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四章 我们是借光的啊?(一更)
小全子带五名小厮骑着马奔腾而来。
下马,他就跪地。
身后的小厮们也随之单膝跪下,向宋福生致意。
宋福生身后跟着几十位举人,大家急忙一起大步迎了过来。
宋福生弯下腰,双手扶起小全子。
他每每看到小全子单臂就心不好受,也是和他出去才少条胳膊。
还好,这小子非常要强。
上回重阳节,顺子去家里有讲过,讲小全子自从失去一只胳膊,打那之后就天天练习另一只好胳膊。
以前有点左撇子,啥事都爱用左胳膊,要不然能被敌军砍掉左臂嘛。
眼下却练习的,用右手穿衣吃饭骑马射箭,样样都不输给有两只手的人。从不抱怨生活中的不幸给自己带来的不便。
“你咋来了呢,我以为你随你少爷去征伐了哪。”
小全子见到宋福生,那是从心往外的亲。
仰头道:“先生,小的没去,少爷给小的安排了别的活计。小的就一直留在京城大兴土木来着。”
恩?大兴土木。
“要盖房子啊?”
“算是,也不是。就是按照少爷的意思将他院子全部翻修,好多都推倒了重建。”
宋福生立马就认为自个明白了。
对,陆畔年纪可不小了,给大将军守完孝真该成家了。
那是独苗苗,那要尽快生下继承人的。
陆家可与咱小百姓不同,家里确实有爵位要继承。
“上回你少爷去,我咋没听说这事儿啊,怎的,少夫人人选已经定下啦?”
小全子勉强让自己不去瞟宋姑娘,心里直嘀咕:
你说他欠不欠嘴吧,怎么才照面就扯到这事上。
要是师父在,一定不会像他似的聊稀碎。
“啊,定下了。”
“是贵府老夫人和夫人给选中的?”
小全子硬着头皮,诚恳地望着宋福生回道:“啊,是老夫人和夫人相中的。听说,很是相中。先生,先生那什么,再具体的就别问小的了,小的真不太清楚。”
小全子是真怕先生问出是哪府姑娘啊?那他该咋回?
宋福生了然。
可不是,估计小全子知道不了太多。
古代这里,不兴自由恋爱。
小伙子和大姑娘家见面的机会极少,咋可能像现代似的俩年轻人想搞对象就搞对象,都是父母给做主就算。
宋福生甚至怀疑陆畔本人都不太了解未婚妻,更不用说小全子了。
不过,陆畔都能听话的开始拾掇院子,还能亲自画图纸装修房子,这说明已经点头应下婚事,就等打完仗回来求娶,这确实是好事一桩。
先成家,再立业,不能可劲儿的立业却不成家,本末倒置啦。
有了小家,再建功立业,军功章有妻子的一半,以他这个过来人的经验来看:那幸福度绝对比单身汉强出太多。
觉得自己离真相很近的宋福生,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
附近听到这番话的举人们也很振奋。
陆解元要成亲啦。
陆解元可是他们皇朝响当当的头号黄金单身汉,即将要有花落陆家。
真好。
陆解元虽然没有继续科考,但是回头打了胜仗再成亲,这不比科举还要双喜临门?
宋茯苓站在一边,旁听这一切,面上毫无波澜,就像和她没关系似的。
就连钱佩英与她小声私议:“陆畔要成家啦?哎呦,那个姑娘得多优秀啊。”
宋茯苓也是一副赞同的模样:“是啊,娘,想必那姑娘一定才貌双全。”
米寿疑惑啦,怎没听哥哥讲过这事儿?哥哥倒是总问姐姐来着。
那日,他困觉,有的没回答,哥哥还一脚脚踹他,总给他踹醒问,可冷酷无情了。
米寿扯了扯宋茯苓的衣角:“姐姐,还能有你好看?”
“能有。”
“我不信。”
多少猜到一些内情的宝珠,望着干娘和米寿的背影,眼神闪了闪,心里直没底儿。
而站在宋茯苓身后的桃花是脸通红,连着耳朵也红,就像她干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妹妹心理素质也太好了。
怎办?她眼下就开始控制不住的想象掀开那日,三舅和三舅母该是何等的表情。
会不会揍胖丫啊?
要是胖丫挨揍……
桃花攥紧手上妹妹送的镯子,下定决心:那她就扑过去拦着,总是不能妹妹挨巴掌的。要是罚跪,她就陪妹子一起跪。
这头,宋福生和小全子终于聊上了正题。
“是丁公子和林公子他们让你出城迎的?”
小全子疑惑:“先生,什么丁公子林公子,没见着过表少爷啊。小的是掐着天数日日跑京城分镖,打听出你们何时会到才来的。你们分镖那里也说不清,所以近几日,小的天天带人跑城外,就是为特意迎接先生的。”
小全子又告诉宋福生道:“我们少爷在远征前就下过命令,先生一家进京赶考务必要住进陆家别院,这样才能休息妥当。别院早就已经准备好啦。”
“不不,你等会儿。”
宋福生打算捋一捋。
也就是说,小全子不是丁坚他们派来的。
那丁坚他们给没给定客栈?
其实最初也没想麻烦丁坚林守阳他们,毕竟咱家在京郊也有分镖。
但是京城有一点特别讨厌,就是不像其他城池交了定银就能定下房间,这里需要有保人。
这保人吧,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说你有担保资格,你就有。说你没有,你拿着银钱仍旧预先定不了客栈。
说白了,就是需要有身份的人去打声招呼。
这里毕竟是皇城,一板砖扔下去都能砸死好几个官员的那种,再赶上科举,城内指定是人满为患。就是不准提前定房,将房价炒高,镖局的手下去,白搭。
宋福生有点尴尬,回眸看向听闻这番话的举人们。
举人们听了半晌,才搞明白:
啊,合着陆解元的小厮不是来迎他们的,是只迎宋孝廉一家。
举人们此时还不清楚,连同丁举人他们也是如此态度,只要能给宋福生一家安排妥当就行。
丁坚他们将这些人忘了,也是因为听说陆家别院早早就准备起来,那说明已经对宋福生有安排啦,那他们还忙乎什么。
你说啥?都是一个地方来的需要照顾?照顾那些举人?
公子哥们:没有宋福生,他们认识那些人姓甚名谁?要是只凭着一个地方来的就攀关系,他们得活着累死,族里的穷亲戚就够喝一壶的。
陆解元也是此种心态。
最初嘱咐小全子就没考虑过其他人。
什么同年,他还有同袍,战友,都这么安排还完了呢。
到关键时刻,举人们发现,唉,啥也别说了,还得是宋孝廉,一辈子的好朋友。
你听听,宋孝廉拒绝了。
宋福生对小全子说:
“好意,我心领了。
这么的吧,全子,我看前方搜查挺严,排队不知会排多久,你给我们行个方便带进城,然后我们去寻客栈或是去赁房。
我们一家不能去陆家别院住,这算怎么一回事,不妥当。
你不用劝了,指定是不妥的。
再说我们这一路都是一起的,啊?”
小全子立马改了口,重新单膝跪地:“先生,求您一定入住陆家别院,别为难小的。”
又站起身。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些所谓的举人老爷,还不足以让小全子跪地说话。
他对举人们喊道:
“小的代我们家少爷,迎诸位老乡举人,入住陆家别院。
相信府中老太爷和老夫人知晓此事,也会觉得这是善事一桩。
各位举人,请。”
举人们一听老太爷就心头火热。
老太爷那是谁呀,那是当朝宰相。
请原谅他们豁出面子不要也要沾点儿边,明知是顺带的借光也要装憨顺杆子向上爬。
又看到小全子改口,做出了请的手势,好些个举人望着宋福生笑:“上车啊,宋孝廉,就上车吧。”
宋福生扶额,无语的笑了笑,“好,上车。”
小全子当即心里一松,多亏急中生智。
自己咋就这么笨呢,挺好个事,差点又聊稀碎。要是师父在,一定比他强。
“小少爷?小少爷。”
米寿爬上车的动作一顿,回眸看向小全子。
“我看你带八骏来啦,要不要骑马?”
米寿眼睛一亮,“真的能骑?这里可离京城的门口不远。”
这一路,姐姐都没敢骑,因为官道上不止他们一伙,还有许多赶路者。
姐姐怕太飒啦给姑父添麻烦,他也怕自己太可爱了给姑父惹出麻烦。
小全子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就骑到城门口,别走中间的路,跑两边踏不到人不就行了?
“当然啦,小的是国公府的,小少爷你是定海将军叫一声弟弟的。”
对噢,我是弟弟:“骑,骑马,姐姐,你骑不骑?”
“驾!”
“驾!”
宋茯苓和米寿并驾齐驱,米寿坐在小全子的怀里。
宋福生掀开帘子看着儿女欢快的背影,这一刻,他一点儿也不后悔借陆府光。
杨明远掀开车帘,望着宋茯苓挥舞马鞭的背影:
她还会骑马?他都不会骑。
以前买不起马,也就不会。看来这回科举结束,自己也要买匹马练习。
其他举人们:哎呦,这大侄女真有两下子,你说宋孝廉是咋养的闺女呢,样样都行。
第七百二十五章 京城欢迎你,为你开天辟地(二更)
当几匹马率先跑出很远时。
小全子才大声对身旁的宋茯苓喊道:
“宋姑娘,我们少爷说啦,您这次进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去哪里都成。您就算给京城翻出朵花儿来也是使得的。小的会全程陪同。”
小全子想起师父顺子私下提点他的原话是:
少爷在外吃苦受累征战,宋姑娘在京城怎么耍都不过分,那是少爷靠玩命挣得的特权。
你最好给安排到,让宋姑娘享受双份福气,将少爷的那份福气也享了才会不亏得慌。
免得想想就呕得慌,一群公子小姐在京城花花世界享福,只有咱家少爷年纪轻轻在外吃风喝沙。
宋茯苓心里想着:陆珉瑞,难道我在你心里有当纨绔子弟的迹象吗?嘴上却是:“哈哈哈。”笑的那叫一个肆意,笑的确实像个纨绔子弟。
米寿听了这话,坐在小全子的怀里,突然问出灵魂一问:
“那你们少爷有没有告诉你,当我姐和我,与他未过门的妻子,在某种特定场合发生冲突时,你该当如何?”
我?
小全子差点儿咬了舌头,搁哪呢那未婚妻,那不是你姐嘛。
“米寿小少爷,有没有人说你想的太多了。”
米寿微微一笑,说话的语气很像宋福生:“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
宋茯苓闻言又是一阵杠铃般的笑声。
杨明远掀开帘子,望着宋茯苓边骑马边侧脸看向国公府小厮的笑脸,听不清在说笑什么,只知一路行来这么多日,唯有今天宋姑娘才笑的如此开心。
他也情不自禁的眼神柔和,跟着笑了笑。
宋茯苓和米寿先过城门啦,没有等后面的大部队。
米寿:我有遵纪守法伸直胳膊等待搜查来着,但人家不搜,让我不用客气,然后我就大摇大摆的进了京城。
过了这么多城门,就属这回最有派。
京城欢迎我。
过了城门,宋茯苓一手牵马,一手牵着弟弟,正望着红墙绿柳的古代京城,面前忽然出现几名小厮和两位姑娘。
两位姑娘齐刷刷行礼道:“奴婢诗情,奴婢画意,给宋小姐和米寿少爷请安。”
这名都叫出来了,看来是没认错。
宋茯苓和米寿就被簇拥着上了马车。
小红都不管了。
车里有花茶,有点心,有六样果盘,还有丫鬟正用香香的帕子给宋茯苓和米寿擦手。
城门这里,宋福生他们才赶到:我孩子呢,这里可没有电话,别丢喽。
然而宋福生已经顾不上喊“茯苓呀”,因为小全子身后跟着守城官员向他走了过来。
守城官员极其有礼又客气的接过宋福生递过一沓的通城书。
各位举人的这些文书一直在宋福生这里保管,虽然人家守城官说不用,但是咱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
这里可是京城,别给国公府惹祸。
再者说,他们不担心,咱们还害怕呢。
别再出个刺客啥的,赖在咱们没查验文书的身上,至多让小全子出面就是行个方便走的快些罢了。
宋福生又向守城官讲明,最后面的文书是押运队伍的通城证明,指了指望不到尽头的后方队伍,富贵已经跑到后面去指挥了。
“放行。”
守城官一声令下,宋福生感觉自己耳边,就像有无数个衙役在连声喊话:“放,放,放。”
借宋孝廉光的举人们,下车步行过城门。
他们望着身旁那些散客队伍,那一张张也都是赶考者的脸。你看,你们就不行了吧,你们得排队,不得排到天黑去啊?多焦急。
旁边排队的学子们,也在回望着宋福生他们这一行人,这是谁家的啊?
特权。
无论是随着宋福生进城的举人们还是排队的男人们,心中都震荡着:这就是特权。
像个大型旅游团似的,宋福生一行人以极快的速度过了城门。
顺子安排其中两名小厮:“去,随富贵老爷去趟镖局,然后给富贵老爷带路到别院。”
这面宋福生终于在人山人海中找到闺女,扶着钱佩英正要说话:“你俩怎么上人家车了呢,认识不啊?就上去坐。”
“奴婢诗情,奴婢画意,给老爷、太太请安。”
陆家别院。
跟随宋孝廉来的举人们,望着这闲庭豪院,像被定住了般。
第七百二十六章 相思本是无凭语(一更)
陆家别院,名为“缘溪”。
一进大门,影壁浮雕图案“松鹤”。
精美的抱鼓石墩,更是表明这是武将之家。
武将?
