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章 末日(五)
蓬蓬蓬……
五彩殉烂的焰火在夜空中绽放。
寂静无声的山道上徒然间喊杀声四起。从黑石渡至黑石关必由云堆山回旋而下的羊肠小道经过。行走在群峰林立之中悬崖对峙。而黑石关就像于这小道的尽头。三向勾连与邸岭对峙成为巩县、洛阳、豪南地区的中枢要地。
天黑以后单雄信命精卒渡河。悄然无声的形如这羊肠小径。
小径长约有十八里据探马侦查得知。如今留驻于黑石关的兵马并不算多其主力几乎都集中于南面关隘。于是这东面关卡的防御相对松懈加之天冷甚至连巡逻哨卡全部取消。
此天助我也!
单雄信下令马裹蹄口衔枚迅通过黑石关小径兵临黑石关平。
同时他也多了份小心。让先锋军大约八百人先行出待先锋军抵达小径中央大军再随后跟进。前锋军和主力相距大约五里可以保证前后呼应。一俟遭遇埋伏先锋军会阻挡住敌军的攻丰而后主力迅撤出在黑石渡口列阵迎敌。给予敌军以凶猛的迎头痛击。
单雄信也是吃亏多了不得不如此做。
当先锋军进入小径之后一路并无任何阻碍单雄信这才放心命大军进入小径准备接应。
按照单雄信的想法小股人马为先锋可以使黑石关守军失去警惧性。
如果他们出关交战则后军顺势扑击将黑石关一鼓作气拿下”如若黑石关守军不出战那也简单。小股兵马可以立稳脚跟待主力抵达之后向黑石关动总攻一举将之攻克。
总之在单雄信看来此战必胜。
然而当大军进入小径后单雄信的眼皮子开始跳个不停。
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感觉心绪不宁。也许是被李言庆设计的怕了。以至于越临近黑石关他心里越是紧张。亦或者”自己不应该冲在最前面坐镇中军也许更安全一些吧”
“快大家快跟上去前锋军如今已接近黑石关儿郎们加快度。”
单雄信有小聪明。心里争定主意后。他拨马到路旁。做鼓励状不断催促麾下兵马加快度。
在军卒的眼中单雄信这样做无可厚非。
可实际上单雄信却借此机会退后到了后军之地。
当兵马行进到小径中央的时候山崖两边突然出现殉烂焰火。
澄亮的焰火将小径照应的通通透透。从山崖两侧的丛林中突然出现了一排排弓箭手。
而在黑石关方面更传来响彻苍穹的喊杀声。
火光中。一个青衫文士站在山崖上的一定黄罗伞下。外罩一件月白色鹤氅手里拿着一支折扇刷的打开来青色锦缎子扇面上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运筹帷幄!这大冷天青年似不觉得寒冷还摇了两下扇子这才朗声道:“单通敢犯我关城薛收侯你多时!”
话音未落薛收把手中折扇一合向小径一指:“放箭!”
正珐比北
刹那间。箭矢如再破空袭来。
本有些慌乱的瓦岗军遭遇这箭矢袭击顿时惊慌失措。
单雄信还算保持了几分冷静。迅观察了一下之后大声喊道:“兄弟们贼人无多冲上去尚有生路。”
山坡有些陡峭可并非无法攀岩。
粗略一看荣阳军不过千余人而已。而且多是以弓箭手为主。
若冲上去的话说不得还能将对方击溃。如果能拿住薛收的话这黑石关自然是不攻自破。
单雄信知道。薛收是李言庆的兄弟智谋过人。
此人出现在这里恰好从某种程度上说明李言庆并不在黑石关。
既然李言庆不在这里我又岂能怕你一个小小的薛收?单雄信想到这里举槊遥指山坡下令麾下兵马攻击。
两轮箭雨过后山坡上的隋耸。突然停止射箭。
瓦岗军顺势动攻击爬到半中腰时忽闻薛收大喝一声:“放滚木擂石。”
随着薛收这一声令下就见山坡上骤然火起。一狠狠一人合抱不过来长约两米重达数百斤通体抹着桐油的滚木轰隆隆从山坡上滚落下来。瓦岗军被砸的惨叫不停有运气不好的被那燃烧的滚木从身上碾过去全身都跟着烧起来。变成火人一样。这种滚木的威力不但巨大最可怕的是冲下山坡落在小径中。很快就使小径出现拥堵。步卒或许还不受影响可是骑军的战马遭遇这种火木袭击顿时惊了希幸幸长嘶乱蹦乱跳又使得无数人无辜惨死。
单雄信勃然大怒。持槊就准备亲自上阵”
可就在这时候有探马来报:“启禀大将军前锋军在黑石关下全军覆没从黑石关杀来一支人马。其主将就是那王伏宝。”
王伏宝?
单雄信一惊……
王伏宝不是去荣阳了吗?怎么会在黑石关?
事到如今单雄信就算是再莽撞。也知道自己中计了!也许从一开始。隋军从嵩高县撤兵就是为了引自己上钩?
眼见着径上越拥塞。为躲避战马踩踏为闪避那从天而降的火木。瓦岗军四散奔逃。
单雄信心知攻取黑石关显然已经成了空想。
好在自己还算谨慎在黑石渡口安排有兵马守护。否则被对方抄了后路的话”
“撤兵撤兵!”
单雄信拼命拉住了一匹受惊
马翻身跨卫就往黑石渡口逃窜
他这一跑这瓦岗军就更乱了!主将都跑了我们还打个什么?留在小径上的瓦岗军跟着单雄信撒丫子就走。只是这样一来却苦了那些爬到山坡半中腰的瓦岗军。攻上去是死;往下走还是死。且不说这山坡徒峭只是从那山坡上落下来的滚木镭石就足以要人性命。
“莫再丢了。莫再丢了!我等愿降
有聪明的瓦岗军躲在石头后大声呼喊。有第一个人叫喊那就有第二个人效仿。很快近千名被扔在山坡半中腰的瓦岗军把军械一丢。趴在山坡上五体投地似地大声叫喊。
没办法不这样就要被滚木幅石砸中。
趴在雪地上虽然冷了点可至少可以多一份保障。
薛收一摆手滚木镭石同时止息。有嗓门大的军卒上前喊道:“趴在地上休得乱动否则格杀勿论。”
此时;卜径上已乱成一再。
战马奔腾跳跃军卒抱头鼠窜。踩伤蹋死者不计其数。
“薛郎君单雄信跑了!”
薛收站在黄罗伞盖下脸上露出一抹冷森森的笑容“跑?我煞费苦心做出这么一个陷阱若不让他掉几层皮下去岂不是显得我手段不高明?立刻射焰火箭是时候全面出击!”
十名亲兵抽出箭矢弯弓搭箭。
那箭头上插着一根竹管下面有长长的引线。用火折子将引线点燃。滋滋火星四溅。十支鸣镝直窜云霄在半空中炸开烟花飞舞。煞是壮观。黑石渡口方向立刻传来隆隆战鼓声……
蔡水畔数十朵焰火在空中绽放极为醒目。
李密抬头看去脸色铁青从楼车上下来以后翻身就跨坐马上“收兵立玄鸣金收兵。”
铜锣声响战场上的瓦岗军纷纷后撤。
可你攻出来容易想要撤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八阵图犹如一个巨大的泥潭死死拖住了瓦岗军撤退的脚步。虽廖战多时可豪阳军的卑型却没有散乱。一边攻击一边随着阵型的变化不断前进。度虽然不算快。却让瓦岗军每撤退一步都要付出惨重代价。而在八阵图外围裴行俨、辛文礼、柳亨、阁棱四人率骑军盘旋不停。不少瓦岗军从阵中突围出来里面却是如同雨点般的箭矢射来死伤无数。
蔡建德被裴行俨一锤轰杀。
郑挺象弃马而逃混在溃兵之中企图逃窜却被里面冲来的柳亨一槊拍翻在地。没等他起身一队铁骑就风驰电掣般掠过。一百匹马四百只蹄子从郑挺象身上踩踏过去之后地上只留下一堆看不出模样血肉模糊的烂肉”
太惨了!
蔡水冰面前变成了血红色。在火光照映下透着诡异之色。
李密不敢再逗留忙下令收兵。可铜锣声响起之后瓦岗军没能从战场上抽身而出却引来一支兵马从后军杀入。
为大将黑盔黑甲胯下一匹乌雅马掌中青锋槊。
“李密罗士信在此留下狗头再走。”
如果在正常情况下罗士信想要冲击李密后军并非容易之事。李密也是熟读兵书通宵各种战阵的人。他在列阵时对于后阵的防御。素来看重。可现在李密的后军却是一触即溃。
战场上的溃败令疲惫不堪的瓦岗军早就如惊弓之鸟。
随着收兵鸣锣后军已开始散开准备撤退。罗士信这时候杀出来。俨然如同一头猛虎冲进早已慌乱不堪的羊群里。羊本来就不是猛虎的对手再一慌乱那里还有心思上前迎战?
几乎八成以上的瓦岗军都认为。这次恐怕是上当了!
加之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也看不清楚罗士信究竟带了多少兵马。反正是一队铁骑冲击过幕如同一架绞肉机似地所过之处杀得瓦岗军节节败退。前面退不下来后面又挡不住。李密在中军见识不妙也无心再战。在亲兵的护卫下李密裹在中军。狼狈而走。早上他兴致勃勃兵临蔡水畔恐怕是没想到。会遭遇如此惨败”此时李密惊慌如丧家之大。
“抓到李密了!”
战场上突然传来一阵高呼。
仍在和隋军拼死搏杀的瓦岗军听闻。顺着声音看去就见瓦岗军中军大毒已不见了踪影。
一员大将马上搭着一个人影影憧憧与李密的模样非常相似。
密公被抓了?
