,你这么说,人家疯了才会投你,但自己好话说尽,贾诩也答应了帮陈默说服张济,但就是不说是否相投,其实相比于张济,陈默更看重贾诩,这一点,唐元能够感觉得出,但你这么说话,鬼才愿意跟你。

    “那长陵侯可曾说过,他能做到的事情,这天下其他人亦能做到。”贾诩那一直眯缝的眼睛突然睁开,看向唐元道。

    “我主说了,官爵无法立刻给先生太高,但家眷保护以及先生安全上,定是最高的。”唐元有些看不懂贾诩的反应,人家威胁你家眷,不生气?

    贾诩点点头道:“甚好。”

    甚好?什么意思?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先生何意?”唐元看着贾诩,有些脑壳疼。

    “你回去告知长陵侯,能保住张济叔侄官位便可,我会设法说服他们投奔长陵侯。”贾诩微笑道。

    唐元有些懵懂的点点头,见贾诩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只得起身告辞。

    次日一早,唐元又见了张济一面,张济却仍旧有些迟疑,他也不确定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走,唐元只得告辞,返回河东。

    ……

    数日后,河东,安邑。

    “贾诩真这般说?”陈默一边作画,一边笑问道。

    “是,元也不知这文和先生究竟算是何意?”唐元点点头,随即皱眉道。

    “人家已经说的很明显了,会帮我说服张济叔侄来投,若他不愿来投,为何如此做?”陈默好笑着摇头道。

    唐元点点头,好像也确实是这个道理,随即又有些好奇道:“主公,您说这士人一般都要脸面,怎的这文和先生与旁人似乎不一样。”

    “脸面很重要么?”陈默画的是关中地图,一边作画,一边反问道。

    “不重要么?”唐元疑惑道。

    “看你怎么看了,是,若关乎家国天下安危,何惜一死,但你仔细想想,有多少事能够关乎到天下安危需要以一人之死来换的?还有遇到外族侵辱,宁死不折,这叫义,大义,但一个人一生能有几次遇到这种抉择?多数时候,是觉得自己尊严受到侵犯了,然后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但当真的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你看有几个人会为了这脸面而死?”陈默好笑道。

    “但主公这样以性命相迫,文和先生如何肯真心效命?”唐元疑惑道。

    “我何时迫了?”陈默笑问道:“我只是阐明事实以及可能用的手段,而且,贾诩生气了吗?”

    “好像没有。”唐元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他已经有了被轰出去的准备了,谁知道贾诩从始至终都是心平气和的,没有丝毫发怒的意思。

    “人与人是不同的。”陈默仔细端详着自己画出的地图,一边思索,一边道:“有人重名利,也有人重的是心中的信念,但大多数人,更在乎的是自家的身家性命,贾诩便是如此,他不求名利富贵,但求自保,在这个前提下,只要不要太过分,他都会选择忍让,但如果你真的触碰到他或他家人的安全,那后果如何可就不好说喽。”

    “主公之言,是否……”

    “那是让他选择,若他选择投我,他以及他家人的生命,会是最安全的,如今关中大乱,但我治下却是民富国丰,秩序井然,我更能给他提供足够的保障,当然,若是不选择我,那就要较量一下了,毕竟这样的人,若是放在其他人手下,我可睡不安稳。”陈默笑道。

    “所以说,文和先生已经做出了选择?”唐元恍然道。

    陈默点点头道:“就目前来看,成皋以西,我是他最好的选择。”

    “但主公如何知道这位文和先生会这样……”唐元揉了揉太阳穴,贾诩怎么说也算个士人,如今在西凉众将那边还算是被重视的那种,一般士人若是受了威胁,恐怕不会是贾诩这种反应吧?

    “都跟你说了,人与人是不同的,这世间万事,交涉也好,行商也罢,知己知彼才是制胜关键,你若还不懂,我这里有贾诩生平经历,仔细看看,大概便能理解了。”陈默放下狼毫,看着关中地图道。

    从生平以及贾诩在这段时间的行为来看,这个人其实不是太难懂,能够趋利避害,当初献计反攻长安,也只是因为贾诩在王允的清算之列,就这么简单,你若将反攻长安的帐都算在他头上,其实贾诩也挺冤的,不这么做,等着被清算么?但凡王允把贾诩摘出去,陈默敢肯定,贾诩绝不会多说半个字。