宋福生就看向小全子。
小全子笑:“先生,这里是皇上专门赏赐给我们家少爷的,这里不是国公府的别院,府里别院在京郊外。所以说,先生,您到了京城,怎么能不住在这里。”
我们少爷不也住过您家嘛。
他住住您家,您住住少爷家,这不是理所当然的。
你看这事儿整的,您太客气了。
以至于带回几十位多余的人。连说住过您家的话都不能讲,说话不便。
得说小全子这话,真的让宋福生心里一松。
就感觉住陆畔私人的房子,比住国公府的别院,心理压力小出很多。
国公府,陆畔院子里二把手卢管家,带着一众小厮和家丁迎宋福生和举人们入园。
而另一面,钱佩英她们女眷走的是另一个门,面前也站着一众管事婆子带丫鬟在行礼。
“给太太请安了。”婆子圆圆的脸,笑的真诚且讨喜:“太太,您唤奴婢李家的就成。”
这位打头的管事婆子不是别人,正是小全子的亲大姨,姨母外甥的关系。
小全子失去左臂后,家里在府中地位有所提升。
奈何小全子的亲爹娘不善言辞,实在是张罗不起来什么大事小情,就只能继续管着花园。
小全子和姥姥一家更亲,和姨更是比对姑亲。
这次少爷大刀阔斧装修房子,一副要真成亲的架势啦,真成了亲,少爷院子里就不能只有一帮男管事和小厮家丁,要添一些管事婆子和忠心耿耿的丫头以供未来少夫人使唤。
所以,小全子就给他姨母弄进了少爷院落。
以及将少爷的奶娘女儿,奶娘没了,这个女儿名叫雪娘的,雪娘也已经嫁了人,一起知会陆夫人办进了院落。
这次宋福生一家到位,小全子事先就给男客那面的卢管家和他姨母、雪娘,仨人开了会。
会议精神主要强调三点:
一,强调宋福生一家的重要性,重要等级:特级。
二:你们三位领头是少爷院落的,给你们带到别院伺候,你们该搞清楚和谁一条心。要是老夫人和夫人院落使人打听些什么,知晓该怎么做吧?
三:还是那句话,来的客那么那么重要,你们往后能不能受重用,就看这次表现了。
别看少爷眼下不在府里,也别看少爷平日里很少过问院子里的杂事儿,但你们要是敢惹呼宋姑娘皱下眉,回头,你看少爷管不管?
不信邪可以试试。
就这个会议精神传达的,三位管事眼珠子立马跟探照灯似的。
早在宋福生一家没到前五日,他们就搬到别院来住,开始收拾淘汰数位不规矩的奴仆丫鬟。
这里面还有三位被退回的丫鬟感觉很冤枉,只因为她们认识曾在府里也当过丫鬟的宝珠。
认识不行,那不等于让宋家尴尬吗?小全子姨母就给退了回去。
……
雪娘是跟在宋茯苓身边伺候的。
小妇人雪娘真心觉得宋小姐是好脾性的人,一看就不是爱挑剔的,一直笑呵呵。
忽然意识到,就小全子说的那番话纯属吓唬人,或许,想让宋小姐皱眉都难。心里托了底儿。
“奴婢给小姐沐发。”
“好。”
进园子第一样事,先洗掉满身风尘。
宋茯苓不知道她爹和米寿他们是不是也在洗,反正她和娘、和嫂子姐姐是被迎进浴室梳洗。
而且娘、嫂子、桃花姐还和她分开了,每人都有十位八位丫鬟伺候着。
没一会儿,宋茯苓围着帕子就被两位丫鬟扶起,丫鬟一蹲一站小心给她擦干。
宋茯苓接过热花茶抿了一口,又被几名丫鬟搀扶着躺在浴床上,享受丫鬟手劲适中给她按摩头顶,背部,闻着熏香恍恍惚惚的差点睡着。
路上折腾太久,就今儿洗透了,用帕子搓下去好些灰。
洗澡不洗干净喽,那能叫洗澡吗?
太舒坦了。
宋茯苓这里舒坦的没边,可给钱佩英、桃花、宝珠尴尬的不行。
钱佩英尴尬的点是:
艾玛,让人伺候着洗澡。
你说当外人面搓下去那么多泥,咱一把岁数了,多不好看,就像咱女人家很埋汰似的。
不过,还好,那婆子一直像和她聊天似的说,她是小全子的姨母,早就听说过太太,家里妹子很是感恩太太一家在送粮路上对全子的照顾,今日有幸服侍太太,更是能感觉出太太是极和善之人。
那真是掏心窝子的热乎话不停向钱佩英身上砸,小全子的姨母这层身份也让钱佩英放松许多。
那就来吧,咱现代人,谁还不去澡堂子啊?和闺女都露天泡过温泉。
桃花扯着衣口:不用,我自己来。
丫鬟们:别自己来,贵客不能亲自动手。
桃花全程被伺候脸红的不行,她这身体,除了娘、奶奶,高铁头以及几个妹子见过,眼下又被别人看了。
而宝珠尴尬的点是:嘿嘿,嘿嘿嘿,哎呦。
宝珠不想嘿嘿的,笑的像个傻子是什么鬼,那不是在给干爹干娘丢人?
可是,控制不住,按摩她哪里,她都想笑。尤其是按脚,实在挺不住了,宝珠红着脸坐起身提醒:“轻些。”
过一会儿,忍不住又道:“再轻些。”
“少奶奶,再轻就成摸啦。”
当桃花和宝珠换完干净衣裳出来,俩人面面相觑,眼里是相同的意思:
终于受完了罪。
快些,赶紧的,一边一个,去寻干娘(三舅母)和妹妹,还是她俩来伺候吧,免得三舅母和妹妹也受罪。
这俩孩子纯属操心惯了。
那对儿娘俩哪里有遭罪呦。
钱佩英正笑着坐在铜镜前,让小全子的姨母给梳鬓。
宋茯苓正对着被丫鬟们推来的两排女孩新装微挑眉。
就新衣裳这事儿,宋茯苓像弹钢琴一样,小手一路弹过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衣裳,并没有满足她心中古代女孩的最美装扮。
但却给远在长江流域督战的定海将军满足够呛。
陆畔嘱咐给准备这些时,心里那叫一个满足,终于能对姑娘家用的东西指手画脚了。
那是他的小姑娘。
她快住进去了吧,她会不会穿按照自己审美置办的那些衣裳?最好一天三套的换。
第七百二十七章 云谁之思(二更)
宋茯苓扭头看到桃花姐进来。
一边示意桃花姐去给她取换洗衣裳,一边蹲将新衣裳向旁边扒拉扒拉,观察这衣架,问雪娘道:“这衣架和衣挂是你们少爷命人做的吧?”
雪娘心话儿:
姑娘呦,放着这么多漂亮衣裳不选,怎的问那死物件衣架?
您倒是穿两件呀,别穿自己带的好不好。
要不然,我这不等于没完成任务嘛。
而且您这身形还会长,您不穿,回头全扔,白瞎了少爷的心。
这可是一个月里,府里专门给少爷做衣裳的绣娘们赶制出的,连夫人都知晓,还给了料子。
雪娘心里话再多也不敢说,还是怕宋小姐皱眉的。没听说吗?皱一下都不行。
笑呵呵回道:“是,小姐。”
宋茯苓:她就说嘛,看起来眼熟,陆畔畔又仿造。
她家以前就有这么一个衣架。
那时,屋子小,她就让二伯做了这个衣架。平时能挂衣裳,冬天刮风下雪洗衣裳凉被单时,还可以不晾在外面,免得落雪,就搭在这上面。
宋茯苓又观察了一番。
陆畔畔还给改良,变成展示衣服的推衣架,底下带轱辘的。
一推就能推来一排。
宋茯苓用银叉扎起一牙苹果塞进嘴里,又伸直胳膊,任由丫鬟们帮她穿奶给买的新衣。
出发前,马老太寻思宝贝小孙女要去京城玩啦,一咬牙,正经给买了两套好衣裳呢。
像这套,桃红的衣裳,藕色的裙儿。
宋茯苓又向嘴里塞一块苹果,伸脚,丫鬟将带绒球的鞋给她穿上了。
桃花在一边看着妹妹小脸洗的粉扑扑的,心里直感叹:妹妹天生就是那享福的人,让她受人这么伺候,她就别扭。
抹香轩。
宋茯苓坐在铜镜前被两个小丫鬟编小辫,问雪娘:“谁起的名?”
“回姑娘,都是少爷取的名。”
“梳洗打扮的地儿叫抹香,那藏书的地儿是不是叫文渊阁?”
这回轮到雪娘和一众小丫鬟们一愣,还没来得及逛院子:“姑娘怎知的?”
宋茯苓捂嘴笑了下,心想:按照你们家少爷的思维随口胡诌呗,没想到还真是。
小手扒拉扒拉梳妆台的瓶瓶罐罐,真好看,瓶罐上都画着画,宋茯苓一脸兴趣盎然。
雪娘弯急忙请示,让奴婢来服侍姑娘擦拭?
宋茯苓摆摆手,不不不。
她只喜欢瓶子,工艺很美,不太喜欢里面的东西。
古代这里的擦脸油没有经过护肤品检测,什么面粉大米啊都往里磨成粉掺,各种擦脸的还不分年龄,好些就是花草研磨兑甘油。
心理上就感觉哪怕是老爸现代用的大宝,也比古代出产的靠谱。
桃花像变魔术似的,掏出一个瓷白小罐递给宋茯苓,“妹,给。”
“谢谢姐,你擦脸了没?给,给你抠点儿。”
在旁边看着的雪娘又上火了:
白瞎了少爷的心,瞧瞧给置办的,几十样,姑娘却只摸摸瓶子就丢手不管。
怎的不用呢?姑娘,这些可是京城小姐们最喜欢的,总是比姑娘手里用的好吧?
雪娘反思,她是不是和丫鬟们做的还不到位,以至于让宋小姐还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娘,嫂子。”
钱佩英被李家的带着一帮丫鬟簇拥着走了过来,“你洗完啦?”
“啊,洗完啦,娘,你让没让丫鬟们给揉揉肩膀放松放松。”
“让啦,我这差点儿被揉的睡着。”
娘几个笑呵呵的在前面走,洗完澡,一身清香像逛公园似的,像平日里一样该说啥就说啥,好看就是好看,没见过就是没见过。
“那是什么地方?”
“回太太小姐们,那面叫廊中仙,过了廊中仙,前面还有一景,叫静而圣。”
宋茯苓回眸问李家的:“怎么叫这名?”
“回姑娘,那里的屋子是露天的,四周是竹。
听说,少爷命人建造那里,是为有个能驻足品茗,对弈论道的去处。
太太和小姐们今夜歇过乏,明日可去坐坐,那里还可观影聆乐……”
这头宋福生和米寿他们也在路过文渊阁后,听男管家介绍同一园景,正向妻女方向走来:
“静而圣那里,可夜仰天棚数星,赏月,向里走有一处假山,台阶搭成,走到山顶能赏细雨、飘雪、更可观蓝天白云青瓦间。”
宋福生闻言笑着点头:“看来里是一个清幽读书的好地方。”
与此同时,这面宋茯苓很是庆幸还没有和老爸他们遇上。
总感觉要是遇上,一起观赏,就离露馅不远。
因为她在听管事婆子介绍,从今夜起,她和老妈要住在园中哪里。
这不是问题,问题是她住的那屋子牌匾名。
只看,今夜她住的那屋名叫:
云谁之思。
陆畔著。
谁在云端思念。
第一眼瞅到,宋茯苓差点被自己口水呛住。
诗经里有这么一句话,提起茯苓一词: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
啥意思呢。
大致的意思就是:榛树生长在高山巅,低洼地里有苓耳,是谁占据了他的心尖尖。
你说,就老爸眼下都是举人啦,早就将诗经背的滚瓜烂熟,甚至怀疑米寿都记下过这套磕,米寿一般记没用的可厉害啦,这一瞧,住这屋子还暗示有茯苓,说没撩骚谁信哪。
宋茯苓咽了咽口水:还好,还好,多亏带的是老妈、嫂子、表姐这些没文化的。
食香斋。
宋福生穿着一身新缎衣落座,米寿也换了一身新,头上还戴了一个小绸缎帽。
钱佩英没管丫鬟们怎么看,我们家人一向这么相处,见着面就问:“你爷几个在哪弄的衣裳?”
宋福生伸开胳膊笑着看了看自己衣裳:“不知道,给我拿就穿啦,不穿咋整,那行李啥的都运到你们后院啦。”
宋富贵、铁头、四壮他们也是一身新。
米寿说,他知晓。
小全子对他讲过,有安排绣娘特意给他做了几身衣裳。
又美滋滋的叫宋茯苓:“姐姐,你看我还有小帽呢。”
“吃吧,动筷,不用伺候。”宋福生拿起筷子,带一家人吃饭。
前院,举人们是单独吃。
小全子认为:要想让先生一家待的舒坦,最好一切都要随先生一家以往的习惯。
京城国公府。
陆夫人捂着心口松了口气。
这一天叮咣凿,终于停了,凿的她都心慌,儿子那院子到底要装修到什么程度啊,怎么就拾掇不完。
老夫人也在吃饭,吃饭的时候问儿媳怎没来呢。
秦嬷嬷说陆夫人今儿在她自己院里查账,还说有些心慌就不过来吃,刚派人来告了罪。
老夫人无奈道:“当初我就说她,不让她挨着珉瑞院落,非不听,过几日天热,更听不得响动了吧,这不是自个找罪受。”
孙儿那院落,她去瞧过,正在修浴室,那池子很是宽,那琉璃镜也很是宽,全是按照小两口用的。
老夫人想到这,笑眯了眼:“宋家住进别院没有。”
第七百二十八章 她来啦她来啦她举着糖人走来啦
住进去了。
就是听说带了好些位同籍赶考的举人。
不过,要是没有这些举人给架到那,想必还不会去住。
“只要住进去就是好。
我还担心那一家要强会拒绝。
你盯着些,那面缺什么少什么,给送一送。
对啦,明日你就派人将那丫头的祖母接来,我得见一见她。”
老夫人在心中一算,和马老太还真是许久未见了。
上回,珉瑞在信里提过,说是那丫头的祖母有在奉天叮嘱过他,要时常给家里来信儿,让多陪她说话。
秦嬷嬷闻言道:“听说,她没来。”
“恩?怎没来?”
老夫人略显遗憾。
推开面前的冰糖燕窝,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碗漱了漱口,又用绢帕擦擦嘴,才说道:
“还想和她说说话呢。好吧,以她三儿子的本事,想必不会太远了。”
秦嬷嬷也笑道:“是,这趟不来,下趟也定会来。”
那叫连着两次排在第二位,身上是有真本事的。
公主在京里得到信儿时,就当场夸奖过:从无到有,白手起家,真是提气的一家子。
虽说这次即便能拿下状元、榜眼、探花在身,也至多就是六七品,和府里仍旧门第悬殊极大。
但还是不一样的。
那是皇上钦点的新秀之家,想必到那时提亲宋家姑娘,京城各家的私议会少出许多。
外面有丫鬟传话:老夫人,三小姐和三姑爷回府啦。
怎么这个时辰回府?
又弄了什么新鲜的好东西要送与她母亲和我啊?
