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忍无可忍
渠年其实一点都不想让他们保护,但他知道,这是这些人的职责,就是为了看住他,防止他逃跑,就算他发再大的脾气,也是没有用的。
所以也不再理他,领着楚三敢和白小牙向葬水集走去,后面就跟着监视他的几十个齐国守卫。
平时繁华无比,车水马龙的临淄城,现在却变得无比冷清,就连恩德大街上也看不到几个人影,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几片枯黄的树叶,在街道上乱窜,显得无比萧凉。
天空乌云密布,看来快要下雪了。
“真的要打仗了吗?”
渠年的心里忽然冒出这个疑问。临淄城给他的感觉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等到了葬水集,平时熙熙攘攘的葬水集也是冷冷清清,渠年就直接去了千国商会的钱庄。
里面的掌柜知道他要来,所以看他进门,就起身迎了上去,看他后面有人,故意说道:“秦公子好,不知秦公子是取钱还是存钱啊?”
秦公子道:“取钱!”
掌柜道:“那秦公子请随我来。”
渠年刚准备跟他去后院,后面的几十个齐国守卫又跟了上来,渠年便转头露出一脸不耐烦,道:“我去取钱你们跟着我干嘛?”
一名守卫说道:“取钱在外面柜台上取不就可以了吗?”
渠年就指着他,咬牙道:“柜台?你跟我这种有钱人说柜台?柜台那是你们穷人趴的!我们有钱人有专门的贵宾客厅,就是vip,你知道吗?有钱人的世界你不懂你知道吗?我们谈的都是几十万两个生意,能轻易给你们这些穷鬼听到吗?我告诉你们,你们别给脸不要脸,等我以后娶了你们的公主,把你们一个个都给弄死。”
那些守卫好像就吃这一套,看他发火,也不敢跟得太紧,其中一人便道:“那好,那我们在外面等秦公子!”
渠年道:“这还差不多。”
那些守卫退到屋外,不过没有在门口等,生怕渠年从其他地方溜走,有人便跳到屋顶上,有人跳到院墙上,有人就守着后门,把整座钱庄都看得死死的。
渠年来到后院,掌柜就领他走到一间房间门口,轻轻敲了门,小声道:“大掌柜,秦公子来了!”
话音刚落,门就吱呀开了,玉夙站在了门口,看着渠年道:“秦公子请进!”
渠年三人就走了进去,玉夙就顺手关上了门。
屋里只有蝉夕和玉夙两个人,中间有张圆桌,蝉夕正坐在桌子旁,见他进门,莞尔一笑。
渠年笑了下,就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道:“蝉夕姑娘找我什么事啊?想我了吗?”
蝉夕已经习惯他的轻浮,但脸上还是微微一红,道:“我请你过来,是想把费飞交给你,但他不是东西,是个活生生的人,不太方便,要不然我就会把他送去流花馆驿。”
渠年道:“不是东西这个词用的非常好。那他现在人在哪里呢?”
话音刚落,就听边上的衣柜里传来了费飞的声音,等到渠年转头,衣柜的门已经推开,费飞就走了出来。
渠年怔道:“你大白天躲在衣柜里干嘛?”
费飞就走了过来,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想躲在衣柜里呀?现在不管白天晚上,我待在外面没有一点安全感,毕竟所有人都认识我,一下被人家瞧见,我就完蛋啦!”
渠年道:“幸亏这事是我过来,如果是蝉夕的未婚夫过来,看到你躲在你家的衣柜里,我告诉你,那你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人家能把你活活打死。”
费飞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我现在才知道,你这个人太没有义气了,我冒着生命危险把你救出来,你不送面锦旗来感谢我也就罢了,竟然把我扔在这里都不理不睬,太不够意思了。”
渠年道:“什么叫救我出去?救我不就是救你自己吗?我以为你在我的身体里待着枯燥无聊,所以把你放在这里放放风,你怎么就不知好歹呢?”
费飞道:“问题是
我待在外面没有一点安全感,特别这里是临淄,每天也就是待在屋里,头也不敢露,生怕被人看见,每天如履薄冰,山珍海味我都吃的不香。还是待在你的身体里比较舒坦,在那个漆黑封闭的小环境里,没有一点危险的气息,虽然黑了一点,但非常安逸,吃得很舒心,睡得很踏实。”
渠年道:“那好吧。你想跟我走就跟我走呗,不过我告诉你,我现在很危险。”
费飞道:“虽然你危险就等于我危险,但总比我一个人危险要好得多!反正我现在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无所谓啦!”
渠年道:“那随便你。”转头又看着蝉夕道:“你让我过来就是为了拿走这个东西吗?”
蝉夕点了点头,道:“本来我也不急在一时,但我今天要离开临淄了,所以才急着把他交给你。”
渠年惊道:“离开临淄?去哪里?”
蝉夕道:“外面的事情你听说了吗?六国联兵要攻打齐国了!”
渠年点了点头,道:“听说了一点点,但都是人云亦云,不太详细,怎么?打起来了吗?”
蝉夕道:“那倒没有,不过已经是剑拔弩张。所以我要去一趟乌鸡山,把那里宋国的将士安排一下,正如你所说,这是我宋国复国的良机,所以我们要做好准备。”
渠年心道,那你也要把我救出去再走啊!把我留在这里,现在兵荒马乱的,不是死路一条吗?
但话到嘴边,他也没好意思说出来,毕竟人家跟他非亲非故,何况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自己作为一个男人,这种话实在难以启齿。而且他也知道,蝉夕已经尽力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把他弄出临淄,就算她现在留下来,也是于事无补。便道:“今天就走吗?”
蝉夕点头道:“是的!对了,你有办法离开临淄吗?”
渠年心道,有个锤子办法?嘴上道:“你放心去吧。我没事。”
蝉夕不知道他在逞能,在她的心目中,渠年是个极其聪明的人物,想当日在殷墟鬼城,几千人追杀他,都被他淡然灭之,何况他现在行动自由,连齐国的刑部大牢都困不住他,这样的人,估计龙潭虎穴都困不住,想要离开临淄,那是易如反掌。他之所以没走,估计只是暂时不想走罢了,可能心里还想着他的天上人间。所以前段时间渠年让她想办法救他出去,她都以为渠年是在开玩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其实她哪里能明白渠年心里的苦,他是想跑跑不掉啊。
蝉夕这时说道:“没事就好。不过你也要尽快离开临淄,如果真的打起来了,对你是非常不利的。”
渠年笑道:“我知道,你就放心去吧,我没事。”
蝉夕就喜欢看他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样子,好像天塌下来,他都不会放在心上,淡然处之。
这里不宜久留,渠年这时就站了起来,带上费飞,离开了钱庄,那几十个侍卫又跟了上来。
渠年望着空荡荡的大街,心里愈发郁闷,听蝉夕这么说,看来外面的传闻都是真的,真的要打仗了,而且秦国也参战了,这对他来说,真的不是一个好消息,如果自己再不想办法脱离临淄,可能真要死在这里了!
早知道齐国会把他看得这么严,他也不会怂恿贺敏写信给秦国了,就算写信,也会告诉秦国,齐国得到的天之眼是假的,这样秦国也就没有发兵的理由了,那他暂时也就没有危险了。
现在想一想,这个坑还是自己挖的,不但坑了齐国,还把他自己也坑进去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既然秦国已经发兵了,齐国为什么不拿他出气呢?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齐王只是想争取一下。
齐王听说六国真的联兵来犯,不免惊慌失措,吃不下,睡不好,一夜之间,愁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终于明白当年他带领山东五国攻打秦国,那时秦国的心情了!难怪当年秦王特别敞亮,割地赔款送质子一点都不含糊。如果现在让他割点地赔点款,他也不带有一点犹豫的。
如果
只是山东五国也就罢了,拼死一战,起码还能玉石俱焚,可恨的是,秦国也参战了,让齐国连玉石俱焚的资格都没有了。说心里话,相比于小弟背叛,他更恨秦国仇人反目,因为他感觉秦国太不上路子了,明明已经得到了储物戒指和费飞,甚至已经得到了真的天之眼,肯定也知道齐国手里没有天之眼,但秦国得了便宜还卖乖,假装自己很清白,还要给他背后捅刀子,落井下石。秦国果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包括那个秦质子,自己瞎了眼了,竟然还想把女儿嫁给他,畜生!
但他心里就算再恨,在这样的兵力悬殊之下,他也不愿意打这一仗,一点底气都没有,跟群臣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一个好对策来,有些大臣竟然还说,既然齐国已经得到五颗天之眼,不如分四个出去,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齐王一听这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不就是当日秦使在大殿上说的话吗?现在这家伙再说一遍,简直就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只可惜现在大敌当前,他要安定人心,要不然他肯定要把这个大臣拉出去鞭尸。
这种时候,他又想到了他的弟弟陵阳君,虽然他是罪魁祸首,齐国的祸水就是他引来的,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脑子还是可以的,总会想到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奇谋妙计,只可惜陵阳君现在代他去巡视边防了,还没有回来,让他非常焦急,甚至一度怀疑他这个弟弟也叛变了,虽然不至于投敌,但这种情况下,临阵脱逃还是有可能的。
现在前线剑拔弩张,虽然没有好的应敌之策,但他作为一国之王,肯定要当机立断,不管有没有办法,他都得有所行动,毕竟国家外交不是两个女人吵架,你跳得再凶我也可以不理你,气死你!
既然不敢打,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用最温和的方法,先派一名使臣去联军大营求和。虽然他上次已经跟三国使臣亲口解释过,但没有解释清楚,对方就是不信他没有天之眼,现在回想起来,对方的使臣那是伶牙俐齿,自己之所以没有解释清楚,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嘴巴不够伶俐,很多中心思想没有能够表达清楚。
为了能够把他的中心思想表达清楚,他亲自挑选了一名伶牙俐齿的使臣,把他的中心思想跟使臣说了一遍,那名使臣听后,拍着胸脯保证,这是小菜一碟,让齐王尽管放宽心,只要他出使联军大营,肯定可以舌战群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让联军知难而退。
齐王大喜过望,谁说空谈误国?他最近才发现,空谈很兴邦嘛!怪不得有句谚语说,柔软的舌头可以折断骨头,真是一点不假,就这样的人才,一人可抵百万雄师啊!
高兴之余,齐王着人杀鸡宰羊,亲自为这名使臣壮行!
这名使臣也是踌躇满志,吃完鸡羊就上路了,齐王一直把他送到城门外。
本来齐王也就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试试运气而已,结果这名使臣真争气,能力完全出乎了齐王的意料,不远千里跑到联军大营,只说了不到二十句话,就被联军给砍了,人头悬挂旗杆之上。
现在对于联军来讲,人家好不容易凑齐百万人马,是来打仗的,不是听你唧唧歪歪的。本来联军大军压境,还准备等几天的,先吓吓齐王,如果齐王主动交出天之眼,他们也就不打了,毕竟是曾经的老大,也不想闹得太生分,结果老大不自觉,还抱着侥幸心理,派了这么个玩意过来糊弄他们,没错,只要现在齐王不承认有天之眼,那就是不老实,故意逗他们玩。
所以联军砍了齐国使臣以后,当机立断,拔营攻打齐国的城池,一百多万兵马如同虎狼之军,根本不需要排兵布阵,也不需要讲究兵法套路,反正就是看淡生死,不服就干,呈摧枯拉朽之势,一天之内,连下十余城,直逼吕宋关。
吕宋关外的齐国地盘,尽失。
其实那也是以前的宋国土地。
第197章 联军会议
吕宋关原本有守军十万,前段时间陵阳君见形势不对,在六国联军还没有形成之时,就让齐王把驻扎秦韩魏三国边境的镇远营及时调了回来,也就是镇远大将军黎向阳所部,有兵甲十万。黎向阳也就是黎情丝的父亲。
现在吕宋关有二十万守军,但相对于联军的一百四十万大军,还是小巫见大巫了,纵然黎向阳骁勇善战,也是一筹莫展,只能写信向临淄求援。
不过联军一口气攻下十几座城池,进逼吕宋关后,却停了下来,不再攻打,而是派人给黎向阳送了一封信,让他告诉齐王,三天之内交出天之眼,如若不然,必定荡平齐国。
信送完后,在联军大营的帅帐之中,六国统帅齐聚一堂,正在商讨如何瓜分天之眼。
楚国的玉从君这时端坐主帅之位,下面坐着五国主帅,分坐两侧。毕竟大家出兵都是为了天之眼,不是来联谊的,如果不把天之眼提前瓜分好,恐怕人心不稳。玉从君这时便把他的意思说了一遍,让大家各抒己见。
韩国主帅名叫李重山,也就是韩琦忘的舅舅。虽然韩国也出兵二十万,但他心里清楚,五国之中,韩国最为羸弱,甚至不如燕国,如果得到天之眼,韩国是没有资格跟其他国家争抢的,他们就是来擦皮鞋的。这时便道:“齐国一共得到了五颗天之眼,陵阳君和齐王应该一人已经分了一颗,只剩下三颗,依我所见,如果齐王交出三颗天之眼,我们就把天之眼一分为二,一家半颗,这样谁也不吃亏。”
信尝君忍不住说道:“半颗有个**用?能成仙吗?”
李重山道:“起码可以成个半仙嘛!”
信尝君怔道:“半仙?李将军,你以为我没文化吗?半仙不是算命的吗?”
李重山道:“我说的半仙不是你说的那个半仙,我说的半仙是指半个神仙的意思,就算不能遨游九天,在半空中飞还应该不成问题。”
信尝君道:“那不鸟人吗?”
李重山道:“你这样说那就没意思了,那你说三个天之眼怎么分?”
信尝君道:“如果让我来说,不如抓阄,抓到谁的就是谁的,要成仙就是要痛痛快快,成个半仙有什么意思?不能成仙,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那也就是没有仙缘的人。”
李重山倒是巴不得如此,只要不是凭实力硬抢,都无所谓。便道:“也行!”
玉从君便道:“我也感觉抓阄比较公平。”转头又看着秦国主帅何在野,道:“大良造,你认为呢?”
秦国跟他们结盟,本来就是权宜之计,一是为了破坏他们跟齐国的盟友关系,二是为了抢天之眼,反正没有打算跟他们真心结盟,他们不放心秦国,秦国你也不放心他们,简直是与虎谋皮,哦不,是与猪谋皮。所以他们不管商量出什么样的办法,只要不是打秦国,秦国都没有异议,秦国有自己的打算。
何在野便说
道:“玉从君既然是联军主帅,你怎么说,我秦国都没有异议!这次我秦国是真心跟你们合作,一切你们说了算。”
信尝君本来对秦国就没有好感,后来又被秦国的公子坑了一把,现在对秦国更是深恶痛绝,听了这话,便用眼神藐视他一下。
玉从君倒时识大体,笑道:“既然如此,那暂时就这样定下了,如果齐国送来天之眼,我们就抓阄解决,谁如果违反这个规定,我们就群起而攻之。”
李重山道:“好!”
信尝君道:“那万一秦国三天之内不送天之眼过来呢?”
玉从君道:“如果真是那样,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直接攻下吕宋关,过了吕宋关,就是一马平川,齐国必不能挡,到时直接奔赴临淄,谁攻下临淄城,谁活捉齐王,这天之眼就是谁的,这样大家没有异议了吧!”
李重山道:“好!”
信尝君道:“但我们给了齐国三天的时间,齐国肯定会增援吕宋关,到时想攻下吕宋关,可能会变得棘手啊!”
玉从君道:“不会的,齐国就算增兵也增不了多少,如果把齐国比住一间房屋,吕宋关虽然是大门,但这间房屋已经四处漏风,齐国也不敢把所有兵力都增到吕宋关来,齐国跟我楚国交界,跟赵国燕国也交界,现在我们三国在边界也陈兵数十万,如果他把南北边界的兵力都调过来,齐国不攻自破。而且三天时间,齐国也来不及。”
信尝君道:“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玉从君道:“我只是简单分析一下,如果大家觉得有什么不妥,再补充一下。”
信尝君道:“没有补充的啦,我觉得这样挺好。如果三天后,齐国不交天之眼,我们直接破关。”
临淄。
消息传到齐王耳朵里,齐王气得暴跳如雷,他已经放下了霸主的姿态,主动派出使臣求和,结果这些小弟倒好,不答应他的请求也就罢了,还把他的使臣给斩了,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何况是大哥跟小弟之间闹矛盾?大哥派使臣过去,小弟不应该杀鸡宰羊吗?怎么把他的使臣给宰掉了?太不上路子了。
后来又听说联军一日之内攻下齐国十几座城池,吕宋关以西,再无齐国土地,联军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让他三天之内务必交出天之眼,要不然就攻破吕宋关,直逼临淄城,活捉他这个齐王。
齐王听到这个消息,本应该暴跳如雷,但他这段时间跳的实在太多了,有点跳不动了,毕竟不是跳大神,跳也解决不了问题。静下心来想想,摆在他面前只剩下两条路了,要么投降要么死战到底。
如果那六国联军能够善待俘虏,他倒不介意投降,七国之间,打架斗殴那是常有的事,打不过就投降,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就像十多年前的秦国一样,还没认认真真地打,就开始割地赔款投降了!但问题是,六国联
军现在不让他体面地投降,他一旦投降,这齐王之位也就保不住了,这些畜生抓到他以后,肯定还要严刑拷打,逼问天之眼的下路,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既然不能投降,那也只能死战到底了,虽然他一点都不想战,但也没得选择了。看来还是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啊!