    王允给自己戍敌的本事,陈默一直是很佩服的,当年在洛阳自己都没惹他,就莫名其妙地几次算计自己,这样的人,能活到去年也是不容易。

    “主公,张济若降,我们是否动兵?”唐元看着陈默笑问道。

    “张济麾下人马也不过八千,他的去留,其实是难以撼动西凉军的,但樊稠虽然好说话,但要他投降却是很难,我们要破樊稠不难,但若真的把樊稠给击败,占据新丰,那就是与朝廷宣战,道义上过不去,朝廷完全可以让袁绍、曹操、袁术乃至刘表皆来攻我,到时候我便是众矢之的,此时不可轻动。”陈默摇了摇头道。

    陈默很清楚,想要奉天子以讨不臣的人,绝对不知自己一个,自己占据了弘农,又拿下了洛阳,等于断了其他人西进之路,此刻自己就像在两边悬崖之上牵了一条绳子,自己走在上面,稍一失衡,便是万劫不复,诸侯联手夹攻,两个陈默都干不过,所以此刻陈默要求的是稳。

    别人不敢肯定,但若自己真的失了大义,恐怕自己那位兄长会第一个跑来攻打自己,他们两人在理念上是很相似的,因此也最清楚彼此的想法。

    陈默这个时候,绝不能给任何人攻打自己的把柄,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

    “那我们此时说服张济来投有何意义?”唐元不解道。

    “有啊,而且很重要。”陈默笑道:“能否挑拨李郭二人反目便在张济身上了,你再去一趟新丰,给樊稠送封书信,那边贾诩也差不多说服张济了,你告诉张济,先去找郭汜告状,李式一个小辈跑去调戏张济的女人,这事儿较真起来,李傕理亏,找郭汜做主,两人之间不至于反目成仇,但嫌隙是肯定会有的。”

    再大的裂痕,都是从一点点开始的,陈默研究过两人,李傕这儿子,本事不大,但却嚣张跋扈,加上李傕的女人对这儿子溺爱到常人难以理解的地步,把这事闹开是第一步,两人间除了嫌隙,单还不至于反目,但接下来如果那女人不断吹耳旁风,这裂痕就能越来越大。

    西凉军最大的隐患还真不是他们不懂治理,而是派系林立,李傕、郭汜、樊稠、张济、段煨、李蒙这些大的不算,小的还有十几路,李傕、郭汜虽然拿住了朝堂,却并未整合西凉军,这才是最大的隐患。

    “另外,顺便让张济打听一下,李儒最近在做什么,最好可以取得联络。”想了想,陈默又补充了一句,目前自己手下做事的官员不缺,但却缺少能够独当一面的谋士,李儒就不错。

    “喏!”唐元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第八十章 女人

    长安,郭汜下朝回到府中时已是快到正午,想到朝堂上那帮就喜欢抓着小事扯皮的朝臣,郭汜心中就是一阵厌烦,他是马贼出身,没读过多少书,因为有带兵的天赋,才得董卓看重,有时候也会很自卑,尤其是那帮大臣拐着弯儿骂自己的时候。

    “家主,镇东将军已在府中等候多时了。”刚刚回府,便见一名管事上前,对着郭汜一礼道。

    “张济?他怎回来了?”郭汜有些诧异道,如今他跟李傕已经商定,要拿陈默开刀,不能再让陈默继续壮大下去了,樊稠和张济驻扎新丰,就是去找事的,怎么这仗还没开打,张济就跑回来啦?

    管事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摇头道:“老奴不知。”

    “让他来书房吧。”郭汜想了想,可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喏!”管事答应一声,前去请人。

    郭汜换了官服径直去了书房,没一会儿,便见张济阴着一张脸进来。

    “君荣,发生了何事?”看张济脸色,郭汜让他坐下笑道。

    “将军。”张济跪坐下来,看着郭汜道:“末将这次回来,是请将军为末将做主。”

    “究竟何事。”郭汜有些诧异,张济可是实权将领,官位也不低,这关中谁敢没事惹他?

    “末将奉命在外征战,也算是为朝廷,为将军作战吧?”张济看着郭汜道:“但有人却趁着末将不在长安,调戏我妻子,这事将军管不管!?”

    张济的妻子邹氏郭汜自然是知道的,那女人确实漂亮,有股子媚劲,勾人心魄,不过以张济的身份地位,谁敢动他的女人?郭汜皱眉道:“何人如此大胆?”