瓦岗军将领脑袋嗡的一声响。第一个反应不是去抢过来而是跑!
到这时候谁也不会再当什么孝子贤孙。连李密都被抓走了我们还***在这里打个什么?
能跑的立刻是一哄而散。
跑不掉的则顺势丢掉兵器往地上一坐双腿一盘双手抱住头。大声叫喊道:“投降了投降了!”
被亲兵裹挟而去的李密。听闻勒马回头看去。
正习比北
他很想返回告诉瓦岗军的士卒们自己并没有被抓。
可这乱军之中谁又会相信?
“大王快走吧再不走的话只怕就走不了啦!”
亲兵拉住李密的马缰绳大声吼道:“王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杀出去再想办法。”
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李密一咬牙催马就走。
这种时候若继续逗留蔡水畔恐怕迎接他的只剩下灭顶之灾了
旧…数杀声。越来越直系弄有
眼见快到子时了旷野中突然起了风气温陡降。
李密带着残兵败将一路奔走甩掉了豪阳军的追击之后找到了一处避风的疏林才算停下来。
清点一番身边兵马只剩下数百人。
蔡建德死了郑挺象死了还有”李育德也不见了踪影想必是凶多吉少。
此一战。李密损失惨重五万大军死伤不计其数。逃亡者更难以计数。亲兵点燃篝火。李密坐在火边。感受着篝火散出的热气这苍白如纸的面孔才算是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大王。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密的侍卫长捧着一碗热汤端到李密跟有
喝了一口热汤努力平定了一下心中的慌乱之情。李密渐渐平静平来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我们去淡仪。”
李密深吸一口气呼的站起身来“传令下去让大家立刻出我们前往淡仪。”
“可是这马上要起风了啊!”
李密拍了拍侍卫的肩膀“孤当然知道要起风了”我们现在启程。虽有些困难可是却能摆脱贼兵的追击。
这么大的风贼兵恐怕也无法追上来吧。趁此机会我们赶赴凌仪。然后召集兵马再与贼军决战。”
俊仪是由李密心腹大将王伯当镇守。
正习比北
李密相信时德睿会投降但王伯当一定不会投降。
不过到现在为止他也想不明白时德睿怎么就投降了呢?出击宇文化及的时候时德睿还信誓旦旦看不出半点要投降的端倪。可自己大获全胜他却突然投降究竟是怎么回事?
隐隐约舟李密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可究竟是怎样的蹊跷他又无法想出头绪”
也罢待孤来人将那时德睿生擒活捉之后再向他询问其中的真相吧。
大家喝了几口热汤多多少少有了些力气于是在李密的催促下纷纷起身再次开始赶路。
过了子时风越来越大。
北风呼啸不止更下起了鹅毛大雪。
李密一行人往俊仪走正是顶风而行。这一路上可谓步履维艰半路时李密马失前蹄还摔伤了腿。更惨的是他那匹战马也断了跟腱无法继续赶路。李密咬着牙挂着一杆长矛。在侍卫的搀扶下继续前进。
只是风越来越大雪也越来越强。
快寅时这雪花漫天飞舞几乎让人无法看清楚前方的道路。
“大王前面好像有一座寺庙咱们却歇息一下吧。”
说起来。这连日急行军不仅仅是令瓦岗军疲惫不堪李密自己也深受其苦。如果说之前他是硬挺着一股气那么如今在这风雪走行进两个时辰接近四个小时已经达到了极限。
李密真的走不动了!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惫。更有那死里逃生后的虚弱。
见风雪如此狂暴想必那辛文礼等人也难以追上来吧”其实李密之所以坚持要赶路倒也不是担心辛文礼裴行俨。他是担心李言庆!阁棱和柳亨的出现。从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李言庆一定回来了!他设计了一个如此巨大的陷阱等着自己前来。可从头到尾李言庆都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如果言庆真的出现了李密反而不会害怕!问题就在于这家伙没有出现这才让李密。更感到恐惧。这家伙布局之老辣。心思之缜密完全不像一个二十一岁的青年。
自己二十一岁时在干嘛?
当时李密也是被杨素誉为神童却只是杨玄感的幕僚。出个谋戈个策也许得心应手可若说起这等老辣的布局是万万想不出来的!李言庆一时不出来李密就担心一时!不过现在已脱离了开封想必李言庆也奈何自己不得。这心思一松懈下来李密可真就撑不住了。
“也好。且歇息一下吧。”
李密点点头几乎是挂在侍其的身上往前走。
正如侍卫所言不远处就是一座寺院。不过连年战火。这寺院也已经荒废了”残垣断壁看上去令人极为心酸。如此天气看着如此残破的寺院联想自己的惨败李密心酸不已。
迈步走进山门却突然间听到大雄宝殿中传来一连串兵器的碰撞上。
紧跟着两名侍卫从大殿中飞出来有人怒声喝道:“瞎了眼的狗东西。竟敢在某家面前张狂。”
这声音好熟悉!
李密心里不由得一咯噔也不知道从从哪儿窜出来了一股力气推开搀扶他的侍卫拉着长矛紧走两步。
“大家都住手
他站在大雄宝殿外颤声问道:“里面的人可是三郎?”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从大殿中冲出来。
来人身高大约在八尺上下身体很魁梧生的极为英武。月白色战袍上沾染着斑斑血迹跨刀挟弓。手中紧握一杆银枪。
他在大殿台阶上。看到李密的一刹那。也愣住了!
半晌后只见来人三步并作两步。从台阶上窜下来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匍匐在李密的跟前。
“王勇该死有负大王所托”王上。俊仪”失守了!”
李密闻听脑袋嗡的一声响只觉胸中一阵气血翻腾哇的喷出鲜血。一头就栽倒在侍卫怀中。
第六九章 末日(六)
第六九章 末日(六)
蓬--
蓬蓬蓬……
五彩绚烂的焰火,在夜空中绽放。
寂静无声的山道上,陡然间喊杀声四起。从黑石渡至黑石关,必由云堆山回旋而下的羊肠小道经过,行走在群峰林立之中,悬崖对峙。而黑石关就位于这小道的尽头,三向勾连,与邙岭对峙,成为巩县、洛阳、荥南地区的中枢要地。
天黑以后,单雄信命精卒渡河,悄然无声的形如这羊肠小径。
小径长约有十八里,据探马侦查得知,如今留驻于黑石关的兵马并不算多,其主力几乎都集中于南面关隘。于是这东面关卡的防御相对松懈,加之天冷,甚至连巡逻哨卡全部取消。
此,天助我也!
单雄信下令,马裹蹄,口衔枚,迅速通过黑石关小径,兵临黑石关下。
同时,他也多了份小心,让先锋军大约八百人先行出发,待先锋军抵达小径中央,大军再随后跟进。前锋军和主力相距大约五里,可以保证前后呼应。一俟遭遇埋伏,先锋军会阻挡住敌军的攻击,而后主力迅速撤出,在黑石渡口列阵迎敌,给予敌军以凶猛的迎头痛击。
单雄信也是吃亏多了,不得不如此做。
当先锋军进入小径之后,一路并无任何阻碍,单雄信这才放心,命大军进入小径,准备接应。
按照单雄信的想法,小股人马为先锋,可以使黑石关守军失去警惕性。
如果他们出关交战,则后军顺势扑击,将黑石关一鼓作气拿下……如若黑石关守军不出战,那也简单。小股兵马可以立稳脚跟,待主力抵达之后,向黑石关发动总攻,一举将之攻克。
总之,在单雄信看来,此战必胜。
然而当大军进入小径后,单雄信的眼皮子,开始跳个不停。
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感觉心绪不宁。也许是被李言庆设计的怕了,以至于越临近黑石关,他心里越是紧张。亦或者……自己不应该冲在最前面,坐镇中军,也许更安全一些吧……
“快,大家快跟上去,前锋军如今已接近黑石关,儿郎们加快速度。”
单雄信有小聪明,心里拿定主意后,他拨马到路旁,做鼓励状,不断催促麾下兵马加快速度。
在军卒的眼中,单雄信这样做无可厚非。
可实际上,单雄信却借此机会,退后到了后军之地。
当兵马行进到小径中央的时候,山崖两边,突然出现绚烂焰火。
澄亮的焰火,将小径照应的通通透透,从山崖两侧的丛林中,突然出现了一排排弓箭手。
而在黑石关方面,更传来响彻苍穹的喊杀声。
火光中,一个青衫文士,站在山崖上的一定黄罗伞下。外罩一件月白色鹤氅,手里拿着一支折扇,刷的打开来,青色锦缎子扇面上,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运筹帷幄!这大冷天,青年似不觉得寒冷,还摇了两下扇子,这才朗声道:“单通,敢犯我关城,薛收侯你多时!”
话音未落,薛收把手中折扇一合,向小径一指:“放箭!”