既然决定死战到底了,齐王也就不想留有余地了,既然这六国联军敢斩他的使臣,他也要以牙还牙,斩了六国的质子,还有秦国的使团!这些混蛋他前两天就想斩了,只是他想着求和,才留着他们的性命,现在留着也没有意义了,只会浪费齐国的粮食,特别是那个秦质子,跟秦国一样可恶,死不足惜。
流花馆驿。
到了傍晚时分,天空果然飘过了雪花,雪很大,鹅毛满天。
虽然说下雪不冷化雪冷,但这都是骗人的,北风萧萧,就算坐在房间里面,也能感到刺骨的寒冷。渠年闲着没事,就着人让王析德送了一个火锅过来,渠年就叫了楚三敢和白小牙,还有贺敏和袁唱逍,五个人就躲在房间里,抱着火炉涮火锅。
火锅里放了不少辣椒,虽然外面北风刺骨,但这五人却是涮的满头是汗,大呼过瘾。
袁唱逍这时喝了一碗酒,叹道:“这火锅虽然暖身,但不暖心哪!”
渠年道:“怎么?袁副使又想天上人间的美女暖心了?”
袁唱逍摆了摆手,道:“想倒是想,但也没那个心思了。秦公子,我感觉我们很危险。”
渠年道:“何以见得?”
袁唱逍道:“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吗?现在临淄城谣言四起,虽然是谣言,但无风不起浪啊!我感觉我们秦国真的参战了,你看齐国现在把我们看的死死的,可能齐国正在跟秦国谈判,如果谈不拢,我估计我们都得死。”
渠年长叹一口气,道:“你说的虽然有些道理,但我们现在除了吃火锅,还能做什么呢?只能听天由命了。”
袁唱逍道:“秦公子,我们的使命已经结束了,没必要再留在这里白白丢了性命,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离开临淄。”
渠年心道,你现在才想到想办法,我都想了多少天了,头顶都快想秃了,都没想到离开临淄的办法。这时便道:“我觉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我们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只是,你有好办法吗?”
袁唱逍怔道:“我哪里有好办法?秦公子,你这么聪明,难道想不出离开临淄的方法吗?”
渠年这时就端起酒碗,喝了一半,苦笑一声,道:“我们现在是住在狼窝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只能靠我们自己,而我们自己又被看得死死的,我也是人,不是神仙,上次我从天牢里脱困,那是因为外面有你们,现在我们外面又有什么呢?什么都没有!我们已经被秦国遗弃了,不会有人来救我们,更不会有人来帮我们。”
第198章 又被抓住了
袁唱逍一听这话,火锅暖了半天的身体,瞬间又凉了一半,刚好也差不多吃饱了,所以也没有心思吃了,这时就放下筷子,长叹一口气,道:“难道我们只能这里等死了?”
贺敏这时说道:“外面的情况我们也不了解,说不定是你杞人忧天了。”
袁唱逍道:“临淄城都紧张成这个样子了,很多百姓客商都已经开始逃跑了,你还说是杞人忧天?”
贺敏道:“那又能怎么办?我们身为秦国使臣,这个身份就注定我们提着脑袋过日子,纵然走到那一步,为国捐躯,也是在所不惜。”
袁唱逍道:“话虽然这么说,但一想到死,还是有点紧张的嘛。”
渠年被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紧张,热喷喷的火锅吃的也不香了,这时就看着楚三敢和白小牙,道:“我也感觉这里不太安全了,要不你们两个吃完饭就离开这里,齐国应该不会为难你们。”
楚三敢道:“师父,你还在做梦呢?外面传闻是六国联军,那肯定也有我楚国,齐国既然不放过你秦国,又怎么可能放过我楚国呢?我跟齐国又没有亲戚,还没有公主做未婚妻!现在哪怕就是我一个人出去,他们也会盯的死死的。不过白小牙倒可以出去,中山国肯定没发兵,六国不带中山国玩!”
渠年便道:“那小牙先出去!”
白小牙这时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气道:“天下虽大,却没有我向往之处。有什么好走的?要死就一起死。忽然间我发现,我比以前变得勇敢了。”
渠年道:“这不是勇不勇敢的事情,现在我们的处境真的很堪忧,能走一个算一个,没必要都死在这里。”
白小牙道:“什么危险的处境我没遇见过?不还活得好好的嘛。”说时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你在。我很放心。”
渠年还想再劝他几句,却在这时,楼下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屋顶的瓦片也窸窣作响,看来屋顶上也站了不少人。
几人脸色一变,就走到窗前,推窗一看,只见院里院外挤满了齐国的官兵,四周的屋顶上,也站满了官兵,气势汹汹,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有的拿剑,有的拿矛,有的拿着弓箭,此时箭已上弦,拉满了弓对准他们的小院。
秦国使团的人这时也冲了出来,拔剑相向,只不过秦国使团只有几十人,很多还是靠嘴吃饭的,跟齐国官兵相比,相形见拙。
贺敏也知道大事不妙,但他既然能被选做使臣,除了能言会道,心理素质也是过硬的,这时站在窗口喝道:“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秦国的使团,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领头那名将军这时抬头一看,笑道:“原来秦使在楼上啊。不好意思,我们奉我王之命,特来缉拿你们,希望你们配合,不要作困兽之斗,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贺敏喝道:“放肆!我现在就要面见齐王。”
那将军来之前,齐王特地嘱咐过他,如果这个秦使要见他,千万不要答应,他现在看到这些
使臣就头疼。所以这名将军冷笑一声,道:“我王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赶快束手就擒,要不然我就放箭了!”
贺敏看了眼屋顶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心里也没了底气,只要反抗,后果就是百箭穿心。这时就转头看着渠年,道:“公子,我们该怎么办?”
楚三敢急道:“师父,横竖都是死,不如杀出去。”
渠年叹道:“我们这点人,杀出去是不可能的,既然敌人现在没有杀我们,那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先忍忍吧。”
楚三敢迟疑道:“投降吗?”
渠年点了下头,道:“投降!”
楚三敢便把头伸出窗外,冲着那名将军叫道:“你们这些王八蛋,我们投降啦!”
那名将军点了下头,笑道:“如此甚好!”
秦国使团的人见老大都投降了,他们也没有心思抵抗了,何况抵抗也是死路一条,便纷纷放下兵器。
齐国的官兵走了过来,也没有杀他们,不过把他们的修为都封住了,没修为的就用绳子捆起来,全部扔在客厅里。
渠年几人自然也没能幸免于难,那名将军就带人上楼,冲进他们的房间,把他们的修为都封住了,不过也没有费事把他们扛下楼,就把他们放在这间房间里,全部坐在地上,背靠背坐成一圈。
桌子上的火锅还在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香味四散。
那个将军也不客气,这时就在桌旁坐了下来,一个人慢慢涮起火锅来,一会儿功夫,就被辣得满头是汗。
渠年为了跟他套套关系,忍不住说道:“你就不怕火锅里有毒吗?”
将军倒是一个比较随和的人,这时端起酒碗,也不管是谁喝过的,就喝了一口,边道:“我个人生死不足介怀,我最见不得铺张浪费,这一锅火锅我若不吃,倒了也是可惜!”说时又看了看外面的天,道:“而且天刚刚黑,不吃点东西暖暖身子,这一夜也不好过。”
渠年道:“你要看我们看一夜!”
那将军道:“没错。我会亲自陪你们陪上一夜,所以就算你们死,也是非常荣幸的。”
渠年惊道:“齐王要杀我们?”
将军道:“这不废话吗?不杀你们,干嘛要抓你们啊?抓着好玩吗?”
渠年道:“那既然要杀我们,为何不干脆杀了我们?还要先抓一下干嘛?我们又不是女人,抓两下有意思吗?”
将军道:“这你就不懂了!我王怕夜长梦多,所以先把你们抓起来,明天早上再杀了你们。”
渠年道:“为何要等到明天早上?”
将军道:“你应该懂的呀!你们六国联军犯我齐国,还杀我使臣,我王自然震怒,所以你们六国的质子和使臣能有好日过吗?自然要杀了你们当作福礼祭旗!为什么要等到明天早上呢?因为明天早上会有将军出征,驰援吕宋关,所以明天早上.你们才能发挥作用,杀早了浪费。”
楚三敢怒道:
“你这个王八蛋为什么不早说?”
那将军道:“我如果早说了,你们肯定殊死反抗,虽然我没有放在眼里,但总会损兵折将,哪怕死掉我齐国一个人,那也是可惜的。你看现在多好,皆大欢喜嘛!”为了表达心中欢喜,这时又抿了一口酒!
楚三敢怒道:“你这个王八蛋没种,有本事把我放开,咱们在这儿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那将军脾气好像不错,也没有生气,只是摇了摇头,道:“死到临头还嘴硬,把你放开,你连明天早上都活不到。我只是看长夜漫漫,才没有点你们的哑穴,就是希望你们能开开心心地陪我聊聊天,给我解解闷,如果你不自觉,你就不要说话了。”
楚三敢道:“你做梦!还开开心心地陪你聊天?我要骂了一整夜,王八蛋!”
屋里除了这个将军外,还站了十几个官兵,那将军这时就递了一个眼色,其中一名手下身形一闪,已经到了楚三敢的身边,伸手就点了他的哑穴。
楚三敢憋红了脸,只剩下两只眼睛眨巴,一肚子话却是说不出来。
那将军这时又道:“还有谁不想聊天的?现在说出来,我一并点了他的哑穴。如此聒噪,还不如我一个人独自赏雪。”
由于窗户还没有关,那将军就站了起来,独自一人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鹅毛大雪,阵阵发呆。
他之所以发呆,是因为雪很大,此时院子里屋顶上已经白了一片,但他的手下还站在雪地里,已经变成了雪人,当然,他并不是怜惜他的手下,而是想到家国纷扰,再看到眼前如此美景,心头不由有了感触,就想吟诗一首,抒发一下心中情怀,只可惜他文化低,憋了半天,愣是没有想出一句应景的诗词。
所以他卡住了。
这才是他发呆的原因。
渠年几人也没人想跟他聊天,也不想被点哑穴,所以干脆都不说话了。屋外寒风怒吼,屋内却是寂静一片,偶尔漏一阵寒风进来,烛火摇曳。
明知是凶多吉少,但渠年也不想坐以待毙,刚好静下心来,冥思苦想脱身之策。当然,他也知道,他不过是心里不甘罢了,这段时间他没有被封住修为,还可以在临淄逛街,都没有想到脱身之策,现在被人家一锅端了,动弹不得,又怎么可能想到脱身之策呢?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却在这时,待在无限空间里的费飞忽然叫道:“兄弟!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想出去撒泡尿,可否方便啊?”
渠年这才想起他身上还有费飞,不过就算想到,内心也是毫无波澜,因为这里跟刑部天牢不一样,在天牢里还能赌一把,只要费飞能够出去,还能给他搬救兵,而现在救兵也被抓住了,就算费飞侥幸逃出去,又能到哪里去搬救兵呢?现在他才发现,除了楚三敢和白小牙之外,这个世上只剩下蝉夕这一个朋友了,除了蝉夕,没有人会怜惜他,更不会有人来救他,包括自己的亲生父亲。
第199章 祭旗
可是他唯一的朋友蝉夕现在根本不在临淄城,而是去了乌鸡山,就算费飞能够出去,等他赶到乌鸡山,不要说黄花菜,连尸首都凉了。
而且当时在天牢里,只有两个菜鸟看着他,所以费飞才能够得手,而在这里,那个将军就不用说了,肯定是高手,而且他手下还有十几个人,刚刚封住了他们的修为,还有一个人还点了楚三敢的哑穴,从速度上看,都不是庸碌之辈。估计费飞刚从无限空间里跳出来,外面的世界就变成了他的坟墓。
这时便对费飞说道:“别撒了,憋着吧,这可能是你人生中的最后一泡尿了,好好珍惜,感受它的温度吧。”
费飞本来就憋着一泡尿,被他这么一吓,差点就尿出来,急道:“兄弟,你别吓我呀!不要说我是一个人,就算我是一根木棍,被你这么三番五次地惊吓,也吓软了呀!”
渠年道:“我没有吓你。过了今夜,真的就没有明天了。”
费飞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啊?”
渠年便把外面发生的状况跟他说了一遍,因为现在坐着也无聊,所以说得特别详细,连那个将军吃火锅,吃了什么菜都告诉他了。
费飞听后,自然也是惶恐不安,哭丧着脸,急道:“兄弟,我是来找你合作的,是希望你带着我飞黄腾达的,不是让你带着我跳坑的,而且还是这个坑里跳到那个坑里,乐此不疲呀!兄弟呀,我是活生生的人哪,不是填坑的土啊!哦不,这不是坑,还是无底的深渊哪!上次幸亏我武功盖世,聪明绝顶,才好不容易从深渊里爬上来,没想到才短短几天时间,又掉了下去。兄弟啊,你也是聪明人,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人家抓到呢?哪怕是山上的野猪,也没这么好抓吧?”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渠年也懒得与他争辩,这时说道:“上次你以为从坑里爬上来了,其实我们一直都在坑里,临淄对我们来说,才是一个大坑,我们自始至终就没有出去过。”说时,又长叹一口气:“不过归根结底,我们就不应该回来,我不应该贪图天上人间那点钱哪!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费飞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赶快想个办法逃出去啊!如果需要我帮忙,我也会考虑考虑的。”
渠年道:“要不你出来赌一把?能逃就逃,逃走了,我也不指望你来救我了,你就一个人远走高飞吧,我也不会怪你的。”
费飞犹豫了一下,道:“那我有几成把握逃出去啊?”
渠年道:“一成都不到!”
费飞急道:“怪不得你忽然变得这么敞亮,还远走高飞?往锅里飞啊?你这不是让我出去送死的吗?”
渠年道:“出来了,你就能赌一把。不出来,你也是死路一条。你自己选择吧?”
费飞道:“就没有更好一点的选项吗?”
渠年道:“我也在等那个最好的选项,可惜出题人没有给我,我自然也无法给你了。”
费飞想了想,道:“那你再想想办法吧!反正没有把握,我不能出去,相对于死,我更害怕受到惊吓。”
渠年道:“那随便你。”
那名将军在窗户边站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诗来,自己也觉得难堪,便把窗户关上,走了回来,又在桌边坐下,涮起了火锅,涮得满嘴油花,一点都不嫌弃他们留在锅里的口水。
等吃饱喝足,那将军打了个饱嗝,就在屋里散起步来,因为他坚信一个远古留下的传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所以他掐着数漫步,等散足一百步,见里面有张床,就上床睡觉了,同时嘱咐屋里的手下,不准睡觉,一定要看紧他们。
手下应了一声。
没过一会,床上就传来鼾声。
夜,就在他的鼾声中慢慢流失了!
渠年原本以为,这一夜肯定会过得无比漫长,没想到却恰恰相反,因为这是他的最后一夜,心中有诸多不舍,很多美好的过往还来不及回忆,只感觉过了几顿饭的功夫,屋外就传
来了鸡鸣声。
床上那名将军就跟狗一样,听到鸡鸣声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看地上几个人,一个不差,才道:“天亮了吗?”
一名手下回道:“快了!”
那将军道:“有没有人送消息过来?什么时候处置这几个人?”
那手下回道:“还没有。”
那将军就下床站了起来,因为和衣而睡,所以也不用再穿衣服,这时伸了下懒腰,就指着那些手下道:“既然任务就快完成了,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不要出一丝纰漏,看看你们,一个个萎靡不振的。”
这些手下在心里骂了一句妈卖批,真的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睡了一夜自然精神抖擞,可我们呢?
但心里骂归骂,还是不敢说出来的,反正天已经亮了,忍一忍就过去了,所以这些手下打起精神应了一声。
那将军这时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屋外已经风停雪住,虽然天还没有完全亮透,但窗外却是白茫茫的一片,看来雪很厚。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宫里终于来人,吩咐他们把这些人带到城门外,准备祭旗。
渠年几人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
袁唱逍说了一句:“早知道借钱也要多嫖几次啦。现在做鬼也不风流了。”
那将军笑道:“你放心,下面风流的女鬼多了去了,风流人物做不了,可以做风流鬼嘛!”
说完又大喝一声:“把他们都绑起来。”
虽然渠年几人被封住了修为,但还是被绳子五花大绑捆了一遍,捆的跟粽子一样,然后就被这些人扛出临淄城了。
为了鼓舞人心,齐国已经把祭旗的消息放出去了,虽然下了一场大雪,但大街上还是人头攒动,热闹异常,纷纷向西城门口跑去。
渠年等人因为被齐国官兵扛在肩膀上,像是被暴徒抢回去入洞房的花姑娘,特别显眼,街上的百姓纷纷驻足观看,指指点点。
渠年虽然脸皮厚,但也受不了这种阵势,恨不得扒条地缝钻下去,刚好把自己给埋了,也省得在这世上丢人现眼了!他想过无数种方法离开临淄城,万万没有想到最后会以这种方式出城,以前费尽千辛万苦才在临淄城树立起来的光辉形象,瞬间轰然崩塌。
不过令他庆幸的是,这些百姓没有向他扔菜皮鸡蛋,有可能他们没有带,让他保留了最后一块遮羞布。
为了缓解尴尬,渠年便转移注意力,跟无限空间里的费飞聊起天来。
渠年告诉费飞,他现在要奔赴刑场了,如果费飞想赌一把,现在是最好的机会,等到出了城门,就一丝丝的机会都没有了。
费飞也很紧张,紧张的一夜都没有睡觉,这时急道:“现在逃跑有几成把握?”
渠年道:“跟昨晚一样,现在我左右都是护送的官兵,估计有上千人。”
费飞急道:“上千人我逃个屁啊?出去不也是死路一条嘛?”
