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仃伶孤苦
众人怕影响了萧子申休息,见已说了多时话,就渐渐散了,屋里只剩了卫子师、卫尘泱、小晚与东宫蝶溪四人。
这时,又有泪宫辞府里的下人来请卫尘泱过去吃晚饭,卫尘泱与萧子申告辞后,就随了那下人去了。
萧子申望着卫尘泱离去的背影,问道“子师姑娘,这是太丞侯要逼婚了吗?”
小晚笑气道“逼你个头啦,你以为太丞侯与你一般,整天就想用见不得人的手段!”见卫子师嗔怪瞪来,又吐了吐舌头后,续道“我们家大少爷已经同意与泪姑娘的婚事了,就你昏迷的时候,已经定了亲,你小子就等着喝喜酒吧。”
萧子申听了小晚之言,就抬头看向了一侧的东宫蝶溪,暗想“现在你要毒死的人,是不是要多一个泪姑娘了!”
东宫蝶溪不知萧子申看她何意,顿时嗔道“看什么看,再看就挖了你小子的眼珠,你家的宝贝在这里呢!”说着,就把卫子师推到了萧子申床前去,随后就哈哈笑着跑了出去。
小晚见东宫蝶溪走了,也就嘻嘻一笑,也跟了出去,并随手带上了门。
卫子师脸一红,只道了句“萧大哥,你好好休息!”忙也随后开门逃了,只气得门外的小晚抱怨不已,又瞪着东宫蝶溪道“可别被人抢跑了!”随后又与东宫蝶溪打闹一番,渐渐的就离远去了。
又过了些时日,眼看年关将近,萧子申伤也好全了,就自出去逛了。一来是出去走走透透气,二来也是想战天讳之人来寻自己,好依了帝九重之言早些完成了图录之事。
萧子申在汴京转了多日,并不见有人来引自己,一时又往丁泽舟曾带他去过的地洞。那地洞已被填平,哪里还有战天讳等人踪迹,萧子申一时就皱眉起来。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出得意的笑声,萧子申一怔,觉得有些熟悉,就轻轻走过去想一观究竟。
萧子申走近了,果然是熟人段中赋的声音,只听他笑完后,恶狠狠道“你这贱人,别做梦了,我就想舒舒服服的睡你几次罢了,刚开始我还觉得不错,不过嘛,多几次也就那样,与其他女子也没什么分别!你还真以为有什么消息吗?你也太天真了!”
萧子申想知道段中赋这小子又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忙又慢慢靠近了些,却听见另一女子有气无力道“段……段中赋,我也不要……不要你的消息了,我只求你,放过……放过公子吧,我求你!”
居然是醉红颜的声音!
段中赋嗤笑道“噫,你可别来诬赖我,对他下毒的人是你,可不是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你放心,待你们二人下去后,我或许会发一发善心,让你与丁世衣葬了一起,圆了你的心愿!”说着,又大笑了起来。
萧子申一听竟似是丁世衣被下了毒,顿时再不犹疑,纵身一掌就拍向段中赋而去。
段中赋听得掌风,忙收了笑,转身抬掌就迎向了来人,没想到竟是萧子申!
就在段中赋惊道“你!”可现在的段中赋哪还是萧子申的对手,顿时就被萧子申一掌震得抛飞十数丈,心惊胆裂之下,早被重创,人刚一落地,忙就连滚带爬的往远处逃窜而去,只留下满地血迹。
萧子申正要追去宰了段中赋以绝后患时,醉红颜忙叫住了他。
萧子申一回身,只见醉红颜流泪勉强磕头道“萧……萧公子,求求你……帮帮公子吧,他快不行了,我求你!”说着,又跪着挪到倒地的丁世衣身旁,一把搂住丁世衣,哭道“公子,对不起,我对不起你!”话一完,身子一歪,也晕了过去。
萧子申见昏迷的丁世衣脸色发黑、口唇青紫,知道不能再等了,忙点穴稳住他与醉红颜的心脉后,转身就携了二人急往城里秦王府奔去。
萧子申回了府,将丁世衣二人交与卫子师与东宫蝶溪后,幸而段中赋所用之毒并不算奇毒,丁世衣二人不多时就被卫子师、东宫蝶溪救了过来。
入夜后,丁世衣就缓缓醒了过来,见了床前的萧子申后,他自然知道自己中毒之事,忙就道了谢。萧子申一把按住欲起身的丁世衣,随后又把药端起给丁世衣喝了,就吩咐他好好休息。
丁世衣摇了摇头,就请萧子申派人去丁府告知温如水,只道自己在外歇两日,让她放心,别与温如水提中毒之事。
萧子申北去魏国前,帝九重见战天讳重创,一时半会儿也不能闹事了,就放了丁世衣一家三口回去,只吩咐不许离开汴京府。丁世衣依言应了,就得了自由。
萧子申按丁世衣吩咐,去请帝九诏安排人去丁府通讯后,就返回让丁世衣再休息休息。
丁世衣道“只是中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伤,醒了自然就无妨了,也无需过多休息。”随后就问起醉红颜。
萧子申说了醉红颜已没事,只是她功力浅些,尚未醒来,见丁世衣欣慰点头后,又问道“丁公子,我初时听得段中赋之言,似是醉红颜姑娘对你下毒,她怎么会……”
丁世衣苦笑道“长辈的恶行,自己自然是要担些的!”随后就起身坐了,又请萧子申亦坐了,才问道“萧公子,你可知道在江西路有个仃伶族?”
萧子申想了想,摇头道“我没听说过什么仃伶族,此事与仃伶族有关?”
丁世衣点头道“据我所知,仃伶族世居北方大同路,因盛出美女而成为历代王朝权贵的自留地,也是匪徒不时掠夺的目标,仃伶族也因此人口日渐稀少。仃伶族不堪其扰,又想保住族脉,在唐末时,就偷偷迁到了现在的江西路。二十多年前,我刚出生不久,仃伶族就面临了灭顶之灾,整个族人被杀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了那些尚在襁褓中的女婴,醉红颜就是其中之一。而策划参与灭族之人,就是家父与战天讳他们一伙人!”话一完,丁世衣已咬牙流下泪来。
萧子申顿时惊起,道“你说什么,战天讳他们?那醉红颜对你下毒,就是为了此事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恶毒至极
丁世衣听了萧子申问话,顿时流泪苦笑道“算是,也算不是!”随之又请萧子申坐下后,续道“萧公子,今日既然开了口,我就都告诉了你吧。我一直劝你远离战天讳他们,正因为他们根本就算不得人,连畜生也比不上!”
萧子申现在满脑子仍是战天讳等人灭族之事,再加上傅家、三清道门等事,听了丁世衣之言,就赞同的点了点头。
丁世衣又道“家父与战天讳他们留了那些女婴,也不是有什么善心,或者发了什么慈悲。那些女孩自几岁开始,战天讳他们就请了青楼之人教导她们伺候男人的手段。女孩子大些后,渐渐就长开了,凡是生的不符合他们要求的,就随意卖了给人为婢为妾,最后只留下了三个极其标致又有风情的女子,醉红颜就是三人之一。”
萧子申见醉红颜最后竟流落青楼,还不如那些为婢为妾的呢,就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丁世衣道“这就牵扯到为何他们要去灭族夺婴了,也只不过是为了他们所谓的兴复大秦伟业罢了!”
萧子申听得“兴复大秦”四字,脸色又一变。这恶事绕来绕去,竟又绕到自己身上来了。
只听丁世衣续道“仃伶族出美女之事,战天讳作为旧秦少师,应该是自什么典籍里见了,脑思一转,就想出了如此恶毒的手段。他们留下三个最为美丽风情的女子,原本是想送去选秀入宫,以便助他们扰乱大赵帝家的。可当初太祖皇帝派出主持选秀的官员,遵太祖之意,对秀女审核极严。其实战天讳他们也应该早想到,大赵刚扫灭诸国,太祖皇帝岂能没有半点防范之心,战天讳他们的如意算盘顿时就没打响。随后战天讳又心生一计,既然入宫不行,那就去达官显贵喜欢逛的青楼吧,也可以游走权贵之间,为他们打探消息或做事。”
萧子申沉声道“醉红颜姑娘就是因此而被派入了汴京的拂云楼?”
丁世衣点头道“不错!不过之前,也出了问题。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泄露了些她们三人的来历,其中一位女子虽知道的不详,但也大致明白自己是被灭家抢来的,因而反抗被杀了。又有一位女子不愿去青楼而自杀了,最后就只剩下了一个醉红颜。醉红颜曾偷见了一位姐妹被杀,又见另一位也死了,她胆子小,惧怕之下,就同意了帮战天讳他们打探消息,而做此事的,就是家父。所以,我虽不喜欢醉红颜,也去护着她,就是想减轻些家父他们的罪孽,也安慰安慰自己不安的良心。我都不明白,他们怎么就下得了手,也不知他们究竟又杀了整个仃伶族多少人!”
怪不得丁世衣在南海情天时,竟为了醉红颜与丁长烈吵了起来,又说醉红颜不过是一个可怜人,原来竟是如此。果然是一个可怜人,背后又有一群可恶之人!
萧子申现在也明白,为何丁世衣一家被囚帝九重的魏王府时,竟会那般安静了,还对自己说魏王府也好,也不用再去见闻一些恶心的东西,后又接道只是有些担心作恶多端的丁长烈罢了。
丁世衣果然说的没错,既恶心,又作恶多端,萧子申不觉也与丁世衣一般痛苦。丁世衣痛苦,是因为丁长烈竟参与了这般恶毒之事;萧子申痛苦,则为起因是他这个少主了。
萧子申想起受创逃走的段中赋,顿时咬牙道“所以,段中赋那畜生能引诱得醉红颜对你下毒,也是以告诉她出身来历为引子了?”
丁世衣点头道“地犀教、断剑山庄与家父等旧秦之人都随了战天讳为恶,段中赋是断剑山庄的少庄主,自然知晓不少。醉红颜当初见了姐妹被杀,或许有一些感觉事不单纯,再加之自己是个孤儿,可能也起了查探的心思。她曾问过我,我怕她与之前的女子一般徒送了性命,没敢告诉她,就说了不清楚。刚好以段中赋的身份可能知晓,所以她就抱了一丝希望吧。只不过她太单纯了些,她就没想过,段中赋怎么可能将如此绝密之事告诉她?段中赋不过是为了杀我,又为了让醉红颜好好的伺候他几回罢了。所以我被醉红颜下毒后,段中赋也对她出手了,怕是想制造出我与醉红颜同心赴死的假象吧。”
萧子申惊道“你是丁大人之子,丁大人又与他们一伙,段中赋为何要杀你?”
丁世衣道“我一时也不明白,思来想去,也就觉得可能是嫉妒之心作怪罢了。段中赋一直觉得我被放任自由,如此还得众人赏识、回护,而他日日拼死拼活的卖命,却也没讨得几分好,地位还远远不及我。若因此想杀我,也是可能的。”
萧子申听了丁世衣之言,不觉也点了点头。怪不得段中赋在岳州归雁楼时,对丁世衣咬牙切齿的各般阴冷讽刺,又拼了银子要与他抢夺醉红颜,看来应就是丁世衣所说那般的嫉妒之心了。
萧子申只是没想到,丁世衣在那般环境下长大,仍就保留了纯净的善良之心,果然也值得敬佩了,就道“可我最后听见醉红颜姑娘求段中赋放过你,看来她也后悔了!”
