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黑豹
“从那一天开始,我一直在逃亡。但那些人阴魂不散,我知道他们太多秘密了,他们不可能放掉我。”
说到这里,范文轩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秦荡才继续说道:
“小荡跟我不一样,他是孤儿,是我在路上遇到的,那会见他可怜便请他吃了一顿。没想到这小子一直跟着我,赶都赶不走。”
听到这话,一旁的秦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墨绝心中的疑惑还没解开,便打断范文轩问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应该躲着他们啊。怎么还……”
范文轩沉默了一会,眼神不自觉地偏向一旁,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说过的,我欠你一命,便还你一命。我不喜欢欠着别人东西。”
就在墨绝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边的秦荡拉了拉墨绝的袖子。一手指向边上的山林,墨绝还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墨绝扭头看去,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趴在草丛中向着他们缓缓而来。待黑影再靠近一点,墨绝才看得真切,这分明是一只通体漆黑的豹子,正弓着身子向着他们一步步走来。
范文轩自然也是看见了,缓缓抓住刀柄,把二人挡在身后。口中说道:“这个时候怎么会有黑豹,这畜生明明是天黑才觅食的。”
说到这里,范文轩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眼天色。原来在他刚刚回忆过往的时候,天上的夕阳不知何时爬下了山坡,昏暗的天空之上已经开始出现点点繁星。
秦荡紧紧抓着墨绝的袖子,随着黑豹一点点靠近,他颤抖的幅度便更大一分。
墨绝心中也是有苦说不出,刚经历一场战斗的他此刻浑身酥软,一身力气怕是连三分都使不出来。
反观范文轩,尽管表面看上去沉静无比。实际上就算是他,在这通灵的黑豹面前,也仅仅只能自保,更别提保护墨绝二人了。
黑豹很快就来到了几人不远处,墨绝甚至能听到那畜生粗重的喘气声和刻意压着的低吼声。
秦荡面对步步逼近的黑豹,吓地连退几步。范文轩心中大喊:不妙!
只见那黑豹眼中凶光一闪,整个身躯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直冲秦荡而来。墨绝一把拉过吓得不知所措的秦荡,让他躲在自己身后,双眼死死地盯着冲过来的黑豹,双手握紧了拳头蓄力。
这时范文轩一个跨步上前,手中长刀划出一条刀光,在墨绝面前劈落。长刀落下,黑豹恰好冲到刀光的路径上。时机抓的简直完美,晚一刻,墨绝就要直面黑豹。早一刻,黑豹还没上前,刀便已经落下了。
就在几人认为这黑豹必死无疑的时候,黑豹却以更快几分的速度,硬生生拐了个弯躲过了这一刀。然后奔入林中,不见踪迹。
墨绝两人见状,背靠着背警戒地看着四周,秦荡躲在两人中间瑟瑟发抖。
“这畜生必然还没离开,我们得寻一处空旷的地方,林中昏暗,对我们不利。”
握着长刀的范文轩这般说道,墨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想了一会才说道:“附近只有那瀑布旁算是空旷,秦荡,你扶着我,我探知一下那黑豹在哪。”
说完,闭上双眼以灵觉感知四周。秦荡听到墨绝的话,强忍心头的惧意,站起身来搀扶住墨绝。范文轩则是诧异地看了一眼墨绝,似乎不能理解墨绝的意思。
没过一会,墨绝便睁开了眼睛。对着二人摇了摇头,示意没有找到对方的踪迹。
范文轩皱了皱眉头,只能无奈道:“没办法,我开路,墨绝你保护好秦荡。”
“好。”
墨绝应了一声之后,范文轩把刀横在自己身前向外走去。中间跟着一个秦荡,因为比墨绝二人年纪小了几岁,被吓得不轻。墨绝则是面朝林中,双手握拳,缓缓后退。
不一会,三人都来到瀑布边上。刀疤的尸体依旧躺在那里,空气之中隐隐约约还有些腥味。
那黑豹一直隐藏在林中,丝毫没有袭击三人的意思。等到三人放松了警惕才从林中冲出,锋利的牙齿直奔墨绝咬去。
“吃我一刀!”
一声大喝传来,早就准备好的范文轩反手就是一刀砍去。
‘叮~’
黑豹见躲闪不及,抬起前爪拍在刀身上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只听得黑豹发出一声痛苦的低鸣,随后便往回退去。在离几人不远处,死死地盯着墨绝。
这是几人在路上商量好的诱敌之法,虽然看似放松了戒备,实际上几人一直紧绷着身子。
时值入夜时分,对于昼伏夜出的黑豹来说,正是凶气最盛之时。
适才范文轩那一刀,在它爪子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溢出的鲜红让黑豹眼中的凶光更盛几分。
而范文轩也不好受,一股反震之力从刀上传来,震得他右手发麻。
揉了揉酸麻的手,范文轩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这畜生不简单,应是开了灵智。给它三五十年,指不定就成妖了。这次麻烦了....”
听见范文轩的话,墨绝仔细打量了那黑豹一番,发现对方利爪上覆盖着一层灵气。刚刚交锋之时便是黑豹爪子上光芒一闪,不然早就齐根而断了。
就在三人一兽僵持的时候,秦荡发现了一点不对劲。那便是不管情况怎样,黑豹的双目始终都在盯着墨绝。犹豫了一会,和墨绝两人说了这件事。
范文轩一听,好像想起了什么。对着墨绝说道:“那块令牌呢?没丢吧?拿出来。”
墨绝也反应过来了,刚才拿令牌的时候就总感觉上面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墨绝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从怀里拿出令牌。
那黑豹见到那枚令牌,眼中凶光大盛。也不管一旁拿着刀戒备的范文轩,再一次向着墨绝冲来。只是这一次它的速度又快了几分,范文轩还没反应过来,黑豹就已经到了墨绝眼前了。
慌乱中,墨绝打出一拳,轰在黑豹的肚子上。只是他自己也因为被黑豹冲击了一下,连连后退
了几步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崖边,只差几步就要掉下去了。
范文轩这时终于反应过来,手中长刀挥舞,逼退了黑豹。口中呼喊:“赶紧把令牌丢了,上面肯定有问题!”
墨绝闻言,把令牌丢下了瀑布。只是那黑豹瞄了令牌一眼,又扭头盯着墨绝。缓缓弓下身子,露出锋利的尖牙,对着三人示威。
看着黑豹眼中的凶光,三人大感不妙,却没有什么好的破局之法。
黑豹低吼一声,四周的灵气被引动,聚集在黑豹的爪子上,在这昏暗的夜色中竟散发着微光。
一丝不安在墨绝心中升起,刚想对范文轩说些什么,黑豹便化为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三人冲来。短短几息时间便来到了范文轩身前,直直向着他的喉咙咬去。
“小心!”
墨绝大声提醒道,只是话音刚落,那黑豹就已然到了身前。仓促间,范文轩只能架起长刀挡在身前,堪堪抵住黑豹的撞击。
只是在受力之下,范文轩摔倒在地,与那黑豹滚作一团。范文轩刚想制住黑豹,一股落空感从身下传来,竟是与那黑豹一起滚下了悬崖。
范文轩心中大惊,这一下怕是凶多吉少,手中长刀往墨绝的方向扔去,张着嘴似乎在说些什么。然而,瀑布的轰鸣声太大了,墨绝和秦荡两人都听不真切。
转眼间,范文轩和黑豹便消失在二人面前。
“轩哥!”
秦荡心中大急,一咬牙,竟是跟着跳了下去。一柄长刀落下,斜斜地插在地面之上。墨绝似乎还没从这变故上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长刀。
一股凉风吹过,墨绝从惊楞中回过神来。犹豫地看了一下四周,又扭头看了眼道缘峰的方向,微微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拔起长刀,也跟着跳了下去。
另一处的山林中,齐正缓步而行。一把折扇在他手上轻轻挥动,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心情不错。
一道身影从身后奔来,齐正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只见一名男子从林中而来,走到齐正身前半跪在地。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口中说道:“大人,事情已办妥...”
若是墨绝在此,定然大惊。因为那男子竟和墨绝穿得一模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和令牌上一样的古怪香味。
齐正接过男子手中的东西,借着月光,发现竟是一只黑豹幼崽。此刻正酣睡着,可爱极了。
齐正随意地挥了一下手:“嗯,退下吧..”
那男子却丝毫未动,依旧半跪在地,双手抱拳作恭敬状。
“嗯?还有何事?”
齐正口中说着,黑豹幼崽被他一手捧在手里,一手在它毛发上轻轻抚摸。
男子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大人,属下有一事不明。那墨绝实力仅仅只是淬骨,属下就能把他杀了。又何必....何必大费周章?”
齐正闻言,微微一笑:“你不懂,他能死在任何人手上,但不能死在我手上。不该问地,下次别问。了解吗?”
说道后面那句话的时候,虽然是用很温和的语气再说。男子却感觉一股冷气从心中升起,赶忙回道:“属下不敢...”
“那你这计划也太随意了点吧?不怕被他查出来?”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从一旁的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人一身华服,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衣袖上的紫色羽毛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妖异。
竟然,也是齐正....
第十七章 斗黑豹
看清楚来人的样貌后,手捧小黑豹的齐正笑道:
“被你发现了啊,我还以为你会早点发现的。”
说着,伸出一只手在脸上揭下来一张胶皮面具,露出了本来样貌。
竟是与墨绝有过一面之缘的齐熊。而真正的齐正脸上并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仿佛早就料到是这样了一般。
“计划如何,有用就行。你说是吧?葛兴。”
齐熊随手扔掉面具,对着齐正身后说道。
此时的葛兴一脸平静,无声无息地站在齐正身后。若不是齐熊的话,齐正还不知道身后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若是这个人是刺客的话……
齐正摇了摇头,不敢想下去。
葛兴见齐正隐隐约约有了防备之意,无奈地看了齐熊一眼,说道:
“大人恕罪,属下无能,让此人惊扰了大人……”
还未等齐熊答话,齐正轻笑一声,抢先说道:“呵呵,你倒是养了个好属下。不如让他跟我如何?”
“我倒是敢给,不知道你敢要吗?三哥……”
出乎预料的是,齐熊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齐正凝视着齐熊,却没看出丝毫作伪的意思。
在二人口中,葛兴就好像一件货物一般。而他本人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他们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齐正犹豫了片刻,扭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葛兴。然后才对着齐熊说道:“算了吧,可谓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么好的属下,还是留给你吧。不过……”
说着,齐正顿了一下。转而用冰冷的眼神盯着齐熊,一字一顿地说道:
“若是以后,让我发现。你盯着我的脸,做这么蠢的事情……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说完,齐正转身朝林中走去。
“你未免欺人太甚了点吧!”
此时,原本半跪在地上的男子抬起头来,朝齐正喝道。
听闻此话,齐正往外走的脚步停了下来:“连狗都管教不好,你让我很失望啊。六弟……”
说完,也不管齐熊如何反应,走进林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站在原地的齐熊笑容僵在脸上,缓了一会才舔了舔嘴角说道:“这里何时有你说话的份了,葛兴,处理掉吧……”
此话一出,男子大惊。正欲求饶,一柄利刃却从身后穿胸而过。
葛兴不知何时出现在男子身后,面无表情地将手中长剑刺进男子的心脏。
又猛地拔出长剑,一脚把男子踹倒在地。整个过程中,神色都不曾变动一下,似乎演练过千万遍一般。
齐熊看着地上缓缓失去生息的男子,轻蔑一笑。把手中的黑豹幼崽随手扔掉,转身离去。
葛兴收起长剑,路过黑豹幼崽身旁时才发现。那幼崽早已死去,脖颈处有着一道深深的手印。
葛兴眼中神色波动了一下,然后重回冷漠。把长剑挂在腰间,紧随着齐熊的身影离开了这片山林。
只留下一大一小两具尸体,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说回墨绝这边。
见范文轩二人都跳了下去,墨绝犹豫再三还是咬着牙跟着跳了下去。
失重感传来,瀑布下的水潭在墨绝眼中越来越近。他紧紧地闭着双眼,手中长刀随风飘扬,好像下一刻就脱手而出似的。
一声清脆的入水声响起,水花四溅。
一股清凉包裹住墨绝的身体,随后便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涌入他的耳朵。
浑身上下传来一股剧痛感,感觉骨头都断了好几根。
墨绝挣扎着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缓了好一会,墨绝才四处搜寻着范文轩二人的身影。没多久就看到了在不远处的秦荡,这小子正奋力向岸边游去。
只是没游多久便沉了下去,又挣扎着浮起来继续向前游。顺着秦荡前进的方向望去,范文轩哥黑豹正处于缠斗中。
这才一会的功夫,范文轩身上就挂了好几道伤口。有一处甚至在胸口处,甚是凶险。
见此情景,墨绝也不敢耽搁。连忙把刀柄放在口中用牙齿咬住,手脚并用向秦荡游去。
就在刚刚,秦荡沉入水中,好一会没有浮起来了,怕是已经坚持不住了。
没用多久,墨绝游到秦荡刚才沉入水中的地方。深吸一口气,潜入水里找到了已经昏迷过去的秦荡。
一把抓住秦荡,墨绝朝着岸边游去。花了好大功夫才把这小子弄上案,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看见那黑豹一口咬在范文轩的手臂上。
鲜血混着黑豹的口水流下,滴在地面上留下一抹鲜红。
“范文轩,接刀!”
