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 回家
空荡荡的房间里，男人坐在沙发上，寒意自脚底一点一点往上爬，像是条蛇，嘶嘶吐着信子靠近。
这种恐惧感是活到三十岁从未有过的感觉，哪怕她之前不理他，跟他闹别扭，他都觉得只要她人在一切都还有办法挽回。但这次不同，虽然他能猜到是谁带走了姜靥，但如果万一呢，万一是绑架，伤着她怎么办。
江云飞稳住心绪，思考片刻之后先是给老爷子打了给电话，“爸，我们今天不回去了。”
话音刚落那边就急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儿子的声音不对，“为什么不回来！我东西都准备好了，全是小靥爱吃的，你是不是又开会，赶紧给我滚回来，老子告诉你，你妈都给我托梦了，今年要是再......”
“爸，姜家来人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戛然而止，老爷子似是叫人点了穴，终于不说话了。
良久是一声叹息，“该来总会来，你夹在中间为难什么，又不是你不让姜靥认祖归宗的。”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行了，你处理好了告诉我，哎，可惜了今天晚上的火锅......”
江老爷子挂了电话，江云飞马上打电话给那个人，但打了几次都没人接。
不用说，十有**是他带走了姜靥，不然不会这么得瑟。
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儿，但江云飞还是叫人去物业把监控调出来，他自己则直接去了机场。
半路上，雷卿把监控录像发给他，画面里姜靥确实是被两个男人带走的，江云飞把图像放大，认出其中一个是那天跟着讨厌鬼来盛耀的。
“老板，要不要报警？”
“不用，告诉物业的人我们自己处理，叫他们别声张。”挂了电话，江云飞又打电话给秘书，“查查姜家在金陵的住址，发给我。”
.......
另一边的私人飞机上，姜靥还在睡着，坐在一旁长相阴柔的男人端着葡萄酒杯轻蔑地说到，“叫你把人接回来，你就这样？找死吧你。”
“不然呢，这个方法最快啊，”另一个男人很是无辜，轻轻推了推姜靥，见她一动不动也有点紧张，“不会是药下得太猛了吧。”
“要是到了家她还不醒，我会不会被打死？”盘算着兜儿里的小钱钱够不够自己跑路，完全没有想着要带哪一房太太一起。
“不会。”
“真的？”没心没肺地喜笑颜开，男人的虎牙很减龄，说是二十岁出头的小弟弟都有人信，不会猜出他真实年龄已经33了。
“最多就是再不许你回家了。”
“靠，”笑容收敛，虎牙不乐意了，“你们赶紧问问那个大夫，这药量有没有问题，这也有一个多小时了，怎么不醒呢？”
手下的人应了一声，赶紧联系大夫，过了一会儿回他道，“少爷，大夫说了，这种药分人，一边身体素质好的，比如说成年男性，大概一小时就可以醒过来，但如果是体质比较弱的，就因人而异了，女性大概要两到三个小时，孩子的话就更久，但是药的成分安全，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只是凡是有意外，万一.......”
“万一个屁，要是有万一你跟大夫你们一起同归于尽吧。”虎牙瞪了自己这个缺根筋的手下一眼，看了看姜靥，眼珠子一转有了别的主意，“泼水醒的了么？”
“你敢给她泼水？”阴柔的美男子打断了他，用不可置信的眼光望着自己的表兄，觉得他莫不是个傻子，“你试试你腿会不会折。”
“我就是说说而已嘛，你们就当没听见，没听见。”虎牙嘿嘿一笑，环视一圈，用眼神告诫所有人。
快降落的时候，虎牙把手放在脑后好整以暇地问了一句，“你说江云飞现在是不是都急疯了，叫他刚刚不理我，活该，等人来了，绝对不能让他进门。”
“你不理他，他就知道人是我们带走了，现在估计已经追在路上了，你应该接了他电话，无辜地告诉他你什么都没做，这样他才会着急。”美男子冷笑着，智商这方面，他这个表兄连他小数点后面的零头都比不上。
虎牙讪讪地摸着鼻头，然后开始耍赖，“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去？”
“我就擅长出谋划策，太暴力的事情我不能接触。”
“暴力，我哪里暴力了，我可没把人伤着。”
“我是说万一动起手来，江云飞把你打了怎么办，我的脸这么金贵，不能受伤。”
虎牙这才明白过来，骂了句脏话，然后再也没理自己的表弟。
飞机停靠在一家酒店的顶楼，居高临下俯瞰这座古都，四处是星火一片，秦淮河两岸依旧热闹，一不小心就让人以为穿越到了从前。
“轻点儿，诶诶，你不能像扛麻袋一样扛着她，算了算了，外面太冷了，先下去再说。”
走了两步，美男子忽然唤住了虎牙，“二哥，你看。”
伸出手来，一片雪花落在掌心，冰凉的触感让久居暖室的人感觉到一丝爽意，恨不得在这雪夜多做些停留。
“还真是，”抬头看去，雪在一瞬间密了起来，兜头盖脸，不过片刻，两兄弟肩头都有了白色，“快走吧，回家。”
等在楼下的车子驱动，行驶在雪夜里，很快就到达了郊外一处园子。
司机下车按下门铃，然后大门缓缓打开，车子又开进去有一会儿才到达正院。外面早已经站满了人，一个个满脸期盼，等到看见车灯灯光亮，为首的中年女人松了口气，继而笑道，“来了来了，可算回来了。”
“倒是也快，说今天就今天。”
“也不知道那孩子冷不冷，怎么就下雪了呢。”
“下雪好啊，瑞雪兆丰年，好兆头，好兆头。”几个女人七嘴八舌，说完都看着中间的老太太。
年逾古稀的老人家眉眼有些湿润，心里紧张得不行，一直牢牢攥着女儿的手，方才本嫌她们聒噪，但又懒得打断，只一个劲儿朝不远处巴望，直至听到这一句，才缓缓点了点头，“对，好兆头。”
“我们回来了，”虎牙下车，看着大伙儿的眼神，知道没人对他感兴趣，于是回头招呼着，“快，把人抬回屋里去。”
“抬？”几个女人相识一眼，还没等搞清楚状况，就看见那边两个男人把一个娇小的姑娘从后座抬了出来。
259 真.大户人家
“要死啦你们，怎么把人弄成这个样子？”抬手往虎牙脑袋上打了一下，中年女人瞪着他，气都要被气死了。
“这样比较快嘛，而且我问医生了，说一会儿就能醒。”虎牙揉着脑袋往后躲，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把事情办成不就完了，为什么要在意那些细节。
“医生不是这么说的，”美男子悠悠地开口，丝毫不顾虎牙威胁的眼神，继续道，“医生说什么时候醒，能不能醒，要看个人体质。”
“你个小兔崽子，我怎么跟你说的，作死，作死。”边说边打，下手一点不含糊，专往脸上去。
“我就说这事儿要让老大去，他们两个，没一个靠谱的。”旁的女人帮腔，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
美男子有些不解，怎么说着说着还说到自己头上了？
“两个人一起去的，他做事儿缺根筋，你不提点着，当然是你的错。”
“对对对，姨妈说的对。”虎牙一边躲着自己母亲的毒打，一边不忘把表弟拉下水。
“你还说，还说.....”
“行了行了，都闭嘴吧，”老太太守在床前说了一句，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她握着姜靥的手左看右看看不够，笑道，“这眉眼，真像。”
三个女儿围过来，纷纷点头，“是，确实像。”
“随了四弟，确实好看。”
“像妈年轻的时候。”
“我都快忘了，四弟长什么样子了.....”最后一个女人说完，忽然哭了起来，引得两个姐姐退了她一下。
“你这是干什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完两个人也抹眼泪，老太太也跟着难受，自己的亲儿子，到死也没有见过一面，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极难过的，到了她这儿还要加个更字。
“诶，你看，她手动了下。”
“醒了醒了，要醒了，快，弄点儿水来给她喝。”
姜靥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周围一大堆的人影模模糊糊，还以为是做梦。
闭上眼又眯了一会儿，思绪渐渐清晰了，现在是几点了呢，她是午睡了么，应该要起床了，晚上还要陪干爸吃饭.....
记忆到了这儿忽然停下来，不对，她都给江云飞打过电话了，他说来接她。
画面回到她昏迷之前，有人在后面偷袭了她！
猛地睁开眼，看着这一屋子男男女女，姜靥吓得起身往后挪了下，“你们是谁，这是哪儿？”
“总算醒了，可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我家那傻儿子闯祸了呢。”中年女人拍着心口，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我就说能醒，就是时间长，你们都不信。”虎牙摸着脑袋，他这顿打真是白挨了。
“不用怕哈，到这儿就跟到自己家一样的。”刚刚哭过的女人凑过来，想要端水给姜靥喝。
“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像，这就是自己家。”虎牙妈也说了一句，然后冲着姜靥道，“囡囡，还有哪儿不舒服的地方么，饿不饿，要不要去吃饭？”
姜靥已经好久没有听人叫过她囡囡了，小时候只有妈妈这么唤她。
“我.....”
刚说了一个字，老太太就握住了她的手，“囡囡不怕，这是姜家，我是你奶奶，她们三个是你的姑姑，那两个是你的表哥。”
三个中年女人默契地站成一排，依次做了自我介绍。
“我是大姑，你大表哥今天有事儿没来，不然应该他去接你，也不会让这两个毛小子去。”一头干练短发的女人说了一句，她生得很瘦，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给人一种很有力量的感觉。
“我是二姑，这个就是你二表哥。”微胖的女人揪着自己儿子耳朵，再看向姜靥依旧笑眯眯的。
刚刚，好像就是这个二表哥把她迷晕了。
所以姜靥不喜欢他。
“我是三姑，这......是你三表哥，”边说边哭，梨花带雨的，姜靥觉得三姑最有江南女子的感觉，三表哥也是，美则美矣，就是阴沉沉的，像是染了一身的水汽呢。
“我就是想见见你，所以叫他们去帝都接你，好在一切顺利。”老太太拍拍她的手，好像把她绑来是件很无所谓的事情。
抽回了手，姜靥一时还不能对这种突然冒出来的亲戚新生亲近，“为什么想见我？”
之前也没见来找过她，就算是被江云飞挡回去了，看姜家这个样子，要见她一面也不难吧。
“奶奶想你啊，日也思夜也想，之前有你爸爸在那儿，不跟我们往来，后来你爸爸过世了，你又去了国外，那个姓江的混账小子说你在读书，不让我们打扰你，我们就忍啊忍啊，想等你毕业再去见你.....”
