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禁赌(2/10)
万众瞩目之下,明超联赛的揭幕赛整时整点的拉开了帷幕。 两支在比赛没开始之前就决定好输赢的球队踢了一场美丽却又极不好看的球赛。 一个奋勇争胜,一个力求输的好看。 乍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好踢的。 但足球是圆的,很多时候并不以球队的主观意愿来决定场上的比赛走势。 国安队总不可能上来就放水,毕竟他们接到的指示是场面上不落下风,踢得有来有往,最后‘棋差一着’遗憾落败。 这样的话,最方便贵宾看台上的郭万三拍曾文济马屁,便是连说辞郭万三都打好了腹稿。 可意外偏偏就出现了。 球场上,两支球队你来我往,继当年比赛刚诞生之初的10-0-0战术之后,如今的球队各自在战术上总算合理了许多,有组织、有配合、有阵型。 不在是一窝蜂的无脑瞎冲,比赛的观赏性上有了极大的提高。 杨超是国安队的主力,眼下球便在他的脚下,只见杨超拿球之后闪转腾挪,躲过两名防守球员的上抢,将球送到左翼,同时自己加快脚步往前冲,并且开始伸手要球。 接过杨超转移的队友瞄了一眼,一脚精准的横传送了过去。 下一刻,杨超拔腿射门。 “往球门外射。” 心里已经为自己这脚射门规划好了路线,杨超甩开了自己的右腿,脚面跟足球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接触,但接触的一瞬间,杨超心里咯噔一下。 他踢疵了! 这么一脚踢疵的射门,足球确实是照着球门外飞,但在半道上却划出了诡异的弧线,这颗球竟然拐着弯的撞进了恒大队的球门里。 “哔~~~” 代表进球有效的裁判哨音响了起来。 杨超脑子还在发懵,几个队友已经扑了过来。 “赶紧庆祝啊,不然露馅了。” 一句提醒让杨超回过神来,张开双臂挤出尴尬的喜色满球场的狂奔。 但是怎么都不敢抬头去瞄看台上自家老板的脸色。 郭万三的脸色当然难看。 这球进的越漂亮,他的心情就越不好。 自家的球员实力那么强,这可怎么输啊。 “这是一记好球啊。” 身背后曾文济的夸赞声响起,让郭万三心里更是没底,强颜欢笑转头谦逊:“曾阁老过奖,运气罢了。” 他这还没谦让几句,一阵欢呼声响起吸引了郭万三的目光,结果好悬没把他气死。 自家的球队又进球了。 还是那个杨超! 可刚刚犯了案的杨超自己都是懵的。 他都没有射门,这次是传球,结果造成了恒大队的解围乌龙。 还庆祝个屁啊,杨超自己都想哭了。 郭万三深吸一口气,转头想跟曾文济说些什么,但后者那不太开心的脸色让他愣是没敢开腔。 曾文济当然有理由不开心,但这不开心倒不是冲郭万三。 完全是因为作为一个广东人,他只是有些觉得自己老家赞助的球队这么失分,让他有些面上挂不住罢了。 此刻真正提心吊胆的反而是袁立。 “没事稳住,咱们赢二让三。” 重新站定了位置后,杨超给队友打气鼓劲。 但比赛的进程依旧不合人意,连丢两球的恒大队队员士气难免低落,这更加严重的影响了他们的发挥。 即使在国安队有意的减少防守力度下,也仅仅追回了一个球。 眼看着比赛的时间所剩不多,抱着输不了起码也得来个平局的态度,国安队是真急了。 一个惊天乌龙出现了。 在一次角球的防守中,一名防守队员没有选择将球往禁区外解围,而是弹射而起,顶向了自家球门! “哎呀,这名防守球员应该是想要解围出底线,但一不小心竟然顶偏进了自家大门。” 现场的解说员还在嘴硬:“这场比赛真是有趣了,两队各闹了一次乌龙球。” 看台上,郭万三心底松了一口气。 平局也行,扭回头,果然发现曾文济的脸色稍微好看了那么一些。 当下便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这球丢的,太不应该了。” “哈哈,郭总也不要太在意,咱们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 袁立倒是说起了风凉话。 “我还本以为胜券在握了呢。”郭万三摇头表达不满:“没想到贵球队上下如此坚韧,袁掌柜不愧是粤商中的佼佼者,广东永不服输、永争上游的精神很值得我们大家伙学习啊。” 这句夸捧,让曾文济总算是笑了出来。 “郭总不必自谦,你们的表现也很不错了。” 能在曾文济这里混个眼熟,郭万三今日的目的便算是达到了,当下笑的脸都开了花。 而郭万三的小舅子一样开心。 虽然自己输了一百万,但是球会发了啊。 上亿的赌资买国安赢,还有几千万买了恒大赢,现在这下好了。 通杀! 买平局的才多点,赔出去便是。 作为球会的负责人,这笔钱虽然不属于他,但也是有抽成的。 一笔绝对客观且不菲的数字。 贵宾看台上这几位都开了心,但却有很多的观众开心不起来。 双方打了个平局,超过九成买了某一方独赢的球迷炸了锅。 一边嘴里骂着假球,一边开始闹起事来要退钱。 而这个时候,曾文济和郭万三等人已经退场了。 只留下郭万三小舅子一个人主持大局。 “退钱,他娘的想得美,自古以来愿赌服输,输了就要退,那他娘赢了一个个装钱比谁都快。” 负责人骂咧了一句:“犯错要认罚,挨打要站直,这点规矩都不懂,出来混他娘的狗屁。” 他是说完拍拍屁股走了人,留下了一地狼藉。 很多参与赌球的大多都是富家权贵子弟,这些也就是骂两句便罢了,但总会有那么几个赌红眼的。 当晚,刚刚投入用作揭幕赛的工人体育馆,两个年轻人自顶空一跃而下。 案件连夜便送进了北京府。 按说这事没什么好纠结的,赌徒负债累累、无力偿还从而自杀,有什么好说的。 但朱文奎却还是进了皇宫,去寻朱允炆。 “儿臣要禁赌!”
第六百一十一章:扫赌禁赌专项斗争(3/10)
朱允炆还在纳闷,这大晚上自己这个大儿子来找自己做什么,结果这一张口,属实让他懵了。 禁赌? “就在今天,两个年轻人从工体上跳下来了,双双摔死。” 这一句话便让朱允炆沉默下来。 “赌博害人害己,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破人亡,北京府去年一年发生抢劫伤人案件四十余起,超半数行凶者皆因赌债累累。” 朱文奎开口急劝:“父皇,赌之危害不逊于毒,甚至犹有祸之,如今天下承平,人心思乐,赌博之风蔚然成行,若再不禁绝,必成危害社会稳定之祸因啊。” 赌博的危害性到底大不大,这一点都不用评述和讨论,因为答案是必然的。 朱允炆当然知道赌博的危害性,但他一直没有明文禁令过,因为他觉得赌博是禁不绝的。 只要人有贪心,那么赌博就不可能不存在,就跟贪污一样。 谁都知道贪污禁不绝,难不成就不反了? 朱允炆不禁赌博的原因除了赌博本身的难以根除性之外,便是因为这个时代社会的娱乐匮乏性。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朱允炆必须要进行自我检讨。 他默许了赌博的放纵和泛滥。 皇商最先搞出的球会博彩,他知道没有管。 结果导致天下有样学样,赌博之祸蔓延甚深。 今天工体结束的那两条年轻的生命,朱允炆想想亦有些心疼。 谁能指望两个孩子有什么自制力呢,在赌博中沉沦迷失那是缺少正确的引导。 “你的提请朕允了,去做吧。” 朱允炆允了朱文奎的提请,并且很快将这事提上了议程。 内阁和大理寺认认真真的坐在一起,商量起将赌博入刑之后的定罪问题。 “组织赌博、参与赌博和介绍赌博。” 这堂议论,朱植被邀请参加,属实让其有些惶恐。 因为他本身就是博彩业的总负责人。 而朱植来到之后第一时间就表态:“臣立刻将所有涉及赌博性质的全部关停,已经收取的赌资全数退回,工体坠亡案,臣有罪,当负全责。” “法无明文不为罪,之前没有入刑,辽王叔何罪之有。” 朱允炆抬了手:“若说错,错也在朕身,朕若早早觉察赌博危害,此事便不会出现了,今日朕请王叔来,不是问罪,而是希望王叔能为内阁和大理寺提供点建议,如何禁赌。” “臣窃以为,一是舆论要跟上,二一个便是明确的刑罚责任。” 朱植沉吟了许久:“参与赌博者皆为贪婪之心作祟,他们赌博的目的是为了那句所谓的富贵险中求,臣在博彩会经常听到这么一句话。 ‘谁家小孩天天哭,哪个赌徒天天输’、‘吃喝玩乐都是花,只有赌博有来回’,而如今这些错误的思想舆论已成参赌者、想要参赌者的信条,那么这些人往往缺少明确是非和对自身的控制力,很容易受到蛊惑。 当他们一贫如洗、负债累累的时候,就更加容易被人蛊惑、支使着去参与犯罪,甚至不惜为了区区几万文来卖命。” 进工厂做工,一年尚有两三万,但对于赌徒来说,他们却宁愿为了几万、十几万出卖自己的生命。 是不是很无法理解? “宁愿卖命,绝不进厂。” 这是一群人生观、价值观完全被赌博扭曲的人,这种人可怜且又不值得别人可怜。 “所以臣认为,对于参赌之人,赌资较少者,可以酌轻定罪,一月或者旬日即可,但对于参赌已经极深的,一时难以戒掉的,当定重罪,三年甚至是五年,让他们在劳改中也好过放出去为了钱从事抢劫、伤人、勒索绑票危害他人。 而对于组织赌博、介绍赌博的,这些人往往是出于牟取暴利,他们深知赌博的未来危害性和对人心的腐蚀性,但出于对暴利的追求不仅一往无前,更甚者通过做局的方式诱导还没有参与过赌博的人,使其成瘾。 而在这些人成瘾后,开设赌场的档头更是放高利贷款,不仅逼死了赌徒,也害了赌客一家。 按着罪罚相当的原则,组织赌博、介绍赌博的人,赌资较大且危害性较广的,可以处一定年限的劳改,对于赌资巨大、危害极广并致使出现人员因赌而死亡的,应当处以死刑。” 一句死刑便让这刑罚已经不再是简单可以处置的,朱允炆也不能按照自己个人对赌博的看法来决定,便看向高肃,开口问道:“卿主管大理寺,死刑是否恰当确切,卿的意见呢。” 高肃摸着颔下胡须蹙眉想了许久,才慎重开口:“罪罚相当原则是刑罚的基本原则之一,之前我们大理寺核定犯罪与处罚,一般是按照犯罪的直观危害性作为定罪标准,比如说杀人、抢劫、强奸和盗窃,这种都是直观可以看到被害人受到侵害的危害行为。 但是赌博这种形式的直观危害性并不严重,比如臣今天去参赌,输了三万,那么臣直观受到的侵害就是损失了三万文,但臣如果转天又赢了三万呢?这也叫被侵害吗? 臣就会因此而成瘾,继而沉迷赌博,继而越输越多,直到万劫不复。 所以赌博的直观危害性不大,但长期的危害性是极其巨大的,并且具有一定关联其他犯罪的被动煽动性。 如果一个赌客欠债巨大,已经到了无力偿还的地步,他很可能会被赌场砍掉手指或毒打一顿,在这一可能性上出于避险和自保,这个赌客便很可能选择将自身可能受到的危害转移到无辜的人身上,这便关联到其他的犯罪行为了,虽然主观犯罪的是赌客,与赌场无关,但这是一个连带的前后因果原因,且占据很大的影响因素。 综上所述,臣觉得罪罚相当原则不能仅仅去看犯罪的直观危害性,也确实应看到未来可能存在的长期危害性,那么赌博的长期危害性既然确实巨大,也存在将人引诱或者迫使到其他犯罪领域上,并较易出现严重恶劣的伤害性犯罪,这一关联性的存在确实应对组织赌博、介绍赌博的犯罪人进行严重处罚,死刑是恰当可行的。” 朱允炆没有直接点头,又看向内阁五人。 “卿等意见呢?” 内阁当然不会有意见,纷纷应声。 “既然大家全部通过,那便如此吧,将赌博行为入大明律,同时通报天下,自即日起,中央开展全面扫赌禁赌,三年为期,势必要将全国蔓延成祸的赌博行为一扫而空,将所有靠赌博、放贷等黑恶分子一网打尽,从严从重的进行严肃处理,该判刑的判刑、该枪决的枪决,涉案的一个不能放过。” 众人无不肃声应了下来。