墨绝心中一急,用力把长刀向范文轩掷去。同时,疾步冲向黑豹。
长刀在半空之中划过,落在范文轩身旁。后者捡起刀朝着黑豹眼睛刺去,这一刀若是落实了,便是神仙也无力回天。
无奈,黑豹把紧咬着范文轩手臂的嘴松开,向后退去。却感觉一股力道从身后传来,随后整个身体都被甩得出去。
原来是墨绝随后而至,一把抓住黑豹的尾巴,用尽全身的力气甩了出去。
“嘭”
一声闷响传来,黑豹的腰部狠狠地撞在一棵树上,随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墨绝随手抓起一块石头,冲上前跨坐在黑豹身上。
感觉到身上有人,黑豹挣扎着想站起身来。墨绝不敢再耽搁,举起手中的石头朝着黑豹的脑门砸去。
一下接着一下,墨绝已经忘了自己砸了多少下,直到自己使不出力气了才停下来。再看黑豹,脑门上被砸出来一个窟窿,红白之物不停往外溢出。
墨绝这才松了一口气,一个翻身躺在地面上,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尽管这样,墨绝手中依旧紧紧地抓住那块石头。
“没事吧?”
此时范文轩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看着墨绝凄惨的模样,问了一句。
墨绝费劲地举起手,示意自己没事。又缓了一会才回道:“没事……你去看看秦荡有没有事……”
范文轩扭头看了看,才发现在岸边躺着的秦荡。
又望了眼墨绝,确认后者真的没事后。口中轻声说了句:“谢谢,又欠你一条命……”
说完便朝着秦荡走去。看他那一瘸一拐的样子,似乎是受了不轻的伤。
墨绝也不好受,从上面跳下来,砸到水潭的那一下让他感觉全身都在痛。
刚才也是凭借着心头的一股气,强撑着打败了黑豹。不然凭借三人的状态,估计就真的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第十八章 分歧
“我说你啊...不会游泳就别跳啊。瞎跳什么?...”
“不敢?怎么不敢?...”
一处篝火旁,墨绝大声地朝着秦荡咆哮着,而秦荡则是小声地反驳他,范文轩手里拿着几根串着肉块的树枝在火上烘烤着。
三人都光着膀子,已经湿透的衣服挂在一旁的树上。身上的伤口粗略地用布条包裹了下,不过包的歪歪扭扭的,很是怪异。至于肉?自然是那黑豹的,三人的包裹遗留在山崖上方。以他们的状态,也不好回去找了,毕竟也没什么必要的东西。
一本书被放置在一旁,上面因为浸水的缘故变得漆黑一片。正是墨绝的《气锻解》,因为这事墨绝还生了好一会闷气。
“我这不是为了救轩哥嘛...”
看着秦荡一脸委屈的样子,墨绝气不打一处来:“你那是救吗?你那是让我们救你!我跟你讲....”
话说到一半,一边的范文轩把肉塞到墨绝嘴边:“好了,吃吧...”
说着,把另外一根递给了秦荡。
墨绝看着眼前那烤的焦黑的肉,一脸嫌弃地看了眼范文轩。奈何腹中饥饿难耐,还是把肉塞进了口中。一股又腥又酸,还烫的感觉瞬间充满了墨绝的口腔,让他的眉头皱成一块。
想吐出来,却突然想起干粮都在包裹里,不吃估计就没得吃了。墨绝只能强忍着腹中的不适,咬了几口便吞下了肚子里。一旁的范文轩咬了一口,皱了皱眉,然后不动声色地扔进了树林中。
“墨绝哥,我不饿。你吃吧.....”
另外一边的秦荡笑眯眯地把肉递向墨绝,如果不是脸上的笑太明显的话,墨绝说不定真的会信。
“你给我吃了!!!听到没有!!!”
墨绝一手抓住秦荡,一手夺过肉块便往秦荡嘴里塞去。秦荡自然是不甘示弱,死活都不张嘴。
范文轩没有理会二人的打闹,反而看着火堆入了神,眼底沉静如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范文轩站起来走到树旁拿下一件衣袍给自己穿上,并顺手拿起了那把长刀。打闹中的二人注意到范文轩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秦荡疑惑地问道:
“轩哥,你要去哪?”
范文轩头也没回:“小解。”
“哦....那你小解拿刀干嘛?”
“小屁孩问那么多干嘛...”
兴许是听到范文轩的语气有些不对,墨绝站起身来向前走到范文轩身前,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要干嘛?别骗我们,你不适合说谎。”
范文轩神色一变,深吸一口气才答道:“算账,有些人必然要付出代价。”
墨绝看了一眼自己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轻笑一声:“你伤得比我重,就非去不可吗?”
虽然现在看不到伤口,但是墨绝很清楚这家伙的伤可是比他重得多。
范文轩沉默了一会,舔了舔嘴角答道:“有些账,总得去算。那齐正十有**是飞宇皇室的人,若是死了,应该够那皇帝心疼好一会了...”
听到这话,墨绝楞了,实在没想到范文轩会这么说。倒是一边的秦荡很是兴奋,刚想说些什么,被范文轩一瞪,又焉了。
“仇恨就那么重要吗?”
“重要,重要到我一刻都不想等。”
面对墨绝的提问,范文轩几乎是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然而墨绝就好像没听到似的,继续说着;
“先生教过,仇恨宜解不宜结...”
“闭嘴。”
“更何况,祸不及家人....”
“我让你闭嘴!!!”
说话间,范文轩想打断墨绝的话,最后一句甚至是吼出来的,手中长刀也拔出来架在墨绝面前。范文轩双目赤红,握刀的手微微颤抖,显然是怒急了。
“轩哥...”
秦荡轻声唤了范文轩一声,他也没想到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范文轩听到秦荡的声音,稍微冷静了些。手中长刀也缓缓放下,对着墨绝冷漠地说道:
“你懂什么?你经历过吗?你什么都没经历过,凭什么说这些话?凭什么让我放下仇恨?”
墨绝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先生可没教过他怎么应对这些问题。见墨绝久久无言,范文轩继续说道:“范家上下一百二十七条人命,我没资格替他们原谅任何人。伤害再怎么粉饰,也是伤害。他们都是恶人,我这样也算替天行道了。”
说罢,范文轩绕开墨绝向前走去。墨绝一把拉住范文轩,认真地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但我不能让你去,会死的...”
范文轩沉默了一会:“这是我的选择,是生是死,与你无关。”
“你欠我两条命!”
范文轩呼出一口浊气,平静地说道:“松开。”
语气虽然平静,但墨绝能感觉到。范文轩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正欲继续劝解。旁边的树林中突然钻出几个人,几人也发现了墨绝一行人。目光略过范文轩身上的衣袍时,猛地一亮,纷纷抽出自己的兵器。
其中一个男子还对着三人说道:“奶奶的,终于找到你们了。把令牌教出来,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令牌?在我这,来拿啊...”
范文轩转过身来,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说道。
令牌不是被我丢了吗?
墨绝隐隐觉得不对劲,但却说不上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干嘛?!!!!”
墨绝发出一声惊呼,原来是秦荡突然从背后抱住他,让他动弹不得,抓着范文轩的手也松了开来。后者没有了束缚,单手提刀一步步向那几人走去,每走一步笑容就更盛一分。
见范文轩这么说话,那几人都露出了一抹笑容。眼神里升起了一抹兴奋,只是下一刻他们就都笑不出来了。
只见范文轩俯下身子,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朝着他们奔来。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抹刀光连连从几人脖颈处掠过。鲜红喷涌而出。
几人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里全是恐惧。几人身体一软便倒在地上,范文轩收刀站在一旁,鲜血顺着刀身滴落在地上。一抹微风吹过,扬起了他的发丝,一双赤红的双目在火光中格外醒目。
墨绝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短短一瞬,那几人就已经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秦荡倒是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口中呢喃道:“我就知道....”
在秦荡的呢喃声中,墨绝回过神来。朝着范文轩吼道:“为什么?他们不过是想要令牌而已,给他们就是了。为什么?”
范文轩听到这话嗤笑一声,指着地上的几人道:“呵呵,为什么?墨绝...你太天真了...他们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不狠点,他们不会怕啊...”
话音刚落,几道细小脚步声传进了三人的耳朵。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道道身影出现在林中。隐隐约约把三人包围了起来。
第十九章 他穿着我的衣服
见四周的人影越来越多,范文轩架起长刀对着墨绝两人,同时朝着秦荡使了个眼色。
秦荡会意,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对着范文轩说道:“墨绝!识相的把令牌交出来。咱哥俩饶你一命。”
范文轩看了一眼四周,那些人影越来越近,便开口回应道:“我看你们是在做梦。”
说罢,扭头朝林中冲去。
片刻后,一道惨叫声传来。林中人影涌动,时不时还传来两声:
“跑了……”
“那小子往那边去了……”
“追……”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传来,随后林中归于平静。秦荡松了一口气,放开了墨绝。
后者一脸疑惑,看着范文轩离去的方向欲言又止。秦荡随意地坐在地上,看着火堆说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些人里面肯定有飞宇的走狗。”
“可是他……”
墨绝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秦荡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了:
“我知道轩哥受了伤,要不是你,我也跟着去了……”
“可是他……”
“轩哥说的对,你就是太天真了。不把他们杀怕,他们就会一直粘着你。再说了,他们死活,与我何干?”
“可是他……”
“可是什么?你这人话怎么那么多!”
接二连三的打断,让秦荡有些生气了。扭过头来对墨绝吼道。
墨绝沉默了一会:“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他……穿走了我的衣服啊……”
另一边,范文轩穿行在山林之中。隐隐作痛的伤口让他的速度比往日慢了几分,在他身后几道人影穷追不舍,眼看着就要追上来了。
范文轩眼睛一转,低下身子滚进路边一块草丛中。他将整个身体贴近地面,呼吸尽量保持在一定的频率上。在这昏暗的树林之中,范文轩很快地融入了四周的环境。
身边那半人高的草丛给范文轩提供了很好的保护,如果不仔细查探的话,是很难发现这里还趴着一个人的。
身为一个杀手,伪装自己是必须掌握的一项技能。而范文轩对于这个,显然是熟悉得很了。
身后的人影很快便追了上来,在范文轩不远处停下了脚步。
借着月光,范文轩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不过就是一群衣着普通的人,手中抓着的武器也是奇形怪状。
有拿一根粗壮树枝的,也有拿着一块石头的,更有甚者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的。
一群人见跟丢了范文轩,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便四散开来,搜寻着范文轩的踪迹。
一名男子朝着范文轩趴着的位置走来,一边走一边拿手中的树枝戳着地面。很快,这人便来到了范文轩身前。
一抹冷光闪过,男子带着惊骇倒在了地上。发出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范文轩舔了舔嘴角,转身跑开。
“找到了!这呢!追!!!”
听着身后传来的叫喊声,范文轩心头升起一丝兴奋。紧了紧手中长刀,范文轩加快速度向着前方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范文轩才停下来微微喘息,伤口上传来的刺痛感更加强烈了。胸口处更是像火烧一般,呼吸一下就痛一下。
“大人,这样真的好吗?”
一道声音传进范文轩的耳朵,听声音应该离他不远。
“不该问的事,就别问。”
另外一道声音传来,范文轩感觉有些熟悉。回想了一下,猛然想着这声音竟是那齐正的。
范文轩顺着声音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将身子隐藏在树后,探出头来想看个真切。
只见那齐正缓缓走在林中,一身华服在这黑暗中显眼无比。袖口上的羽毛刺绣,让范文轩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一道黑色的身影紧紧跟在齐正的身后,应是刚刚问话的那人。
不过,齐正行进的方向并不是道缘峰,而是来时的路,这让范文轩心头不禁闪过一丝疑惑。
此时,一阵微风忽起,从范文轩身后吹向齐正。
“不好……”
范文轩大感不妙,缓缓而退。他刚刚沾染了血腥,这风一吹,气味可能会让对方察觉到自己。
果然,齐正身后的黑影在微风掠过身旁的一瞬。以极快的速度拔出挂在腰间的长剑,遥指范文轩的方向,口中大喝:
“谁在那!出来!”
范文轩往后退的脚步顿了下来,脸上升起一丝苦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范文轩心中念头急转,忽然看到手中的长刀,一下计上心头。
只见范文轩从林中匆忙奔出,单膝跪在地上,手中捧着长刀,深深地低着头说道:
“大人,刀疤死了。属下只找到了这把刀,请大人恕罪!”
刀确实是那刀疤脸的刀,是范文轩寻找墨绝的时候从他身上拔下来的。刀身上面还刻着天苍阁的印记,这也给了范文轩可乘之机。
“哦?呈上来看看。”
齐正饶有兴趣地看了看范文轩,并隐晦地打了一个手势给身后的人。这身衣服还是他送给墨绝的,怎么会不认得。
身后的黑影收到齐正的手势,从黑暗中悄然走出,竟是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子。一头青丝随意束起,脸上带着一张黑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冷漠的眸子。
手中的剑虽然垂下,但剑刃始终对着范文轩的方向,但凡范文轩有什么动作,这把长剑就能在瞬息之间划过对方的身体。
“遵命。”
范文轩应了一声,缓缓站起身来,捧着刀向齐正一步步走去。头自始至终都低着,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
待范文轩走到跟前,齐正伸手欲接过长刀。前者突然发难,抓起长刀劈下。
“空了?!!!”