渠年道:“你现在只有最后一次机会选择了。你要考虑清楚,马上就要到城门口了,再不逃就没有机会了。”
费飞道:“我不逃!我要跟你死在一起。”
渠年没想到这个费飞竟然会这么仗义,其实他们真正相处,也没有几天,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这个费飞竟然愿意跟他同生共死,心里不免涌上一阵感动。虽然这个费飞现在逃出去,也是凶多吉少,但对绝大多数的人来说,还是愿意赌一把的,现在他连赌都不赌,就把性命交到他的手上,怎能不感动?想到前几天在天牢里还怀疑他,心里不免觉得惭愧,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其实他是高估了费飞,费飞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伟大,毕竟才相处几天,怎么可能结下生死情缘?费飞之所以选择不逃,一是因为,逃出去也是凶多吉少,生机渺茫。二是因为,他也考虑了一夜,既然逃跑生机渺茫,那不如不逃,毕竟他住在渠年的身体里,到时渠年被砍了脑袋,以他的敌人身份,肯
定也就扔到乱葬岗了,估计连棺材都没有,暴尸荒野,而他昨天晚上数了一下,渠年的身体里还有许多酒菜干粮,估计够他吃几个月了,等到几个月后,渠年的尸首也就腐烂成渣了,那他就可以破尸而出,哦不,是破茧成蝶出来了。到那时,不可能有人看着乱葬岗,那他又可以逍遥自在了。
虽然这个想法卑鄙下流且不仗义,但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就算他再仗义,现在也没有办法帮渠年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假装自己没有想出这个办法,要跟渠年同生共死,如果到时渠年死了,几个月后他被逼出来了,那也不能怪他了。
果然,有了这种仗义的想法,心里的愧疚感顿时减轻了几分。
齐国一共不过一百多万兵马,为了防止楚燕赵和中山四国从南北夹击,边防部队还不敢调动,而且一共只有三天时间,就算硬着头皮调动,也来不及驰援吕宋关了,所以齐王只能从羽林军抽调一部分人马,再在临淄周围调集了一些人马,好不容易凑足二十万,经过一天一夜的集结,现在已经全部集结在临淄西城门口的荒原上,站得整整齐齐,威武雄壮。
城门外的右侧,临时用木头搭了一座祭台,大概搭了一夜,木头全是湿漉漉的,但是没有雪。而在大门的左边,则站着无数临淄城的百姓,都是来看热闹的!
渠年几人和秦国使团的人这时就被扛上了祭台,由于他们都被封住了修为,所以随便人家摆弄,分成几排跪下,而渠年三人和贺敏袁唱逍就跪在了第一排,渠年跪在最右边。
等渠年跪下时,才发现右首边还有人,竟是朔华大街的那些质子,紧贴住他的竟是赵国质子赵颖川,身后跪着的,就是平时跟着他作威作福的家丁。
渠年受不了台下几十万双眼睛的注视,虽然快要死了,也觉得不自在,为了分散注意力,这时便道:“赵公子,你怎么也来了?来看热闹的吗?”
赵颖川哭丧着脸,道:“看热闹的人都在台下呢!”
渠年道:“我以为你关系好,在台上搞到一张贵宾票。”
赵颖川道:“秦公子,我们都快要死了,你还有心思打趣我吗?”
渠年笑道:“正是因为快要死了,所以要聊点开心的事啊,这样死了也是一个开心鬼呀!”
赵颖川一听这话,不但没有开心起来,眼泪反而夺眶而出,哽咽道:“秦公子,我还不想死啊!我在韩琦忘那里抢来的钱还没有花完呢。而且还没有结婚生孩子呢!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现在死了,那也是不孝啊!”
因为紧张,说话都语无伦次。
渠年道:“没事的,赵国那么多公子,会帮你生的,而且你爹也会理解你的,不会怪你的!”
赵颖川急道:“他不怪我,但我怪他,恨他,攻打齐国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让我好跑路,就这样白白让我牺牲了,我恨他,老畜生!”
渠年转头看了他一眼,就见他全身冒着热气,好像是仙人修炼一般,真气缭绕,颇感惊讶,便道:“赵公子,你不会因为生气而感悟大道了吧?怎么全身冒着热气?难道要突破了吗?”
赵颖川哭道:“我吓尿了。”
渠年:“……”
渠年虽然也害怕,但还不至于到吓尿的地步,便有些瞧不起他,也懒得跟他废话了,跟他跪在一起,都感觉是一种耻辱。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毕竟这是他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天,甚至是最后一个时辰,所以他不想把时间放在这个没有一点骨气的公子身上,他想再好好看一眼这个世界,这时就向台下望去,结果这个世界对他好像很不友善,那些齐国百姓很多都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特别是那些去天上人间嫖不起的男人。
渠年在心里长叹一声:真是糟糕的一天!
第200章 没想到会是他
又过了一会,齐王也来了,骑着高头大马,一脸威严,完全掩盖了内心的慌张。在百姓的眼里,这二十万兵马一眼望不到尽头,威武雄壮,但在他的眼里,却在担心这二十万兵马够不够联军塞牙缝的?
齐王后面跟着文武百官,长铭公主也来了,披着一件貂绒大氅,富贵逼人。
这二十万兵马目前交予羽林军大将军苗仁泉统帅,也就是苗万旗的父亲。
苗仁泉见齐王出城,这时就从军中驱马走了出来,径直走到齐王面前,下马行礼,大声道:“启禀我王,二十万兵马已经结集完毕,请我王下令!”
齐王点了下头,就朝边上的高公公招了下手,道:“授符!”
高公公手里端着一块托盘就下了马,托盘上铺着黄色锦缎,上面摆放一枚黑色虎符。走到苗仁泉面前,道:“大将军接符!”
苗仁泉冲着虎符深深作了一揖,才谨慎地伸出双手,接过虎符。
齐王道:“吕宋这一战,事关齐国安危,请大将军和黎大将军务必守住吕宋关,保我齐国太平!”
苗仁泉大声道:“请我王和齐国臣民放心,臣誓与吕宋关共存亡,只要臣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允许贼人踏过吕宋关一步!”
齐王点头道:“好!今天寡人将用六国公子的鲜血为大将军衅鼓祭旗,愿大将军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苗仁泉道:“臣定不辱使命!”
高公公这时大喊一声:“祭——”
礼部一名官员,这时下马走上祭台,开始向天诵读祭文,虽然长篇大论说了半天,但意思一句话就可以概括,就是让天佑齐国!
等他祈祷完毕,就有几名士兵把一面战鼓和几面战旗拿上了祭台。所谓衅鼓,就是把人或牲口的鲜血涂在战鼓上,以此行祭,祈求神明护佑。在衅鼓的同时,也会顺便用鲜血涂抹一些将士的兵器和战旗,所以苗仁泉的配剑这时也被一名士兵双手捧上了祭台。
同时,几十名刀斧手就拿着明晃晃的鬼头刀上了祭台。
其中一名刀斧手就走到赵颖川的身边,把鬼头刀抱在怀里,低头看着他,像是猎人在欣赏猎物。
赵颖川被看得头皮一炸,魂飞魄散,吓得理智涣散,这里望着齐王大声叫道:“齐王饶命啊!我在临淄住了这么多年,从没有做过损害齐国的事情,我已经把赵国给忘了,赵国大逆不道,竟敢挑衅齐国,那是他们自作主张,与我无关哪,齐王明鉴哪!只要齐王饶我一命,我一定回去好好劝劝赵王那个老王八蛋,让他退兵,放齐国一马……”
如果他不叫,可能还可以多活几秒,何况话还不会说,叫得讨人厌。齐王还没有说话,边上的苗仁泉却冷哼一声,道:“混账东西,还放我齐国一马?真当我齐国怕了你赵国不成?六国之中,赵国最可恶,都是你赵国煽风点火!”这时就远远指着赵颖川,大喝一声:“先把赵国公子的头颅
给我砍下来!”
赵颖川一下就吓懵了,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是最积极求饶的人,怎么会死的最快呢?
他真的被吓懵了,脸色惨白,嘴唇哆嗦了几下,却没有说出话来。
但他也没有机会说话了,苗仁泉话音刚落,边上的刀斧手已经把鬼头刀竖了起来,手起刀落,干净利索,赵颖川的头颅就重重地砸在祭台上,脖子处血喷如柱。
台下的百姓却看得无比亢奋,大声欢呼,仿佛斩了赵国公子就是击败了赵国。
台上一名官兵就拿着一个木盆,在赵颖川的断脖处接了半盆血,然后淋在了战鼓之上。
台上那些还没有被献祭的人,看到这一幕,也是吓得魂飞魄散,特别是魏国质子,本来就老实胆小,这时两眼一翻,竟昏了过去。
渠年看着这么血腥的场面,杀个人就跟小时候在农村里杀猪宰羊一样,心里也是震颤的,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小腿也是微微颤抖,情不自禁地咽了几口口水,此时他都有些羡慕魏国质子,起码昏了跟死了差不多,也就不用担惊受怕了,已经一了百了啦!
贺敏虽然已经做好举身赴义的准备,但看到这么刺激的画面,也是脸色苍白,在面对死亡时,总会不由自主地生出恐惧,这不是大脑能够控制的。嘴上说不怕,那全是假的,就算不怕死,也怕疼啊,虽然这一刀下去,疼痛是短暂的,估计跟蚊子叮一口也差不多,但心里的保护机制却把这种疼痛无限放大,让人想不害怕都难。
就连楚三敢这个憨货的脑门上此时也已经渗出豆大的汗珠。不管献祭的是人还是牲口,都必须是会叫的活物,所以楚三敢已经被解开哑穴,这时就转头看着渠年道:“师父,我们这就要上路了吗?”
渠年点了下头,道:“是的。恨我吗?”
楚三敢道:“我恨你干嘛?我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这件事怎么也怪不到你头上啊?用赵颖川的话来说,要怪也怪我那个王八蛋老爹,狗日的,发兵攻打齐国也不通知我一声,就算通知了我也跑不掉,但我起码心里舒服啊!做鬼也不会缠着他啊!”
白小牙道:“就是!听说中山国也在北方蠢蠢欲动,所以我的死也跟你无关,反正我们三个一起死,做鬼一样逍遥。”
渠年苦笑一声,道:“是我自大害了你们,过慧易夭,我现在明白了,在这个世界还是得靠实力,而不是小聪明,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要不然我怎么也不会回临淄,哪怕带着你们在乌鸡山落草为寇,也不会有今天这种事了。”
楚三敢道:“师父,你别自责,我都说了,这不怪你,要怪就怪我们命不好,从做质子的那一天起,其实我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却在这时,礼部那名官员大叫一声:“所有刀斧手就位!”
那几十名刀斧手就缓缓举起了手里的鬼头刀。
渠年三人就不说话了,缓缓闭上了眼睛。渠年就
知道,上天强行塞给他的这一生也要结束了。大概他这一生也是试用版的,只是让他过几个月的瘾,就强行让他下线了。他倒也想买正式版的,可惜找不到充钱的渠道。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两个朋友也随他而去了,至于亲人,还不如仇人。如果硬说还有什么留恋的话,他倒再想见蝉夕一面,不知为何,在这种时候,脑海里竟然浮现他的颦笑身影,好像她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景致。
可惜他再也见不到了,好美的人啊!
礼部官员这时又大叫一声:“行刑——”
话音未落,刀斧手手里的刀正准备落下,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吼叫:“刀下留人——”
城门外有几十万人,这时都把目光瞟向了声音来处,就见西南方向跑来几十匹骏马,马蹄铮铮,踏得雪花纷扬。
领头一人竟是陵阳君,喊刀下留人的人也是他。
渠年颇感意外,就算他的心中想过一万种可能,也不可能想到陵阳君会来救他,这家伙可以说是世上最恨他的人了,跟墨水青有的一拼,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剥他的皮,啖他的肉,怎么会喊刀下留人呢?
所以渠年并没有因为逃过一劫而觉得兴奋,他感觉陵阳君之所以留他一命,肯定居心不良,说不定是因为恨他太深,不想他死得太轻松,想用酷刑把他折磨而死,毕竟上次在天牢里,他就想用酷刑折磨他,只是没有得手罢了。
所以渠年不但没有感到高兴,反而比之前变得更紧张,他宁愿死,也不想生不如死啊!
陵阳君的马很快,转眼间已经到了齐王面前,几十人纷纷下马行礼。
齐王也比较意外,道:“你怎么才回来?为什么要刀下留人?你知道祭台上都是什么人吗?这是献给上天的祭品,你也敢打断?换做别人,我就斩了你!”
陵阳君这时上前一步,走到齐王的马下,小声道:“王兄,这个秦国质子不能杀!”
齐王怔道:“为何?现在秦国已经发兵了,而且人马最多,足足四十万,存心想灭了我齐国,现在齐国与秦国不共戴天,还留着他们的公子干嘛?如果我们连质子都不敢杀,让天下人耻笑吗?”
陵阳君道:“敢问王兄,可否已经想出破敌之策?”
齐王怔道:“还没有。有关系吗?”
陵阳君道:“大有关系!王兄应该知道,这个秦质子聪慧过人,虽然只有一阶修为,但在殷墟鬼城里,只凭一己之力,就灭了信尝君几千人马,所以这个人不能杀,虽然他是秦国公子,但此时也可以为我所用,我相信他可以想出破敌之策。”
齐王怔道:“让秦国公子破秦国兵马,这件事听着我怎么就觉得不靠谱呢?”
陵阳君道:“对秦质子来说,秦国现在已经抛弃了他,只要把他的性命捏在手里,他一定心甘情愿地为齐国卖命的。”
第201章 反客为主
齐王犹豫了下,道:“那他想出破敌之策了吗?”
陵阳君道:“既然王兄没有想出破敌之策,不妨死马当活马医,这个秦质子杀了除了祭旗,没有一点作用,但留着他,肯定是有作用的。”
边上的长铭这时也把头凑了过来,道:“父王,叔叔说得很有道理,这个秦渠年确实很聪明,白白杀了确实很可惜,不如让他为我齐国所用,我相信他肯定能想出破敌之策。”
齐王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面对联军入侵,他确实是束手无策,那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只要有一点点的希望,他也不愿白白放弃。这时便俯下身姿,小声道:“那你去问问他。如果有破敌之策,我可以不杀他,本来杀他也确实没什么意义。”
陵阳君点了点头,转身走向祭台,不过没有走楼梯爬上去,而是直接跳了上去,落在了渠年的面前。
渠年抬头看着他,道:“陵阳君,你是准备折磨我的吗?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我宁愿咬舌自尽,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毕竟咬舌自尽只是从电视上看到的,他总感觉这个桥段是骗人的,胳膊断了都不会死,何况是舌头?
陵阳君就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看着他道:“你放心,我没有心思折磨你。”
渠年迟疑道:“那你想干嘛?”
陵阳君道:“现在六国联军犯我齐国,一百四十万大军已经集结在吕宋关外,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渠年道:“不知道也能猜得到啊!要不然我会有这个下场?”
陵阳君道:“知道就好,也不用我跟你解释了,我就问你一句话,有没有破敌之策?当然,这个敌指的是你秦国!”
边上的贺敏听得眼睛都直了,想这齐国真的是逼急眼了,竟然想到让秦国的公子去破秦国的兵,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但对渠年来讲,秦国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去都没有去过,更别谈有感情了。何况秦国也没把他当做公子,只是把它当做一颗棋子,所以他心里还是恨秦国的,对秦国根本不会有什么家国情怀。为了能够活命,他现在就算没有办法,也要编出办法,能活一天是一天。这时便道:“我以为多大点事呢。我告诉你,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不就是六国联军吗?弹指间可破。”
陵阳君心下一喜,感觉自己真的找对人了,急道:“说来听听!”
渠年道:“陵阳君,你也是聪明人,不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我总得去现场看一下,看一下敌方部署,我才好对症下药啊!战争这种东西,光靠嘴是不行的,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要不然有句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意思就是说,就是现场的人才知道战场的真实状况,前线传来的消息是靠不住的,要不然将军都不用上战场了,都坐在家里指挥了。”
陵阳君看他说的头头是道,心里愈发坚定这家伙肯定能想到破敌之策,便道:“那行!我相信你一次,你跟我去一
趟吕宋关,如果能够破敌,你不但不用死,还是我齐国的大功臣,以后也不用回秦国了,高官厚禄绝对少不了你。但如果不能破敌,后果你应该明白,你只不过是多活几天罢了。”
渠年道:“你放心,我正愁一腔抱负无处施展,现在刚好有了用武之地,你就拭目以待吧!”心里想着,先糊弄过去再说。
陵阳君就站了起来,大手一挥,道:“松绑!”
就有两名官兵过来,给渠年松了绑,顺便又帮他解开修为。
渠年就站了起来,感觉全身都被捆麻木了,这次就伸了下懒腰,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虽然空气还是之前那个空气,但他吸进嘴里却感觉格外香甜,带着自由的味道。
那名礼部官员就走了过来,问陵阳君道:“那剩下的人怎么办?”
陵阳君道:“继续呗!该祭旗就祭旗吧!”
那名礼部官员应了一声,刚准备下令,渠年却大叫一声:“等一下!”
陵阳君怔道:“秦公子,能救下你一个人已属不易,你不会把所有人都想救下吧?”
渠年道:“我是为你齐国考虑!这次我亲自出马,六国联军必破,但是打完仗以后呢?你齐国还想跟六国交战不休吗?你把各国人质都留着,等打完仗以后,是战是和还有余地,但如果你把他们的公子杀光了,到时你齐国永远都别想清静,六国肯定要跟你齐国不共戴天。退一万步讲,如果破不了六国联军,你们再杀不迟,没必要急着这一时半刻。再说了,赵国公子已经被你们杀了,旗也祭了,鼓也衅了,再杀人还有什么意义?”
由于他说的声音很大,不远处的齐王也听到了,看他说的慷慨激昂,好像真有破敌的把握,如果真能破敌,这些人杀不杀确实无关紧要了,反正也跑不了。这时便向陵阳君点了点头。
陵阳君会意,大声道:“都放了吧!”