丁世衣叹道“她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若不是家父他们作恶,定能寻一个极好的归宿,又岂会如现在般在楼里被人这般糟蹋!魏王、秦王二位殿下身边之人几乎都是不逛楼子的,所以醉红颜这些年也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除了结交上没有多大作用的如赵昂这类的无耻之辈,其他也没什么大的作为,所以家父他们也对她不满起来,否则段中赋也不敢放肆。我只是没有想到段中赋竟敢杀我罢了,看来他对我的恨已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哭声,随后就是一脸苍白的醉红颜踉踉跄跄的奔了进来,连忙又跪在丁世衣床前,不住磕头道“公子,我该死,我该死!对不起,对不起!”
萧子申见状,暗叹一声,忙就去扶醉红颜起身,可醉红颜竟奋力挣扎着不起来。萧子申又不好用强,忙就往丁世衣看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 末芯残灯
丁世衣摇头一叹,就起身亲自去扶了醉红颜起来,道“你放心吧,我不怪你!”丁世衣话一完,醉红颜再忍不住,顿时就扑在丁世衣怀里大哭起来。
萧子申见状,对跟随醉红颜而来的小晚微一摇头后,二人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萧子申二人刚到了外面,东宫蝶溪就瞧着萧子申冷笑道“师弟,看到了吧,哪天你小子要是不听话,我也如醉红颜般毒死你!我可不是段中赋那般没好药的主,保管你半点求救的机会也没有!”
小晚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哼道“东宫小姐,别人可是两情相悦的,可不似你单着呢,你有什么资格下药,真是不害臊!”
东宫蝶溪顿时脸一红,一气之下就去收拾小晚。
小晚见东宫蝶溪从荷包里摸出了一大把细针来,一时也怕了,忙就上前去求饶。可随后一想,又觉不对,萧子申不是功力大进了,为何还要怕了那丫头,忙又在东宫蝶溪得意时嘿嘿一笑,随手拍了东宫蝶溪一掌后,就忙躲到了萧子申身后,不住对东宫蝶溪扮鬼脸。
东宫蝶溪气怒之下,正要连同萧子申一起收拾了,也想起萧子申这小子功力大进了,忙就停下了脚步,喝道“师弟,你小子到底帮谁?还想不想好好活了?”
萧子申不能眼看了小晚在自己面前被欺负,当然也舍不得去得罪了东宫蝶溪,忙就假装了上前去帮小晚赔罪,随后就在东宫蝶溪耳边细声道“师姐,我一会儿就走了啊,可管不了谁!”
东宫蝶溪见萧子申嘿嘿一笑,随后就点头含笑道“算你小子识相,姑奶奶就不与你计较了!”
小晚还以为是萧子申的赔罪加上实力镇住了东宫蝶溪,还不知晓萧子申已经把她卖了,顿时又神气道“东宫小姐,我的腿竟有些酸了!”这自然是学的东宫蝶溪在新阳县时欺负她的手段。
东宫蝶溪正要收了细针,一闻此言,顿时又怒道“死丫头,你说什么?”
小晚见萧子申已有躲的迹象,一时也怕了东宫蝶溪会趁萧子申不在时拿捏她,忙就笑嘻嘻的过去蹲下为东宫蝶溪捏脚捶腿,道“我说东宫小姐的腿怕酸了,我正闲着呢,就帮你捏捏吧!”
萧子申见东宫蝶溪因小晚的奴才相一脸得意的瞧来,顿时羞得就想钻土里去。这小晚丫头也太丢人了,惹不起又爱逞能,现在可把脸皮丢尽了。
萧子申哪里知道,小晚三天两头就与东宫蝶溪斗,随后就是道歉捶背的,她早习惯了,也把脸皮磨厚了,哪会觉得丢人!
又过了一会儿,萧子申三人正在外闲聊着,只见丁世衣牵着一脸喜气的醉红颜走了出来,小晚只道了声“噫,也不害臊!”拔腿就往外面跑去了。
东宫蝶溪唤了小晚两声,见小晚已跑没了影,就过去与丁世衣见了礼后,自扶着醉红颜回去休息了。
萧子申见丁世衣应该已解开了醉红颜心结,而醉红颜又一脸喜气,想来丁世衣仍未对醉红颜实言,但他们二人之事,自己也无权过问,就收了心绪,见丁世衣并无不适,就请他院里坐了后,问道“丁公子,你可知道我师父祖天骥在什么地方?”
丁世衣先是一怔,随后叹道“萧公子,我说了这么多,你仍要去与他们一起吗?这迟早会害了你的!你现在并没有牵涉到他们的诸般恶行中,就不要再去理他们了吧!”
萧子申听了丁世衣之言,也是摇头一叹。就算自己没有牵涉到他们的恶行中,但战天讳他们之恶也少不了自己一份。何况还有一些事需要了结,至少先帮帝九重他们将这图录之事先引燃了吧,早解决了早好。
萧子申也想看看战天讳他们还会用图录玩出什么花样来,又想再试着去问问战天讳与丁泽舟,看能不能得了母亲的消息。就算真已去世,作为孩子,至少得去拜祭一番吧。大秦末帝尚有孟家祭祀,也不知娘亲会是怎样的孤单!
况且,贤妃要收自己为养子之事,于情于理,也得去给母亲与孟家说一声,否则如何给祖上交代。
一念至此,萧子申道“丁公子,你误会了,我只是还有些事要与他们分割清楚,自此以后,大家就各走一边吧。”
丁世衣想了想,点头道“既是如此,也好!只是有一点我要警告你,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千万要忍住,别当着祖天骥等人的面说要与他们分道扬镳的话,否则,我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比你更了解他们,你千万要记住我的话!”
萧子申道“丁公子,多谢你,你放心吧,我会把握分寸的。”
丁世衣拍了拍萧子申,道“我知道你是有分寸之人,否则怕早与他们狼狈为奸了。我只是有些担心,怕你被惹急了,或因愤怒而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才提醒提醒你。你自己记住,一定要冷静,若有可能,也不妨先虚与委蛇一番,待脱了身,他们还管得了你吗?”
萧子申应了后,丁世衣才轻声告诉了萧子申,祖天骥他们现在在汉县。只是他也不知具体在汉县什么地方,叫萧子申自去,到时应有人去为萧子申引路。
萧子申记下后,第二日一早就携带了秘窟图录出去了,帝九诏等人也不过问他的去处,只吩咐他小心些。
萧子申快马加鞭到了汉县后,就牵着马在街上四处闲逛。冬日天黑的早,萧子申到了不久就入了夜。
入夜后,萧子申又逛了片刻,见仍没有人来搭理自己,心里暗笑堂堂推心置腹战天讳也小心起来了时,无奈之下,只得去客栈住下了。
萧子申入了客栈,又随意吃了些东西,就在客栈房里等了起来。
果然不出萧子申所料,他方等了不久,窗外就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看来战天讳他们已经确认了只有自己一人前来。
萧子申心下暗笑,随后就上前一把推开了窗户。窗外之人瞬间就翻身进了屋子,并顺手带上了窗户。
第三百一十八章 蛇蝎之心
萧子申转身看了看脱下黑袍来的丁泽舟,又请丁泽舟坐了后,含笑道“丁叔,以前都是师父着黑袍翻窗的,现在怎换成了你?是不是我在岳州刺过他一回,他怕我对他动手了?”
丁泽舟自倒了一杯水喝了后,道“若你想见祖老头,我去换他来便是。反正我夹在你们中间传话,自己也累得很。”
萧子申忙道“那还是就与丁叔说罢,我怕一不小心又把师父气出个好歹来,那可就有些不孝了。”丁泽舟点了点头,伸手道“把图录给我吧。”
萧子申一边随手取出图录,一边笑道“丁叔,你老也成神仙了不成,竟知我得了图录?”
丁泽舟接过图录仔细看了看,随后收入了怀里,才道“北边已传来了消息,说宁王府已失了图录,现在你又这般轻松的寻我们,应该就是得了图了。对了,你怎知我们在汉县?”
萧子申轻笑道“我又不是神仙,怎知丁叔你们在汉县,我也只不过猜你们并未远离,所以就在汴京府瞎溜达罢了。这不,前几日逛完了汴京,眼看着没人来搭理我,所以就到四周的镇县乱走,丁叔这不就来了。不瞒丁叔,我还去之前师父养伤的狗洞寻过呢,只是人也没了,洞也填了。”
丁泽舟哼道“幸好祖老头没来,否则怕已气出好歹来了。你小子就不能收敛一下,非得要去惹怒祖老头不成?你去魏国的宁王府偷图,没有遇上什么危险吧?”
萧子申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言,就道“丁叔,都怪我之前心急,竟不假思索的就胡乱应了师父。师父让做的事,果然都是不简单的,我可差点阴间去了。这不,刚养好了些,就来寻你们了,可见我也是努力的。”
丁泽舟没想到萧子申竟遇上了危险,他记得之前丁长烈曾说魏国已有安排,可担保萧子申无事,所以并未多放在心上,现在一听,顿时皱眉道“是拓跋煦一方势力对你出手了?”
萧子申闻言一愣,又仔细看了看丁泽舟,见他不似胡言,就摇头道“我可与拓跋羽是朋友,拓跋煦怎会对我出手?丁叔,你们既有了北边传来的消息,就没提到我是怎样得了图来,或是听到些我威震天下之事?”
丁泽舟冷言道“你不说差点死了,有什么威震天下的?”
萧子申回道“丁叔,你这话可不对!别说是我了,就是战天讳那老贼遇上,也是能威震天下的!”
萧子申见自己称战天讳为老贼,丁泽舟又似有不悦,就略凑近了些,续道“丁叔,宁王府派出拓跋文绍、神隐逸、逼阳南森、东郭泰、刑无命五大高手围杀我呢,现在我留得小命,你说该不该威震天下?”
萧子申刚说到此,丁泽舟突然勃然大怒,抬掌就震碎了桌子,喝道“你说什么?神隐逸他们围杀你?”
萧子申不知丁泽舟因何对神隐逸等人围杀自己如此在意,神隐逸他们围杀自己夺回图去,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忙退远了两步,道“自然,否则我何至于重创昏迷两三月!若不是有什么和尚、道士救我,现在你们的少主就完蛋了,我看你们还复什么国!”
丁泽舟又听萧子申说完后,突然寒声道“祖老头、丁长烈,你们竟敢骗我!”随后又对萧子申道“你明儿一早就离开吧,以后再也不要来寻我们了,更不要去见祖老头,明白吗?”
萧子申对丁泽舟之言大是不解,正想趁机问个清楚,何况还有母亲之事,可萧子申尚来不及开口,丁泽舟已撞碎窗户离开了,转眼就不知去向。
萧子申迎着破碎窗户吹进来的寒风,一时大为无奈。你们一个个老家伙喜欢钻窗户也就罢了,为何偏又要三番两次的撞碎了去。全师雄那老狗是这样,现在丁泽舟也这般。
次日一早,萧子申细思了丁泽舟之言,吃完早点后,就按丁泽舟所说,自骑马出城回返汴京而去。萧子申离开汉县尚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前方的段公明父子拦了下来。
段中赋看着吃惊的萧子申,顿时咬牙切齿道“小子,竟敢对本少庄主下死手,我看你今日怎么活着离开!”
萧子申看了看一脸严肃神情又似带杀气的段公明,顿时就下马笑道“段中赋,你小子这么快就好了,断剑山庄果然不凡,竟有如此神药!”
其实段中赋哪就如此快好了,日前之伤仍隐隐作痛。萧子申一提之下,段中赋怒气一起,顿时又带动了伤痛,忙稳了心绪,道“我看你小子待会还能神气不!”