范文轩自以为十拿九稳的这一刀,被齐正一个闪身躲了过去。随后一股劲风袭来,一柄长剑在他眼中不断放大。
危急时刻,范文轩本能地一仰头,堪堪躲过这一击。不料那女子手中的长剑得理不饶人,连连朝着范文轩袭来。
范文轩举起刀,勉强招架着女子的攻击,同时脚下往后连连退去,想拉开距离。
黑子女子步步紧逼,一柄长剑舞地虎虎生风,始终在范文轩身旁回旋。
终于,范文轩体力不支,眼中一阵模糊,随后手臂上便被划了一剑。
吃痛之下,范文轩再也抓不住手中兵器。长刀掉落在地,范文轩只能捂着伤口狼狈地躲避着黑子女子的攻击。
虚弱感侵蚀着范文轩的身体,露出的破绽也是越来越大。女子抓住范文轩眨眼的时机,手中长剑划破空气,朝着范文轩胸口刺去。
这一击,避无可避,眼看着范文轩就要丧命在此。黑子女子却好像感知到什么似的,收起长剑,双脚一蹬往后跳去。
就在黑子女子跳开的一瞬间,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在范文轩面前呼啸而过,砸在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
两道身影从一旁跃出,一个扶住虚弱的范文轩。一个站在范文轩身前,与黑子女子对峙着。
黑子女子一个俯身向前,长剑的剑尖直奔来人胸口而去。
“够了,青媛。回来吧……”
奔至半途,女子身后的齐正突然发声。
名为青媛的女子硬生生停了下来,长剑归鞘,一言不发地回到齐正身旁,用戒备的眼神看着来人。
齐正微微一笑,对着来人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墨绝……”
来人正是墨绝与秦荡两人,秦荡扶住虚弱的范文轩,狠狠地盯着齐正。墨绝站在两人身前,一脸凝重。
听见齐正的话,墨绝应道:“既然知道我会来,为何下手如此之重?”
倘若刚才墨绝来晚一步,范文轩就危险了。所以墨绝的语气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第二十章 一个人情
几刻钟前....
墨绝坐在火堆旁,一脸无奈地看着秦荡。这小子正抱着双手,绕着火堆转圈。
范文轩离开后不久,秦荡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
墨绝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站起身来走到树下,扯下范文轩的衣服穿到身上。
一旁的秦荡注意到墨绝的动作,急匆匆跑过来,盯着墨绝问:“你要去哪?轩哥让我看好你的...”
面对秦荡的询问,墨绝思考了好一会才回答道:“去拿回我的衣服,里面放着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东西。更何况...”
说着,墨绝顿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才继续说道:“我不能放任他滥杀无辜。是对是错,是好是坏,不能单单交给一个人评价。”
听闻这话,秦荡立马愤然反驳:“无辜?那些人全是活该,哪有无辜的人?我看你这人就是爱多管闲事,可这世上闲事这般多,你能管多少?”
“是啊,世上的闲事太多了。我管不了,但发生在我面前的,我不能不管。”
留下一句话后,墨绝向着范文轩离去的方向走去,留下一脸不解的秦荡在原地发呆。
刚刚那些话,墨绝也是想了很久才得出来的结论。这也是杨柳镇上的先生教他的,想来古人之言能流传于世的,应该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想到此处,墨绝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走了一会,墨绝才发现秦荡还楞再原地,没有跟上来。于是转过身来,唤道:“秦荡,你到底来不来?”
秦荡回过神来,见墨绝已走到林边。匆忙地从树上拿下自己的衣服往身上套着,口中应道:“来了来了。你等我一下.....”
回到现在,墨绝愤然地质问齐正。
后者嗤笑一声,好像墨绝说了什么可笑的话似的。
“呵,墨绝你可真的是天真啊。他可是要杀我的啊...”
墨绝噎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齐正摊开手,认真地说道:
“我对你们,一直都没有恶意。他是飞宇国的通缉犯,我早就知道了。为什么非要抓着我不放呢?”
墨绝上前捡起掉落在地的刀,似乎这样能感觉到安全感。只是那刀上,已经出现了几条裂痕,刃口也已经破损不堪。看着相处了几个月的齐正,墨绝从未感觉到如此陌生,不由得问道:“你到底是谁?”
“哦...忘记告诉你了....我是飞宇国三皇子....”
齐正听到墨绝的话,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回答道。
“看你这表情,我就知道你想问为什么,因为你实在太好猜了。我只能说,你不该出那个地方。出了那个地方,你就避不开一些东西。这样吧,我可以放你们走,但你欠我一个人情,如何?”
此话一出,青媛看了一下齐正,显然很是疑惑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墨绝也很疑惑,只是今晚发生的事情有些多了,让他的脑袋好似一团浆糊,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见墨绝久久不应,齐正也不在意,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我们以后,会再见的。”
说罢,带着青媛转身离开。
墨绝愣愣地看着齐正离去的身影,脑中困惑一直挥散不去:
齐正莫名其妙地说了一通,然后就走了?
会再见的,是什么意思?
“墨绝,不好了。轩哥晕过去了!”
在墨绝沉思之际,秦荡焦急的喊声传来。扭头望去,范文轩已经软倒在秦荡怀里。手臂上的伤口血流不止,原本包扎好的地方也在向外渗血。胸口的轻微起伏表示他还活着。只是,如果不尽快处理伤口,估计就危险了。
“怎么办,怎么办....止不住....”
秦荡一脸慌乱,有些六神无主,双手紧紧地捂住范文轩的伤口,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流出。墨绝连忙走上前去,用刀在衣服上割下一块布条递给秦荡。示意秦荡给范文轩包扎好。
而他则是四周张望,想看一下附近有没有生长着什么草药。一座巍峨的山峰映入他的眼帘,墨绝眼中亮光一闪:
“道缘峰,上面肯定有人能救他。”
招呼秦荡一句,墨绝背起范文轩就朝着道缘峰跑去。
“这位小兄弟,停下来聊聊可好?”
一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从林中走出,对着墨绝说道。
语气虽然柔和,但是对方手上拿着一杆银枪,脸上带着的杀意很难让墨绝相信他没有恶意。墨绝只能停下脚步,把背上的范文轩交给秦荡,抽出长刀拿在手中问道:
“你是谁?”
说话间,墨绝皱着眉头看着齐正离去的方向,眼中闪烁不定。男子顺着墨绝的视线看了一眼,才答道:“初次见面,张义见过小兄弟。不用担心,那两人已经走远了,不会回来救你的...”
显然,张义把齐正当成是和墨绝一伙的了,特意等齐正走远了才出现。那女子的实力就算是他也没有完全把握,不过眼前这三个伤员就完全不值一提了。
心中念头急转,张义口中的话却没停:
“识相的交出令牌,我便给你们一个痛快。如若不肯,休怪我手下无情!!!”
怎么又是令牌?
墨绝心头疑惑万分,但看这样子是很难善了的了。无奈只能对着张义说道:“令牌不在我这,被我扔到那边的一个水潭中了。你去找找,兴许...”
“放屁!”
墨绝还没说完,张义一个大喝打断了墨绝的话。只见他怒急而笑,口中说道:
“亲传弟子令,得者为亲传。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你会放弃?当我是三岁小孩不成?”
“人尽皆知?那请问,这是云剑宗的人亲口所说吗?”
“我还会骗你不成,也罢,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且让我送你一程!”
张义已经不想再和墨绝纠缠了,倒提着枪冲上前来。他心中清楚,附近在搜寻墨绝一行的人,绝不在少数。拖得越久便越加不利。
恶风呼啸,长剑化作一道鞭影朝墨绝袭来。墨绝反手就是一刀朝着枪杆砍去,这一刀却是落了个空。张义一个转身,银枪便变换了一个方位向他袭来。匆忙中,墨绝只能把刀架在身前。
‘叮~’
金铁交鸣之声传来,墨绝虎口被震的发麻。还未缓过神来,银枪顺着刀身向他挑去。墨绝下意识地往后一跳,却看见张义眼中精光一闪。
糟糕!上当了!
墨绝暗道一声,原来这是一招虚招,实际上张义并未用几分力,墨绝一时不查就上当了。
张义嘴角上扬,手中银枪使力向半空之中的墨绝胸膛刺去。墨绝身处半空,无处借力,银枪又来势极快,下一刻便是穿胸而过的结局。
墨绝闭上了双眼,一个黑白的世界在他脑海之中形成。在那里,墨绝清楚的看到了银枪刺来的轨迹。墨绝福至心灵,手中长刀劈砍而下,与银枪碰撞在一起。
然而,那柄刀在范文轩和青媛的战斗中已经受损,此刻竟是不堪重负,直直从中断成两截。发挥的作用仅仅只是减缓了银枪的速度。
墨绝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身体一扭,虽说躲开了杯穿胸而过的结局,但胸膛上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
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从胸口处传来,墨绝落在地面上,喘着粗气。眼中一阵模糊,接二连三的战斗,负伤。已经让他的身体精疲力尽,眼看着就要坚持不住了。
张义可不会给墨绝休息的时间,见他躲开了那一击也不在意。再度冲上前,银枪朝着墨绝而去。
墨绝有心躲闪,不料虚弱感传来,脚下突然一软,便已经躲闪不及了。
第二十一章 改变
“小心!”
银枪袭来,见墨绝躲闪不及。秦荡大喊一声,直直跑上前来挡在墨绝身前。
点点血光散落,溅射在墨绝脸上,枪头从秦荡肩膀处刺出,剧痛让秦荡稚嫩的脸庞扭曲成一块,显得狰狞无比。
“啧,碍事的小子。本想留你到最后的,你自己犯傻干嘛?”
张义见秦荡不顾生死替墨绝挡下这一击,开口嘲讽道。同时手中用力,把枪头从秦荡的身体中拔了出来。
“该死……怎么会……这么痛……”
秦荡轻声说道,随后跌坐在地。捂住伤口,说不出话来。墨绝愣住了,脸上的血还散发着一丝温热。
“为什么……”
墨绝木然地问道,很是不理解秦荡的举动。一旁的向以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心头升起一股奇妙的快感。
秦荡疼地直咧嘴:“我哪知道……早知道……嘶~……早知道这么痛……我才不会……帮你呢……”
说话间,因为扯到伤口,秦荡还吸了一口凉气。
“行了行了,反正都要死了。就别废话那么多了,说,令牌在哪?”
张义有些不耐烦了,直接一脚踢在秦荡身上,后者受力倒在地上,张义踩在他身上用长枪指着墨绝问道。
看着张义丑恶的嘴脸,墨绝想起了秦荡说的话。
“那些人哪有无辜的……”
“你要不把他们杀怕,他们就会缠着你……”
一股怒火从墨绝心中升起,燃烧了他的理智。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墨绝把手中的断刀掷向张义。
破空声传来,张义毫不在意。身子一偏,就轻易地躲开了。趁这机会,墨绝一头撞进张义怀里,两个人顿时滚作一团,银枪也掉落在一旁。
滚动间,墨绝一拳锤在张义脸上,后者朝着墨绝腹部就是一脚。墨绝只感觉腹中苦水翻滚,但也死死缠着张义。
两人你来我往,很快两人的脸上就青一块紫一块。
张义没想到墨绝还有力气与自己缠斗,一时不查,竟成了这种境地。心头憋屈之下,一把抓住墨绝衣领,任由墨绝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啊!!!!”
伴随着一声怒吼,墨绝腾空而起,竟是被张义生生甩飞出去。
墨绝摔落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凭借着心头一股气战斗的他,如今也是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呸……小子,干的不错。不过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活!”
张义爬起身来,捡起地上的银枪。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狠狠地说道。
“再给你一个机会,令牌在哪,说出来就给你个痛快。”
说话间,张义来到墨绝身前,散发着寒光的枪头指着墨绝的咽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墨绝挣扎着,想爬起身来,却被张义死死踩着后背。
张义见墨绝不肯问答,眼中凶光一闪而逝。高高举起银枪,口中说道:
“既然不肯说,那就再见吧。一个亲传而已,老子就不信成不了!”
话毕,银枪狠狠刺下,却在半空之中停了下来。
秦荡不知何时来到张义身旁,此刻正用双手死死地抓住枪头。手被锋利的刃口划破,鲜血顺着枪头流下,低落在墨绝身上。
“就是现在!”
秦荡大喊一声,张义心头警兆忽起,连忙松开枪柄,想往旁跳去。
却是晚了一步,一柄残刀从身后穿胸而过。破损的刃口带出一捧鲜血。
“你……”
张义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去,原本昏迷倒地的站在他身后,手中拿着那柄断成半截的长刀,一双赤红的双目死死地盯着他。
“不……不可能……去死!!!!”
张义一脚踢开秦荡,再扭身一枪抽在范文轩身上,两人应声而倒。
伸出手到背后,一把拔出残刀,张义一口血喷在墨绝身上。踉跄着走了几步,似乎想离开这里。
“不许走……”
倒在地上的范文轩二人,一人抓住一边裤脚。张义受了重伤,浑身力气被逐渐抽离,竟一时之间也挣脱不开。
“咳咳……”
随着一声咳嗽声,墨绝挣扎着站起来。墨绝一身尘土,嘴边还挂着一丝鲜红,模样狼狈至极。
张义急了:“松开!给我松开!!!”
说着,用枪杆使劲砸在范文轩的背上。后者强忍着疼痛,对着墨绝断断续续地说道:
“杀……杀了他……不然……不然我们都得死……死在这……”
听见范文轩的话,墨绝俯身捡起残刀,一步步向张义蹒跚走去。
“不,不不不……我错了,饶了我……我一时鬼迷心窍……”
见墨绝沉默着向他走来,张义开口求饶。然而,墨绝就好像没听见似的,缓缓走到张义身前,手中残刀作势欲刺。
“别,我家中还有一三岁小儿。我死了,他可就失去父亲了!饶我一次,再也不敢了……”
利刃临身,张义一把扔掉手中银枪,一脸诚恳地祈求道。墨绝手中残刀停在半途,竟是犹豫了。
见墨绝犹豫不定,张义悄悄把手伸进怀中,再伸出来时,手上便多了一把小巧的匕首。
匕首上闪烁着点点绿光,明显是淬过毒的。张义露出狰狞的笑容,匕首朝着墨绝刺去。
“小心!!!”