地上跪着的人都是长吁一口气。就连那个魏国质子,都已经昏过去了,竟然也被这句话惊醒了,猛地坐了起来,哈哈大笑。
渠年:“……”
陵阳君这时就看着地上的人,道:“你们也不要太开心,回去临淄以后,秦国使团回流花馆驿,其他质子回朔华大街,大战结束之前,谁也不准乱跑,违令者,斩!”
这话就相当于把他们软禁了,但相对于杀头来说,软禁也是一种幸福,所以没有人有异议,有异议也没用。
渠年这时就指着楚三敢和白小牙,看着陵阳君道:“我能把他们两人带上吗?”
陵阳君道:“不行!我也不想跟你绕弯子,有这两个人放在临淄,你才能安心破敌!如果你能够破敌,他们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有事,但如果你不能破敌,你们都得死。”
渠年也不是见好不收的人,这次陵阳君救他一命,虽然是为了利用他,但毕竟有救命之恩,他也知足了,不能贪得无厌。这时便走到楚三敢和白小牙的身边,见他们已经被松绑,从地上站了
起来,便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道:“那你们就好好待在临淄,等我回来!”
楚三敢又捡了一条命,喜的眉开眼笑,道:“师父,你尽管去,我相信你,我们又大难不死,肯定后福无穷。”
渠年点了点头。
陵阳君道:“秦公子,随我来吧。”
渠年便跟着他,来到齐王面前,陵阳君便道:“王兄,我现在带秦公子去吕宋关,你看行吗?”
齐王就看了看渠年,道:“秦渠年,你要明白,这是你唯一戴罪立功的机会,我是看着陵阳君的面子上,才饶你一命,希望你好自为之。你应该知道,六国联军,就你秦国派的兵马最多,在我眼里,秦国是最可恨的国家,但我还是愿意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齐王原以为渠年肯定感动得痛哭流涕,令他意外的是,渠年脸上没有一丝丝的感动,反而是无比愤慨,冷笑一声,道:“秦国最可恨?难道齐王到现在还这般认为?难怪会一败涂地。”说时又指着他身后的文武百官,道:“包括你们这些人,齐国最高端的人才,一个个却愚不可及……”
高公公喝道:“放肆!”
齐王却竖了下手,阻止他说下去,不过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冷冷说道:“秦渠年,给你三分颜色,你倒开起了染房,真当寡人不会杀你吗?”
渠年冷笑一声,道:“齐王,你身为齐国的王,最高决策者,难道直到现在,你还没有发现这是燕国的阴谋吗?跟秦国又有何关系?”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齐王怔道:“燕国?燕国不过是一个跟班,它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搅动这潭浑水。”
渠年道:“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这场战争的幕后主使,不是赵国,也不是秦国,正是你一向瞧不起的燕国,如果你连这场战争的来龙去脉都不知道,这仗你怎么打?稀里糊涂地打吗?”
齐王道:“有何证据证明燕国是幕后主使?”
渠年道:“就是天之眼!难道齐王到现在还不觉得奇怪,这天之眼为什么是假的吗?”
齐王怔道:“真的不是在费飞身上吗?”
渠年道:“这怎么可能?将心比心,如果你齐国炼出天之眼,能让一个六阶修为的普通俢士给轻轻松松地盗走?就算被盗走了,你们肯定也会严守这个秘密,想方设法偷偷地把费飞抓回来,而不是弄得天下皆知,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件事,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而且那五颗天之眼做得非常逼真,一看就是出自高人之手,而费飞自从离开天火宗,就一直被追杀,又到哪里去弄五颗假的天之眼?而且费飞既然已经有了真天之眼,又何必再花费心思去做假天之眼?很明显,这假天之眼就是天火宗做出来的。而且在陵阳君到达殷墟鬼城之前,费飞已经在里面呆了好多天了,他为什么不逃?就是因为谷口有燕国的人把守,他逃不了,目的就是引你们过去自相残杀。”
第202章 出征
齐王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很有道理,现在再回想起来,天之眼的出现,确实像是一个布置已久的陷阱。迟疑道:“既然费飞身上没有天之眼,那你为何要把费飞藏起来?”
渠年摊开双手急道:“我没有藏他呀!”
齐王道:“那你送去秦国的储物戒指,里面放的什么?”
渠年摇了摇头,道:“齐王,你到现在还认为我身上有储物戒指啊?深信不疑吗?”
齐王怔道:“难道你没有?”
渠年笑道:“齐王,你试想一下,如果我真有储物戒指,我干嘛不直接送给秦国?回去以后那就是天大的功劳,我干嘛让秦国使臣代为转交啊?我干嘛要回临淄啊?就因为一座天上人间?如果我有储物戒指,到了秦国,你应该能想象得出可以换回来多少座天上人间吧?难道这么简单的账我不会算吗?”
陵阳君说道:“如果你真没有储物戒指,为什么可以把两个活人变没了?”
渠年叹道:“天桥下的大变活人你看过没有?这就是大变活人的把戏,一种障眼法罢了,你现在在搜我的身子,我身上还是没有戒指,但如果你们想看,我还是可以搭一个舞台表演给你看,大变活人,还不收门票。”
齐王听他这么说,心里就相信了大半,但这种紧张时刻,也没有心思看他表演大变活人了,便道:“那这些话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渠年急道:“我说了呀!但是你们不信。我一说我没有储物戒指,陵阳君就要拿烙铁烙,我敢说没有吗?我只能挑你们喜欢的说!”
陵阳君听他这么一说,仔细一想,渠年当时确实说没储物戒指,但他当时认定他身上有,所以他说什么他都不信。而现在今非昔比,渠年完全没有必要提这件事,但他提出来了,可信度自然比在天牢里说出来要高多了。
齐王道:“你的意思是,秦国也没有得到费飞,也没有得到真的天之眼?”
渠年道:“齐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相信这世上有真的天之眼?以后想不通问题的时候,你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秦王,如果你得到了费飞或者真的天之眼,还有心思去打仗?还不得先忙着成仙?等到成仙了,就可以号令天下,谁敢不从?何必急在这一年半载?而且我如果给了储物戒指这样的宝贝给我爹,我爹能不顾我的死活,发兵也不通知我一声?”
这话真的说到齐王的心坎里了,因为他刚得到天之眼的时候,确实一门心思都放在了成仙上,那时只想闭关修炼,连饭都不想吃,怕浪费时间,也生怕别人打扰他,不要说去攻打别人,就是让他领兵去占领一个国家,他都懒得去,神仙就应该有神仙的格调。这时便道:“你说的很有道理,看来秦国并不是来趁火打劫的,也是为了天之眼。”
渠年道:“这才是秦国的真正动机。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只有了解了敌人的动机,才能制定应变的策略,要不然两眼一抹黑,必败无疑。”
齐王这时就从马上跳了下来,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看来陵阳君没有看走眼!陵阳君刚开始冤枉了你,现在又救了你,也算是功过相抵了。只是寡人发现的有点迟了,如果早把你放出来,可能也就没有后来这些事了。”
渠年道:“这句话倒是真的,如果你们刚开始就相信我的话,早早制定策略,防患于未然,也就确实没有后来这些事了。”
齐王叹了一口气,道:“那燕国处心积虑地布置这个陷阱,就是为了灭我齐国吗?”
渠年道:“燕国也不会算到最后是陵阳君抢到了假天之眼,对燕国来说,不管谁抢到假天之眼都不重要,它只想引起中原大战,好让它混水摸鱼,趁火打劫,毕竟你们中原人天天看着春暖花开,而人家生活在苦寒之地,心里也是羡慕嫉妒恨。谁不想面朝大海,春暖花
开?”
齐王就看着陵阳君道:“老四,你认为呢?”
陵阳君毕竟是聪明人,被渠年这么一说,顿时有了醍醐灌顶的感觉,渠年的话脉络清晰,有因有果,之前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也豁然开朗,看来之前真的是冤枉了渠年,便道:“我觉得秦公子的话有点道理。”
齐王点了点头,道:“没想到哇!真没想到这是燕国的阴谋!”转头看了眼祭台,就感觉赵国质子死得有点冤,这时便道:“是不是应该把燕国的质子杀了祭旗呢?”
渠年道:“算啦,打仗这种事情,靠的是脑子和实力,祭旗如果有用的话,各国都不需要养兵了,没事天天在家里跳大神。再说了,燕国质子也是个老实孩子,杀了有什么意义呢?就算打不过人家大人,也不应该拿人家小孩子出气,这不仗义,齐王尽管放心的,要打就打他家大人,我把他家大人教训一顿就行啦,这孩子就留着吧。”
齐王看了眼祭台上那个三十几岁的燕国孩子,知道渠年在拐弯抹角说他不仗义,因为他刚刚也要杀了他这个孩子,便笑了笑,道:“你有把握吗?”
渠年道:“我已经把性命赌在了齐国,你还要让我怎么说?”
齐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尽力而为吧。如果你真能凯旋归来,寡人把长铭嫁给你。”
渠年心道,我谢谢你哦!
笑了笑,没有说话。
齐王这时看着陵阳君道:“路上好好照顾秦公子,不要让他出现任何闪失。”
陵阳君道:“王兄放心!只要有我在,秦公子不会有任何闪失。”
齐王点了点头,又把苗仁泉叫了过来,道:“你们用兵之时,要多听听秦公子的意见。”
如果苗仁泉心里有破敌之策,自然不会把渠年放在眼里,可惜他虽为主帅,却对吕宋关一战没有一点把握,甚至是一筹莫展,感觉过去也就是去送死的,就差没有把棺材带上了。现在看渠年说得头头是道,不免高看他一眼,何况陵阳君这么聪明的人都这么倚重他,想必这个青年不简单。便道:“臣谨记!”
齐王挥了下手,道:“那你们去吧。寡人在临淄等到你们凯旋。”
因为军情紧急,三人应了一声,也没有耽误,跨上了马,领着二十万兵马就向吕宋关进发了!
贺敏站在祭台上,望着二十万大军踏雪远去,一脸不可思议,齐国果然这样干了,竟然用秦国的公子做军师去攻打秦国的军队,齐国怎么就这么放心呢?更奇葩的是,秦国的公子竟然也答应了,而且是毫不犹豫,一拍即合,好像齐国才是他的祖国,齐王才是他的爹,没有一点违和感,若不是他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敢相信。
齐国的百姓也是暗暗惊叹,看来这个秦质子能在临淄做出这么大的产业,绝非侥幸,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刚刚还是一个如同牲口一般的祭品,转眼之间,摇身一变,竟变成了齐国的大军师,可以指挥几十万兵马,心里说不佩服那是假的,换做他们,就算给他们这个台阶上,他们也没胆量坐呀。
很多男人心里就深深地叹息一声,既然天上人间的东家不死,那些挠人的小娘们肯定也不会打折了。
在贺敏的眼里,渠年这种行为是卖国求荣,但在渠年的眼里,秦国算个屁,他跟秦国没有一点感情,甚至还有些许恨意,这个便宜老爹太不把他当回事了,估计在他老爹的眼里,他连一条狗都不如,但他不是狗,不是主人踢两脚,他还要吐着舌头摇尾巴的,他也是有脾气的,不给秦国一点颜色看看,还真把他当作一个没用的窝囊废。地位是靠自己挣来的,不是靠别人赏的,哪怕这个人是他的老爹。
不过他心里也感觉他的人生有些神奇,特别是跟这个陵阳君,一会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会儿又变成亲密无间的战友,人生大起大落太快,他自己都也点难已
接受。
虽然陵阳君急着赶路,但毕竟带了二十万兵马,纵然都是骑兵,也比较臃肿,速度也不是很快,陵阳君和渠年跑在最前面,因为要等待后面的大军,就感觉比较空闲,陵阳君便道:“秦公子,不好意思了,我之前误会你了。”
渠年道:“我们都是聪明人,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是很正常的事,大家讲开了就没有误会了,以后我们就是最亲密的战友了。”
陵阳君笑道:“秦公子大量!只是我还有点想不明白,那个费飞究竟去哪里了?”
渠年道:“跟你说你又不信,他真的还在鬼城里,我没有杀他,因为进鬼城之前,我就感觉这是一个阴谋!”
陵阳君道:“既然你认为这是一个阴谋,那你为何进鬼城?”
渠年道:“我不是发现费飞的踪迹了吗?虽然我认为这是一个阴谋,但毕竟只是我的猜测,当我知道费飞躲在水下的时候,一切触手可及,那我肯定也有侥幸心理,毕竟天之眼的诱惑那么大,就进去看一眼呗。当费飞把天之眼很爽快地交出来的时候,其实我就知道那是假的,后来你应该知道,墨水青找到我们的时候,我也很爽快就把天之眼交出去了,因为我知道那是假的,但当时人人都想杀我,也包括你,所以我才没说。”
陵阳君想了想,渠年好像没有撒谎,当时墨水青冲进房间的时候,虽然他没有看到里面的情形,但他却听到了里面的话,当时渠年确实没有一点犹豫就把天之眼交出去了,甚至还劝说墨水青的师妹,赶快交出天之眼。看来这个渠年还是比他聪明,他当时就没有一点怀疑,要不是渠年今天讲明,他至今还蒙在鼓里,不知道他为何抢了一颗假天之眼回来。便道:“秦公子果然聪慧过人,实不相瞒,在回到临淄之前,我还一直坚信天之眼是真的,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渠年道:“并不是我比你聪明,而是你有九阶修为,离成仙只有一步之遥,心里难免迫切,关心则乱嘛。而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有一阶修为,就算得到天之眼,这辈子能不能用上都是两码事,所以我就比较冷静。”
陵阳君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但你想过没有,你把费飞放走了,有可能他身上带着真的天之眼呢?当时你就应该把他留下来审问一遍。”
渠年摆摆手道:“我既然放了他,那就可以断定他身上没有真的天之眼。”
陵阳君怔道:“就凭你的猜测?”
渠年道:“那倒不是。你进去晚了,可能不知道,费飞是从水下爬上来的,当时我们冲进屋里的时候,他正一丝不挂地烤着火,是一丝不挂哦,当时我们就搜了他的身,只有这一瓶假天之眼,如果他有真的,不可能不带在身上,因为他没想到我们晚上会进去找他,而且对他来说,除非遇到我这样的好人,才让他捡了一条命,换做别人,不管她身上有没有天之眼,都是死路一条,所以他也没有藏起来的必要。”
陵阳君听他这么一解释,心里的疑惑顿时全部解开了,便道:“如此说来,费飞确实只是一颗棋子,看来这真的是燕国的一场阴谋。”
渠年道:“这本来就是燕国的阴谋,而且我认为,就算有真的天之眼,能不能成仙都是两码事,成仙哪里有那么容易呀?”
陵阳君道:“虽然没有那么容易,甚至是难于上青天,但世人依旧趋之若鹜,可能是到我们这个阶段,除了成仙,对别的事情也就提不起兴趣了。”
渠年道:“这就是你不娶老婆的原因?”
陵阳君笑道:“那倒不是。不娶老婆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就跟你一样,好像对长铭也不感兴趣,我看得出来。”
渠年笑道:“我怕她!”
陵阳君笑了笑,道:“这话不假!整个临淄,又有几个男人不怕她的?”
渠年笑道:“还是你理解我!”
第203章 援军来了
费飞就像一个寄生虫,它的宿主快要死了,所以待在无限空间里也是绷紧了神经,非常紧张,特别是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四周又暗淡无光,仿佛自己已经被抛弃了,扔在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这种氛围更是让他忐忑不安。
过了许久,他在心里掐算了下时间,渠年应该已经死了,估计现在已经被扔到乱葬岗了。便试探着小声叫道:“秦渠年,你死了没有啊?”
没想到黑暗的夜空里竟传来了渠年的声道:“干嘛?”
费飞没想到他还活着,让他措手不及,惊道:“你还没死啊?”
渠年道:“你很希望我死啊?”
费飞忙道:“那倒不是!毕竟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同生共死,所以我应该对你的生死有知情权。”
渠年道:“哦!”
费飞又道:“那你什么时候死啊?给个准信啊!”就没好说,急死人了!
渠年道:“你好像迫不及待地希望我死啊?”
费飞道:“那肯定不是的,我也巴不得你好好活着,我也能跟着沾光。你现在不是活不成了嘛!早死晩死反正都得死,当然,我也会跟着你一起死,所以我也有个心理准备呀!等死的过程,是最令人恐慌的,你应该也了解呀!”
渠年道:“暂时死不了啦。”
费飞怔道:“为什么?”
渠年道:“因为我升官了。”
费飞惊道:“升官?升什么官?判官?”
渠年道:“判你的头!现在我是齐国的狗头大军师?”
费飞惊道:“真的假的?这样都能翻身?你是怎么做到的?跟我讲讲呢!”
渠年旅途寂寞,闲着无聊,便把他如何翻身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当然,为了维护自身形象,并没有说是陵阳君救下了他,而是靠自己巧舌善辩,据理力争,才让齐王回心转意。
费飞听完,果然崇拜不已,同时也是喜得眉开眼笑,虽然他已经做好破茧成蝶的准备,但那也是下下之策,并不是万无一失,万一渠年一死,茧炸了呢?所以渠年不死,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这时便道:“兄弟,我就知道没看错你,你果然是可造之才啊!”
渠年没好气,道:“别拍马屁,你之前怎么说的?”
费飞嘿嘿一笑,道:“我之前只是发发牢骚,但我心里还是信任你的,要不然我会选择跟你同生共死?”
渠年道:“我现在想想你刚刚急不可耐的样子,好像巴不得我死,当我死了以后,你好像觉得你都可以不用死。所以我十分怀疑你跟我同生共死的用心。”
费飞急道:“天地良心啊!我心可昭日月,兄弟你不能怀疑我一片赤诚哪,要不然我会寒心的。”
渠年道:“拉倒吧你。”
费飞岔开话题,道:“对了,我现在才想起来,你是秦国的公子,现在带人去打秦国,你的良心会不会痛?”