段公明转头看了段中赋一眼后,就抬步往萧子申走去,一边已暗暗提聚了功力,道“萧子申,你为何要伤我赋儿?今日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就宰了你!”
萧子申哈哈大笑道“段公明,我要杀段中赋,你们是不是该跪下说一句‘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你现在竟敢对我喊打喊杀!你们这是什么表情?瞪我?”
段公明再不能忍,发须张扬下,顿时就纵身抬掌往萧子申拍去。
段中赋见了“吓得”连步后退的萧子申,顿时哈哈大笑道“萧子申,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们面前称什么主子、君上,你这是找死!”
萧子申退了数步后,突然拔剑旋身而起,神兵连划间,转瞬就化解了段公明神掌。就在段公明一愣时,萧子申持剑一背,左掌聚力而下,嘭一声大响,竟震得段公明蹬蹬后退!
段中赋不知段公明是因陡见了萧子申功力而吃惊恍神被退,还以为是萧子申以功力强退了段公明,顿时大吃一惊,忙上前扶住后退的段公明,颤声道“爹,你怎么样?”
段公明摆了摆手,又让段中赋后退后,突然笑道“萧子申,我倒是小瞧了你,没想到才出来不到两年,你功力竟浑厚至此,看来你果真是留不得了!”
萧子申持剑一扬,嗤笑道“段公明,你敢杀我?你不怕大怒的战少师一个没忍住,就带人灭了你段家?”
第三百一十九章 公明问道
萧子申本以为提起了战天讳,就算段公明父子不怎么惧怕,至少也会收敛几分,没想到竟使段中赋大笑道“萧子申,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我断剑山庄多年来为大秦效力,岂是一个小小的萧子申能比得了的!”
正在萧子申感叹自己是个狗屁少主时,又听段中赋厉声道“更何况,你竟使卑鄙手段毒杀了丁世衣,如此作为,若让战少师知道了,他第一个就会宰了你,什么时候轮得到我断剑山庄,你真是可笑得紧!”
萧子申没想到段中赋这小子竟将对丁世衣下毒之事栽赃到自己头上,丁世衣现在活着还好,若他真死了,以自己与众人的关系,加上段中赋所谓的断剑山庄多年为大秦效力,怕真没有人会相信自己,到时候说不定真会来一出斩杀昏君的好戏。
萧子申一时不觉也佩服起段中赋来了,这小子也算聪明,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想到不仅丁世衣没死,就连醉红颜也活着。
段中赋企图毒杀丁世衣与醉红颜之事若传开了,这“朝堂”怕是要大乱的,若两派真斗了起来,朕该偏帮谁呢!萧子申一念至此,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段中赋本来正等着被陷害的萧子申色变呢,没想到他竟笑了起来,顿时也心喜起来“你小子欢喜就好,我还怕你否认再指出我来呢,到时候还免不了一番口舌之争,没想到你竟自己作死!”
果然不出段中赋所料,段公明陡闻萧子申毒杀了丁世衣,尚未回过神来,前方竟传来了萧子申的朗笑,顿时满腔怒火再难压制,只喝了声“你找死!”火气已带着雄掌又往萧子申而去。
萧子申望着远处得意不已的段中赋,似笑非笑道“段中赋,你小子真是好手段!”随后长剑点划,就连接下段公明浑厚掌力。
段中赋也不知萧子申所谓的自己真是好手段,是指的毒杀丁世衣,还是现在的栽赃陷害他,但也无所谓了,只要风声一传开,这旧秦之人绝不会有半个相信萧子申,自己岂不就此轻易脱身了。想到此,段中赋也大笑了起来。
数招一过,段公明脸色就难看了起来,萧子申修为果然又远胜数月前了。
段公明自然不知萧子申功力大进是因血霜天星之故,还以为萧子申是凭苦修得来,照此下去,再过个一年半载,怕自己就拿他毫无办法了,那岂不是说,日后又会多一个卫尘泱!
段公明一边思量,一边不住强催功力攻向萧子申,可萧子申竟守得密不透风,自己十成功力下,竟讨不得半丝便宜了,一时更见心恨,抬掌就起招“青紫被身”,轰然一掌狂击萧子申。
萧子申抬脚一退,一旋身下,剑心道印连绵不绝迎向紫衍神掌,转瞬就化解了段公明之招。轻松之态,只气得段公明一个踉跄,只惊得段中赋愣愣不已。
萧子申看着吃惊的段公明父子,踏前一步道“段公明,方才让了你几手,现在可该轮到我主攻了!”
萧子申话一完后,又望了段中赋一眼,随后使出道天法地之招,宏宏道威,竟连段中赋也一并罩住了攻去。
萧子申招式一起,段公明顿有所觉,喝了声小心后,抬步就疾退到段中赋身旁,随后运起紫电青霜。就在两招横荡山野之时,段公明急忙拉住段中赋退远了去。
段公明见萧子申又随后纵来,怕他再起什么道门强式,别说段中赋现在带伤在身,就是段中赋毫发无损,若被波及了,怕也讨不了好。忙又一掌轻送段中赋远退后,随手又起紫气东来之招,急忙截住萧子申大战起来。
段中赋见了萧子申现在的修为,吃惊之下,自也不敢靠近了,只远远的望着段公明与萧子申之斗,一时双掌已掐出血来“他的天分真比我高这般多吗?”
萧子申与段公明交手近百招后,二人皆是嘴角带血,已受了轻伤!
萧子申大致了解了现在自己的修为,心里有底时,也就不想与段公明再做无谓之争了,随后一招六阳会首又会段公明“紫气衍盖”时,随声一笑,大道风行展开,转瞬就向马处退去。
段公明正在拿不下萧子申的气头上,再加之段中赋、丁世衣之事,如何会让萧子申轻易退去,只喝了声“拦住他!”忙自后急追而去。
就在萧子申不解段公明唤谁来拦时,马匹远处一把大刀带着疾风旋斩而来,竟是直奔萧子申的坐骑而去。
萧子申一惊,急把大道风行施展到极致,刚好在大刀临身前一剑挑飞了大刀,此时远方才现出腾身而来的种嵩岳身影。
萧子申上马后,轻手一拍,就骑着马往种嵩岳一方奔去,喝道“种嵩岳,你也敢拦我吗?”谁知“狂神”竟不理萧子申喝声,而是大吼着纵身就往马上的萧子申攻去。
萧子申长剑运劲前刺,就跑马直往迎来的种嵩岳击去。
长剑临身,种嵩岳竟不退,而是右手甩袖一把缠住萧子申击来长剑,随后空荡的左袖也翻起一缠,顿时就缠住萧子申长剑往地上拉去。
萧子申骑马带着种嵩岳拖地而走时,剑尖剑气连发,种嵩岳又是伤而不退,只把独臂死死拖住萧子申之剑不放。萧子申一声冷哼,剑劲再张,剑气撕碎种嵩岳衣袖时,右臂已被带起血花。
萧子申见长剑已脱开种嵩岳手,正要打马又急行时,谁知种嵩岳竟伸出右臂一把抱住了萧子申坐骑一条后腿。马受惊连踢下,竟差点将萧子申摔下马去。
萧子申本也记恨地犀教与断剑山庄之人,再加上种嵩岳也三番两次的来针对自己,更在去年使无耻手段伤了重创的尚书台,就仰身一剑斩向种嵩岳独存的抱腿右臂,我看你双臂若都没了,还如何阻我!
萧子申长剑刚一侧斩而来,那种嵩岳竟使劲翻身抬脚踢在了马的另一条后腿上,骨裂之声传来,那马一声嘶鸣扬蹄,竟使萧子申斩向种嵩岳的一剑失了准头。
马受痛一奔下,又被种嵩岳运劲一翻,顿时就撞在了道旁的一颗树上,刹那就仰翻在地,只把萧子申也掀了下来。
第三百二十章 刀剑掌争
萧子申腾身而起后,见马倒地嘶鸣不已,两条后腿连颤,皮下隐血泛起紫红,已起不了身,就明白马的双腿定已被种嵩岳全废了,一怒之下,就一剑往种嵩岳当胸刺去。
种嵩岳没有大刀在手,见萧子申已不再逃走,自己目的已达,他虽拼命,也不是傻子,顿时就抬脚连蹬后退。
可种嵩岳身法如何能与大道风行比,顷刻间就被萧子申赶上,就在萧子申一剑震退种嵩岳,又连剑而上,欲取种嵩岳性命时,段公明已抬掌拦下了萧子申来。
段公明及时助来,一直胆战心惊力阻萧子申的种嵩岳此时才松了一口气。
种嵩岳之前听段公明说过萧子申修为长进不少,按段公明的估计,自己已不是萧子申的对手。
因而,种嵩岳今日隐藏起来准备拦截萧子申时,早已做好了受伤的打算。方才萧子申与段公明之战他也远远望清了,却没想到萧子申竟比起段公明来也不逊色了,吃惊之余,方才才哪般拼命。虽险险留住了萧子申,却也出了一身冷汗。
种嵩岳也有些侥幸,只怪萧子申刚战平了段公明,一时也不把种嵩岳放在眼里了,所以只是随意出手,却没想到种嵩岳竟把主意打到了马上,竟在萧子申剑网下废了坐骑。
段公明挡下萧子申之剑后,种嵩岳略一喘气,转身又奔去捡他的大刀,让萧子申见了也微一摇头,果然不愧“狂神”之名!
萧子申见了嘴角冷笑看着自己的段公明,亦笑道“段大庄主,你以为加上个种嵩岳就能拦下我,你是不是也太小看我了?”