刹那间,箭矢如雨,破空袭来。
本有些慌乱的瓦岗军,遭遇这箭矢袭击,顿时惊慌失措。
单雄信还算保持了几分冷静,迅速观察了一下之后,大声喊道:“兄弟们,贼人无多,冲上去,尚有生路。”
山坡有些陡峭,可并非无法攀岩。
粗略一看,荥阳军不过千余人而已,而且多是以弓箭手为主。
若冲上去的话,说不得还能将对方击溃。如果能拿住薛收的话,这黑石关,自然是不攻自破。
单雄信知道,薛收是李言庆的兄弟,智谋过人。
此人出现在这里,恰好从某种程度上说明,李言庆并不在黑石关。
既然李言庆不在这里,我又岂能怕你一个小小的薛收?单雄信想到这里,举槊遥指山坡,下令麾下兵马攻击。
两轮箭雨过后,山坡上的隋军,突然停止射箭。
瓦岗军顺势发动攻击,爬到半中腰时,忽闻薛收大喝一声:“放滚木礌石。”
随着薛收这一声令下,就见山坡上骤然火起。一根根一人合抱不过来,长约两米,重达数百斤,通体抹着桐油的滚木,轰隆隆从山坡上滚落下来。瓦岗军被砸的惨叫不停,有运气不好的,被那燃烧的滚木从身上碾过去,全身都跟着烧起来,变成火人一样。这种滚木的威力不但巨大,最可怕的是冲下山坡,落在小径中,很快就使小径出现拥堵。步卒或许还不受影响,可是骑军的战马,遭遇这种火木袭击,顿时惊了,希聿聿长嘶,乱蹦乱跳,又使得无数人,无辜惨死。
单雄信勃然大怒,持槊就准备亲自上阵……
可就在这时候,有探马来报:“启禀大将军,前锋军在黑石关下全军覆没,从黑石关杀来一支人马,其主将就是那王伏宝。”
王伏宝?
单雄信一惊……
王伏宝不是去荥阳了吗?怎么会在黑石关?
事到如今,单雄信就算是再莽撞,也知道自己中计了!也许从一开始,隋军从嵩高县撤兵,就是为了引自己上钩?
眼见着小径上越发拥塞,为躲避战马踩踏,为闪避那从天而降的火木,瓦岗军四散奔逃。
单雄信心知,攻取黑石关,显然已经成了空想。
好在自己还算谨慎,在黑石渡口安排有兵马守护。否则被对方抄了后路的话……
“撤兵,撤兵!”
单雄信拼命拉住了一匹受惊的战马,翻身跨上,就往黑石渡口逃窜。
他这一跑,这瓦岗军就更乱了!主将都跑了,我们还打个什么?留在小径上的瓦岗军,跟着单雄信撒丫子就走。只是这样一来,却苦了那些爬到山坡半中腰的瓦岗军。攻上去,是死;往下走,还是死。且不说这山坡陡峭,只是从那山坡上落下来的滚木礌石,就足以要人性命。
“莫再丢了,莫再丢了!我等愿降……”
有聪明的瓦岗军,躲在石头后大声呼喊。有第一个人叫喊,那就有第二个人效仿。很快,近千名被扔在山坡半中腰的瓦岗军,把军械一丢,趴在山坡上,五体投地似地,大声叫喊。
没办法,不这样就要被滚木礌石砸中。
趴在雪地上虽然冷了点,可至少可以多一份保障。
薛收一摆手,滚木礌石同时止息。有嗓门大的军卒上前喊道:“趴在地上,休得乱动,否则格杀勿论。”
此时,小径上已乱成一团。
战马奔腾跳跃,军卒抱头鼠窜,踩伤蹋死者,不计其数。
“薛郎君,单雄信跑了!”
薛收站在黄罗伞盖下,脸上露出一抹冷森森的笑容,“跑?我煞费苦心做出这么一个陷阱,若不让他掉几层皮下去,岂不是显得我手段不高明?立刻发射焰火箭,是时候全面出击!”
十名亲兵,抽出箭矢,弯弓搭箭。
那箭头上,插着一根竹管,下面有长长的引线。用火折子将引线点燃,嗞嗞火星四溅。十支鸣镝直窜云霄,在半空中炸开,烟花飞舞,煞是壮观。黑石渡口方向,立刻传来隆隆战鼓声……
蔡水畔,数十朵焰火在空中绽放,极为醒目。
李密抬头看去,脸色铁青,从楼车上下来以后,翻身就跨坐马上,“收兵,立刻鸣金收兵。”
铜锣声响,战场上的瓦岗军,纷纷后撤。
可你攻出来容易,想要撤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八阵图犹如一个巨大的泥潭,死死拖住了瓦岗军撤退的脚步。虽鏖战多时,可荥阳军的阵型却没有散乱。一边攻击,一边随着阵型的变化,不断前进。速度虽然不算快,却让瓦岗军每撤退一步,都要付出惨重代价。而在八阵图外围,裴行俨、辛文礼、柳亨、阚棱四人率骑军盘旋不停。不少瓦岗军从阵中突围出来,迎面却是如同雨点般的箭矢射来,死伤无数。
蔡建德,被裴行俨一锤轰杀。
郑挺象弃马而逃,混在溃兵之中企图逃窜,却被迎面冲来的柳亨一槊拍翻在地。没等他起身,一队铁骑就风驰电掣般掠过。一百匹马,四百只蹄子从郑挺象身上踩踏过去之后,地上只留下一堆看不出模样,血肉模糊的烂肉……
太惨了!
蔡水冰面都变成了血红色,在火光照映下,透着诡异之色。
李密不敢再逗留,忙下令收兵。可铜锣声响起之后,瓦岗军没能从战场上抽身而出,却引来一支兵马,从后军杀入。
为首大将,黑盔黑甲,胯下一匹乌骓马,掌中青锋槊。
“李密,罗士信在此,留下狗头再走。”
如果在正常情况下,罗士信想要冲击李密后军,并非容易之事。李密也是熟读兵书,通宵各种战阵的人,他在列阵时,对于后阵的防御,素来看重。可现在,李密的后军却是一触即溃。
战场上的溃败,令疲惫不堪的瓦岗军早就如惊弓之鸟。
随着收兵鸣锣,后军已开始散开,准备撤退。罗士信这时候杀出来,俨然如同一头猛虎,冲进早已慌乱不堪的羊群里。羊本来就不是猛虎的对手,再一慌乱,那里还有心思上前迎战?
几乎八成以上的瓦岗军都认为,这次恐怕是上当了!
加之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也看不清楚罗士信究竟带了多少兵马。反正是一队铁骑冲击过来,如同一架绞肉机似地,所过之处杀得瓦岗军节节败退。前面退不下来,后面又挡不住。李密在中军见识不妙,也无心再战。在亲兵的护卫下,李密裹在中军,狼狈而走。早上,他兴致勃勃兵临蔡水畔,恐怕是没想到,会遭遇如此惨败……此时,李密惊慌如丧家之犬。
“抓到李密了!”
战场上,突然传来一阵高呼。
仍在和隋军拼死搏杀的瓦岗军听闻,顺着声音看去,就见瓦岗军中军大纛,已不见了踪影。
一员大将,马上搭着一个人,影影憧憧,与李密的模样非常相似。
密公被抓了?
瓦岗军将领脑袋嗡的一声响,第一个反应不是去抢过来,而是……跑!
到这时候,谁也不会再当什么孝子贤孙。连李密都被抓走了,我们还他妈的在这里打个什么?
能跑的,立刻是一哄而散。
跑不掉的,则顺势丢掉兵器,往地上一坐,双腿一盘,双手抱住头,大声叫喊道:“投降了,投降了!”
被亲兵裹挟而去的李密,听闻勒马回头看去。
他很想返回告诉瓦岗军的士卒们,自己并没有被抓。
可这乱军之中,谁又会相信?
“大王,快走吧……再不走的话,只怕就走不了啦!”
亲兵拉住李密的马缰绳,大声吼道:“王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杀出去再想办法。”
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李密一咬牙,催马就走。
这种时候,若继续逗留蔡水畔,恐怕迎接他的,只剩下灭顶之灾了……
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小,直至无有。
眼见快到子时了,旷野中突然起了风,气温陡降。
李密带着残兵败将一路奔走,甩掉了荥阳军的追击之后,找到了一处避风的疏林,才算停下来。
清点一番,身边兵马只剩下数百人。
蔡建德死了,郑挺象死了,还有……李育德也不见了踪影,想必是凶多吉少。
此一战,李密损失惨重,五万大军,死伤不计其数,逃亡者更难以计数。亲兵点燃篝火,李密坐在火边,感受着篝火散发出的热气,这苍白如纸的面孔,才算是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大王,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密的侍卫长捧着一碗热汤,端到李密跟前。
喝了一口热汤,努力平定了一下心中的慌乱之情。李密渐渐平静下来,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我们去浚仪。”
李密深吸一口气,呼的站起身来,“传令下去,让大家立刻出发,我们前往浚仪。”
“可是,这马上要起风了啊!”
李密拍了拍侍卫的肩膀,“孤当然知道要起风了……我们现在启程,虽有些困难,可是却能摆脱贼兵的追击。这么大的风,贼兵恐怕也无法追上来吧。趁此机会,我们赶赴浚仪,然后召集兵马,再与贼军决战。”
浚仪,是由李密心腹大将王伯当镇守。
李密相信,时德睿会投降,但王伯当一定不会投降。
不过到现在为止,他也想不明白,时德睿怎么就投降了呢?出击宇文化及的时候,时德睿还信誓旦旦,看不出半点要投降的端倪。可自己大获全胜,他却突然投降,究竟是怎么回事?