“我毕业已经很多年了。”姜靥忍不住打断她，前面的事情她可以理解，那后面呢？
“怪我，”老太太说了一句，面露愧色，“我病了一场，差点儿没命，这几年一直卧床不起，她们三个轮流照顾我，分身乏术，奶奶缠绵病榻那几年，真的以为自己到死都见不到你了，还好，老天垂怜，又多给了几年寿命，所以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你，你别怪你那两个表哥，是我说的，绑也要把人绑来，奶奶给你赔不是。”
姜靥受不起这么大岁数的人给她道歉，怕折寿，赶紧说了一句，“没关系，我...就是有点懵。”
她脑子里的小问号太多了，比如她爸爸为什么要跟家里断绝往来，什么深仇大恨能让他到死也不愿见自己的父亲，还有就是江云飞为什么也不许她回姜家，姜家是做什么的等等等等，想问又不好意思问。
好像她多端不住似的。
“囡囡，你饿了吧，奶奶在前厅叫人准备了饭，走，咱们先去吃饭好不好？”老太太哄得她忍不住点了点头，于是有人给付她起床，有人给她穿鞋，还有人要搀着她下地，要不是她们都穿着现代人的衣服，姜靥真以为自己穿越了。
厅里的八仙桌上摆满了各色吃的，姜靥忍不住吞口水，都是她爱吃的呢。
一落座就有人端着盆过来让她洗手，这是什么服务，真.大户人家！
“囡囡想吃什么，奶奶让人帮你夹。”老太太一直攥着她的手，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姜靥觉得一会儿怕不是有人喂她。
“我想吃素烧鹅。”
说完就被笑了，姜靥纳闷儿，是她点的菜太弱鸡了么，可她就是喜欢吃啊。
“跟你爸爸一模一样。”
260 娶为妻
一家子吃得其乐融融，姜靥觉得从落座开始她嘴就没闲着，她很努力地在吃，但是面前盘子的菜根本吃不完啊。
“囡囡，要不要喝米酒？”老太太怕她噎着，先是盛了一碗莼菜汤给她，然后又把米酒拿了过来，“很甜哦。”
“好。”姜靥笑了，她爱米酒，这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种不会让她醉的酒，而且又香又甜。
着人给她倒了一小杯，老太太光顾着看孙女儿吃饭，自己一口没动，“我家囡囡真好看，生得这么好看，怎么便宜了那个臭小子。”
姜靥呛了一下，估计她说得是江云飞。
“囡囡啊，跟姑妈说，盛耀那小子对你好不好，要是不好我们就回金陵来，这儿那么大，你还可以多陪陪奶奶。”大姑开腔，替她做了一半的主。
“他说跟你领证了，怎么都没办婚礼的，囡囡，他是不是把你养在外边，不告诉别人啊？”二姑接上，如果这时候她说是，对方怕是要打破江云飞的头了。
“囡囡，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说啊，你现在有家里人撑腰了。”三姑开口就哭，让她想翻过来安慰一下。
“他对我很好，而且我们俩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婚礼是我还没想好怎么办，不太想办的......”
“不办怎么行！”老太太打断了她，这是自打她进门以来老太太唯一一次重话。
老太太可能也有感觉，马上柔和下来，“囡囡啊，奶奶跟你说，人一辈子就结一次婚，三书六礼不能少，娶为妻，奔为妾，必须让他摆了酒席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姜靥笑笑，她都跟他结婚那么多年了，一直住着他买的房子，好像也没被嫌弃啊。
不过这套理论要是讲给面前这位老太太，她一定是要生气的。
“不如就在咱们这儿办好了，也热闹。”大姑说了一句，脑子里已经在思考怎么操持侄女儿的这场婚礼了。
“那怎么行，”老太太摆摆手，“都得办，金陵要办，帝都也要办，他是在帝都做生意，不让那儿的人知道，跑回来偷偷办一场，那不能够。”
“对对对，都得办，正好喝两次喜酒，热闹。”三姑终于不哭了，笑得很是高兴。
“就怎么定了，等他来奶奶就跟他说。”
饭后老太太带着姜靥去后院，一路飞檐斗角，亭台水榭，她以前就只在小说和电视剧里看到过，苏州园林也去过，可万万没想到姜家在金陵真有这么好的院子。
“你一会儿就住在这院里，你看，院子里梅花开得正好，白雪红梅，好不好看？”
吃饭的功夫，雪已经盖了厚厚一层，本是黑夜看不清花，但有白雪衬托便显眼了许多。
“说不好看是假的，可是我不太喜欢梅花。”姜靥生平最烦梅兰竹菊，本是不俗，但被赞的多了，也是大俗之极，“我就喜欢那种富贵花，牡丹海棠之类的。”
“哈哈哈哈，”老太太笑弯了腰，对着后面的人道，“听听，听听，不愧是我的孙女，跟别人就是不一样，囡囡，奶奶也喜欢牡丹，屋子里现在还养着呢，等明儿个你来看，喜欢就搬到帝都去。”
“那花贵的要命，表妹你有福了。”虎牙插了句嘴，又被老娘瞪了。
“这整个院子都是你表妹的，什么贵不贵的，一天到晚就知道钱，钻钱眼儿里了是不是？”
姜靥听着二姑骂人，只笑笑，对她说的话并没在意。
房间里自然也是古香古色，一进门是条案桌椅，左边跨过月门的房间放了好大一张雕花大床，床上铺着厚厚的锦被，上面还有幔帐。
“你今天就住这儿，要是觉得不舒服，明儿咱们再换。”
“行了，咱们就都回吧，她肯定累了，老太太也心紧了一天，赶紧回去睡吧。”
大姑招呼着大伙儿离开，姜靥忙问了一句，“我手机，能不能还给我？”
老太太笑笑，但语气不像是跟她商量，“囡囡乖，没有手机他也找得到你，就看他用不用心。”
等人走了，姜靥长舒一口气。
终于安静了。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亲戚，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真是不适应。
孤儿一朝成团宠，这感觉太不真切了。
躺在床上放空，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江云飞，他知道谁把自己带走了么，不会急的报警吧，要是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在路上了，那为什么还没来呢，是有事儿耽搁了么？
可能是因为药物的原因，又或许是她喝了酒，当然也可能是这一天大起大落，把她折腾得太累了，姜靥没有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觉到天亮，刚刚睁眼翻了个身，外面就有人喊，“小姐醒了。”
这什么情况，真当她是娘娘么？
做起来撩开幔帐，屋子里马上涌进来一堆人，伺候她洗漱的，端茶送吃食的，收拾被褥的.....姜靥觉得在这儿活着，没手都没问题。
哦不，她需要手码字。
等到都弄好了，外面忽然有个管事的进来，“小姐醒了，老太太等您去吃饭呢。”
说完又对旁边的人道，“糊涂，小姐今天肯定要到主屋吃早饭，还端来干什么，撤了吧。”
“小姐，外面雪深，您慢点儿。”管事的给她拿了件外套，姜靥笑笑，幸亏不是什么披风之类的，不然她真的会怀疑自己穿越了。
走了一会儿才走到老太太房间，扑面是暖热的气息，夹着淡淡的花香，姜靥看见厅里摆满了各色的牡丹花，不禁暗自咋舌，这花要是到她手里，半天儿就得死，要是没人精心侍弄，怎么可能养那么好。
“囡囡来了，来，跟奶奶吃饭。”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走进来，“老太太，外头来人了。”
“谁啊？”老太太眉眼低垂，明知故问。
“是江云飞么？”姜靥问了一句，也不知道管事的知不知道江云飞是谁。
“是姑爷。”
回了一句，却引起了老太太的不满，“什么姑爷，我可还没认呢，让他在外面等着，等我们吃完了饭。”
见姜靥要起来，老太太按着她的手，“囡囡，好好吃饭，男人嘛，让他等一等怎么了，又冻不坏。”
姜靥没有辙，只能赶紧吃，但老太太慢悠悠的，让人看着实在是着急。
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姜老太太这才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了一句，“罢了，让他进来吧。”
261 误会
不一会儿人就被带了进来，身姿颀长的男人一脸肃杀，只在看到姜靥之后神色稍稍放松了些。他身上染了霜雪，估计是在外面等时风吹落的。
所以说他都没坐在车子里，而是一直守在门外。
姜靥有点心疼，走过去唤他，“江云飞.....”
没凑近就被他伸手挡了下，见她微愣，江云飞柔声解释了句，“我身上凉。”
姜靥才不理会这些，直接当着外人的面儿抱住了他，“冷么？你怎么过来的？”
“因为下雪，航班耽搁了。”江云飞感觉自己的怒火被她这一抱减了不少，但依然对姜家人的手段不满。
老太太看不惯孙女儿这样，只哄着姜靥，“囡囡过来，到奶奶身边儿来。”
没等姜靥回话，江云飞就把她护在了身后。
“你这是干什么，这里是姜家，我是她奶奶，弄得好像会害她一样。”老太太愈发不悦了，声音抬高了几度。
“那可不一定。”薄唇里吐出几个字，成功把人激怒了。
“什么叫不一定！”
“你们姜家是强盗么，需要用下作手段把人绑来？”他可是从监控里看见了，有人给姜靥下了药。
老太太被问得有些无言以对，顿了顿才道，“谁叫你不让我见我孙女的。”
“我没有不让姜家人见她，你们这几年一共也没来看过她几次，谁知道是不是真心想认回她.....”
说到一半儿就被老太太打断了，“我们当然是，只是因为我.....”
“而且姜靥的爸爸，并不想让姜靥回来。”
说话的功夫，姜家三个姑奶奶也进来了，正好听见最后这一句。
“妈，您消消气.....”赶忙上前去扶眼眶已经红了的老太太，许是被女儿们一簇拥愈发想念自己的儿子，老太太竟哭了起来，嘴里还念着，“冤孽啊，什么样的仇怨，生前死后都不见我.....”
三个女儿也跟着哭，看得姜靥有点发懵。
她觉得这场景有点儿难过，但没头没脑，没办法引起共鸣。
而且她和这些人实在是不亲。
拉了拉江云飞的衣袖，姜靥小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回去再给你讲。”看了她一眼，江云飞现在只想赶紧把自家媳妇儿带回去。
过了一会儿，见老太太越哭越伤心，一时半会儿怕是缓不过来，大姑走过来对姜靥道，“囡囡先回去，等会儿再过来。”
“嗯，好。”没等人再安排江云飞，姜靥拉着他就往外走。
两人一路绕来绕去，姜靥期间迷路了两回，第三回才走到昨晚自己住的院子。
“我都不知道我家这么有钱。”
摸着她的头，江云飞无奈地笑了下，“财迷。”
“是后悔没有早回来认祖归宗么？”
摇了摇头，姜靥倒没这种感觉，要是她一直活得水深火热也就罢了，但她一直在江云飞的庇护下，生活得不要太好，所以也就不太在乎。
她只好奇造成这一切的原因。
“我爸爸为什么不让我认家里人，他们这些年找过我？”
两个人进了屋，江云飞看着她把门关了，好像古时候的小姐私会意中人似的。
“找过，你爸爸刚去世的时候，他们来过一次。”
“你没让见？”这句问得多余，她的意思是为什么没让。
“怎么见，见了你不就跟他们回金陵了，说不定还会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婆家，那我这么多年不是白忙活了，什么都捞不着。”躺在床上说了一句，江云飞觉得这床很舒服，而且足够大，滚起来一定很爽。
姜靥噗嗤笑了出来，“你还够坦白。”
“主要是你爸爸死前嘱咐我，说不许你回去。你爸爸和你爷爷有很深的误会，你爷爷一直觉得你爸爸不是他亲生的，你爸爸也隐隐知道些，所以从小到大都跟你爷爷有隔阂，后来父子俩有次为了你爸爸做生意的事情吵了起来，把这件事给捅破了，你爸就拐了你妈北上，另起炉灶。”从江云飞这个直男嘴里讲出那些往事，平淡的不能再平淡。
但姜靥却一脸震惊，这也太狗血了，“我爷....我爸爸的爸爸为什么这么觉得？”
“这个我不知道，但其实后来姜家的人来过帝都，拿了老爷子的头发和指甲和你爸爸的做了鉴定，证明是他亲儿子没错，但你爸的脾气你知道，白白被人冤枉了半辈子，怎么可能轻易原谅，所以到你爷爷去世他也不回来。”
姜肆不回来，也不许姜靥认祖归宗，这是生生世世都不想跟姜家有瓜葛了。
“那我现在....认是不认？”姜小姐没了主意，认了怕对不起自己亲爹，不认吧，看着这一大家子哭哭啼啼的，又有点不忍心。
何况是她爷爷的问题，跟奶奶又没关系。
“随你，我反正答应你爸了，不许动姜家一分钱，也不许借助姜家的人脉，我做到了就可以了。”当年姜父之所以放心把姜靥交给他，除了因为两个人青梅竹马长大，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看中了江云飞身上的几分傲气，不会用媳妇儿娘家的钱，不然要是交给别人，都不知道到底是看上他女儿这个人，还是看上了姜家在金陵的那份产业。
姜靥跟他一起躺在床上，“江云飞，我有点懵，从昨天开始就是，总觉得不真实.....”