段公明哼道“谁说只想拦下你了!”话尚未完,已抬掌连拍而上。
萧子申剑气一散略阻后,又过了两招,见段公明竟紧逼不放,又见种嵩岳也持刀斩来,顿时又起了火气,也就丢了离去之心,只与二人一番好战。
种嵩岳虽比不得萧子申,修为毕竟也不弱,再加上他只与萧子申死拼,萧子申以一敌二,不多时,竟渐渐觉得力不从心,有两三次都差点被段公明神掌击伤。
萧子申见种嵩岳碍事下,自己已不能全心应付段公明,真武剑法的上乘之招自己又生疏,顿时就剑式一转,又自真武剑法改使了阳脉九卷。
就在段公明二人又夹攻而上时,萧子申剑指一抹,刚猛內劲运至极致,随后点点阳气旋绕而起。
萧子申剑气抵挡下,引着刚阳之气不住后退时,周身刚阳之气极速旋转而起,顿时合为六道极其庞大的阳剑气团,萧子申随后划剑一引,剑气爆出耀目光华,直如真阳般往段公明二人轰击而去。
萧子申剑式方起时,段公明就认出了是“百六阳九”之招,知晓此招刚烈雄劲不逊色于九阳六甲之招。差别只在于,九阳六甲合九而一,最适合一对一的单打独斗;而百六阳九以万千合六化九,适合以一对多。
段公明既识得,喝了种嵩岳稍退后,自然起手就是紫衍一炬之式,却偏要以浑厚功力,以阳制阳。
萧子申见种嵩岳果如自己所料的并不退却,而是运劲使出了狂神十三刀的“风狂宇横”,欲与段公明一起共败自己,顿时一笑,只把百六阳九全击段公明而去。
两招一会,顿时烈劲荡起风云,卷席天地,萧子申与段公明同受劲远抛而退,转眼就远离了十数丈。
种嵩岳见了吐血后抛的萧子申,一时大喜,欲要除了萧子申,就持刀带起刀劲,纵身疾斩萧子申而去。
就在段公明大呼回来时,萧子申见种嵩岳这莽夫果如自己所料追来,顿时哈哈一笑,旋身一点停下后,持剑一招浩浩乾坤,顿时撞散种嵩岳风狂宇横刀劲。
就在种嵩岳内息一乱时,萧子申旋剑格开种嵩岳之刀,随后剑交左手把定,大道风行一展前滑,抬掌就拍在种嵩岳胸前。
就在种嵩岳受掌吐血时,萧子申运功一招六丁六甲,顿时震断种嵩岳数根胸骨。种嵩岳竟连大刀也拿不稳当,顿时刀脱手下,已仰天洒血抛远,随后嘭一声摔落地上。
萧子申哈哈一笑,随后收掌旋身一退,右手刚好又接起自左手放开的神兵,转身就接下了疾速又来的段公明厉掌。
但萧子申接连出招,一时回气不及,虽接住了段公明紫衍神掌,但也被段公明震得不住后退,虽没再伤,但面子上已失了一招。萧子申自不在意这些小节,更连步再退,以争取回气时间。
段公明见萧子申退,萧子申一时似落了下风,他哪会放过大好机会,忙欺身而上,欲乘胜追击。但萧子申的身法比段公明高明,虽是退势不便,段公明一时也没追上。
段公明见了萧子申得意含笑,再气不过,抬脚一停,顿时运使出紫衍汹涛,紫涛叠加劲道汇一后,顿时双掌排震而去。
萧子申忙使出六阳泣雨,可连绵不绝之劲,竟一时化解不去掌力。萧子申见状,就一剑强击入掌力,随后剑气外放一搅时,抬掌又是六丁六甲随后击去。
萧子申双招同去,但运得急了些,劲力不足,虽震散了紫衍汹涛雄劲,但自己也承受不住,终于今日首次单败于段公明之手,霎时吐血又退。
段公明见了败退的萧子申,今日这张老脸终于挽回了些颜面,老怀大慰下,就哈哈笑着连跟而去。想今日务必要收拾收拾这小子,不然岂非被人瞧不起了。
萧子申微一摇头,知道自己虽占了招式之利,但与段公明这般成名多年的老家伙比起来,仍逊了半筹,离尚书台、地阳子等就更远了,暗叹路仍长时,忙疾退稳住内息,以免给了段公明可乘之机。
就在段公明冷笑一声,又欲停步再出招时,一侧剑气急袭而来,摧林毁树之威,竟不在萧子申之下,却是“吴越同舟”之招!段公明见了剑招剑式,脸色一变,忙转身抬掌一接时,匆忙之下,顿时被剑气击退两步。
段公明抬眼望着来人,气怒喝道“刻舟求剑!丁泽舟,你这是何意?”
第三百二十一章 真假难辨
丁泽舟剑式来时,虽与段公明及萧子申尚有一段距离,但萧子申已借机稳了下来,段公明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解决得了萧子申,所以就停下喝言,必要丁泽舟给自己一个交代。
丁泽舟持剑抬步缓缓行来时,望了望受伤的萧子申与段公明,又望了望已被段中赋扶起重创的种嵩岳,自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脸色一时更见难看。
丁泽舟到了萧子申身前站定后,就看着一脸怒气的段公明,寒声道“段公明,这正是我要问你的,你这是什么意思?竟敢对子申出手,你想找死吗?”
段公明哈哈笑道“丁泽舟,你这话倒是问得怪了,我为何不能对萧子申出手?何况他之前还无故伤了赋儿,你告诉我,为何我不能出手?”
丁泽舟没想到萧子申竟去无故修理了段中赋,顿时气势就弱了两分,道“再怎么说,子申现在也是众人的共主,你以下犯上,难道还有理了?”
段公明道“丁泽舟,你这话就有些过了!我段公明认他为主,他才算君;若我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萧子申又算个什么东西!况且,就算他是君,亚圣孟子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段公明可不是什么迂腐之辈,你少拿这些道理来教训我!”
丁泽舟刚喝了一个你字,段公明又道“更何况,这小子不仅与儒道为朋做友,更使了三清武学出来,他已经没有资格代表大秦了,我看还是先清理了妥当!”
萧子申见段公明当着丁泽舟的面,开口就是自己没资格代表大秦了,闭口又是先清理了妥当,忽就想起了卫子师在新阳之言,怕战天讳等人真不止准备了自己一个辅佐对象。若真如此,以战天讳他们的心肠,倒真有可能宰了我。看来自己还是自大了一些,一直没有想过会被抛弃之事。怪不得昨夜丁叔让自己以后再也不要去寻他们了,更不要去见师父,看来自己以后确实该小心些了。
萧子申正想着,又听段中赋大笑道“丁先生,家父尚未说完呢,还有你不知道的大事!”
就在萧子申暗想,段中赋这小子定是又要说丁世衣中毒之事时,果不其然,段中赋果然接道“你可知道,日前这小子竟毒杀了丁世衣,可真是歹毒啊!晚辈正是为了阻止他的恶行,才被这小子所伤。丁先生,你说这小子该不该死,该不该杀?”说到后来,又是咬牙切齿起来!
丁泽舟闻言色变,手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就在段公明三人冷笑不已时,丁泽舟已转身看向了萧子申,颤声道“子……子申,你真……真杀了丁世衣?”
丁泽舟是战天讳亲近之人,几乎知道所有的事,在他看来,丁世衣与自己人是不可能起冲突的,他哪会想到段中赋私底下竟对丁世衣有天大的嫉意。
而且,丁泽舟想来,段中赋也不可能当着自己的面撒谎的,那此事应该就不差了。若让战天讳知道了萧子申竟杀了丁世衣,那之前的约定就不可能算数了,他定不会放过萧子申的。丁泽舟想到此,所以才害怕的颤抖起来。
萧子申尚未回话,段中赋又道“丁先生,咱们得说清楚些,是毒杀,不是杀,可别弄错了!”
丁泽舟顿时又转身看着段中赋,厉喝道“段中赋,我没问你,你给我闭嘴,信不信我先宰了你!”
段公明闻言一惊,怕丁泽舟真动手,忙抬步挡在段中赋面前,冷冷道“丁泽舟,你可不要为了替贼子开脱而胡乱咬人,我看还是先请祖天骥评评理才好!若实了,战少师自有定夺,还轮不到你越俎代庖!”
段公明等人尚不知萧子申已明真相,所以仍把祖天骥与战天讳区分开来。
丁泽舟哼道“段公明,你少拿战少师来吓我,我今日问子申话,你们少来插嘴!惹恼了我,就算子申要死,今日我也先与他宰了你们三人!段公明,你应该也有些自知之明吧,武功我不敢说,至少身法你不如子申,就算你勉强逃得了,怕也带不走段中赋与种嵩岳,他们二人定难逃生天,不信你大可一赌!”
段公明知道丁泽舟说的是实话,丁泽舟并不比自己弱,再加一个萧子申,自己三人完全无法抗衡。自己不敢说,受伤的段中赋与种嵩岳就算分开逃走,也绝不可能都逃得了。况且他们定会追段中赋,到时自己同样投鼠忌器,而那种嵩岳也不会逃,到时断剑山庄真就完了。
所以,段公明立马就抬手阻止了还欲出言的段中赋。
丁泽舟见段公明被吓住后,又哼了一声,才转身看着身后的萧子申,道“子申,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真杀了丁世衣?”萧子申道“丁叔,丁公子是中了毒……”
段中赋一听至此,立马忍不住笑道“丁先生,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谁知丁泽舟竟摆剑一道剑气直往段中赋而去,就在段公明一怒挡下时,丁泽舟已道“段中赋,你真想死了?”
萧子申见了段家父子忍气吞声的模样,也笑道“丁叔,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动手不迟!丁公子是中了毒,但下毒的人不是我,而是段中赋那小贼!”
丁泽舟见萧子申不似撒谎,顿时又转身剑指段中赋,喝道“段中赋,现在你开口吧,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段中赋见丁泽舟让他开口,段公明也点头示意,顿时嗤笑道“丁先生,我看你今日是铁了心要护这萧子申了,刚好,家父也要护着我,现在丁世衣又死无对证,不如咱们还是去寻祖先生评理吧,看到底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丁泽舟明白,若让战天讳来评理,在丁世衣死无对证下,无论凶手是谁,萧子申已绝无活路,就冷笑道“段中赋,现在咱们讲的是谁是谁非,可不是一个评理就能搪塞的,又何须去寻祖老头!”
段中赋见丁泽舟已有退避之意,顿时又得意道“丁先生这话晚辈就不明白了,难道丁先生是想说祖先生不明是非,强要认了萧子申是凶手不成?还请丁先生教我!”
第三百二十二章 死撑到底
萧子申听了丁泽舟与段中赋的对话,一时也觉奇怪,听他二人之意,好像战天讳更相信段中赋却又不会维护自己似的。看来自己这个少主果然狗屁不是,竟还比不了一个段中赋。也不知他们断剑山庄或段中赋到底立了什么天大的功劳,竟能让战天讳如此相待!
萧子申又暗想“好你个段中赋,见战天讳就见战天讳,你既有胆子,我还怕你不成,萧大爷今日就要看你是怎么死的!”也不知为何他们竟这般重视丁世衣,怪不得丁世衣猜测段中赋是嫉妒了起来,所以才对他出手。果然是够让人嫉妒的,竟似比我这个少主还受用!
萧子申见丁泽舟一时无言,就略扯了扯丁泽舟衣袖,示意他到一旁说话。
段中赋看着冷着脸随萧子申到一旁的丁泽舟,哈哈大笑道“萧子申,你小子可别想跑啊,否则天涯海角,战少师定也会宰了你小子去!”
萧子申二人自不理会得意的段中赋。萧子申是不想理会,暂让他得意;而丁泽舟却是不知该如何理会了,心已有些乱了起来。
丁泽舟随萧子申到了一旁后,急低声问道“子申,真是段中赋那小子毒杀了丁世衣,你可有证据?现在最重要的是证据,其他一切都是空的!”
萧子申望了望远处的段公明三人,见他们毫不在意,看来段公明与种嵩岳是信了段中赋之言,而段中赋又认定了丁世衣与醉红颜已死。
萧子申一时就心里冷笑,道“丁叔,你放心,证据自然有!段中赋是对丁公子下了剧毒,但丁公子已被我带回汴京救活了。那日段中赋被我击退逃后,丁公子已中毒晕了过去,段中赋那狗贼定是以为死定了,所以才敢信心十足的嫁祸给我。现在咱们就一起去见师父,然后再让人去丁府请了来,那时自然真相大白!我倒要瞧瞧,看这小子到时如何为自己开脱!”
丁泽舟听萧子申说了经过,又见丁世衣仍活着,顿时就放心了。以丁世衣这个被害人之言,到时谁还狡辩得了,一时就朗笑出声,随后又伸手拍了拍萧子申后,就与萧子申一同回转了来。
段中赋不知丁泽舟在笑什么,想怕是萧子申出了什么诡计了,但也不在意,就道“丁先生,你们可商量好了,是否敢去见祖先生?”段中赋还故意提高了“敢”字之音,以达嘲笑丁泽舟二人之意。
丁泽舟轻笑道“段中赋,你也不要急,凡事自有真相大白之时!我就从了你之愿,咱们现在就去见祖老头吧,顺便也让祖老头安排人去丁府请了丁长烈来,看看到底谁是谁非!”