隐隐约约,李密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可究竟是怎样的蹊跷,他又无法想出头绪……
也罢,待孤来人将那时德睿生擒活捉之后,再向他询问其中的真相吧。
大家喝了几口热汤,多多少少有了些力气,于是在李密的催促下,纷纷起身,再次开始赶路。
过了子时,风越来越大。
北风呼啸不止,更下起了鹅毛大雪。
李密一行人往浚仪走,正是顶风而行。这一路上可谓步履维艰,半路时,李密马失前蹄,还摔伤了腿。更惨的是,他那匹战马也断了跟腱,无法继续赶路。李密咬着牙,拄着一杆长矛,在侍卫的搀扶下继续前进。
只是,风越来越大,雪也越来越强。
快寅时,这雪花漫天飞舞,几乎让人无法看清楚前方的道路。
“大王,前面好像有一座寺庙,咱们却歇息一下吧。”
说起来,这连日急行军,不仅仅是令瓦岗军疲惫不堪,李密自己,也深受其苦。如果说,之前他是硬挺着一股气,那么如今在这风雪走行进两个时辰,接近四个小时,已经达到了极限。
李密真的走不动了!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惫,更有那死里逃生后的虚弱。
见风雪如此狂暴,想必那辛文礼等人,也难以追上来吧……其实,李密之所以坚持要赶路,倒也不是担心辛文礼裴行俨。他是担心李言庆!阚棱和柳亨的出现,从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李言庆一定回来了!他设计了一个如此巨大的陷阱,等着自己前来。可从头到尾,李言庆都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如果言庆真的出现了,李密反而不会害怕!问题就在于,这家伙没有出现,这才让李密,更感到恐惧。这家伙布局之老辣,心思之缜密,完全不像一个二十一岁的青年。
自己二十一岁时在干嘛?
当时李密也是被杨素誉为神童,却只是杨玄感的幕僚。出个谋,划个策,也许得心应手,可若说起这等老辣的布局,是万万想不出来的!李言庆一时不出来,李密就担心一时!不过现在已脱离了开封,想必李言庆也奈何自己不得。这心思一松懈下来,李密可真就撑不住了。
“也好,且歇息一下吧。”
李密点点头,几乎是挂在侍卫的身上,往前走。
正如侍卫所言,不远处就是一座小寺院。不过连年战火,这寺院也已经荒废了……残垣断壁,看上去令人极为心酸。如此天气,看着如此残破的寺院,联想自己的惨败,李密心酸不已。
迈步走进山门,却突然间听到大雄宝殿中,传来一连串兵器的碰撞上。
紧跟着,两名侍卫从大殿中飞出来,有人怒声喝道:“瞎了眼的狗东西,竟敢在某家面前张狂。”
这声音好熟悉!
李密心里不由得一咯噔,也不知道从从哪儿窜出来了一股力气,推开搀扶他的侍卫,拄着长矛紧走两步。
“大家都住手……”
他站在大雄宝殿外,颤声问道:“里面的人,可是三郎?”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从大殿中冲出来。
来人身高大约在八尺上下,身体很魁梧,生的极为英武。月白色战袍上,沾染着斑斑血迹,跨刀挟弓,手中紧握一杆银枪。
他在大殿台阶上,看到李密的一刹那,也愣住了!
半晌后,只见来人三步并作两步,从台阶上窜下来,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匍匐在李密的跟前。
“王勇该死,有负大王所托……王上,浚仪……失守了!”
李密闻听,脑袋嗡的一声响,只觉胸中一阵气血翻腾,哇的喷出鲜血,一头就栽倒在侍卫怀中。
第六九章 末日(七)
二伯当的脸煮很难看。攥紧银枪向四面眺※
山门正面隋军成扇形陈列。大约有两千人左右。虽然一个个无法掩盖住脸上的疲惫之色精神却显得格外旺盛。特别是那士气很明显正处在巅峰状态手持兵器。默默的列阵。
两千人?
似乎也并非没有机会啊!
王伯当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转不过当目光落在雄阔海四人身上的时候。他就知道麻烦大了!
李言庆既然亲自领兵毫无疑问。他那名震河洛的墨麒麟亲随一定也在这里。
或许可以从后面撤走?
这样一来。只要自己带人在前面挡住李言庆的话密公就还有逃生的机会”这念头网一起王伯当下意识的将银枪枪头低垂了三寸左右。
李言庆清冷道:“三郎黄非想借一人之勇阻我大军以为密公逃生争取时间?
若如此的话还请三郎弃了这个念头。寺院后面有罗士信恭候。士信对密公恨之入骨当年密公设计伏杀张须陀张将军之仇他至今仍耿耻于怀。我可以保证密公落入士信之手定生不如死三郎休要再犹豫快请密公出来我好送他上路否则休怪我下令强攻。”
言庆的话语说的非常清楚。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而我也不准备讲什么仁义道德。
大雄宝殿的门吱纽一声开了。李密在侍卫的簇拥下从里面走出来。与此同时。在后院厢房里休息的瓦岗军。也纷纷涌来。不过当他们看清楚眼前的局势一个个不禁是面无人色。
李密睡了一觉后精神多多少少好转许多。
不过脸色依然显得很苍白一双细长如同鹰隼般的眸子里透着几分英雄末路的迟暮光彩。
“王上”
“三郎此时此刻莫再唤我王上”还是唤我先生的好!”
想当初丘怀义告密只是化名刘智远的李密不得不狼狈而走幸得王伯当派人将他接纳。
也就是在那时候李密高谈阔论规利前景令王伯当举族敬服。
王伯当更尊李密为老师心甘情愿的把兵权交出。不仅如此他更率举族数百口人为李密效力言必称“先生”对李密始终保持着师执之平匕。及后来李密称王。似有些志得意满。
对王伯当称呼他先生”虽未说什么可总是不太舒服。
当时在李密麾下效力的魏征觉察到了李密的想法。于是在私下里和王伯当委婉劝说王伯当才改“先生之称而尊“王上。之号。不过到了现在。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成了过往云烟。李密觉得这“王上。二字极为刺耳反倒有些怀念当年。王伯当称呼他先生的日子。
“先生
王伯当心里一暖眼泪差点掉下来。
原本有些动摇的心顿时有坚定起来握紧银枪退到李密身前。
“密公。恕在下甲胄在身无法施礼。”
言庆在马上微微一欠身抬手将覆在脸上的假面摘下露出那清秀俊逸的面容。脸上。始终带着一丝笑容。那是胜利者的笑容!为了这一天言庆等了很久。如今他真的做到了!
这算不算是第一个死在他手中的大?
李言庆和李密没有恩怨。而且不管李密品性如何对于李密的才能。李言庆始终都未曾小觑。
说实话。李密不容易!
从一个世胄子弟。变成反贼举家灭亡。
之后隐姓埋名又是妻离子散的结果。而后孤身投奔王伯当带领大家前往瓦岗塞。从一开始被翟让看重到后来遭受猜忌甚至是打压。一步步走过来最终成就了他魏公之名。
隋室之亡亡于三征高句丽亡于杨广的理想化亡于那些野心家酬
但不可否认真正动摇了隋室根基的人正是眼前这个相貌清瘤看上去很有几分书卷气的男子。他纵横山东。波及江淮威胁东都。令各路义军纷纷臣服令这天下变得更乱。
只是李密可以挑动天下风雨却无法坐稳江山。
仔细想想这个人的性子真的和三国演义里袁绍很相似。他们是枭雄。但绝非一位雄主。
后世影视剧里常丑化李密。
比。万比北
说他好色如命为了女人换取江山还有一部电视剧中出现李密在两军阵前让女人擂鼓助威的情节。
大丈夫需好色!无色不成大丈夫”好色?李言庆还真不会生出反感。事实上哪一个帝王不好色?李渊也好色李世民同样好色李密就算好色也算不得什么问题。
而且他没有因为女人。而去影响大事那纯属胡说八道。
李密到是亲自去擂鼓而且槌法很不错。至于那野史中怎么就编出李密好色的故事只怕是谁也说不清楚。
言庆很敬重他但从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后就注定了无法和李密走在一处。
李密说:“郎君看来已下定决心要将我留下来。”
李言庆揉了揉鼻子不置可否……
“一直以幕我一直心存一个疑惑。不知李郎君可否为我解惑?”
“不能!”
李言庆能猜出李密想要问什么。
前世几十载宦海沉浮这洞察人心思的本事倒是没有落下。
言庆回答的斩钉截铁令王伯当勃然大怒。不过李密愣了一会儿。突然间仰天大笑“我明白了!”
“明白了请密公上路吧!”
“李郎君我有一肺腑之言。今日且赠与郎君”郎君欲杀我恐非是为恶李某而是难以抗命不过。郎君以一身担四百镇之怨这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还请保重。”
说罢李密朝着言庆一拱手
李言庆一怔但旋即就明白了李密这话中的意思。
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瞳孔一缩脸色也微微一变。此前他只顾着谋刑除去李密却”
眯着眼睛他静静的看着李密。
此时此刻言庆才算真正领教了李密的高明之处。
这一句话出口只怕日后会在自己心中埋下一个阴影吧。
“密公请上路吧!”
“李言庆久闻你射术无双。可敢与俺斗箭?”
王伯当突然大声叫喊“我若败了。任你宰割我若胜了还请你放密公一条生路。”
“三郎。休得开口。”
李密连忙制止但下意识的。还走向李言庆看了一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言庆敢不敢迎战呢?言庆揉了揉鼻子手中沉香槊一转。横搁马鞍桥上。
“三卑忠惠。实真英雄”
大黑子尔等待会儿要请三郎与密公好好上路莫怠慢了他们。”
说着话李言庆一抖缰绳旁边一个少年连忙抓住辔头牵着象龙掉头就走。
斗箭?
你脑袋进水了!
我堂堂一军主帅。吃饱了撑的才和你斗箭。
即便我射术比你高明。也犯不着冒险。现在。我胜券在握又何必与你王伯当逞强斗胜呢?
反正今天你们都要死
王伯当见李言庆要走气得暴跳如雷把大枪往地上一戳弯弓搭箭就要向李言庆射箭。
李密却笑了“三郎休得鲁莽。李郎君断然不会和你交手的”。
“李言庆浪得虚名之徒鼠辈也。”
李密的话王伯当不能不听。但这心里面的火气若不骂出来可是很不舒服。也就在他破口大骂的时候雄阔海手中突然出现一柄手斧。他向前迈出一步手斧刷的飞向了山门。
只听蓬的一声响那山门被手斧劈的粉碎。
“出击!”