话音未落就被他掐了，姜靥捂着脸骂道，“你干嘛？很疼知不知道。”
“疼就对了，疼就说明没做梦。”
“神经病。”揉了揉脸，姜靥正想坐起来，却被他一把抱住了。
江云飞抱她抱得很用力，大概是因为昨晚太担心了，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干嘛，才一晚上没见到我，就这样了？”
“你真是没良心，我一晚连眼都没合一下。”
“我也想你.....”虽然她睡着了，想到这儿，姜靥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挺没良心，“你当时就知道是谁带走我的么，没报警吧，干爸呢，干爸知不知道？”
“嗯，许焕之给我打过电话，就是绑你走的那个.....”
“长了虎牙的那个人么？”
“对。”
“他是什么人，江云飞，姜家是做什么的，还有我几个姑姑都嫁到了哪儿，我感觉可以写宅斗剧了。”
管事的推门进来，正好看见小夫妻俩搂搂抱抱，又赶紧转了回去，面壁道，“小姐，江先生，老太太有请。”
262 入赘
管家在前面引路，江云飞和姜靥手牵手走在后面。
“姜家是做家具生意的，放在以前就是皇家御用，后来打仗还捐了不少钱给国家，也出过为国效力的人，所以几经沉浮都屹立不倒，算是红顶商人，到了你爸爸这儿，他对这些手艺活儿没什么喜好，就好品酒，一心想自立门户，本身你爷爷就觉得他不像自己，然后又继承不了衣钵，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那我爸爸很厉害啊。”
“你爸爸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不许你认祖，不许我用姜家的钱，但当时他去帝都时可是卷跑了姜家不少钱，只是老太太压着才没被你爷爷追回去的，再说，如果他不是姜家的少爷，怎么可能做成这么大的生意，很多人还是给姜家面子，客观来说，他有能力有傲气，但也跟你一样，不讲理。”江云飞点评着岳父大人，好像出了一口恶气似的。
他小时候觉得，自己和姜靥之间最大的阻碍就是姜靥爸爸，要不是姜肆把姜靥养得这么刁，他们俩的青梅竹马早就开花结果了。
哪用得着这么费劲。
“呵，那我爸爸后来也把人脉介绍给你了不是么，你这人也不讲理，还忘恩负义。”
“我们那是公平交易。”
“你那是觊觎我。”
管家听着两个人斗嘴，忍不住笑了笑，“人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姐和江先生跟咱们四爷是像。”
“我可不像他，”江云飞嘀咕了一句，被姜靥使劲掐了下腰。
两人回到了厅里，看见老太太已经缓过来了，招手让姜靥坐到自己身边来。
姜靥想走又被江云飞拉了回来，老母鸡护崽似的护着她。
“行了，她都跟你领了证了，我还能把她扣在这儿么，我那么多年没见过她，不能让她离我近点儿么？”瞪了江云飞一眼，重新把姜靥叫到了身边，“你们两个还没办婚礼吧，今天正好大家都在这儿，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听她的。”
“我没什么想法....”姜靥小声说了一句，她写过无数场婚礼，真到了自己这儿完全没有概念。
“既然没想法，那就听奶奶的，在这儿办，”拍了拍姜靥手，姜老太太对江云飞道，“你知道，我就肆儿一个儿子，我对他有亏欠，所以家里的一切都是他的，这点，她们三姐妹也知道。”
三个姑奶奶闻言纷纷点头，并无异议。
“现在他不在了，那就是姜靥的，姜家这么大的产业落在你手里，你不能白占便宜。”
江云飞皱眉，这话说的好像这便宜是他求来的似的。
“我没有要占姜家的便宜。”
“占与不占你说了不算，这是客观事实。”姜老太太不喜欢他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哼道，“要放在古代，你这样的应该入赘我们家。”
姜靥噗嗤笑了出来，看江云飞脸色不好，依然忍不住。
让江云飞入赘，还不如杀了他。
“入赘好，生个孩子姓姜，四弟的血脉就连下去了。”三姑附和了一句，姜靥觉得她头脑特别简单，平生一定没什么烦心事儿。
“做梦。”男人回了一句，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你们姜家的东西我不要，我的人我要带走。”
“不行。”二姑跟着站了起来，一旁的大姑忙拉住她。
“都坐下。”老太太道了一句，这才稳住场面，“听我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肯定不同意，但是我就姜靥这么一个孙女儿，不能由着你不明不白地糊弄走了，你要在金陵给她办场婚礼，风风光光地把人娶走，也叫姜家的亲戚朋友都看看，咱们就当是联姻，姜靥身后有了仗势，也省得你欺负了她去。”
“我没有欺负过她，以前你们没来认她的时候就没有，以后也不会。”江云飞觉得姜家的人和姜靥爸爸一样，总是自视过高，看谁都没自己好。
像是花孔雀。
“好，那我就当你同意了，你回去准备下，定了日子来娶人，什么礼数都不能少，反正你也不吃亏，你知道她的嫁妆有多厚。”
“我不图她的嫁妆.....”这就是江云飞不愿意让姜靥回来的原因，本来两个人好好的，非要搅和那么一大家子。
“在此期间，姜靥都要留在这儿。”
“我不要。”姜靥拒绝，她不要跟江云飞分开，“我帝都有朋友要结婚，我还要去参加婚礼。”
“我也不同意。”他们刚刚在一起，现在想让他们分开，门儿都没有。
“囡囡听话，多陪陪奶奶，那朋友的婚礼能有你自己的婚礼重要么？”
“嗯，很重要。我可以不办婚礼，但是必须要参加她们的。”姜靥回了一句，尤其是苏尧的婚礼，她必须参加。
“那就让人陪你去，去了再回来，可以了吧？”
老太太退了一步，但姜靥并不打算退一步，“我不想待在这儿，我要回帝都。”
她一辈子生在那儿长在那儿，喜欢江南不假，但并不适应江南。
“囡囡，听话，奶奶没有几天活头了，你就让奶奶看着你出嫁好不好？”姜老太太姿态放得极低，说完眼圈儿就又红了。
管家在这个时候拿了一张诊断书给姜靥，“小姐，老太太说的是真的。”
摆了摆手示意管家退下，老太太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姜靥道，“别担心囡囡，奶奶还撑得到你出嫁。”
夫妻俩出门的时候都有点沉默，面对这样的要求不答应有些说不过去，答应了吧他们俩又实在不愿分开。
大姑走在最前面，叹了口气，“五年前查出来的，化疗了一年时间搭进去半条命，在床上养了三年，天天离不开药，刚刚好转了一点儿，去复查竟然又复发了。囡囡，你奶奶这辈子太苦了，你爷爷误会她，夫妻别扭了大半辈子，你爸爸也这样，算是大姑求你，陪陪她，好不好？”
姜靥为难，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回，江云飞忽然握住她的手道，“我尽快回去准备，不会让老太太等太久。”
也不会让她等太久。
“来得及么，赶得上许诺和苏尧的婚礼么？”
“离许诺结婚还有两个月，我可等不了那么久。”说完又对大姑奶奶说了句，“我们能单独待会儿么？”
他这个媳妇儿娶得真是太不易了。
263 嫁妆
房间里点了香，味道不重，闻上去很舒服，可是姜靥不舒服，她不想跟江云飞分开，小妖精此刻正抱着金主不松手，弄得江云飞有点哭笑不得。
他家媳妇儿原来是这么粘人的，以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劲儿呢？
“江云飞我觉得你好可怜啊，刚娶了媳妇儿，又要分开。”埋头在他心口处，姜靥的声音很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哭了。
“没你奶奶可怜，她这么大岁数，总不能逆着她来。”
“真的，不是为了她的钱？”坏笑着仰起头，果然被掐脸了。
“要是为了钱，我该娶周敏......”话音刚落，腰间的软肉就被她使劲拧了下，“看，是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说行我说就不行。”
“你是不是到手了，都不让着我了？”瘪了瘪嘴，姜靥有点委屈是怎么回事。
江云飞吓了一跳，他就是开玩笑啊，“我逗你的，怎么还当真了，我很快就来接你，今天是正月十六，最多两周，二月二是好日子，我来娶你。”
眨了眨眼，姜靥下意识回了句，“这么快？”
那好像不难忍。
结果却气得金主捏住她下巴眯着眼道，“你刚才说不想跟我分开，都是骗我的吧？”
“哈哈哈，没有，我以为你得给我准备好多东西......”
“我什么东西不是你的，好像没见过好东西似的，”无奈地回了一句，江云飞搂住她，“除非你奶奶刁难我，但她既然希望越快越好就不会给我出难题。”
“那就....分开两周吧。”
夫妻俩去了老太太那儿，把定下来的日子说了，虽然有点紧，但姜老太太还是同意了，“二月二是好日子，那你就回去准备，我也要给囡囡把嫁妆备好了。”
姜靥留在了金陵，每天很早就有人叫她起床，到了晚上又不许她熬夜，一日三餐规律得不行，让姜靥真正体会到了何为笼中雀。
江云飞以前对她分明就是散养嘛。
要不是看在那些各色美食的份儿上，她估计早就跑了。
这天一早，姜小姐就被人从床上念叨了起来，洗漱完送到老太太那屋，姜靥本是睡眼惺忪，但看到厅里那些大大小小的木箱时，揉眼的手停顿在一半儿，好奇道，“这是什么？”
“给你的嫁妆啊。”老太太笑呵呵地朝她招招手，命人依次打开那些箱子。
各种玉器文玩放在一边，最让姜靥离不开眼的是一套嫁衣，“龙凤褂么？”
“不是，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老太太叫人把衣服拿起来给她看，还不忘嘱咐着，“都小心点儿，别跳丝了。”
“秀禾？”姜靥愣了下，衣服傻姑娘绣着凤穿牡丹的图案，颜色繁密，但凑在一起却异常还看，艳而不俗，颇显贵气，“您这是什么时候定的？”
这么一件衣服，没有半年时间根本做不完，老太太不可能是在江云飞走后做的。
“早就定了，一直想着给你，可一直见不到你。”握着她的手，老太太虽是在笑，但其中的心酸姜靥听得出来。
血缘这东西有时候很奇怪，她对姜家陌生至极，在这儿待着多半是出于客套和好奇，但姜家对她却是极好，如珠如宝地捧着，同样是从没见过，态度却是截然不同的。
“你爷爷去世的时候，我派人去找过你爸爸，但他死都不肯回来吊唁，我当时是生他气的，我这一辈子，哄完老的哄小的，你说父子之间哪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你爷爷再不对，好歹把你爸爸养大了，不过就是嘴上不饶人而已。”叹了口气，姜老太太继续，“其实你爷爷自打确定你爸爸是他儿子之后，也十分后悔，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日日用行动与我赔不是，更是打着你几个姑姑的名义去帝都找了你爸爸许多次，哎......”