第六百一十二章:山东、山东!(4/10)
当朱允炆授意去专门做某件事情的时候,那么这件事的执行力和落实深度毫无疑问是绝对扎实。 抢在大理寺立法之前,抢在刑部扫赌禁赌专案立项之前,朱植便把皇商旗下所有跟博彩有关的生意全部解散。 涉及的近千亿赌资更是全数退回。 如此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被别人知悉,自皇商之后,郭万三是第二个停掉自家博彩业务的。 工体坠亡案,让他嗅到了一些未知的风险。 有了这两人的带头,北京城内大大小小的博彩会、赌档纷纷关门,只有少数几个藏于胡同小巷的大抱侥幸之心。 而他们的下场无不非常凄惨。 刑部专案组那是一点情面不留的直接拿人,而后便移交都察司进行提讼,通判司更是很快开始开庭审判。 不过好在这些小的赌档也没闹出过什么天怒人怨的大案,加上涉案的赌资还没有达到巨大标准,社会的危害性也并不广,通判司便只是判了刑。 最重的仅十五年,最轻的更是仅三年。 跟刑部的专案组重拳打击并行的便是新挂牌的精神文明建设部,几百个从北京大学雇佣的学生出现在街头巷尾,开始逐门逐户派发宣传赌博危害的告知传单。 这传单上除了宣传赌博危害之外,更是详细介绍了这次为期三年的扫赌禁赌专项斗争,凡是向刑部、北京按察司提供线索的,可以获得最低一万、最高一千万的举报奖励。 发动人民群众的力量,让所有的犯罪无处遁形。 别说老百姓举报了,甚至都有赌场的打手跑到按察司自首举报。 在这种大势所趋的环境下,北京率先完成了全城的扫赌禁赌工作,前前后后打掉各大小赌档势力二十余个,抓捕从案人员一千余名。 继北京之后,这股子扫赌禁赌风暴很快传遍全国。 亦让天下所有人都心里明白。 中央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虽然这次禁赌的风波闹的极大,但并没有影响到明超联赛的火爆,甚至因为禁了赌,再到现场看球的球迷观众反而更加的享受,不用在时刻的提心吊胆。 得以全部身心的投入到比赛当中。 赢了欢呼雀跃,输了也不至于痛断肝肠。 而作为赛事的总负责人,加上铁杆球迷的身份,取消了博彩业之后,朱植更是几乎每到比赛日都会准时出现在工体的看台上。 看看比赛、喝喝酒,结束了就回府睡大觉。 在这种悠哉的日子下,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明超比赛的赛制也比较简单,积分制,胜三平一负零,加上一共才八个球队,工体一个球场,没有主客场双循环,几个月也就到了收官的尾声。 被郭万三投入重金,许下夺冠回报的国安队并没有如愿以偿的夺魁,他们的积分早早落了队,最终收官赛有资格争冠的反而是宗亲的华夏幸福和山东鲁能队。 自家的主队朱植当然是亲临现场鼓劲支持了。 他到的时候,鲁能的掌柜周四通早早就候着了。 “辽王殿下。” 两人前几个月也没少见面,彼此也算了几分浅交,朱植生性随和也不爱摆架子,跟其他几支球队的掌柜倒是都喝过酒。 “周掌柜来挺早啊。” 朱植笑呵呵走过去同周四通握手寒暄:“请坐吧,不用如此客套。” 寒暄两句,两人于看台上紧挨落座,比赛开始之前,朱植便抢先开了口。 “今天这比赛,周掌柜可千万别让当初揭幕赛的闹剧重演啊。” “是是是,您放心,绝不会出这事的。” 周四通坐下一口的应声:“比赛是比赛,友谊归友谊,场外的交情绝不会影响到场内您我双方球队的较量。” “那就好。” 几个月前那次揭幕战搞出了全国的扫赌禁赌风暴,朱植是真怕眼瞅着收尾的日子再闹出什么大事来。 一天天过个安生日子他不香吗,非要闹那么多幺蛾子。 许是朱植心里的祈祷起了作用,这场比赛还真就是真刀真枪踢下来的,双方都是铆足了劲奔着夺冠在努力,没有默契球和谦让。 【送红包】阅读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weixin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抽红包! 不仅让观赛的观众们大呼过瘾,也让朱植、周四通看得眉眼带笑。 即使最终华夏幸福以一球之差输给了鲁能,痛失冠军,朱植也一样很开心。 他只是单纯的在享受比赛,也是纯粹的享受比赛,至于胜败名次朱植真不往心里去。 哪有铁打的冠军啊。 “承让了,辽王殿下。” 周四通冲朱植拱手谦礼,朱植亦送上了祝贺。 “恭喜周掌柜了,贵队的实力和表现拿下这个冠军实为理所应当,恭喜恭喜。” 宾主皆欢,末了周四通趁热打铁向朱植发出了邀请。 “辽王殿下今晚有空吗,可否赏面一起吃顿便饭。” 朱植本就随性,当下就笑着允了。 两人迈步便打算离开鼎沸喧腾的工体,还没等出离大门,一人便急匆匆的寻到了周四通,耳语一番。 “什么!” 一声惊呼,朱植眼尖,敏锐的看出了周四通脸上的惊惶。 当下便微微蹙了眉头,关切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在下于山东的一个厂出了个安全事故,失火,听讲事闹得挺大,在下要抓紧回山东去一趟,将这事给处理了。” 一听是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朱植自然是不在留周四通去吃饭,赶紧开口催促道:“你快去处理吧,等周掌柜从山东妥善处理完回来,孤设宴请你。” 周四通当下也不再多耽搁,道了声罪,面色急惶的快步离开。 隔着夜风,依稀能听到周四通小声的训斥:“怎么能闹那么大,都是一群吃干饭的混蛋。” 看着周四通离开的背影,朱植也没怎么当回事,工厂出现事故不算什么新鲜,这年头哪个开工厂的大商人年年不出点安全领域的小事故啊。 要不是这么点事,四五计划就不会着重明确建立工人的社会保障机制了。 “又少了一场酒。” 笑笑,朱植上了自己的车辂:“走吧,回府。” 天色渐晚,北京一切如故。 (今晚会将盟主的十更写完,大家明早一觉醒来就能看了。)
第六百一十三章:事有轻重(5/10)
这是一处位于济南府外的残垣断壁,四处可见的都是漆黑火燎的墙面,空气中飘荡着刺鼻让人皱眉的焦炭味。 看得出来,这里刚刚经过一次火灾,一场规模不小的火灾。 一支十几人规模的小队涉足了这里。 当头一人一脸的倦色,俩眼圈比这片地域火燎的墙面更黑三分。 此人恰是此前几日还远在北京庆祝自家球队夺冠的周四通。 当得知自家工厂失火发生重大事故之后,周四通便连忙从北京往济南赶,便是困了也只是在马车里小憩片刻,轮换着车夫赶路,昼夜不停。 好在高速路平坦且没有行人,马车头前挂上两盏油灯,跑慢些倒也安全稳妥的很。 这才在经过两日夜的奔波后顺利的从济南段的高速出口下来,憔悴不堪的周四通更是连老家的府宅都没有回,便直接来到了位于城外出事的厂区。 当看到这入目一地的断壁残垣,周四通身子都打起了晃,要不是身边老家的管事扶着,周四通都能摔坐到地上。 一个厂房被焚毁的损失周四通还可以承受的住,但这里何止只是一个厂房啊。 这个制衣厂后面连着的,是他周四通在山东老家所有产业的大仓储库! 一把大火毁于一旦。 “整整几十个亿的仓库物资啊。” 周四通感觉自己心都在滴血,他还没缓过气,身旁管事又跟了一句。 “大掌柜,半个月前,山东户政司刚过手续,借咱们的二号、三号仓,入库存了一批去年结余的冬粮,有将近二十万吨。” 管事的要不说话还好,这一说,周四通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坐到了地上。 身边人吓得是连连唤魂,又是掐人中又是拿藿香的,好容易才算把周四通给嚷嚷的睁开眼。 二十万吨粮、整整四亿斤,又是小十个亿的开支。 周四通要了壶水,吨吨吨喝了个干净,不解渴又要了一壶,这才算回了点精神。 “钱没了就没了,人呢,都救治的如何了。” “二十一死一百七十六伤。” 小心翼翼的,管事又报了个差点让周四通脑溢血的数字:“有将近一百四十人烧伤比较重,眼下还在救治中,余下三十多人烧的比较轻已经各自回了家,但现在都堵着衙门口要补偿呢。” 便是在工人的保障机制没有建立之前,工厂做工死伤的也会有一部分赔偿,当然这赔偿完全是根据工厂主的人性来,没有个恒定不变的数。 多多少少出于这个人道都得赔一点是个意思。 而眼下有了明确的保障机制,有了明文规定的工人工伤、致死的相关政策,那这个赔付额可就不是个小数了。 “叔老爷那还等着您呢。” 见周四通不吭气,管事又跟了一句:“叔老爷说,您回来,先去见他。” 这一句叔老爷让周四通定住了神,马上爬起来:“走,进城。” 管事口中的叔老爷,便是周四通的叔父,如今山东布政使司的左参政周瑾。 赶等到周四通进了城,一路驱车抵达周瑾府,还是偷偷摸摸打后门摸了进去,见周瑾不在,便老老实实的在书房里候着,捧着个茶杯发呆。 直到脚步声响起,书房门开,周四通才回过神起身,看到来人忙见礼。 “侄儿四通见过叔父。” “哟,回来了。” 来人一身官袍,除了左参政周瑾还能是谁。 这个所谓的参政,可以理解为省副。 左布政使是一省的一把手,右布政使就是二把手,这俩主抓全局工作。 左右两个参政算是副省职,分管省里各个司的工作。 而周瑾这位左参政,分管的都是要害的实权司。 如户政、税政、按察、商务、吏政这几个司基本都由周瑾负责。 “坐着吧,稳稳心神。” 将顶戴拿下放到书桌上,周瑾坐到了周四通的对面,拿起茶壶给自己沏了碗热茶,瞄一眼,便伸手拿起周四通面前的茶碗,将里面的水倒掉。 “怎得现在开始喝白水了,我这有好茶叶你又不是不知道,还客气啥。” 热气腾腾的茶水弥漫着清香,算是起到了一定安神定魂的作用,让周四通再开口的时候,嘴里总算是利落了许多。 “叔父,侄儿城外厂区的事......” “整个济南府都知道了。” 周瑾呵呵一笑:“布政使司衙门现在都快被那些个工人家属给堵瓷实咯,你人没来,公衙是不会愿意替你掏钱先垫偿的,这一点,你得明白。” “是是是。”周四通不住的点头,一嘴的谦卑:“侄儿星夜从北京赶来,为的就是处理这事,死去的、受伤的,该赔多少钱,公衙裁断个数,侄儿这一文不少马上安排到位。” “这事不急。” 这句话可把周四通给说愣了。 不急? 死那么多、伤那么多,竟然说不急? “死去的还好办,该赔多少眼下也有个定数,但这伤的怎么赔,还没定,有的家属眼下还不愿意要钱,你明白吗?” 人伤了躺在医馆里,花多少自然是周四通的商会兜底出钱,万一救不回来,那也好按条按法要个定数。 现在先把钱拿了,万一人在医馆里躺的时间长,这笔赔偿款都不够给治病的。 到最后钱花完了,人没治好再过了世,老百姓还从哪里要赔偿金? 这里面的缘由周四通一点即通,当下沉默着没有吭声。 “你先把那二十一个烧死的工人抚恤金发下去,眼下的抚恤标准是一次性给到六十岁的,这点你比我懂。” 所谓的抚恤一次性给到六十岁,就是按照最高工作年龄到六十来计算。 如果一个工人三十岁因工死亡,那么就补给三十年工龄的工钱作抚恤金。 一天八十,一年便是两万九左右,三十年,八十七万。 抚恤金是不收税的。 如果工人五十岁死亡的话,那就按照十五年标准给。 十五年,也是最低标准。 便是五十九岁差三天满六十死在了工厂里,都要赔付十五年。 “办完了这事,你先把户政司那批冬粮的款,结算掉。” 周瑾说了这么句:“这事更重要。” 不知道为什么,周四通陡然嗅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第六百一十四章:唐赛儿(6/10)