手斧一出隋军立刻开始行动。就见那一队队长矛手同时迈步向前。每行进一步必出震天介的吼声。
“杀杀杀”
寺院?李密王伯当徒然色变。
眼看着隋军长矛阵一步步逼近山门他们的眼中莫不流露出绝望之色!
当晚李言庆抵达开封。
走进这座古都言庆即熟悉。又感到陌生。
前世他曾多次来到这座城市。不过那时候的开封与现在的开封完全不一样破破烂烂颇有些没落之气。而眼前的开封城却透着一股子雄浑的古韵。骑在马上行进在开封城的街市间恍如在梦中一样。
至此除阳城、箕山两地之外荣阳郡九镇尽归言庆所有。
从某种程度上开封、新郑、尉氏县的复夺也进一步坐实了李言庆。河南讨捕大使的职务。
只是天晓得这官职还有什么用处?
“李密他”
“死了!”
言庆来到府衙后辛文礼低声询问。
李言庆叹口气“只可惜了勇三郎”竟与阿棱屡战五十个回合甚至还砍了阿棱一刀。
他和李密的尸体我已派人秘密送往雍丘安葬。李密死前希望能把他葬在他妻儿的坟旁我实不忍心拒绝
辛文礼点点头没有表示什么异议。
他也好李言庆也罢和李密并无什么化解不开的冤仇说穿了也只是各为其主罢了。
人死百了昔年做过些什么事情。也就随着一死而烟消云散。
“对了郑公派人前来询问大魏山可要驻扎兵马?”
“就交给郑郎君吧”把大魏山利入新郑。命郑为善为游击将军。驻守新郑。”
石比
李言庆似乎有些疲惫毫无大胜之后的喜悦之情。他想了想又接着说:“我明日一早返回管城(即今日河南郑州)。开封就交由辛大哥你来出镇将大梁城和尉氏一并刮入开封至于三县吏员嘛。暂由本地吏员出镇官员我回去之后立刻委任。
这段时间还需烦劳辛大哥。多用心对了让士杰去大梁城吧。可命他领一府兵马暂时驻守在那边
辛文礼闻听自然非常高兴。
辛士杰是他的族侄能获得重任也说明了李言庆对他的看重。
要知道随着开封的复夺虎牢关的防务也就随之减少。而大梁城的防务却会随之增加许多。
“那你先休息待晚饭准备好以后。我再唤你。”
辛文礼也看出来了李言庆性质不高于是起身告退。
柳青送来一套便装伺候着言庆将身上甲胄卸下后又捧来一套茶具。这才恭敬退出房间。
换好幕服言庆在屋中坐下来。颇为熟练的摆弄着茶具。
每每品茶时他总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可不知为什么同样的茶。喝到嘴巴里却好像没有半点滋味。
李密临死前那一句话的确是给言庆敲响了警钟。
李神通此次是为了说服瓦岗在山东的实力。虽则其中有不少是世家所控制但也有很多城镇的官员对李密忠心耿耿。自己杀了李密就如同把自己摆放在了那些官员的对立面。
他日那些官员归附关中后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心里面有种苦苦的滋味自己苦心布局到头来却好像把自己也给算计到了其中。是玄意还是偶然?
李言庆的心思突然变得很乱!
赢家
示年十月初。李密挟大胜宇交化及!势。意图山口呕,攻取东都。
于开封和荣阳军苦战半日,被李言庆斩杀。尸首传告之后,被送往雍丘,葬于妻儿坟茔旁。
大业十三年时,李密收拢了妻儿坟茔。
也许在那日,他万万不会想到,自己也会被葬在此地。随同李密一同下葬的,还有他的弟子,也是他最忠诚的部下,王伯当。当李密和王伯当的坟茔送至雍丘下葬的时候,又使得无数人,感到喘嘘。
同日,黑石关守将王伏宝,在黑石关伏击单雄信,随后调集巩县八千精卒,复夺嵩高县。
嵩高县守将牛进达惨败。率残兵败退遁入邸岭,不知所踪。
随后,薛收率部直取阳城县,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占领了阳城县。
次日,箕山守将率部归降,李言庆终于成功的将整个荣阳郡,掌控在手中,,
十一月初十,当李密的死讯传至偃师之后,单雄信在偃师起兵造反,杀鲁儒宗,率部典附王世充。
十一月十五,瓦岗军右武侯大将军王德仁在白马起兵,反出瓦岗,自号顺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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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仁起兵之后,立刻就出兵夺取了延津,将李公逸兄弟斩杀。随后,王德仁试图攻击荣阳,但是见荣阳郡兵马整备,已做好防范,强攻势必损失惨重”加之汲郡方面传来消息,由于宇文化及残部兵出四口关(今山东东阿东北),趁大河尚未解冻,渡河攻取清河郡,并直接威胁平原郡所在。寰建德不敢再妄图夺取级郡,于是匆匆忙,派人前往汲郡求和。
而此时汲郡也无力攻击,于是在论定繁水、尧城两镇刮入汲郡治下之后,休兵罢战。
窦建德,则对宇文化及。展开了疯狂攻击”,
不过这样一来,也使得徐世绩长孙无忌获取了喘息之机。徐世绩立玄向黎阳仓增调六千精卒,与苏定方合兵一处,对东郡做出佯攻态势。
王德仁担心腹背受敌,不得不从酸枣撤兵,屯守延津白马一线。同时,为了防止李言庆对他不利,王德仁派使者秘密前往东都,向王世充请降。
山东局势徒然间变得格外复杂,特别是在当初李密的占领区,呈现出犬牙交错的势力分割。
只是这一切,与言庆毛没有干系。
结束了与李密的战卓之后,李言庆第二天就返回管城。
他在管城停留了三天,接见当地诸仲。而后,李言庆开始委派官员,并将荣阳郡一分为二,化为两州。以管城为治所,设立郑州,下辖开封、新郑等四县之地,以郑为善出任郑州太守;而蒙阳县、虎牢关等包括荣泽、圃田四县在内,则为荣州,以虎牢关为治所,命辛文礼出任荣州太守。
对此,蒙阳世胄,并无多少意见”
李言庆又划 分巩州和阳州,分别有王伏宝出任阳州太守,以箕山为治所,拱卫荣阳南面;以薛收为巩州太守,坐镇巩县,东面洛阳,虎视晓晓。至此,李言庆治下下辖三郡,共七州四十一县,自领河南道大行台,自成体系。不过在表面上,言庆依旧表示,不会听命王世充。
十一月二十日,李言庆率部,还师巩县。
王世充绝不可能想到,他的心腹大患,就这么一下子少了一个。
李密的死,让他身上的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唯一遗憾的就是,李言庆和李密火并,居然没有太大损失?这让王世充很不平衡,在他看来,李密死了,李言庆也损失惨重,才是最完美的结局。
可这些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李言庆不是没有损失,只不过相比之下,他的损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最可怕的是,这小子一下子收复了开封、尉氏、新郑、阳城、箕山五座县城,完整的控制了整个荣阳。若再算上级郡得来的两个县城 李言庆手中的实力,虽未必能和王世充相比,却也隐隐有旗鼓相当之势。这家伙从一个小小的鹰扬郎将,到现在手握数万兵马,自号河南大行台,其实力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不错,李密是死了!可这李言庆,似乎更可怕。
好在单雄信投奔”引,使得圭世交兵不刃而,收复了偃师,把东都的大门二闭起来。
随后,昔日单雄信部将牛进达。带领一千多残兵败将,也投奔洛阳,使得王世充这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一点底儿。王德仁的请降,更使王世充无比开怀。他当下就封王德仁为东郡太守,白马县公,并委任王德仁为河南道大行台,以抗衡李言庆那所谓的河南道大行台。
从地域而言。王德仁的河南道大行台,似乎更妥当一些。
他驻守在东郡。可鸟瞧黄河以南诸郡;而李言庆的河南道大行台”也许,河北道更合适一些。
总之,王世充虽然从心里对李言庆有诸多忌惮,却并不会就此低头。
你李言庆不是要和联对着干吗?
那好,你可以让王德仁腹背受敌,联也可以让你,腹背受敌。
同时王世充又命人前往长安,与李渊联络。他向李渊表示,李唐为兄,王郑为弟,世世代代友好下去。他还把自己的爱女王美凤献给了李渊,并极为低调的表示,愿为李唐坐镇山东。
李渊。不置可否。
不是李渊不想表态。而是他现在,也很头疼。
十月底。李世民在折庶城大败薛仁最,并在十一月初攻陷了金城郡。薛仁呆几乎是全军覆没,带几十人,狼狈而逃,不知所踪。只是兰州(亦即金城郡)虽占领了,后凉李轨又闹腾起来,并联合突厥,表示不受李唐官职。
他在信中自称“皇从弟大凉皇帝轨。亦表明态度。
李渊大怒,扣留了李轨的使者之后,准备攻打李轨。
然则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惊天噩耗却骤然从陕州传来,
刘武周意图攻取太原,命麾下大将,宋王领兵出击。这宋王是王号,此人本姓宋,名金网,是河北易县人,最初与魏**作。魏六被寰建德吞并后,宋金网投奔刘武周。此人知兵法,有谋略,深得刘武周器重,更将自己的妹妹,许配给宋金网。
李渊关中建国,并非所有人都会认同。
这刘武周就是其中之一,一直意图夺取太原,攻占并州。
宋金网领命之后,立刻出兵介州(山西介休县)。他勾结介州和尚和澄,里应外合夺取介州,兵锋直指晋阳。时网出任陕州总管的李孝基得知介州失守。立玄领兵前来,意图复夺介州。
哪知这宋金网麾下。却有一员大将,复姓尉迟。单名一个恭字。
李孝基在赶赴介州的途中,被尉迟恭领兵伏击。双方屡战一整日。就在李孝基准备收兵的时候,却被尉迟恭单骑闯入军中,连夺十三槊,将李孝基斩杀”唐军大败,退回了晋阳。
陕州司马唐俭派人请求援兵。
李渊得知李孝基被杀,整个人顿时就懵了!