段中赋见丁泽舟竟敢去请丁长烈来,顿时大喜。暗道若丁长烈再来一闹,到时萧子申还不死定了,一时更见得意。
段中赋却没看到,一旁的萧子申更是得意得紧,若丁世衣随同丁长烈来了,看你小子还如何保命!
众人之后就随丁泽舟去了汉县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庄子。这庄子修在极为隐蔽之处,附近也没有不相干的人家,庄子虽不大,但也建的有些贵气。
萧子申见门上匾额写了“秦府”两个金漆大字,一时就心内好笑。这战少师既算忠臣,也会玩花样,他这“秦府”二字,怕是暗指的旧秦。
萧子申与众人入内后,见战天讳正独坐院里,看着石桌上物件得意不已。走近行了礼后,萧子申偷眼一瞟,才发现桌上之物竟是秘窟‘川’图与另一张似图录的鎏金犀皮,顿时心就一觉。
战天讳见萧子申瞟向图录,冷哼一声后,就收了起来,随后又瞪了丁泽舟一眼,似怪他带了萧子申来此。
丁泽舟怕战天讳发难,就不自觉的站在了萧子申身侧,对战天讳道“祖老头,你也不要瞪我,今日子申前来,也是迫不得已,有一些事需要好好理理,否则,你以为我愿意带他来看你的黑脸!就是你不介意,我还怕吓到了子申。”
段中赋见丁泽舟竟出言讥讽战天讳,且还捎带了萧子申,一时更见心喜,立马就上前一揖,道“祖先生,萧子申毒杀了丁世衣丁公子,还请你老裁决!”
没想到战天讳一听丁世衣被毒杀,顿时勃然大怒,竟不问清原由、听明真假就抬掌拍向了萧子申。
就在萧子申心凉运功准备一挡时,早有准备的丁泽舟顿时横剑半出挡向了战天讳厉掌。二人功力一撞,丁泽舟顿时后退两步,随后旋身拔剑就刺向了战天讳。
战天讳怒气略泄,此时也回过神来,萧子申在此,自己随意显露修为,可大意了。所以在丁泽舟剑击而去时,战天讳假意挡了三两招,随后就被丁泽舟一剑划伤。
萧子申看着拼尽全力出手的丁泽舟与假模假样败于丁泽舟之手的战天讳,顿时冷笑不已。
丁泽舟自知战天讳的修为,所以在战天讳对萧子申出手时,自是担心大怒的战天讳会伤了萧子申,所以也不顾需得隐瞒“祖天骥”修为,而是全力接下战天讳之掌。就是在战天讳变回祖天骥时,仍是不配合而全力出手。
战天讳则不然,虽因怒大意之下出了全力,但回过神后,立马就转换到了祖天骥的角色,一意要继续欺瞒下去,可见仍是要把萧子申这个少主做了外人。
丁泽舟见伤了战天讳后,也不再相逼,只退到了萧子申身前,冷冷道“祖老头,子申在你心里就这般不堪,竟连听一句真相的机会也不给他?”
段中赋见战天讳动了手,见随了他之意,一时得意更甚,就接道“丁先生,与贼子又何必废言,只斩杀了了事,婆婆妈妈的,还做什么大事!”
丁泽舟闻言喝了一声你后,就持剑往段中赋去,刚走了一步,才想起战天讳在这里,怕他又对萧子申出手,忙又退了回来,只看着段中赋,道“段中赋,你最好别落在我手里,否则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丁泽舟此言一出,顿时惹得战天讳大怒,抬掌就震碎了石桌,喝道“丁泽舟,你要反了不成?”
第三百二十三章 无果争端
没想到丁泽舟听了战天讳之言,竟突然大笑了起来,随后道“祖老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听你吩咐做事,从无违逆,也无怨言,但今日我要依了自己的心!你不管子申也好,对我恼怒也罢,我今日既要护了清白的子申,他日也要宰了诬陷他之人,谁也别想拦我,连你也不行!”
萧子申闻言一颤,心里大为感动。丁泽舟今日此言一出,无论自己是否清白,他将来都不能再容于战天讳一伙旧秦之人了。自己与战天讳等人分道扬镳,还有儒道等可以投靠。可丁泽舟一旦离了战天讳等人,依他所说的一直都听战天讳吩咐做事,顿时就是孤立无援,这世上再也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可他仍义无反顾的站在自己这边,可见对自己的爱惜之心。
萧子申见丁泽舟与战天讳已到了反目的边缘,那段中赋竟大喜不已,又见丁泽舟欲对段中赋出手又因忧心自己而不敢,顿时火气一起“今日就算丁叔与师父反目,自己与丁叔也杀得出去,又怕了谁来!既然战天讳不给自己脸子了,自己又何必再顾及祖天骥,反正也决定了分道扬镳,不如就今日做个了断,一了百了!”
萧子申一念完后,见恼怒的战天讳仍与丁泽舟怒目对视,并没关注着自己,顿时就拔剑刺向了得意不已的段中赋。
就在萧子申一剑刚刺入段中赋胸前时,反应过来的段公明急忙左手轻掌带着段中赋后退,右掌已往萧子申剑式迎去。
段公明一出手,段中赋顿时就脱开了萧子申之剑,但虽躲过了致命之危,萧子申剑气入体,也使段中赋又被一伤。
战天讳见萧子申竟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手,顿时大怒一起。可丁泽舟却背对着萧子申,只持剑面对战天讳,随了萧子申与段公明交手的身影转动,一直就挡在战天讳与萧子申之间,不让战天讳有直接出手对付萧子申之机,战天讳一时更见气怒。
萧子申与段公明交手多时,竟不落下风,战天讳恨得咬牙切齿时,也反应了过来,怪不得丁泽舟竟敢堂皇的护着萧子申。自己与段公明等人,就算今日与丁泽舟、萧子申翻脸,也拿不下他们,一时就握拳大喝道“住手,都给老夫住手!”
段公明闻声住手时,萧子申却又连刺了段公明两剑,直让没有准备的段公明手忙脚乱了一番方罢。
战天讳见萧子申竟不听喝斥,顿时又怒道“萧子申,你也要造反了不成?”
萧子申持剑退到丁泽舟身旁后,冷笑道“段公明方才因孟圣人之言‘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说他非是迂腐之辈,一心要反了我这少主。既然臣下对君主尚可不如意就反,师父,你这排在‘天地君亲师’最后面的师,难道比君主还尊贵了不成?再说,你是我师父,我却是你主上,算起来,该是我比你尊贵两分才是,我再无礼,可也远不及段公明这逆臣吧?”
萧子申见战天讳已被气得浑身颤抖,现在他修为大进,加上大道风行身法,尾巴翘起来也不似先前那般怕战天讳了,又道“师父,我早就说你想做个摄政权臣,或是想做个不尊法礼、叛乱背主的贼子,你看看,今日观之,可知我何等的有先见之明!”
萧子申这两番话一出,别说战天讳,就是段公明等人也差点气得吐出血来。既气萧子申以主子压人,更气的是竟借用了之前段公明之言,一时让人反驳不得!
战天讳顿时被气得团团转了起来,直要寻了戒尺、棒子、木条来打萧子申,可一时哪又有这般合适物件。
丁泽舟见战天讳不似先前般的杀意满身,想他见了萧子申修为,怕是想通了一件事,正想再挽回萧子申呢,所以就这般做起样子来,好让萧子申再记起他是师父,一时也大叹起来。
萧子申见了乱转的战天讳,就把手往柴房一指,道“老家伙,想用掌就别转了;若想寻兵器,柴房里总有顺手的!”一时又气得战天讳只把怒目瞪圆了。
丁泽舟见战天讳有了再收服萧子申之意,想应不会乱来了,就收剑入鞘,道“祖老头,气以后再慢慢生吧,咱们还是先解决了丁世衣被毒之事!”说着,又看向段中赋,冷声道“我丑话也说在前面,若查清楚了始末,暗害丁世衣的狗贼,我定不会放过!”
战天讳见段中赋在丁泽舟厉言下一颤,忙移步到段公明身后躲了,又看了看神色自然的萧子申,一时也觉得有些不对了,就道“泽舟,世衣已被毒杀,还能如何查?”
段中赋听了“世衣已被毒杀”,顿时又放下心来,暗道自己何时也这般不中用了。反正是死无对证的,就算把恩怨说翻了天,萧子申拿不出证据来,最多也就是略微怀疑自己,依自己常年的犬马之劳,怎会有事!相反,依萧子申的身份,众人心里定是对他的怀疑更大,要死也该死他!
丁泽舟又扭头看了一眼萧子申后,见他微不可察的点头,就应道“这世上之事自有公道,难道还有查不清的!丁世衣何时何地中毒、中的何毒,那毒是何来历;丁世衣中毒之时,又是否有他人在侧;那下毒之人为何又要害丁世衣,凡此种种,只要一一厘清了,难道还怕查不明?我就不信,有人能做的天衣无缝,这世上就没有半个人知晓一些异状!”
丁泽舟说着,又转身看向段中赋,冷笑道“尤其是下毒之人身旁常跟着的人,我看得拿了来好好拷问一番,说不定就大有收获!”
萧子申嘿嘿接道“我可听说去年在岳州的归雁楼,有人为了与丁公子争抢什么醉红颜而怒言相向,好像还对丁公子说了什么‘就你这般毫无进取之心的鸟样,为何他们只看重你?我万般努力效劳,他们仍把我当了狗,做了棋子!为什么?’”
萧子申说着,也转身看向了段中赋,道“也不知那畜生是谁,我看倒是可以好好查一查,说不定就大有收获!”
第三百二十四章 料所未料
段中赋见萧子申提起了去年归雁楼之争,一时脸色也变了。当初自己厉声相向,听到的人极多,何愁查不出来。若有影子,自己就不易脱身了,顿时又对道出事来的萧子申恨得咬牙切齿。又见他更是把畜生骂了出来,可自己偏不能还嘴,更是恨不得撕了萧子申。
萧子申见了咬牙切齿、难受不已的段中赋,偏却只好打落牙往肚里吞,又火上浇油道“丁叔,也不知是哪个畜生竟生了这般贱种出来,竟对丁公子如此恶言相向,我看需得好好查查!”
丁泽舟见萧子申这时候说道出来,又见段中赋脸色变了,哪还不明白应与段中赋有关,这也可能就是段中赋对丁世衣下手之因,顿时就接道“是该好好的查查,有些人若再不好好的教训教训,拾掇拾掇,怕都不明白自己的身份了!”
战天讳听了萧子申与丁泽舟之言,又见段公明父子并无反驳,冷眼扫视了众人后,就喝了一个下人出来,也不知在他耳边耳语吩咐了些什么,那下人转眼就领令出去了。
下人离开后,战天讳又对众人冷冷道“世衣之事水落石出之前,谁也不许离开,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
就在段中赋见战天讳只提毒杀丁世衣之事,而不过问辱骂丁世衣之事,正松了口气时,丁泽舟偏又问道“祖老头,那辱骂丁世衣之人呢,就要平白无故的放过了不成,哪以后谁还会有规矩?”
战天讳冷冷道“一事一事的来吧,先把这下毒之事解决了再说!”
丁泽舟哼道“那好,祖老头,咱们就一事一事的来!子申北上被神隐逸等狗贼围杀之事呢,你又准备怎么处理,又打算何时处理?可别推到十年之后去了,到时就算我们还活着,只怕子申的坟上都长草了!”
萧子申明白丁泽舟说自己的坟上长草是反话,讽刺的是战天讳,让他别寻由头拖着,顿时就笑出了声来。
战天讳瞟了一眼笑出声来的萧子申后,随意问道“小子,听说有什么和尚、道士救了你,他们是谁?”