这个之瑶,一向有好东西都不能放过宿的,经常性的连夜送回娘家。
就为了让这几个丫头回娘家方便,这回京里国公府,给每个女儿家都留出了院子。
不是按照出嫁前的闺房布置,而是按照一家一家的夫妻都能住进去的院子布置。
这样的话,姑爷子们就不用来国公府住在前院。
老夫人示意,去个人,告诉一声,她还没休息。
让三丫头带着小嗯呐先来她院里,正好有话要和三丫头说。
又摆手让秦嬷嬷去安排一些嗯呐喜欢吃的玩的。
每一次,陆之瑶回娘家,别说老夫人没休息,就是躺下身也会起来,就连身体不舒服也会隔着帘子听听声,只为耳边热闹热闹。
国公府太大,人却太少。
陆之瑶正在甬路上埋怨夫君,“安娜,安娜,多好听的名。怎么到了夫君那里成了嗯呐,你给祖母拐带的都叫错了。”
齐东铭觉得冤枉,他还没找小舅子算账呢,起的这是什么名。
不过,这孩子可能是小舅子给起的名,上回珉瑞书信里说完公事,还特意问了安娜长的壮不壮实。
小舅子有这么多姐姐,各姐姐家里有那么多孩子,安娜是头一个被过问的。
最近齐东铭能陪妻子回娘家就陪着回一趟。
因为他目前的官职,是负责监管陆家军粮草。
他陪妻子回娘家,能和老祖宗以及丈母娘多说一说小舅子在前线的具体情况。
老夫人一见到这小嗯呐就笑的不行:“又胖呼啦。”
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好玩的时候,安娜头上扎着小啾啾,小胖手紧着揪头顶戴的小花,还不爱哭。
陆之瑶用帕子扇扇风,“是啊,祖母,她又胖啦,我抱她有些费劲了。比照她哥那时候胃口好太多,那真是给什么吃什么,就没见挑过食。我倒总是怕她吃多积了食。”
正经说了好一会儿话,陆之瑶站起身道,“祖母,安娜扔这,孙女想去看看珉瑞那院子收拾成什么模样啦。”
老夫人忽然来了兴致道:“我随你一起去吧,眼下那院子乱七八糟,你看哪里都是乱,我给你介绍介绍。”
秦嬷嬷笑:确实只有公主能说的明白,公主一直亲自监工。
这一行人被轿子抬着,灯火通明,灯笼打着,来了陆珉瑞的院子。
陆之瑶说,这也看不明白哪是哪啊,堆的除了砖就是木头,怎的,全扒啦?就留个框架啊。
难怪外面人都在传国公府正在弄一大景,很是费时的那种。
看不明白呀,来。
老夫人示意丫鬟打开其中一间房,灯全部点上,陆之瑶忽然用手捂住嘴。
空屋子里,只摆着一个大台子。
偌大的沙盘桌。
整个院子里的布置全景全都有。
老夫人拿着一小教鞭就开始给孙女指:
“瞧见没有,就咱们站的这间屋子也会被打通,做书房用。
都是两间的那种,到时你弟和你弟妹一人一间。
瞧见这里没有?这里也是双人的。
这是画室,那里说是要给你弟妹做什么用的屋子,要打一排台子。
她不是会做五彩大呲花吗?听她祖母讲还爱玩个泥巴。
我想着,珉瑞留出这屋子,也是想让她有个玩的地方。”
陆之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因为她还看见弟弟给留出一间烤炉房,想必到时,里面各种炉灶都会有。
“祖母,不会让她过门还烤吃食给旁人吃吧?”
“旁人哪有那资格,”老夫人接着又一笑:“珉瑞说,他们俩要一起动手做给我吃。”
陆之瑶:
然后您被我弟的一句话就忽悠的大开库房吧,库房里的好东西是不是都搬到了这里?
哇,最想要的琉璃镜。
陆之瑶情不自禁的过去摸了摸,以前她就想要一块,一块照个上半身的就行,没有,到弟弟这里却是半面墙。
老夫人笑呵呵说,这只是浴室里的,屋里将来还有。
陆之瑶脱口而出:浴室贴它干什么啊,洗澡还要照一照是怎的。瞧瞧,这里要铺大白毛毯和双人榻啊,那就进屋躺着呗,这里潮,照琉璃就能洗出乐趣来啦?
被陆夫人瞪了一眼,当姐姐的,怎么说话呢,你管沐浴完去哪里躺着。让丫鬟们听见好像你弟有什么不好的癖好似的。那嘴一点儿没把门的。
安娜凑到镜子前,伸出小胖手就要拍里面的自己,喊她娘:“呀呀。”
陆之瑶急忙过去拦孩子:“别拍别拍,娘可赔不起。”
这话惹的老夫人和陆夫人都笑了。
陆之瑶东看看,西瞧瞧,最后得出结论:
谁说她弟朴素,外面那些人都说错了,看错了人。
她弟要是奢侈起来,一般人比不得。
还低奢呢。
既要不张扬,还要处处精致的那种,这才是最难的。
“三丫头,明日,你随我出府一趟。”
“去哪啊祖母。”
“去会宾楼。”
那是京城最热闹一条街的饭庄,五层楼高,“祖母,去那里做什么?”
陆之瑶说完,忽然后知后觉:“宋胖丫到啦?”
老夫人笑眯了眼:来啦,找个制高点瞧瞧,到现在还没有见着,实在是忍不住了。让这三丫头陪着,准保认不错人。
——
与此同时。
宋福生和钱佩英躺在陆家别院的客房。
这大床,暖呼呼的,丫鬟早早就用汤婆子将被窝捂热。
赶了一路车终于直腰能歇歇,是真得劲儿啊。
“你洗澡是丫鬟伺候的还是小厮伺候的?”
宋福生瞅媳妇笑:“那前院连个女的都没有。小全子多猴精呐,那是从陆畔身边一众小厮里脱颖而出的,他能给我安排女的?那不得惹呼你不高兴,费力不讨好。而且那些举人们也都是被小厮伺候,那位卢管事也不是一般人。”
钱佩英说:
“还是陆家家风正。
府里这么多人,一眼看不住就容易出点儿花边事。
我跟你讲,电视剧里绝对不是瞎演的,不有那么句话吗?不怕贼偷还怕贼惦记呢。
可你再看陆畔那孩子的品质,再看这些如花似玉的丫鬟们眼神多正,说明平日里就管教不错。”
宋福生小心起身,下榻坐在泥炉上的茶壶拎起,给自己倒茶。
不敢弄出大动静,就怕麻烦奴仆进来给他端茶。
闻言道:“那对,有的那大户人家指定乱。你不能说国公府人少,才事少。要是摊上那不正经的人,府里就剩一个人,他也能扯出一串花花事儿。”
“要不说今日听到陆畔要娶亲啦,我就想,那得是优秀的女孩子能配得上。至少在这里,陆畔将来就算有妾,我觉得也会比别家公子少,那女孩子跟了他能省出不少心。也不会有电视剧里演的嫡庶之争吧。”
老宋作为男人心想:
那谁知道啦。
他还是喜欢凡事看两面性,还是保守的那句话,你不能因为陆畔给咱们感觉很好,就认为会对妻子很好。
当然了,大多数是这样的,这样的情况下,出好男人的可能性大。但也有那种在外很仗义,给外人感官很好,对妻子却很一般的。
没和陆畔聊过这方面啊,没有话语权。
“别说那个啦,我就知道我是好男人。”宋福生喝完茶,钻回被窝问道:“咋样,开眼界了吧,是不是感觉挺新鲜?住这大院子。”
钱佩英笑呵呵说:“恩,借陆畔光开眼界了。你咋不说,咱以前就算见过很多比这大的园子也没住过啊,人家到点儿就关门,这是头一次住进这样的房子里。”
“哎,看你那一脸羡慕,看来我得努力啊,等我给你置办这么大个园子,你买不买丫鬟?”
钱佩英可当真事儿听了,一副认真的模样扒拉手指头道:
“那得买,我今儿特意问了,院子一大,正经要添一些婆子丫鬟的。
你要知道,它屋子是一个屋一个屋的那种,不像咱家共用火墙,大房子供热都是问题。
指望我带宝珠桃花挨屋烧火,我也烧不起啊。再准备饭再打扫。
外头要是下雪,我再清理一个公园的雪,一天不用干别的了,竟当环卫工人了,你都会见不着我。”
宋福生被傻媳妇逗笑,买,到时买丫鬟婆子。但不能在京城买,这地界买啥都会贵几倍。
要是到了需要添人那天,让宋福寿他们在押运路上划拉划拉,给弄一些便宜的。埋汰不要紧,领回家洗洗一样用。
想起钱的事儿,宋福生下了床榻。
“又干啥去。”
宋福生一边翻包一边说:
“我明日要去趟咱家京郊镖局,接着还要尽早赶回来,给那些举人们开个会,让别出去瞎走。
尤其是别出去和各地区斗诗整那些没用的,那样太吸引人注意。有心人一打听,都住在陆家别院不好看。
虽说到了陆畔他爷爷那个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用不着招揽我们这些小小兵当门人,但还是能注意一些就注意。”
钱佩英赞同:对,低调,人家陆畔好心安排咱们,咱可别给人家添麻烦。你真要好好提醒那些举人,他们是借光的搭头,更要有点自知之明。这是京城,他们要是给陆家惹祸,这不是难为咱家呢嘛。
不过,“那你明日有事,后天呢,瞧你这意思,是不能陪我们娘几个溜达啦?”
“后日正好能上香,领你们去庙会,这里讲究文庙祭拜,所有科举的搞不好都会去。”
“拜孔子啊?”
“还拜魁星,领你们去瞧瞧。然后大后日连着三天,我就在这园子里学学习看,太久没摸笔,手都生。”
再之后就不用提了,他就会蹲号子里考试啦。
宋福生有点抱歉瞅着钱佩英:
“所以,陪不了你们娘几个,我将四壮给你们,让他护着点儿。这是钱,出发前换的,连碎金子碎银子能有小二百两,你娘几个想买啥别舍不得。来回京城,啊?稀罕啥就下手买。”
哎呦,老宋辛苦啦,哈哈哈,钱佩英笑着接过钱袋子:“好。”
“云谁之思”这屋里。
宋茯苓躺在锦被里,一会儿侧过身,一会儿又翻过来,明明挺累却睡不着。
她大字型横躺在床上,忽然小声自言自语嘀咕着:男朋友,嘿嘿。
前院,杨明远所在的客房。
杨明远正在伏案读书。
之前,杨明远见到园子,摸着这屋里每一个摆放的物件时,心乱了。
尤其是想到和陆将军几次短短会面,那眉眼间满是贵气和傲气,连对宋叔的女儿都很维护。
那是对所认识人全部会护住的底气,只一个眼神就让他无法对视,今夜本来是不想读书的。
可是,一想到和陆将军可不止是出身好,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那人本身就足够优秀。
杨明远就觉得,出身不能比,但努力是后天的,他要向陆将军学习这点。
接着学吧。
更何况,他还忘不了宋茯苓初见这园子,抬头仰望那牌匾的表情。
他有一个梦。
如若,有一天,他能有资格赢取宋姑娘,他想,自己会为了给她好的生活努力一生。
或许,开头会难吧。
先住在一个精致的小院子,然后带着妻搬到一座二进三进的院子,直到拉着妻的手,也迈进一座像这里的家,他要将这样的家送给他的妻。
瞧他,杨明远自嘲的一笑:自己总是活的累,就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太离谱。
第二日。
会宾楼顶层。
陆之瑶说:“祖母,我瞧见宋胖丫啦。”
老夫人笑:“哪呢,快让本宫瞧瞧。”
“她在面人摊那里,手里举糖人那个。”
第七百二十九章 臭媳妇早晚见公婆(一更)
楼上依次站着:
陆之婉,安娜的奶娘抱着安娜。
秦嬷嬷扶着老夫人。
陆夫人,程姨娘,以及陆夫人和程姨娘身边最得用的婆子。
陆夫人微皱下眉,那怎么穿着男人衣裳,就穿姑娘衣裳大大方方出来呗。
心里的话,还没有说出口。
老夫人就笑呵呵拄着拐杖道:“穿男装好,是个聪慧的,这样才会自在。出门玩,图的就是一自在。”
陆之婉回眸和母亲对视。
这心眼子偏的,看顺眼了怎么都是好。
要是换成别府家的小姐再试试,祖母定会说:成何体统。
就是她陆之婉穿男装上街也会被说。
她当姑娘那阵又不是没穿过,那阵偷跑出府玩,祖母就说过她淘气。
娘俩一起无语,陆夫人也不敢随便发表看法了:行啦,好坏是不能说的,婆母好不容易出府看看市井散散心,别给惹不高兴喽。
老夫人着急呦,拄着拐杖又向前走了几步,扶着阳台栅栏道:“看不清模样,怎的像误在了面儿人那里。”
宋茯苓确实被那好玩的面人绊住了脚,在那摊子前问东问西,一脸跃跃欲试。
米寿嚷嚷:“您给捏个小耗子。”
宋茯苓打断弟弟:“别只捏小耗子,捏个十二生肖,我要一套。”
钱佩英在后面提醒:“问问会不会坏。这都是面粉做的,别回头裂了馊喽,全扔,白花钱。”
老手艺人急忙解释:“夫人,您放心,别看咱这是面儿捏的,但这里头有蜂蜜会上色还会用到蜡,保准儿不会裂开长霉。”
宋茯苓将手里咬一口的糖人给了老妈。
撸了撸袖子,终于忍不住下场:“师傅,你该算银钱算银钱,只是你让我捏一个呗,我要捏一个大元宝,您再给上了金色石蜡。”
米寿一听就明白了,“姐,你又要逗奶气急败坏,看回头她以为是真金子用牙咬。”
桃花和宝珠她们就捂嘴笑。
钱佩英举着糖人问闺女:“你不吃啦?”
“不吃。”
钱佩英又看了眼桃花她们几个手里都有糖人,这茯苓,出门听见货郎叫卖就买糖人,那闺女不吃,她打扫了吧。
这是啥呀?
钱佩英咬了一口,这不就是她小时候吃的嗦啦蜜嘛。
楼上的陆夫人问三女儿:“那位是她母亲?”
陆之婉:是,是吧。
她对宋胖丫母亲的印象还没有马老太深。
老夫人也正眯眼看向钱佩英,这就是她孙儿将来的岳母?
“好,好哇,从小事儿见性情,在后面能耐心的等着儿女挑小玩意儿,一瞧就是个温和的性子,你们说,是吧?”
谁敢说不是。
老夫人回头瞅眼陆夫人,松开秦嬷嬷的手,改扶住陆夫人的一只手道:“儿媳,我瞧着你俩性子都是好的,往后应是能有话聊。”
陆夫人在心里一叹。
这一瞬,真觉得自己应该少些挑剔。不为别的,为婆母的良苦用心。
婆母居然在看她的脸色哄她。
婆母是什么身份,有必要这样吗?