“孝基战死,联当如何与玉娃解释?”
李渊拉着裴寂,茫然不知所措。
裴寂说:“陛下。如今还不是考虑如何与李郎着解释的时候。当务之急,还要尽快陕州之围,否则晋阳危矣,并州危矣。”
“没错,没错!”
李渊徘徊许久,总算是稳住了心中的焦虑。
比。, 万比北
“那依玄真你之见,当以谁为主帅,解陕州之围?”
裴寂想了想,“陕州乃陛下龙兴之地,需派一妥当人选出征。太子本是最合适的人选
话未说完,李渊连连摆手。
“河东战事未平,尧君素仍困兽犹斗。
太子现在河东安抚。亦不可轻易离开 换一个人,难道除太子之外,我关中就无合适人选?”
裴寂说:“有倒是有,只是
“是谁?”
裴寂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若太子不能领兵的话,唯有秦王,最为合适。”
李渊闻听,不由得白眉一蹙。
派二郎出征?
晚上拔火罐,肩膀都成紫色了!
骨头好像散了一样,就先两千字吧,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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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重滔覆辙
平孝基战死陕州。被李密的死讯所掩羔,并未收到任何必圳庄
甚至连长安,也仅限于少数人知晓。其中的原因有很多,而最重要的是,李渊不得不隐瞒陕州失利的消息,以避免关中出现大规模动荡。金城郡刚刚平定。薛仁呆下落不明,可西秦影响犹在。加之李轨蠢蠢欲动,不受李唐官职,其自立之心。已昭然若揭;而朔州的梁师都。在突厥人的帮助下,也聚集了数万兵马,虎视眈眈”寞建德,王世充,更令李渊如蛟在噎,如若陕州失利消息传扬开来,势必造成长安。乃至关中恐慌。使大好形势付之东流。
所以,李渊不得不低调处理,
当然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东都尚未失陷。
此时若让言庆知晓李孝基的死讯,势必会造成巨大的影响。李渊甚喜爱李言庆,但却不代表,他会百分之百的相信。为帝王者,怎可能完全相信某一个人?这提防之心,不可淡却。
李渊没有派人告之言庆的死讯,而河洛正处于李密死后,实力重新戈分的动荡之中。
至于刘武周,也未曾在意李孝基的死,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好处。毕竟刘武周也好。宋金网也罢,在他们眼中,李孝基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宗室。李虎七个儿子,子嗣加起来数十人之多。而真正闻名者,以李渊为首。李神通、李孝恭、李道宗、李白驹等人的名声,远高于李
基。
毕竟在此前近三十年中,李孝基隐姓埋名,东躲西藏,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更勿论他的声名。
后来联络陇右李阀,为李渊疏通西域商路诸如此类的事情,虽则对李渊帮助甚大,却始终未有留下名姓。哪怕李孝基受封邑王,也未使得刘武周过于关注。说实话,陕州治下,哪怕是那陕州长史唐俭的名声,都远高于李孝基。刘武周宋金网更关心的,是并州总管李元吉。
若俘虏李元吉,就能打击李渊的声望,更能使己方在未来获得有利的地位。
尉迟恭虽杀了李孝基,却不知道自己杀的人是谁。李孝基的部将把李孝基的尸首抢回晋阳后,唐俭也感觉到关系重大,故秘而不发,派亲信将李孝基棺橡送至长安后,就紧张备战。
而这个时候,天下人的目光都被河洛所吸引。
哪怕是距离陕州最近的寅建德,也未曾觉察到其中奥妙,因为,宇文化及在平原县称帝了!
武德元年的冬天,着实热闹的紧。
用“你方唱罢我登场。来形容,着实妥帖无比。
河南,李言庆狙杀李密,战事方平息下来;河北,宇文化及登基,寰建德调集兵马,和宇文化及展开激战。
历史上,宇文化及被李密击溃后,逃到了魏郡称帝。
只是如今李言庆占领了汲郡。正好是通往魏郡的必经之路。宇文化及惶惶如丧家之犬,怎敢去招惹李言庆?所以选择了济北郡的四口关为突破点,强渡黄河之后,占领了清河与平原郡小部分城镇。
宇文化及虽然惨败,但实力犹存。
麾下尚有数万善战骁果,长子宇文成都更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将。
宇文化及在平原县称帝之后。命宇文成都镇守长河今山东德州,守住永济渠一线,北上可夺取整个平原郡,南下则有清河郡可以依靠。向东,是已经开始解冻的黄河天堑,向西,有宇文成都与窦建德屡战,可谓是一举四得。宇文智及为大承相,坐镇清河县,与成都遥相呼应。昔日隋室旧臣,银青光禄大夫裴世矩则被封为尚书令,协助治理整个清河郡,,
裴世矩,河东四姓裴氏族长,老谋深算,与五姓七望家族,皆有联络。
此人颇有治世之能,而且极为圆滑,善于自保。宇文化及扣下了裴世矩两个嫡子,也使得裴世矩,投鼠忌器。此外,宇文化及还任命了虞世南为秘书监,其班底已构成了雏形。在这样的情况下,窦建德又怎可能再去留意陕州的战事?不过他到是知道刘武周攻克介州,威胁到了陕州的安全。
但,也仅此而已,,
冬雨很冷,却又好像比早先,多了一丝暖意。
不再是滴水成冰,不再是冰封万里。一夜冬雨过后,万物似在笑容。东风席卷冬雨掠过,为隆冬的萧条,洗去几分冷意。
言庆一夜未睡,站在窗前。
透过竹窗,可以看到窗外的花园里,似隐隐透着一丝翠色。
身后的书桌上,摆放着一副锦帛。字迹暗红,隐隐有些发黑。在烛火的照映下,锦帛上的一行字迹非常清楚:愿来世不安帝王家。
那集隋皇泰主杨侗留下的遗言。
李言庆在昨日返回巩县,可没等他坐稳,就得知有洛阳前紫薇观宫监张胤,携带皇泰主棺穆,前来投奔。
其实,言庆早就知道张胤这个人。只是一直没有见过。
,王珐比北
此前卢胤奉杨侗之命前来求援。言庆避而不见。不是他不想见 而是不能见,也无法相见。
见了又能如何?
难不成答应杨侗,里应外合吗?
当时他已经得知了李密的意图,正设计要借此机会,除掉李密,为李神通游说山东而创造条件。
言庆自以为心肠很硬!
反正历史上,那皇泰主最终死于王世充的手下,自己不过是旧事重演而已,又有什么负担?
可是,当他看到杨侗的那份遗言时,却忍不住痛哭失声。
许多人都以为,李言庆之所以哭,是因为他忠于隋室,为杨侗而悲伤。可言庆自己心里清楚,他是因为愧疚,才会如此。五年前的那一晚。他和杨侗匆匆见了一面,此后再无联系。
那时候的杨侗,还只是一个十二岁…脓卜,给言庆留下的印象,并不深 也许萧皇后近乎妖孽一样的美艳。印象更深刻一些吧 ,也就是在那天夜里,言庆保证,会辅佐隋室。此后,他因为这一诺,而步步高升,从一介白身。而一举成为黑石关鹰扬郎将。
这里面固然有杨广的赏识,但更多的,还是萧皇后和杨侗推动。
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悲伤,可当他真的面对这一切时,他的心里却生出几分悸动!
我,李言庆,前世今生加起来,已活了一甲子。可是我却无法完成对一个孩子做出的诺言,甚至还厚颜无耻的算计这个孩子。甚至我还为此而得意洋洋,我所做的这些。真对吗?
他不敢去想,一个人躲在竹楼里,彻夜未眠。
站在窗前,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张胤,哦,他本名叫卢胤,是范阳卢氏子弟。卢胤在大堂时。涕泪横流时的那份场景,还有卢胤颤声叙述的经过。
“陛下深知。无可幸免,故在佛前许下三愿。
,李郎君,陛下求佛祖保伤郎君,为他报仇雪恨。还有云定兴、王行本,实禽兽也!”
云定兴,王行本?
李言庆牢牢记住了这两个名字。
可是,当卢胤痛斥王世充等人乃禽兽时。他这心里,也不由得微微颤抖。
王世充他们是禽兽,可自己呢?
李言庆双手握住窗棱,强抑心中的那份激动。
竹制的窗棱,在他手中破碎。锋利的竹刺,刺入手中。使得他双手。鲜血淋漓。慢慢的,李言庆蹲下身子,跪在窗户前,低声的抽泣起来。这心灵上的折磨。让他有些无法继续承受。
没错,前世为官。他曾见过无数次倾轧。
可那种政治上的倾轧,虽然惨烈,却还达不到这等残忍的地步。罪不祸及家人,在政治斗争中基本上无法适用。任何形式的政治斗争。都不可避免的令家人遭受波及。但是至于死?李言庆真没有经历过。也许只有在记忆中的动荡年代里。有过这样的事情。而随着社会发展,更多时候讲求的是政治上的平衡和妥协,虽有赶尽杀绝之说。可取人性命却极少出现。
而现在,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竟”,
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时代的一切,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还不够冷酷,不够残忍。
“相公,你在楼上吗?”