渠年道:“痛个屁!秦国于我,没有一点恩情,只有刻薄寡恩,没有一
个人把我当做是秦国公子,甚至不如一个普通的秦国百姓,这些年我在临淄怎么过来的,你可能不知道……”
费飞打断他的话,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说了,你以前也就是一个偷鸡摸狗之辈,带着一身二流子的气息,所以我完全能够想象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渠年道:“知道就好。今天我所拥有的一切,不论是好是坏,都是靠我双手打拼出来的,与秦国无关。秦国不但没有帮我,还想杀我,这一次若不是我聪明,也被间接杀害了,你说我的良心会痛吗?”
费飞道:“不痛最好。我就怕你会心慈手软,我告诉你,既然良心不痛,拳头就要放硬,把秦国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一遍,这样不论是秦国还是齐国,都会对你刮目相看,以后你的日子就好过啦,就没有人敢为难你了。”
渠年道:“你也可以沾光了,是吧?”
费飞嘿嘿一笑,道:“我们是命运共同体!”
因为军情紧急,所以二十万齐兵路上没有停留,日夜兼程,好在雪还没有融化,纵然是夜晩,也能看得清道路。
终于在第二天晌午时分,视线里终于隐约出现了吕宋关模糊的身影。
黎向阳听说援军来了,亲自出迎十里地,终于在一片开阔地带,迎到了援军。
虽然二十万兵马声势浩大,一眼望不到尽头,但黎向阳因为已经知道了人数,所以并不觉得欢喜,就算多了这二十万兵马,也不是联军的对手,毕竟联军有一百四十万,其中还有秦军四十万,光这四十万虎狼之军,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但有总比没有好。
陵阳君见到黎向阳领着几十个人走了过来,便竖了下手,大部队就停了下来。
黎向阳还没走进,就哈哈一笑,道:“陵阳君,苗大将军,终于把你们给盼来啦!”
陵阳君道:“黎大将军辛苦了!”
黎向阳道:“只要能够破敌,我辛苦点又算得了什么?我现在担忧的是,你们的援兵太少了,也不知道王上怎么想的?”就没好说,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陵阳君道:“王上也没有办法,现在南北防线的兵力根本调不过来,就这二十万兵马,还是王上给大将军东拼西凑凑来的。大将军神勇无敌,倚仗吕宋关之险要,凭险据守,肯定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黎向阳怔道:“吕宋关险要吗?”就没好说,你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又道:“陵阳君,如果吕宋关真的险峻无比,跟秦国的函谷关一样,不要说四十万兵马,就是三十万我也能守得住,但吕宋关无险可守,攻破吕宋关就是一马平川,联军两日便可抵达临淄,王上应该把防御重点放在吕宋关,而不是南北边境,只要先打败联军主力,南北边境不足为患!”
陵阳君道:“不是王上不想调,而是南北边境的兵调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黎向阳道:“王上应该未雨绸缪,几天前形势不对的时候,就应该增兵吕宋关,而不是跟联军谈判,贻误战机。”
陵阳君道:“你这是马后炮,你当时能确定联军就一定走吕宋关吗?”
黎向阳道:“七国之间已经不是打了一年仗了,就算根据以往惯例,只要攻打齐国,必打吕宋关,这一点王上不明白吗?”
陵阳君脸露不悦,道:“谁说打吕宋关就是惯例了?敌军从南北偷袭,也不是没有过?万一这边只是一个幌子呢?”
黎向阳道:“但事实证明,这不是幌子!”
陵阳君冷冷道:“黎大将军,这一仗关系齐国生死存亡,本来六国联军逼关,不管怎么调兵,怎么布防,也是敌强我弱,兵势如水,就算你把兵全部调过来,联军就不能绕道吗?人家就一定要跟你死磕吗?你是大将军,不是街头的流氓地痞,如果齐国占有兵力上的绝对优势,还要你作甚?你身为大将军,一言一行都关系着军心稳定,但你未战先怯,如果你害怕的话,你就回临淄养老吧,这里交给我和苗将军了!”
黎向阳倒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一听这话,也是急了,粗犷的大脸都憋红了,道:“陵阳君,你这话我不爱听,我哪里怯了?我只是跟你分析一下形势,既然我是主帅,我自然想打胜仗,而不是败仗,个人生死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陵阳君道:“既然想打胜仗,那你就要想办法打胜仗,现在国家困难,能力有限,能拨四十万大军给你,对你已经是足够信任,以少胜多,先例甚多,大将军战功赫赫,难道都是凭以多胜少得来的吗?”
黎向阳道:“那就请足智多谋的陵阳君为我出谋划策吧。”
这话说得颇有讽刺意味。
一旁的渠年忍不住笑道:“大战未起,内讧已起,大败前兆啊!”
黎向阳因为久居军中,并不认识这个临淄的名人,这时怒道:“混账!你是什么东西?”
陵阳君道:“他是我请来的军师。”
黎向阳忍不住打量了下渠年,一脸不屑,道:“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也能做军师?我齐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缺人才了?”
陵阳君道:“那就请大将军拭目以待吧。”
黎向阳点了点头,道:“我倒真要拭目以待!”
黎向阳的儿子黎情丝也来了,他去逛过天上人间,还花了两千两银子找了姬零,当然是认识渠年的!他刚看到渠年时,就百思不得其解,这个青楼老板怎么来了?难不成已经把青楼的生意做到军中来了,就是为了慰劳齐国官兵?
现在听说他不是来劳军的,而是来给他们做军师的,愈发震惊,从没有听说过青楼老板也能做军师。行军打仗,靠的是布兵阵法,什么时候变成靠姿势了?这也需要青楼老板来指导?
而且他知道,这个青楼老板是秦国公子,让秦国的公子来做齐国的军师,指导齐国去打秦国,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总感觉他是狼群里混进来的一只哈士奇,怎么看都觉得别扭。若不是这话是从陵阳君嘴里说出来的,他真怀疑这些援军已经叛变了。
第204章 吕宋关
虽然相见不欢,但毕竟是自己人,黎向阳也没有纠缠不放,这时就领着陵阳君和二十万军队往回走了。
回去的路上,黎情丝告诉黎向阳,这个军师是秦国的质子,同时也是临淄最大的青楼老板。
黎向阳自然也是大吃一惊,道:“这怎么可能?你确定没有看错!”
黎情丝道:“绝不会有错。不信你问陵阳君。”
黎向阳半信半疑,就放慢了马速,转头看着渠年,道:“你是秦国的质子?”
渠年道:“以前是质子,现在是公子!”
黎向阳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爽快,倒是一阵意外,又道:“你是临淄最大的青楼的东家?”
渠年道:“别说那么难听,那不是青楼,那是娱乐会所。再说了,我只是东家之一,陵阳君也是东家,跟我一家一半。”
黎向阳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仍旧大吃一惊,又看着陵阳君,道:“陵阳君,没想到你也开妓院了?”
妓院这个词用得比青楼还难听,让陵阳君也觉得难为情,硬着头皮道:“秦公子都已经跟你解释了,那既不是妓院也不是青楼,而是娱乐会所,客栈饭店茶馆赌坊都有的,等打完这一仗,回临淄让你去体验一下。”
黎向阳的脸色就露出愤慨之色,道:“陵阳君,此战关系国家兴亡,我们都应该慎重对待,而你倒好,竟然带着你的妓院合伙人来打仗,而且他还是秦国的公子,你让他做我齐国的军师,打的还是秦国的军队,陵阳君,恕我直言,你此举危害甚大,如果消息传出去,哦不,应该已经传出去了,你让我麾下几十万大军怎么想?你这才是扰乱军心。”
“妓院合伙人”这个词用得很犀利,让陵阳君觉得很刺耳,没好气道:“这是王上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
黎向阳怔道:“王上的意思?”
陵阳君道:“不信你问苗将军!”
黎向阳转头看着苗仁泉,道:“苗将军,是这样吗?”
苗仁泉点头道:“是的。王上还让我转告黎大将军,要多听听秦公子的意见!”
黎向阳又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道:“听秦公子的意见去打秦国人?”
苗仁泉点头道:“是的!”
黎向阳咬了咬牙,又仰天长叹一声,道:“王上糊涂啊!”
因为他说话不好听,所以陵阳君也懒得搭理他。
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吕宋关,渠年第一次来这里,原本以为,吕宋关也是齐国有名的关隘,肯定建在崇山峻岭之中,无比险要,结果到了关下,才理解黎向阳刚刚说的话,这吕宋关跟函谷关相比,真的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渠年就随着陵阳君爬上了关楼,顺着走廊走了一圈,极目远眺,就发现吕宋关座落于一条低矮的山脉之中,山脊最多海拔三百米,基本看不到树木,被白雪覆盖,如同一条白龙,蜿蜒至视线的尽头。
虽然跟普通城墙相比,这山已经算得上高大了,但城墙都是修建得极为陡峭,剑壁直上,而这座山却不一样,好像生怕敌人不方便入关,山脉的外侧坡度很大,不要说是人,估计连马车都能跑得上去,如果敌人发起进攻,这座关楼根本就是一个摆设,敌人完全可以从两侧的山坡上爬过去,怪不得黎向阳说这里无险可守,倒是实话。
渠年看得一脸懵逼,转头对陵阳君道:“这就是你们齐国大名鼎鼎的吕宋关?”
陵阳君也觉得难为情,叹道:“齐国地处中原,山地较少,本来就是一马平川,能有这座小山挡挡外敌,已经相当不错了。其实这条山脉十分险峻,就是中间这一段,几十里地,比较平缓,所以才把吕宋关建在了这里,只要守住这几十里地,联军无法入关!”
渠年道:“几十里的防线?这怎么防?这得分散多少兵力?”
陵阳君道:“所以让你想办法呀!我要有办法,我还请你过来?”
渠年深吸一口气,就感觉压力山大,道:“这几十里的平缓地段,你们齐国平时没事的时候,为什么不在山脊上建一座城墙?”
陵阳君道:“以前是有城墙的,几千年前就建好了,但在几十年前,发生了一场地震,就震塌了,大约在几年前,又发生了一场山火,把这里的树木也烧没了,但你也知道,这些年来,齐国一直是山东霸主,没想到这些国家会反叛,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就没有重新修建,现在想修建也来不及啦!”
渠年就向两侧的山脉上认真看了一眼,白雪的覆盖下,好像真有城墙坍塌的痕迹,便摇了摇头,叹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陵阳君叹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渠年这时又走到关楼的正面,面朝西,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刚好正对着阳光,有点刺眼。渠年便伸出右手,放在眉间遮挡阳光,向西望去,茫茫雪原,无边无际。大约离关楼三四里地的地方,就能看到敌人驻扎的营帐,雪地里特别显眼,如同饼上的芝麻,密密麻麻。
虽然他们是联军,但也是一家归一家,泾渭分明,从旗帜上看,最南边驻扎的是秦国,然后依次是韩国、魏国、楚国、赵国、燕国。还有一些小诸侯国,也跟来擦皮鞋,只不过这些国家太小了,连旗帜都不敢用得太大,渠年视力有限,看不清,也就忽略不计了。
陵阳君陪他看了一阵,道:“怎么样?心中有应对之策吗?”
渠年道:“敌军什么时候攻城?”
陵阳君道:“说是给我们三天时间,让我们交出天之眼,今天就是第三天,如果他们拿不到天之眼,应该是明天攻城吧!”
渠年长叹一口气,道:“太匆忙了,连勘察地形的时间都没有了。”
陵阳君道:“有沙盘。”
渠年怔道:“沙盘?好!去看看。”
黎向阳和黎情丝也在城楼之上,不过黎向阳和陵
阳君尿不到一个壶里,所以离得远远的,反正他也没有破敌之策,就看他们慢慢表演,不过看渠年的样子,好像收了不少钱,表演得挺认真,真把自己当做了军师,皱着眉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不就是一个妓院老板吗?装什么深沉哪?
不过令他奇怪的是,陵阳君好像特别倚重他,像狗腿子一样跟着他。虽然他看不惯陵阳君,但他知道,陵阳君是个聪明人,这一点他也不否认,毕竟是齐国第一智囊,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但就是这么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却对一个质子鞍前马后,唯唯诺诺,好像没有一点主见,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便问黎情丝:“你对这个秦国质子了解吗?”
黎情丝道:“不太了解,以前没有接触过,不过秦质子也算是临淄城里的名人,多少听过一点他的传说,听说他以前就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秦国送到齐国作质子了,一天到晚尽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后来忽然间就飞黄腾达了,在临淄开了一座最大的青楼,不过他竟然说陵阳君是他的合伙人,可能就是陵阳君挖掘了他,并且栽培了他。”
黎向阳深吸一口气,道:“但我看陵阳君的样子,不像是他栽培了秦质子,倒像是秦质子栽培了他,你看他那一脸奴才相,哪里有齐国王族的风骨?”
黎情丝道:“那我就想不明白了。”
黎向阳道:“你说这个陵阳君至今未娶,是不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啊?我看这个秦国质子虽然面目可憎,但凭良心讲,也是长得白白净净,细皮嫩肉,你说他们之间不会有一腿吧?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陵阳君为何如此看重他?”
黎情丝道:“但这也是我王的意思啊!我王可好色了,不会对男人感兴趣的。”
黎向阳摸着下巴,迟疑道:“那我就想不明白了。”
因为他们说话也没有避讳,边上的苗仁泉也听到了,苗仁泉并不知道渠年已经杀了他的儿子,所以对渠年并无恨意,这时说道:“你们说的都不对,其实在昨天之前,陵阳君跟秦质子的关系并不好,甚至有深仇大恨,陵阳君想杀了秦质子,都已经把它下狱了,只是没有得手,让秦质子逃过一劫!”
黎向阳听得越发糊涂,道:“不会吧?你看他们两人的样子,恩恩爱爱的,之间能有深仇大恨?”
苗仁泉道:“你不在临淄不知道,临淄人都知道,不信你可以去打听!”
黎向阳道:“他们不过是妓院合伙人,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苗仁泉道:“听说在殷墟鬼城,陵阳君被这个秦质子给坑了,坑得挺惨,但殷墟鬼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黎向阳迟疑道:“那如果他们之间有深仇大恨,陵阳君为什么忽然又这么器重他呢?”
苗仁泉道:“因为这个秦质子很聪明,陵阳君器重他,完全是为了齐国,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私人感情。”
第205章 沙盘推演
黎向阳皱眉道:“陵阳君有这么伟大?而且那个秦质子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能聪明到哪里去?”
苗仁泉道:“我问你,你知道这是六国联军犯我齐国,哪个国家才是真正的幕后主谋吗?”
黎向阳没想到他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微微一怔,道:“不是赵国就是楚国,反正不是秦国,秦国组织不起来,它只是一根搅屎棍。”
苗仁泉道:“所以说你就没有秦质子聪明,整个齐国文武百官都没有看出来的事,他一个人看出来了。”
黎向阳怔道:“他说谁是主谋?”
苗仁泉道:“燕国!”
黎向阳脸露不屑,道:“他这是在哗众取宠吧?怎么可能是燕国?燕国有几斤几两,你心里还没数吗?”
苗仁泉道:“我以前也是跟你一样的想法,但昨天早上,我听过秦质子的分析,现在我认为,主谋就是燕国!”
黎向阳迟疑道:“他怎么分析的?”
苗仁泉清了下喉咙,便把昨天渠年在临淄城门外对齐王说的话有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之后又补了一句:“你觉得他分析的有道理吗?”
黎向阳在心里咀嚼了几遍,只觉渠年的这一通说辞有理有据,环环相扣,无懈可击。便道:“难道主谋真是燕国?”
苗仁泉道:“反正我现在认为是燕国。”
黎向阳迟疑道:“看来这小子不简单啊!”
苗仁泉道:“连我王和陵阳君一起看中的人物,能差吗?听说他一个人在殷墟鬼城里,就凭一个人,把赵国信尝君的两三千兵马全部灭了,信尝君死里逃生捡了一条命,包括陵阳君带去的几百个高手,也被他灭了,所以陵阳君才会对他恨之入骨,试问一下,就凭你这样的修为,一个人能灭掉几千人马吗?”
黎向阳倒吸一口凉气,道:“消息可靠吗?”
苗仁泉道:“我都跟你说了,殷墟鬼城里发生的事我没有亲眼所见,但也**不离十。”
黎向阳喃喃道:“难道我真的小瞧了这个开妓院的?”
苗仁泉道:“有没有小瞧我不知道,但这家伙肯定不是泛泛之辈,你没看我都不作声吗?既然我们没有破敌良策,那不如拭目以待,死马当活马医喽!”
黎向阳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陵阳君这时和渠年走了过来。
陵阳君就看着黎向阳道:“黎大将军,有沙盘吗?”
黎向阳忽然间像是换了一个人,变得十分客气,道:“有,有,就在二楼!”
陵阳君道:“现在时间紧急,把所有将领都叫过来吧,顺便商讨一下!”
虽然黎向阳是主帅,这里是他说了算,陵阳君根本没有权利指挥他,但他此时倒是没有一点意见,很爽快地应了一声。
关楼有五层,他们因为要观察瞭望,所以爬在第五层上,这时便向二楼走去。
二楼有一间很大的军情室,正中央果然摆放着一个沙盘,沙盘也很大,长约两丈,宽约一丈,上面囊括了方圆上千里的地形地貌。
黎向阳父子和苗仁泉也跟了进去,没过一会,十几名主要将领就来了,最后一个进来的将领顺手关上了门,阳光刚好照在门上窗上,所以屋里也是亮堂堂的。
因为屋子很大,除了一个沙盘之外,别无他物,所以二十余人站在屋里,一点都不嫌拥挤。
渠年因为是最先来,已经站在沙盘旁,里面中间位置,陵阳君就站在他的身边,生怕他看不懂,正在给他讲解地形,以及他们所在的位置。
众将领来了以后,也走到了沙盘旁,围成一圈,看到陵阳君正在给渠年讲解地形,好像渠年才是这里的老大,双手负后,盯着沙盘边听边点头,让他们均感意外,好几个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在询问渠年的来历,毕竟他们常年住在军中,对临淄的事知之甚少,不过他们也算是上流人物,齐国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基本都认识,但却不认识秦大公子,所以难免觉得
好奇。
后来终于打听出来了:一个开妓院的!