姜老太太抹了抹眼泪，都说一家一本难念的经，可谁能想到，偌大的姜家，如此富贵，内里居然父子失和夫妻不睦了多年，或许世上真的难有两全吧。
“我爸爸这么骄傲的人，生平最恨人冤枉他，您也不要怪他小心眼儿，这种事儿放谁身上应该都是个心结，心结不好解的。”姜靥劝慰着，那些爱恨离她太远，她不能感同身受，但也觉得唏嘘。
要是他爸爸一直在姜家，那她和江云飞估计一辈子都遇不见。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大概就是说的这种吧。
老太太闻言愣了片刻，干脆也不去想那些陈年旧事了，“你知道么，他们每次去，都会捎你的照片回来，你爷爷偷偷把照片藏在自己怀表里，时不时就看，还跟我说放眼金陵没有一家人配得上他的囡囡，就是那个时候，他就给你备下这些东西了。”
姜靥一惊，万万没想到这衣服居然是这么来的。
“临闭眼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说了一句，他说，囡囡像你。”姜老太太笑着说完，眼泪就落了下来，“就怎么一句，这辈子的委屈就烟消云散了。”
轻抚着老人家的背，直到此刻，姜靥才深深动容，“他应该很爱您，不然不会怀疑了一辈子，还是把我爸养大，放任他拿了家里的钱出去，打着姜家的旗号做生意，又有养儿的感情，又有怕他不是自己骨血的恐惧，每天跟自己作斗争，还是选择忍耐，不是爱您不会这么做。”
又把老太太说哭了，姜靥有点慌，过了好一会儿才把人哄好。
祖孙二人继续看那些东西，嫁衣之后就是凤冠，然后还有一个妆奁，里面放满了各色金钗珠玉，“这是凤钗，也许你一辈子也不会戴，但当个收藏也是好的，而且是纯金的，沉甸甸的，卖了也值不少钱了。”
看姜靥笑得高兴，姜老太太也高兴，“这妆奁是你爷爷亲手做的，好看么？”
“好看。”精雕细琢，大抵如此，姜靥能想象那个素未谋面的老人在做这个妆奁时大概倾注了自己对她这个晚辈所有的爱，哪怕都不知道她会不会认他，还是认认真真做了，估计在他弥留的那段时间，这些嫁妆就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姜靥回到屋子里把这些东西发到了富贵花群里，“我觉得我要写篇古文了，灵感颇多。”
“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情，就是交了你这么个朋友。”苏尧狗腿的要死，此言一出就收到其他两个人的鄙视。
“最对的难道不是嫁给沈默么？我都看到你朋友圈晒结婚证了呢。”
264 领证
苏尧发了个“嘿嘿嘿”的表情，退出群聊想去再看看自己和沈默的那张结婚照，却赫然发现朋友圈点赞已经过百了。
她才发了没多久呢。
红色的背景板上，身穿白色衬衫的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笑容很浅，苏尧记得拍照的时候沈默一直被摄影师吐槽，说他不会笑，但只有苏尧知道，他就是这样傲娇的性格，对着镜头假笑不出来。
相反，她自己笑得就很开心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藏都藏不住。
拍完照沈默还问她，嫁给他有这么高兴么，听见她说有的时候，金丝边眼镜后面那双眼睛终于盛满了笑意，男人的嘴角也止不住向上翘，得意得不得了。
“苏尧，你结婚了？恭喜恭喜啊。”
“这是那天来的心理医生吧，郎才女貌。”
“他那天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哪有医生对病人那么上心的，你们是不是那时候就在一起了？”
除了客户，大部分回复的人都是苏尧的同学，苏尧几乎能想象，他们现在估计正拿着宋知意的结婚照和自己的对比呢。
“我们是去年秋天在一起的，过年见的父母。”就算她现在和宋知意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了，她也觉得不能叫人说她半个不字，所以时间线一定要标注得很清晰，免得好事者嚼舌根。
“那很快啊，闪婚？”
“遇到对的人了呗，哈哈。”苏尧回得扬眉吐气，也深知这份底气是沈默给她的。
原来有人撑腰的感觉这么好，自己厉害当然硬气，但再如何也比不上强强联手啊。
正这么想着，苏尧就收到了男主角的短消息，“下班之后要去吃火锅么？”
沈默的口味一向偏清淡，居然也有主动要吃火锅的时候，苏尧想都没想就回了个“好”字。
“那下班我去接你，我今天咨询结束的好。”
苏副总坐在办公室，眉眼都笑弯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助理就在门口。
“怎么不敲门的？”
“我敲了，您没听到。”助理很委屈，他敲的很用力啊。
“没听到就再敲啊，怎么还能推门直接进呢，”收敛笑容，苏尧掩饰着尴尬，“什么事儿？”
“之前说的今天晚上开会，这是您要的报表。”助理把东西放到她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到，“领导，咱们这一周两次会是不是有点勤了，您看能不能把周一到例会和周五的合二为一，计划总结放一块儿？”
虽然知道自己很有可能被骂个狗血淋头，但助理实在忍不住，何况她今天心情好，要是现在不说，以后更没机会了。
苏尧正在想为什么今天会有会，听助理这么一说，赶紧就坡下驴，“好。”
“什么？”助理眼镜瞪大了一圈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好，怎么了，听不懂？”苏尧白了他一眼，不过并不像以前那么凶，“我知道你们嫌我烦，觉得我给你们压力太大，但平心而论，这几年跟着我是不是赚到钱了？上班没有不累的，既然左也是累右也是累，至少赚到钱吧，经济独立，在家里日子也好过点，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家做经济支柱的那个人虽然在这儿装孙子，回家是当祖宗的吧？”
助理点头如捣蒜，连着道，“没错没错，我女朋友，对我一直很温柔，但是我大学同学就不是，他媳妇儿挣得比他多，他每天在家当牛做马的。”
“你同学也没错，赚不了钱就做后盾，不丢人，可你们得感恩，知道么？”苏尧把手搭在自己的椅子上，觉得今天发挥非常到位，可以结束表演了，“行了，出去吧，告诉大伙儿不用开会了。”
“谢谢领导谢谢领导，领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助理从身后拿出一个超级厚的红包来，“这是我们大伙儿的一份心意，微信转账觉得没有诚意，还是想直接给您。”
“这是干嘛，哪有下属给领导红包的，我不能收。”苏尧心想他们只要不背后吐槽自己就好了，哪里还会要他们的份子钱。
“那怎么行，这个您必须收。”
“我说不要就不要，这么厚的红包，你回去还给大家，就说心意我领了，回来请大家喝喜酒。”看他还要推辞，苏尧摆摆手，“再给就要开会了，只有让你们多赚钱我才好意思收钱，不然不行。”
助理这才应下来，琢磨着就算不包红包，也要给领导一份大礼才行。
......
苏尧跟沈默一起吃了火锅，鸳鸯锅，一半麻辣，一半菌汤，一个醉生梦死，一个平淡养生。
她吐槽他的看着就没食欲，他说她的吃完就爆痘。
“你自己养生吧，我就一个条件，我要是比你早走一步，你不许续弦。”苏尧喝了一口快落水，随口说了一句。
“乱说什么，刚领完证。”沈默皱眉，一点儿不喜欢她这句话。
“哈，”苏尧盯着他，手支着头嘲笑，“沈大夫，还挺迷信，你放心好了，女人寿命一般都比男人长，你这么养生，我们一定可以白头偕老的。”
“这还差不多。”
两个人吃完回到家，快到小区的时候，苏尧忽然胃疼，“你停在路边儿就好，我要买药。”
“现世报吧，我都跟你说别吃那么辣的。”沈默叹气，没等她顶嘴又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买。”
两个人一刻都分不开，买了达喜，苏尧嚼碎了，感觉嘴里都是淡淡的薄荷味儿，“要不要亲我，很甜哦。”
被她逗的不行，沈默站定俯身，搂着她的腰亲了一下，“一点儿都不甜，满嘴都是药味儿。”
“这个药很好闻的。”
“啊啊，我还有薄荷糖，”从口袋里掏出来从火锅店拿的薄荷糖，苏尧拆开包装放进嘴里，“沈大夫再尝一下，这次是真薄荷。”
男人笑着低头又要吻她，还没等亲上，不远处忽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沈默！”
从刚刚他们停车的时候，隋歆就看见了。
她认识苏尧的车，所以停下来想看看她干嘛，结果发现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他们一起去了药店，又一起出来，几步路的功夫亲了两次。
隋歆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他怎么可以亲别的女人，她第一次看见他亲别的女人，一双眼睛都气红了。
265 先下手为强
沈默一开始并没有看清这个人是谁，苏尧也是，两人愣了下，这才发现是隋歆。
很自然的将苏尧护在身后，而这个简单的动作成功激怒了他的前女友。
“你们在干什么？”她是洪水猛兽么，还是他身后的女人那么弱不经风，需要他这般回护？
“关你什么事儿？”沈默觉得她有点可笑，拉着苏尧就要走，结果却被人拦住了，“让开。”
沈大夫的语气很凶，苏小姐像只小羔羊，老老实实握着他的手，跟在他身后。
好像在说，我好怕怕。
隋歆一双眼睛死死瞪着苏尧，见沈默依旧要走，扬手就把提着的小馄饨泼在了男人脸上。
沈默躲闪不及，被热汤汁浇了满身满脸，下意识地往后躲，幸亏苏尧扶住了他才站稳。
“你特么疯了吧？”苏尧要气炸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打得隋歆直接摔在了地上，“你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就去扶沈默，看他摘了眼镜正在擦脸，苏尧赶紧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你刚刚不是装的很柔弱么，呵，沈默，你看看，这就是你找的女人，跟泼妇没什么两样。”
“你才是泼妇......”要不是沈默及时拦住苏尧，她差点儿就冲过去再踹隋歆两脚。
“不好意思，我没看到。”把手里的眼镜重新戴回去，沈默拉着苏尧到，“走吧，咱们回家。”
“疼不疼，烫到了吧？”苏尧心疼地问着，边说边一步三回头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隋歆，防止她“偷袭”。
“没事儿，回去冲冲就好了，昨天刚领证今天就破相，你会不认账吧。”跟她玩笑一句，既是为了安抚她，也是为了说给隋歆听。
果不其然，身后的女人听完，马上冲过来拉住沈默，“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使劲摇晃着男人的胳膊，好像在抓着自己最后的希望不肯放松一样。
苏尧想把她扒拉开，但是隋歆死死抓着沈默不放，最后还是男人将她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掰开了，“你听清楚了，我和苏尧结婚了，父母都同意，也很祝福，马上就要办婚礼了，听懂了么？”
隋歆觉得自己的力气都被人抽走了，一下子支撑不住，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沈默并不理她，只是带着苏尧继续往前走，刺耳的尖叫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震得人耳膜疼。
男人皱了皱眉，回头看见像恶鬼一样的女人对着他喊道，“为什么，为什么！她有什么好，我等了你那么多年，找了你那么多年，就为了一个病患？病患病患病患，你是不是眼里就只有病患，是不是只有我成了病患，你才能好好看我一眼？！”
“同样的手段你用了一次还想用第二次，你不嫌腻么？”沈默厌极了她，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遇上这样的人。
“沈默，你就是有病，你同情弱者，喜欢弱者，这本身就是一种病！你以为病患永远都是病患么，她们总会好的，等她们好了就会发现她们并不是爱你，而只是一种病态的依赖，只有我，只有我能一直陪着你，”边说边走过来又拉住了他的手，声泪俱下地求道，“你想我是病患我就是病患，你想我是医生我就是医生，你要我依赖你也好，跟我倾诉也好，我都可以，沈默，只有我可以，她不行的，你跟她离婚好不好，我们重新在一起.....”