萧子申见战天讳岔开了丁泽舟的问话,就知道他不想过问,顿时也就无所谓了,只回道“唉哟,师父啊,你老人家不知道,弟子当时已被打得是耳背眼茫,只隐约听得什么‘贫僧、贫道’之类的,待弟子醒来后,人已不留名走了,哪里又能知晓是谁!我可不像师父神通广大,一听说丁公子被害,瞬间就知道凶手是我,我可差得远呢!”
萧子申后来言语,自然是讽刺的刚才段中赋一说完,战天讳不问情由就对他毫不留情的出手。就像丁泽舟说的那般,竟连听一句真相的机会也不给他,要说心里不怒,那可就太假了,所以就乘此机会明言了出来。
萧子申自然想的是,你战天讳老贼既这般不在乎我,萧大爷也就不给你面子了。待丁世衣一事一解决,老子就正式叛出门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
果然,战天讳听了萧子申的推脱之词,又见他讽刺而来,顿时又一怒起身。
丁泽舟也随了战天讳起身,嗤笑道“祖老头,你刚才不是说一事一事的来,先把这下毒之事解决了再说吗?现在为何又想先处理另外之事了?这可不大讲理了吧!”
萧子申见丁泽舟把战天讳对自己发怒也扯成大事一般道了出来,还用方才战天讳自己之言驳斥他,见战天讳一时被堵的哑口无言,心里又暗自乐了起来,就嘿嘿一笑,自到一边柴草上躺了假寐。
战天讳看了躺下的萧子申一眼后,对丁泽舟沉声道“泽舟,你随我来!”
没想到丁泽舟竟摇头道“祖老头,现在你是裁判,我看还是避避嫌,不要私下接触得好,以免被人道了不公!再说,我也要盯着这断剑山庄之人,免得去偷传了消息,最后串通一气来算计子申,那可就不妙了。”
丁泽舟知道萧子申的处境,何况萧子申又说丁世衣没死,他担忧有人借机先来算计萧子申,也不是没有可能。
战天讳见丁泽舟竟铁了心要护着萧子申,顿时就怒而点头道“好!好!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一起等吧,只望你到时别罔顾证据!”
丁泽舟明白,战天讳并不知丁世衣没死,所以才说出这番话来,自不与他计较。
众人一时无语,院里就安静了下来。随后也没人离开,就在冬夜寒风中,在院里待了一夜一日,吃喝也在院里,直到第二日黄昏,丁长烈才姗姗来迟。
丁长烈入院后,只对战天讳略一点头,拔剑就往萧子申击去,喝道“狗贼,为世衣赔命来!”
丁长烈一言一行,别说战天讳、段公明、丁泽舟等人大吃了一惊,就连萧子申也大是不解“自己离开秦王府来汉县时,丁世衣是与自己一同出的门,说该回去了。既如此,这丁长烈为何要睁眼说瞎话,难道丁世衣又出事了不成?否则又怎不一起来?”
萧子申不解归不解,但可不会任人宰杀,顿时就扬剑迎向丁长烈。
萧子申与丁长烈交手两招后,丁泽舟见战天讳已起身冷眼运功往萧子申踏去,顿时拔剑道“住手!”战天讳喝道“丁泽舟,事已明朗,你仍要袒护萧子申这畜生吗?”
丁泽舟顿时后退一步,持剑右手不觉一颤不能决。
萧子申见状,一边与丁长烈交手,一边喝道“丁叔,你要相信我,我绝无半句假话!”
萧子申一喝,丁泽舟也回过神来,就连步而退,与萧子申一同逼退丁长烈后,扬剑道“丁长烈,你把话说清楚,丁世衣既死了,你如何知道是子申所为,该不会想借机生事吧?”
丁长烈哈哈笑道“丁泽舟,你今日定要护了这狗贼不成?世衣被这畜生下毒所害,走前清醒了片刻,道出了害他之人,就是萧子申这畜生!如此,你仍要护着他吗?那你丁泽舟又把我家世衣当成了什么?你又把我们当成了什么?你只想为了这贼子做个是非不分之人吗?”
第三百二十五章 是非难明
丁长烈话一出口,战天讳与段公明顿时怒不可遏,而丁泽舟、段中赋与萧子申则脸色大变。
战天讳与段公明之怒,自有其道理。而丁泽舟之色变,则不知是因为萧子申的谎言,还是因为丁长烈的谎言。
段中赋的色变就好理解了,他虽对自己的毒有信心,但丁世衣功力不凡,谁知他会不会真醒来片刻。若是丁长烈为了杀萧子申胡言,那倒还好;若丁世衣真醒过,就算丁长烈欲借机铲除萧子申,那事后自己也必死无疑。
而萧子申之色变,则是怒火居多了。不管是丁世衣没有回去,不明真相的丁长烈强来污蔑自己;还是丁世衣回去了,他仍来污蔑自己,可说都是其心可诛了!
萧子申见丁长烈话一完,丁泽舟又有些动摇起来,知道他已难辨真伪了,顿时大笑道“好个是非不分!丁长烈,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丁公子到底是被何人毒害,你就真要睁眼说瞎话吗?凭你谎言说到了天上去,丁公子活着就有明证,你若有胆,就去唤了丁公子来当面对质,看到底是谁害他?”
萧子申见丁长烈闻言咬牙不觉一退,一时就明白,丁世衣早回去了,这狗贼只是来害自己的,就看着段中赋,阴笑道“段中赋,你或许不知道吧,你用的那毒可好解得很,不仅丁公子活着,醉红颜也活着,还怕没人知晓真相吗?就算我今日被杀了,你以为丁长烈就会放过你吗?”
萧子申见段中赋脸色终于完全变了,又转眼看向段公明,道“段公明,今日我萧子申可以被丁长烈、祖天骥冤杀在此!依战天讳的作风,段中赋既是对丁公子下毒的贼子,明日他们就可能灭了你断剑山庄,你信是不信?”
战天讳见萧子申绕来绕去,竟把主意打到段公明身上去了。若依他所言,段中赋真对丁世衣下了毒手,则段公明必然会有萧子申话语中的想法。若段公明心一动,今日可就变成了自己与丁长烈面对他们几大高手了,那可就大大的不利,顿时就急了起来。
果然,萧子申话完后,段公明略一寻思,又见段中赋伸手来拉自己衣袖,露出凄苦神情,哪还不明白,心下顿时一颤,就抬眼往丁长烈看去。
丁长烈见了段公明眼里冷意,知道萧子申多番振聋发聩的言语下来,段中赋的嫌疑已越来越大,他也担心起段中赋来了,顿时就大笑道“段庄主,你可不要被这贼子的挑拨离间动了心神了。这狗贼有些小聪明,鬼点子多,什么阴谋诡计想不出来,他说世衣活着,你还真就信吗?退一步说,若世衣真无碍,只不过小孩子们的打打闹闹,我们喝斥几句就完了,只要以后别再犯,又有什么!”
萧子申见丁长烈拉拢段公明的话语中有“若世衣真无碍,只不过小孩子们的打打闹闹,我们喝斥几句就完了”,知道丁长烈不仅铁了心要来对付自己,更是要化解了段中赋毒害丁世衣之举,也连自己救丁世衣的恩情也不理了。
若丁世衣死了,死无对证;若丁世衣活着,只要以后别再犯,又有什么!如此,段公明父子岂不就完全放心了,萧子申想着,顿时只觉可笑又可叹!
萧子申既然能听出丁长烈的话意,相信了萧子申之言丁世衣仍活着的丁泽舟自然也听的出来,顿时老牙一咬,转眼就看向战天讳,道“祖老头,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怎么说?”
萧子申见战天讳并不答言,只冷冷的看着自己,又记起方才丁长烈来时对战天讳点了头,而去寻丁长烈之人也是战天讳私下耳语吩咐的,说不定已是背着自己串通一气了,顿时凄怆道“丁叔,你又何必白问!若是我对丁公子出手就要赔命,段中赋就是小孩子的打打闹闹,这不摆明了就是要杀我吗?”
萧子申说着,又看向战天讳,哼道“师父,我就不明白,你为何就非要置我于死地,是为了我不听话,还是坏了你们所谓的大事?先不说弟子的不是,今日我就问问你,自大秦灭后,你们一群贼子可有做过半点对得起良心、对得起百姓之事,回答我,有吗?你们除了为非作歹,可有做过半点好事,复国,真是天大的笑话!”
战天讳见萧子申说开了,自也就不客气了,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待老夫灭了赵、魏,复了大秦,这史笔只有我等的盖世中兴伟业,只有帝皇尊、帝九诏一般贼子的丧尽天良,谁知道真假对错!你既然与老夫说这些,真是幼稚可笑!”
萧子申听了战天讳之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怪不得帝九诏在新阳县面对县令寇正时,竟会有那番感慨,又道“当自己无法完全左右时局的时候,不仅要做,还要说,否则兵误为贼,贼假作兵,古往今者,莫不如是!”
这世上竟有战天讳这等无耻之徒,古往今来,也不知历史长河中,到底又有多少战天讳这般的无耻之徒,丹青一笔,果然是说不清楚的了。
战天讳看着大笑的萧子申,又道“你也不要说我们不公,你自己扪心自问,你对大秦付出了多少,你又知不知道段中赋对大秦付出了多少,他有资格拥有丹书铁券,你没有资格!”
萧子申摇头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原来主上居然需得挣丹书铁券,还是需得经过臣下公裁批准的!师父啊,你们真是越来越可笑了,与小孩子过家家有什么区别?”
战天讳哼道“你不明白不打紧,我也不要你明白!你也不要来说我偏心,我也给你活命的机会。只要你手书一信去诓骗了帝九诏兄弟出来,若我们因此宰了他,自然就可换你一命,同样也不再计较你毒害世衣之事,你自己想想吧!”
萧子申顿时大喝道“祖天骥,我再说一遍,我既没有害丁公子,丁公子也没死,为何你就偏要咬住不放?为何你偏就要如此逼我?”
战天讳见萧子申直呼自己名讳,也冷冷道“萧子申,你别气不过,你说我是该信世衣之父之言,还是信你一个外人之言?”
第三百二十六章 意外之变
丁泽舟见战天讳将萧子申是“外人”说出了口,就知今日已没了转圜余地,顿时就道“祖老头,你要对付子申,明言就是,又何必遮遮掩掩的让丁世衣做个幌子!你也别提什么段中赋付出了多少,他自效力这几年,可有做成半件事?唯一稍微好些的怕就是透出消息让月盈捉了拓跋羽去!那子申呢,先不说其他,你昨日看的图录是哪里来的?是子申拼命得来的,你真有脸让他扪心自问!除非把段公明的也算在段中赋身上,否则,他也比得了子申?”
丁泽舟见战天讳怒而欲反驳,立马摆手阻止道“你先听我说完!你之前答应我的事,看来是我天真了,竟会信了你的承诺。我知道,现在子申脱出了掌控,对你们来说就是没用的棋子了,所以要除去他。那是你们的选择,我无话可说,但是,我丁泽舟要护了他,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们同样无话可说!”
战天讳见萧子申与丁泽舟持剑同立,咬牙道“丁泽舟,念在我们共事多年,我把你做了知己,今日你真就要与我分道扬镳?”
丁泽舟道“我话已说的明白,只要你之前的承诺仍算数,我就把这条命奉献了给你,若是其他说辞,就免了!当年我丁泽舟丢了一次人,现在老了,也不在乎了,休想我还会临阵脱逃!”