楼下,传来了朵朵的呼唤声。
李言庆连忙抬起头,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
本来。他昨天回来以后。应该和妻眷团圆。可因为杨侗的事情,让他实在是无法承受,一个人躲到了竹楼里,想要求取片刻安宁。
脚步声传来,听上去有些凌乱。
朵朵最先登上竹楼,在她身后。裴翠云和无垢,紧紧跟随,而小念则走在最后面。
“养真,你怎么了?”
李言庆转过身,回身笑道:“没事儿,只是被风迷了眼睛。”
“相公说谎话,外面哪有风?”
长孙无垢笑嘻嘻的跑过来,搂住了言庆的胳膊。她仰头看着言庆的面庞,明眸中流露关切之意。
伸出手,轻轻抹了一下言庆的面庞。
“小哥哥羞,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鼻子。”
“我哪有哭鼻子,都说了是被风沙迷了眼,无垢不许乱说,就在刚才,有一阵风吹过去。”
楼外,细雨靡靡。即便有风,哪儿来的沙尘?
裴翠云目光一扫,落在那书桌上的锦帛上,眼中流露出一丝明悟之色。
她上前,吹灭了烛火,把锦帛用书压好。
“养真,眼看就要开春了…”
天渐暖了,陛下的棺橡也需安置妥当。你没回来的时候,我私下和朵朵她们商量过。想把棺接葬于邸岭。邸岭的风水不错。而且距离这里很近,还可以眺望东都,想来也算合适。
你以为呢?”
李言庆耸了耸鼻子,“那就这样安排吧,选好地方,看一个好日子,,咱们为陛下风光送行。”
“如其,我这就下去安排。”
, 正
朵朵走到言庆的身旁,拉着他的手,“小妖,观音婢有了!”
御 ”
言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吃惊的瞪大眼睛。
“观音婢快两个月了!”朵朵轻声道:“前些时候,她一直不舒服。后来请吴先生前来诊断,说她怀了身子。”
脑袋,嗡的一声响。
李言庆顿时懵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长孙无垢,却见小无垢仍一脸懵懂。
也许她还不明白这个消息,以至于朵朵说完后,也是一脸的迷茫。
“小妖,你如今是家里的主心骨,是我们的当家人。你若是不能控制自己,我们也会担心。
特别是观音婢,她昨晚等你很久 你自己多保重,莫让咱们的孩子,重蹈覆辙。”
李言庆,轻轻点头。
“好啦,你一走那么久,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过一会儿我让人送来早食。估计等天大亮了,你又要忙起来了……有空。却看看你那两个徒弟。”
言庆强作笑颜,答应下来。
朵朵和裴翠云先离开,过了一会儿,小念陪着无垢也走了。
李言庆坐在书桌旁,呆呆的看着锦帛,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再重蹈覆辙。所以,我会倾尽全力,保护他们一生快活。
陛下,走好!
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锦帛落进火盆子里,一下子燃烧起来。
看着在火盆子里,渐渐化为灰烬的锦帛。李言庆站起身来,重又走到窗前,用力的只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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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
据赵希读介绍,这里的风水很好,可福泽后世。不过杨侗没有子嗣。这后世之说,反正袁天罡和李淳风都不在,赵希该也就成了权威专家,他怎么说就怎么做,李言庆懒得争论。
卢胤说,杨侗好桃花。
希望这漫山遍野的桃花,能让他获得满足飞
葬于桃花坳,可遥望偃师。眺望东都。李言庆希望有一天。杨侗在天之灵可以看着他,攻入东都。
不过,作为一代帝王,杨侗的陵墓算不得豪华。
送行的人也不多,只有李言庆、裴仁基、徐文远等人。薛收和隋杨仇深似海,断然不可能为杨侗送行。至于其他人,对隋室的感情也算不得深厚。与其说是得了隋室的官职,倒不如说是李言庆照顾。出乎言庆意料之外,祖寿居然来了”而且还亲自写下悼文,焚于陵前。
言庆的这个。举动,令徐文远大加赞赏。
在这位隋末大儒的眼中,李言庆无疑已做到了臣子的本份。
可事实上,言庆心里的酸楚。又岂是他可以理会?终究还是无法像那些帝王般,做到冷酷无情。
”
“主公,这苏威您看该如何安排?”
书房里,祖寿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随着杜如晦、薛收、长孙无忌纷纷被委以重任,祖寿渐渐获得了重用。
他文辞华美,书法更承钟王之风,隐隐有大家风范,成为李言庆身边不可或缺的人物。
言庆沉吟片刻,轻声道:“我暂时还无心见他,且再等一段时间”这样吧,等我从少室山回来,再和他相谈。”
苏威是在蔡水一战中,被李言庆俘虏。
由于他的出身和地位非同一般,是开皇老臣,资格实在是太老了。虽然被隋烁帝杨广贬为庶民,可杨广前往江都的时候,却点名让他随行。只此一点,就可以看出杨广对苏威很重视。
此人能力出众,而且久经宦海,颇有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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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李言庆的本意,当然想重用苏威。毕竟王黄老了,李密被杀之后。似乎变得有些意兴阑珊。前两天还和言庆说,想要把麒麟台交给柴孝和。专心编撰一本名为《大业缺失录》的书籍。他心意已下,而且非常坚定。即便李言庆百般劝说。也没有让王烦改变原先主意。
大业缺失录,准确的说。就是要把杨广即位以来种种举措,进行点评。
王娟说:“我年纪大了。精力已不比从前,再占居麒麟台之位,日后难保不会出现差池。麒麟台的构架已经完成,只是规模尚不足以覆盖天下。日后孝和会继续努力。将此事完善。
我意欲撰书。评点大业得失,主公若是体恤老朽的话,就让老朽完成这最后一个心愿吧
王娟是士大夫出身,一生奔波。想要建立功业。
可他这一辈子。也着实不顺。先是得罪了隋文帝,被发配岭南。韦得汉王杨谅看重,将他要到身旁,却有不肯听从他的建议。直至跟随李言庆。王烦才算是有了起色。更搭建起麒麟台,也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现在,他所希望的是能在士林中留下名号。点评大业政令。也算是一件大事。既可以获得士大夫们的接受,同时在心里,也是想给言庆留下些东西。
李言庆见王烦已下定决心,遂不再强求。
柴孝和的确是有才华,但李言庆觉得,似乎还缺少了些什么。
徐文远到是可以正确,不过徐文远,终究是一个文士,难免有些酸气。苏威嘛,很合适。但想要让他低头,单凭苏蹙在徐世绩麾下效力,还远远不够。似苏威这样的开皇老臣。就要拿出熬鹰的手段来,让他慢慢低头。
所以,李言庆并不急于和苏威见面。
蒙阳方面现在的形式挺好,一切还算是正常。
去年河南大部分地区丰收。所以新郑、开封、阳城等地,虽说在连番战火下,有些残破萧条,却没有出现太大的人口流失。这也使得。李言庆的压力相对减少许多。若是个灾荒年的话,李言庆说不得就要开放洛口仓,以赈济灾区。洛口仓如今是他手中最大的一个王牌。动一次,就少一点,所以李言庆对于洛口仓的看护管理,格外重视,要知道,就在一个。月前。杜如晦还从他这里讨要了两万石粮草,一下子搬空了十窖辐重,让言庆心痛许久。
开春以后,除了新郑等地面临春耕的问题之外,河内和汲郡 同样面临这样的问题。
汲郡虽有一个,黎阳仓做后备。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较少对豪阳郡的压力。但作为河南道大行台,李言庆还是要准备足够的种子农具和牲畜,一俟级郡需要援助,他必须第一时间发放。
总之,守着一个洛口仓,看似是物资充沛。
可真到使用的时候,就会发现捉襟见肘。李言庆在去年岁末推行新法。定下了一年免税。
也就是说,新的一年里,他无法获得任何财政收入,只能靠黎阳、洛口两大仓扇保证荣阳郡政令通行。而在入秋前。兵马粮饷插重等支出。都要有两仓支出”这年头,地主家也未必有足够的余粮。
“祖先生,荣州和郑州两地,征兵可已开始?。
“已经开始,不过据辛郎君和郑郎君呈报,新军装配颇为缓慢。
自去年以来,连番战事也使二品谊失丹数乃仅矛、槊两件就丹法供方齐家切品开始全面运转,只是来年春耕需更换大批公子犁,任务同样繁重,他们有些快跟不上了。”
公子犁。就是李言庆幼年在洛阳时,根据记忆中后世的曲辕犁改变出来的耕犁。
经过一段时间的试用,豪阳百姓对曲辕犁基本接受。这春耕马上就要到了,再加上推行新法,所以也使得曲辕犁的需求大幅度增加。本来郑家的冶铁作坊单制曲辕犁倒也没有问题,可随着李言庆在荣阳自立。扩军已成为玄不容缓的事情。李言庆已下定决心,将荣阳郡兵马扩充至五万人,河内和级郡,各扩充至两万。这几乎是目前荣阳郡兵力的两倍,大批军械辐重的更换,一并交由郑家冶铁作坊打制。这要在往年。郑家高兴还来不及,可现在挤到了一处,令郑家也非常头疼。
为了保证供应,郑家冶铁作坊已经是开足了马力。
可这里面还涉及到了种种问题。比如曲辕犁的装配,比如军械的组合 ,等等。大到军械框架小到一个三通,都需要费尽心思。据郑宏毅前些日子来信说,郑祖行兄弟快忙疯了。
大环境如此,李言庆也不可能变出什么程控设备。
一些小思路倒是可以拿来借鉴,但一千五百年后的理论,让一千五百年以前的人知晓,绝非一时半刻能够解决。既然造不出什么现代化设备出来,那就只有在细微处,改变工艺和流程。
比如,早在秦朝时就出现的流水工艺线。就可以拿来使用。
但是工艺方面,
言庆知道,在唐以后,槊的使用就几乎绝迹。
即便是最为普通的步槊,在后世也不多见。不仅仅是因为槊的使用方法复杂,里面还牵扯到了制作的工艺。
打造一柄制式步槊,所花费的总和,可以打造出三十到五十支长枪。
可是长枪的威力和步槊相比,,
李言庆也有些犯难,这又该如何取舍?