    “便是李傕之子李式!”张济冷哼一声道:“若是寻常人,我早已提剑杀了,但李式……”

    “此事为何不找稚然?”郭汜闻言也有些犯难,李傕的儿子他总不能直接杀吧?

    “找他有用么?”张济不屑道:“这长安城,末将只信服将军,还望将军为末将做主。”

    这话是不能当真的,不过郭汜心中还是有些暗爽,因为出身的缘故,李傕是比他更得人心的,当然,这是矮个里面挑高个,相对而言,这朝中百官更愿意跟李傕相处。

    “此事……或许只是个误会,那李式年少轻狂,不知轻重,我派人去找稚然,大家将此事说开,稚然必然会给君荣一个交代。”郭汜笑道:“你先回府,待我去跟稚然说此事。”

    “多谢将军!末将告辞!”张济对着郭汜一礼后,转身离开。

    郭汜看着张济离开的身影,摇了摇头,一个女人而已,这张济不是做大事的人,不过正好借此收服也是不错的,当下让人去请李傕,这事儿本就不是什么大事,那李式也不过二十岁,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看到貌美女子出言轻薄也能理解,只是这次惹到了张济头上就有些过了。

    当晚,郭汜便将李傕和张济请到府上饮宴,事情的原委李傕也知道了,他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张济这么气势汹汹的回来讨说法,大家都是袍泽,而且张济也是手握兵权的人物,李傕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次也把李式带来,挡着张济的面,打了二十军棍方才罢休。

    “君荣啊,这次的事,是我管教不严,君荣但请放心,这等事情,以后绝不会再犯!”李傕看着张济笑道。

    张济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直哼哼的李式,这二十军棍,显然很有水分,不过目的已经达到了,当下起身道:“末将此番因怒而擅自回朝,也坏了军规,请两位将军责罚。”

    “切不可如此,君荣领兵在外,我等本该照料好君荣家眷,谁知出了这等事情,也怪不得君荣。”李傕摆手笑道:“责罚就免了,只是陈默之事,君荣当尽快挑起争端,这陈默生性狡诈,之前只有并州之地上不足惧,如今得了弘农,又得百万流民,若再让他这般下去,恐为大患!”

    此前双方其实已有交手,尤其是武义进驻华阴之后,双方斥候几乎每天都有折损,武义还在各处要道开始设卡,双方也在抢夺要地,只是没有真的大军厮杀而已。

    “两位将军放心,末将这便连夜赶回!”张济起身道。

    “不必这般着急。”郭汜笑道:“难得回来,正好与你那娇妻团聚一番,嘿嘿~”

    大家都是男人,一顿酒之后,气氛也缓和了不少,开始聊一些男人常聊的话题,直到深夜才散去。

    原本,这件事也算过去了,李傕和郭汜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记恨张济,但有一人,却过不了这个坎。

    作为当事人的李式,虽然李傕没有真打,但挡着众人的面打二十军棍,对于自小跋扈惯了的李式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他不但记恨张济,更记恨郭汜,这事本来没郭汜什么事,他插什么手?但这件事,他没法跟自家父亲诉苦,毕竟这事是李傕亲自下令的,便来找母亲哭诉。

    “夫君这般做,字有道理,那张济之妻,算起来你还需唤一声叔母,怎能出言轻薄?”李傕妻子也觉得这事没错,不过却也心疼自家儿子:“但这等事我儿又非有意,责骂几句便是,因何还要动手?这众目睽睽之下,日后我儿领兵,如何服众?”

    “娘亲,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李式双目噙泪,看着自家母亲道。

    “此事已有了结果,那张济也不会再追究,我儿……”看着自家儿子,李傕妻子叹了口气,他一个妇道人家,难不成还能杀了张济?只得劝慰道:“娘亲为你寻几个女子如何?”

    “不是女人,而是这口气,孩儿实难下咽!”李式恨恨的道:“娘若不帮我,我便亲自提剑去找那郭汜和张济!”