丁长烈冷笑道“丁泽舟,你是不是以为萧子申修为不凡了,你们二人今日就走得了?我告诉你,别做梦了!我知道,萧子申三清界的大道风行,咱们在场之人谁也不及,他若真要走,我们不一定拦得下来。但你就不同了,至少祖老头就比你身法高明。只要留住了你,以萧子申的为人,你觉得他会走吗?到时候,一旦相持,别说我们齐上,就单一个祖老头,你们也不见得胜得了!所以,今日萧子申是死定了,我劝你再好好思量思量吧,咱们多年情分,有什么化解不开的呢!”
丁泽舟哈哈大笑道“丁长烈啊丁长烈,你竟在我面前玩起这丧人心志的手段来了,我知道子申不会丢下我不管,也不用你来提醒我!我既然明白翻脸的处境,以你的智慧想来,难道我竟半点准备也没有?”
就在丁长烈闻言色变时,丁泽舟伸手入怀,瞬间就放了一个旗花升空,信号一瞬就耀明了黄昏入夜之空。
战天讳没想到丁泽舟竟早有准备,虽不知他通知谁,但既在此时寻助,定非普通人物,忙就对段公明道“段公明,你就帮自己的儿子戴罪立功吧!”见段公明点头后,就厉喝道“动手!”
萧子申见战天讳叫段公明戴罪立功,哪还不知他应是信了丁世衣没死,心刚冷笑时,见战天讳竟使的是龙首的御龙百变掌,顿时就与丁泽舟抬剑一接,随后讥讽道“祖天骥、战天讳、龙首,怎么,不装了?”
战天讳听萧子申话意,又见他没有吃惊之色,看来怕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这小子原来也学的心机深沉了,竟没露出半点破绽来,怪不得之前老是在自己面前唤什么战天讳狗贼,原来竟是如此!
战天讳念头不停,掌式也不停,见段公明援来后,就道“反正你也差不多是个死人了,老夫又何必再装!”
萧子申回了句“是吗?”随后带着丁泽舟就疾退,转眼就脱开了战天讳与段公明的合围!
就在萧子申与丁泽舟又反手一剑震退来阻的丁长烈时,丁泽舟道“我熟悉祖老头的功夫,他交给我!”话一完,转身就往战天讳迎去。
萧子申见丁泽舟放了信号,知道援助定不会太远,就强打起精神,使剑挡住段公明与丁长烈。
但丁长烈修为比种嵩岳高出不少,又是完好之力,只五六十招,萧子申就不支,被段公明与丁长烈杀得节节败退,顿时又添新红。
一旁与战天讳过招的丁泽舟虽比萧子申好了一些,但也落了下风。
种嵩岳与段中赋伤创过重,己方又占优势,自就在一旁观战。但段中赋自听萧子申说了丁世衣没死后,虽不知真伪,但心早不能定,抬眼看看战天讳,又望望段公明与丁长烈,一时已起了逃走之心。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哈哈大笑,一道疾影自种嵩岳与段中赋二人中间穿过,气劲刹那震飞种嵩岳二人时,来人转瞬已到了逼退萧子申的段公明、丁长烈二人身后,抬掌一按,顿时震开了段公明与丁长烈。
萧子申借机一招六阳会首,顿时就击中了侧退的丁长烈,丁长烈一时又退得远了,忙抬指点穴止住血流。来人哈哈一笑,又与段公明互击数掌后,各自震退。
战天讳见了来人,顿时撤身收手,怒道“全师雄,怎会是你?”
全师雄看了看萧子申与丁泽舟后,道“战天讳,怎就不能是我?只许你们以下犯上,就不许老夫也上演一出救驾的好戏!”战天讳顿时怒喝道“全师雄,萧子申是你哪门子的驾!他……”
战天讳刚说到此,丁长烈顿时大喝一声“战天讳”打断。战天讳也知自己一时失言,如今局面,可不该是说道实情之时,忙就住了口。
全师雄自不明白丁长烈二人之意,只冷笑道“战天讳,虽然先帝昏庸害了我全家一门,但这小子终归是先帝的后人,我们就算心怀恨意,不屑去辅佐他,偶尔可能还想欺负欺负他,以平恨心,但先帝毕竟给了我等权势富贵,大家君臣一场,总不能黑着良心弑主吧!你常常以大秦第一忠臣自居,今日看来,却可笑得很!”
战天讳见全师雄“歪理”一大堆,顿时喝道“全师雄,你又知道什么!”
全师雄哼道“我只需知道你们是一群不要脸的无耻下流之辈,老夫不会再与尔等为伍便罢了,其他的,又与我何干!今日这小子我是护定了,你若要战,我也不惧你!”
萧子申没想到这个旧秦定远大将军竟是如此磊落之人,他虽身负满门血仇,却仍不抹灭良心行事,又对自己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主也有回护之心,一时对他就有了感激与敬佩。怪不得帝九诏等人专门吩咐不要去为难全师雄,果然是值得此礼遇的!
第三百二十七章 师徒末路
战天讳见全师雄竟一心要与丁泽舟同护萧子申,脸色一时更见难看。自己以一敌二,虽有胜算,但不知多久能胜。剩下一人独对段公明与受伤的丁长烈,一时半刻也败不了,若再有变故,今日怕就是两败俱伤之局,到时岂不白打一场!只恨自己自以为胜券在握,竟没想过去唤了地犀教人来。
就在战天讳思索得失之时,丁泽舟对全师雄使了个眼色,竟急奔往远处的段中赋而去。段公明回过神欲拦阻时,全师雄哈哈一笑,早截下了他来。
战天讳见丁泽舟与之前的萧子申一样,又把主意打到了段公明身上,顿时就对丁长烈喝道“先宰了这畜生!”说着,就一脸怒气的攻向萧子申。
萧子申自然知道自己不是战天讳的对手,更何况又加个丁长烈,忙趁着夜色,抬步连退,片刻就去的远了。
战天讳恨得咬牙切齿时,却一时也拿萧子申无法,一声厉吼后,运功使出“龙威虎震”,轰然一掌就往与段公明交手的全师雄击去。
就在战天讳起招时,没想到萧子申竟是与他打的同样的主意,一招剑心道印趁夜击向了段公明。
就在全师雄与段公明分别侧身化解来招时,丁泽舟已剑退种嵩岳,随后拿下了段中赋,只把剑架在段中赋脖子上,带着他冷脸走了回来。
段公明见段中赋被擒,一时就失了分寸。他虽还有其他儿子,但不是只会花天酒地,就是资质平平。段中赋虽也有些毛病,但他资质不错,做事也有头脑、分寸,只望了他继承断剑山庄的。
所以,之前段公明才会为了段中赋起了反叛之心,现在丁泽舟擒下段中赋,顿时就拿住了他的七寸。看来丁泽舟对众人也有些了解,知晓如何应对。
丁泽舟见段中赋脖子被自己划出血下,段公明已方寸大乱,只颤抖双手不敢再出手,又看向丁长烈,道“丁长烈,就算我们全死光了,丁世衣迟早也会知道此处之事。你猜猜看,若他知道你们以此手段斩杀子申,他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当然哪,以丁世衣为人品行,弑父之事是做不出来的,但其他嘛,就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可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丁泽舟随后又对战天讳道“祖老头,你放心,虽然你们不仁,我也不会不义。不该说的话,不该做的事,只要子申好好的,我绝不会有半点对不起大家。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大家就此散了吧,你以为如何?”
战天讳见丁泽舟擒了段中赋后,连消带打,转眼就化解了不利局面,恨得牙痒痒时,也无可奈何。本来己方也就略有胜算,现在段公明被段中赋牵制,丁长烈被丁世衣牵制,自己一人已是独木难支。
战天讳本来还欲对丁泽舟出手,逼他或杀或放段中赋,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若一个不好,倒可能弄巧成拙,到时他们一方再多个段公明,自己就败定了。展平同战三大绝顶高手也难,自己又如何战得了四个。
丁泽舟见战天讳既没有否决,也没有大吼大叫,就知他已算清了得失,已不敢再轻易出手,就又对段公明与丁长烈道“如何,二位可考虑清楚了?”
丁长烈厉言道“丁泽舟,你坏我等大事,今日别后,你就是必杀目标。我劝你也好好考虑考虑,可不要为了不相干之人枉送了性命。”
丁泽舟道“我的事,自有我的掂量分寸,也不用你提醒,现在回答我,今日放不放弃?”
丁泽舟见丁长烈点头应了,又扭头见段公明点头应了,就看着战天讳道“祖老头,既然你不好意思说出口,我就帮你选了吧!”
丁泽舟见战天讳仍不出声,只是咬牙厉目望来,略一叹后,就吩咐身旁的萧子申与全师雄,道“我们走吧!”
萧子申点了点头后,就看向战天讳,轻笑道“师父,今日一别,这“师父”二字,怕也不会再真心出现在我嘴里了,就请你老多保重吧!只是没想到,萧某人的师父竟是大名鼎鼎的四圣联龙首、前大秦少师战天讳,弟子倒是给你老人家脸上抹黑了!”
战天讳既失去了对今日之事的掌控,慢慢放下后,也就平静了,只道“这‘抹黑’二字,又是从何说起?”
萧子申道“大秦少师乃名扬天下的绝代高手,可他的弟子以前却是一个只会些三脚猫功夫、被人杀的四处逃窜的丧家之犬。你老评评理,是不是抹黑了你老人家,也毁了你老人家一生威名?”
全师雄顿时冷笑接道“是有一些丢人!初时老夫还以为是这小子资质太差,所以二十年才学成了这般不成器的模样。现在老夫才明白,原来是徒弟英雄师混蛋!”
战天讳也不过问全师雄的讥讽,只看着萧子申,冷笑道“没想到学了些三清道门的武学,更见牙尖嘴利了。只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打算学那地阳子弑师呢?”
丁泽舟见战天讳“弑师”二字一出,萧子申竟一个踉跄,怕他再对战天讳抱有什么幻想,到时必然自寻死路,顿时就一拍萧子申,喝道“你醒醒吧,自始至终,战天讳就只认一个弟子,但绝不是你,无谓多余的感情,少放在他身上!”
战天讳顿时色变喝道“丁泽舟,你刚才是如何承诺的,你这是要食言吗?”
丁泽舟冷哼道“我承诺的是不该说的,这可算不上!再者,就许你不断出尔反尔,我丁某人就不能有个一丁半点?”
战天讳又说了个你字后,萧子申突然大喝道“都别说啦,有意义吗?”随后又哈哈苦笑道“可笑,真是可笑!”
萧子申听了丁泽舟之言,又见了战天讳的反应,再想起会“推心置腹”的虎头,一时哪还不知丁泽舟说的为真。
原来战天讳自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真心待自己,自己还在为这少主的身份沾沾自喜,自以为有什么了不起,可不是可笑么!若不是今夜一场杀局,自己还不知要自鸣得意到什么时候!
第三百二十八章 尘封往事
萧子申想起枫叶村过往,怪不得自记事起,战天讳那老家伙始终阴晴不定,喝斥打骂,又常对自己不管不顾,原来自己从来就不是他真心要辅佐的少主。
萧子申又想起了鄂州江边与战天讳的一场争执,当时战天讳说的话“老夫这辈子可就只一个徒儿,还指望他成事呢”,是接着前面的“若宰了你个兔崽子,难道还不算坏老夫大事”,所以自己以为这“一个徒儿”,指的就是自己。
现在回想起自己接着说的“没想到弟子竟这般重要”,战天讳回的却是“与你有何干系”。那时自己以为是战天讳不好意思而说的气话,现在看来怕不是气话,而是真心话了!