渠年盯着沙盘看了半天,现在地形被浓缩了,才发现吕宋关所处的这条山脉确实很长,北接乌鸡山脉,南入楚国境里,且山势险峻,可称天险,唯独吕宋关附近这几十里地,山势平缓,易攻难守,像是一排整洁的牙齿被敲掉两颗门牙,说话都漏风,看着实在不是滋味。
黎向阳见他看了半天,一个屁都不放,就有点着急,道:“秦公子,你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渠年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道:“吕宋关守不住啊!”
黎向阳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微微一怔,本来听说了他的光辉事迹,已经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没想到烂泥终究是烂泥,就算齐王和陵阳君也不能把他扶上墙。这时便脸露不屑,道:“我王和陵阳君这么器重你,请你过来出谋划策,结果你弄了半天,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吕宋关守不住啦!这句话用你说吗?难道我们不知道守不住了吗?”
渠年道:“你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
黎向阳又是一怔,道:“你说,我洗耳恭听!”
渠年又盯着沙盘看了一会,道:“既然舍不住,又不能退,那就只有主动出击了。”
此言一出,不止是黎向阳,众将领都是嘘声一变,这是什么馊主意?这家伙不会是秦国派来的卧底吧?
就连陵阳君也道:“秦公子,你是在开玩笑吧?我们只有四十万兵马,而联军有一百四十万兵马,光你秦国就有四十万,你是秦国人,秦国的虎狼之军你应该比我更懂,说句丢人的话,如果主动出击的话,光是单挑你秦国,我们都不是对手,又拿什么跟六国联军硬碰硬呢?”
黎向阳道:“我感觉你不是在给我们出谋划策,而是在给秦国出谋划策。”
渠年脸露不悦,道:“你们一个个什么态度?既然让我出谋划策,就要无条件地服从我的建议,就你们这个态度,我还有说下去的必要吗?既然你们不相信我,干脆让我走人,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黎向阳真想说一句,爱说说,不说滚!
但陵阳君抢先一步,这时说道:“秦公子,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你出的这个主意太过骇人听闻,那你跟我们详细讲一下,怎么主动出击?不会是我们四十万兵马冲出关去,跟他们硬碰硬吧?”
渠年道:“陵阳君,看来你也不相信我啊!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傻子吗?你们只有四十万兵马,怎么硬碰硬?主动出击,就一定要硬碰硬吗?”
陵阳君笑道:“我就知道秦公子肯定另有打算,那你说说看呢!这次我们保证耐心听你说完。”
渠年忽然就盯住沙盘,指着一个地方道:“这是什么地方?”
陵阳君道:“那是清风峡,在吕宋关西南两三百里地!”
渠年道:“好像那是楚军回楚国的必经之路!”
陵阳君道:“不一定是必经之路,但从这里回楚国,路程最短。”
渠年点头道:“好地方啊!”
黎向阳没好气道:“楚国人马已经过来了,你不会打算在那里设伏吧?”
渠年道:“还真让你给猜着了!苗将军,我看你对我比较友善,送你一个人情,你今天晚上带一万兵马守住清风峡,多配一些弓箭手,肯定可以活捉联军主帅玉从君!”
苗仁泉哭笑不得,竟不知该如何接他的话茬。人家楚国正在自己的家门口攻打他们,他却要在人家回家的路上去俘虏人家的主帅,奇思妙想啊!
其他将领也是面面相觑,感觉这家伙不是齐王派来的军师,而是猴子请来的逗逼,这么严肃的场面,在他眼里大概就跟过家家一样,想到哪就说到哪,说出来的话大概都没有经过脑子,他以为战场上的打仗跟他家青楼里的打仗是一样的吗?想换什么姿势就换什么姿势,随心所欲?
这些久经沙场的将领,从没有见过这么滑稽的军师,好像他们不是来商讨军情的,而是来看戏的,就看这个秦国公子一
个人表演,自得其乐。
黎向阳听了这话,自己都觉得好笑,齐王和陵阳君请来的都是什么人啊?真是人也能做军师,鬼也能做军师,大家就不能认真一点吗?而他竟然也认认真真地听了半天,早知道如此,不如去遛狗了。若不是看在陵阳君的面子上,现在就把他拖出去斩了,真是浪费他们宝贵的时间。这时就拍了拍手,道:“秦公子不愧是陵阳君请来的军师,竟然能想到这么高明的主意,真的是令我耳目一新,佩服得五体投地。”
渠年道:“你好像不相信?”
黎向阳道:“我信,我太信了,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不如就让给秦公子了,秦公子今晚守住清风峡,肯定可以活捉玉从君,到时这天大的功劳就是你一个人的了!说不定到时秦公子还可以趁胜追击,一个人杀进楚国,活捉楚王,那结局就更完美了。”
渠年长叹一口气,道:“齐国完了!”
陵阳君因为见识过渠年的手段,虽然心中有疑惑,但并不觉得好笑,这时说道:“秦公子,你别管他们,你先把话说完,该怎样才能活捉玉从君呢?”
黎向阳终于憋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而且笑的停不下来,指着陵阳君,边笑边道:“陵阳君,你竟然也信了?你们是因为看我心中忧愁,故意来逗我开心的吗?”
其他将领也憋得很辛苦,这时哄堂大笑。
陵阳君怒喝一声:“够了——”
毕竟他是九阶高手,这一声怒吼,气劲十足,振聋发聩。
笑声戛然而止。
陵阳君就看着黎向阳,冷冷道:“黎大将军,秦公子是我王派来的军师,你如此藐视他,就是藐视我王。既然你藐视秦公子,那说明你心中肯定已有对策,来来来,现在请大将军来跟我们讲一下破敌之策,我们洗耳恭听。”
黎向阳哪有破敌之策?如果有的话,还有心思在这里看逗逼表演吗?这时神情一凛,道:“好好好,秦公子,你接着讲,我保证不打断你了,也不嘲笑你了,我保证认认真真地听完,愿闻高见!”
渠年道:“看着陵阳君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我知道你心里不服,但不服是需要能力的,特别是嘲笑别人,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目前你还没有资格嘲笑我。你现在心里不服,我可以理解,等到明天这个时候,我敢肯定,你会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秦公子!”
黎向阳气得牙都痒痒,但看他在群嘲之下,还是面不改色,说话也如此有底气,心里也有一些恍惚,毕竟陵阳君和齐王这么器重他,说他只是一个逗逼,好像也是不合情理,说不定后面真的有什么奇谋妙计!便忍下一口气,道:“我倒希望如此。如果你真能活捉玉从君,不要说恭恭敬敬地叫你一声秦公子,就是叫你爹都行。”
渠年道:“这句话我记下来了!我也请你记住一句话,这一战关系我的生死,我没有心思跟你们开玩笑。”
这时的黎向阳真的有些捉摸不透他了,点头道:“好!请讲,我洗耳恭听!”
渠年道:“下面我说的话,全是绝密,你手下的这些将领靠得住吗?”
黎向阳道:“这你放心,全部靠得住。”
渠年道:“反正待会儿离开这里,这些将领全部要监视,你信得过,我信不过,这不止关系我的生死,也关系你齐国的存亡。”
黎向阳点了点头,道:“可以!”
渠年道:“刚刚你对我的态度忽然有所改变,想必是苗将军已经把昨天我在临淄城门口说的话告诉你了。”
黎向阳心头一动,果然是个聪明的人,明察秋毫啊!这时便道:“听说了一点点!”
渠年道:“既然听说了就好,也省得我去重复了,昨天我说的那番话,就是为了给今天做铺垫!当然,我是个秦国人,也没有被正式任命为军师,所以我下面说出来的话,仅供参考,你们觉得有道理,就做,觉得没道理,也可以弃之不用,咱们再商量着来。”
第206章 出谋划策
是骡子是马,只有拉出来遛遛才知道。黎向阳现在也想通了,反正自己也没有对策,不妨听他说完,然后再做定夺。再说了,就算不给陵阳君的面子,也确实要给齐王的面子,哪怕这家伙是在唱戏,他也要把戏看完,就当是奉旨看戏吧!这时便道:“只要你说得有道理,我们会采纳的。”
渠年道:“刚刚我说了,吕宋关肯定是守不住的,那就只有主动出击,但我们只有四十万兵马,如果直接冲出关跟他们硬刚,那肯定不是对手,正如陵阳君所说,四十万秦国虎狼之军,就已经让你们闻风丧胆。所以我们想要主动出击,那必须要在六国之中,找一个盟友,跟我们配合,里应外合,肯定可以一举击溃剩下五国联军。”
众将领又是面面相觑,感觉这家伙说话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人家是结盟来打他的,他竟然能想到跟敌人结盟再去打敌人,奇思妙想啊!
黎向阳要不是已经决定耐心看完这场戏,此时又要忍不住嘲笑几句!虽然他现在没有说话,但脸上却露出略带戏谑的表情。
陵阳君也说出了心中的疑惑:“现在人家六国联盟,因为有着共同的目标,所以关系坚若磐石,我们想要去挑拨离间,可能不太容易,而且我们也没有时间了。”
渠年道:“我从来不喜欢干挑拨离间的事情,那是女人干的,我是说挑选一个合伙人,你觉得挑哪一个国家合适呢?”
陵阳君也是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懵逼,怔道:“秦公子,说实话,你说的话我都感觉难以置信。”
渠年却道:“我看好了秦国,你觉得怎么样?”
陵阳君怔道:“就因为你是秦国公子,就认为秦国会跟我们合作?”
渠年道:“那肯定不是,我这个公子就是一颗棋子,你也知道,秦国还没有齐国在意我,甚至他们很多人都不认识我,我这张脸在秦国一文不值。”
陵阳君道:“那人家凭什么跟我们合作?”
渠年道:“我刚刚还说了,我昨天说的话就是铺垫,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只有了解了六国联军出兵的动机,才好对症下药,很显然,秦国出兵并不是为了趁火打劫,也是为了天之眼,既然都是为了天之眼,这件事就好办了,我最怕无欲无求的人,只要有欲.望,就有让他得到满足的办法。”
陵阳君道:“但我们没有天之眼啊!”
渠年道:“只要他们认为有,那我们就必须有,没有也得有。”
陵阳君道:“我听糊涂了。既然我们拿不出真的天之眼,甚至现在连假的都拿不出来,又怎么糊弄人家?”
渠年道:“当时殷墟鬼城里也没有真的天之眼,你不也去了吗?只要你以为有,那你就会认为那里真的有。一样的道理,没有大饼,我们可以画个大饼给他。”
直到听到现在,众人才感觉这个秦公子说话有点眉目,好像在黑暗的夜里
,让他们看到一丝丝的曙光。
陵阳君也感觉渠年说到正点了,这时便道:“这个大饼怎么画?”
渠年道:“我现在需要一个胆大且能言善辩的使臣,出使秦国大营!”
陵阳君迟疑道:“就凭一张嘴,就想让四十万秦军回心转意,简直是难于上青天啊!你应该知道,这次秦军主帅是秦国的大良造何在野,何在野在秦国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人诡计多端,狡诈无比。现在就连秦国太子都来监军了,可想秦国对天之眼那是志在必得,恐怕不好糊弄啊。”
渠年道:“你不也是聪明过人,但一看到天之眼,还不是一样犯糊涂?正因为他们志在必得,那才更好糊弄,甚至都不需要费多大的口舌,一个暗示就能使他们心潮澎湃。”
陵阳君道:“或许在你的眼里,觉得这件事很简单,但让我们找出这样的使臣,估计很难。秦公子不会打算亲自出使秦国大营吧?”
渠年笑道:“你怕我逃跑?”
陵阳君道:“实不相瞒,有此忧虑。”
渠年道:“你放心,你就是主动让我去,我也不会去的,我胆子比较小,一紧张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陵阳君道:“秦公子谦虚了。我发现秦公子越紧张,思维越敏捷。”
渠年道:“不说题外话。现在你们找一个能言善辩的人过来。”
陵阳君道:“秦公子,你的要求太高了,恐怕我们找不到这样让你满意的使臣,就算让我出使秦军大营,我也没有信心说动秦国大良造。”
渠年道:“这里不用担心,你们找一个能言善辩的人过来,我教他怎么说,他去秦国大营就是背台词的,不会有难度的。”
陵阳君一听这话,心里宽慰不少,道:“如果秦公子教他怎么说,这样的人倒是好找,但你也知道,我在这里并做不了主,这里有这么多将领,要不你先把思路跟大家说一下,大家商讨一下,如果觉得可行,我这就去安排。”
渠年道:“你说的有道理。”
说完便捋了下思路,把他的想法跟诸将详细地说了一遍。
诸将听完,又是面面相觑,只不过这一次,脸上没有了戏谑的表情,很多人还点了点头。
陵阳君这时就看着黎向阳,道:“黎大将军,你认为如何?”
黎向阳听完以后,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竟还有些小激动呢!直到此刻,他才终于确定,这个秦国小子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也难怪陵阳君和齐王这么倚重他,看来这家伙不是靠脸吃饭的,想起刚刚嘲笑他的话,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这时便道:“陵阳君认为呢?”
陵阳君道:“我感觉可以试一下,死马当活马医嘛!就算失败,对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我们该干嘛还是干嘛?但我感觉,有可能会成功!”
黎向阳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
我们晚上也没什么事,大战在即,不做点事情,心里反而闲得发慌。”
陵阳君道:“也就是说,黎大将军认同秦公子的策略?”
黎向阳讪讪一笑,道:“当然,我既然站在这里听,那肯定有所期待,只要对我齐国有利,不管是谁出的主意,我只有举双手赞同。”
陵阳君道:“那好,既然黎大将军没有异议,那就这样决定了?”
黎向阳点头道:“可以!”
陵阳君道:“那就请黎大将军找一个胆大且能言善辩的人过来吧。”
黎向阳道:“不用找了,我觉得方将军就可以,胆大的不得了,比我的胆还要大,经常顶撞我,而且特别会说话。”转头就看着方将军,道:“你有信心完成这个任务吗?”
方将军看着年纪不大,约莫三十来岁,为了对得起他这个姓,连脸都长成方形,就像是一颗骰子,特别醒目。这时点头道:“只要大将军信任我,我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至于人家信不信,那我不敢保证,但我可以把秦公子的话,一句不落地转述过去。”
渠年看他脸长得方,生怕他舌头也是方的,但听他说了两句话,感觉他的舌头还算圆滑,而且语速不快不慢,刚刚好。语速说的太快,显得轻浮焦躁,不够沉稳。语速说的太慢,话没说完,估计就被心急的人给捶死了。
但渠年还是不放心,就把他叫了过来,跟他闲聊了一阵,感觉他口才真的还行,且思维敏捷,条理清晰,很适合跟着他干销售,哦不,干使臣。
虽然方将军已经了解了他的意图,但渠年还是不放心,毕竟他这一去,也关系着自己的生死,因为他实在太了解陵阳君的为人了,眼里只有利益,没有感情,虽然陵阳君现在对他客客气气的,但如果齐国兵败,他肯定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他跟方将军又详细交代了几遍,敌人会说什么话,都尽量给他分析出来,免得进了敌军军营,手足无措。
虽然敌人说的话,都是渠年臆测出来的,但众人听在耳朵里,均是暗暗震惊,毕竟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无懈可击,在他们的眼前,仿佛已经呈现了一幅画卷,上面就画着方将军进入敌营的所有可能,十分生动。他们感觉这家伙已经看透了人性。不管这次能不能成功,这家伙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也难怪齐王和陵阳君这么器重他,连敌国公子这样的身份都不介意。
陵阳君也是这样想的,怪不得在殷墟古城里会被他坑了一把,看来当时他的想法,他的动机,包括那个信尝君,肯定都已经被他看的透透的,所以才会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刚刚渠年说不相信这里的诸位将军,让黎向阳监视他们,当时黎向阳虽然嘴上答应了,但心里却不以为意,不过现在他却不这样想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也不想节外生枝,心里想着,待会可要把这些人全部盯死了,万一走漏了风声,齐国就完了!
第207章 攻心
渠年说完,这时又看着苗仁泉道:“苗大将军,我送给你那个人情,你还要吗?”
苗仁泉自然知道这个人情有多大?那可是活捉联军主帅,简直是天大的功劳。虽然他并不完全相信玉从君会从清风峡溃逃,但用黎向阳的话来说,反正晚上也没事,闲着也是闲着,万一逮着了呢?便道:“只要玉从君真的从清风峡逃跑,我必然让他过不了清风峡。”
渠年之所以要把这个人情送给他,因为看他比较顺眼,一路对他也比较和气,最关键的是,他杀了他的儿子,不管儿子犯了多少错误,老人家总是无辜的,让他心生恻隐,就想补偿他一下。
等渠年安排妥当,已是傍晚时分,渠年便又爬上五楼,站在瞭望台上,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悬在地平线上,照出满天红霞,映着地上皑皑雪原,美不胜收。
陵阳君也走了上来,站在他的身边,陪他看了一会落日,才转头说道:“秦公子,如果这一仗真能打赢,你将会名动天下,风光无限,甚至名垂青史。”
渠年道:“拉倒吧你。还名垂青史?应该是遗臭万年吧!我是秦国公子,却带着你们齐国去坑秦国,你让史官怎么写?还要夸赞我不成?”