一直冰凉的手放在了隋歆额头，她仰头看了看，苏尧正一脸不解地看着她，“你才有病吧？”
“你当这是干嘛，过家家么，昨天领证今天离婚，隋歆，没人会陪你玩儿一辈子cosplay，你自己想当傀儡师，但沈默不想做被你牵着线的木偶，你是有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啊，随心所欲安排别人，还整的自己多弱势一样，神经病。”
“你才是神经病！你是他的病患，你不配跟他在一起。”
苏尧觉得她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干脆快刀斩乱麻，“不好意思，他现在跟我结婚了，我要不是神经病还好，如果我是，他连跟我离婚的资格都没有，法律有规定，不可以抛弃患病的配偶，懂么？”
终于摆脱了这个女人，苏尧开车带着沈默回到家里，两个人一路都没说话，沈默以为她生气了，但直到看见她匆匆忙忙从屋子里拿出药箱才知道她是担心他。
“疼不疼，这可怎么弄，用冷水洗肯定要感冒，用热水你会很难受吧？”
“感冒就感冒好了，给我个抱抱就好了。”男人笑笑，好像没事儿人一样。
“你还笑，遇上这么个神经病，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苏尧要愁死了，思考了片刻然后道，“常年道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要不我们搬家吧，帝都那么大，她未必能再找见我们。”
“为什么要躲，我们又没做错，而且你看她偏执的样子，她知道我的诊所在哪儿，认识你表妹和你姨夫，想找我们太简单了，万一她真的失心疯，要去伤害别人呢，所以还不如就待在这儿。”沈默走去卫生间，苏尧默契地跟在他后面听他说话，接过他脱下来的衣服用水冲了冲上面的汤渍，然后挤上洗衣液揉了两下，这才放进洗衣机里。
“你说的也对，我可不能让这个神经病伤害到我家里人，但是她这个样子也不是办法。”
打开喷头，两个人隔着一道浴帘，苏尧听着沈默时断时续的话，“我其实也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的执念，现在看来，她大概是对自己的专业太有信心了，觉得可以撑起自己的偏执。”
苏尧点头，但是没有说话。
沈默看不见，撩开帘子探出半个身子，“你在听么？”
“我是怕她用她那套心理战术折磨你或者我，”苏尧深吸一口气，像沈默保证，“你放心，我很坚强，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受她蛊惑，还是不会做傻事？你刚刚不是跟她说了，不能抛弃患病配偶。”
“但她可以逼死病患啊。”
之前她不就是这样把人逼的跳楼的么，而且还可以非常无辜，非常理直气壮。
沈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水沾湿了苏尧的头发，冷得她缩了缩脖子。
“如果真是那样，我会亲手把她送进精神病院的。”
266 分居
沈默看她没说话，擦干净手戴上了放在一边的眼镜，这才发现苏尧有点出神。
“怎么了，觉得我很可怕？”
“黑莲花啊沈大夫，我喜欢。”苏尧忍不住伸出咸猪手，哪有大夫身材那么好的，“我又不是圣母婊，我喜欢斩草除根的。”
“你的手，往哪儿放？”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临睡觉的时候，沈默抱着苏尧，“你要相信我，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
“嗯，我信，你一个心理医生，还治不了一个神经病么？”翻了个身，苏尧的腰顺着沈默的手转了一圈儿，“可是你说她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不知道，有些人的占有欲和嫉妒心特别强，大概是天生的，你不知道精神病患很多都是遗传么？”
“那你更不能跟她结婚，万一生了孩子，一大一小要烦死你了。”
“对，我只跟你生孩子。”
“耍流氓.....”
被沈大夫折腾了半宿，苏尧第二天上班差点迟到，在茶水间冲咖啡的时候还不小心被热水烫到了。
看着手背一片红，让她不禁想起了昨晚沈默被烫的那一下。
幸亏隋歆不知道端着那碗小馄饨在外面站了多久了，汤汁没那么热了，不然沈默真的要破相了。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ivy见她一直在愣神儿，忍不住问了句。
“没什么，没睡好。”
“苏副总这是新婚燕尔，太累了吧。”笑着揶揄她，得到苏尧一记白眼。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也没这样.....”肯定是昨晚被隋歆闹得，毕竟她差点儿拳脚相加，很耗体力。
“你不会是怀孕了吧？”ivy压低声音，凑近她道，“我怀孕的时候就是这样，特别爱犯困。”
“怎么可能大姐，我们有措施好不好......”无奈至极，苏尧端着杯子把里面的咖啡一饮而尽，大概是想发脾气又觉得不值当，只能用这个方法疏解疏解。
晨会过后，两个人一起去卫生间，苏副总开开心心地拍了拍正在洗手的ivy，“还怀孕，我亲戚都来了，怀什么孕。”
真是的，已婚妇女怎么都喜欢催生。
不对不对，她现在也是已婚了。
“那也可能是先兆流产.....”
水龙头里的水哗哗流着，苏尧的手伸到一半儿，愣怔看着ivy。
“哈哈哈，你这么怕干什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你在公司的地位又不会因为你怀孕被动摇，你可是老板娘的闺蜜啊。”
“也是哈，”苏尧洗了洗手，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有点悬着心。
“我呀就是提醒你，既然结婚了就要做好准备，除非你俩有什么问题，不然就算有措施，也还是有可能命中的，毕竟男的有几个那么规矩的，万一你怀了孕还不知道，出去陪客户喝酒，那不是完了。”
苏尧觉得ivy说的有道理，但依然嘴硬着不肯赞同，“那就不要好了，我可不打算这么早要孩子，喝了酒正好有借口，省的我妈骂我。”
其实她心里明白，就算如此，她妈知道也得骂死她。
敢打掉孩子，作死，不管是不是误饮了酒，都罪无可恕。
下班很晚才回到家，坐在客厅里的沈默看见她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了，又遇到隋歆了？”
“隋个屁，你就知道隋歆。”
沈大夫皱眉，她这是昨天没来得及吃醋，今天要补上么？“你是不是要来大姨妈了？”
“我已经来了！”
“真可惜，又是一周不能缠绵。”男人摇头叹气，看得苏尧火冒三丈，扬手就把拖鞋扔了过去。
沈默躲开了，不知道她今天怎么那么大火气。
“到底怎么了，遇上难缠的客户了？”
“没有，就是心里烦，我要去洗澡了。”苏尧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看着干干净净的卫生棉一时有些懵圈，亲戚又走了？
才来了多半天？
她是要早更了么？
ivy的声音又出现在耳边，怀孕，先兆流产......
苏尧吓得赶紧穿上衣服，连招呼都没跟沈默打，就往外冲去。
“你干嘛去？”
“买东西！”
到了楼下的24小时药店，苏小姐扭捏着跟小姐姐说了自己的需求，然后为免沈默怀疑，又去了7-11买了卫生棉。
提着一兜东西忐忑地走回家里，发现沈默居然还在客厅。
“你怎么还不睡觉啊大哥？”
“我在等你啊，你到底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苏尧第一次觉得有个心理医生做老公是件非常要命的事情，金丝边眼镜后面的眼睛总像是能洞察一切一样，做贼心虚的她把塑料袋抓紧，然后又假装什么事儿都没有的举到什么眼前，“买姨妈巾啊大哥，难道让你下楼去买么，你去么，去么？”
沈默没理她，径直回了卧室，苏尧这才长舒一口气，跑到卫生间一通研究。
“要早上？为什么检测个怀孕还非得分早晚，我这一宿怎么睡！”苏尧觉得自己要忐忑死了，没有办法，只能把东西藏好然后滚回去睡觉。
明明这一天都特别困，现在忽然非常有精神，她安慰自己这种情况肯定不是怀孕，就是自己吓自己。
ivy啊ivy，领导要因为你的多嘴给你多定点任务，哼！
苏尧在床上翻来覆去，扰得沈默也睡不好，男人起身打开灯戴上眼镜，叹了口气道，“你房子太小了，我们以后要是吵架，我就只能睡客厅，连个书房都没有。”
苏尧也一骨碌爬起来，冷哼了一声，“呵，你还要跟我吵架，还想分居，你该想的难道不是房子太小以后有了孩子不方便么？”
看了她一眼，沈默淡淡回着，“有什么不方便，孩子小，肯定要先跟我们一起睡的，等到大了，就在客厅支个小帐篷吧。”
“你当是养狗呢。”苏尧踹了他一脚，然后依然不解气，“你今天就去外面睡，不是惦记书房么，客厅就是你的书房，等有了孩子，我们娘儿俩睡这儿，你就在外面。”
把枕头扔给他，新婚第三天，沈大夫就被轰到了客厅。
苏尧把他赶走就后悔了，明早她去浴室肯定要吵醒他的，转而又开始安慰自己，吵醒也没关系，等她进了厕所关上门就好了。
一夜都没睡好，苏尧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睡意才来袭，她强打精神溜去了厕所，拿出那根验孕棒。
267 宝贝
按照说明书上的方法验完，苏尧深吸一口气，双眼一瞬不瞬盯着验孕棒。
两道杠。
透心凉。
眨眼眨眼再眨眼，苏尧恨不得捏自己一把，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都是梦！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她不信，咬着嘴唇吭哧了一声，就在她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沈默的声音，“你醒这么早，用完厕所了么，用完快出来。”
“还没有！”苏尧如临大敌，声音都抬高了好几度，沈默也有点懵，只好老老实实回到客厅等着。
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扔进垃圾桶，苏尧一边洗手一边告诉自己要镇定，然后磨磨蹭蹭走出了卫生间。
“你还在生我的气么？”客厅里，男人认真问了她一句。
“没有！”回得太快，倒好像是在说反话，苏尧解释着，“我真的没生气，我昨天就是咖啡喝多了，困又没睡好，所以跟你发脾气的....你是不是也没睡好，今天早上有咨询么，要是没有就再补补眠吧。”
态度出奇好，大概是做了什么坏事，心虚得那种。
沈默挑眉，本来他还想跟她解释几句，但现在沈大夫心里就只有一个声音，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送你去上班吧，反正也起来了，正好一起出去吃个早饭。”没等苏尧说话，沈默就去洗漱了。
“你等.....”她本来想把他哄回房间然后把垃圾倒了，现在好了，没机会了。
好不容易等到沈默出来，苏尧趁着他去卧室换衣服的功夫，一个箭步就冲进厕所把垃圾收拾好，拿到了门外。
沈默走出来的时候，苏总监刚好把门关上，一副非常勤快的样子笑道，“把垃圾顺便带走吧。”
男人看看她，只淡淡回了个“嗯”字。
一路苏尧的话都特别少，沈默边开车边问到，“有心事？”
“没有，我能有什么心事，哈。”
“那怎么不说话，你平时话不是很多么？”平时他们要是一起上班，她能叽叽喳喳一路。
“我.....我就不能有不想说话的时候么，真是的，沈大夫你对我偏见很大啊。”
看样子两个人还没完全磨合好，既然没磨合好，怎么能要孩子。
白了她一眼，沈默揶揄了一句，“我对你不是有偏见，是足够了解，你以前也不这样，这次是怎么了，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用！”
“不用就不用，那么激动干什么，”无奈地叹口气，沈默如往常一般问到，“你是和我在这儿吃豆浆油条，还是一会儿到公司吃三明治喝咖啡？”
“豆浆油条吧.....”她不能再喝咖啡了。
“我就说你今天奇怪，连口味都变了。”
苏尧本来还想说点儿什么，但看他好像就是随口一说，干脆闭嘴了，省得越描越黑。
一碗热乎乎的豆浆喝下去，苏尧觉得胃里舒服了不少。
她果然还是一个中国胃，爱这种传统早饭比三明治更多，只不过因为平时上班太忙了，只能哪个方便吃哪个。
“我今天咨询结束得应该挺早，下班我来接你吧。”
“哦....好。”苏尧机械地回了一句，下车目送沈默开车离去，马上打电话给许诺，“给我预个约！”
.......