而老人家图什么。
不过就是图将来两家能处的圆融。
最终为的是珉瑞顺心顺意,别让珉瑞夹在中间为难。
她是当亲娘的,珉瑞是她生的,就这一个儿,她其实和婆母不该是一样的心思?挑剔也是为了有更好的女孩给儿子,可是儿子就相中了,就觉得这个女孩是最好的,那就不挑了吧,应该是这么个算法吧?
陆夫人回握住老夫人的手,笑了下:“母亲说的没错,咱们又不像男人家在朝上聊大事要讲究个立场,婚嫁,亲家之间无非就是聊儿女的日子,我们应是能有话说。”
陆之婉忍不住在心里摇头。
再次体会到祖母偏心。
祖母那真是不惜一切给弟排除障碍。
瞧给母亲难为的,不表态是不行的,必须要陪着一起顺嘴夸奖。
说白啦,家里就是男娃少,就弟弟那一根独苗,自从父亲……
弟弟更是祖母的心头肉。
祖母那是一点儿也不想让弟弟受委屈的,要是稍稍夹在中间难为弟弟一点儿,别人还没怎样呢,瞧这架势,祖母就会受不了。
换成别的府再试试,不用举例别家,就换成她婆家齐府试试。
咱都不提宋胖丫那身份压根不可能。
即便可能,要是像她们家这样在楼上观望,看到宋胖丫穿男装,她娘当街吃糖人,想必会有一堆嘲笑的话说出口。几房之间要是再存着其他心思,回头都会当一乐向外讲。
不提宋胖丫,就说她弟吧。
别人府里要是孙儿多,这个孙子不好不提气,换下一个。
哪有当祖母和母亲看儿孙脸色的,都是几个儿孙为家中地位争抢着表现,会撒娇,争宠。
你再看她弟,只最近多给家里传了几封信,祖母和母亲喜的就跟什么似的。
“捏完了没有哇?”这一会儿,老夫人已经坐在搬来的太椅上了。
陆之婉急忙回神,感慨那些做什么,竟想没用的。
再说别府拿十个弟弟换她弟,她还不干呢,她弟珉瑞可是独一无二的。
陆之婉探身望了望,“祖母,捏完啦,宋胖丫和她娘她们,随人群向这面走来啦,一会儿走近您就能瞧清脸啦,孙女都看见我弟院里的小全子了。”
“恩,我也瞧见那个叫小全子的。”
小全子此时正在给宋姑娘开道,恨不得保驾护航。
只是宋福生早在出发前就警告过小全子:你带人非要跟着,不让四壮跟着也行,四壮随我去镖局。但是,不准大摇大摆。
宋福生心话:咱啥身份啊?你家少爷有身份,国公府有身份,可是我们却至多有个入京身份证。本身就是借光住在别院的关系,咱又不是陆家什么亲属,出门装啥呀。
所以,就逛逛街而已,别弄的跟国公府正经主子出行的架势。假的,咱是赝品,要低调。
宋福生还警告小全子,不准给花钱,他有给钱。
就怕陆畔看他面子,到时一安排就安排全套的。
小全子的所有行为不都是陆畔示意的吗?
陆畔那孩子大方,当初就能干出给不太熟的米寿百两银钱的事儿,谁知道媳妇闺女她们买东西会不会也给买单?有种到了地盘全包的架势,可用不着。
先生不让大摇大摆装逼,小全子就只能费力在前面人流里挤,尽力给宋姑娘先蹚出一条道来。
赶考的人太多,摆摊的全出摊,这条街又是人流最多的,也难为小全子单臂在前面开路,其他小厮在两侧和钱佩英她们身后护着。
“哎——卖小盆来卖小罐儿,喂猫的钱呦,攒钱的罐儿。”货郎身穿深蓝色长袍,肩搭麻布袋,手摇拨浪鼓叫卖道。
在这个货郎摊的旁边还有卖文玩核桃、手撵葫芦的。
宋茯苓站住脚啦,领着弟弟:“娘,我们去看看。”
钱佩英想喊:
闺女,快少买一些破烂吧。
刚就买十二生肖,你说这玩意儿还得背回去,摆哪里还落灰要擦的。这又要去买小罐、买核桃。
家里不有的是核桃?咱东北产啊。
这孩子,像没长大似的,比米寿还贪玩。
这俩摊子就离会宾楼不远。
宋茯苓手里拿着小破罐,恍恍惚惚听到鸽子哨一抬头,那张白白净净,粉粉嫩嫩的小脸暴露。
老夫人抓了下手中拐杖,就看见了。
陆夫人也情不自禁紧挨住阳台栅栏探头瞅。
第七百三十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二更)
在陆畔要娶小户女这件事情上,陆夫人掏心窝子讲,她心里始终是有点儿别扭的。
也真像陆之婉感慨的那样。
这真是儿子少,就这一个。
独苗苗打小还主意正,一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陆夫人又被老夫人压着,被儿子那一条路走到黑的性情磨的,与其说是欣然同意,不如说是不敢伸手管。
就怕给管的,还不如眼下这个结果。
眼下,最起码的,儿子最差的结果也能成家啊。
弄的她都不得不出面压制持反对意见的大女儿,并且也表现出自己是同意的态度。
所以说,这份态度里,是有被逼无奈的成分。
即便老夫人夸的那些宋家的优点,在陆夫人眼中也平平无奇。
怎么夸啊?
外头总是有比宋家更善的大善之家。
有比宋家更不讲功名的士族望族里的好闺女。
更有那好性情温婉有才华的女儿家。
到了她们国公府这个地步,除了皇家,她们家能满朝、全国百姓里挑儿媳。
但这一瞬,当陆夫人看清宋茯苓那张小脸时,不得不说,她终于对这件婚事有了点顺心的。
不再是一口气堵在那,上不去、下不来,说不清楚。
也不再是大喜的事应该笑,可又觉得笑吧,差点什么的滋味。
恩,相中那模样了。
陆夫人瞟眼身旁的三女儿,对比着,心想:
比她家老三都白。
其实她三闺女就挺白净了,但楼下那姑娘,一抬头,阳光照在脸上,比之婉还透着粉白。
年纪不算太大的陆夫人,看清宋茯苓的脸,第一反应竟然是,珉瑞要是娶了那孩子,最起码的,她未来的孙儿得是头号美男子,父亲母亲的长相摆在那。
就冲这个,行啊。
这口气好像顺下来不少。
陆之婉没感觉到母亲瞟她。
她在摸自己的脸,纳闷极了:
才多久没见,那宋胖丫好像又好看出不少。
这事儿很怪,你知道吗?
第一眼见就觉得很奇怪。
宋胖丫,你那是农户女该有的模样吗?
陆之婉很稀奇:宋胖丫到底是抹了什么祖传的秘方,还是说人家就是岁数小,比她年纪小的原因,才感觉那皮肤……
陆之婉又看一眼楼下宋胖丫,又看一眼自己胳膊。
而老夫人在看清宋茯苓的脸,第一反应,是在心里立马吐槽孙儿:
珉瑞啊,竟唬弄祖母。
还口口声声不看脸,亏祖母信你。
没见到楼下那孩子前,老夫人心里确实提着。
因为她以前私下问过孙儿,孙儿说就是正常人的长相,瞧着顺眼的程度,祖母不用好奇。
就没夸过好不好看这件事,只提和那丫头有话聊。
所以老夫人总怕宋茯苓又是小户女出身又长相不出奇,那就算再得孙儿心意吧,在她们这些人看来,将来成亲那日,站在一起要是不那么配,也会感觉委屈孙儿。
她孙儿可是个美男子。
眼下终于瞧见了,哼。
老夫人面上带笑,眼里带笑,轻哼一声:珉瑞,你要是没看脸就怪啦。
秦嬷嬷此时是又探头瞅宋茯苓一眼,然后转头瞧了陆夫人一眼。
程姨娘也攥着手中帕子,偷眼瞧陆夫人。
“恩?怎么啦,”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仰头看秦嬷嬷,已经感知到这些人在打眉眼官司。
秦嬷嬷说,奴婢打眼一瞧,怎么觉得哪里长的像夫人。
程姨娘跟着点点头。
其他嬷嬷们是不敢越规矩吱声的,不过,经秦嬷嬷一提,还别说,也觉得。
陆夫人闻听此话,突然有点儿憋不住笑。
不是有那么句话嘛,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要是真像她,看来这是缘分?
陆夫人摸着自己脸,笑着反问:“有吗?不可能吧。母亲,您快瞧瞧,那模样怎么可能会像我。我瞧着,她倒像她母亲,眯着眼也能看出来,是圆溜溜的大眼睛。”
而她和几个女儿眼睛长一些,包括珉瑞也是,双眼皮不是那么特别大。
老夫人伸着脖子,看一眼未来的孙媳,又回眸看眼儿媳,“这里,鼻子、嘴,下颚。”
“母亲,我是尖下巴。”
“她还没长大。”眼下,小脸椭圆,以后就是小瓜子脸。
楼上讨论宋茯苓仍在继续。
只不过不再讨论长相,看见了脸,长相摆在那里大松一口气,舒心啦。
陆家人在讨论:“她在瞧什么呢。”
宋茯苓正站在楼下望天,搞得楼上的陆之婉和安娜也随着望了望天,什么也没看到。
给奶娘吓的急忙抱着安娜走了走,怕安娜闪到脖子。
老夫人笑着喝茶说,她懂。
还给大家讲了一件往事。
讲她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有一次随父皇微服出宫。
听到鸽子哨,她就仰头看天追着找,顺着那声响,想要找到鸽子。
在老夫人的印象里,那日,天蓝的清澈,胡同街头的槐树叶子密密的,一不留神,阳光就从那密密的树叶里寻到空隙照射过来,她透过那缝隙望天,心里敞亮无比。
陆夫人:“……”
陆之婉:祖母,那有什么看头呢,还没有我小时候偷溜出府斗鸡好玩呢。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图的那叫一乐儿。”
楼下单纯找鸽子没找着的宋茯苓,终于不再瞅天,蹲下身,“那对儿核桃怎么卖的?”
“姑娘绝对是这个,好眼力,”老板翘了翘大拇指:“二两银钱不还价。”
“你也好眼力,能看出我是姑娘,给便宜点儿呗。”
老板说,不可能,姑娘你既然能一眼相中这对儿核桃就应该懂这对儿的妙处。内行人玩核桃,寻大小一致,纹理相似的可不好挑。
你看看这品相。
桃花、宝珠、米寿惊讶的张着嘴,核桃有什么可玩的,不就是吃果仁吗?二两银,果然京城卖什么都贵,卖核桃都贵。在老家能买好些斤了。
米寿觉得他姐又不是傻子,也就是问问罢了,根本不可能买。
放心的刚咬一口糖人,就听他姐说,“给我装上吧,娘,给钱。”
“咳咳咳,”这给米寿咳嗽的,糖人戳了嗓子眼,呛的不行。
给钱佩英也整的勉强压住脾气,直劝自己不能在外面大嗓门。
但她真的想骂茯苓:
瞧瞧就得了。
花二两银买俩小破核桃!
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爹给你养成这样已经花了不少钱,你又败家你爹的血汗钱!
“娘,我是真喜欢。”宋茯苓弱弱的扭头道。
钱佩英立马败下阵来,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劝劝。说实在的,穿了吃的真不心疼,但买俩核桃?唉,正要掏钱袋子。
小全子急忙挤上前,那都真喜欢了,宋姑娘都说出了这种话,给摊子包了又能如何。
楼上,秦嬷嬷也正要嘱咐,去个人,如若宋姑娘没买,问那老板,都摸过哪个喜欢哪个,给买下来。
当然了,买了也问问,买的什么呀,回头好讲给老夫人听。
第七百三十一章 您看的是假像,她个败家的(一更)
“回老夫人,夫人,姑娘花了二两银钱得了一对儿核桃。有趣的是,奴婢到时,楼下那货郎已经准备收摊啦,说是要赶回乡下。”
老夫人放下茶碗,笑出了声。
“看来,那摊子满打满算,就那一对儿宝贝,这是让她挑走啦?”
秦嬷嬷跟着附和道:
“应是的。
听说附近的乡下,有好些人收核桃进城贩卖。
下面传言,王公贵胄都稀罕买个核桃,他们就一袋子一袋子的收。
总觉得不懂行也不打紧,并不是亏本的买卖。
一袋子里要是遇到一对品相不错的就能卖得上价,就能抵出本钱了。
剩下的,要么卖给手艺人雕刻当个小挂件向外卖,要么当正经核桃向外卖。”
陆之婉把住安娜要抓点心的小手,这么一会儿吃太多,不许再吃。
出门玩就不听话,再这样给你扔回府。
一边闻言道:“她小小年纪,怎么与我公公玩的是一样的,竟稀罕个核桃。我公公,母亲,我和你以前说过吧?他在门头沟那里包下了一片树,就为寻那品相好的核桃。”
陆夫人是知晓这事儿的。
这老三,以前可不止和她讲究齐大人包树寻核桃,还偷摸和她讲究过齐夫人。
说是齐大人又是给核桃洗澡又是用小刷子一点点刷,连那个鬃毛刷都是有讲究的,命府里家仆做了好些个刷子仍然挑剔。
老三回娘家就与她说:
齐大人伺候核桃的一些行为,惹的齐夫人嫉妒得不行,嫉妒一核桃。
和齐大人吵架被丫鬟们听到不小心传了出去,哭着埋怨你对我还不如对核桃好。就这事儿,后头齐府还处置了好些丫鬟。
她当时听完就训女儿,怎的能在外讲公婆房里的事儿,你听说也要假装没听见,不准将府里的事向外传。
这是陆家女儿最基本的素质,不要学你们府里其他几房那些长舌亲戚。
她三女儿满不在乎,还反过头怪她:“娘,我这不是回娘家讲究嘛,又没和外人说。娘要是总训我,回头不和你说心里话,和我二姐四妹说去。”
给她吓的,当即就命令道:你二姐四妹也成亲了,你懂事些好不好?她们也有府,府中人也挺多,这个主子丫鬟那个族里亲属的,人多嘴杂。你憋不住话还是回来与我讲吧,至少我这里漏不出去。
再说回宋茯苓买核桃这事。
就这事儿,此时让陆夫人对宋茯苓又舒心了一些。
她以为小地方来的,小户女,女儿家又总被关在家里,眼界有限。
那么到了大城池,一般情况下,小户女会直扑胭脂水粉铺子,会去布庄绸缎庄挑选一些喜欢的,赶紧将平日里买不着的穿用置办上一些。又没有采买送到府里挑选。
她以为会是这样。
以至于昨日盘账,陆夫人还特意嘱咐过邢家娘子,如若今天见到府里小厮带着几位女客挑选料子,包括她大女儿的胭脂楼也打了招呼,都给算便宜一些,让宋家母女多买一些。
却没想到,宋家人压根没去。
嘱咐错了方向。
看这样,不应该嘱咐邢小娘子,应该嘱咐在府外开文玩店、玉器店的那几位大掌柜。
老夫人瞟眼坐在一旁喝茶的儿媳,笑了下。
这份笑容里,有了然。
了然儿媳对未来的孙媳稍稍更满意了些。
本来她儿媳就是有点清高的性子。
也了然胖丫为何会和孙儿有话说了。
以前,其实是纳闷的。
在老夫人这个皇家公主眼中,人啊,生来就是有三六九等区分的。
生活环境不同,这怎么会有话聊。
她见到的太多。
不提常年被关在家里的女儿家,就算男人家,朝廷新提拔的新秀之家,很多细节之处就能看出眼界有限。
尤其是从贫穷走上来的新秀。
这不赖他们,生活环境使然,几十年的习惯罢了。
要不能有底蕴这词?世家望族,并不是一代人的努力。
而宋胖丫和孙儿能有话说,首当其冲就是她父母不是那眼皮子浅的人。
言传身教。
如果父母教的全都是要如何学会节省的过日子,那么想必她孙儿即便相中将来也会受不了。
国公府的孙媳,要做的可不是怎么给府中省银钱。
看来,培养女儿方面,宋家人从来没有缩手缩脚过。
喜欢什么,就敢买。
老夫人是晓得民间二两银钱对普通人家有多重要的,她不是不通俗物之人,她可以不屑,可以不沾手,但她容不得自己不了解。
所以说,那小胖丫,二两银钱买俩小核桃,让老夫人觉得看到了真相。
毕竟小事才能见到一个家庭最真实的一面。大事上都会装。
老夫人问秦嬷嬷,记得自己也有核桃来着。
秦嬷嬷回是,前一阵公主过寿,安平侯府送的寿礼正是狮子头(四大名核之一)。
“回头找出来。”
“是。”
“那娘几个又去哪啦,眨眼就离了这里,派人护着没?”