陵阳君道:“不能这么说,是秦国先负了你,昨天若不是我救你一命,你已经死了,其实从那一刻开始,秦国对你的恩情你已经全部还清了,何况秦国对你没有一点恩情。再说啦,如果你打了胜仗回去,王兄肯定会把长铭嫁给你的,那到时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也就是齐国人了!”
这话虽然说得很虚伪,但渠年却是心头一动,对啊!或许从他跪在祭台上的那一刻起,哪怕秦国对他的肉身有生育之恩,那一刻也应该还清了吧?嘴上道:“得了吧,你别坑我了,我可不想跟你做一家人,你们一家人都靠不住。”
陵阳君笑道:“我知道我们之前有点误会,但我这个人你应该知道,虽然有的时候比较狠心,但那都是因为国之大义,其实从私下里说,我这个人还是蛮好相处的,只要你不坑我,真诚待我,我也会投桃报李。”
渠年长叹一口气,道:“但愿我能活着回去跟你交朋友吧。”
陵阳君怔道:“你也没有把握吗?”
渠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又不是神仙,就算算无遗漏,那也得看天意。”
陵阳君道:“既然上天让我救下你,那说明天意在我们这边。”
渠年笑了笑,没有说话。
天就慢慢暗了下来,远处的敌军军营之中已经点起了火盆,在空旷的雪原上,格外耀眼。
黎向阳领着众将领这时也爬了上来,走到渠年身边,笑道:“秦公子,已经一切准备妥当,就等你发号命令了。”
渠年就看看陵阳君道:“陵阳君,下面就看你表演了。”
陵阳君点了下头,就伸出右手,道:“拿弓来!”
后面一名将领便上前一步,把手里的弓与箭就递给了他,箭上已经绑好了一封信。
陵阳君这时就搭箭上弦,拉满了弓,瞄准秦军大营,就射了出去,毕竟是九阶高手,箭上灌输真元,快如闪电,几里外的秦军大营转
眼便到。
秦军大营。
大良造何在野正和太子扶卬正坐在帅帐中吃晩饭,虽然是行军打仗,但两人的伙食也不差,虽没有山珍海味,但大鱼大肉也不少。
扶卬虽然跟渠年是亲兄弟,但长得一点都不一样,渠年是长脸,而他却是圆脸,身材虽不胖,但看着却是肉嘟嘟的。
毕竟是行军打仗,桌上没有放酒,扶卬吃了一碗饭,便把碗筷放了下来,道:“舅舅,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齐国还是没有交出天之眼,估计也是不会交了吧?”
何在野端着饭碗,道:“齐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交出三颗天之眼,六国怎么分?到时那五国肯定要排挤我们秦国。不如打进临淄,谁抢到就是谁的。”
扶卬道:“你说齐国真的有天之眼吗?”
何在野道:“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应该错不了,而且贺敏写信回来也说过,渠年公子也去了殷墟鬼城,他是亲眼所见,陵阳君抢走了天之眼。”
扶卬道:“渠年那么窝囊,怎么敢去殷墟鬼城呢?”
何在野道:“谁知道啊?不是说他现在不窝囊了吗?还在临淄开了一家最大的青楼。”
扶卬道:“这次我们发兵攻打齐国,齐王肯定恼羞成怒,说不定现在已经把渠年斩了吧?”
何在野道:“这是毫无疑问的,只要齐国不交天之眼,那肯定会斩了渠年,这就是质子的命!”
扶卬叹道:“好可惜呀!”
何在野道:“你觉得心疼吗?”
扶卬道:“我是心疼临淄那座最大的青楼。”
何在野笑道:“等我们占领临淄,不都是我们的吗?”
扶卬道:“那倒也是!就怕攻进临淄以后,为了抢夺天之眼,那五国联军就会把我们当成敌人,到时我们未必能占得了便宜。”
何在野叹道:“富贵险中求,这次你父王铁了心要抢天之眼,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我们秦国已经派了四十万大军,已经是极限了,就算还能多派一点过来,估计那五国心中忌惮,也不愿和我们联军。”
扶卬点头道:“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明天攻城的时候,我们也要保存一点实力,让那五国先冲锋陷阵。”
何在野道:“他们也不傻,特别是那玉从君,跟陵阳君有得一拼,都是阴险狡诈之辈,不会让我们耍小心眼的。”
扶卬叹道:“真的是富贵险中求啊!这次一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啊!”
何在野道:“其他五国也是这样想的,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等三天了,就是想不劳而获,大家抓个阄,事情就解决了,皆大欢喜,可惜齐国这次是铁了心不交天之眼啊!”
扶卬道:“我就想不明白了,现在大军压境,就算齐国又增兵二十万,但吕宋关还是弹指可破,不出三日,便可兵临临淄城,你说齐王为什么还舍不得交出天之眼呢?毕竟我们也只要三颗,他们还有两颗,齐王一样可以成仙哪!”
何在野道:“正因为他要成仙了,心中才无所忌惮,说不定还认为我们不敢攻城,究竟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有可能今天夜里交出
天之眼也说不定。”
扶卬道:“我感觉这个可能性不大。”
正说着,外面就有一名将军求见。
何在野连忙放下碗筷,道:“进来!”
那名将军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支箭,进门就抱拳行礼道:“启禀大良造,刚刚吕宋关关楼上射来一支箭,箭上有信!”
“哦?”何在野感觉很意外,这时招了下手,道:“拿来我看看。”
那名将军应了一声,就上前几步,双手托箭,呈到何在野的面前!
何在野接过箭,就见箭身上绑着一支细长的竹筒,捆得相当牢固,而信就卷起来塞在竹筒里,因为塞得很紧,前面又有竹节封闭,不通风,所以后面都没有封口。
何在野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信抽了出来,迎着烛光看了一眼,只见信上短短写着几句:“秦国大良造,你好,我是齐国黎向阳,我想派两个使臣跟你洽谈一下天之眼的事,你有没有兴趣?如果有的话,就回个信,我们立马派使臣过去,如果没有兴趣,那就拜拜。”
这封信写得相当粗犷,但凡有一点点文化水平的人,也不会写出如此粗鄙的话语,不过对于何在野而言,这好像确实是黎向阳的风格。
何在野把这封信反复看了几遍,眉头就皱了起来。
扶卬这时也把头凑了过来,看了一眼,道:“舅舅,齐国认怂了?”
何在野点了点头,道:“应该是的,你刚刚也说了,他们有五颗天之眼,有两颗就够用了,没必要玉石俱焚。”
扶卬道:“那齐国为什么不找联军主帅,而单独找我们秦国呢?”
何在野道:“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扶卬道:“那要不要见?”
何在野道:“你说呢?”
扶卬道:“我感觉机会难得,如果他们真的愿意交出天之眼,哪怕就给我们一颗,也省得我们去抢了,抢还未必抢的到。而且他们只派几个使臣过来,也翻不起多大风浪,先听一听他们怎么说?如果愿意交出天之眼,那什么都好说,如果跟上次一样,过来扯皮,那直接就斩了,没什么好说的。”
何在野深吸一口气,道:“上次那个秦国使团被斩了,这一次他们不会重蹈覆辙,应该要忍痛割爱了。”
扶卬点头道:“我也感觉齐国应该是怕了,说不定今天晚上能有所收获。”
何在野点了点头,就转头看着那名将军,道:“你回一封信过去,信上就说,可以派使臣过来,但最多过来五个人,而且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让他们不要耍花样,要不然之前那个齐国使团就是前车之鉴。”说时就把手里的箭扔了过来,边道:“还用这支箭还给他们!”
那名将军一把接住了箭,应了一声。
何在野又道:“顺便通知下去,全军戒备,防止齐国耍什么花样!”
那名将军又应了一声,就退出帐外。
第208章 我只是来背台词的
吕宋关。
没过多久,一支利箭划破夜空,射在了关楼的柱子上。这支箭也是出自高手之手,落箭之时,箭尾颤吟作响,像是一条响尾蛇,方圆几丈之内的人都听见了。
渠年等人还站在五楼的瞭望台上,这时一名小兵就捧着那支箭,匆勿跑了上来,递给了黎向阳。
黎向阳从竹筒里抽出信纸,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一眼,喜出望外,道:“秦国同意了。”
渠年道:“方将军准备好了吗?”
黎向阳道:“早就准备好了。”
渠年道:“那就让他们去吧!是穿黑衣服吗?”
黎向阳点头道:“是的!”
渠年道:“那就让他们去吧。嘱咐他们,一定不要胆怯,底气越足,成功的机会越大。”
黎向阳道:“这你就放一万个心,我了解方将军!”说完就下楼亲自去嘱咐方将军了!
陵阳君这时就看着渠年道:“为什么一定要他们穿黑衣服呢?怕被其他五国看见?”
渠年道:“正如你所想,秦国肯定也这样想,我们穿着黑色的衣服,肯定不想让其他国家看见,说明我们做事有诚意。但事实却恰恰相反!”
陵阳君怔道:“为何?”
渠年就指了下山坡上的皑皑白雪。陵阳君顿时就明白了,在白雪之上,黑色的衣服才最为显眼。便笑道:“你的心思跟女人一样,好细腻,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你也能想到?”
渠年道:“你又没有女人,又怎么会懂女人?”
陵阳君道:“我只是没有娶女人,不是没有女人。”
渠年道:“那为什么不去我店里捧场啊?赚那么多钱也舍不得花?”
陵阳君笑道:“如果这次能够凯旋而归,我一定去,也算是捧自己的场。”
渠年笑道:“这才够意思嘛!”
在外人眼里,这俩人就像老朋友一样,有说有笑,好像感情非常深刻,其实他们自己都明白,他们脸上的笑容跟天上人间里那些姑娘迎客时的笑容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一种表情,与心情无关。
方将军几人没有走城门出,本来他们这个城门也就是摆设,就像是四面透风的房屋,你就算把大门建得再豪华,锁得再紧,人家从旁边的窗户一样进出自如。所以方将军几人是在南边的山坡上下了山,那里正对着秦军军营,几人从山坡上走下去的时候,正如渠年所料,哪怕是在漆黑的夜里,那五个人行走在白雪之上,也能明显看到五个黑点在移动。
因为秦国的哨兵已经被交代过了,所以那五人下山之后,畅通无阻,还有一个哨兵确定他们的身份以后,特地为他们带路,把他们直接带到了秦军的中军大帐。
大帐内站着不少人,毕竟吃过晚饭大家都没事,何在野便把诸将都召集了过来,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关键时刻也能给他开拓思路。
而何在野此时正端坐帅案之中。
方将军五人进帐就行礼道:“齐使见过秦国大良造!”
何在野道:“免礼!不用客气!既然你们来了,就开门见山吧,说吧,为何还来?”
方将军挺直腰杆,道:“大良造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们来这里,自然是为了天之眼。”
何在野道:“知道就好。那你们天之眼带过来了吗?”
方将军道:“我们还没有洽谈好,我怎能把天之眼这么贵重的东西随便带过来?”
何在野怔道:“这种事情还要洽谈吗?你把天之眼带过来我能不要吗?而且不用你多说,拿了天之眼我们就退兵,绝不拖泥带水。”
方将军冷笑一声,道:“秦国退了,那其他国家呢?”
何在野摊开双手,道:“其他国家就不关我的事了。”
方将军道:“恐怕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如果我齐国把天之眼交出去,还不能解困的
话,那我齐国为什么要交?那不如鱼死网破了。”
何在野道:“那你齐国是什么意思?”
方将军道:“没什么意思,毕竟这天之眼是无价之宝,既然我们决定把它交出去,那肯定不能白白交出去,要不然齐国心有不甘。”
何在野冷笑一声,道:“你觉得你们齐国还有选择?”
方将军道:“当然有选择,就比如说今天晚上,我既可以选择来秦营,也可以选择去那五国的大营。”
何在野道:“你在威胁我?”
方将军道:“不敢,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何在野道:“那你齐国怎样才能心甘呢?”
方将军道:“实不相瞒,这一次我王得知六国联兵犯我齐国,非常震怒。”
何在野道:“这个我可以想象,换谁都要震怒。”
方将军道:“虽然秦国和山东五国一起犯我齐国,秦国还出兵最多,但我王最恨的,却并不是秦国,而是那山东五国。大良造应该知道,那五国一直是我齐国的小弟,一直唯我齐国马首是瞻,现在为了天之眼竟公然犯我齐国,以下犯上,罪无可赦。所以这才是我今天晚上单独来秦营的原因。我王说了,这天之眼宁与友邦,不与家奴!”
何在野迟疑道:“你王倒把我秦国当成了友邦,令我颇感意外,但我也能想象你王心中的愤恨,能够理解。只是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想让我秦国做什么?”
方将军道:“很简单!与我齐国合作,灭了那五国白眼狼,从此齐秦两国,平分这天下。”
何在野道:“什么时候?”
方将军道:“就今天晚上。”
何在野想了想,道:“我就觉得好奇,既然你王已经得到了天之眼,成仙指日可待,为什么要急于报仇呢?等到它日神仙,睥睨天下,视众生如蝼蚁,想杀谁就杀谁,又何必急在这一时三刻呢?”
方将军道:“既然如此,那大良造为何敢兵犯我齐国呢?”
何在野道:“因为我知道那天之眼极难炼化,就算你王要成仙,最少也要一年半载,所以在你王成仙之前,我们有把握攻下临淄城。”
方将军道:“万一我王遁入深山呢?”
何在野道:“那就赌运气喽,就看能不能搜到你王了!对了,既然你王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为何不遁入深山呢?为何要交出天之眼呢?”
方将军道:“这才是重点。今天晚上我国是诚心跟秦国合作,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王为什么要交出天之眼?因为天之眼是燕国的天火宗炼制出来的,虽然传说它能够成仙,但谁知道天火宗的手艺如何?炼出来的天之眼药性又如何?又有谁能确保一定能成仙?万一我王遁入深山,修炼一年半载,却不能升仙,等他出山之时,却已经国破家亡,那肠子岂不是都要悔青?”
何在野点了点头,道:“齐王果然谨慎,深谋远虑啊!”
方将军道:“所以我王没有把事情做的太绝,给自己,也是给齐国留了一条后路。所以我们才决定交出天之眼,反正留两颗就够了,趁着我们现在手上有筹码,只要秦国答应我们,先把那五国给灭了,这样也能扫清后患,如果能够成仙,那便是最好,如果不能成仙,趁此机会,把那五国打得一蹶不振,也能成就一番王霸之业!”
何在野笑道:“你齐国想得真美!你认为我会答应吗?”
方将军道:“实不相瞒,今天晚上我们准备了两批使臣,如果大良造不答应,我回不去,另外一批使臣将会出使五国大营,联合五国灭你秦国,反正这批天之眼交出去,肯定灭一些国家,我王才能甘心。”
何在野道:“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到五国大营去通报一声,让你齐国无法挑拨离间。”
方将军道:“就怕人家五国跟大良造不是一条心哪!我齐国拿出来的可是天之眼,你说那五国能不心动吗?大良照就
算把话说的再漂亮,在天之眼面前也是苍白无力的。而且就算退一万步讲,大良照真的就甘心跟那五国平分三颗天之眼吗?估计秦国最后连毛都分不到一根。”
这话说进了何在野的心坎里,这也正是他一直所忧心的,如果齐国真的把天之眼拿出来给他们平分,秦国可能真的捞不到一点好处,至于抓阄,那都是骗人的把戏,鬼都不信,就算有资格去抓,万一运气不好呢?不管齐国交不交天之眼,只要秦国想得到天之眼,那跟五国之间就免不了一场恶战,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但如果跟齐国合作,假如真的灭了那五国联军,倒是两全其美。
这时便道:“那行,你把天之眼拿过来,我答应你,但我警告你,这次我们带了天火宗的叛徒过来,他能识别真假天之眼,你们别想拿泻药来糊弄我,那没有用的。”
方将军道:“既然合作,天之眼,我们自然会双手奉上,但秦国也要拿出一点诚意,要不然我们把天之眼交给你,你们拔腿跑了,那留下的,依旧是一个烂摊子。”
何在野迟疑道:“你想让我们拿出什么诚意?”
方将军道:“很简单,我们也不会为难大良造,只要大良造退兵十里,跟我齐国呈夹击之势,我们自然会把天之眼奉上,先给一颗,事成之后才给另外一颗!”
何在野怔道:“退兵十里?”
下面一个将军这时说道:“大良造,不可退兵啊!齐国居心不良,如果我们退兵,势必引起那五国怀疑,到时齐国如果不给天之眼,那我们六国联军也会自行瓦解,齐国就会坐收渔翁之利。”
何在野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方将军却冷笑一声,道:“没想到我齐国过一片赤诚之心,却换来居心不良四个字,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来。”
何在野也感觉这件事是个死结,毕竟人家主动找到他们,确实很有诚意,如果自己什么都不表示,就等着人家送天之眼,这确实也说不过去。但如果退兵的话,他也怕这是一个坑,万一到时齐国不给天之眼,惹来五国怀疑,那确实是得不偿失。这时便道:“你也听到了,你又能如何保证一定会给天之眼呢?”