秦荡抬头看到这一幕,出声提醒道。
“晚了!去死吧!!只要擦破一点点皮……”
张义喊道,手中匕首去势更盛几分。然而片刻后,话语戛然而止,狞笑也僵在脸上。
墨绝面无表情地拔出刺在张义腹中的刀,拿过张义手中的匕首轻轻在他手上割了一刀。
张义向后倒在地上,脸色苍白。伤口处发紫,看来是毒素开始蔓延了。
“我就知道会这样……不该心存侥幸的……”
墨绝口中呢喃着。如果刚刚不是他留了一个心眼,他们三个人的命就得交代在这了。
墨绝疲惫地坐下,双眼无神。
刀疤男子,黑豹,齐正,张义,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让他身心俱疲。此刻墨绝的心中开始想念起在杨柳镇上的日子了。
“咳咳……小子,我真的错了……错在不该小看你……”
一道声音传来,惊醒沉浸在思绪中的墨绝。只见张义坐在地上,脸色潮红,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伸在怀里。
片刻后拿出一个类似爆竹的事物,张义拉开引信。一抹火光冲天而起,在天空中绽放出一朵美丽的焰火。
“有人在刻意散步你们的消息……咳咳……下面路不好走,你们……陪我一起走吧……”
墨绝大惊,正要站起,却被一旁的范文轩拉住了:
“扶我起来,别担心他,他已经死了。现在我们得抓紧离开这里。”
三人中,就属范文轩受的伤最重。因此他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
待墨绝将他扶起,范文轩指着他的衣袖说道:“我在衣袖那,缝着几包药散。将药服下,就会有一刻钟的时间可以正常行走。”
墨绝这才想起,自己穿的是范文轩的衣服。扯开袖口,果然缝着一个夹层,里面装着几个小小的药包。
墨绝取出来递给范文轩一包,自己留下一包。递给秦荡的时候,却久久不得回应。
探过身去,才发现秦荡已经昏迷。墨绝苦笑一下,怪不得这么闹腾的秦荡,这时候就不说话了。
墨绝拆开药包,将里面的粉末囫囵吞下。不一会,一股燥热从心头升起,扩散到全身,遮盖住伤口的疼痛。
墨绝站起身来,发现除了腹中饥饿难耐,和平常几乎一样,跟没受伤似的。
“别耽搁了,时间紧迫。你背小荡,赶快离开为妙。”
范文轩捡起张义掉落在地的长枪,对着墨绝这般说道。
墨绝猛然警觉,现在他们三人还未脱离险境。便背起昏迷的秦荡,随着范文轩朝林中深处走去。
第二十二章 围堵
三人离开后不久,一群人来到张义的尸体旁。
为首一名男子俯下身来,用手探处张义的尸体尚有余温。再抬眼望去,一道血迹在地上留下一道轨迹,顺着林中而去。
“刚离开不久....追!”
话毕,一群人朝着血迹的方向追去。
“往哪去?这边!这是他们留下的障眼法。”
为首男子说着,指向与血迹相反的方向。
“你留下的方法真的有用吗?”
一条小路上,墨绝两人一人架着秦荡一边,急匆匆地走着,墨绝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在离开之前,范文轩故意在地上留下了一条明显的血迹,为此还耽误了一些时间。
范文轩皱着眉头回道:“没什么用,拖延一点时间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时值半夜时分,林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一股寒意侵蚀着两人的身体。谨慎的范文轩一直在刻意避开一些平坦的道路,一些露水沾染在两人的衣服上,寒意更盛几分。
“这个,给回你。”
范文轩掏出一样物件抛给墨绝,后者接过来一看,清心玉佩静静地躺在自己手上。上面沾染着点点血红,但总体上来说,还属于完好无损的状态。
“幸好没在战斗中损坏...”
墨绝庆幸地嘀咕了一声,赶紧塞进怀里放好。范文轩归还玉佩后,便一言不发,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个...为什么?”
“嗯?”
墨绝轻声地问了一句,范文轩似乎听不太真切,疑惑地看了墨绝一眼。墨绝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我是说,为什么你会来这里?”
范文轩沉默了一会:“来救你,我欠你两条命,不...三条了。”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值得吗?”
墨绝看了一眼范文轩和秦荡身上的伤口,有些不忍。实话说,墨绝与他们不过一面之缘,范文轩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上的。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范文轩说完这话,便又沉寂下去。墨绝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啥。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中,只剩下脚踩在落叶之上,沙沙作响的声音。
“嘘~注意听。”
走了一段,范文轩停下来,示意墨绝禁声,竖着耳朵在仔细地听着什么。墨绝疑惑地停下脚步,也学着范文轩的样子仔细聆听。
片刻后,墨绝隐约听见一阵脚步声从远方传来,伴随着几道话语声,但离得太远听不真切。范文轩脸色大变,口中呼喊:“快走,追上来了。”
墨绝闻言大惊,也顾不上掩盖痕迹了。一把背起秦荡,将手中的长枪扔给范文轩,朝着林中深处冲去。范文轩接过长枪,犹豫了一下,竟是朝着脚步声的方向冲去。
“快点快点,道缘峰不远了...”
墨绝奔走在林中,道缘峰在他眼中越发高大,想来应是不远了。扭过身来,想和范文轩说些什么,只是身后哪里还有范文轩的身影。
“该死...一定是去引开那些人了,只是他身上的伤...”
墨绝暗道一声,不详的预感在他心中蔓延开来,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办,犹豫了片刻,墨绝寻到一处隐蔽的草丛,将秦荡放在里面。再小心翼翼地遮盖好,深吸一口气后,往来时的路冲去。
林中,一道身影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一道寒光从黑暗中冲出,刺穿了他的咽喉。那道身影捂着咽喉倒在地上,很快就没了生息。范文轩从黑暗之中走出,平静地脱下对方的衣物披在自己身上,又再度消失在黑暗中。
另一处,一名男子坐在树下,似乎在思虑着什么。男子穿着一身白袍,脸色惨白惨白的,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恐怖。在他身旁,一把带鞘长剑随意地放在地面上。
忽然他的眉头一皱,嗅到了一股血腥味。男子拿起武器循着气味走进林中,一具尸体安静地躺在地面之上,伸手探去,还有余温。死亡的地点离自己如此之近,男子却一点声息都没听到,心中大惊,连忙拔出长剑,警戒着四周。
胸口一股剧痛传来,一杆长枪从他身后穿胸而过。范文轩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男子竟是一点都没察觉道。平静的抽出长枪,范文轩口中呢喃了一句:“第十三个...”
“找到你了!”
不远处,一道声音传进范文轩的耳朵,他下意识的回身一枪刺去。
“你干嘛!!!是我!!!”
一枪刺空,来人小声说道。范文轩借着月光看去,才发现是早已经离开的墨绝,见他一人来此,范文轩皱着眉头问道:
“你来干嘛?小荡呢?”
墨绝打量了一下四周:“在前面的一处草丛中,应该是安全的。我还没问你呢,你回来干嘛....”
范文轩正要回答,却看见远处一道黑影朝着他们的方向搜寻而来。紧了紧手中长枪,范文轩放轻脚步缓慢迎着来人而去。墨绝在一旁看的真切,范文轩一路循着阴影而去。若不是墨绝一直看着范文轩,还真有可能忽略过去。
“找到了,在这!!!”
本以为这一去,十拿九稳。却没想到,那人不远处还有一个人。那人看见范文轩,便大声叫喊。顿时,林中吵杂声忽起,一道道声音从四周传来。
被发现了!!!怎么办....
墨绝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突然就暴露了,一时间没了分寸。范文轩这时已经处理掉另外一个人,朝着墨绝大喊:“别愣着了,快跑。别管我...”
说罢,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墨绝看着范文轩离去的身影,咬了咬牙,捡起地上的长剑追了上去。
没多久,墨绝就看到了范文轩的身影。此时的他停了下来,拿着长枪慎重地看着前方。
在范文轩前方,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子扛着一颗粗大的树木站着,堵住了通过的路。另一只手拿着拿着鸡腿往嘴里送。留意到已经到来的范文轩,男子一口吞下鸡腿,在衣服上抹了抹油腻的手,开口说道:“你就是那个....那个什么....哦...墨绝对吧!!!”
男子的话中气十足,隔着远远的墨绝也听得一清二楚。脑海中想起张义说,有人在刻意散步自己的消息,又从这男子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墨绝确信真的有人在刻意地算计自己。
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甩出脑海,墨绝疾步跑到范文轩身旁。药粉的药效似乎快要过去了,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隐隐作痛。范文轩也是一样,墨绝清楚地看到他的头上已经开始泛起冷汗了。
“干嘛不说话,是不是瞧不起我陈盛?嗯?”
那壮汉等了许久,不见范文轩回应,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一根树木在他手中舞的虎虎生风,眼看着就要往二人身上砸过来。墨绝急忙开口道:“我是墨绝,你找我有什么事?”
“哦,原来你才是墨绝。来得好,把令牌交出来....”
陈盛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兴奋地说道。
“我没有令牌,早就扔了。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墨绝无奈,只能出声解释道。陈盛闻言,挠了挠头,犹豫着朝身后看了几眼。
“唉...”
一声叹气声传来,从陈盛身后转出来一人,口中说道:
“你啊,就是太好骗了...令牌一定在他们身上,不然他们怎么会杀人,摆明了想要灭口的...”
听见这话,陈盛眼中凶光一闪:“你小子骗我!!!将亲传令牌交出来!!!”
陈盛手中的树木划开空气,向着墨绝二人砸来。陈盛身旁的男子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一个挥手,几根细小的银针便朝着墨绝飞来。
“小心!!!”
第二十三章 变故
“小心!”
见陈盛向着墨绝砸去,范文轩大喊一声,同时一个跨步上前,挡在墨绝身前。
一声闷响传来,范文轩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看看抵挡了下来。
见自己势大力沉的一击被范文轩抵挡住,陈盛眼中精光一闪,对着身旁男子说道:
“这个人交给我了,黄韫你别插手。”
说罢,抄起手中树木扛在肩上,大步朝范文轩奔来。名为黄韫的男子也不在意,显然对陈盛这种行为已经司空见惯。
范文轩见陈盛向自己跑来,递给墨绝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把陈盛往另一边引去。
“小子,你就是墨绝?啧啧……看来得罪了不少人啊。”
黄韫看着墨绝身上的伤口,眯着眼睛笑道。此时的墨绝衣衫褴褛,粗略包扎的伤口不停地向外渗血。看起来凄惨无比。
黄韫从怀中取出两枚指虎,慢条斯理地带在手上:“令牌在哪,看样子你也不会说了。多余的废话,我也不想说了,就把你打得半死再问吧……”
话毕,黄韫化作一道残影朝着墨绝冲来。
清风吹过,扬起墨绝的发丝,他缓缓拔出长剑,拿在手上的那一刻,心中升起一股熟悉感,仿佛好像在哪做过同样的动作。
“我都说了,令牌不在我手上。怎么你们都不信呢?我真的不想杀人……”
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墨绝的脸上满是不解。
“小子!大言不惭也要分场合啊!你觉得,你能杀我?就凭你?”
黄韫冲到墨绝身前,一拳轰向后者的头颅。
拳头上的指虎划破空气,带出一阵破空声,墨绝歪了一下头,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这一击,手中长剑自下而上撩向黄韫。
黄韫去势一顿,往后跳开来,再看墨绝,竟是紧闭着双眼与他对战。
黄韫心中火起:“小子,你这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活动了一下身子,黄韫再度袭来。速度比刚才还快了几分。
墨绝闭着双眼,自然不是轻视他。而是以灵觉查探对方的动作,在那黑白世界中,墨绝可以清晰地感知到黄韫的一举一动。
而且,墨绝此时正处在一种诡异的状态之中。不管是手中长剑,亦或者是灵觉都散发着一股熟悉感,就好像墨绝早就接触过这类东西似的。
另一旁,范文轩和陈盛缠斗在一起,两人你来我往,谁也奈何不了谁。
陈盛看似笨拙,实际上一点都不笨,仗着皮糙肉厚,竟采取以伤换伤的打法。
每次范文轩攻来都仅仅只是避开要害,其余地方更是不管不顾,粗木自顾自地朝着范文轩落下。
后者本就有伤在身,只能凭借着比陈盛更快一些的速度闪避。
粗木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短短的时间内,两人过招了几十回合,竟都毫发无伤。
墨绝见此场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破空声传来,一个拳头在墨绝眼中不断放大。
“我说小子,战斗中分神,可是会死的哦……”
墨绝大惊,赶忙一个仰头躲开这一击,拳头上的指虎擦着墨绝的鼻尖而过。
黄韫得势不饶人,一个膝击撞在墨绝腹部上。
墨绝吐出一口苦水,心头发狠,还给了黄韫一个重重的头锤。
黄韫被这记头锤撞地连连退去,墨绝也不好受,此刻的他只觉得头昏脑涨,只能杵着长剑大口喘息。
墨绝甩了甩头,正欲追击。一道黑影从他眼前飞过,撞击在不远处的树上。
“咳咳……药效,过了啊……”
范文轩咳出几口鲜血,苦笑道。墨绝大惊失色,来不及多想,黄韫已经缓过神来冲到身前了。
墨绝连忙举起长剑欲砍,却僵在半空。
心头传来一阵绞痛,紧接着浑身都痛,力气也被逐渐抽离。黄韫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横空飞起一脚踹在墨绝胸口处。
墨绝倒飞而出,摔落在范文轩旁边,挣扎了半天都没爬起来。
“喂喂喂,怎么了?我玩的正开心呢……”
黄韫舔了舔嘴角,嘲讽道。陈盛扛着粗木走到他的身后,从怀里掏出一根鸡腿啃了起来。
“朋友且慢!”