书房里,周四通手掌摩擦着茶瓷,掌心的暖意让他真正的静了下来,叱咤商海二十多年,周四通也不是白给的。 “户政司那批冬粮的款子,侄儿回头就能安排人到银行打过去。” 沉吟着,周四通说道:“可是我这一边,当初入仓的底单如今已经付之一炬了,侄儿需要重新补一份手续,户政司那边的入库单还有吧,明天拿到侄儿那,侄儿重新补一份,拿给税务司稽核。” “唔,把手续尽快补上,款结了,公衙这边好向内阁申报。” 周瑾点点头,拉开了自己书桌的抽屉,将一纸加盖有户政司印章的入库单放到案头:“底单就在我这里,你可以直接带走,拿到税务司先把手续重新补一份。” 眼光在这纸入库单上瞄了一眼,周四通的眼神便凝重起来。 因为这份入库单上面写的不是二十万吨,而是三十万! 这一横加的,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现在,周四海顿时明白为什么自己叔父要说,先把这事给办了。 山东布政使司竟然亏空了上一年度,整整十万吨的冬粮! 而现在这个亏空,要让他周四通来补上。 十万吨冬粮哪去了? 都不用琢磨,周四通也知道,必是拿出来卖掉了,至于钱去了哪,还想个屁啊。 现在是粮食没了,钱也不知道装了谁的腰包,然后就租赁周四通的仓库储存,赶巧了失了大火! 周四通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十万吨的粮食,折价不过几个亿,对他周四通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大数字,完全可以补得上。 但如果这事真是人为的,那心是真狠啊。 为了补十万吨的窟窿,烧掉二十万吨的粮食。 就为了能把公账给走平掉。 虽然这样会麻烦点,但无从可查,如果没有这把火,这个亏空是没法补的。 看着眼前的叔父,周四通知道,自己这个叔叔在这件事里面,绝对是脱不得干系的。 他周四通没得选! “侄儿知道了。” 收起这张入库单,周四通有些疲态,起身打算告辞,又听到周瑾说了一句:“抓紧把这事办妥,好到公衙处理一下工厂失火,工人死伤的案子。” 这一刻,周四通顿时明白,为什么叔父要让自己先处理粮食的事了。 这是投名状啊。 处理了冬粮的事,那就是自己人,工厂失火出事,自然会有人帮他周四通摆平。 就算事闹大了,民怨升腾,非需要抓几个负责人出来平民愤,也绝不会轮到他周四通。 公衙总能挑出几个替死鬼来,作为这起重大安全事故的定罪羔羊。 出门的时候,周四通感觉自己心都寒了。 很明显,这就是一场局,一个套、一个坑! 坑的就是他周四通。 如今看来,火绝对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公衙要挑一个商人出来坑死掉,好来平账,但是呢又怕出意外,于是找了个近人。 那么,作为分管户政、税政的周瑾的侄子,周四通显然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更何况,事发的时候,周四通恰好在北京,这样的话,公衙出面平事也好把周四通摘出来保护住。 所以说,周四通损失的只是金钱,而不会把自己搭进去。 但收回的回报一样巨大,他收获了一个见不得光的**集团的感恩之情! 有些步履沉重的上车,马车缓缓驱动,绕离开周瑾的府邸,向着周四通在济南老家的宅子驶去,路上经过布政使司衙门,周四通撩帘看了一眼,能够看到不少的老百姓都在举着牌子静坐,被一众皂衣差役拿着杀威棒隔开,不至于阻塞住公衙的出入口。 正门高悬的匾额。 ‘为人民服务’。 看着这五个字,莫名扎的周四通有些眼疼。 某一瞬间,周四通甚至有一种冲动,干脆跑到北京去举报周瑾。 但这个念头仅仅闪过便作罢,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行,周四通父亲过世的早,十来岁就开始跟着周瑾住,如果没有这么个叔父照拂,便是连活下去都难,何言创下今日这般家业。 周瑾对周四通视若己出,那么,便是天下人都可以言周瑾不好,独周四通不可以! 带着一肚子的愁肠烦绪,周四通回了家,刚下车就发现府宅门口徘徊着一个俏妇人。 女人二十多岁,很漂亮,脸上还带着哭过的几抹泪痕,更是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韵味。 这美貌让周四通不由多看了两眼。 “她是谁?” 周四通开口问道,府里的门房接了话:“回大掌柜的,这是咱们城东纱厂的女工,叫唐赛儿,她丈夫林三就是失火那库房的仓管,受了重伤躺在医馆内,这妇人说,她有要紧事找管事的,听说您从北京回来了,就寻摸到这里来。” 一千娇百媚的美人,叫什么赛儿啊,真不好听。 周四通心里嘀咕了一句,那边唐赛儿也看到了周四通,迈开步子就要上来,被几名家丁护院拦住。 “让她来。” 喝退几个家丁,周四通震了震自己身上的衣袍,愁闷的脊梁也抖擞三分精神。 “你有什么事非要寻我。” 见唐赛儿东顾西盼,周四通皱了眉:“你已做人妇,进我府宅易生闲话,什么事就在府外说吧。” 唐赛儿只好咬咬牙关,又近了周四通三分,体香扑鼻,让周四通有些心猿意马,但很快,这些情绪便一扫而空。 “大掌柜的,我家夫君说,这火起的有端倪。” 纸永远保不住火! 周四通的面皮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惊疑一声:“此话当真?” “应是确凿。”唐赛儿悲从中来,泣声道:“夫君说,火起时,借着火光他似曾看见几道人影,为了提醒在厂区里住宿的工人,他才没有逃离,敲着锣到处唤人,若不然,大火呼啸席卷,死伤只会更甚,也因此,我家夫君才被烧至重伤,侥幸活命。 大掌柜,这事您可一定要报案公堂,将此事彻查啊,如此多死伤者,贱妇替他们求您了。” 眼见唐赛儿要跪,周四通一把搀住,沉声问道。 “既然如此,你何不直接去公堂报案。” “贱妇人微言轻,也不是案发现场之人,捕风捉影之事说不得,贱妇请公衙派人去询问我夫郎,但我夫郎重伤昏迷,作罢了。” “此事我知晓了。” 周四通点点头,保证道:“你且先去照料你夫君,容我换身衣服,马上去公衙禀报此事。” 看着唐赛儿千恩万谢的道谢离开,周四通的脸上风云变幻。 深吸一口气,周四通迈步进了府宅。 这是这步伐,格外的沉重。
第六百一十五章:目击者(7/10)
山东承宣布政使司衙门。 周四通醒了一大早,洗漱罢便匆匆赶至这里,看着衙门外两道那些或坐或躺睡着的百姓,周四通下车后同身边的随从交代了一句。 “清点人数,每人买份早饭,鸡蛋、热粥都要有,不仅要吃饱还要吃好。” 随从点头欲离开,周四通喊住,继续说道:“一人再给买一件厚实点的氅袍,他们怕是后面的日子还会这般昼夜守着,御寒防风都要记挂着,小心受凉。” 随从语顿,想说自家老爷这也太心慈了,但又一想,钱是周四通花的,自己一跑腿的瞎操什么心,当下也就没有说话,应了一声离开。 交代了这些事,周四通才觉得心里舒服不少,提提心气走向门房的位置,向站立笔直的卫兵交了名帖。 “我是四通商会的掌柜周四通,今天来税政司办点公事。” 卫兵接过名帖,下面有五年前就盖得的布政使司公章,这便是准许通行。 查验无误,卫兵将名帖递还给周四通,并点了点头,示意后者可以入内。 山东的布政使司衙门也是盖得新楼,很气派,进了大门是宽阔的广场,两侧种了一排树,再往两侧,便是两栋独立的小楼,四层高,几十米长,一间间的办公室标注着门牌。 而正对着大门的则是一栋高楼,足足八层。 大楼前是台阶,大几十级。 不少人在这台阶处上上下下,多手拎公文袋,有的见到周四通还会打声招呼。 “周大掌柜来了。” 对这些招呼,周四通无不面带微笑一一回应,偶碰到熟络的,更会驻足握手寒暄一二。 “城郊厂区失火的事,四通你也不要太难过,意外嘛无处不在。” 按察司的司副正巧下楼,在大楼气派洞开的门口碰到了周四通,寒暄之间,拍了拍周四通的肩头:“不过似这类安全事故,还是要警醒,日后切不可再出了,安全重于泰山,我们一定要时刻把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放在心头啊。” 周四通觉着自己的嗓子眼都堵住了。 勉强挤出笑来,周四通点头:“是是是,江司长教训的是,这次事故给在下敲了警钟,等此间事了,我一定要认真整顿其他几个厂区,确保这种安全事故不再出现。” “那就好、那就好。”江司长很欣慰,又言道:“四通是来税务司补手续的吧,唉,三十万吨冬粮付之一炬,我们布政使司上下也是痛心的狠呐。” 一个按察司的司副,连他周四通来办什么事都这么一清二楚? 还有这特意咬字的三十万吨,刻意提醒的布政使司上下。 这些无不让周四通更觉心塞。 勉强同江司长应付了几句,周四通迈步走进了大楼,没有去搭乘人力升降机,而是顺着楼梯一步一步攀登,直到五楼的税务司。 “徐司正在吗。” 大明前些年废除跪礼之后,也废除了大人这一称呼,百姓见官可以呼官称。 知府唤府尊、同知唤府官。 司正、司副之类的都可以唤司长。 处正、处副之类的唤处长。 当然,现在百姓见官唤大人的仍旧居多。 就同老百姓见了朱允炆,总是会习惯性的行跪礼,即使明确废除,老百姓还是愿意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们内心对朱允炆的感情。 