医院里，许诺一直盯着苏尧姨母笑，被她瞪了也不收敛。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告诉我妈，你就死定了！”威胁着她，苏尧有点后悔找她，但是如果不这样今天又未必能约上检查。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那么大嘴巴，不过表姐，你们也太迅速了吧。”许小诺笑得很开心，摸了摸苏尧的肚子道，“宝贝，我是小姨哦。”
“去去去，叫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苏尧觉得别扭，她现在还不能接受有一个小生命正在她肚子里。
“不是宝贝是什么，真是的，表姐，沈学长知道么，你有没有告诉他，还是要给他个惊喜？”
“我才不要告诉他，我....还没想好！”故作强势，其实心里虚的一逼。
许诺有点儿诧异，反问了一句，“这有什么没想好的，你们都领了证了，合法夫妻诶，再说，盛耀也不会因为你怀孕不要你啊。”
“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还没做好准备啊！”为什么有人对生孩子这件事那么坦然，这难道不是一件大事，需要深思熟虑么？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顺其自然嘛。”
“我呸，上次是谁说要跟林深多过几天二人世界，先不急着要孩子的，我告诉你，亲戚之间最爱比这个，只要她们知道我怀孕了，等你结婚也会催你的。”
许诺嘿嘿笑着，揶揄她道，“我是想多过几天二人世界，但我不排斥孩子啊，万一有了我也不会像你这样，那可是我和林深的孩子，我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也不是不高兴，我就是.....”彻底败下阵来，苏尧觉得跟傻白甜实在是讲不通这些，“算了，我跟你说不明白，就这样吧，你帮我保守秘密就好了。”
“诶，你现在去干嘛？”
“上班啊。”白了她一眼，苏尧不以为意。
“你要卧床休息好不好，刚刚大夫不是说了么，你孕酮低，有流产征兆，建议卧床，表姐，不管你想没想好，你都得对孩子和自己的身体负责啊。”
把刚刚大夫开的那些药塞在她手里，许诺双手插进口袋，“让我保密也可以，先休息一个礼拜，正好用这一个礼拜好好想一想，表姐，这事儿可以不告诉姨妈，但要告诉沈大夫啊，他如果也暂时不想要，那就是你们两个事情，但你不能一个人做决定。”
“好好好，烦死了，林深要是知道你这么啰嗦，肯定要烦死你的。”
“表姐！”许诺气鼓鼓地瞪了她一眼，早知道就不帮她了。
苏尧根本没有那么听话，她照常去了公司，今天已经请了半天假，不能再休息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放慢了工作节奏，下午困了就休息了一会儿，没有喝咖啡，中午吃了非常健康的沙拉，还买了杯牛奶给自己。
忙得差不多的时候，苏尧打开电脑，不自觉地浏览起育儿网站，从怀孕该吃什么，到用什么，连私立医院的价格都看了一遍。
到点准时下班，女人在拥挤的电梯里不自觉地护住自己的小腹，生怕被人碰着。
她和沈默的，宝贝。
268 怎么敢
走出盛耀大楼没多远就看见沈默把车停在了路边，黄昏时分，男人逆着人潮向她招手，小小的幸福感充斥着苏尧的心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快步走到沈默身边，然后由着他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我们今天在外面吃吧。”
苏尧本来想和他回家的，简单做些家常菜，然后好好讨论下关于他们一不小心闹出人命的事情。
但听他这么说，她也没拒绝，“吃什么？”
“只要不是火锅就行，太辣了。”沈大夫回了一句，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商场外的指示牌，“要不就在这附近吃吧，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牛排？”苏尧想吃肉，想喝蘑菇汤，“那家店我和姜靥总去，餐前酒特别好喝，而且可以选无酒精的。”她现在可不能喝酒。
“那就无酒精。”他一会儿还要开车。
两个人去了楼上的西餐厅，因为苏尧有会员卡，所以连预约都免了。
菜一道一道上来，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吃，话题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不过就是工作上的一些事情，还有就是讨论晚上回去看哪部电影。
“我觉得我们这样很好，你说是不是？”苏尧问了一句，两个人无拘无束的，想喝酒喝酒想吃肉吃肉。
“嗯，”沈默应了一声，好像并没有领会她话里的意思。
苏尧有些失落，但是什么都没提。
西餐最大的毛病就是吃着很慢，一道菜吃完才会上下一道，他们足足吃了两个小时，从七点钟吃到九点多，赶上有乐队演奏，干脆就留下来继续欣赏。
苏尧靠在沈默肩膀上听着，刚刚在网上好像看到音乐胎教这一说.....
哎呀呀，她在乱想什么。
有心问一问沈默喜不喜欢孩子，但话到嘴边儿又觉得可笑，还是咽了回去。
直到一曲终了，苏尧已经困得不行了，两人这才往回走。
“你最近好像很累。”沈默看着她，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跟平时活力四射的样子判若两人。
“可能因为我今天没有喝咖啡。”
“你不是每天至少两杯么，怎么，戒了？”
“没有，人说来大姨妈不可以喝。”
“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我给你做咨询的时候跟你说了好几次你都不听，还是大姨妈厉害。”
苏尧觉得他幼稚得可爱，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脸，“沈大夫最厉害。”
可以赶跑大姨妈。
“对了，关于婚礼你想好怎么办了么，你一直忙着，都没空去约婚庆策划的人聊一聊。”
“啊....我还没想好呢，不急的。”苏尧打了个哈哈，想把事情糊弄过去，她现在真的没精力思考，而且沈默好像也并不在意这些。
“怎么能不急，要是办就得赶快了，要不是你们老板娘提前把酒店位置给你留出来，估计我们都来不及预定。”他们刚刚吃饭的时候她一句婚礼的事情都没提，之前她虽然不算积极，但也不至于这么懈怠。
“等我休息，休息了就去。”
沈默没有说话，苏尧则一直看着窗外，直到车子开到小区停车场，男人忽然开口，“苏尧，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哈？”苏尧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在诈自己，“没有啊，我有什么事，真是的。”
“真的么？”金丝边眼镜后面的双眼直直盯着她，让人不由有些慎得慌。
“真...的.....”深吸一口气，苏尧告诉自己要镇定，“干嘛那么问，怀疑我？”
“不是，想着你一直没找我要戒指，不知道你昨天是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苏尧笑了出来，虚惊一场呀虚惊一场，“我对那些东西没什么兴趣的。”
“嗯，我知道，比起戒指你更喜欢表。”
“哈哈哈，是的。”
“但还是要有戒指的对么？”没等她反应过来，沈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盒，打开来里面放着一对儿金戒指，“你不要觉得它们俗气，情比金坚，是我从姑苏找人定制的，样子虽然简约.....”
“不简约不简约，很大方。”虽然就是两个素圈儿，连钻也没有，但是苏尧很喜欢，低调又实在，跟他这个人一样啊。
看着她笑弯了眉眼，沈默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这么好哄，一看就是没被人哄过。”
白了他一眼，苏尧差点被他这句话弄哭。
她这么坚强的女汉子，谁会哄她，从小到大都是她哄别人好吧。
“之前一直没给你，不是因为没想这件事，而是定制需要时间，戒圈里面刻了我们俩的姓，我的是苏，你的是沈。”
苏尧还是哭了，抹了抹眼泪疯狂点头，“嗯，我知道，我知道.....”
“哭什么，这不都是很正常的么，宋知意没送过你戒指？”
紧接着摇头，苏尧哽咽着道，“没有。”
他就只会说买那些东西有什么用，浪费钱。
“挺好的。”
“好什么？”委屈地吞了吞喉咙，“一点也不好，你不知道我那时候看人家在朋友圈晒这晒那，有多难过。”
“我的意思是，我是第一个，很好。”
破涕为笑，这人的点真的很奇怪。
“行了，别哭了，”帮她擦了擦眼泪，然后又替她把戒指戴好，“本来还惦记着婚礼上互换戒指时再给你，但现在....怕你等不及。”
“我有什么等不及的。”苏尧说的是实话，她从来没有逼着他给自己买什么。
“还不说实话么？”挑眉看着她，沈大夫叹气，“我等了一天，等你自己跟我说，厕所里的验孕棒是怎么回事。”
大悲大喜，苏小姐觉得自己的表情都凝固了，一时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他。
“你....都知道了？”
“呵，你不会骗人自己不知道么，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我要是连你撒谎什么样都看不出来，我就别混了。”沈默觉得自己有点失败，她居然以为能骗得了他？
“你这样太不公平了，我就看不透你在想什么。”苏尧开始耍赖，这不公平啊。
“我能想什么，我想的不过就是你而已，你呢，一点儿不信我......”
苏尧承认被他甜到了，但还是嘴硬，“我怎么不信你，我很信你啊.....”
“信我还不说？”
“我是没做好准备。”
“那也可以告诉我，让我帮你分担。”正视她，沈默收敛情绪，一字一顿道，“你不会是想把我的孩子打掉吧？”
苏尧被吓得讪笑几下，“呵呵，怎么会，呵呵，怎么敢.....”