就在黄韫打算走过去结果二人的时候,一道声音从林中传来。
一名身穿白袍的男子缓缓从林中走出,背上背着一把古朴长剑,脸上挂着一抹笑意说道:
“此二人与我有仇,不知道朋友能不能交给在下,感激不尽……”
男子对着黄韫彬彬有礼地说道,说完还拱手行了一礼。陈盛瞄了他一眼,转头便专心致志地消灭鸡腿去了。
黄韫眉头一皱:“有你什么事,滚!”
男子的笑容僵在脸上,万万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回应他,腹中草稿也是作了无用功。
念头一转,男子又说道:“在下东南吴千峰,还未请教阁下如何称呼?”
此话一出,黄韫更不耐烦了:“不就想要令牌吗?哪远滚哪,老子没兴趣知道你的名字。”
吴千峰的脸色沉了下去,从身后拔出剑来,指着黄韫,冷哼一声:
“哼,阁下似乎没搞清楚状况,识相的话,把那个墨绝交给我。不然……”
随着吴千峰的话语落下,一道道身影从林中走去。把他们包围了起来。
一旁,墨绝在范文轩的搀扶下,坐在地上。见此场景,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已经……没有办法了……
绝望的念头从墨绝心中升起,现在药效已经过去,两人都是重伤之身。可谓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小荡!!!墨绝,你不是说他是安全的吗?”
范文轩在人群中看到了被抓住的秦荡,朝着墨绝质问道。
墨绝惊骇地望去,只见秦荡被一左一右两个人夹着,双手被牢牢抓住。嘴里还塞着一块布,正瞪大着眼睛看着他们。
“不应该啊,那个地方应该是安全的……”
墨绝呢喃着,有些不敢相信。
黄韫饶有兴趣地看着吴千峰:“哦?这些乌合之众就是你的底气?”
此话一出,群情激荡。不少人叫嚣着想冲上前去,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个教训。
却被吴千峰一摆手压了下来:“呵,是又如何?你们两个人,就想挑衅我们吗?”
“哈哈哈哈……”
黄韫似乎被这话逗笑了,捂着肚子,笑的很是夸张。笑够了,黄韫脸色一冷,说道:
“既然如此,便各凭本事吧。”
话毕,黄韫站起身来,双手握拳。虽然刚才被墨绝砸的不轻,但黄韫还是有面对这些人的底气的。
“你....”
吴千峰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恨恨地看着黄韫。
此时场面有些凝重,战斗一触即发。
“且听我一言,令牌的确在我手上,但却不在我身上。想知道在哪里必须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墨绝咬着牙,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一脸愤恨的范文轩都愣住了,没想到墨绝会突然这么说。
此话一出,场中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来。墨绝一脸平静地指着秦荡说道:
“只要你们放那人和我身边这人离开,我便告诉你们令牌在哪。”
黄韫看着墨绝,心中念头一转,似乎看出了什么,笑了笑没有说话。
吴千峰犹豫了一下:“我可以放他们离开,但是你要知道,这两人重伤在身,跑不远。如果你敢骗我...”
说罢,吴千峰示意手下放开秦荡。
“墨绝,轩哥...对不起...我...”
秦荡来到二人身前,断断续续地道。且不管秦荡是什么时候醒来,又怎么被抓住的。危险可还没解决,墨绝只能示意二人赶紧离开;“你们快走,道缘峰下见。秦荡,带着范文轩走,快!”
见范文轩似乎还想说什么,墨绝一把拉过秦荡,让他赶紧带着范文轩离开。
“对不起...”
秦荡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范文轩,又看了眼挡在他们身前的墨绝。犹豫了一会,才扶起范文轩缓慢离开。
第二十四章 破境
秦荡扶着范文轩,很快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见没人阻拦,墨绝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人也离开了。令牌在哪?”
待二人离远后,吴千峰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墨绝走来。
“小子,令牌是不是有人刻意散步的假消息?”
吴千峰的脚步停在半途,疑惑地看着声音的主人:黄韫。
令牌的事,不是人尽皆知么?怎么...
想到此处,吴千峰脸色突变。人尽皆知!!!是啊,人尽皆知。自己要是得到这种消息,百分百会藏着,怎么会所有人都知道?
再仔细回想一下,消息是从哪传开的?
得不到答案的吴千峰脸色铁青,但碍于手下的人,不敢发作。如果让他们知道消息是假的,他可就危险了。想起之前曾许诺的好处,吴千峰简直想往自己脸上狠狠扇几巴掌。
“这事我不管了。陈盛,走。我们去一边看戏...”
黄韫一脸戏谑地看了看吴千峰,扭头对正在啃鸡腿的陈盛说道。
陈盛一脸木然:“看戏?看什么戏?”
“猴戏。”
吴千峰见二人如此戏谑自己,心中怒极。但不敢发作,只能将怒火发泄到墨绝头上。
“都给我上!!!杀了他!!!”
四周的人都疑惑地看着吴千峰,不知道这货怎么突然那么大火气。
“没听到吗?都给我上!!!”
吴千峰怒极了,竟抄起长剑直直向着墨绝冲来。其余人见状,也紧随其后而来。
在墨绝的眼中,四周的人形成了一个怪异的圆,朝着自己收缩,每个人眼中了闪烁着杀机。
墨绝手中长剑垂指地面,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剧痛,更是连动一下都很是艰难。
吴千峰很快便来到了墨绝身前,狰狞着脸色,一剑刺出。一捧血花在墨绝胸口处绽开,墨绝吃痛,脚下连连后退。
‘淬骨,初时剧痛,乃为排除身体中的杂质。后时酸痛,可破淬血....’
一段记在《气锻解》上的话闪过墨绝脑海,他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我该明白的,我早该明白的...”
墨绝苦笑着呢喃道。吴千峰拔出长剑,一脸不解:“明白?你明白什么?”
墨绝脸色平静,伸出打出一个手印,四周顿起风起,灵气形成一道道气流朝着墨绝涌来,扬起一阵风沙。吴千峰右手挡在眼前,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破境了?!!!!”
不远处,一座山峰顶上。
齐熊盘坐在一块大石上,用手托着脸。双眼饶有兴趣地看着下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是墨绝一行人所在之地,脸色自始至终都挂着一抹轻微的笑意。葛兴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双眼无神,仿佛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吸引住他的注意力。
一阵微风吹过,齐熊脸色突变:“破境!!!不可能!!!他才突破淬骨几个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突破淬血....”
感知到四周的灵气涌动,齐熊失声叫道。一旁的葛兴也是脸色突变。
齐熊回想了一下自己突破淬血用了多久;三年淬皮,四年淬骨。墨绝拢共也就三年多一些,就突破淬血了?
心中念头急转,齐熊铁青着脸:“这老头到底给了他多少好东西...该死...该死....该死!!!”
见齐熊几乎丧失理智,葛兴上前一步拍住他的肩膀:“大人,冷静。”
齐熊大声咆哮:“冷静?我怎么冷静!!!我改主意了,他必须得死。必须!!!”
说完,齐熊大口喘着粗气,恨恨地看着下方墨绝的身影,眼中杀机闪烁。葛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
灵气涌动间。
墨绝感觉到身体之中,一道道清凉正滋补着自己的身体,原本火辣辣的伤口此刻也不那么痛了。
“淬血,已初具蜕凡之能。可增长二虎之力....”
墨绝呢喃着将这话道出,握了握拳头,感知到身体内充足的力道。一股自信由心头升起。
“可恶!!!”
吴千峰可不会放任墨绝突破,手中长剑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寒光,直奔墨绝而来。后者脸色平静,扭身躲开这一击,一个摆腿踢在吴千峰腰间。
巨力传来,吴千峰应声倒飞而出,摔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一抹鲜红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挣扎着爬起身来凝重地看着墨绝,一时间竟不敢上前。
见此情景,其他人也是犹豫着不敢上前。
墨绝的变化还没停止,一抹漆黑从他右手手心升起,化作一条条黑线在他手臂缠绕而上,最终涌进他的瞳孔处。
一股灼热从眼中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侵蚀着墨绝的心绪。如果这时墨绝可以照镜子,他就会发现自己眼中一道道黑线涌动,很快就占据了他的眼白。整个右瞳孔顿时漆黑一片。
一股怒火凭空升起,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向走马灯似的闪过墨绝心间。最终只留下两句话,停在墨绝心头:
“不把他们杀怕,他们就会一直粘着你....”
“他们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见到墨绝的变化,吴千峰感到一阵不安,看了看四周犹豫着不敢上前的人,他心头苦笑了一下。
还真是乌合之众啊...
抹去嘴边的血迹,吴千峰咬着牙吼道:“都给我上!!!杀了他!不然我们都得死!!”
在吴千峰的煽动下,终究还是有几个人狠了狠心,抄起武器朝着墨绝冲来。有人开了个头,其余人自然便是跟上了。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吴千峰在吼完那句话后,竟朝着林中缓缓后退。
“哪去啊?”
一道声音传来,吴千峰大惊。刚抬起头,便看到一个带着指虎的拳头在他眼中不断放大。
‘砰~’
随着一道闷响,吴千峰倒在地上,眼看着是活不长了。拳头的主人;黄韫此刻正一脸兴奋地看着墨绝,舔了舔嘴角:“有意思...有意思...”
兴许是感觉地黄韫心头那灼热的战意,墨绝扭头看了一眼黄韫。漆黑的眼眸仿若一滩死水,一点波动都没有。
被墨绝这么一盯,黄韫心中不由得慌了一下。就好像被猛兽盯住,而他就像是一只猎物,下一刻就要丧生于此。强压住心头惧意,黄韫脚下用力。朝着墨绝冲来。
此时,已经有几个人冲到墨绝跟前,手中武器朝着他袭来。墨绝现在正处于一种很奇怪的状态,心中怒火万分,思绪却沉静如水。寻一处空隙,轻易地躲开了这几道攻击,手中长剑毫不留情地挥动。一道道鲜血喷涌而出,溅射到墨绝脸上,为他带来一丝温热。几个人应声倒地,溢出的鲜血很快染红了一片地面。
四周的人再一次犹豫了,冲上前的脚步停下,好几个人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拿着武器的手竟有些颤抖。片刻后,竟四散而逃。
墨绝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从地上拾起一杆长枪狠狠掷去。说是长枪,不过就是一根木棍上面绑着一块尖锐的石头,很是粗糙。
长枪划破空气,从一人身后穿胸而过,力道不减,又刺穿了两人才停下来,可见力道之大。
投掷处长枪后,墨绝也没留意后面如何。脚下用力,化作一道黑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他原本站立的地面上,被墨绝踏出一个小坑,一道道裂痕跃然其上。
很快,墨绝就追上了前面的人,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寒光,从对面的身上毫不留情地划过。脚下亦不曾停留,迅速地朝着另一个人而去。
第二十五章 胡安平到来
墨绝的速度极快,有些人甚至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觉得一股剧痛袭来,随后倒在地上。
墨绝化作一道黑影,不断地收割着场中的生命,心中却一点波动都没有。反而,心头的怒火越发严重,墨绝的视线中已然开始被红光覆盖。
“闪开闪开!!!”
纷乱中,黄韫直直朝着墨绝而去。面对挡路的人,毫不留情地一拳轰去。只是墨绝的身影速度与他相差无几,短时间内竟是追逐补上。
惨叫声不断响起,吴千峰带来的人逃的逃,死的死。很快,场中就只剩下黄韫二人和墨绝了。
墨绝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黄韫。这个人给墨绝一种危险的感觉,所以他需要调整一下状态。一道道声影四散着倒在地面上,混合着血腥味的空气随着墨绝的呼吸,涌入墨绝的鼻子。他竟然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内疚,反而在心头升起了一抹兴奋。
“小子,我承认我小看你了。来战吧...”
黄韫也没在意空气中的血腥味,舔了舔嘴角说道。说完也不管墨绝作何反应,朝着墨绝俯身冲来。
黄韫来到墨绝身前,势大力沉的一拳轰出。墨绝感知到,这黄韫竟也是淬血境。
扛不住...
念头一转而过,墨绝侧身躲开,同时顺势将长剑往对方腹部刺去。黄韫却好像早有预料似的,另外一只拳头扭身轰出,指虎砸在长剑之上,带出一丝火光。长剑受力,刺进了泥土之中。两人眼中精光一闪,几乎同时抬脚,一脚踹在对方的腹部。
两人后退离开距离,墨绝吐出一口苦水,揉了揉发疼的腹部。倒是黄韫,吐出了一口鲜血,有点不敢置信地问道:
“这不可能,初入淬血,不可能有这般大的力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墨绝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沉默着提剑冲来。长剑划过,腹中翻滚的黄韫反应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胸膛之上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黄韫心中发狠,在墨绝收力之时,强忍着疼痛一拳砸在墨绝手臂上。
这一击让墨绝手臂之上多出了几个血洞,鲜血缓缓流出。
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我来帮你!!!”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只见陈盛扛着粗木朝着二人狠狠砸下。
“蠢货!!!”
黄韫见自己也在陈盛的攻击范围内,暗骂一声。不甘地看了眼墨绝,随后跳开。
粗木砸落在地,一个小坑出现在地面上。一股尘土被扬起,遮住了黄韫的视线。
待尘土散去,哪里还有墨绝的身影。黄韫大惊,赶忙四处搜寻着墨绝,却见墨绝不知何时跳到了半空,手中长剑指着陈盛,顺着下坠之势朝着后者劈砍而去。
“小心!”