这属自愿行为,没必要上纲上线的去纠正。 税务司一名公员正埋头看报,闻声抬头,见是周四通,脸上的愠意顿去,左手拿着的茶杯也放了下来。 起身笑呵呵的应道:“徐司正在呢,今一早就来了,特意交代今日不见客,专候您呢。” 候我? 周四通心中冷笑,是候我的钱吧。 懒得跟这公员多言,周四通扭身就奔向里间的办公室,屈指轻叩。 “咚咚咚。” “进来。” 里间的声音响起,周四通推门走了进去:“徐司长,在下来了。” 徐司正全名徐驰,看起来倒是比周四通还要年轻些许。 他也确实年轻,今年仅二十九岁,实打实是在建文这一朝成长起来的。 之所以仕途如此顺利,全是因为这徐驰,是湖畔一期毕业! “四通来了,快坐。” 徐驰热情的招呼周四通落座,还亲手给周四通斟了茶端过去,自己也是坐到了周四通的旁边。 “四通啊,你可算是从北京回来了,你不知道,这几天我这脑子啊,差点炸了锅。” 见周四通不吭声,徐驰索性就自己自说自话道:“冬粮烧尽的事,税部一直再催,税粮是要入库核算的,没了税粮那也得补相应价格的税钱,我去找了户政司,户政司说当初租了你的仓库储放,也缴了租钱,让我们找你要。 按理说咱们这交情吧,那么多年都在山东这地界,也熟了,我呢本来说让户政司先垫资缴了,可是你也知道,现在又多了个审计司,公款查的紧,户政司也不能动,没辙啊,催你回来。” “徐司正说这话见外了,互相体谅,在下能理解。” 周四通笑笑,笑容里看不出喜辈甜涩。 将公文包打开,拿出那份昨夜在周瑾那收到的户政司冬粮入库单,周四通递给徐驰:“我们仓库的底单也被烧了,如今只有户政司的这一份入库单,一共三十万吨粮,支付租赁储备的费用是两百万,您把手续给我补一下,连着补一个纳税证明。” “好嘞,我这就办。” 徐驰拿过单子喜笑颜开,走到门外喊了一嗓子,先前那个接待周四通的公员便跑了过来。将单子拿给这公员,徐驰还交代了一句:“快去,抓紧把这事办了,将重补的手续拿回来给周掌柜。” 公员一迭声的应着,接过单子转身就快步跑离。 徐驰转过身,便见到周四通起了身,面上大惑不解。 “四通你坐啊,起来作甚。” “不了。”周四通摇头:“我要去周参政那里汇报下其他事。” 徐驰的眉头跳了一下,马上又哈哈大笑:“那成,你先去,等手续办好,我给你送过去,正巧我也有点工作要跟周参政汇报一下,晚上咱们找个地方,老弟兄一起好好喝两杯。”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离开徐驰的办公室,周四通闷不做声的走着,直至上到六楼。 这里是山东布政使司衙门最核心的楼层。 左右布政使、左右参政的办公室和大会议室都在这一层,还有一半的楼层是专配的随扈、侍卫、车夫待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型的室内文娱场馆。 楼道口有专门的护卫,便是周四通都被拦住,上下简单搜了一遍,这才放行。 一路走到周瑾的办公室外,周四通连门都懒得敲,直接推开走了进去。 “没有规矩。” 周瑾抬头,不满的说道一句。 “叔父,库仓失火那天,有人目击。” 关上门,周四通转身说的第一句话便让周瑾面色大变!
第六百一十六章:妥善(8/10)
一句有人目击,让办公室的气氛陡然降到了冰点。 周瑾有些慌神,但这丝慌乱很快便消散掉,转而笑了:“库房失火有人目击,这是好事啊。” 好事? 还没等周四通搞明白,就听到周瑾继续说道。 “既然有人知道意外失火的原因,那方便咱们山东接下来彻查隐患,加强安全生产管理,这不是好事是什么?”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周四通沉默了。 好一口伶牙俐齿,好一番颠倒黑白。 看着自己沉默的侄子,周瑾继续说道:“接下来,省里正要成立安全专项组,全面督查各厂的安全情况,清除安全隐患,既然有人看到,那就找出来聘为咱们的安全员,陪专项组一道检查,也算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了。” 这句话单听没有任何问题,但拆开了听,周四通已经捕捉到了自己叔父话中的两个重点。 把人找出来,清楚安全隐患! “人重伤,还在医馆救治。” 这一下,周瑾的脸上神情更轻松了。 “你说的,是林三吧。” 周四通先是诧异,而后恍然,唐赛儿既然去报过案,那这事,必瞒不过周瑾。 “人都烧成那样子了,问过大夫,医药罔效,全凭一口气吊着,救不回来的。” 摆摆手,而后周瑾又扼腕叹息:“仓库意外失火,林三不畏火险,不避火情,没有第一时间逃离,而是四处奔跑唤醒睡梦中的工人,为广大工人争取到最佳的逃生时间,自己却重度烧伤,如今更是奄奄一息,天妒英雄啊。 我已经指示医馆了,全力救治,若实在无力回天,也要让英雄走的安详些,少却点痛苦,至于丧葬和抚恤,这笔钱都不用你出,我会以布政使司衙门的名义将其追为英烈,厚发抚恤的同时提请中央,他的遗孀幼子,都会得到妥善安顿的。” 周瑾说的风轻云淡,但周四通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怒了,拍了桌子。 “一个普通的工人,遇到了险情尚且知道救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些做官的,却任由火龙肆虐。” 这一刻,周瑾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这说的什么话,此番意外,我们做父母官的一样痛心,百姓亦是我们的心头肉,死伤惨重,我比那林三更难过十倍,前几日闻听此信的时候,我可是险些痛断肝肠。 四通,你是四通仓库和四通商会的掌柜,你的工厂出了那么严重的安全事故,如果不是我据理力争,不是因为你人在北京,你早都被按察司抓起来了你知道吗!” 斥罢了,周瑾又平静下来,抬手:“不该你操心的事不用你操心,抓紧把税务司的手续补齐了,款缴了,我带你去把死伤家属的抚恤款什么的处理掉,等一切事毕,你就可以回北京了。” 从周瑾的神态语气中,周四通能够感受到一种自信和轻松,说明在这件事情上,山东是有能力抹平,且不会被中央知悉的。 是啊,区区三十万吨粮,对中央来说算什么。 税部甚至都没有派人下来,只是书面敦促了一下,让山东当局抓紧将等价的税银押送入库便可,这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意外。 也只会是意外。 最重要的,这件事知情人很少,想要寻找到线索的突破口都不是那么容易。 沉默了许久,周四通起身打算离开,转身之前又问了一句:“叔父,您说为什么这么多官员明明都衣食无忧了,还要伸手去贪呢。” “你也衣食无忧了,为什么还索取无度的想要继续赚钱呢?” 对这个问题,周瑾话题一转,反而问起了周四通:“一个服装厂的工人,一天可以创造的经济价值有四百到六百,但是到他们手里的工钱,只有六七十,工厂主占去了很大一部分,他们也都衣食无忧了,却还惦记着工人那微不足道的工钱,恨不得榨取的一干二净。” 人心无度啊。 对于周瑾的狡辩,周四通气急而笑:“这能一样吗,同样是收拢财富,一种合法的生意,一种是违法的贪墨。” “呵。” 周瑾轻蔑的笑了一声:“合法、不合法?四通啊,你是个大商人,事业已经做得很大了,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幼稚的浅见呢。 工厂主剥削劳工者,榨干他们的血汗,其他的商人呢则在造就所谓的经济繁荣,导致一个工人一辈子的劳动,也仅仅是勉强生活,连病都不敢生。 他们倒是合法,合法的建立在无数人的血汗上,跟这些杀人不见血的资本比,我倒是感觉贪官也没那么坏,起码贪官主要侵害的,还是商人的利益。” 这大概是每一个贪官的真实写照了。 他们总会有满嘴的歪理邪说来为自己洗脱罪责,让自己的负罪感不会那么沉重,也让自己的贪腐变得心安理得。 周四通怔怔的看着周瑾,双目中全是痛苦和担心。 他真的很怕哪天东窗事发,自己的叔父走上刑场,被一颗子弹或一把鬼头刀带走生命。 沉默的气氛被一阵敲门声打破,周瑾换了一副威严的表情,沉声道。 “进来。” 门被推开,却是徐驰走了进来。 “周参政在呢,四通,你的手续我给你补好了,你等有时间把钱转到我们税政司就成。” “那就快去办吧。” 都没等周四通开口,周瑾先说了起来:“抓紧把这事办完,回头我带你去藩台那商量一下这些死伤工人的善后抚恤问题,咱们一件一件来,别急也别忙。” 见周四通不动,周瑾蹙了下眉头:“还愣着干什么,去啊。” “是,叔父。” 周四通没辙,只好告辞离开,将办公室留给了周瑾和徐驰。 “参政,我看四通这状态,不会出什么事吧。” 徐驰守在门口,直到周四通的背影消失不见,便将门关上,回头看向周瑾嘀咕了一句:“我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能有什么不踏实的。” 周瑾笑了一声,招手示意徐驰落座:“藩台马上又要去北京了,咱们得抓紧把这事办好。” “去北京?” 徐驰愕然:“怎么了?” “还不是工厂失火的案子。”周瑾解释道:“死伤不少,内阁要约谈咱们山东,说直接点,就是让藩台去北京挨训,所以在藩台北上之前,咱们赶紧把工人的安抚问题做好,也好让藩台去到北京之后面上有些光。” “下官明白了。” “嗯,这事也得抓紧。”周瑾说着抓紧,但看得出来,他一点都不紧张:“你也知道,咱们头上这位许阁老可是个狠人,万一赶着心气不顺,说不准咱们山东就来个从上撸到下。” 如此一场安全事故,在周瑾的安排下,处理的有条不紊,似乎一阵风吹过。 一切都会过去。
第六百一十七章:人心各异(9/10)