秦嬷嬷说,始终有近卫跟着,那几名近卫,保准儿小全子都认不出。眼下近卫还没送回信儿,想必一会儿就能回来汇报了。
还问老夫人,现在要起身回府吗?
老夫人说,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要听个戏再回。
陆之婉闻言,在心里撇嘴:
瞧瞧,还有没有比她娘家更憋屈的高门啦?
明明祖母想唤到跟前说话,却只能偷偷派人护着。
就因为弟弟在信里嘱咐,不准说,要亲自提,什么心里有数,免得吓着宋家。
还说宋胖丫他爹要科举,不能在这时候分心。
反正理由很是多,祖母就惯着弟弟。
要是换成别的高门试试,能与女方主动聊婚事而不是朝后脱,女方家就得谢天谢地。
戏园子包厢里。
近卫来啦。
秦嬷嬷听完汇报,回到包厢对老夫人一五一十告知,宋姑娘离开会宾楼那条街,之后又去其他街上买了些什么。
买了些什么呢。
剔红盘,杯垫,葫芦手串,菩提手串。
逛了玛瑙翡翠庄,只流连忘返,一个也没伸手买。
后头又逛了俩铺子,最后买了一块用玉石和木头做的镇纸,听店家讲,是要买来送给她父亲科举用的。
“眼下在哪,她们娘几个,有吃些什么垫垫肚没?”
秦嬷嬷憋回近卫传达的话,因为里面有几句米寿说的话,怕陆夫人听见万一不高兴。
只笑呵呵回道:“眼下去了白塔观,听说要去摸石猴。”
“是个会玩的。”
而秦嬷嬷憋回的那句话是,近卫有听到米寿说:
“姐,别吃羊油麻豆腐了,你都将银钱花光啦,你看姑母那脸拉着。
听话,啊?咱饿着玩一会儿就回哥哥家。
哥哥家里有那么多好吃的准备着,不吃会浪费。
再者说,能省点儿是点儿吧,唉。”
第七百三十二章 葫芦娃(二更)
“太太姑娘回来啦。”
小全子的姨母和雪娘急忙带丫鬟们出来迎。
钱佩英走的,面露倦意。
这季节,之前走的居然出了一身汗,走的两条腿发酸,后头乘上马车才算喘上口匀乎气儿。
她算是服了她闺女,那茯苓就没有老实的时候。
从这里要去那里,从那里又奔着去更远的地方玩。
和她偷偷说:娘,这个是古物,让她摸摸,说什么有历史厚重感,那个让摸摸,说是原生态。
钱佩英当时心话:
闺女,你这不是废话嘛,咱就在古代呢,啥不是古物呀?
还有闺女你口口声声买东西是捡漏,这里需要捡漏吗,人家这里都是真的。
总之,她闺女疯起来,管不了呀,只能劝自己:
别吱声。
闺女自从来了古代,确实好几年没旅游了,细想想也是不容易。
再一个桃花和宝珠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米寿又岁数小更是贪玩,钱佩英就想着尽量不破坏孩子们的兴致,累也不说。
渴得她,只喝水就喝了三水囊。
这不嘛,桃花和宝珠下车后,就要去马车里收拾尿桶。
干娘(三舅母)在路上拢共解决了四次,再不回家,尿桶就要满了。
这个脏,两位小媳妇寻思:还是别让陆家丫鬟拾掇了。
给别院的丫鬟们吓够呛,可不敢让桃花小姐和宝珠少奶奶伸手。
结果就弄的车没等进院,大丫鬟们就争抢着开始收拾马车。
小全子的姨母引着钱佩英她们:“太太,膳食已经备好,太太是先梳洗歇歇乏还是先开饭?”
钱佩英问李家的,她家老宋呢,吃了没?什么时辰回来的,举人们吃了没。
早就已经吃过了,宋老爷早在晌午前就回来了。
钱佩英说,那她就不洗了,先吃饭。
这大户人家洗个澡太麻烦。
走了几步,想起小全子,钱佩英又急忙嘱咐,让全子和随行侍卫都去吃饭,这玩了一天,只吃零嘴,也不知他们饿没饿。
所以说,钱佩英没有孩子们想的那么抠门。
就算今日花了不少银钱也不能饿孩子吧。
一路上,边玩边在小摊吃过牛筋豌豆,炸酱面,买了烫面炸糕,只是没有听闺女晚上这顿找饭馆坐下吃。
钱佩英担心找饭馆吃完歇过乏,她闺女到时又该嚷嚷逛夜市去。
陪不起啊。
……
“哇,”米寿望着饭桌笑眯了眼道。
桃花和宝珠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宋茯苓拍了拍她弟的小肩膀:她弟,没欺她。
果然陆畔畔才是那个最贴心的人。
连她家小小的米寿都了解陆畔畔的人品。
餐桌上摆着,只简单提几样吧,宋茯苓着急吃。
有她最惦记的羊油麻豆腐,花素蒸饺,麻酱拌腰片,黄焖鱼翅,香肠干肠拼盘,复顺斋酱牛肉,天德居熏鸡等等。
像酱牛肉和熏鸡,是两个饭庄的大师傅带着手下,来别院现做的。
这面奴仆喊太太姑娘回来了,那面就将准备好的半成品做出来,当太太和姑娘走进饭厅,后灶装盘摆盘,丫鬟端上来。
就为了让宋家人吃上那口最正宗的京城美食,小全子那里早就提前拉出了清单,每日都会有京城出名饭庄的师父登门来别院做饭。
毕竟少爷原话:她贪吃。
师父顺子原话:要想拴住一个人,最好拴住她的胃。全子,多准备些,这世间唯有美食,才是最让人念念不忘的,尤其是人饿的时候。这样的话,将来她饿,还能惦记起这口。
宋茯苓吃了一口羊油麻豆腐。
香。
哇,真香。
膻里食鱼羊者为鲜。
羊尾油的膻,调和绿豆的腥,初春的青韭,鲜嫩极了,怎么感觉比外面小摊卖的都香。
按理不应该啊,毕竟有些小吃,只有在苍蝇小馆里吃才会有滋味。
雪娘在一边伺候着倒花茶,看出宋茯苓吃满意了,眼里含笑,心想:
看来真没有白费功夫。
听说府里的厨娘为了做好这道小吃,从选材、搭配、刀工、火候、调味、装碗都是有讲究的。
里面的黄豆酱是特意为这道菜调制。
雪里红和青韭,更是从庄子送来的几筐菜里只挑出那么几把来。
钱佩英也瞅了一眼她闺女,心想:
瞧茯苓吃的那个香劲儿。
你瞅茯苓吃饭,就会发现,一口三口五口,嘴不大,吃的可不少,咱看着茯苓吃,吃饱了都能再吃下半碗饭。
还有她家米寿,长的也带着下饭样。
话说,多亏只在这里住几日啊,呆时间久了,钱佩英怀疑:她闺女更得学坏。
本来就是那爱臭讲究的人。
这人啊,能从苦日子走向富日子,反之,从富日子向穷日子过,冷不丁的还会有点儿受不住呢。
那时候,她们一家三口刚穿越就逃荒,都逃荒啦,在那么紧急残酷的情况下,她有时候做饭,还停留在要给做香而不是做得多的惯性思维上。
那段日子,包括最开始落户安家那阵,她稍微舀一勺油,哪怕是酱油,茯苓她奶就一副要被气昏的架势。
所以说,可不能让闺女适应衣来伸手,洗完澡要有人按摩,吃饭挑精的吃的习惯,生活质量拉的太高,回头老宋压力更大啦。
想起老宋,钱佩英吃饱了,用热帕子擦擦手,终于想起问,对了,她们爹在哪呢。
得给报报账啊。
老宋,你生的败家闺女,可不是她一人生得出来的。
“回太太,老爷在静而圣那里,刚派人传了话,太太可以去那里坐坐。”
宋茯苓和弟弟、桃花、宝珠吃饱饭在打秋千消食时,钱佩英拿着闺女买的这些“破烂”去找宋福生了。
走到门口,还碰到四名送茶点送茶的小厮。
是什么茶。
去火茶。
人家陆畔可孝心了,不,准确的说是前院卢管家心细。
怕宋福生赶路月余会上火,特意嘱咐小厮们在选茶点和茶叶时,多让宋福生食一些清心明目的。
钱佩英等小厮们行礼完离开,她才掀开帘子进去,特意没让带路的丫鬟进去,也以为屋里就宋福生一人在,开口就道:“我说老宋,你看看你闺女买的这些……”
杨明远站起身行礼:“婶儿。”
“啊,明远在啊。”
宋福生说,明远也是才来不久,过来说说话。
“你刚才要说啥?你娘几个买啥啦。”
钱佩英瞅眼杨明远,也没太在意,示意杨明远该坐就坐。
就笑着将包袱递过去:“你快看看你闺女给你买的镇纸吧,你猜花多少银钱。还有那个葫芦手串。”
这葫芦手珠才是最不值的。
它再好,说出花也是葫芦。
买的时候,钱佩英就拽闺女衣服袖子。
你说在现代,咱买它挂车里是为图吉利,在古代花那么多钱买它做什么,挂骡子车上?要价比一头骡子都贵。
闺女就说,男人戴手串,感觉比荷包挂配件有内涵,给老爹买,爹身上连个配件也没有。
闺女还说:其实想买好的菩提手串来着,最满意的是让爹戴菩提,但是品相好的买不起,自己买串差的戴着玩吧。
钱佩英当时:你快别想了,你咋就想买的东西有那么多。
最终同意花三十六两银钱买,钱佩英是被米寿劝的:
“姑母,我觉得姐姐说的有道理,葫芦,福禄,我想让姑父福禄,这东西戴好了就是姐姐讲的法器。”
米寿至今都记得姐姐教的: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风吹雨打都不怕。
扯远了。
再说回宋福生和杨明远看到物什,俩人两种反应。
宋福生:他闺女真会买,你看看,不愧是他的女儿,真会投资。
宋福生率先拿的不是镇纸,而是葫芦手串,另一手拿核桃,心想:这两样要是送对人,礼物要送给识货的人,再弄个体面的红木盒一包装,将来能当上百两的礼物送人。
杨明远是听完无语,那手串就六、六十两银钱:“……”
以为今日宋婶和宋姑娘出门会去打听房价、地价,或是在京城添置一些吃穿用以及不好买的药品,至少他会这样。
第七百三十三章 我们要送礼
宋福生显摆一样,将葫芦手串放在手心,示意杨明远看。
“明远,给掌掌眼,看看咋样。”
杨明远摇摇头,一脸不太懂的模样。
但心里依旧是那个观点。
假如这东西是金银,哪怕工匠将手艺银钱加出很高,其间含金含银量少一些,那它也是金银物什。
是将来着急有需要,能换钱的东西。
凡是硬通货,别说三十六两,就是三百六十两,在杨明远看来,买回家或戴在身上,感觉心理上也能接受。
可这就是个葫芦。
还三十六两。
三两六,杨明远都觉得不值。
家园子里种葫芦啊,那又不是什么稀奇的。
要是赶上家里有急事,就问一句话:
能将这手串卖出去吗?你不敢回答,就说明它不值。
到时,别说卖三十六啦,六两,搞不好六钱银都没有人买。
人啊,有些时候不得不承认,三穷三富才能过到老。
人生经历告诉杨明远,像他这种没背景,没人帮扶,要靠自己单打独斗的,更容易说出变故就出了变故。
谁知晓往后有没有又落魄的年月。
点背的时候,那真是一文钱都能憋倒英雄汉。向人借银钱,人家看咱那么穷,都不敢借。
所以,要是让他说实话,杨明远认为,绝对会败了宋叔的兴致,还是不说了吧,就假装不太懂行也比泼凉水强,毕竟已经买了回来。
更何况,宋叔的境遇和经历确实和他不同。
遇到难处,宋叔的背后,即使没有做官的亲属帮扶,但却有一群敢并肩向前的家人。
大起大落时,那些家人,不会嫌弃宋叔是百无一用的书生。
宋叔更比他有能力。
甭管做什么都不会太差,也就不怕又落魄时被打回原形。
甚至,无论干什么都不会遭到落魄。
不怕,那是一种底气。
有了这种底气,也是,宋姑娘是宋叔的亲女儿,人家想买点儿没用的又怎么了。
宋叔压根就不会让女儿手紧。
更不会让宋姑娘担惊受怕以后万一过穷日子该怎么办。
女儿家有宋叔这样的父亲,真好。
就连他,一个大男人也很羡慕。
宋福生发现杨明远一直笑着摇头不吱声。
虽然猜不到杨小子那一大串所思所想,但也看出来了,不太赞同。
宋福生又瞅一眼钱佩英:看媳妇那脸色就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又埋怨他闺女乱花钱啦?