黄韫开口提醒道,同时脚下使力,想上前救下陈盛。但是却来不及了。眼看着长剑便要从陈盛脖子上划过,黄韫甚至能看到陈盛眼中的惊惧。
“住手!”
一声大喝及时传来,黄韫扭头看去。一道遁光从远方飞来,转瞬之间便来到了墨绝身前。
黄韫看的不太真切,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掠过,墨绝便不见了踪迹,只留下陈盛在原地愣愣地不知在想什么。
‘嘭’
一道闷响,黄韫循声望去。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掐住墨绝的脖子,将其死死地按在地上。衣袍之上,一朵绿色的云彩显然无比。
“绿云袍?气兵境强者...”
黄韫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脸骇然地说道。
那男子没有理会黄韫,只是死死地压制着墨绝。后者眼中黑色丝线和红光交织在一起,手脚并用地挣扎着。
“你疯了?我,胡安平!不认识了?”
墨绝见挣扎无用,张大嘴朝男子的另一只手咬去。男子连忙收手,口中喊道。
“前辈……”
兴许是听见胡安平的声音,墨绝的眼中恢复了一些清明,胡乱挣扎的身体也软了下来。胡安平这才松了口气,松开了墨绝。
“你疯了?得亏我来的不算晚,不然你就废了。”
胡安平探查了一下墨绝的身体,发现他有好几处都骨折了。
“还没蜕凡呢,就强行驱使灵气,你是不是傻?还好你那两个朋友碰见我了……”
浑身剧痛让墨绝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胡安平在一旁喋喋不休。
恍惚中,墨绝看见范文轩和秦荡互相搀扶着向自己走来,他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随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墨绝从黑暗中悠悠转醒。浑身剧痛早已不复存在,只是胸腹处还隐约传来一阵酥麻感。
“是梦么……”
墨绝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头顶之上,点点星光点缀着夜空,一股微风吹过,轻柔地抚摸着墨绝的脸庞。他不由得低声呢喃道。
“我看你现在就是在做梦……”
一道声音传来,墨绝扭头看去。胡安平随意地坐在一边的地上,手里拿着酒葫芦,一脸无语地看着墨绝。
“前辈……”
墨绝突然想起来,他在昏迷前确实听见了胡安平的声音,好像还依稀看见了范文轩二人的身影。
“我那两个朋友……”
“放心吧,那两人没事,不就在那躺着么……”
胡安平拿起葫芦灌了一口,看墨绝的表情都能猜到他想问什么。
墨绝顺着胡安平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二人被包成了粽子,唯独露出的双眼带着生无可恋的眼神看着墨绝。
烈酒入喉,胡安平呼出一口浊气白继续说道:
“不是我说你,该说你倒霉好,还是走运好。一般人可不会遇到这么多事。说你倒霉吧……我要是来晚一步,你就真的废了。”
听闻此话,墨绝大惊失色。连忙检查自己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在确认了手脚还在后,才松了一口气。
胡安平有些哭笑不得:“你小子瞎担心什么,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不过……为了救你,我可是用了一枚回春丹的。打算怎么赔我?”
说到一半,胡安平话锋一转,笑着说道。
墨绝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想挠头,却发现入目间一片血红,看着被鲜血染红的手,墨绝愣住了。
片刻后,墨绝黯然问道:“前辈,我……是不是杀了很多人?”
胡安平点了点头:“对,怎么了?”
听到胡安平肯定的回答,墨绝抬起头,盯着对方认真的问道:“那前辈……在你眼里,我是善还是恶?”
墨绝的话好像勾起了胡安平某些回忆,他楞楞地看着手中的酒葫芦出了神。
曾几何时,他也问过别人类似的问题,却没有得到答案。
从回忆中脱身出来,胡安平喝了一口酒,默默说道:
“善恶,不能交于别人评判。这两者判定的标准,太模糊了……我想,答案应是随心而行。”
墨绝不解:“随心而行?”
胡安平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若是心恶,行善亦为恶。若是心善,行恶也为恶。唯有心善,行善。才能称为善。”
胡安平说的含糊不清,墨绝也是听的云里雾里,正欲开口详询,对方却收起葫芦站起身来。
挥手招出长剑,跨步其上,显然是不想再和墨绝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了。
点点光芒凭空出现,包裹住胡安平的身躯,眼看着便要御剑而去。
“等等,前辈!”
墨绝出声唤道,身处光芒之中的胡安平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何事?”
“我那两个朋友……”
“说了没事就没事,我还不至于骗你。好心提醒你一句,没多久就天亮了。”
胡安平有些生气了,墨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接着,这是我在这大典上最后一次帮你。好自为之……”
第二十六章 道缘峰上的小道
一道流光从半空中落下,墨绝接过来一看:三枚灵果静静地躺在自己手中。
“要在日出之前找到一枚烙下特殊印记的灵果,并抵达道缘峰顶……”
方策的话外墨绝心头一闪而过,他大惊失色:自己那枚灵果早已经抛之脑后,如果不是胡安平赠他三枚,估计着墨绝也想不起来。
正想和胡安平道谢,可当墨绝抬起头再看,胡安平已经架起遁光,化作一道流星消逝在天际之中。
“唔!!!!唔!!!!”
一旁,被包裹着的秦荡身躯疯狂蠕动。奈何被捆的结结实实,压根说不出话来。
墨绝这才想起来范文轩二人,赶忙上前给他两解开束缚。
“可恶啊!!!仗着修为高欺负人!!”
一解开束缚,秦荡就朝着胡安平离去的方向龇牙咧嘴,大声叫道。
范文轩则是静静地揉着酸痛的双手,脸色沉静,就好像被捆起来的人不是他一般。
见二人没事,墨绝心中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范文轩休息了一会,走到墨绝跟前伸出手来:“拿来。”
墨绝疑惑地望了望范文轩:“什么拿来?”
范文轩盯着墨绝手中的灵果,默然不语,墨绝这才反应过来,递过去一个灵果,又将另一个抛给秦荡。范文轩接过灵果,转身便走,之在半空之中留下一句:“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看着范文轩雷厉风行的样子,墨绝站起身来走到秦荡身边低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秦荡此时正一脸不忿,显然对胡安平捆着他的事情不能忘怀。听到墨绝的问话,秦荡先是一愣,然后答道:“应该是受打击了吧,想变得更强。轩哥!!!等等我...”
说罢,便迈开脚步,追着范文轩而去。走到半途,看墨绝还在原地,秦荡扭头身来喊道:“墨绝,你还走不走了?”
墨绝笑了笑,将思绪甩出脑海,拿起身边的长剑追了上去。
三人走进林中,一抹白色映入墨绝眼帘,定睛望去,黄韫和陈盛被五花大绑在树上,在他一旁的陈盛头深深低着,呼吸均匀,竟是睡着了。
范文轩和秦荡自然也是看见了二人,不过并没有理会的意思。墨绝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会,快步上前为二人解开束缚。
过程中,黄韫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而陈盛因没人搀扶,直直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唔...天亮了吗?”
陈盛睡眼惺忪地爬起身来,口里呢喃。而黄韫则是朝着墨绝行了一礼,口里说道:“令牌一事,听那前辈口中所说,完全是子虚乌有,我对之前的行为道歉。”
墨绝连忙摆手,说道:“别,这不怪你...”
看见墨绝窘迫的样子,黄韫微微一笑,眼中升起一股战意:“这次没能与你一决胜负,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和你战过一场!”
墨绝尴尬地笑了笑,口中客气道:“一定一定。”
在二人客套间,陈盛才缓缓回过神来,用蒲扇般的手掌拍打着墨绝的肩膀,中气十足地道:
“墨绝小子,对不住了啊。要是被我知道是谁蒙骗我等,定要他好看!”
说着,脸上露出了凶恶的神情。墨绝被陈盛拍的差点没一口气喘不上来,闻言也只能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抬头看了看天色,昏暗已经开始缓缓褪去,便开口相邀:“时间已经不多了,不如我们同行前往,如何?”
黄韫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正欲开口,却被陈盛抢先一步:“墨绝小子你就先去吧,那小白脸把陈爷的果子拿走了,我还得再找一个。”
墨绝一听,愣了,心虚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怀里。那里放着一颗胡安平送给自己的灵果。
墨绝开始还觉得奇怪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你们先行一步,我们寻到灵果就来。”
黄韫脸上尴尬一闪而过,一个气兵境强者放下身段,就为了抢两个灵果……
这完全没地方说理去啊!
墨绝见状,也不好再纠结下去,朝拱手告辞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便转过身来,追赶范文轩二人去了。
“我们也走吧,就不该蹚这趟浑水……”
黄韫微叹一句,与陈盛一同往林中深处走去。
道缘峰,齐熊一脸平静地站在山脚下。眼前,一条小路蜿蜒而上,台阶上刻画着一道道阵痕,在夜色中散发着点点微光。
早在胡安平从夜空中掠过,齐熊就带着葛兴离开了那里。这种强者的感知范围极广,他可不想就这么暴露了。
“大人。”
葛兴从齐熊身后的林中走出,唤了一声。他手中还拿着两枚灵果,上面还沾染着点点血迹。
齐熊点了点头:“走吧。”
说罢,迈开脚步,沿着小路走去。
许久后,三道人影从远方奔来,在山脚下停下了脚步,正是墨绝三人。
一路奔行而来,三人的体力已经用的七七八八了,几人打算先在山脚下稍作休息,好好调整一下状态。
此时,昏暗的夜色逐渐褪去,天际边缘已经开始泛白。
墨绝喘着粗气,望了一眼高耸入云的道缘峰,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
一旁的秦荡坐在地上,感觉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如今还是淬皮境的他,能跟上两人的步伐已经实属不易了。
缓过来一点,秦荡便开口抱怨道:“我不行了……要不,我就不去了吧……太累了。”
说罢,往地上一躺,一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起来’的样子。
范文轩见状,沉默着走上前去一把拖起秦荡,往自己背上一挂,口中说道:“扶好。”
然后便朝着小道上走去,墨绝则是一脸无奈的跟上他两。
刚走两步,秦荡就挣扎着从范文轩背上离开。口中急急说道:“别,我还是自己走吧。轩哥你的伤还没好呢……”
范文轩走在前方,听见秦荡的话也没有搭理他,一个跨步走上了台阶。
随着范文轩的踏入,台阶上的微光亮了几分,墨绝清楚的看到他的身体轻微地晃了一下。不由得开口问道:“怎么了?”
“台阶上有古怪,你走上来就知道了。”
说罢,便不再理会二人,迈开脚步继续向上攀登去了。
听到范文轩的回答,墨绝虽然心中疑惑不解,但还是走了上去。
微光亮起,墨绝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竟轻盈了几分,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秦荡紧随墨绝身后而上,感知到身体的变化,他眼中精光一闪,兴奋越过墨绝向上跑去。嘴里还说着:
“嘿嘿,墨绝,我就不等你了。我要第一个登上峰顶!”
“小心点,应该没那么简……单……”
墨绝刚想开口提醒,话到刚嘴边,秦荡就急忙往上跑去。
很快,秦荡就越过前方的范文轩,脚步不停继续向上跑去。
墨绝伸着,作阻拦状的手楞在半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无奈的笑了笑,墨绝踏着台阶向上走去。
刚迈一步,墨绝就感觉到不对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丝无形的压力包裹着他的身体。
如同一根羽毛挂在挂上,虽微不足道,但心中会有一股不舒适感。
再迈第二步,那种感觉便再重一分。
墨绝数着步伐向上攀登,在踏足第一百级阶梯的时候,已经能清晰的感知到那股压力了。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怀中抱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头一般。
抬头望去,前方的范文轩脚步也慢了下来,而秦荡早已经在这条蜿蜒曲折的小道上不见了踪迹。
第二十七章 终到峰顶
道缘山上。
墨绝和范文轩一前一后行走在小道上,秦荡一脸沮丧地跟在二人身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秦荡从山脚下一路奔跑着上来,不料在半途脚下一滑,竟直直摔倒在阶梯上滚下来。
若不是墨绝二人眼疾手快在中途拦下他,这一下起码得摔个重伤。
不过此刻秦荡也不好受,原本身上的伤又没好利索,又伤上加伤,四周那无形的压力又比山脚下重了好几倍,那种轻盈感早就消失无踪,便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墨绝此时脸上不断往下流淌着汗水,后背处更是湿了一大半,一脚踩在阶梯上,再离开时就留下了一个湿脚印。周围的压力让墨绝感觉自己身上绑着一块巨石,每一步都要用上七八分力气。
“嗯?”
走在前方的范文轩一脚踏下,发出一声闷哼,脸色涨红,额上青筋暴露,整个身体微微弯曲。
见状,墨绝脸色一变,范文轩平常基本都平静似水,更恰当一点的说就是冷漠,很难见到他这般脸色突变的情景。只是道路只此一条,除了放弃大典下山,不然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想到此处,墨绝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往前迈了一步。
一脚踏下,一股沉重感压上墨绝心头,如山般的压力袭来,墨绝咬紧牙关才扛下来。不过,他的身躯也和范文轩一般,微微弯曲。呼吸间,连空气都沉重无比。
身后的秦荡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窘境,紧随其后,一脚踏入。猝不及防之下,直直被压趴在地。
秦荡欲哭无泪,怎么倒霉的都是他。但压力太过沉重,压得他话都说不出来。
“咦?怎么还有人登山,不都去找那个墨绝去了么...”