“那就好，生下来，我养着。”
269 省着点
因为有流产的先兆，大夫让苏尧卧床休息，等到身体状况稳定了再上班，她躺在家里拿着手机跟许诺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忍不住叹息，“现在这个情况什么事儿都干不了，等到稳定了，估计肚子也大了，什么婚礼不婚礼的，只能延后了。”
许诺笑笑，虽然替她惋惜，但也舍不得把错怪在那个没出世的小家伙头上，“好在姨妈没说什么，她跟我妈盘算着等孩子百岁一定要办场大的，必须把没收的份子钱捞回来，就这样还觉得亏，本来能收两份，现在只能合二为一了。”
“哈哈哈哈，我妈真是....”苏尧觉得自己这么爱钱可能也有遗传她妈妈的原因，“对了，姜靥被天上掉下来的阔奶奶捉回去办中式婚礼，我是去不了了，你有时间去么？”
“她说等到帝都办的时候再让我去，说金陵的婚礼就是给她奶奶看的，估计也是体谅我现在准备婚礼比较忙吧，姜靥啊嘴巴坏心眼儿好，是个面面俱到的好姑娘呢。”许诺从不吝啬夸赞自己的几个小姐妹，天生的乖巧纯善，可越是这样苏尧越担心，怕她嫁过去吃亏。
“那你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没有弄得特别华丽，为了给林深省预算，选了个小清新风格的，现在只要祈祷那天不下雨就好了。”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她笑得有多开心，为了心里眼里的那个人，什么样的退让都可以接受。
“不会的，你这么听话，又不是刺儿媳妇，诶，我听我的大学同学说，宋知意结婚那天，满城风雨啊，新娘的婚纱都浇湿了，说是雨大的看不清路，哈哈哈，我想想就痛快。”
“这么夸张？”许诺吃了一惊，然后也跟着笑笑，“老天爷是公平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嗯呢，你婚纱挑好了么，发照片来给我看看。”
“好。”
一字肩的设计，下摆成a字，穿着这样婚纱的许诺像一个小公主，原本应该找个方方面面都稳定的小王子，可是她身边的男人啊，分明就是个承受了太多的骑士，一丝不苟的黑西装，眉宇间有英气，有担当，就是没有一丝柔情似水。
苏尧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又或是因为林家的事对林深太苛刻，反正沈默拍照的时候也没有笑。
“很好看，我看你发的婚纱照了，也很美，我觉得咱们四个只有你的婚礼是完整的，我们怎么都像二婚，领个证就完了。”
“哈哈哈哈哈（＾?＾），”许诺笑得眉眼都弯了，和苏尧挂了电话就把这句发给林深，满心都是甜蜜的小泡泡。
收到信息的男人笑得有些无奈，林深觉得许诺傻气得可爱，“晚上来我家吃饭吧，过年的时候都没来。”
“好。”痛快地应了下来，在他的记忆里，许诺好像从没有拒绝过他什么，娶一个这样的姑娘在家日子一定很幸福。
嘴角上扬，林深打了个电话给家里，然后迅速处理完工作，去医院接下班的许诺。
两个人一路买了她爱喝的奶茶，说说笑笑地进了家门，却没想到除了林母，二房三房的人都在。
“我下午打电话给你二婶，说你们要来，然后他们就赶紧过来了，正好一起热闹热闹。”林母跟许诺打完招呼，对着儿子随口说了一句。
“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爱热闹。”一边脱鞋一边回她，林深觉得自己想过些清净日子实在是太难了，硬着头皮带许诺进屋，和那些人打了招呼。
“嫂子好，”林琦笑着走过来跟许诺打招呼，眼睛打量到许诺的鞋子，忍不住道，“嫂子你鞋子真好看，是限量款吧。”
众人的目光随着这话一起落在许诺的鞋上，林深的姑姑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挺普通的鞋啊。”
“这一双鞋要六千，是明星同款呢。”
“六千？”三姑咋舌，再看向许诺时神色就多了几分不自在，“一双球鞋这么贵。”
许诺有点尴尬，她并不是一个喜好奢侈的人，但家里条件摆在那儿，偶尔买鞋买包确实会选择大牌子的，没有考虑过那么多。
“对了嫂子，你们蜜月去哪儿，我好多同学都说塞班不错，巴厘岛也可以，网红打卡的地方挺多的。”林琦已经换了下一个话题，并没有停留在那双鞋上。
许诺松了口气，也想找个话头把刚才的事情掀过去，“马尔代夫。”
“什么岛呢？”马尔代夫的岛太多了，价格从很便宜的到大几万一个人的都有。
“白马庄园。”
“七星级岛屿啊，超级贵的。”
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林深一直没说话，许诺只好自己给自己解围，“一辈子就一次，所以想选个好一点的岛屿，人少一点。”
“这倒也是，对了，你们定这个要多少钱，我同学是做旅游的，说不定有内部价。”
从进门开始，林琦的嘴就没停过。
林深实在是受不了了，揽住许诺的肩膀道，“找熟人办事最不靠谱，你同学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家的条件，未必不会坑你。”
“没错，林深说的对。”三姑接了一句，林母也跟着附和。
“怎么可能，那是我特别好的同学，关系铁着呢。”
二婶也帮自己的女儿说话，对着林母道，“琦琦的同学，从初中就在一起，关系特别好，现在自己做生意，挺厉害的，她手里有个项目，最近正在找人投钱呢，利息特别高，一年期.......”
“妈，饭快好了么，我饿了。”林深打断了二婶的话，态度不是很好。
林母先是一愣，而后就反应过来了，“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你先带许诺去看会儿电视。”
“走吧。”带着许诺去了一边，林深坐在沙发上机械地转换频道，脑子里乱哄哄的。
他没有说服他妈把别墅卖了，所以暂时不能给她换房子。
但如果是这样，他结婚走了之后，家里就彻底只剩她一个人了，二房近水楼台，不知道又要哄骗她什么。
他手上的钱都投在渐露了，并没有足够的资金再给她买一套，只能缓一缓再说。
真这么想着，忽然听见旁边的许诺小声道，“你觉得我定的蜜月旅行贵么？”
本来并不上心这种事，可想想他们的状况，林深点头，“以后还是省着点吧。”
270 自我催眠
许诺有点小小的别扭，但是林深说的也没有错，所以她也不知道该抱怨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相对无言，她第一次觉得在这样一个大家庭里待着实在是太难受了，原来融入是这么不容易的事儿，从一双鞋到一次旅游，都是需要磨合的。
吃饭的时候，二婶很自然地问起了他们的婚礼，许诺这次学乖了，只说没花多少钱。
“结了婚就赶紧要个孩子吧，正好你婆婆能帮你们带呢。”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许诺并不爱吃，但也没拒绝。
本来她对孩子的事情并不排斥，可是现在听林深二婶这样说，忽然有种被人催促的压力，这种滋味儿很不好，束手束脚的，让人忍不住想反抗，不愿妥协。
要是安然会直接甩脸子么？
表姐呢，会怼回去？
姜靥估计会当作没听到吧，然后顺手把这筷子菜加给金主。
她是太软糯了么？
许诺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一时没有答话。
“顺其自然吧。”林深替她回了一句，然后继续吃着碗里的饭。
“最好生个儿子，林深可是我们林家单传，可惜林琦不是男孩儿，不然还能替你们分担下，她以后嫁出去那就跟别人姓了。”二婶念着，有心想说一说她以前因为婆婆重男轻女而受的苦，但是当着林深妈妈的面儿，也不好多说。
“妈，你也太封建了，女孩儿怎么了，真是的，我不好么？”林琦笑呵呵回了句，惹得大家都跟着乐起来。
“好，你最好，你什么时候能嫁出去就更好。”
“完了完了又来了，嫂子，咱们吃饭，别理他们，除了催生就是催婚，烦死了。”
许诺抿嘴笑笑，心情才刚刚轻松起来，结果又被点名了。
“许诺，你有没有认识的男孩子还没谈恋爱的，快给我们林琦介绍介绍。”二婶儿笑意盈盈地看向她，许家条件好，认识的人也应该不错吧。
“哎呀妈，我说了我不相亲，你能不能别烦了。”林琦嗔了一句，然后对着许诺道，“嫂子，我现在一心想挣钱，跟我那个同学一起，什么结婚生孩子，都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
不知道该顺着她说还是顺着二婶说，许诺这顿饭吃得艰难，让她第一次萌生了以后不想来林家吃饭的想法，“我身边真的没有什么合适的。”
“就是就是，嫂子要是有合适的还用跟我哥相亲么，早就谈恋爱了好吧。”
一句话戳中了林深，男人抬起头看了眼自己的堂妹，眉头不自觉皱了皱，“你不是有个师兄，是妇产科大夫么，介绍给她。”
既能堵住二房道嘴，还能除去一个情敌，一举两得。
“不行不行，陈师兄太直男了，林琦肯定不喜欢。”许诺觉得给人介绍对象是个需要负责任的事情，不能乱来。
“我可不要直男，直男没情趣，嫂子，你不觉得我哥就很直么，还有啊，妇产科的男大夫，啧啧啧，太闹了。”林琦不满意，二婶也不满意，只不过前者有什么说什么，后者则什么都不说。
林母的重点跟奇怪，一心护着自己的儿子，“我觉得林深挺好，踏实。”
“对对，咱们林深这样的少，许诺有福气。”二婶说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话被男方家里人说出来，许诺心里竟然一点也不甜。
要知道平时如果有人夸林深，她几乎要幸福得冒泡呢。
“我吃完了，”林深放下筷子，这顿饭吃得太久了，让他觉得不好消化，“二婶，三姑，你们慢慢吃，我先送许诺回去。”
“再待会儿多好，急什么。”
“我公司还有点事要处理。”径直起身，不知道是想离开的借口，还是不想把渐露的事情告诉他们，反正只用“有点事”三个字打发了这一群人。
“你走你的，让许诺再待会儿呗，不行一会儿叫人送她回去，难得陪你妈说说话。”
见林深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许诺赶紧站起来，“不了，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谢谢您的款待。”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怕林深会把自己留在这儿，陪他妈妈。
两个人下了楼，许诺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心里还有淡淡的失落，她没有跟林深说话，林深也一直沉默着，有什么东西自这顿饭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像是扰人的蚊虫，不伤筋动骨，但挥散不去。
“你一会儿是回公司么？”长久的安静压抑得人心里发慌，许诺忍不住问了句，这么晚了，他不回家能去哪儿呢。
“嗯。”男人应道，他在外这么多年除了生意上的伙伴并没有太多聊得来的朋友，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会把心里话一股脑倒出来的人，除了去公司放空下自己，林深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方法疏解郁闷。
“那你早点回家，别太累。”许诺安慰了一句，她看得出他烦，可是他不说，她连劝解都没办法劝解。
因为不知道他烦的点在哪儿。
而且事情毕竟涉及他家里人，她好像并没有资格去说什么。
将手轻轻放在他的手上，许诺只能用这种方式给他一点点慰藉，让他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她会不顾一切支持他，永远站在他这一边。
林深也握住了许诺的手，虽然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但并不觉得有什么用，或许再忍一忍就好了吧，等到他们有了孩子，他妈妈有些事做，这些无谓的聚会就会少一点，那些别有用心的关怀就会被挡在门外，没有觊觎也没有嫉妒，就只剩平淡的柴米油盐围绕他们。
男人在这一刻或许忘了，是他把许诺当成了救命的浮木，拖进了林家的漩涡之中，最初的感激也好愧疚也罢竟然都随着两个人越来越亲密的关系而冲淡了，好像她本就该承担这一切，与他风雨同舟也需无怨无悔。
忘了她愿意嫁给他，原本就只是单纯的因为喜欢，而不是圣母的要去救赎谁。
毕竟她不欠他的。
许诺下了车，看着车子扬长而去，没有半点不舍和停留，心又往下沉了沉。
她想林深应该就是因为这段时间太累了，而且他本来就不喜欢他二叔二婶，所以才会情绪不佳，连对她也少了几份温存的。