    “我儿不可鲁莽!”李傕妻子吓了一跳,连忙一把拉住他,张济那可是沙场宿将,郭汜手中兵权更不下自家夫君,李式不知轻重真跑去行刺,被人家杀了都没地方说理去。

    看着儿子,李傕妻子思索道:“此事为娘也说不上话,你父亲不可能因我一言便与郭汜反目或是斩杀大将。”

    “那孩儿还是亲自去报仇!”李式作势欲走,却被母亲拉住。

    “我儿稍安勿躁。”李傕妻子思索道:“我一妇人不好干涉政事,此事需从长计议。”

    李式看向母亲,等着母亲回复。

    “你父好巫蛊鬼神之说,你我不能直说,可请女巫、道士言语。”李傕妻子思索道:“便让女巫说张济有反意,你父必然相信。”

    “母亲,张济相比郭汜不过小患尔,若能助我父击杀郭汜,这朝廷大权岂非尽在我父一人之手?”李式恨恨道,相比于张济,没事乱插手的郭汜更让他心恨。

    “郭汜……”李傕妻子有些迟疑了,李傕跟郭汜的关系是不错的,如何离间此二人关系,她一时间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若母亲无法,我便先去刺杀那郭汜!”李式见状,又作势要走。

    “稍安勿躁!”李傕妻子有些无奈,拉住李式道:“你父与郭汜颇厚,不好离间,不过其妻子善妒,下次你父设宴招待郭汜时,你寻几个美貌女子服侍,那郭汜妻子必然不满,到时候我们再暗中买通你父身边的女巫,此事可成!”

    李傕好鬼道,身边总有些貌美女巫,日渐帮李傕做法,夜里跟李傕同宿,李傕对这女巫可比对妻子都要亲近。

    至于郭汜的妻子,有时候最了解女人的还是女人,李傕妻子与郭汜妻子见过几次,对那女子也算了解,郭汜堂堂后将军,家中却连个妾室都没有,她记得上次见面时,那女人还跟自己大谈御夫之道。

    “这样便能成事?”李式有些不解道。

    “我儿还是不了解女人,按照娘说的去办便是。”李傕妻子微笑道,家国大事什么的,她不懂,但这府宅之中的勾心斗角却是颇为擅长,也更了解女人,郭汜的妻子其实很好懂。

    “好,我这便去安排。”李式当下点点头道。

    次日,张济带着娇妻回了新丰,显然是不放心继续将妻子留在长安,李傕和郭汜也没为难。

    新丰,张济的衙署,唐元看着一脸悠哉的贾诩,询问道:“先生,主公说此事便交由先生解决,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做?”

    “等!”贾诩淡淡的吐出一个字道。

    “等?”唐元疑惑道:“什么都不做?”

    “不需要做,李式之母甚爱其子,此番那李式吃了亏,其母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剩下的事情,他会做,你只需派人盯紧长安一举一动便是。”贾诩微笑道。

    “这……恕在下无法理解!”唐元摇了摇头,这计策也太简单了吧?真的有用?

    “那是你不懂女人,恕我直言,在这方面,便是长陵侯恐怕也未必比你知道的更多。”贾诩摇了摇头道,娶妻娶贤,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如陈默一般,娶到个贤内助,所以,恐怕陈默也没办法明白一个恶妻有多恐怖。

第八十一章 看不见的争锋

    夜深了,陈默已经沉沉的睡去。

    蔡琰坐在榻边,披上了衣裳,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目光能够依稀看清陈默的脸庞,眼中流露出一抹心疼。

    陈默憔悴了。

    这种憔悴不是身体,而是自心理上涌出来的。

    徐庶曾来见过蔡琰,跟蔡琰说了说最近的局势,曹操在许县一带开始屯兵,虽然还没有流露出来要来攻的意思,但自击败袁术,彻底坐稳兖州并夺取颍川九县之后,曹操的战略布局就开始以成皋、旋门关这些地方为主。

    同时河内的张扬也在不断寻衅,而陈默的战略时先下关中。

    蔡琰虽然聪慧,但妇道人家,不该涉政,也很少去想这方面的问题,自己只要帮夫君操持好家务就行了,至于天下、战争,距离自己似乎很远。

    徐庶说这些的意思,蔡琰大概明白,夫君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四面皆敌的情况下,还要在这其中谋求发展,争出一条活路来,稍有不慎,可能就是满盘皆输的下场,徐庶是担心夫君家宅不宁吧。

    作为蔡邕的弟子,可算是半个娘家人,徐庶显然是希望蔡琰能够给陈默一些放松的地方,如今陈默看似轻松,但实际上承受的压力是最大的,如何用人,如何在大义上不落人口舌,还有战略布防,下面将领是否信得过,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已经很久,夫君没有跟自己探讨音律,更多的时候,夫君喜欢静静的闭上眼睛听琴,这也是蔡琰唯一能做的,让陈默放松心神,尽量让这个家能让夫君感觉舒服、安心。