一道声音传来,墨绝艰难地抬头望去,只见一名男子从上方走下,一袭衣袍随风飘扬,上面绣得花花绿绿的,墨绝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净是些花花草草。男子的体型有些臃肿,肚子处的衣袍被顶得鼓起来,随着他往下走的步伐,肚子一抖一抖的,说不出来的喜感。
听见男子的话,墨绝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回答道:“那个...我就是墨绝...”
男子一愣:“你就是墨绝?这么说来,令牌的事是假的?”
墨绝肯定地点了点头,男子一脸惊奇地绕着墨绝打量了一番,才说道:“你就是墨绝?啧啧啧...看来是得罪了人啊...”
话说到一半,男子就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补充道:“哦对,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路青歌,初次见面。”
男子,也就是路青歌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也不管墨绝怎么回应,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墨绝只能一脸尴尬地听着他说,只因为此刻的他还没缓过来,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我有缘,这个就给你了,就当交个朋友了,吃下去就能减轻身上的重担。我就不用了,毕竟我是下山去的。”
说着路青歌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塞进墨绝怀里,打开一看,七八个灵果静静地躺在其中。墨绝有些不解,看路青歌的样子,似乎很是轻松。于是很是艰难地开口问道:“下山?你应该到过山顶了吧?为什么还要下山。”
路青歌微微一笑,说道:“那些云剑宗弟子太古板了,与我不适,所以我便下山去了。天下之大,总会有合适我的宗门。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便朝着山下走去,墨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路青歌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说了一通,让他觉得有点懵。
墨绝甩了甩头,将思绪甩出脑海,取出灵果分给范文轩二人,适才路青歌的话二人自然是听见了,范文轩因为天性冷漠,而秦荡则是趴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所以均未搭话。
范文轩接过灵果,犹豫了一下,将灵果一股脑地塞给秦荡,说道:“拿着。”
秦荡此时已经囫囵吞下一颗灵果,果真如路青歌所说,压在他身上的力道减轻了许多,缓慢爬起身来,秦荡手中拿着灵果问范文轩道:“轩哥你不需要吗?”
“我不用....”
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股压力,范文轩挺直身子,留下一句话后继续向上缓缓走去,墨绝看着这一幕,也把手中灵果塞给秦荡,口中说道:“我的也给你,省着点吃,前面还有一段路才到峰顶。”
说罢,也朝着峰顶走去,不过看墨绝牙关紧咬的样子,便知道此刻他也不轻松。
墨绝看着前方的范文轩,眼中升起一抹不服气。
有时候,少年的胜负欲就是这么奇怪...
秦荡手上拿着一堆灵果,咬了咬嘴唇,郑重地把灵果塞进怀里,随着二人迈步而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点点星光隐没于天际之上。
墨绝三人此时依旧行走在小道上,这条蜿蜒曲折的小道似乎没有尽头似的,三人之中,唯有秦荡因为吃了灵果的原因轻松一些。墨绝和范文轩二人暗中较劲,奈何四周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感觉就像是带着枷锁行走在水中,身上还扛着重物,往往每走一步就需要缓上半天,可谓举步维艰。
“轩哥,墨绝,吃颗灵果吧...”
秦荡有些不忍心,开口劝道,手中拿着两颗灵果递给二人,两人不约而同地扫了秦荡一眼,都没搭理他。
秦荡尴尬地楞在原地,随后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跟在二人身后沉默不语。
忽然,秦荡看到前方就是阶梯的终点了,双眼一亮,口中呼喊:“到了到了,轩哥,墨绝,怎么快到了!”
墨绝抬头望去,那仿佛无尽的阶梯终于有了尽头,兴奋之下,脚步也快了几分。
片刻后,三人登上了峰顶。
入目间,峰顶就是一处庞大的平台,地面之上平滑无比,就像是被某种利刃切割出来的一般。
在墨绝对面,一名白袍老者盘膝坐在地上闭目养神,仿若老僧入定。衣袍之上,绣着一朵蓝色的云朵和一柄精致的小剑。四周,早已到达的人们安静地站在一旁,整个峰顶落针可闻,竟是无一个开口说话。墨绝在其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齐熊。
正欲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兴许是感知道墨绝三人,老者睁开双目,轻声说道:“老夫叶醉缘,乃云剑宗执剑峰峰主,负责你等第三关试炼。过那边站着,禁声。”
墨绝三人闻言,只能依老者所说到一旁站好,相对无言。
道缘峰山脚下,
黄韫和陈盛缓缓而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些人,都是围堵墨绝,侥幸活下来的人。不过众人却在小道前被拦住了。
来人身穿青云袍,一脸淡漠地看着二人,却是与墨绝有过一面之缘的方策。
“诸位与道无缘,请回吧...”
方策淡漠地说道,竟是劝众人打道回府。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开口不忿道:
“凭什么啊...”
“就是就是。凭什么....”
方策没有理会众人,叹了一口气,伸出打出一道灵气。一道道光芒在道缘峰上亮起,隐没在山体内的阵痕此刻也显现出来,勾动天地间的灵气。
一道屏障在众人身前凭空生成,将他们隔在道缘峰外。
“天已破晓,诸位请回。”
阵内,方策的声音传来,众人抬头望去,旭日已然在东方的天际上露出一角,散发出来的光芒驱逐了黑暗。
见此场景,他们都泄了一口气,更有甚者后悔不已;
“就不该去追那个墨绝的....”
黄韫平静地看着这一幕,转身对着陈盛说道:“走吧。”
说罢,带着陈盛离去。
第二十八章 炼心
阵内,一股雾气逐渐弥漫开来,遮盖住了方策的身影,片刻后更是把整个道缘峰都遮盖住了。
众人眼前雾蒙蒙地一片,但却不肯离开。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走了,这道缘峰还能走了不成?
待雾气散去,众人猛然发现,这道缘峰,还真就‘走了’。
整座山峰就这么在他们眼前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大片空地。
有的人不死心,走上前去,却被一股力道弹飞,发出一声惨叫摔落在地。
那个失魂落魄地爬起身来,叹了一口气,转身朝林中走去。其他人见状,纷纷作鸟兽散去,
待走远了,有人回首望去,身后竟化作一片丛林。仙家法术,显露无疑。
峰顶。
方策迈着步子飘然而上,在看到站在人群中的墨绝时,对着他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后向叶醉缘禀告道:
“峰主,封山阵已经开启。”
叶醉缘看了一眼天色,此时正值旭日初升,便点头示意道:“开始吧。”
“是。”
方策应了一声,便走到平台边缘出,盘膝坐下,与其余云剑宗弟子形成一个诡异的阵势。
叶醉缘站起身来,一身气势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灵气翻涌间,墨绝感觉到一股威压降临到自己身上。
“你等都坐下,放松心神,不要抵抗。此关名为炼心!”
叶醉缘的声音传遍整个平台,闻言,人们顺着威压席地而坐。
墨绝坐在地上,正疑惑叶醉缘到底要做什么的时候,一股昏睡感袭来,眼皮变得沉重无比。
“不要抵抗!”
眼看着好些人欲要站起身来,叶醉缘又再次强调了一遍。
很快,墨绝就在这种昏睡感中沉沉入睡。
“墨绝,墨绝!不想活啦?这你都能睡着,我真的是服了你了……”
在一阵叫喊声中,墨绝从黑暗中醒来,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府邸的大门前,手中拿着一根齐眉棍,衣襟处还沾染了几道晶莹的水渍。
在他一旁,范文轩穿着一身家丁服,头上的帽子歪歪扭扭的,刚才的话也是他说的。
门前的大道上,铺上了一层银霜,点点雪白从天空上飘落,沾在墨绝衣服上,为他带来一丝寒意。
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墨绝开口问道:
“范文轩,你怎么在这?我们不是在道缘峰上吗?小荡呢?”
话音刚落,范文轩就急忙上前捂住墨绝的嘴,环首四顾,见四周没人后才呼出一口热气,嘴里抱怨道:
“墨绝,墨大哥!嘴上留情,您找死也别拖上我。府上小公子的名讳岂能这般随意呼喊?做梦做糊涂了吗?别乱说了,知道么?”
墨绝点头,露出一个知道了的神情,范文轩才缓缓松开手。
“范文轩,我……真的在做梦吗……”
墨绝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开口问道,对方则是怪异地看着墨绝,一副这孩子傻了,没救了的样子,低声说道:
“嗨,咱哥俩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以往你可都叫我文轩的。我说是梦那便是梦,不然这道缘峰在哪,听都没听过。”
“文……轩……”
墨绝正想继续问下去,却见范文轩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身体猛然站的笔直,手中齐眉棍立在身旁,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墨绝见状,也有样学样,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吱~”
片刻后,大门打开的声音传来,一名丫鬟从中走出,对着墨绝说道:“墨绝,你随我去一趟演武场,公子找你。”
墨绝楞楞地指了指自己,问道:“我?”
“对,就是你。跟我走。”
丫鬟说罢,转身朝门内走去。
范文轩脸色猛地一变,跨步上前拦住丫鬟,赔笑道:“小翠姐姐,这个……你是不是搞错了,公子找的人其实是我对不对?”
小翠鄙夷地扫了眼范文轩,不屑地道:“公子指名道姓就是让这墨绝去,你去干嘛?”
范文轩有些不甘心,又道:
“不是,小翠姐姐您看啊,墨绝他小胳膊小腿的,哪经得住公子的折腾。不如这样,我跟您去,别看我表面上瘦,但是实际上皮糙肉厚,绝对抗揍……”
滔滔不绝的范文轩并没有注意到,小翠的脸色自然变得铁青,见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小翠大声打断道:
“耽误了我的时间不要紧,耽误了公子的时间,你担当的起吗?!!”
范文轩的话被打断在嘴边,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唯唯诺诺地退到一旁,再递给墨绝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罢了。
“你,跟我走!”
见范文轩终于安静了下来,小翠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墨绝这般说道。
墨绝赶紧应了声是,随着小翠走进了府邸中。
小翠带着墨绝在这庞大的府邸中兜兜转转,转的墨绝都快晕了,才终于到达演武场。
说是演武场,其实不过就是一个院落大小的空地,旁边摆上锻炼用的器具和常用的兵器,便算是演武场了。
场中,一个半大少年挥舞着双拳,似乎在演练一套拳法,但这拳法给墨绝的感觉就是花里胡哨,没什么用,似乎在哪见过更厉害的拳法。
“是在梦中吗……”
墨绝呢喃一句,前方的小翠听见了墨绝的声音,转过头来轻声说道:“好好看,别说话。”
过了一会,少年一套拳法打完,小翠和几个家丁上前又是递水,又是擦汗的,忙活了好一阵才弄完。
少年缓缓朝着墨绝走来,待走近身来,墨绝猛然发现:这公子赫然就是秦荡。
墨绝张了张嘴,一声秦荡便要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却想起在大门处范文轩说的话,赶紧闭上了嘴。
秦荡站在墨绝身前,上下打量着他,说道:
“你便是那什么……墨绝对吧?来得正好,陪本公子练拳,表现得好,重重有赏。”
话音刚落,秦荡便一拳朝着墨绝打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一拳,墨绝的身体下意识地一个俯身,再一个肘击打在秦荡腹部,整个过程很是流畅且自然,仿佛秦荡送上去被墨绝打似的。
“呕~”
秦荡发出一声干呕,脚下连连后退。
“公子……”
四周的家丁连忙跑上前去扶住秦荡,仅仅几息时间,他身边就围得满满当当,挤不进去的便拿上武器,警惕地看着墨绝。
“都滚开,我让你们过来了吗?”
秦荡一声大喝,家丁们连忙退开,仅留下几个拿着武器的家丁。
“呸~”
秦荡吐了一口唾沫,推开身前的家丁,对着墨绝露出一抹阴沉的笑容说道:
“你很不错,居然还手……之前的家丁可都不敢这么这么做的……不过……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让你陪我练拳……”
秦荡说着,从家丁手中拿过一根齐眉棍,猛然吼道:“没让你还手啊!给我按住他!”
随着秦荡的话落下,四周的家丁一拥而上。
墨绝急忙躲闪,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压倒在地,动弹不得。
秦荡慢悠悠地走到墨绝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墨绝,口中说道:
“你就是我秦家的狗,而不听话的狗,则需要一点教训。”
说罢,秦荡舔了舔嘴角,手中的齐眉棍猛地砸下。
‘啪~’
齐眉棍应声而断,手臂之上一股剧痛传来,墨绝双目圆睁,奈何嘴被一个家丁死死捂住,发不出声音来。
“记住了,这次给你一次教训,下次可没这么走运了。”
秦荡说着,从怀里扔出几枚碎银,转身便走。
“公子威武……”
“公子好厉害……”
在家丁的恭维声中,秦荡的身影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演武场上。
第二十九章 炼心 2
墨绝躺在演武场上,右手紧紧握着那几枚碎银子,牙关紧咬,双眼恨恨地看着秦荡离开的方向。
一股强烈的杀意从心中升起,脑海中仿佛有人不断地说着:
杀了他,他的一切都是你的....杀了他,你就能自由了...
墨绝挣扎着爬起身来,捂着不自然垂下的左手,双目赤红。
一把被扔在地上的长剑引起了他的注意,脑海中闪现出利刃入体的画面,墨绝伸出右手打算捡起长剑。
“墨绝!你小子没事吧?”
范文轩从远处一路小跑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的神情。
注意到墨绝的左手,他忍不住叫骂道:“这孙子.....”
话说到一半,范文轩好像想起了什么,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四下张望,见四周无人又松下一口气来,
贼眉鼠眼的样子颇具喜感。
范文轩的到来惊醒了墨绝,胸口处传来一阵清凉,心中的杀意迅速消退。见对方焦急的样子,墨绝心中一暖,开口说道:“我没事...”