“你们俩,不识货。
我闺女能花冤枉钱?茯苓那一向,啥好叨啥。
来,给你们看看,开开眼。
不给你们细掰扯掰扯,你们都看不到这妙处。
瞧见没?
葫芦皮多光滑,你摸摸,这滑溜,不值三十六两银钱?”
钱佩英低头喝茶,没稀得瞅,咱是不懂。
心想:就惯着吧,你都说,茯苓在外面不怕她。
有老宋给撑着呀。
她刚才就对女儿说,我去找你爹,告诉告诉他,你买的这些破烂。她闺女满不在乎,转身就去打秋千,一点儿也不怕她告状。
人家能怕吗?
换她有那么个爹,也不怕呀,老宋那都习惯性给闺女找理由。
可这一次,钱佩英还真冤枉了宋福生。
宋福生不是在给女儿开脱,他是真觉得挺值。
他说:
“你们不懂,最难得是葫芦大小相同,圆溜溜的,你上哪能寻到那么凑巧的?
满村种葫芦,都找不到俩个一模一样大小的,更不用说这一串了。
烙通图。
你看,这么小的葫芦肚上烙上的竹叶,写的字,你知道人家这手艺值多少银钱?
我看看这字写的是啥。”
宋福生眯眼看那珠子上的字,“哎呀,这话也太有禅意啦,写的真好。”
杨明远一听有禅意,倒是又想接过来好好瞧瞧。
宋福生却不给了,急忙戴手腕上。
因为他没看出来是啥字,字太小,等回头用放大镜瞧瞧的,反正有禅意就对了。
“等我给它盘红的,盘个两年,油光锃亮,弄好了,葫芦身能泛红色,再配着肚身上的烙图,最起码送人,红木盒,红绒布一包,对方打开一瞧,会当几百两的人情信不信?”
杨明远吃惊:“几百两?”
而钱佩英是让打住:“你闺女说啦,让你现在就戴,送什么人。她买来是孝顺你的。说是,大不了这回不买京绣的衣裳穿,也要给她爹买葫芦戴,谁也拦不住。”
提起这茬,钱佩英就有点憋不住笑。
闺女是有钱的。
你看她奶那人抠门吧?但实际上,茯苓还能占到她奶点儿便宜呢,所以说,茯苓做蛋糕正经攒了不少钱。
只不过,小金库目前都在空间里呢。
来之前,她就骗孩子,和爹娘一起出门准备什么钱?就放在空间里呗,实在有用处,再让你爹给取出来。
然后,到了京城,她就变卦,不让老宋给取。
这不是琢磨着,茯苓花她和老宋的银钱,不是还能有点儿顾忌嘛,会觉得那是父母的辛苦钱,不舍得大手大脚。
这要是花自己的,哎呦,今儿茯苓,就会下手买那带佛头的菩提珠。
她生的闺女,对闺女性情简直是太了解,绝对会下手买。当时,看那手串的第一眼,闺女那两个小眼珠都亮了,那可坏菜啦。
钱佩英想起闺女一路嘀嘀咕咕经济受限,说被骗啦,早知道自己带钱,她就憋不住乐。
反正老宋要是不出手,闺女那钱指定拿不出来的。
而老宋压根也不会帮忙拿。
因为茯苓要是敢私下捅咕她爹取钱,老宋指定就会问:“你要买啥呀,想买啥和爹说,爹给买。”
闺女自然就会不好意思开口说想要啥。
有苦说不出,挺好。
杨明远此时听说宋姑娘宁可不添衣裳也要孝顺父亲,笑的比宋福生还开心:原来,她是这样的宋姑娘。
宋福生却摇头。
他戴这个干啥,不当吃不当喝的,远不如将来留着送礼。
多年的从商经历,让宋福生习惯性觉得,应拿好东西换更大的利处。
不过,杨明远在一旁,宋福生也就没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
……
钱佩英找到女儿,让闺女她们不准玩了,都去洗澡。
又嘱咐道:“你爹说了,那俩核桃,谁买的谁伺候,他不会。你得给洗洗,用刷子一点点刷出来,再帮他盘红,他有用处。”
宋茯苓目送走老妈。
转回身就找宝珠和桃花:
“嫂子,姐,我教你们刷洗核桃呗?我不想自己刷。”
刷完就得累死。
至于盘红,想多了,盘,她也不会亲自盘的,没那耐心,已经在心里找好了人选。
等回了家,就将那俩核桃给太爷爷,既能让太爷爷攥在手心里强身健脑,又能给盘的漂漂亮亮。
宝珠和桃花自然应是,不就刷点儿东西吗?别说刷核桃,给妹子刷马桶都没问题,她俩就干啦。
米寿跳了跳脚,找存在感,直嚷嚷道:“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能帮姐姐洗刷刷。”
宋茯苓拒绝,她主要是怕米寿去“云谁之思”。
“你个男孩子,学它干嘛。”
米寿说:“我想学。”
米寿是觉得:
这啥破东西啊?就能卖那么多钱。
但无论是陪同的小全子,小全子是见过大世面的小厮。
还是最有能耐的姑父,他们都说值。
啊不,还有最聪慧的姐姐,都甘心情愿的当了“傻子”。
就感觉京城这里吧,好像挺人傻钱多的。
米寿觉得,既然人傻钱多,那咱就不能放过。
回头和姐姐们学会挑选伺候核桃的本事,回了家就和姐姐们挑核桃呗。
就不信东北盛产那东西,还挑不出几对能卖得上价的啦?
到时,他给提供货源核桃,让家里伯伯们押运的时候就蹲在京城里卖,万一也能遇到像姐姐这种的呢。
总之,米寿就惦记着,想要给姐姐花出去的银钱以后赚回来。
宝珠和桃花一愣,面面相觑:“是喔?米寿说的对。”
宋茯苓没管对不对的问题。
什么呀,哪有那么轻松就能配出对儿的。
她在追着米寿打,“你说谁是傻子呢。”
“不是,姐,我是不小心说秃噜嘴。”
……
这面,宋福生送走钱佩英后,回身问杨明远:“你婶儿没进屋前,那阵,你要与我说啥?”
啊?
噢。
杨明远先拿出他新做的文章,面露微赧说,想让宋叔抽空给瞧瞧,看看哪里还有不足之处。
因为这是他近期做的最好的文章,所以才来打扰宋叔,想被提点几句。
宋福生接过文章,正要翻阅。
杨明远又说:“叔,还有一件事,同年们让我来与你商量商量。”
“是明日拜魁星的事儿?”
“不是,是大家想共同给陆将军买份礼物留下,却不知要送些什么。”
举人们认为:
在陆府别院需要打扰那么多日,就算在外面住客栈要好些银钱,更不用说,住的可比客栈强出许多。
吃的用的,更是应有尽有。
虽说是借了宋孝廉的光,他们至多算搭头,但是大家也不能当成是应该应分的。感谢的心,那是必须要有的。
再一个,他们这面凑份子买个值钱的礼物留下,多少是那么个意思,表示一下,宋孝廉欠陆将军的人情也能薄一点,薄点算点。
宋福生没想到大家还有这个心。
“那明日,拜完文曲星,回头咱们也逛逛街?”
杨明远挺高兴,逛逛好,他想买点儿药。
总觉得京城卖的药能比老家有疗效。
宋福生斜睨杨明远一眼: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怎的那么没有安全感。
第七百三十四章 乱点鸳鸯谱
第二日清早。
这回,连宋福生都忍不住了,指着桌上十几二十样早点,又冷食热食。
只鸡蛋就有好几种做法。
就差鸡蛋羹鸡蛋酱鸡蛋焖子全端上来:
“你们少爷,平日里也吃这么多样式吗?如若不是,下回不必如此。”
卢管家面不改色回道,平日里,少爷是如此的。
好嘛,还自作多情了,这可真是大少爷,并不是为特意招待才如此麻烦。
宋福生示意宋富贵、四壮、铁头,“那多吃一些,吃饱饱的,不吃完浪费。”
坐在宋福生一旁的钱佩英,就想起女儿以前和她唠嗑说过的话,娘,陆畔一顿饭指定十多个菜。还真照那话来了。
与此同时,国公府的老夫人也在吃早点。
当着国公爷的面前,问今日胖丫会去哪里玩啊?
听闻今日会去庙里拜神,点了下头。
所以说,国公爷心里是门清的。
他啥都知晓。
比如,眼下宋福生等几十位举人,正住在皇上赏给孙儿的别院。
比如,孙儿想求娶宋家女。
也正因为心里门清。
前一阵,相爷还两次替孙儿推掉了皇上热心肠的指婚。
一次在年前,一次是孙儿出征前,就是没有回府说。
像是今儿就是契机,可以顺嘴提一句。
老夫人放下汤勺,攥着宋茯苓相中却没敢花三百五十两银钱买的菩提珠,没错,在她手里呢。
老夫人打算揉弄揉弄,姑娘家年纪轻,怕压不住,供在佛前,回头再给。
略显疑惑:新提拔上来的大学士家的长孙女,怎么一点儿消息也没听说?
“就皇上和我提了一嘴,我就给回了,外面怎么会听说。”
老夫人给予肯定,做的好。
她不是很欣赏那位孟大人。
听说,孟府规矩极多。
皇帝是不是觉得她的孙儿是方正性情,所以应和规规矩矩的闺秀才匹配?
“孟大人是这次的主考官?”
陆丞相已经站起身,准备要走,闻言点头,皇上也是才定下的。
最初本不想让孟大人挑大梁。
但是,今年有许多同僚要回避,因为这是误了多年的科举,各府族中或近亲或旁支总是有进场的。
像是他的老亲家,珉瑞的外祖,这次就由于先头珉瑞和丁坚下场而早早退出,不能参与主考。
——
宋福生一行人到达魁星岩底时,这里已经人山人海,叫卖声不断。
抬眼一望,高高的石阶上,满是背影。
“花样挑,鞋样挑嘞。”
十几位小妇人看到钱佩英和宋茯苓等女眷露面,急忙叫卖。
这些小妇人专卖花样子,筐里放着十多个大纸架子,上面有一沓剪纸,说白了就是卖创意。
女眷们相中花样买下剪纸,回头照着花样在衣袖上、鞋面上、肚兜、枕巾绣图案。
有卖冰碗的,上面淋着存了一年腌制的杨梅酱,再淋点蜂蜜。
有卖冻梨冻苹果的,有那货郎用大盆装水,将冻的很硬实的苹果和梨放水盆里缓着霜,缓到半软不硬切开,叫卖着:“您尝尝,极为解渴。”
确实有好些人买,凉快,山太高。
山底下还有沏茶的铺子,旁边卖花生瓜子的,卖草帽草鞋的,停车给喂骡子喂马牲畜料的。
让宋茯苓稀奇的是,手巾把行。
给咱洗一块凉快的帕子,用小二的凉水,这就三文钱。
当然也会卖帕子,一块小帕布三十文。
米寿站在山下,戴着锦缎的小凉帽,“太黑了,多亏咱们准备的足。”
宋富贵、四壮和高铁头身上,一人一个大双肩包,小全子等几名护卫肩挎包袱,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小零嘴。
用钱佩英在心里吐槽的话就是:哪是拜神啊,孩子们像是要去开运动会。
举人们指着挑夫,纷纷喊茯苓和米寿他们,“侄女,来,坐轿。”争着抢着要给交轿夫钱。
只光溜溜竹子座,俩人抬的轿子是一趟六十文。
四人抬轿,上面弄个遮阳的,是一钱银。
宋茯苓拒绝了伯伯们的好意,还说出“这也太贵了”的话。
杨明远这面都要交银钱了,回头看茯苓。
啥?
贵?
他就不明白了,这时候又会过日子了,你能爬上去吗?一直娇滴滴。没办法,退而求其次,喊米寿去坐轿。
米寿说:“谢谢,我也不坐,就这山,我爬它跟玩似的。”
宋福生也对招呼坐轿的其他举人们摆手,别喊啦,也别抢着花钱。
我们逃过荒。
而且家后门有山,爬这真跟玩似的。倒是对那轿夫信不着,一路爬高,再歪歪拧柠给闺女和米寿掉下去。
我们家孩子可少,哪个都是宝。
第七百三十五章 我想出去走一走,看看这个大世界
最前面是小全子带着护卫开道。
接着是四壮、高铁头、桃花、宝珠,茯苓和米寿,这几个人始终领先爬山。
他们需要爬一会儿就回头等等身后那些举人们,要不然该走散了。
惹的许多举人边爬山边和宋福生唠嗑:你家这几个孩子身体是真行,尤其是闺女。
宋福生身上啥也没背,背包在随行的富贵身上。
富贵那真是甭管到啥时都是好管家,眼里有活,并没有和铁头他们先爬山。想着人多,宋福生需要招呼那些举人老爷们,他好帮着喊话。
所以宋福生爬山,只需要时不时扶一把钱佩英就行。
举人们也早就见惯不惯,一路下来,宋孝廉对家人的好,对妻子的尊重,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很了解宋孝廉是位极其顾家的男人,夫唱妇随,俩人感情极好。
宋福生笑道:“家里孩子们调皮着哪,上山下河掏鸟窝,爬这山累不着。我们家不是对着大山嘛,采蘑菇捡柴经常去。”
有人疑惑:“侄女也时常去捡柴?”