方将军道:“这很简单,只要你们退兵到十里开外,我们会一直观察,一旦你们退到位,我们就会立刻差人把天之眼送一颗给你们,不会超过一炷香功夫,如果你们看不到天之眼,立马就可以把大军再推回来,这样就算五国问起来,你们也好解释。所以说,如果我们齐国不给天之眼,你们什么也没有损失,但对我们来说,损失就大了,你秦国肯定会恼羞成怒,势必灭我齐国,那我齐国可就得不偿失了,我们也没有理由这样做,我们是真心诚意想跟秦国合作,平分这个天下。说难听一点,如果我齐国真的是想挑拨离间,根本不需要费这么多脑筋,直接把三颗天之眼扔出来,你们六国都会打的不可开交,我齐国依然会坐收渔翁之利,因为我们有天之眼,这就是最好的杀手锏。”
何在野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相当于就是他们退一步,做做样子,假装要前后夹击攻打五国,如果齐国不给天之眼,他们确实可以立马就把大军调回来,对他们来说,确实没有损失,就算五国有怀疑,他们也可以解释,如果解释不清,大不了连夜攻打吕宋关,以表清白。
而且这使臣最后一句话,也很有道理,如果他们只是想挑拨离间的话,直接把三个天之眼交出来,随便交给哪个国家,关外估计都免不了一场恶战,又何必费尽心机来坑他呢?而且退一万步来讲,他们是后退十里,就算情况有变,齐军趁机杀出关,他们也可以随时撤走,也不可能落得全军覆没。再说了,关内只有四十万齐军,就算他们杀出来,他也不惧。
何在野想来想去,也想不出齐国使臣的话有什么破绽,好像一切都合情合理,无懈可击,或许人家真的是真心诚意来跟他平分天下的。
第209章 终于心动了
其实方将军的话确实无懈可击,因为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齐国有天之眼的情况下,如果齐国真的有天之眼,那天之眼就是一张王牌,随便扔出来,都可以引起他们六国混战,确实没有必要费尽心机来坑秦国。
所以渠年让他们咬定,齐国确实有天之眼,哪怕现在别人说齐国没有天之眼,他们都要一口否认。
这个想法就连黎向阳和林杨君都感到意外,更别谈身处局外的何在野了。何在野就算聪明过人,算无遗漏,也不可能算到,齐国根本就没有天之眼,甚至都没有往这个方向怀疑过,毕竟他们六国发兵就是为了天之眼嘛,这是证据确凿的事情,何况齐使也承认了!
虽然感觉天衣无缝,但何在野心里总有点不踏实,总感觉这事有点蹊跷,只可惜天之眼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而且他们兴师动众跑过来也是为了天之眼,哪怕有点风险,他也愿意尝试,相比于跟五国抢夺天之眼,这点风险简直不值一提。
众将也在窃窃私语,商量了半天,但除了想到退兵会引起五国怀疑之外,他们实在想不出别的弊端。不过话说回来,对他们来说,五国本来就不信任他们,怀不怀疑倒也是无所谓的事情,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毕竟他们只是退一下兵而已,有天之眼还要打他们一顿,没天之眼,大不了再回来,他们又没做什么坏事。
而且他们都觉得,齐国给天之眼的可能性还是大的,不可能处心积虑忙了半天,就为了寻他们开心。那对齐国来说,后果可就严重了。
何在野见诸将也没有异议,这时便道:“我可以相信你齐国,现在退兵十里,等天之眼一到,就跟你们夹击五国联军,这些都没问题。但前提是,你们必须先给两颗天之眼,等事成之后,再给另外一颗!”
对他来说,这种时刻能敲诈敲尽量敲诈,如果敲到三颗天之眼,说不定他也能分到一颗。
没想到方将军态度倒是坚决,道:“这不可能,我们只能给两颗,事前一颗,事后一颗,大良造愿意合作就合作,不愿意合作,我们也决不勉为其难。”
对他来说,哪怕是画出来的大饼也要爱惜一点。
何在野面露不悦,道:“你要搞清楚,是你们齐国来求我秦国,如果我秦国不答应你们,你们不但会国破家亡,而且三颗天之眼一颗也保不住!”
方将军道:“大良造还真是贪心不足啊!我们之所以先找秦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如果我们先去找了五国,就算把三颗天之眼全给他们,连同秦国还有三国没有分到,难免会心生怨恨。而如果我们先找秦国,秦国原本可能一颗天之眼都抢不到,现在忽然得到两颗,肯定会非常满足。没想到大良造的贪心出乎我们的意料,可惜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我王也不会答应,所以大良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三颗天之眼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如果他很爽快地答应这件事,何在野肯定又要怀疑,但现在看他态度十分坚决,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让
何在野感觉,对方真的是在忍痛割爱。
既然对方态度坚决,何在野也不敢逼得太紧,万一把齐国逼急了,转身投向其他五国的怀抱,那他可就鸡飞蛋打了。这时便道:“那好,两颗就两颗,但我丑话说到前面,等我们的兵退到指定位置,我最多等你们一炷香功夫,一炷香之内,如果天之眼送到,我就跟你们合击那五国联军,如果送不到,那对不起,你们说什么都晚了,我们今天晚上就会攻打吕宋关,关破之后,我们还会屠城泄恨。”
方将军道:“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如果大良造还不相信我们,你让我怎么回答你呢?我齐国向来言出必行,而且如果戏耍大良造,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
何在野道:“你明白就好。”
方将军道:“如果大良造没有异议,我们现在就商量一下退兵事宜,等到大良造退到指定位置,我们必将天之眼奉上,大良造确定无虞之后,我们就以烟火为号,一起夹击五国联军。”
何在野道:“你们的兵马准备妥当了吗?有多少人?”
方将军道:“四十万!已经全部就绪,就等开关杀敌!虽然联军有一百万,但我齐秦两国夹击,联军必溃!”
何在野点了点头,道:“好!”
联军大营。
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了,齐国还没有交出天之眼,玉从君就估计齐国不会交了,就把各国主帅叫了过来,商量明天攻城事宜,所以此刻的帅帐之中,其余四国主帅已经到了。本来玉从君也差人去通知何在野的,但何在野回复说,他正在吃晚饭,让他们先商量,吃完饭他就来了!
玉从君还特地等了他一阵,许久都没有来。
信尝君本来对秦国就没有好印象,后来又被秦国公子坑了一把,对秦国更是深恶痛绝,这时也等得不耐烦了,道:“玉从君,依我所见,就不要等了,秦国的架子太大,根本就瞧不起我们,吃饭重要还是打仗重要啊?秦国跟我们根本就不是一条心。”
李重山道:“虽然不是一条心,但也可以互相利用嘛,攻打吕宋关,如果秦国跟我们站在一条阵线上,那我们如虎添翼,如果现在就把他们踢开了,我们就相当于失去左膀右臂。”
信尝君道:“我不是说不带他们,但是人家心高气傲,根本瞧不起我们,这么重要的事情还不来,还要忙着吃饭。”
玉从君道:“吃饭能吃多长时间?再等一会儿吧。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
信尝君道:“说说晚上没什么事的?我晚上事情多了去了,哪怕出去看雪赏月,也比在这里干等着强。”
玉从君不想跟他抬杠,便道:“那要不信尝君先去看雪赏月,等到何在野来了,我再通知信尝君!”
信尝君哼哼一声,道:“来回跑好玩吗?我才没那么无聊。”
却在这时,外面有哨兵求见。
玉从君就宣了进来。
哨兵进帐后,就抱拳说道:“启禀主帅,我们刚刚在营前巡逻,发现吕宋关旁的山上下来几个人,去了秦军大营!”
众人脸色一变!
玉从君道:“你确定是从山上下来的吗?”
那哨兵回道:“确定!我们看得真真切切,一共五个人,在雪地里特别显眼。”
玉从君道:“那五人是齐国的人吗?”
那哨兵道:“那属下就不得而知了。但既然是从山上下来的,应该就是齐国人。”
玉从君道:“那他们现在回去了吗?”
那哨兵道:“那倒没有发现。我们只见到他们进了秦军大营。”
玉从君道:“再探!”
那哨兵应了一声,就退出帐外。
信尝君这时说道:“怪不得人家忙着吃饭也不来开会,原来已经跟齐国勾结上了,这道理现在就说的通了。”
玉从君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迟疑道:“难道是齐国答应给秦国天之眼?把我们直接省略掉了?”
信尝君道:“肯定是这样的。毕竟这些年来,说难听一点,我们五国都是齐国的小弟,齐国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要不然也不会给我们假的天之眼,齐国就是在羞辱我们。但齐国最怕秦国,所以齐国就想把这个瘟神给打发走,然后跟我们慢慢磨。”
玉从君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点道理。”
信尝君道:“我就说秦国靠不住,它可能会反水!”
玉从君沉吟良久,才深吸一口气,道:“此事事关重大,只有打听清楚了才能定夺,毕竟那几个人我们也不能确定就是齐国的人,就算是齐国的人,也未必就是送天之眼的,有可能这就是齐国的离间之计,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信尝君道:“但人家在暗地里做肮脏的交易,我们怎么可能打探得清楚?他们会把我们蒙在鼓里的。”
玉从君眉头紧锁,想了想,道:“再等一会儿看看。”
过了一会,又有哨兵来报,说根据关内得到的线报,齐国正在调集兵马,有出关的迹象。
众人脸色又是一变,帐内的气氛骤然就紧张起来。
李重山道:“齐军这个时候想出关,肯定是有恃无恐,说不定真的已经跟秦国勾结好了。话说回来,他们手上只有三颗天之眼,如果给我们六家分,还不够分,没分到的人对齐国还有怨言,那齐国也是吃力不讨好,但如果全部给秦国的话,哪怕就给个一颗两颗,秦国必然心动,如果答应跟他们联手,夹击我们,我们就危险了。”
信尝君道:“肯定是这样的。要不然齐国大晚上的派人去秦军大营干嘛?如果不是送天之眼,他们也不敢去,毕竟上次已经被我们斩掉一个使团了。”
玉从君道:“但这也只是我们的臆测,我总感觉这是齐国的阴谋。”
第210章 自由发挥想象
信尝君急道:“现在这事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了,你竟然还说是臆测?真要等到人家率兵杀过来,你才能从睡梦中惊醒吗?种种迹象表明,齐国和秦国肯定已经勾搭上了,如果是一男一女的话,估计已经睡了一张床上了,绿帽子已经戴在我们的头上,人家的小孩都是快生出来了,你竟然一点都不着急?”
玉从君道:“那你说该怎么办?现在就出兵打秦国吗?还是打吕宋关?”
信尝君虽然嘴上说的跟爆米花一样,但真让他拿主意,他也拿不出来,毕竟现在确实只是怀疑,没有一点证据,就去攻打秦国的军队,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便道:“你是主帅,这事你拿主意。”
玉从君翻了下白眼,道:“那大家提提意见吧。”
几位主帅正商量着,忽然又有哨兵来报,说秦军退兵了!
几位主帅闻言,脸色剧变。
秦国现在退兵,甚至都不跟他们打个招呼,肯定居心不良,现在看来,这已经不是臆测了,而是实锤了,秦国和齐国之间肯定已经达成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甚至可以确定,秦国已经拿到了天之眼,要不然以秦国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格,不会无故退兵的。
信尝君这时捏着拳头说道:“怎么样?让我说着了吧?秦国本来就是狼子野心,吃里扒外,肯定齐国这个王八蛋把天之眼偷偷塞给他了,所以他急着退兵了。”
李重山道:“确有这个可能。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就是为了天之眼的,如果天之眼被秦国白白拿走了,那我们不是白跑一趟了吗?也不知道被拿走几颗,还有没有我们的份?”
信尝君道:“一共就还剩三颗,甚至还不到,不管被秦国拿走几颗,哪怕只是拿走一颗,那也是跟剜去我们一块肉一样,这事我们不能答应,我们应该阻截秦国,防止他们逃跑。”
玉从君也感觉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虽然这两个人已经帮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但这毕竟也只是猜测,没有确凿证据,万一秦国没有拿到天之眼呢?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秦国拿到了天之眼,虽然秦国有四十万人马,而他们有一百万人马,阻截秦军应该不成问题,但如果此时齐国出关偷袭呢?可如果不阻截,他也是心有不甘,六国联合好一起来打劫,他还是联军主帅,结果五个国家一点好处没占到,却让秦国偷偷占了便宜,怎么想都过不了心头那个坎。
一直没说话的魏国主帅常将军这时说道:“我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齐国给了秦国天之眼,秦国虽然可以撤兵,但难道齐国就没有考虑我们吗?我们毕竟也有一百万兵马,如果他把天之眼给了秦国,秦国撤后,我们肯定会报复齐国,而且还是疯狂报复,齐国不会那么傻,白白交出天之眼,还两头不讨好。”
信尝君迟疑道:“你的意思是,齐国可能只给秦国一颗天之眼,先把他打发走,然后把剩下的两颗给我们分,然后再把我们打发走?那我们也不同意呀!秦
国一个国家分一颗,我们五个国家分两颗,连半颗都分不到,半仙都成不了,这不得起内讧吗?”
玉从君被常将军提醒,心头一动,思路顿时变得宽阔,道:“常将军说的话非常有道理。事情可能变得复杂了。齐国如果选择交出天之眼,那肯定想彻底平息这场战乱,既然他主动找到秦国,可能只是给秦国允诺,跟秦国前后夹击,把我们彻底铲除,所以秦国退兵,可能不会退得太远。把我们铲除了,人家两个国家分五颗天之眼,不是其乐融融的事情?”
李重山脸色一变,道:“虽然齐国和秦国只有八十万兵马,但秦国的四十万虎狼之军不可小觑啊!如果他们真的夹击我们,那我们也是凶多吉少啊!玉从君,你要当机立断,不能让他们形成夹击之势啊!”
玉从君就感觉头都大了,毕竟这只是他的分析,秦国并没有堂而皇之地背叛他们,如果他们现在主动攻击秦国,能不能击败秦国是一回事,但他们一旦动手,六国联军就彻底瓦解了,让齐国坐收渔翁之利,这是他不愿看到的,不到最后一刻,他实在没有勇气做出这样的决定。但现在军情紧急,秦国已经开始退兵,万一正如他所分析得那般,秦国退到合适的位置,反戈一击,关内的齐军再冲出来接应,那他们可就真的危险了。
现在也没有时间再商量了,他作为联军主帅,确实应该当机立断,便道:“各国吩咐下去,集结兵马,严阵以待,以防不测。我会派人去秦营,问问他们为何要退兵?究竟意欲何为?”
其他主帅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毕竟秦军是虎狼之军,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想跟秦军翻脸,而且现在一翻脸,天之眼就彻底没有希望了,所以均没有异议。
吕宋关的关楼上,渠年正站在五楼的瞭望台上,双手扶住女墙,望着远处的夜色怔怔发呆。陵阳君就站在他的身边,既是为了看守他,也是为了保护他,要不然敌方有神箭手,他站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十分危险。
在朦胧的月色下,他们已经见到秦国兵马开始有条不紊地撤退了,陵阳君的脸上不由浮现喜色,这时说道:“秦公子,你还真是神机妙算哪!就凭画的一张大饼,也能让秦国退兵,实在不简单呐!”
渠年道:“不是因为我画的大饼,而是人家坚信我们有大饼,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正因为坚信我们有大饼,所以他们才愿意尝试一下,没人面对天之眼的诱惑,能做到无动于衷的,也包括你。”
陵阳君笑道:“那是!如果我能做到心如止水,在殷墟鬼城也不会被你坑了!”
渠年道:“别说那么难听,是我被你坑了,我差点死在那里。”
陵阳君笑道:“那我们算扯平了!”顿了下,又道:“既然秦军现在已经开始撤了,你说他们真的能打得起来吗?”
渠年道:“你说呢?”
陵阳君笑道:“秦公子神机妙算,我相信能打的起来。”
渠年道:“那
可不一定。对了,我让你们派几百个弓箭手混出去,已经出去了吗?”
站在后面不远处的黎向阳这时上前两步,笑道:“早就出去啦!估计现在已经就位了。”
渠年转头怔道:“你怎么在这里?”
黎向阳怔道:“那我应该在哪里呀?”
渠年道:“现在大战一触即发,你应该跟战士们待在一起,这样也能稳定军心。”
黎向阳看到四十万秦军就在渠年的三言两语之下退兵了,对渠年也是充满了仰慕,虽不至于敬佩得五体投地,但起码也有三体投地了,所以渠年对于他这个主帅颐指气使,他也没有生气,反而应了一声,道:“好的,那我现在就下去。只是我们何时出关呢?”
渠年道:“很简单,看着外面打起来就出关,趁火打劫。”
黎向阳道:“那秦公子有没有什么战法战术要讲呢?”
渠年道:“没有战法战术,闭着眼睛砍就是了。”
黎向阳道:“确定要闭着眼睛吗?”
渠年:“……”
陵阳君道:“人家秦公子只是打个比方,你还当真了?”
黎向阳嘿嘿一笑,道:“我就是开个玩笑。那秦公子如果没有别的交代的话,那我就先下去了。”
渠年点了点头。
秦国虽然有四十万大军,但秦**队向来军纪严明,令行禁止,所以退的有条不紊,没有一丝乱象,跟正常行军没有区别,所以速度也快,一会儿功夫,就已经退下去五六里地了。
何在野骑在马上,四下看了一眼,非常满意。
这时就有哨兵来报,说联军大营也在调兵遣将,目的不明。
这个完全在何在野意料之中,毕竟他们动静这么大,跟他们又是面和心不和,换谁都要提防一下,以为他们是图谋不轨。
当然,他们也确实在图谋不轨,不过何在野是个聪明人,既然他敢退兵,就料定五国联军不敢动手,到时等他得到天之眼,对方动不动手也无关紧要了。就算没有天之眼,他再回去解释一下,反正是尿不到一个壶里的的两拨人,随便敷衍一下就行了,又不指望跟他们深交,本来就是各怀鬼胎。
扶卬却没有他想的这般深远,这是面露忧虑,道:“舅舅,五国联军不会对我们动手吧?”
何在野胸有成竹,笑道:“他们不敢!虽然他们有一百万兵马,但也不敢对我们动手,毕竟我们跟他们还没有撕破脸皮,只不过退一下兵而已,对他们来说,我们动机不明。就算他们要动手,也不是现在,只有确定我们要攻打他们,他们才会动手。但我们只是退兵,暂时没有进攻的迹象,他们不会动手的,只是在戒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