打款的事情很简单,周四通很快便处理完,而后在布政使司的衙门外徘徊了一阵才进入,结果到了六楼获悉,周瑾等人正在大会议室内开会,六楼暂时不得进人。 周四通没办法,只好下到五楼徐驰的办公室里暂坐。 就是想听个墙角都没得机会。 而此刻的会议室内,山东左右两位布政使杜文、赵之其,左参政周瑾、右参政齐嗣昭,以及通判司的司正章本正研究着这次工厂失火案的善后抚恤工作。 本来这件事还没闹到两位布政使的案台上,结果内阁下了文,点名让山东两位布政使入京,对这次安全事故进行约谈,这便是连中央都惊动了。 杜文也不好露面不出,这才开了这堂会,想着抓紧时间把这件事给了结掉。 “四通商会的掌柜周四通已经从北京回来了,正在处理那三十万吨冬粮被焚毁的款,现在放在咱们山东面前需要解决的事,便是这场重大安全事故中,不幸在火灾中死亡和烧伤的工人。” 杜文敲了两下桌面,看向周瑾:“周参政,这件事一直都是你主抓来办的,有什么意见吗。” 后者沉吟了片刻开口:“藩台,这事一目了然,无非是一场意外,现在周四通他也从北京回来并且做了表态,愿意尽全力偿付这次事故中死伤的工人,抚恤、救治和安顿,这些费用都由他四通商会来承担,我觉得公衙可以直接裁断了。” 坐在杜文旁边的赵之其也搭了腔:“既然周四通那边表了态,这事倒是好处理了,咱们引以为戒,尽快成立专项督办,好好在全省范围内细查,应保证此类安全事故不在发生。” 先检讨、后改进。 这也算是入京之后的标准流程。 只要把这事做扎实了,内阁约谈最过无非诫勉几句,一狠记个评劣,总不至于一棒子打死,为了起意外事故,裁撤一省几名大员。 培养一个能够主抓一省全面工作的官员,那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会议很快定了基调,杜文特意向周瑾交代了几句,让后者抓紧敦促周四通将赔偿款的事处理到位,周瑾自然是满口应下。 这件事,只等将工人的善后抚恤工作圆满完成,那么倒也就落了个省心,届时通判司便可以直接将案件办结。 布政使司衙门想的倒是不错,结果到了实际上,出了问题。 几名烧伤的工人家属,向四通商会开口要了天价。 “一百万!” 别说烧伤了,便是死去的,又哪里能有一个赔到二百万? 可这些家属那是咬死了口不愿意退步。 “现在人在医馆里医治,花销也是巨大,如果只给个几十万,根本都不够救命治病的,万一在救不回来呢?” 人在医馆里躺一天,那么治疗费、膳食费还有一天耽搁的误工费,都是由四通商会来支付,这绝不是一笔小数。 很多轻度烧伤的一样躺在医馆里不愿意走,纷纷坐地起价,要四通商会多给些补偿款,不然就不愿意离开医馆。 最简单的事情反而成了最棘手的难题。 进度一卡,杜文可就坐不住了,眼瞅着这马上就要赴京挨骂,事还不办好,那岂不被骂的更厉害。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领取! 杜文一急,周瑾只好找周四通。 “这亏咱们捏着鼻子认了,不就是一百万吗,给了!后面这钱,布政使司衙门会从节税和其他地方补给你。” 既然省里愿意兜底,周四通也就没什么好说的,要一百万就给一百万。 第一批拿到一百万的工人家属美滋滋领了钱,不再堵在布政使司门口,剩下的不仅没急,反而又加了一波钱。 一百五十万、两百万! “刁民、全是刁民!” 这一下,杜文彻底坐不住了,他算是看明白,这件事上,这些百姓是合起了伙要讹四通商会一次。 人心无度啊! “这钱如果给了,其他人就会觉得咱们只会退,他们就敢要三百万、五百万。” 周瑾也是脸色难看的很:“更可怕的是,之前领了一百万的看见别人领一百五十万,现在又掉回头来要差价,那些死者家属也来找,觉得几十万给的不够。 不患寡独患不均,这人心欲壑是多少钱都填不满的。” “现在怎么办?” 周瑾摊手:“现在周四通说了,他不会任人这么割肉的,别说二百万了,就是之前的一百万他都出的不情不愿。” “他就是愿意出也没道理让他接着出了。”杜文扬手:“这事咱们重新商量,去把章本找来。” 找通判司的章本? 这是打算走法律程序了啊。 周瑾眼睛一亮,对啊,这事山东布政使司又没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为什么要藏头露尾的捏鼻子认账,堂堂正正按法律走,该怎么着怎么着呗。 章本很快就进了杜文的办公室,还没等他坐定,就听到杜文说了这么一句。 “现在这钱四通商会不愿意接着出了,他们不愿意做冤大头,你通判司这边能不能给予一定的法律层面的支持。” 不愿意赔了? 章本心里多少是有些吃惊的,不过杜文已经开口问了这事,他也赶快思索起来,片刻后才点头。 “最新的大明律里,关于工人因工致死、致伤的情况都有明确的赔付规定和救助规定,司法的解释是能够明确找到应为工人出现因工致死、致伤进行负责的生产主体。 四通商会名下制衣厂的工人,在从事生产的过程中如果不幸突发疾病过世,或者是受到导致人身受伤的情况,那么四通商会就是为工人负责的主体单位,四通商会的掌柜周四通就是需要负责的个人。 他需要承担工人的丧葬、抚恤钱,需要承担受伤工人的救治费用和安顿费用。 按照这一司法解释来说,火灾发生的第一发生地点在制衣厂后面的四通仓库,制衣厂是受到火灾的波及,权属上,是明确的意外事件,甚至说,他都不属于生产安全事故。” 不属于生产安全事故! 这一刻,杜文和周瑾都怔住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断案(10/10)
办公室里,章本一句不属于生产安全事故,让杜文觉察到了事件的转机点。 “你可以确定吗?” 这事他杜文还是非常慎重的,也由不得他不慎重。 所以杜文看着章本,开口再次确定了一遍。 “下官可以确定。” 章本回答的一样慎重,但语气还算比较笃定:“法律条文,一个字就是一个字,一个意思就是一个意思,不存在弹性空间和讨价还价的地方。 比如说贪污,五万文属金额较大,应判处十年有期徒刑,那么便是贪了四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文,也只是属金额较小,顶格,也只能判七年,这就是明确的法定刑,两种行为只差一文钱却差出了三年的刑期,他也一样不存在讨价还价的地方。 下官之前在大理寺工作的时候,陛下和高寺卿都多次指示过法治的精神就是要明定法律的权属问题,该谁负责,负多少责绝不能打任何折扣,该判死刑的不因其功判终身,不该追责的不因其天怒人怨判哪怕一天刑期。 这次四通仓库失火,风助火势烧到了厂区和宿舍,导致了严重的人员死伤情况,我们固然心痛,但这确切不属于生产过程中的安全事故,就好比狂风席卷江南,结果转道来了咱们山东,那这就是无妄之灾。 一个工人在工厂里做工、休息,因为这家工厂发生的事故而出现死伤,那么自然是属于在生产岗位上发生的安全事故,责任的权属自然是工厂这个生产主体单位,但这个工人如果下工回家,在路上被醉酒骑马的人撞死了呢? 导致这工人死亡的责任权属自然是醉酒骑马者,承担抚恤责任的人就不是工厂了。 四通仓库失火,火势蔓延到四通制衣厂,四通制衣厂的员工属于遭受了无妄之灾,只是因为四通仓库和四通制衣厂统属四通商行,我们才找周四通来负责,如果这个仓库不叫四通仓库,而叫三通、五通呢?” 对章本的解释,杜文和周瑾对视一眼,都面露苦笑。 他俩不是专业的司法官员,还是没能够听明白。 不得已章本只好举例子:“如果仓库叫做三通仓库,负责人是我,那么我是否需要为四通制衣厂因此次意外而死亡的工人负责呢? 当然需要,但我负责,也只是按照意外来负责,而不是按照安全生产事故的相关条例来负责。 因为死伤的工人不是我的工人,他也不是在我的工厂内因为我工厂的事故而死伤的,所以我只承担意外的责任,而不是承担生产原因导致事故的责任。 而这一类责任,叫做意外责任,本质上和天灾意外致人死亡是一样的,那么适用的补偿不是安全生产事故赔偿条款,而应该适用意外灾害救助条款。” 这一下,杜文和周瑾都瞪大了眼。 一个赔偿条款、一个救助条款,这可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 就说地震,没道理让朝廷给死难者家属抚恤金吧。 老百姓也不会想着问朝廷要,因为害他们亲人死亡的是天灾,得找老天爷。 “这事能办?” 杜文越听心里越嘀咕了,看着章本:“章司正,这可是死伤数百人的大案子,司法解释上不理弄清楚,可是会搞的天怒人怨,出大事的。” 章本郑重点头:“下官可以保证,人命关天下官不敢妄言,意外责任权分两种,天灾意外和**意外,四通仓库失火波及制衣厂,就属于**意外,因为这火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打四通仓库里烧起来的,四通仓库作为这起意外事故的主体单位来承担这起意外的责任。 而主观条件上,四通仓库本身自然不希望失火,也没有想到会莫名起火,客观事实的发生也完全不在四通仓库的可控范围内。 这跟咱们站在办公室里,从六楼的高度往下扔东西伤人是不一样的性质。 高空抛物,被砸的人自然是遭受了意外,但这个意外的根源回溯到咱们这里,是因为我们的主观行为导致的被害人遭受到侵害,主观上,我们虽然也不希望这起意外发生,但我们却主动忽视了抛物可能带来的客观危害性,所以不属于意外案件,而属于人为的主动侵害案件。 因此,这起火灾案,只应当追究四通仓库的意外责任,对四通仓库的处罚便可以适用意外灾害救助条款。 按照意外灾害救助条款,**意外应给付因此次意外导致死亡者的丧葬、抚恤金,承担因意外受伤者的救治费用和误工费用。 意外灾害救助条款中的抚恤金是定数,五十万。 而对受伤者,也仅是承担救治费用和救治期间的误工费用,安顿费是不用给付的。” 抚恤五十万,不负责伤者的安顿费用。 如果适用这个意外灾害救助条款,周四通要少花多少钱? 对比一下,一个叫赔偿条款,一个叫救助条款,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 赔偿,那是站在犯错方的立场,天然就比人低一头。 一开口那是一点底气都没有的。 “我错了,我认错,您看多少赔偿合适。” 另一个则是救助,完全是居高临下的姿态。 “对于你们家遭受的意外我深表遗憾,出于人道主义,我给你们出一笔抚恤金,你们节哀顺便,好好过日子吧。” 说完了这些,章本喝口水润了下嗓子:“现在的情况呢,是老百姓堵着咱们山东布政使司的大门要钱,要求的赔偿已明显不属于法律规定的赔偿,这便是不合法诉求,我们应予之公示,明确要求百姓离开,同时将已经给付出的一百万一次性赔偿款追回。 对于给付出去的丧葬、抚恤金,秉着死者为大,就不予追回差额了,就当周四通出于仁义,额外多给的吧。” 一番言语,乾坤颠覆!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杜文还在犹豫,可周瑾已经兴奋的开了口。 “藩台,这事章司正说的有道理啊,意外就是意外,当然按照意外来处置,咱们不能任由百姓狮子大开口啊,虽然钱是周四通花,但咱们这么忍让纵容,让商人吃亏来填百姓贪欲,这会影响咱们山东招商发展的啊。” 这一句,打消了杜文心中的顾虑,点头。 “罢,就如此吧,这起案子咱们公事公办,通判司尽快开庭审断,结卷盖章,我拿着结果一道去北京。” 章本起身应了下来。 (这十章是盟主加更,还有昨天和今天的保底没写,一共四章,今明两天会补齐,最后再次感谢祥巴七林的盟主,属实破费了。 订阅便是最大的支持,打赏什么的,经常欠更的我愧不敢当。)
第六百一十九章:真相大白?