“都这样了,还没事呐?走,我带你去看医师。”
说着,范文轩拖着墨绝向外走去,临走时范文轩还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地上断掉的齐眉棍。
转眼间,到了晚上。
一处柴房内,墨绝坐在一块木板上,这就是他今晚的床了。
左手上被两块木板夹着,上面用布条粗略地包了包。
“真的...是梦吗?”
墨绝呢喃了一声,就在刚才,他试着引动灵气,结果什么都没感觉到。但是想起今天和秦荡练拳的那一幕,又感觉不像是做梦。
呼出一口浊气,将思绪甩出脑海,墨绝开始为了下一件事发愁,那便是吃饭...
为了医治左手,墨绝二人把所有的积蓄都用上了,秦荡留下的那几枚碎银压根就不够。
感受着腹中的饥饿感,墨绝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叩叩~’
敲门声传来,墨绝站起身来打开房门,来人却是范文轩。
墨绝有些不解,问道:“文....轩,这么晚了,你来干嘛?”
范文轩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说道:
“没吃饭吧?我就知道,所以给你带了两个包子,趁热吃吧...”
说着,便自顾自地走进房中,坐在那块小木板上,四处打量着这个小柴房。
墨绝接过包子,一时竟蓦然无言,时至如今,他已经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梦了。
一个冷漠无比,而另一个则是处事圆滑,两个截然不同的范文轩,在墨绝看来却又那么自然。
范文轩看到楞在门口的墨绝,开口招呼道:
“楞在门口干嘛,进房坐着啊,你不冷啊?”
闻言,墨绝尴尬地笑了笑,转身把房门关上,走在一处干草堆旁坐下,拿起一个包子啃了起来。嘴里还含糊道:
“文轩,你今日翘班陪我去看医师,真的不打紧吗?”
范文轩摆了摆手:“嗨,这算什么事。大不了咱哥俩不干了,天下之大,总有能容得下我们的地方。”
“行吧。”
墨绝应了一声。便专心地消灭手中的包子去了。范文轩寻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躺在木板上,嘴里自顾自地说着:
“哎,今天那小翠看见了吗,哥跟你讲,以后哥娶婆娘就娶这样的,一看就好生养,到时候生两大胖娃娃,让你当干爹,你看成不....成不成你倒是说句话啊。”
说着,见墨绝没有回应,范文轩立起身来问道。
墨绝啃着包子,很是敷衍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同意了,范文轩这才重新躺下,双手枕着头继续说道:
“医师可说了啊,这伤筋动骨一百天,最近你自己注意点...”
在范文轩的絮叨声中,墨绝的思绪飘向了今天所做的那个梦,那个漫长,充斥着幻想,真实无比的梦。
“真的是梦吗?”
墨绝呢喃一句,那里面的一切他都记忆得特别清晰,而现在他的左手上传来的刺痛感还未停歇,到底哪边是虚幻,哪边是真实,墨绝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等墨绝回过神来,范文轩已经躺在木板上睡着了,墨绝无奈一笑,侧躺在干草堆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次日,
墨绝又被小翠带去找秦荡了,这一次,范文轩没有阻拦,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晚上,墨绝遍体鳞伤地回到小柴房,范文轩也像昨晚一般给墨绝带来了吃的,然后便一言不发地躺在木板上睡着了。
接连三天,墨绝都是早上被带去陪秦荡‘练拳’,晚上再遍体鳞伤地回到柴房。
这晚,外面下着大雪,墨绝心想范文轩今晚应该不会来了,便早早躺在木板上,这几天他学乖了,任由秦荡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没办法,谁让形式比人强呢...
就在墨绝这么想的时候,一股寒意袭来,范文轩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他阴沉着脸,递给墨绝两个包子,就随意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墨绝这几天从未见过范文轩露出如此神情,不由得开口问道:“怎么了?文轩。”
范文轩闻言,沙哑着声音开口说道;
“想我当年遇见你时,也是像今天一般的鹅毛大雪,你一个人昏倒在大雪中,我心生不忍,便将你救回,本想待你醒来就让你走。那会我自己自顾不暇,哪有精力顾及你啊。”
说着,范文轩从怀里拿出一个葫芦打开塞子,一股浓烈的酒香在柴房中弥漫开来。
范文轩猛灌一口,烈酒入喉,为身体带来一丝暖意,呼出一口热气才继续说道:
“可你啊,嘟着嘴拉着我的衣服,赶都赶不走。转眼你都这么大了,能照顾好自己了,我才稍微放下心来...”
听着范文轩的话,墨绝心中闪现出一幕幕画面:
一个年幼的小孩嘟着嘴,拉着少年的衣角,不管少年怎么说都不肯离开...
稍稍长大些,小孩跟着少年走南闯北,艰难维生...
最后,成长为少年的小孩和那相依为命的少年一同进了秦府,当起了家丁...
一股酸意涌上墨绝的鼻尖,手中往嘴里送去的包子也顿在半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子含辛茹苦把你小子养这么大,就让那孙子这么欺负,我受不了这委屈!”
范文轩说到激愤处,一拳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闻言,墨绝大惊失色,连忙站起身来,却被范文轩摆了摆手拦住了。
范文轩仰起头来,将葫芦中的酒一口闷下,随后把葫芦狠狠掷在地上。
‘啪~’
酒葫芦碎了一地,范文轩脸上升起一抹潮红,站起身走到房门边,说道;“明天,你别去了。让你哥我替你去。”
说罢,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消失在大雪中。
墨绝只当范文轩喝醉了,并没放在心上。
一夜无话,
第二天,墨绝和往常一样,拿上齐眉棍站在门口当值,原本是轮流当值的,那天墨绝给了秦荡一个肘击后,便一直都是他两了。
只是范文轩却久久未来,墨绝虽然心中疑惑,但也只能安慰自己说:“可能喝醉了,还睡着呢...”
一直到了黄昏,也不见范文轩的身影,墨绝有些急了,正巧小翠此时从大门内走出。
墨绝赶忙上前拦住小翠,问道:“小翠姐,你有没有看到文轩,他这一天都没来了...”
小翠被墨绝吓了一跳,看清楚是墨绝后,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后淡漠道:“文轩?哪位?”
墨绝心中焦急,也不理会小翠的态度,解释道:“就是与我一同站在门前的那位。”
小翠恍然大悟:“哦,那个啊。公子把他送去城南了。”
第三十章 炼心 3
“城南?城南哪处?还请小翠姐告知。”
墨绝继续追问,小翠冷笑了一声,说道:“城外乱葬岗啊,没事就滚远点,别耽误我时间。”
闻言,墨绝呆住了,任由着小翠一把将他推开,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城南,乱葬岗!
一股不安在墨绝心中升起,脑海中只剩下这几个字。
“不,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让文轩去做。不会的,对,不会的……”
墨绝口中呢喃着,突然扔下手中长棍往城南跑去。
城南外,地面上铺着一层银霜。
墨绝从远方狂奔而来,留下一行深深的脚印。
前方,几座孤坟遥遥在望,墨绝停了下来,半蹲着身子大口喘息着。
雪地上,一抹鲜红的血迹映入墨绝眼帘,顺着血迹看去,范文轩躺在一棵树下,脸色苍白。
墨绝瞳孔紧缩,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他踉跄着跑过去,扶起范文轩的身体,入手间一片冰凉。
墨绝赶忙探了探范文轩的鼻息:“没有……”
紧接着又是测脉搏,又是听心跳的,无一例外,都没有。
范文轩,死了?
墨绝张着嘴,跌坐在雪地上,不能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
明明昨天晚上还给自己送包子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过了好一会,墨绝才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他颤抖着手抱起范文轩的身体,欲往雪地深处走去。
此时好像有什么从范文轩怀里滑落,掉在积雪上砸出一个坑来。
墨绝小心翼翼地将范文轩轻放在地,扒开积雪。
只见一大一小两个钱袋静静地躺在雪地中,小的钱袋干干瘪瘪的,还有些破损,上面还绣着一个‘酒’字,想来是范文轩平日里买酒用的。
另一个大钱袋崭新无比,因该是近日才买来的,里面被塞得满满当当,上面歪歪扭扭地绣写一行小字,但看不真切。
墨绝将钱袋拿起,凑上前去想看清楚上面绣着什么。
这一看,墨绝却呆在原地,紧紧抿着嘴唇,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两行热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滴落在雪上。
依墨绝看来,上面应该是绣着‘娶媳妇用’之类的话语,然而上面却是绣着:
给墨绝小子买包子用。
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墨绝可以想象出:范文轩笨拙地拿着针线,在一个崭新的钱袋上,一针一针地绣。
墨绝郑重地把钱袋塞回范文轩怀里,抱着他往前走去。
某处山上,墨绝跪坐着,在一块木板上刻着什么。
在他眼前,是一座简陋的坟,范文轩就沉睡在里面。
墨绝将手中木板插在坟前,一块简陋又粗糙的墓碑就这么形成了。
兄,范文轩之墓,墨绝立。
看着自己亲手刻画上去的字,墨绝沉着脸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文轩……哥,你放心,秦荡他会来陪你的。”
墨绝狠狠地说道,小翠的话让他确信,范文轩的死和秦荡脱不了关系。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仇恨的滋味。
秦府外的一条小巷里。
墨绝缓缓走来,腰间挂着一把在路上买的长剑,双眼紧紧地盯着秦府大门。
不久后,一名家丁推开大门,从中走出,朝着集市的方向走去。
墨绝眼神波动了一下,他认得此人。
此人名为毕福,是秦荡较为信任的几名家丁之一。
将毕福的信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之后,墨绝揉了揉还在发疼的左手,缓步跟上。
等到毕福走到僻静处时,墨绝才拔出长剑逼近对方。
将剑架在毕福脖子处,墨绝淡漠地开口说道:“别动,进去!”
说着,用剑指了一下左边的一条死胡同,
毕福的身体抖了一下:“大……大侠,到底是别动……还是进去啊?”
墨绝抬起腿就是一脚,口中重复道:“进去。”
胡同并不长,很快二人就来到了尽头。
墨绝收起长剑,说道:“转过身来。”
闻言,毕福缓缓转身,转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口中呼喊:
“大侠饶命,小人上有老母待我赡养,下有小儿嗷嗷待哺,一没伤天害理,二没作奸犯科…………是你?”
毕福磕头间,看到了墨绝的样貌,随后便尴尬地咳了两下站起身来,装模作样地说道:
“原来是墨绝啊,找我有什么事?我可是很忙的……”
话还没说完,一柄长剑又架在他脖子上,墨绝显然有些不耐烦了:“范文轩怎么死的,你可知道?”
毕福双目一凝,犹豫了片刻:“不……知道知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毕福刚想推脱说不知道,脖子上的长剑就逼近一分,散发着寒气的剑刃让他的肌肤隐隐作痛,于是连忙改口。
“说具体点。”
听到墨绝的话,毕福犹豫地指了指脖子旁的剑:“能不能稍稍移开一点,我害怕……”
见对方毫无反应,毕福只能继续说道:
“清早时分,公……秦荡本想如前几日那般,让你过去陪他练拳。这哪是练拳啊,分明就是挨打……”
毕福一边说还一边观察着墨绝的神情,本来想说公子的,敏锐地察觉到墨绝神色变幻,赶忙改口:
“可那秦荡还没让小翠找你,范文轩就来了,还说……还说今天他来陪秦荡练练,那秦荡可是蛮不讲理的人,怎么可能同意……”
毕福看似说了一大堆,实际上一点用都没有。
墨绝手中长剑再进一分,在毕福脖子上留下一天血痕,不耐地打断他道:“说重点。”
“是!”
毕福看到了墨绝眼中一闪而过的凶光,强忍心中惧意,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继续说道:
“后来秦荡非要你去,范文轩气不过就顶撞了他几句,那秦荡就恼羞成怒,叫我们几人按住他……”
听到此处,墨绝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问道:
“哪几人?后来又怎么,说!”
墨绝说到后半句,情绪突然变得激烈起来,吓得毕福缩了缩脖子,然后继续说道:
“我,铁柱,温良,二狗。就我们四个,后来......后来秦荡就拿范文轩撒气,最后觉得不尽兴,就....就...一剑结果了他..让我们丢到城南,就走了...”
说着,毕福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知道的全都说了,能别杀我吗?求你了...”
墨绝往回收着长剑,微微一笑:“放心吧...”
毕福还没来得及放松,墨绝就一剑从他的胸口穿透而过,
看着毕福缓缓倒下,墨绝才说完后半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伤口的位置,与范文轩身上的分毫不差。
墨绝已经不在乎到底哪边才是梦了,他现在只想把满腔的怒火发泄出去。
草草遮盖了一下毕福的尸体,墨绝转身朝秦府走去,却不料被恰巧路过的小翠看见了。
小翠站在胡同口,睁大双眼,一脸惊恐地看着墨绝。
墨绝撇了撇嘴,归鞘的长剑再次拔出:“想来,你也有份吧?”
小翠连连后退,作势欲跑,却又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对墨绝说道:“你是要找秦荡报仇吗?我可以帮你...”
墨绝低沉着脸,并未回答小翠的话,继续朝着她走去。
小翠有些急了:“我真的可以帮你!”
说着,拿出一个钱袋展示给墨绝看。
“那是...”
墨绝有点疑惑,那钱袋和范文轩身上是同一个款式,上面也一样绣着一个‘酒’字。
见墨绝停了下来,小翠松了口气,开口解释道:
“本来...过了今年,你就该叫我嫂子了...我见他钱袋已经旧的不成样子了,就帮他做了一个新的,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