宋福生一脸:那她多点儿啥,多多少少要帮家里干点活的,要不然不得累死佩英了嘛。
“干活,没那么娇气。”
“我发现,宋兄,你和许多人家养孩子不同。”
这位举人就纳闷了,你要说宋兄不疼孩子吧,那不对,一路都能感觉出来,惯着。
侄女要去哪里溜达溜达时,女儿家不便,宋兄就让穿男装,恨不得当爹的亲自陪着,让闺女去那些路过的城池夜市转悠玩。
可是你要说很疼孩子吧,就打比方他吧,他让闺女只干些针线活,空了描几个字,糙活累活是不会让闺女伸手的,那些毕竟是奴仆该做的呀。
宋福生就笑,是,他承认,有些方面是和大多数人不同。
因为咱不是现代来的嘛。
几年下来,又给九族拐带的奇葩。
所以朋友们稍稍接触了解的深一些时,就会很纳闷他家咋那么特殊。估计了解的人要是多了,往后也会出现看不惯的。
像是看不惯他闺女挺大了,还能说出去玩就出去玩。
看不惯就看不惯呗,谁敢看不惯他的家人,他宋福生就不和那种人接触,这是他底线。
附近随着上山走的举人们,有几位就顺嘴问了,对啦,侄女多大了,一直也没好意思问,咱都不知晓宋孝廉家几个孩子多大。
杨明远听到这个问题,一步俩台阶,特意听了听。
就听到宋叔好顿和大伙掰扯宋姑娘年纪说,“十六虚岁,实岁十五,但不对,我闺女生辰小,所以应算十四。”
有举人立马道:“你看,我就说吧,这闺女个头高,应是到了快成亲的年纪,崔举人还说,也就十三四,只是长的高。”
宋福生不乐意听了,啥,你说谁到了成亲的年纪?有没有搞错,他闺女早着呐。
宋兄,你别犟,只是议年纪,那你就说侄女及没及笄吧?
宋福生用事实证明他是真犟:没。
及笄也不会办,指定不办。
竟整那没用的,俺们现代都是十八岁才算成人礼,十八再办。
杨明远懂了,能让宋叔如此认真的掰扯年龄,连只差几个月都给算计进去,那真是一点儿也不浪费。这只能说明宋叔不想短时间内给宋姑娘议亲,不想思虑宋姑娘的亲事,不舍得。
没那种心思,是不是不管谁上门提亲也没用啊?
他奉上自己的所有,提亲会被拒。
杨明远又给自己鼓劲儿,宋叔教过,凡事看两面。
那好的结果就是,他提亲没用,别人提也没用。
想到这,杨明远爬山又有了力气。
半山腰上,宋茯苓站在坡上,深深地嗅了一口。
哇,这里的视觉最好。
庙身隐于葱郁林木之中,山川缭绕,烟萝鸟道,茂林幔绿,曲涧春流,相映成趣。
闭着眼睛,晃悠着脑袋,在心里哼唱着:我们走着走着,花就开啦,在幸福里感受,什么都别说。
有时,宋茯苓会特意哼唱一些现代的歌曲,
因为她怕随着时间,心里的那些小调调会被渐渐淡忘。
她在现代可是麦霸呀。
可是这里不让女孩家唱,管教严格的人家连哼都不让哼,艺伶才有那个资格。
哇,桃花和宝珠这俩没啥大文化的:“真美。”
爬半天终于瞧到了妙处。要不然这俩孩子该觉得还没有采蘑菇好玩呢,毕竟采蘑菇能吃,不白挨累。
“姐姐,你看,那面的山石上有俩大脚印,那就是神迹吧?”米寿嚷道。
上山的一路,姐姐已经给他普及过啥是魁星,谁是文昌帝君,啥是文曲星,别拜错了神。
五台山有文殊菩萨,谁又是文衡圣帝。
文衡圣帝在关帝庙。
关帝手捧春秋,最好科考完没出榜前去那里抽签问卜。
而且关帝不仅会读书还会很强的武功,米寿听完就脱口而出:“那不就是哥哥?”
姐姐想了想,有夸奖呦,米寿听的美滋滋的,与有荣焉。
对,你哥哥,文武双全。
米寿听完宋茯苓的讲解,还知晓了为何要去拜魁星。
因为魁星左手托砚,右手执笔,一脚翘起托“一斗字”,一脚立鳌上。
姐姐说,皇上大殿台阶正中石板上就雕有龙和鳌的图像。
科举考中的进士,要站在大殿台阶下迎榜。
当皇上宣布新科状元时,状元要接旨跪拜,随后就会换上状元服站在鳌头之处,独占鳌头就是这么来的,因此要去拜魁星,魁星就脚踩鳌。
茯苓讲这些时,给米寿激动的,脑中都出了画面。
那阵,米寿边爬山边表演:“姐姐,你说姑父到时候能不能就这么一掀长衫,上前几步走,利落跪下,跪拜状元之名,身穿状元服站在鳌头上,回眸俯视下面那些新科进士。”
给茯苓吓的,弟啊,请低调,音量小些。
前后左右全是做梦要当状元来赶考的举人,不是举人也是举人的家人,别惹的人翻白眼。
不过,这一行人,人数众多,说话又是想说啥就说啥,爬山台阶又不是很宽,一口东北口音,难免就惹人注意。
这不嘛,就有那种脑补宋茯苓一行人没见过世面的小姐,乘着四名轿夫抬的遮凉轿子斜睨一眼。
可能是本地人呗,与随行丫鬟随口说了句“这些外地的”,被小全子听见了。
小全子就要上前:握草,你给我下来,给宋姑娘跪下。
吓的小全子的徒弟小左子,急忙上前劝:
“师父,消消气,小的觉得,姑娘不是那张扬的人,姑娘又没听见,不是什么大事,您就别亮牌子让人跪啦。”
小全子却回手打了徒弟脑袋瓜一巴掌,“知道你、我,为什么都不如你师爷吗?”
“为么。”
“当奴才的,用你去分析对错?用你去分析是大事还是小事?没有对和错,敢让咱主子受丁点委屈就是错,就是大事。这才是咱们该琢磨的。就欺人了怎么啦?只要主子开心。”
小左子一脸为难,有点没听懂:“那?那师父……”
望着那轿子已经走远了些,一咬牙:“那小的去追她,让她麻溜下来跪地认错。”
小全子回眸看了眼宋茯苓。
那位已经笑嘻嘻准备掏好吃的了,要吃桃罐头。
算了,忽然来位姑娘跪下,再给宋姑娘噎到。
确实会被影响心情。
第七百三十六章 中啦
“哥,姐夫,过来吃,”茯苓招呼着。
四壮每每听到茯苓叫哥,心里都软乎乎的。
不吃,都给妹子吃。
高铁头却用胳膊撞他,“快些吧,哥,帮着打扫打扫,佛门重地不能带熏肉吧。”
他们身上可是背了好些饼子卷熏肉,里面夹着酱、葱丝、鸡蛋丝,最好到山顶前全部吃掉。
一罐罐、一袋袋油纸包的吃食,从背包里、小全子他们身上背的行囊里取出。
主食:大饼卷肉。
小吃:卤豆皮,卤猪耳鸡爪,凉拌藕片,盐煮花生,香肠。
糖水是用几个小瓮装着碎冰,镇着的山楂罐头、桃罐头、梨罐头,这些都是昨晚,陆家别院的厨娘现熬制的,听说熬到半夜。
另外,四壮身上还背着一罐蜜红豆奶冻。
据雪娘透漏,据说这玩意是黄尚次的,然后黄尚又命膳房师傅将如何制作教给国公府,就为让老夫人尝尝。
这个不能给别人,没带多少,四壮将装奶冻的小罐单独放在一边。
一会儿妹子、弟弟和媳妇吃饱了,让她们几个吃。
茯苓一口香肠一口大饼子,坐在台阶外围的大石头上,悠哉悠哉的和桃花她们边说笑边吃。
宝珠用帕子拧了拧冰块,帕子就凉快了,想要给茯苓擦脸。
桃花说,“别给她擦。”
妹妹那小脸抹了油的,你给她擦完,身上没带油,回头该被风吹黑。妹妹那脸和她们可不同,糟践不起。
“那擦擦脖子,凉快凉快,”宝珠说着话就拿着帕子要给擦脖子擦手。
茯苓躲开:“嫂子,我又不是没长手,一会儿我自己弄,你快吃吧。”
说完,不顾形象,嘴里还叼着藕片就喊人,还喊的是男人:“全子,过来吃点喝点。”
“小姐,小的不饿。”
“不饿也过来喝些山楂水,带冰碴的,凉快。”
小全子趁机小声教育小左子着:“瞧见没?有口凉甜水都惦念,这就是为师的面子。你也好好的,咱一心为主不会白白付出,主子心里有数,惦记着咱们呐。”
小左子:是啊,师父,你好厉害。
不过,师父你也要向顺子师爷接着学。
据府里传,顺子始终随少爷远征。
在上一次非常危险时,少爷为顺子下海捞过鱼。
他们这些小厮听说后,都很是羡慕。
那哪是鱼?换做他们会舍不得吃,转头就会甘心情愿为少爷肝脑涂地。
宋福生他们这些慢吞吞的人,终于到了。
宋茯苓都要吃完了,“爹,你们怎的这么慢?”
宋福生瞅了眼身后坐着几个轿子的同年,心想,能不慢吗,这几个人说爬不动,非要等着坐空轿子。
宋福生也挺嫌弃杨明远。
你瞅在他旁边跟着,呼哧带喘的。
年轻人,才几岁啊,以前家里条件不是不好吗?又不是那贵公子,那时不下地干活呀?
杨明远赧然。
母亲确实不让他干活,只让他念书。
他家那田地,只那时候征兵,需要卖几亩地抵人头税的时候他才去过。
当然,他也提过几次想下地,哥都没让。
哥说供不起他念私塾,要靠他一人自学。
没有先生解惑,已经比旁人难上百倍,就更要抓紧读书。
宋福生听完还没等发表意见,钱佩英就说:
“明远,那你眼下行了,真得对你哥嫂好些。
毕竟你不小了,不是下不了地的年纪。
你哥嫂还能让你不去干活,那绝对不是忍的事儿,尤其是你哥对你。
他可不晓得啥时候能恢复科举。
咱说心里话,像咱们这种普通人家,秋收那阵多忙,会有人觉得读书是没用的,得先吃饱饭呀,对吧?
可你哥,愣是让你这么多年能安心读书。
我觉得他不止是听你娘话,是对你这个弟弟打心眼里好。”
杨明远笑着点头。
每每听到宋叔和婶子能掏心窝子聊家常,他就心暖:
“是,婶儿,我哥那人话极少,他从不会讲出来,但我都知晓。
平日里,我嫂子处处咬尖,我哥从不和嫂子计较。
不过,征兵那一阵,我嫂子闹着不卖地,想让我被征去当挑夫,我哥就吼了她。
人说,患难见真情,那时候我就知晓哥将我看的很重。
我将来无论在哪,不用娘提,都会带哥嫂一家,也会尽力供侄子成才。”
宋福生:“……”
要不,他躲开吧。
你们瞧瞧,这俩人隔着他唠嗑。
要不佩英,你站在明远跟前儿,我就别站在中间碍事了。
钱佩英也确实愿意和杨明远聊。
这小伙子长的精神的,还接地气,一路爬山没啥事儿,聊家长里短,“杨康”都能和她有共同语言。
就是,就是聊天的过程中,钱佩英发现,这小子身体素质一般,没看老宋都忍不了嘛,问你才多大就这么完蛋。
好像气血不足,要加强锻炼。
此时,杨明远随着宋福生终于到了临时歇脚地能歇口气了。
他两手拄着膝盖,喘着气,看向宋茯苓。
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宋姑娘。
平日里瞧着懒,一副娇滴滴的模样,不乐意干活,能不伸手就不伸手之类的。
但是要真想干什么,她比自己想象中强。
还没有在心里琢磨完,四壮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杨明远的视线。
四壮就寻思了:你怎么总瞅我妹子?干爹没发现,你以为我也没发现?这附近,谁眼神不对,小子,我用后脑勺都能发觉。
四壮将一张卷饼递了过去。
杨明远看出四壮眼神带着警告,接过来底气略微有点不足道:“谢谢哥。”
“咳,咳咳咳。”杨明远被四壮的眼神震慑的,愣是吃呛啦。
四壮蒲扇般的大手,使劲给杨明远拍着后背。
管谁叫哥呐,我认你吗?
小鸡仔似的体格。
宋茯苓喝冰镇山楂罐头汤,给附近爬山的人馋的不行,谁看她一眼都咽吐沫。里面也不乏有被酸的,看她一眼倒牙。
米寿挖出一勺勺蜜豆奶冻放在口中,附近多亏没孩子,有小孩子就会馋哭。
他还带品鉴的,一脸享受:“哇,太凉快啦,凉哇哇咽下去小嗓子都通透啦。咬一口糯糯的,甜滋滋的,满口奶香和蜜豆汁香,这就叫口有余香。”
钱佩英用帕子给米寿擦擦嘴,“别招人恨啦,吃就老实吃。旁人不是吃不起,是没有像你和你姐这么没心没肺的。”
当到达山顶庙宇时,宋福生他们运气极好,正赶上魁星阁前在搞活动。
什么活动呢。
焚烧成串纸钱,所有即将下场的考子们通通聚在一起,女眷止步,集体拜魁星。
用龙眼、榛子、花生三种果干投掷,每投一巡为一科。
若某人面前正落下龙眼,便代表是本科状元,若落下榛子是榜眼,而花生则代表探花。
要是运气好,三种果干正落在面前,叫作“三元及第”,至于都落偏,那就叫落第呗。
得了果干者,要再添香钱,感谢魁星点中。
宋茯苓听闻不信,转着圈的骗钱,她主要是反感女眷不得上前那个规定。
她爹宋福生也不信。
但是老宋还没有搞清楚是怎回事时,就被几十位举人簇拥着去凑热闹啦。
知道有多少应试者参加吗?
那里全是脑瓜。
知道面前被扔龙眼、榛子、花生的概率有多大吗?扔不准都容易扔到仨人跟前,仨人都会搞不清是谁的。
可是,正对着杨明远的面前,榛子落下了。
搞得杨明远周围的举人们想蹭这个喜气都找不到借口。
宋福生的更邪乎,龙眼就弹到他的脚面上,周围满是惊呼声,“状元,状元。”
宋茯苓闻听,恨不得对四壮说:“哥呀,你给我举起来,我瞧瞧。”
人家米寿就没有负担:“哥,快给我扛起来,让我瞅瞅那面咋啦。”
宋福生盯着脚面上的龙眼,在一片惊呼声里,第一反应是把住崔举人的胳膊问:“刚才,那人说,被扔中要给多少香火钱来着?”
“啊?啊,是九两银。”崔举人可高兴了,很为宋福生欢喜,这兄弟太幸运。
宋福生:啥玩意就九两银啊?才爬到山顶就被人骗走九两。
九两,回头给闺女买身衣裳穿好不好。
“不给这钱能咋的?”
第七百三十七章 可能我撞了南墙才会回头吧
面前被扔下榛子,杨明远俊脸通红,满脸笑意。
抱拳向周围纷纷对他说恭喜的人致谢。
致谢的同时,不忘看向远处龙眼得主宋福生。
他们这伙人像来了赌场似的,为了被砸中的可能性更大些,分散站着围成一个大大圈。
在杨明远的心中,宋福生就应该是状元,状元,非宋叔莫属。
可见,他此刻有多为远处的宋福生高兴。
可是,他恍惚看到了什么?