当山东布政使司公衙开始选择走法律程序来应付这群所谓的‘刁民’时,这起案件本身的性质已经不重要了,而这起案件为大明带来的影响,也不仅仅只是死了多少人、伤了多少人这么简单。 工人的家属当然是不会愿意的,尤其是在通判司一纸判决下来之后,就更没有人会愿意了。 “难不成什么事都得顺着百姓的心思才叫个对?” 能够在许氏内阁时期做到一省布政,杜文绝不会是带病提拔的那种,他未必是包拯、海瑞那样的官,但也绝不至于**和草菅人命。 可即使如此,在这件事情上,杜文到了北京之后仍旧有自己的坚持。 “在这次事故中,山东布政使司上下的所作所为皆有法可依,程序上没有出现任何的瑕疵枉顾,我作为山东的一把手,为山东全省负全责,心头一样牵挂百姓。但这事,我认为山东布政使司的处理是没有问题的。” 面对内阁的约谈,杜文表现出的并不全然是唯唯诺诺和惧怕,即使是邝奕和代表内阁找他谈话,在长安街通政司的大会议室内,杜文的语气一样充满了坚定。 “这起意外事故的发生,布政使司上下都很痛心,我们已经做了深刻的检讨,是因为我们日常工作中存在疏忽大意,没有将安全工作宣传到位才导致这起意外的发生。 可是在事故出现之后,死伤工人家属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不合法的行为,他们围堵布政使司,影响一省公务的正常运转,提出不合理更不合法的诉求,狮子开口索取天价般的赔偿,所以经过省里认真的研讨,也经过通判司在法律上的再三确定,下官做主,将这件事彻底办结。” 见内阁的约谈组仍旧沉默,杜文有些急了,再开口的时候,说的话便不算怎么好听。 “邝阁老,我知道,我们做官的,事事要以也应该以百姓为重,但是,也不能说百姓说啥要啥都是对的吧,他们闹难道就有理了? 如果说谁闹谁有理、谁穷谁有理、谁苦谁有理,那还要官、要管做什么,直接请几个乞丐叫花子往庙堂上一放,他们倒是代表广大贫苦人民了,但他们知道啥是全局吗,他们就盯着自己眼么前那些个一己私利。 更何况,人民群众里也有坏人,也有刁民呐。” “谁是刁民、谁又是坏人?工人家属遭遇灾厄,内心的悲痛我们能体会到吗,索要一些赔偿也是情理之中,怎么到了你嘴里,就这么给人扣帽子。到底哪里刁、又哪里坏了,啊?” 邝奕和总算是开了口,不过眉头皱着,显然因杜文的话而多少有些不高兴,不过他也没有表达太多不满的情绪,公事公办的说道:“行了,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这件事我会向许阁老汇报,也会拿到内阁的会上通通气,怎么处置,等内阁决议吧。” 说完这些,邝奕和便起身,带着约谈组离开了这间会议室,留下杜文、赵之其两个人在会议室里唉声叹气,一脸的郁闷委屈。 这一边离开的邝奕和也没有耽误事,拿着约谈记录径直回了文华殿,找到许不忌说起这件事来。 “你怎么看?” 这档口许不忌正在忙,也没有去看邝奕和带来的约谈记录,而是随口就反问了一句,想听听邝奕和的意见。 “阁老,我觉得,首要还是应该派转员下到山东彻查一下这起失火案,如果确为意外的话,那么山东通判司既然已经结了卷,只要等大理寺那边复核之后也觉得没有问题,那就属确定合理的处置,流程上也全部合法,没有问题。” 虽然约谈的时候邝奕和对于杜文有些不太满意,但还是秉持本心,中肯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一边,许不忌就点了头:“你代表内阁约谈的山东,既然你觉得没有太大问题,那就按照你的建议来,等下去找大理寺和都察院通报一下这件事,让两法司尽快组织一个专案组去山东复核,将这起案件敲定吧。” 邝奕和应声告辞,他还要去找大理寺和都察院。 有了内阁的指示,专案调查组很快成立,并且跟着杜文一道从北京回的山东。 等到了山东之后,专案组一边调查四通仓库失火的案情,一边也约见了仍旧堵在布政使司衙门外表达不满的工人家属。 而这群工人推选出来的代表,竟然是一个女人。 就是那个火夜奔走救人的林三媳妇唐赛儿。 “一个女人?” 胡均作为这次专案调查组的组长,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由的挑了一下眉头,失笑起来:“同一个女流之辈有什么好谈的。” 女人,相夫教子,干些手工活便也就是了。 这么大的案子,代表几百号工人家属和中央专案组接洽,这不闹呢吗。 虽然心里带着几分偏见,不过胡均还是露了面,面对面和唐赛儿来了次谈话。 “大人。” 胡均前脚才进入会议室,早早等着的唐赛儿已经起身跪了下去,吓得前者赶忙急上前几步搀起。 “别!有事说事,你没必要跪我,我也当不起你的跪,咱不兴这套。” 潜意识里,胡均还是觉得,唐赛儿的下跪只是一种老百姓表达委屈,且无法通过其他合理方式实现自身诉求的手段罢了。 因为下跪一哭一闹,就会让不知就里的人心生怜悯,产生同情之心。 从而对官员、公衙横加指责,偏见的认为又出了让人喜闻乐见的官权欺民事件。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所以由不得胡均不提防。 “贱妇跪大人,只因贱妇已是未亡人,丧期未过便来见大人,给大人添晦气故致歉意。” 这是个刚丧夫的寡妇? 胡均征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唐赛儿的脸上还挂有泪痕,且发丝凌乱、神态萎靡,显然这些日子过的很糟糕。 “夫家林三前两日医药罔效,过世了。” 胡均这才想起唐赛儿的个人情况,闻言不禁叹了口气,这也是个苦命的人啊。 “夫人节哀顺变。” “妾身无哀,仅有恨。” 唐赛儿看向胡均,咬牙切齿:“此番失火之前,我夫郎是仓库的夜管之一,他亲口说,失火之时,他在仓库外看到了几道人影。” 这一下,胡均的脸色急变。 此案难不成是人为纵火? 若是如此,死伤数百,这可是滔天大案了!
第六百二十章:先放一马
对胡均来说,从大理寺下到山东的这次案件复查,更多可能只是走一个过场,然后代表朝廷出面安抚此次案件死伤的工人家属,这才是正经事。
案件本身应该不会存在什么猫腻,这一点上,山东方面拿出来了很多的有力证据,但是此刻见到了唐赛儿,却有让胡均有种窥破大案的感觉。
这起案件莫不成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纵火。
按捺下心头的震惊,胡均转头看看,他的身旁还占有山东的两位布政使。
杜文的赵之其。
两人的脸色都变了,同样的惊愕,似乎也是刚刚得知这个消息一般。
“这事,是你丈夫亲眼所见,亲口对你说的?”
“如此大的事,贱妇怎么敢欺瞒大人。”
胡均甩了官袍:“若是如此,你且先回府料理你丈夫的后事,待本案查明,我自会替朝廷给你个公道。”
说着话,胡均转身就走,经过杜文两人身旁的身后,还冷冷的重哼了一声。
于是,专案组在山东的工作重心开始倾斜,着重的调查起四通仓库失火的案子,而调查的核心,就是围绕山东户政司入库的那三十万吨冬粮。
只有这一条线索是有猫腻的地方。
“杜藩台,接下来的对话,我希望你可以如实的向我解释,不然的话,您作为山东的左布政使,将难以洗清身上的嫌疑,我有权将您就地革职,移送都察院。”
在杜文的办公室内,胡均一脸严肃的与杜文对面而坐,拿出纸笔公事公办。
面对这场景,杜文的脸色多少有些紧张,但很快又恢复的平静,点头:“自然,我懂。”
“工人林三之妇唐赛儿的举报......”
“我知道。”
都没等胡均的话头开始,杜文已经抢先开了口,面对胡均的诧异,杜文道:“早在失火案的第二天,这唐赛儿就来到公衙鸣冤说了此事,紧跟着我们就派出专人去寻林三录供,然后展开了对此事的调查,这事压根就是捕风捉影。
林三已经重度烧伤,医馆说不排除出现幻觉的可能性,后来他便昏迷不醒,直到去世,这些事我都了解过,火确实是意外导致的,失火点在仓库的内部,极可能是因为一盏油灯的坠落而导致,因为在失火前,四通制衣厂有一批工人从里取货,所以点了灯进行照明。
林三口中看到的几个人影,很可能是这批工人发现失火后正在仓惶逃窜,而这几个工人我们很早之前就已经找到了,相应的口供也都在按察司衙门。
据他们的话说,他们在取货的时候发现了火势,且已经开始呈蔓延趋势,所以慌忙逃离。”
胡均的眉头皱了起来。
听这话,如果山东真的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集团,他们显然已经做好了充足的等待调查的准备。
“那冬粮的事情怎么解释。”胡均转移了询问点:“户政司有自己的官仓不用,为什么要转手租借民间商会的仓库进行储存,而且恰好在入库不久,这仓库就失了火,杜藩台不觉得太巧了吗。”
“我也那么觉得。”杜文苦笑:“就是因为太巧合了,所以我知道您和内阁都很难相信我们山东的官场了,真是跳进黄河都难以洗清。
户政司的官仓一直有些陈旧,换仓之前山东降暴雨,如果不及时换仓,那么就将全部陈霉腐烂,这才暂时租用了四通仓库来储存,并且翻修户政司的官仓。
而且您这么想,从失火案发生到林三病亡,中间将近有一个月的时间,他的妻子唐赛儿这期间一直拿这事到处去说,生怕其他的工人家属不知道,搞得现在所有的工人都觉得这火是人为放的,山东布政使司到现在都不愿意查清案件真相,为的,不过是少给这些工人家属一些抚恤金和安顿钱。
如果这起案件真是我们山东某些**分子为了掩盖他们贪墨冬粮的罪行从而进行的人为纵火,那么,林三和唐赛儿能活到现在吗,这种火龙烧仓的阴谋论还能在济南府甚嚣尘上吗?
我们做官求一个堂堂正正,不怕别人说,更不会怕人民的质疑声,唐赛儿这种妇人可以满大街的宣传阴谋论,但我们不能行阴谋事。
我们将结果和证据拿出来公示天下,信与不信那是百姓的事、是内阁的事,我们就求一个心安。”
胡均眉头便皱的更紧了。
心里面一时也有些惊疑不定,因为杜文的回答确实是堂堂正正,想要挑出毛病来都没得挑,因为杜文一语连大家怀疑的地方都给说破。
山东能有什么窝藏见不得光的事?
无非就是你们怀疑的贪墨冬粮才去烧的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敢防火烧仓的**团伙还能放任唐赛儿、林三这样的人活着?
不露声色的杀掉两个普通的工人,对这些人来说,还叫个事吗。
让舆论去发酵,让质疑去铺天盖地。
这就是人杜文代表山东布政使司向专案组表达的底气!
专案组的调查在这一步陷入了死胡同,经过一个月,丝毫进展没有之后,胡均也不得不带队回到北京,将他所有的调查材料递交到许不忌的案头上。
交给内阁来商议吧。
“咱们别管了,交给陛下吧。”
内阁压根就没过堂,就被许不忌带着转进了乾清宫。
凡不决之事,聆听圣训就一定是对的。
“山东现在情况到哪一步了?”
拿过这些材料的朱允炆没有去细看,而是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闹得有些凶,工人家属不满意这个结果,不过他们现在退而求其次,希望赔偿金的判决能够按照生产安全事故赔偿条款,而不是现在的意外事故补助。”
许不忌如实说道:“之前的情况呢,是这些家属不仅不接受赔偿,还坐地起价狮子开口,现在一见到山东通判司下判决,倒是让了一步,而且,也不想去追究幕后真相了。”
“这种事怎么能让呢。”
没来由的,朱允炆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许不忌大为愕然。
“材料没问题,那就证明山东布政使司是清白的,内阁拟文,给出明确答复吧。”
对朱允炆的交代,许不忌一时有些没明白过来。
“陛下,您的意思,山东这次过关了?”