    “嗬~”睡梦中,陈默皱了皱眉,手在身边搂了搂,却空空如也,蔡琰也放下心事,除去了身上的衣物,乖巧的钻进陈默怀中,让陈默搂着,看着陈默微微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蔡琰就觉得自己的心情也瞬间跟着舒缓起来。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陈默醒来时,依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照例去跟母亲用膳,教典满和典韦学问,听听琴,然后去衙署,好像没有任何事能够打乱他的节奏,从他脸上也看不出有半分愁容,或许也只有午夜入眠之时,能够感受到他的疲惫和憔悴。

    要知道,现在的陈默才十九岁,还有一年才及冠,但他肩上扛着的东西,恐怕比这世间任何人都多。

    “夫人,我去衙署看看,家中之事,还需夫人多多费心。”陈默并不知道自己这夫人心中的念头,依旧是微笑着跟蔡琰道。

    “夫君自去,家中之事,妾身会打理妥当。”蔡琰微笑着将陈默送出了府门,跟往日没什么不同,但陈默却总觉得有些变化,是哪?说不上来。

    衙署中,满宠和徐庶见陈默进来,起身见礼。

    “长安那边可有消息?”陈默跪坐下来,唐元已经将贾诩的计划记录成书送回来,对于贾诩的计策,陈默未曾评价,毕竟这方面属于他的盲区,但他相信贾诩这样的人既然用计,必有周详的考虑。

    “有一些,不过并非大事。”徐庶将整理出来的竹简送到陈默案上道:“李傕和郭汜最近往来少了许多,再有就是李式曾在宴上送了李傕几名西域舞姬。”

    陈默一边翻看着竹简,一边皱眉道:“你们说,这女人真有这么打的本事?”

    贾诩的计策从根本上来看,只是抓住了两点,一是李傕妻子那有些不正常的爱子之心,在陈默看来,那完全是不讲理的溺爱,也是李式这般跋扈的主要原因;二是郭汜妻子的嫉妒之心,女人间的事情,能影响到男人?

    蔡琰、云思她们可是从来不跟陈默说谁的不是,陈默目光看向徐庶。

    “主公莫要看我,庶尚未娶妻。”徐庶摇了摇头。

    “会给你找个好妻室。”陈默点点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徐庶年纪比他都大,到现在尚未娶妻,自己这个当主公的,也不能当不知道。

    “这事……”见陈默看向自己,满宠想了想道:“看主公如何看了,有时候这女人之间若是算计起来,也颇为可怖,她们算的东西与我等算的不同,若让她们出谋划策自然不行,但这家长里短之事,她们算的可比我等厉害多了,这贤妻可贵三代,恶妻却能毁三代并非虚言,贾文和与西凉众将都有接触,或许知道一些吧。”

    还是不太懂。

    陈默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有难以理解的东西,一边翻看着竹简,一边问道:“现在要定两套策略,若贾诩此计功成,李郭反目,我们不宜逼得太紧,若我们即刻出兵,恐怕李郭二人会重新联手来对抗我军;但若此计不成的话,西凉军步步紧逼,我准备先破樊稠,引李郭出兵来战,然后由华雄率军直取长安!”

    华雄如今独立引兵在冯翊,有自立之意,但实际上,华雄已经暗中投了陈默,如今冯翊郡的各县官员几乎都是陈默这边派去的,两人在洛阳时交情就不错,后来还共同联手对付袁术,华雄对陈默是很佩服的,董卓死后,也是陈默第一时间让人找到华雄,就算没有贾诩献计,陈默也会让华雄纠集西凉军反攻长安,灭杀王允。

    董卓的仇报了之后,华雄便按照陈默的意思,屯兵在冯翊,却并未向外宣称投靠陈默,就是等着这个机会。

    当然,作为君主,不到万不得已,陈默其实不想把希望寄托在一个还没有完全归附自己的武将身上,这跟关系好坏无关,陈默不但要考虑华雄的态度,还要考虑华雄麾下将领的态度,如果陈默能够凭自己的本事打入长安,占据关中,华雄来投,陈默敢接,但如果没有展现出足够的本事,服众就难了。