杨明远的笑容一顿。
“来,既然你稀罕,这龙眼给你,”宋福生弯腰捡起龙眼就要塞给旁边的崔举人。
给崔举人吓的,“宋兄,万万不可。”
感动,这兄弟,太够意思。
这种好东西,看他稀罕,居然还要赠与他。
但也正因为宋兄实在,所以他更不能要,一辈子的挚友啊:
“宋兄,快快去僧人那里说你得了吉兆才好,随僧人入殿感谢魁神,才是当务之急,快去。”
宋福生拿着这龙眼,心想:完了,老崔也不要,这烫手山芋,送都送不出去了。
凭啥要白给九两银啊?
这不是莫名其妙被碰瓷嘛。
银子扔水泡里还能听个响,这算怎么一回事。
说白了,宋福生内心还是不信。
他认为自己在信神这件事上,能做到的程度,至多就是别人来拜,他也来拜拜,别搞特殊。
就像在家里一样,那阵阿爷说祭祖,那就祭,不会拦着别人的信仰。
再加上这么些举人住在陆畔家,大家都说来拜神,庙宇里有那么多四面八方的举人,他不跟来掌控大局有点不放心,也是当作陪妻女出来游玩罢了。
至于再多的,他能掏一钱二钱烧香钱,让掏出许多,多到九两,那抱歉,做不到,就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冤大头。
只这么一会儿功夫,宋福生的心里就转悠许多吐槽的话:
三日一次祭拜活动,每次搞不好都会扔出状元,难不成皇上要给好些人状元之名不成?
扔中就能算数吗?
要真是那么准,全天下的有钱人不用学习了,连他也不用学。
早说哇,遭的那些读书的罪简直不是人受的。
早说九两,不,哪怕九十两、九百两,谁要是敢下保证烧香就能好使,他早就去挣钱了,大把大把给魁星烧纸。
毕竟在他这里,挣钱比读书简单得多。
所以说,竟特娘的扯淡。
“我兜里……”宋福生差一点儿就要说出兜里钱不够,媳妇管钱,花一文得管媳妇要一文。
但是及时打住了。
他怕崔举人立马要借给他钱。
那借钱不得还吗?
宋福生遁了,先别让老和尚找到才是上策:“嗳?嗳?”
最开始,宋福生是跳脚瞎喊,一副瞧见了认识人的模样,想离这半径远些,最好趁人不注意去找佩英。
结果他这两嗓子喊下去,斜对面真有人在和他遥相呼应。
热情的谢文宇、高傲的林守阳,在对宋福生挥手。
林守阳身后还站着远方表亲李进,就是王哲发老家的那位富贵公子,王哲发给人家当过二年小弟。
对啦,那哲发兄考没考上,怎么没个消息,那他来没来呀?
然后崔举人就眼睁睁看到,宋福生像条蛇似的,在人群中,挤没了影。
这不是关键的,重点是,他瞧见宋孝廉居然边乱窜边将龙眼皮扒开,给龙眼塞扔嘴里吃了。
也是在此时,杨明远身侧跟着老和尚从人群中走来。
“我宋叔呢。”
老和尚也问道:“敢问刚才是哪位施主得了龙眼,请随贫僧入殿。”
崔举人:“我,他?不是我。”又急忙拽过杨明远耳语了两句。
……
大殿里。
杨明远在添香火前,再次向老和尚确认一遍:“是不是吃了更保险?更能高中?”
老和尚从听说后就处于无语中。
头回见到这样的施主,怎么如此贪吃,吉兆的龙眼都能塞嘴里,贪吃吃到了佛前。
老和尚能说啥,他也不能给下保证的,只能撵着佛珠念佛号,“阿弥陀佛”。
杨明远望着和尚,笑着摇下头,转身执起笔,以宋福生的名义写下添香火钱九两银,又给自己的名字写下,添香火钱九两银。
然后将笔放下,让给身后的“探花幸运儿”。
杨明远跪在佛殿前,这么一会儿,他就花出去十八两银。
或许,崔举人没猜到宋福生遁走是因为全然不信,所以才不想交钱。
杨明远却猜到了。
但是他仍旧没经宋福生同意就主动交了银钱,并且也没打算告诉宋叔。
因为他信。
杨明远面对魁星,点着香烛。
他这些年,从来没有如此好运过,除了家人的陪伴和宋叔帮过他,再没有遇到过有人帮他一点儿,哪怕是一点儿。
即将要下场了,他杨明远能尽力念到的书都念了,剩下的,能帮他的,真的也就唯有天意。
所以,杨明远希望好运能真的眷顾他一次。
而给宋叔交那份香火钱,杨明远也是觉得不管宋叔信不信,温暖过他的人不多,希望神灵能一直保佑宋叔一家。
哪怕,哪怕他和宋姑娘无缘,哪怕没机会唤宋叔为岳父,也希望一直真诚待他的宋福生会好运常伴。
杨明远诚心磕下头,连拜三次。
在杨明远上香祈祷时,吃掉龙眼的宋福生,正和谢文宇和林守阳他们站在庙宇前唠嗑。
听话听音,闲聊间才能听出真相。
林守阳这回算是听懂了,这位“宋老哥”,是真没觉得住进别院是借闺女的光。
那语气里提到女儿,是真心诚意的认为自家闺女岁数小着呢。
也是,当爹的,要是打心眼里认为闺女还不大,哪会将身边的“同辈朋友”往亲闺女身上联想男女之情。
谢文宇与宋福生唠嗑的感受就是:珉瑞啊,你这一声声叔叫的太失败,人家宋孝廉压根还拿你当朋友,不是晚辈。
而宋福生也在这次闲聊中得知,他的老乡王哲发举人落榜,靠科举的发财梦破了。
听那李进说,王哲发一夜间,鬓角白发变成半头白发,听闻下榜那日就病倒啦。
第七百三十八章 有请奉天代表队入场
关于王哲发落榜,李进还特意向宋福生解释了一番。
得罪不起。
宋福生上面有人。
那人的身份,他上回考举人见过。
大名如雷贯耳,他见着都不敢直视。
那人,很明显,他表弟林守阳和侯府谢公子都是需要仰望的。
陆家的门庭更是只存在于他的想象之中,而宋举人却已经住了进去。
李进对宋福生说,不知道王哲发认识您。
要是知晓,就凭咱们这种关系,当初一定会对他多有照顾。
那时,只将王哲发当成是……
话不用说太透,聪明人都懂,给当成狗腿子了。
所以说,王哲发在泥潭里正经挣扎了许久,有一阵就是想给李进当狗腿子的资格也不是想争取就能争取到的。
就弄的王哲发后期在李进身边,只能蹭课听,蹭书看。
王哲发逃荒时倒是拿了不少书,就是路上给用了。
因为那阵逃着逃着就发现这玩意再珍贵也没用。
无非就是路上引火,擦个屁股,糊个纸面具抠俩窟窿眼套脑袋上挡蚊子。
一箱子书都换不来半块饼子,逃荒一路又没有买书的人。
所以,随着逃荒,越逃,书丢的越多,活都要活不下去了,哪还有力气背书。
稳定后,重新安家,生活仍旧很困难,靠救济粮活了大半年之久才寻到抄书的活,抄书都是要交押金的,他连押金也没有,书肆看脸生也信不着,哪有闲钱置办复习的书?
宋福生懂,也就是说,王哲发能给李进当上狗腿子都算好运降临,能进考场更是老天眷顾。
在如此恶劣的学习环境中,能考上就怪了,也就落榜。
他会打听,是源于王哲发上回和他喝酒时是很自信的,说考的挺好,那真是一副要背兜子赶紧回家收钱的架势,就等开奖啦,不是,就等发榜了。
好嘛,他自己曾经就是学渣,怎么就忘了学渣考完后,一般情况下都觉得发挥挺好。
宋福生拍了下李进的后背,说他只是打听打听,要有心气的话,想必哲发兄三年后还会再下场,和过去无关,赶明会给写封信劝劝。
李进被拍感觉很高兴,这说明宋福生和他亲近呀,胖胖的脸笑眯了眼道:“回头我也给他介绍进我老家的书院,那书院就是我们李家捐助盖的。”
这真是有能量的人,一句话就能改变人的一生。
别人有可能会跑断腿求破嘴的事儿,在有的人眼中就是一句话的事。
要是没有宋福生,别看王哲发已有秀才功名,但是在李进这种地方一霸的贵公子眼中,仍会是狗腿子。不够看,更不用说会主动去问候,还要给介绍进书院。
而宋福生更知晓自己借谁的光,陆畔的。
有些事不用出面,不用特意打招呼,就会有人积极的来帮助,没有陆畔,别人认识他是谁啊。
这有**当朋友就是不一样。
宋福生和林守阳他们又聊起这次科举的侧重点。
听小道消息说,策论会多,而且贡生这一场的优秀试卷就会直达天庭,这是天子要求的。
宋福生没当小道消息听,到了林府和谢府这种程度,人家谦虚说是小道消息,说不一定作准,放心吧,绝对作准。
与此同时,宋茯苓这面。
被师父委了重任的小左子,认为宋小姐游玩应该是这样的场景:
找到一处庙宇后身最美的风景,别人就不能来啦,
不准靠近,由侍卫们在四周把守,就宋姑娘一家人玩。
身份高,高傲嘛,哪能和普通百姓和普通女眷们在一起游赏,必须高。
反正依他有限的经验,听说府中的几位大小姐在成亲前就是这样的。
小左子都已经将架势拉开,就准备趁师父不在好好表现,师父带着富贵老爷去庙前寻宋老爷了,怕宋老爷缺人使唤。
却没想到,宋姑娘的实际情况是这样的:
“是嘛,乌龙峡谷那里有百鸟园,那离这里远吗?那你们京城郊外,这季节还有哪里好玩啊?”
宋姑娘没一会儿就和好几伙不认识的姑娘们说上了话。
不仅问哪里好玩,还知晓了小金山那里的万亩桃林,还有一些其他好景观的地方都是谁家的。
那些本地姑娘和小妇人们提醒宋姑娘和宋夫人,有些景,不是咱普通人能去看的。
告诉一些规避的,免得去了也是白去,会被撵走。
小左子旁听直摇头:
服了,这些老百姓怎么什么都知晓?哪个园子被皇上分给了哪个王公大臣,他们就像在朝堂听见了似的,说的那个像,小道消息四处传播。还别说,有的还真被这些人猜对了。
更让小左子服气的是,宋姑娘连地价房价都打听了出来。
也不知怎么和那些小妇人们聊的,那些人还很热心肠就告诉听说谁谁谁买哪里的铺子房子花了多少银钱,眼下能卖出多少都拿出来说。
“听你们口音是外地的吧?家里也是有人要科举?”
宋茯苓娇俏一笑,“对,我们是东北的,我爹要科举。”
“那你们东北那面地价如何?”
“我们那里地方大,比京城便宜不少,你们这里都开荒完了论亩,我们那里论垧,很少有人一亩一亩买,那怎么伺候田地呀,我们都是一垧一垧开垦。娘,咱们那里一垧荒地都卖多少银钱来着?”
钱佩英也在和几名妇女聊天,这都是闺女现勾搭回认识的。
基本上,这里出现的女眷也都是陪家里的男人或是儿子来拜神,有共同话题。
小左子一看,宋夫人竟然也很热情的与人聊,细细地解释东北的情况。
“你们那里也有许多庙宇吗?”
钱米寿:“我们那里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惹的问话的姑娘,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捂嘴笑:“那还邀请我们去玩什么,看不清人吧。”
宋姑娘叉腰:“哈哈哈。”
桃花和宝珠跟着傻笑。
感觉妹子可厉害了,甭管在村里还是京城,妹子总是比她们有本事,现认识就能笑哈哈说到一起。
最厉害的地方是,妹子不止能和小姑娘大姑娘聊,也能和小妇人搭上话。
小左子捂眼,感觉一切都不在他掌握中。
小全子回来就看到徒弟在捂眼,“怎么啦?”
又看了一眼大家,皱眉。
这里怎么没有圈成禁地,都是什么人啊?就坐在宋家人附近的大石头上说话。
“师父,太太和姑娘不让圈起来。”
正走过来的宋福生,闻言笑道:“圈起来作甚,咱就是小老百姓,别整那一套。要是自己玩,那出门干啥?就在家玩呗。”
下山时,茯苓和米寿他们早就听说宋福生被砸中龙眼却没给香钱的事了。
举人们纷纷问:“怎么没给呢?”
宋福生很敷衍道:“遇到熟人了,这不是给你们打听小道消息去了?就忘啦。”
举人们很感动,就信了。
杨明远含笑听着。
而米寿却撇了撇嘴,很了解他姑父就是不想交钱。
下到半山腰时,米寿终于找到机会,米扯着宋福生的手小声数落道:
“您又抠,怎又舍不得花银钱呢,不就九两?
您也别和我说不信那些,人啊,心里还是要信些啥的。
即使不信,咱家就差九两银吗?买个独占鳌头的寓意不好?
您啊,总是对我们很大方,对自己太抠。别这样,往后家里还有我给您分担。”
宋福生瞪那小孩头顶:“钱串串,你比谁都抠门,还好意思说我。压根儿不是钱的事儿,我看你是很傻很天真,且有的学呢。”
米寿跑走,不和您说啦,不平等对话,上纲上线。我和您抒发感情,您却说我傻。
宋福生却在后面笑骂:“臭小子。”
两日后。
宋福生拉着考篮箱站在家人面前告别,这一进号子就是几日。
宋茯苓朝老爸打开两只手心,比出像投降一样的动作。
有些话,不方便说,只能写。
只看,手心中写着,“书房有书,随时等候。”
宋福生却笑着摇了摇头。
闺女,你这份迟到的孝心,爹心领了,也圆满了,那空间作弊器,就当作自己用过吧。
但考到今日这个地步,就不作弊了吧,不差这一哆嗦,不能让你和米寿小瞧。
宋福生又看向眼里流露出意外的妻子钱佩英,心想:
哼,你们瞧瞧,那娘们那是什么表情?
虽然自己在现代打小就作弊,但是就冲佩英那表情,在古代,咱必须干净一把。
……
下面向我们走来的是:奉天代表队。
五十六位举人,拒绝陆家别院派出的车辆送到贡院。
他们或背或拉着考篮,各个穿着体面的长衫,出现在考场一条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