给明确答复,那就是表态内阁支持山东,这样一来,山东那些个工人家属能够拿到的,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丁点补助。
“嗯。”
朱允炆轻嗯了一声,待许不忌一头雾水的应声准备离开时,却又道。
“在朝廷这山东确实过关了。”
准备离开的许不忌停住脚步,他的身子僵住,已是听出了无数的弦外之音。
“臣,明白了。”
(年底,工作有些缠身。)
第六百二十一章:北京站通车
对山东的事做完批复之后,朱允炆就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他现在也没太多的功夫去关心山东是否存在贪腐和其他见不得光之类的事情。
因为,北京站已经竣工,到了揭幕发车的日子。
这才是中国历史的里程碑。
跟京津列车通轨比起来,山东的事情也就自然不值得刻意去提及了,何况,对于山东的事态,朱允炆还有更重要的安排,需要时间去发酵,去暗蕴更大的动静。仓促间,急切不得。
北京站坐落在临近东城的甲辰区,这里临近承天门广场,毗邻京中人口密集的城中十二区,因此为了这次选址动工,北京府上下还是忙活了很久才完成动迁工作。
建造反而是简单许多,也没有出太多的风波,靠着一大批劳工的努力,仅三个月,新的交通运输部就完成了北京段的铁路铺设并且顺利和天津段实现接轨。
皇明四十三年的六月,恰是通车启动的日子。
六个月,不多不少,邝奕和早先跟朱允炆这里保证的时间,准时准点的完工。
等朱允炆到的时候,北京站已经云集了半个北京城大几十万人,站前广场更是请了戏班和鼓乐队,让朱允炆还真有一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热闹感。
“百姓们都是来看热闹的。”
许不忌也早早赶来了现场,朱允炆的车辂一到,他便早早的候着接驾,一脸笑意的汇报着一些基础的情况。
“这番京津通车,计划了三个班次的车运,分别是两班货运和一班客运,因为平津港眼下的主要作用还是为北京提供物资的支持,所以交通部做规划的时候,还是以货运为主,客运的需求量计划并不大。”
朱允炆听的频频点头,君臣两人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到车站内部,在两道满满的迎接人群中走向月台,这个位置,一趟列车如钢铁长龙般,已经静静的趴伏在铁轨上。
“都准备好了?”
列车旁,莫成也在,跟列车比起来,他才是今日真正的主角。
面对朱允炆的发问,莫成应了一声:“陛下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昨日我们安排了两次试车,今天也做了检修,确定可保通车仪式的顺利进行,应不会出现安全和其他问题。”
得到了莫成的肯定答复,朱允炆兴致颇高,迈脚就打算走进车厢,结果又被莫成喊住。
“陛下且慢,这列车虽说应不会有问题,不过毕竟是新物,为求防患于未然,陛下万金之躯还是...”
他话都没有说完,朱允炆已经不管不顾的走进了车厢。
这一刻,什么未知的危险,什么防患于未然对朱允炆来说都不重要。
也确实不重要。
这一天,朱允炆已经等了二十三年,等了八千多个日夜,现在,便是连一分一秒朱允炆都等不下去了。
只要能坐着这趟列车抵达平津,能真切的感受到这钢铁造成的脉搏跳动,那么,就算是有意外,对朱允炆来说也都不重要。
莫成拦不住,硬着头皮跟上去,列车外,许不忌唤来纪纲:“决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你知道吗。”
一身戎装的纪纲满脸自信抱拳:“请阁老放心,真若是列车出现了无法停驻的情况,便是往铁轨里扔劳工,末将也能把这趟车给稳稳当当的停下来,不让陛下伤一根毫毛。”
“嗯。”许不忌这才满意点头:“陛下等今天等了太多年,咱们做臣子的,一定要让这一天圆满的收官,决不能有瑕疵。若君父今日留憾,我等臣子,虽死亦为终身之耻。”
交代罢了,许不忌也迈足入车厢,纪纲守在车外没有跟进去,而是掏出怀表开始掐时。
时间走向上午九时的那一刻,纪纲才扬旗。
“发车!”
一声令下,车头处开始缓缓飘出滚滚白烟,这条趴伏在黑色铁轨上的钢铁巨龙,开始抖动起来,同时发出哐哐刺耳的声音。
经过足足有一分钟之久的抖动,这趟原地颤动的列车终于缓缓移动起来。
车站两道,守护着的锦衣卫和戍备集团军战士也开始迈开脚步,护着列车移动。
他们将随这趟列车一路走到平津。
一次百里行军的大拉练。
而在车厢内,朱允炆也感受到了列车的颤抖和移动,当窗外的风景开始向后移动的那一刻,朱允炆笑的很舒心。
真的,动起来了。
二十三年前,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在这个时空坐上火车。
但他仍能记得那一天,一个叫莫成的年轻人兴致冲冲的找到自己,说他觉得,蒸汽既然具备推动力,是可以沿着这条路去摸索的。
“陛下。”
朱允炆发呆了许久,一旁守着的莫成才敢大着胆子唤上一句,将失神微笑状态中的前者唤醒。
“朕失态了。”
车厢内的几人都摆手:“夙愿得偿,难免使人开怀失神,臣等亦是对此神物惊叹不已,便是昨日试车,臣等呆愕之余更是大呼小叫丑态百出,那叫一个坐井观天。”
对于几人的吹捧,朱允炆无声的笑笑,看向莫成询问道:“这趟车的载客情况如何?”
后者忙回答:“今日通车为求安全,只加挂车厢三节,每节可载人二十。”
载运量比早前科学院的原定数据少了不少,不过倒也是情有可原。
计算数据拉到是百姓和工人,实际上通车拉的是皇帝啊。
当然是以安全做第一位了。
不过拉的少,跑得自然便快,等到列车完全跑起来的时候,朱允炆能够清晰的看到两侧风景掠后的速度越来越快。
“当年苏秦留下了走马观碑的故事,今日朕坐这列车,可是做不到这般水准啊。”
当列车经过一处小庙,看着擦肩而过庙门口立着的石碑,朱允炆感慨了一句:“朕只觉眼前一过,却是连个大概都没看到,就过去了,还谈何记下碑文。”
几人都面带微笑的纷纷应和。
实际上,朱允炆此话多少还是沾了点夸大的成分。
虽说这趟京津线跑得不慢,但顶多也就在一个时辰四十里左右,换下来,一个小时也就不到十公里,同成年人的慢跑差不多,远达不到跑马的速度。
不过,北京离平津才多远啊。
也就三个时辰左右,中间朱允炆在车厢里吃了顿简餐,同几人喝茶闲聊的功夫,列车便又响起哐当哐当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摇晃抖动后停下。
车厢门被从外打开,一身戎装的纪纲走了进来。
他从北京快马奔驰到平津,速度可比这列车快多了。
“陛下,平津站到了。”
不用纪纲说,朱允炆已经透过窗户看到了车外月台上站着的无数平津官员。
点点头,起身走出列车,那一刻,山呼声响起。
“恭贺君父圣驾临平津!”
通车仪式进行的很顺利,三个时辰,仅仅三个时辰,朱允炆已经从北京,抵达平津!
没有任何意外,也没有任何不适。
虽然速度还很慢,但这却是实打实的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纯靠机械力实现的将人进行的百里转移!
瞬息间空间变换。
走时北京,到时平津。
这一天,是皇明四十三年六月初七。
盛夏炎炎,骄阳煌煌。
一如这个国家,一如这个民族。
璀璨的令人无法直视。
2020年底汇报
今天是2020年的最后一天,之前几天做了很多的年底总结工作,今天也借这本书向大家做个总结汇报。
这一年的特殊情况放在这,各行各业都不容易,向诸位道一声辛苦,你们都是最棒的。
首先要对广大医护、警务人员道一声谢谢,感谢你们的守护,没有你们没日没夜的辛勤付出,可能情况会更糟,向你们致敬。
要感谢无数书友的一路陪伴,因为没有你们,这本书绝不会写到这一步,开书一个月的时候,收藏才三百,可能一多半还是机器人,今天,八万!
很多人好奇订阅,实际上的追订只有一千,八十比一的比例,这完全是因为作者的水平差,所以能有一千多位忠实书友的呵护,作者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而且欠更也实在是太多了。
虽然没有计算过,但一年的时间,365天,保底便也应有730章,加上上架、盟主、首订,总该要写到七百六七十章,结果眼下一看,只有六百二十章,欠了一百四十多章(这里脸红一下,是真对不起。)
今年一年,作者的个人情况总体还算是基本呈积极的势头,工作和感情都稳定,算是谢天谢地的过了这一年,在此向大家做出汇报。
过了今天,公元历的时间算是进入2021年,不算是咱们中国人的新年,但也算告别了2020,总归是件喜事。
祝福大家能在新的一年万象更始的日子里,诸事顺遂,官运、财运亨通,身体保持并且更加的健康。
最后汇报一下这本书,已经到了大纲的收尾结局阶段,下个月的假期会特别多,所以从一月份到二月十一过年的这四十天时间里,会将这本书完结,大概是四五十万字左右。
也希望大家今晚跨年夜玩的开心,对要值班留守工作岗位的朋友道一句辛苦,夜里天凉,要注意保暖防寒。
咱们,明年见!
第六百二十二章:一带一路(上)
京津线的开通对于北京和平津两地的百姓来说那都是生活中一件极重要的新鲜事。
因为皇帝老子已经亲身试验给出了他们一个详实的数据。
三个时辰。
只需要三个时辰,就可以从一地抵达另一地。
而且这种输运,绝不因风雨的存在而止步不前,脱离了传统脚力、马力受制于特定环境下、天气下的局限性。
这是最大的进步,代表着时代的交通运输能力变得更加先进和便捷。
所有人都为之而开心,只有朱文奎有点小小的不高兴。
因为北京的房价因此又飙涨了。
很多的平津人一看有了这玩意,得,干脆直接涌进北京城里。
平津彻底成为了附庸北京的一处巨大航运港口,不管有钱没钱的多数都搬向北京。
有钱的图在北京住着舒适,生活所需应有尽有,便是想老家了,随时也可以回来走亲访友,而没钱的,干脆便是想着北京就业机会多。
不过老话说得好,债多了不愁,自打朱文奎上任这北京知府以来,北京的房价不仅没降,还连着涨了三四轮,人朱文奎自己都麻木了。
涨吧。
果然,房价压根就不是人力可以控制下来的,也不是政府说要降就能压下去的,除非强行用政策干预的手段来粗暴干涉。
朱文奎不是没向内阁写过这方面的提请草案,但无一例外被内阁否掉,压根不因其是大皇子而同意。
更何况,内阁现在也压根没有那么多闲心去关心朱文奎在北京的所作所为,京津线的开通让内阁看到了更多的效益。
这种效益,绝不单单是经济层面的,更多是国家层面的。
“修一条通往撒马尔罕的铁路,有没有可行性?”