    包括远在北地郡的徐荣也是一样,陈默给徐荣写过信,关键的时候,需要徐荣帮他挡住马腾、韩遂,如果真走到需要华雄帮自己定长安的那一步,就算最终得了长安,要完全掌握话语权也需要很长时间来解决这其中的关系。

    徐庶和满宠点点头,他们也清楚陈默的第二套策略有很大隐患,但到了这个时候,陈默已经没办法再等了,曹操已经在成皋、旋门等地布置兵力,就是等陈默这边稍有差错便出兵,如果贾诩不能成功离间李傕、郭汜,那李傕、郭汜要收拾陈默,就会以天子名义号召诸侯来攻,至少目前来看,曹操肯定会来,陈默如今不可能在与西凉军作战的前提下还能坚固东面的曹操,使用第二套策略也是无奈之举。

    见两人有些沉闷,陈默笑道:“莫要这样,我们不会输,最多也只是费些力气而已。”

    的确不会输,但这两套策略的结果那可是天差地远,若用第二套策略,拿下长安,陈默还是要跟李傕、郭汜为首的西凉军阀大战一场,人口流失是必然的,就算陈默,面对李傕、郭汜这样的沙场宿将也很难如之前战争那般容易,西凉将领那可都是从战场上凭真本事杀出来的,胜负之数还真未可知。

    徐庶和满宠各自点头道,陈默的心态放的很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将手中的事情做好,为陈默入主长安做出最稳妥的铺垫。

    ……

    话分两头,便在陈默这边积极备战之际,远在颍川的许县,负责在这边操练兵马的夏侯惇对于曹操的突然到来有些吃惊。

    “主公,你怎来了?”看着风尘仆仆的曹操和戏志才,夏侯惇有些惊讶。

    “这边离关中近些。”曹操径直来到主位坐下,看着夏侯惇道:“如何?”

    “那徐晃守的颇为严密。”夏侯惇面色一肃,沉声道:“末将这段时日常派斥候入山找寻道路,这旋门关一带地势颇为复杂,应该有小路可入河洛,但那徐晃也在找,并设了不少关卡,将这一带堵得密不透风,原本末将是想找寻小路杀入河洛,如今看来确实很难,还有各处高地也被那徐晃占据,唉……陈默不知从何处找来这般将才。”

    “若不能奇兵突袭,旋门关并不适合大军攻略。”戏志才皱眉道。

    旋门关卡在山路之间,这一带山路戏志才此前是看过的,九曲十八弯,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不能找到小路突破这关卡,旋门关并不适合进攻,不但兵马无法摆开,就算勉强攻破了,粮道也很容易被敌人截断。

    “我那贤弟,颇有观人之能,其麾下高顺、崔耿、钟云之流,皆算将才,经营并州许久,麾下多些良将也不奇怪。”曹操摸索着桌案,思索道:“如此一来,关中消息滞塞,我等难得先机啊!”

    “要不……直接攻打?”夏侯惇看向曹操道:“末将愿率军直逼成皋。”

    “时机未到!”曹操摇了摇头:“此时发兵,师出无名,我与陈默,毕竟有兄弟之谊,此时无故相攻,有失道义,袁术、陶谦也不会任我攻伐。”

    如果有朝廷诏书,曹操还能以大义压人,但如今的问题是没有,一旦自己动手,陈默那边可还没跟西凉军撕破脸,这个时候若是跟袁术、陶谦联手,腹背受敌的,就是他曹操了。

    “依在下愚见,应该不会太远,李傕、郭汜也不可能容忍陈默在侧!”戏志才微笑道:“主公可命人自武关入关中,请得朝廷诏书。”

    陈默虽然将弘农、洛阳占据,但去往关中的路,可不止这一条,走武关虽然远些,但同样能到。

    曹操摸索着下巴点点头道:“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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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时代总会有那么几个天才人物犹如彗星一般耀眼,那些名流千古的,固然不乏天纵奇才,但那些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的人才,又有多少?陈默最初的梦想,只是希望能够光耀自己家族,让自己这个庶族成为真正的士族,压过主家,让他们成为庶族,只是他从未想过,自己能走的这么远,有时候他会思考,若是那冥冥之中的‘神明’没有选中自己,自己是否还会有今日的成就?这是一个懵懂少年获得系统,一步步从一介没落庶族在乱世中逐渐成长的故事庶族无名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族无名,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族无名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