怪不得虎头学了推心置腹,自己竟连师父是战天讳也是无意中得来,而战天讳交代自己做的事,桩桩件件若一个不甚,都是极其危险的。原来一切早有迹可循,只不过是自己太过天真,竟没有觉得不对,更没有往哪方面想。
子师姑娘与小晚早就提醒过自己师父不大对劲,自己并未放在心上,看来皆是自己被养育之恩迷了心智,所以才后知后觉。
如此想来,看来子师姑娘所说的战天讳他们另有准备定是不错的了,否则怎会对自己说杀就杀。依他们与孟家的关系及滕国公他们的为人,杀了自己,他们就算复了国,谁去做他们的皇帝?难道又再养大一个孩子?那不用等孩子长大,战天讳坟上早长草了,他又是不大相信别人的人,又岂会把大事随便托付给后来人!
看来他们准备的另一个孟家之人,多半就是那虎头了。怪不得只有乳名而无名姓,看来也是怕泄露了消息。
只是丁叔对虎头的态度也奇怪,难道战天讳不认自己了,丁叔就不认虎头以牙还牙?若真如此,这些老家伙也太孩子气了,竟把国家大事做了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想着,就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萧子申偷眼看了看身旁一同退走的丁泽舟,本来想问他的心思也没了。他既然答应了战天讳,自己还去问他,岂不是让他为难吗?还是自己以后慢慢打探吧,实在不行,自己就去问丁世衣,或去滕国公府探探,看他们之前有没有丢过孩子。
萧子申是不相信,大秦末帝竟在外不止生了一个孩子的。大秦灭时,他已那般岁数了,怎么可能说生就能生,何况还要是男孩,他能生个自己,已经怕是满天神佛出力了。
萧子申三人退远后,见战天讳等人没有追来,丁泽舟就对全师雄一揖,道“今日之事,多谢全将军援手了!”
全师雄扶起丁泽舟后,看向萧子申哼道“你也不用谢我,他怎也算老夫一个半个主子,老夫岂能让人随便害了他!现在看来嘛,也算个像样的人君了,既长本事了,也不似鄂州牢里时那般贪生怕死又一味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老夫也在江湖上听到了些他的事迹,也算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了,既没坠了祖宗的名头,老夫出手也心甘情愿。”
萧子申见全师雄提及牢里的贪生怕死,一时不大好意思,就道“全将军,那还不是你们收买官差故意来折磨我。我那时没见没识,不知其中关窍,又年轻贪生,生了惧意岂不是合理的。若我天生就不怕酷刑不怕死了,不是白痴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了!”
全师雄哈哈笑道“还好你小子不找借口推搪,而是本意实言说来,否则我就看不起你,今日就算是白为你出手了。你既堂堂正正的做人,老夫虽不会辅佐你做什么,但日后若有需要相助救命之时,我绝不会推脱就是了。若先帝当年有你这般的心智本领,任用贤良,用心治理,就算不能争夺天下,但守住一方之土,应该也是做得到的,那我全家……”说着,又摇了摇头,摆手续道“算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已是人死不能复生了!”
三人又走了片刻后,丁泽舟就带二人到了一隐秘土屋略做休息。看来丁泽舟果然也是有些准备的。
三人又略微吃了些丁泽舟早预备好的干粮后,全师雄道“小子,据我了解,当年的帝皇尊驭下甚严,又爱护百姓。赵昂既是他的军师,对他定极为了解,怎会在秦都蓉州做下那般歹毒之事,只杀得无辜军民血流成河,他就不怕帝皇尊知道了,会废了他甚至宰了他?若说背后有帝皇尊的影子,据我对帝皇尊的了解,是打死也不信的。你小子现在跟在帝九诏他们身边,可不可以帮我探探,看有没有什么因果?”
萧子申道“全将军,你既不相信此事与太祖皇帝有关,那为何偏又要去杀帝九诏他们?”
全师雄道“我也不是帝皇尊身边之人,所知所解也不一定准确,否则又何必让你去探!而且当年事变后,帝皇尊竟不闻不问,我自然会有些怀疑的。”
萧子申道“据我所知,不是太祖皇帝不闻不问,他也不是神仙,好像对蓉州叛乱之事的因由及后来的赵昂滥杀无辜也不大清楚。你也做过大将军,自也明白些君主的处境,是不可能事事皆明的。”
全师雄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展平那老贼虽阻我杀赵昂,老夫恨不得宰了他去,但他的品行为人我还是认可的。他若知道了事情原委,定会告知帝皇尊的,那赵昂如何还能逍遥至今。”
萧子申道“你明白就好!只是,现在赵昂那老贼是帝廷义的人,与帝九诏他们已没了来往,我会尽力去查,但怕不一定能查探到什么。”
全师雄道“你放心,此事时隔多年,我自然知道其中的难度,我也没有让你还情的意思。只是你在帝九诏他们那里,总比我要好得多,我也实在寻不得查探的门路了。”
萧子申知道全师雄对赵昂的恨意,也知道帝皇尊旧将对赵昂的恨意,既然帝九诏担忧帝廷义闹动不好出手,那不如就用全师雄试试,就道“全将军,要不咱们联手去拿了赵昂那匹夫来审问?就算审不出什么,总能宰了他报仇吧!”
第三百二十九章 旧怨新账
萧子申这一番话自也有其打算,若成了,既解决了帝九诏他们的烦恼,也可略解了全师雄的心结,以免他再因报仇闹出什么事来。虽然他在秦王府外力阻战天讳他们,也不能保证他以后就真不会乱来。另外嘛,也可略报答了他今日相助之恩,可谓一举多得。
萧子申说完后,本以为全师雄会点头同意,正期待他的回话,没想到全师雄却摇头道“我们试过了,现在赵昂身边防卫甚严,根本捉不了他!”
萧子申一听,先是一愣,但转眼就明白了。
丁泽舟请全师雄相助,怕也回报了些人情,听全师雄话意,他们应是去过了。可也没听说过赵昂身边有什么了不得的高手,他那些护卫,怎么挡得住全师雄与丁泽舟!而赵昂一人之力,肯定是抵不过全、丁二人的,这就怪了。
丁泽舟补充道“赵昂身边不知何时竟多了两位不知名的高手,使得一手好刀法,其中一位修为尤其高深,全将军也不敢言胜。我们之前去时,别说捉了赵昂,自己倒差点栽了。现在就算加个你,我们也没有绝对的胜算,何况赵昂自己还有高手护卫。”
萧子申没想到自己昏迷养伤的这段时间,赵昂那边竟又有了变故,一时也暗叹全师雄真是时运不济了。以前战天讳他们不肯为他出力,只想着一直利用他做事,现在丁泽舟好不容易愿意帮他了,赵昂却又请来了高手相助。
萧子申道“丁叔与全将军竟也不识得,只不知是何方的高手,难道竟是六凡界之人不成?”
丁泽舟摇头道“不是僧人,应该不是六凡界的。我虽不识得那两人的身份与刀法,但之前曾在道山见过相同的功夫。”
萧子申顿时惊道“道山见过,难道是道门之人?可道门之人怎会去襄助赵昂?”
丁泽舟低头想了想,才道“不是道门之人!我当年曾在道山见过高手与三清界的道者比武,那人使得就是这般刀法,好像是是非枭境的!”
萧子申见丁泽舟说到“与三清界的道者比武”时,眼神略有闪烁,见自己看向他,竟扭头不与自己对视,心里顿时就凉了。
观丁泽舟的神情,怕不是在三清界比武,而是二十多年前的覆灭三清界一役吧。萧子申想起太初真人石刻所留的刻舟求剑剑法,一时又添惧怕。
刻舟求剑若真指的是丁叔,自己方与战天讳决裂,难道日后又要面临抉择?为什么自己就是躲不开呢,这些事偏要与自己身边之人牵扯上。
若丁叔刚才说了谎,他是在覆灭三清界时所见,若非太初真人不识得的,除开神隐逸师徒的阎摩刀法,就只有一个穷野刀法。而神隐逸的武学,全师雄与丁泽舟不可能都不识得,这样想来,就只有穷野刀法了。
丁叔又说那人好像是是非枭境的,这倒是有些奇怪,若真如此,赵昂何时又与是非枭境关系密切了?看来下次得问问月盈,看是非枭境是否有这套刀法。
萧子申思虑下,又看了丁泽舟一眼,见他已恢复了正常,一时也不敢对他们提及穷野刀法。到时若说不清因由,加上自己入了道门,说不定就惹来疑心了。
三人一时无言,屋内渐渐就静了下来。
汉县城外的庄子,萧子申三人离去后,庄内仍未平静下来,隐约传出吵闹之声。
庄内大堂灯火通明,满脸是血、面庞血肿的段中赋一人独自跪在大堂外的院子里,大堂灯火透出灯光,远远照出了段中赋仍在流血的嘴角,身前衣襟已被染得血红。
丁长烈厉声道“段公明,我希望以后不要再有这类事发生。这次世衣侥幸有萧子申那畜生出手相救,若以后没人发现呢,那就让世衣等死吗?你若管不了段中赋了,那就交给战少师管吧,或者送去地犀教也行!我也不想再看见他,我怕一个忍不住就会宰了他!没想到这畜生竟如此阴毒,竟想毒杀了世衣去,真是好狗胆!”
看来萧子申所想不错,丁世衣不仅回去了,丁长烈更明白前因后果,他来此谎言虚意,怕真是为了对付萧子申而来,却没想到丁泽舟死护到底,竟又来了个全师雄。
段公明亦拍案道“丁长烈,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丁世衣也没死,你还想怎样?你自刚才一直吵闹到现在,左一个狗贼,右一个畜生,你今日偏要来打我脸吗?之前你不承诺的好好的,若丁世衣无碍,就当做了小孩子们的打打闹闹,喝斥几句就完了。我不仅让你喝斥了,也让你打了,还不够吗?”
战天讳上前就给了段公明一个耳光,喝道“段公明,段中赋下得是怎样的毒手,他刚才没说清楚,还是丁将军转述自世衣的话不够清楚?看在你跟随我多年的份上,方才老夫让你自与丁将军理论,大家把话说开了就好。你倒好,不仅没有替段中赋那畜生的悔恨之心,竟也大喊大叫起来了,你真把老夫当不存在了,还是把国律家法当不存在了?萧子申那畜生有一点没说错,若依了老夫当年的脾气,就此一桩,我就灭了你断剑山庄满门!你给老夫记好了,回去好好管教好了段中赋与你断剑山庄其余之人,若再对世衣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来,你就等着被灭门吧,老夫说到做到!”
战天讳见段公明在自己威势下忙点头应了,就抬步跨了出去,一脚又将段中赋踢翻在地,喝道“你个畜生给我听好了,以后若再敢对世衣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或敢再对他有什么不敬,老夫会让你明白,死也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
看来段中赋对战天讳极其惧怕,刚被战天讳一脚踢了远去,忙又翻身跪起,双膝跪地拖挪到战天讳面前,只把头往地上磕去,连话也不敢说。
战天讳又抬脚踩住了段中赋脑袋,才道“段中赋,你是不是以为岳州归雁楼之事,老夫半点也不知道?笑话,你以为老夫聋了还是被人架空了?你段少庄主闹得这般有模有样,老夫怎么可能不知!若不是看在你那次有些功劳的份上,我早就废了你!看来那次之事没人管教你,你倒越发得意起来了是不是?竟敢对世衣下毒了,你真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