内阁召集了交通运输部还有几名顶级的铁路工程师研讨这件事,得到的答复是肯定且确凿可行。
“古时候张骞出使西域,有了丝绸之路,但丝绸之路终究是人走的,是马、骡子和骆驼,如今我们搞出的这一条新路,是一条钢铁之路。
这条新的丝绸之路更加的便捷,更加的迅速,可以让国家的统治力、影响力迅速的深入到万里之外的蛮夷化外,将君父的伟大光辉洒遍这世上每一寸土地。”
在得到交通部的肯定答复之后,许不忌的兴头便高涨了许多,他开始勾勒一个美妙伟大的帝国蓝图。
“安西的撒马尔罕、漠庭的西伯利亚、印度的德里,我们要快速的修建三条通往这几座城市的铁路,并且要敦促科学院尽快将更先进的蒸汽机车改良出来,利用铁路,我们将可以更有力、更牢固的控制整个明联。
让我们大明的文化深入化的种植到这些地区百姓的生活中,实现利用一条路带动整个明联的进步和同化,是谓一带一路!”
在这次内阁的会议结束后,这项新的‘一带一路’国策被定了下来,并很快的送呈到朱允炆案前,让后者险些一口水喷出来。
这名字他都不要太熟悉。
“本来通政司拟的初稿是一路一带,但臣觉得读起来有些不顺和拗口,便索性掉了下个,叫现在的一带一路。”
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朱允炆那么动容,许不忌还是将起这名字的原委给道了明:“明联体制的存在对我大明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如何将明联牢牢与我大明拴在一起臣觉得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因此,臣觉得与其先发展国内的铁路线,这事还是可以先向后稍缓的。”
铁路的存在可以连通远近,促进经济的发展和往来贸易的繁荣,这一点是众所周知的共识,可许不忌却觉得其优先级远不如先加大对明联的控制力度。
朱允炆想了片刻,还是点头:“许阁老考虑的很有道理,国内的铁路网什么时候都可以搭建,但加大我大明对周边各国、对整个明联的控制力,加大文化的渗透与影响力确实属刻不容缓的大事,就按照阁老的意思来吧。
阁老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进行调控,如需加大国库和其他方面对交通部的投入和支持阁老亦可视情决断,朕这边允了。”
对皇帝这几年一如既往的支持,许不忌很是感动,当下起身就要表态致谢,被朱允炆抬手拦住。
“阁老不必如此,这事有阁老主持,朕心里还是放心的紧,咱们还是聊聊其他的事吧。”
许不忌语挫,有些疑惑:“陛下想聊什么?”
“你看看这个。”朱允炆从案头上一堆奏疏中抽出一份,扔到许不忌的面前,后者接过拆看,这脸上的表情便复杂了许多,最后化成一声失笑。
“工会。”
朱允炆背靠着金椅,闭目轻声道:“先是在南京大学搞出了一个学生会,现在又在龙江船厂上蹿下跳,准备弄出这么一个工人会,朕都可以猜到他下一步准备把手伸向哪里了。”
说着,朱允炆又站起身,负着手在殿里来回踱步:“麻烦阁老劳心替朕看两眼,引导一下,朕会特批,西厂在江南江南各省的特情司,阁老都可以调动指使。”
身背后,双喜的脸色变了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许不忌。
万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信赖这许不忌,竟然托手将大明最大的特务机关都允许不忌调动使用。
江南六个省的特情司,那可有着浩浩上万名特情员。
别说双喜了,就连当事人的许不忌也是惊愕不已,以为是不是自己的耳音听错了。
为了二皇子,皇帝如今竟然连西厂都交给了自己,为的只不过是,引导一下?
看来,这个什么所谓的工会出现,应该是触动了朱允炆内心深处某个极重要的地方。
“行了,去吧。”
见许不忌迟迟没有回声,朱允炆倒是催了一句:“阁老且去忙吧,后面的事,你我君臣二人可以随时再做协调,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以一带一路的政策为准。”
许不忌这才回过神,忙躬身领命,末了看一眼朱允炆,嘴唇嚅动几下后还是没有多说。
“是,臣告退。”
第六百二十三章:一带一路(中)
若论及眼下大明政坛之上,最春风得意的一位,那么便莫过于顾清宇了。
这位便是新成立的交通运输部尚书大臣。
这位可是洪武二十一年生人,也就是说,到他履任尚书衔,也不过才三十三岁!
洪武二十一年,纳克楚降明,山河一统,廓清帝宇,因此而取名清宇。
顾清宇也没亏得这个名字,人生之路真可谓顺风顺水,就这么一步步走到二品部院尚书的位置上。
这才刚履新不多时,便又迎头赶上了许不忌提出的‘一带一路’新国策,负责承建铁路的交通部因此享受到了国朝上下最丰厚的政策红利。
“所有能利用到的资源,全部优先倾斜给交通部。”
内阁的批示既给了顾清宇支持和信心,也让后者感受到了压力。
如果不能在四五计划内向内阁和皇帝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那么顾清宇自己都会觉得很难有颜面继续留朝为官了。
“按照内阁的批示和‘一带一路’的基本路线规划,眼下我们要修建的一共有三条路,分别是:北京往漠庭的西伯利亚地区、北京往安西的撒马尔罕以及北京往印度的德里。
三条路里面,最难的便是北京往德里,途径藏、川、滇三省,想要直接打通实现通轨就眼下来看基本不可能。”
在立项开工前的部内会议上,顾清宇召集了多名资历深的匠人师傅,围着巨大的明联堪舆图商量施工的可行性。
“这里面比较耗费物力的是北京往西伯利亚,虽然北方苦寒且人烟罕迹,但到底是一条直路,沿途修建三到四十个补给站点,足够支撑三十到五十万劳工的用量,那么,五年内完成北京--西伯利亚简易线是没有太多难度的。
而北京--撒马尔罕呢虽然路途更远且地况复杂,但可用的人力较多,包括帖木儿汗国、金帐汗国在内的两个盟国都可以提供帮手,并且实现两地同时开工,取点接轨通车,所以相对的难度最低。
唯独这北京通德里的路线是最难的,想要直线通轨眼下来看几乎不可能实现,其工程量之艰巨,远超重修一座万里长城加开一条大运河。”
一名老师傅手指点在堪舆图上,北京--德里的那条红线,摇头轻叹:“我们目前很难解决川、滇、藏三省的地理难题,川滇还好一些,可以用火药炸山、伐木去林、移土填壑的方式来修整道路,但乌斯藏的高原难度是无法解决的,严寒、水土不服、物料难以输送这些都是非常棘手的问题。”
“不能炸。”
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顾清宇便脱口而出道:“山不能再炸了、林也不能再毁了,陛下说过,我们不能总以牺牲自然环境的方式来换取发展的进度和速度,老祖宗留给咱们的青山绿水如果让咱们毁的一干二净,那么后辈子孙踩着废墟残骸,就该戳咱们的脊梁骨了。”
“那,最简易的通轨方法就无法实现了。”
见老师傅这一连串的棘手问题抛出,顾清宇的眉头皱的极紧,锁的他都开始头疼起来。
“有没有其他解决的办法?”
“中转或者绕路。”
老师傅拿起一根朱砂笔重新划了一条线,这条线的长度可是让顾清宇瞪大了眼睛。
“我们先修北京--撒马尔罕的道路,在这条路上开一条分岔通往喀布尔,然后经开伯尔山口进入德里,再修一条德里联通南缅、暹罗、河内的曲线铁路,经河内转广西走湖广、河南、河北回北京。”
说到最后,老师傅深吸一口气:“预计全长,将会达到一万五千里。”
一万五千里!
所有人都被震惊的脸皮发麻。
万里长城能有一万里吗?
大家都知道是没有的,而且万里长城也不是一朝建起来的,始皇帝是将六国靠北方的长城连接在一起,所以修建的只是空白段。
秦长城、赵长城、燕长城和齐长城,四国前后修了多少年,加上秦朝统一后的补建才最终竣工。
现在,大明朝要修一条全程长达一万五千里的环明联的铁路,这是多么浩大的工程量?
光涉及的国家就有六七个了。
“才五年啊。”顾清宇倒抽一口凉气,自己都开始怀疑起来:“咱们能完成吗?”
这不仅是顾清宇的怀疑,便是所有人都很难有十足的信心。
虽然大明或者说明联的体量,跟先秦朝没有可比性,而且铁轨的铺设也远比修长城更简易,但从无到有,足足一万五千里。
五年完工?
这也太梦幻了吧。
“很难,但也未必是绝对不可能的。”老师傅沉声说道:“多地同时动工,所有涉及到的区域一起定点铺设,最后实现接轨便可,所需要的,无非是海量的物资和人力罢了。”
人力、物力,一句海量,那便是没有准数。
顾清宇反倒是在这一点上比较轻松:“这没事,内阁批示了,上不封顶,马工,您就直接做个预估吧,大概需要多少人力和物力,各国、各省该如何摊派修建任务。”
“那就以京津线来做参考吧。”
姓马的老师傅提振起精神来:“京津线全程一百一十里,两地同时开工接轨,去掉规划、测绘以及动迁百姓的两个月时间,实际督工一百一十三天就告结束,进度约为一天一里地。前后动用劳工仅两万人,总花费也仅为七亿五千万。
如今我们要修的这条北京--德里的环铁路线,长度是一万五千里,想要在五年内完工,需在金帐汗国、帖木儿汗国、印度、暹罗、南缅五国征用工人四百万以上才能保证五年内完成各自区域内的铁路铺设。
需在交趾、广西、湖广、河南、河北五省动员招募工人一百万以上,总人数为五百万,输运物资提供保障的工人数量,亦不下两至三百万。
那么总动员人数便趋近一千万了。
劳工只需要管饭不用给付工钱,但国内五省招募的工人要给付银钱,按一日八十文的工银加上一日管两餐,约合二十文,总计一百,五年一名工人是十八万左右。
一百万工人,一千八百亿!
一里铁轨加上枕木,花销大概在三百五十万,一万五千里的原材料为五百二十亿,运输费因为运途太远的原因,预计比成本价还要高出一倍甚至更多,即使大部分走航运,也很可能会达到八百亿以上。
如此整算,又是一千三百多亿的开支。
各国征用的劳工即使不给钱,也要管他们的吃喝,一名劳工一天吃两斤粮食,五年也是三千六百斤了,一斤粮食两文钱,加上输运折费两文,就合到四文钱。三千六百斤,一万五左右。
四百万人,六百亿!
输运的工人也要吃喝还要给付工钱......”
马工一边报数一边拿纸笔记下这些数据,最后一条横线划过,身旁就有人噼里啪啦的算盘打起来,一个数字报出。
“总数预计四千三百亿。”
四千三百亿!
财政改革前的,四亿三千万两!
即使以大明眼下的国库收入来衡量,也要一年半不吃不喝才能积存下来。
而实际上,大明已经连年在持续的进行财政赤字政策,推动民间经济繁荣和提高百姓的生活水平。
国库一直花的,可都是前些年疯狂掠夺的老本,真按照户部的度支来说,国库早多少年就已经空了!
而现在光一条环线铁路的开销就高达四千三百亿,还没加上北京--撒马尔罕线、北京--西伯利亚线。
这两条再短,加一起也有五千多里地啊。
“我知道了。”
顾清宇深吸一口气,驻足片刻便迈步:“诸位师傅现在就拟计划吧,我去内阁汇报,只要内阁批了,咱们马上立项着手测绘路线图,争取半年内定死并通传各国、各省,立刻开工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