说是自我安慰可以，却更像是眼盲心瞎地自我催眠。
271 数钱数到手抽筋
金陵。
姜靥开了窗子望着庑廊外的院子发呆，外面的雨丝绵密，已经下了整整一天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离二月二只剩两天，江云飞倒是送了聘礼什么的过来，可一直不见他人。
两个礼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在这儿陪着姜老太太见见金陵的故交，倒也并不是很无趣。
可她就是觉得日子难熬。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以前写书，一个人想念另一个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她并不清楚，现在倒是全经历了，所谓相思就是苦中一点甜，有时候能用点儿事儿把时间打发过去，有时候就急得恨不得一时三刻就能看见。
这大概就是老太太执意要把他们分开的原因，让彼此都体会一下这种盼望，日后若是有了倦意的时候，想想这点盼望，也会记起她是他费尽心思娶进门的，不会慢怠了她。
“小姐去吃饭吧，晚饭都做好了，老太太请您过去呢。”有人过来唤她，姜靥就跟着去了前厅。
一把油纸伞撑着，挡了细密的雨丝，当真像是在画里一样。
老太太每日过得这么精致，难怪会把她爸爸养得这么挑剔，也难怪会在看见江云飞的聘礼时气得差点儿昏过去。
金主其实是用心准备的，什么海味三牲、酒水茶叶还有糖果之类的都按照要求送了，包括龙凤烛和一对儿金镯子，可到了聘金这儿，大哥居然送了一张卡。
还把密码写在了后面，完全没有半点儿形式感，景战居然还跟姜家人说，银行取现太麻烦，送来送去又不安全，不如直接转账的好。
老太太瞪了景战一眼，对方完全摸不着头脑，只嘿嘿陪笑。
姜靥倒是乐得合不拢嘴，她觉得江云飞送的这些钱非常好，反正最后都进她口袋，方便她花。
要是真按照老太太要求送一箱金条，她还得找个银行开个保险柜，麻烦死了。
形式主义在钱面前，一文不值。
到了前厅，姜靥跟家里人一起吃饭，饭后听他们说起婚礼那天的流程，繁复冗杂，姜靥听得都犯困了，但毕竟是她的婚礼，她也不好意思太不当回事，只能强打精神。
“反正那天说是他过来接人，其实就是让他自己上门儿来，行礼之后洞房也是在这儿，有什么礼数不对的，咱们随时都能提点着。”老太太说了一句，几个姑姑也都应和着。
“你们几个到那天要好好堵门听见没，不能轻易让他把你们妹妹娶了去。”大姑嘱咐着她三个表哥，姜靥最近这段时间也跟他们都混熟了，可能是因为血缘关系在那儿，彼此都觉得很亲切，所以相处起来很轻松。
大哥脾气最好，办事最稳妥，二哥风流且有点儿缺心眼儿，三哥阴柔，经常跟二哥斗嘴，每次都能赢。
四个人凑在一起正好打麻将，这几天姜靥总算学会了这项技能，然后就开始惦记着从金陵走后能不能让江云飞再带她去赌场玩一玩儿。
“既然是要让他进门的，干嘛还堵，这不是多此一举么？”许焕之刚说完就被二姑瞪了，男人讪讪看了姜靥，希望她没听见。
然而事与愿违，姜靥不但听见了，而且大概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这是要江云飞入赘么？我怎么觉得不像是他娶我，是我娶他呢？”
他可是不同意的。
“你别告诉他就行了，等到你们有了孩子，户口本上还是随他姓，可咱们这儿写进族谱还是要用咱们的姜的。”二姑回了一句，怕姜靥不懂又解释着，“算是给咱们家留了一脉，南方好多人家都这样，生两个孩子，一个随爸爸姓一个随妈妈姓，谁叫现在独生子女多呢？”
让姜靥骗江云飞她有点于心不忍，但让她生两个孩子她又嫌麻烦，这样确实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反正都是一个发音，不要在乎那么多细节。
姜小姐第一次发现在某些时候她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一想到自己要继承姜家这偌大家业，她觉得干什么都行。
所以这两天姑姑奶奶叫得很亲，还美其名曰要是她爸爸泉下有知肯定也高兴，完全不怕晚上做噩梦。
反正姜家的产业都是三个姑姑打点，她就再多领一笔分红，白给的大馅饼，为什么不接着呢。
盛耀她也有股份，姜家她也有股份，哈哈哈，姜靥觉得如果她想，这辈子肯定能体会到什么叫数钱数到手抽筋。
“行了，差不多了，大概的流程都知道了，快早点回去歇着吧，囡囡，回去时小心点儿，雨天路滑。”姜老太太嘱咐着，看了眼外面的雨叹气，“希望这几天下够了，到你办喜事那天就好了。”
“肯定会的，妈你放心吧，天气预报说是个大晴天呢。”
姜靥跟着管事的往回走，雨丝凉凉的，叫人忍不住生了玩儿心，“不用送我了，我又不是不认识，自己走就行。”
从对方手里接过伞，姜靥笑道，“我想自己逛一逛，反正院子里有灯也不黑，不会有事儿的。”
这又不是古时候，怕贼人翻墙进了院子偷盗伤人，和谐社会，自己家里，能有什么事儿。
管事的也是这么觉得的，把伞递给她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小姐要是想再吃点儿什么或者喝点茶，叫人给您准备就行。”
“好。”姜靥本想说她不吃也不喝了，但转念就明白管事的意思。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此情此景，是很适合开了窗子喝壶茶，跟人再聊聊天的。
一会儿逛一圈儿可以跟苏尧视频，关爱一下孕妇，再问问她孩子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她要从金陵给小宝贝定制一套长命锁。
边想边走，快到自己的院子时，姜靥忽然觉得身后好像有脚步声。
回头看了什么都没有，就当是自己吓自己，毕竟下着雨，听混了也是可能的。
但继续走着，声音依旧没停，姜靥脑子里全是白天许焕之给她讲的金陵十大灵异事件、古宅夜话、吹灯听鬼事之类的，一时只觉得头皮发麻，脚步也快了起来。
江云飞说，老宅总是会有点灵异事件的。
姜家这园子虽然是新盖的，不是祖宅，但看上去也是古香古色，叫人忍不住去把它和那些古怪灵异事件联系起来。
272 偷
快步往回走着，一不小心就滑了一跤，伞也掉了，人也淋湿了。
姜靥干脆没再继续打伞，捡起来收好了加快脚步往回走，她想给江云飞打电话，什么茶啊饼啊她都没心思吃了，要赶紧把胡思乱想的这个劲儿岔过去。
终于走到了院子，姜靥进屋把门关好，然后把屋子里的灯都打开了，这才长舒一口气。
“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住着，灯红酒绿得它不香么，这么清幽的地儿晚上太吓人了。”理了理头发，还没等她来的及换下衣服，屋子里的灯就全都灭了。
姜靥差点儿就尖叫出声了，可是外面依然有光亮，断电的就只有她这一处。
“爸爸你是生气了么，因为我认祖归宗？爸爸你可真是太小气了....”说完又觉得自己太大不敬了，姜靥吞吞喉咙，思考着是不是要把姜家的钱吐出来。
江云飞说得果然没错，她爸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想要出去叫人查看下停电的原因，卧室里忽然传来响声。
咯吱.....是木头的声音，姜靥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但因为害怕一时没想起来，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木门打开的声响。
可是卧室没有门，只有窗户。
平时她看电视剧，每次看到这种危险情况下主角不跑还去寻根究底就觉得对方傻。
但是今天真到了自己头上，她发现好奇心果然是人类的天性，居然能压制住恐惧，勾引着她一步一步往里面走。
声音还在持续，好像是窗子又开大了一点。
是风吹的么？
轻手轻脚走过去，都没有想过要是真有贼进来，她这样就是送死了。
她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姜家很安全，不会有什么人跑进来，估计不是听错了就是别的什么问题，所以当她看见那个黑影的时候整个人都像被定住了。
好像疾驰的车子朝自己飞奔而来，她却完全不会思考了，更别提拔腿跑了。
直到她想叫的时候，对方一下就用手堵住了她的嘴。
熟悉的男性气息，带着丝丝凉意裹挟着她，对方渐渐松开了她，然后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你要把所有人都招来么？”
哪怕看不清他此刻的样子，姜靥还是能想象出他戏谑的表情。
江云飞的声音有些哑，大概是刻意压制得原因。
“你要吓死我么？”伸手拧了他一下，他也淋了雨，身上湿乎乎的，弄得姜靥很难受，“快放开我。”
“可不是我要吓你，是你警惕心太差，反应力也太差，我跟在你身后那么半天，你除了快走几步，什么反应都没有，要真是坏人，你现在都不知道怎么着了。”并没有松开她，江云飞本来是想大大方方从前门进来的，但后来觉得姜家人事儿太多，干脆就翻墙了。
这么大一个宅子，住的全是老弱病残，居然守卫这么弱，金主大人轻轻松松就从后墙翻了进来，不要太简单。
难道不应该有点什么科技力量的加持，做个结界么？
“我以为闹鬼呢，自己吓自己，所以才没反应的。”姜靥好不容易挣脱开了，掸了掸身上的水珠，这才发现两个人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你干嘛鬼鬼祟祟的，要抢亲啊？”
“我是想起来你之前写的小说，男主角隔三差五跟女主角私会。”古人还是挺好玩儿的，或者说有些条条框框挺好玩儿的，不能正大光明谈恋爱，又想念彼此，所以只能人约黄昏后，翻墙入室。
也不做什么，就是说说话。
但姜靥觉得江云飞肯定不是为了来跟她说说话的，“你就是来找刺激的吧，流氓。”
“嗯，是，小别胜新婚。”复又把她抱住了，金主笑道，“而且姜靥，我以前不理解什么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今天终于明白了。”
“你想偷谁，嗯？”
这才几天不见，怎么满嘴荤话。
“哈哈哈，”金主不怕她，笑得很放肆，气得姜靥赶紧伸手去堵他的嘴。
“你能不能小声点？”
“怎么了，怕声音太大把人招来，晚上就不能一起睡了？”
“要点脸吧。”
“你想我么？”
“你是怎么让这儿停电的？”姜靥才不跟他说自己有多想他，顾左右而言他。
“把闸拉了。”
“大哥，你可真是匪气。”翻了个白眼，知道他看不到。
那么她现在笑他也看不到。
“之前是谁在电话里每天像个小猫一样勾搭我，还给我发微信说想我，姜靥，你现在要跟我玩儿欲擒故纵么？”捏着她的下巴，金主的手很凉，让姜靥不自觉地就想躲。
“对啊，我是存心的，让你天天惦记我，但是又不能太轻易得手。”
“嗯嗯，很好。”江云飞贴在她耳边回了一句，然后没等她反应过来，直接把人扛在了肩膀上。
“你干嘛？”
“你说呢？”
外面的雨丝缠缠绵绵，屋子里漆黑一片，姜靥想着今天的床单是早上刚刚换的，说是家里快办喜事了，窗帘被褥都要喜气。
虽然不是结婚当天用的，但也是很贵的料子，被他这么一糟蹋，明天肯定是皱皱巴巴的。
她到时候怎么跟人解释，她何以睡个觉还那么不老实，把新被褥弄成这样？
想着想着就不想了，没力气思考，外面的雨声渐大，盖过了屋子里的声音，倒叫人特别的安心。
.......
姜靥觉得自己像是睡着了，又好像一直都在浅眠，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在耳边不停，最终彻底吵得她睁开了眼，男人看她醒了，笑着摸摸她的头，然后继续穿衣服。
“你要走？”
“不然呢，等早上见到你奶奶和你三个姑姑，叫她们念我么？”金主理直气壮，倒好像真是来偷的。
姜靥恨不得打死他，这才看见他居然在另一边的桌子上点了一小根蜡烛。
“太晚了，我怕现在去把电闸合上，屋子里的灯一下都亮了太引人注意。”金主穿好衣服，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明天早上你叫人去弄就行，注意一点，刚下了雨，别电着。”
“你还要翻墙走？以后我要叫奶奶在这园子里养上狗才行。”姜靥嗔了一句，一点不想他走。
“后天就办婚礼了，以后我再来就光明正大，哪还总能这么着，怎么了，上瘾？”揶揄着她，金主满脸得逞的笑，气得姜靥骂了个“滚”字。
“好好好，翻脸无情，我走。”快到门口的时候，江云飞指着衣架上的嫁衣，“你穿应该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