“这样吧,告诉辛郎君和郑郎君,就说这长槊兵暂时先不要装配,先尽量解决长矛手和长枪手的装配。派人告诉郑仁基郑公。公子犁的生产绝不可拖延,以免耽搁开春后的使用”实在不行,请郑家出面,召集各地工匠。我想,这天底下的能工巧匠无数,总能想到办法。
祖寿听罢点点头,飞速的记录下来。
“郎君,夫人们在外面催促,请郎君尽快动身。”
言庆闻听,哈哈一笑。
“那就先这样,把我刚才说的几件事,尽快落实。
还有,命黄君汉率部跨黑石渡十五里,于龙虎滩设立营寨。此事务必要在正月十五之前完成,我要保持对王世充的压力,让他寝食难安。”
“喏!”
祖寿躬身应命。
黄君汉是在李言庆与李密开战之前,孤身来到巩县。
他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亲眼看到李密被杀。而这一点,李言庆很轻松的就满足了黄君汉的要求。而黄君汉本身也是个久经战阵,颇有治兵才能的主儿。归顺李言庆之后,迅速在黑石关,站稳脚跟,如今官拜鹰击郎将,为姚懿的驻守。而李言庆所说的龙虎滩,准确而言,已经属于偃师治下。
位于黑石渡十五里外,与偃师县城的直线距离,大约四十里左右。
背靠首阳山,俯瞰邸岭小道。易守难攻。可冉作为攻打偃师县城的桥头堡。
安排完了一切之后,李言庆祖寿的陪同下,走出书房。
两人一直到李府门前,就见车马早已准备妥当。
长孙无垢怀了身子,李言庆决定带一家人,往嵩山过新年。
言虎也多次来信,要言庆前往少林。
无垢和小念。已坐上了马车。
裴翠云则陪着二娘,怀抱着网满岁的小弟弟,坐在另一辆车上。
裴仁基的小儿子。名叫裴行俭,生的粉雕玉、琢,极为可爱。据裴翠云说。裴行俭和裴行俨不一样,裴行俨出生就很闹腾,而裴行俭则显得很安静,很乖巧。以至于裴翠云等人对他甚为爱护。
裴行俭?
那可是初唐时,苏定方之后大唐的一位名将!
祖寿径自告辞离去,柳青则牵着象龙过来。言庆上马之后,看了看早已骑在马上的朵朵,还有那两个好像小尾巴一样,跟在朵朵后面的薛礼和宋令文,不由得苦笑摇头。
“薛礼,宋令文,你们不在家陪家人吗?”
薛礼骑着一匹小马,兴致勃勃的说:“娘说了,要我跟好师父和二娘,她陪姑姑去级郡过年。”
薛琰去汲郡?
貌似长孙无忌,也在那边。莫非”
这一段事情着实太多,李言庆也没有过问长孙无忌和薛模的事情。不过看情况,应该不错。
算了,既然他们要跟着,那就跟着吧!
言庆挠了挠头,大手一挥。“出发!”
“出发喽!”
雄阔海在队前扯着嗓子大吼然声,人喊马嘶声里,一行车队缓缓启程,驶离巩县后,奔嵩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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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枪
一场春雨,消融了冰天雪地。更为新的一年,带来一个好兆头。
李言庆一袭白裳,博领大袖。漫步在山间小路。抬头看,一座古刹在苍松翠拍中,若隐若现。
此时的少林,远没有后世那样名头响亮。
达摩虽则创出禅宗,可事实上远非如后世人所想象的人尽皆知。少林寺的名声,甚至远在荣阳洞林寺。各阳的白马寺和香山寺之下。至于所谓的天下武功出少林,也不过是一句笑谈。
少林的确蓄养武僧,这与整个大时代有关。
寺庙多有田产,他们也需要保护自己的产业。这所谓的武僧,其实和大户人家的看家护院相仿。
佛教盛行以来,颇有敛财手段,接受那喜男信女的供奉。
哪怕历经两次佛难,比之早先虽有削弱,可声势依旧很大。杨坚自幼被女比丘养大,故而对佛教也极为尊崇。至大业以后,对佛教的推崇更加厉害。据李言庆所知,这天下著名佛寺名下,莫不是持有万顷良田。许多没有土地的百姓,就是靠着给寺庙种田为生,交纳租税。
少林寺的名下,倒是没有洞林寺白马寺那样的产业,不过也不少。
据去年统计,少林在嵩岳乃至荣阳许多县城,都持有大量土地。林材总总算起来,即便是没有万顷。也有七八千顷之多。其中。还有不少土地是在前两年时局动荡之际。低价收购而来。
李言庆此次来嵩岳,就住在少林寺名下的拍谷坞内。
比。,石比
对于少林寺在过去几年时间里,大肆收购土地的行为,他很难做出评断。事实上。荣阳目前有许多荒废的土地,需要有人来耕种。少林方面虽则有兼并土地的嫌疑,但从某种程度而言,却也保证了土地不被废弃。从这一个层面来讲。少林倒是有协助稳定荣阳局势的功劳。
毕竟大批的诸伸土豪逃离家园,会带动一大批人的恐慌。
少林寺在当地作为一座逛算是著名的寺院,有无数信徒。他们出面购买土地,也能平定当地的局面。在前些年。何止少林寺在兼并土地?洞林寺、白马寺包括一些世胄门阀,都在做同样的事情。而今言庆即便是想要改变这种局面,也必须谨慎从事,以免触动这些地方势力的利益。
他此次前来。一方面是想为老爹烧几柱香,同时也是想要前来,和司马道信进行一些交流。
如果,,
只是如果!
言庆准备调整土地政策的话,那么作为嵩岳地区代表之一的少林寺。又会做何种选择?有的时候,这些佛寺的影响力,甚至比地方诸伸世胄还要大。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就会引发大乱。
虽说言庆如今已掌控荣阳,可在这种时候,能免些麻烦,还是尽量
去。
走在山间小径,手持一支油纸伞。
言庆一边走,一边想着刚才和司马道信的谈话内容。两人虽则相互打着禅机,可话里话外,司马道信还是表达出,不希望将寺田变成官田的意愿。也许。他已经猜出了言庆此来的口的,故而言辞间虽然婉转。却清楚表达出内心的想法。和尚也是人,少林举寺上下数百僧人。难道都靠化缘为生吗?
所以,言庆也没有深谈下去,对于日后所要面临的状况,又多了一份警惧。
没错,荣阳现在不缺土地,可是随着人口不断的增加,生耸日益平稳,尖地将会更加稀缺。
世胄和佛寺所占有的土地,将大大影响到税赋状况。
李言庆一边走,一边思忖着日后的谋利。国人对土地的依恋。自古有之。这固然可以使得社会平稳。但随着土地减少。而土地兼并则随之产生。当土地渐渐稀缺时,失去土地的百姓,就会产生动荡。
纵观历史,历朝历代莫不是如此。有土地兼并而引发的动荡,产生巨大影响。
虽说这些都是很遥远的事情,可未雨绸缘,李言庆也必须要做好准备。
山弯处,有一座简陋的小亭子,言庆停下脚步,呼吸了一口山间清新的空气,而后对跟在身后的柳青道:“小柳子,你带人都回去吧。”
柳青挠挠头,“少爷,出门的时候四位娘子让小人跟随,”
“呵呵,你跟着我有什么用?
我在这里是要和人商量事情,你先回去,等午时再来。”
柳青不敢再坚持,于是躬身,带着随从退下。不过他们倒没有真的下山,而是留在距离凉亭三四百步以外的地方休息。言庆也没有再去理睬,迈步径自,走进了山弯处的小亭子里。
站在小亭子里,可以鸟瞰嵩岳美景。
有点像当年言庆在峨眉山营建的雷神殿。山风并不罡烈,很柔和。雨停了。可山间依旧笼罩在一片朦朦之中。
锁锁锁”,
从止。上寺院里,传来禅钟声。正是早课结束钟声。
钟声在山间回荡,令人颇感一种出尘之念。暮鼓晨钟,大约正是如此景象。言庆微微一笑,转身向通往佛寺的山路尽头看去。
大约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山路上出现了一个魁梧雄壮的老僧。
一身灰色绺衣,虽如风步伐飘动。老僧远远看见了言庆,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笑容,步履徒然加快。
“舅舅!”
言庆走出亭子相迎。
老僧正是言虎。虽已年过五旬,可看上去精神垂砾。
常年习武,兼之浸淫在这山色美景中,每日得佛法熏陶,养生有道。
他笑了一笑,上前用力的拥抱了一下言庆,“玉娃儿,等的着急了吧”
“哪有什用面对如此美景山煮,甥几正心旷神怡呵开甲晨钟。更觉有几分感触。”
“哈,这鸟山色,看得久了,也会生厌。”
言虎一点都不像出家人,话语中透着当年几分豪迈之气。他和言庆走进小亭子里,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了言庆。
“这是你要的东西,你先看看。是否合适。”
言庆接过来,打开小册子。却见是一本图册,上面有一幅幅僧人持枪的图案,并配备有相应的解释。
这是一册枪谱!
由于步槊制造艰难,所以言庆就生出以长枪取而代之。
枪的打造,比之步槊简单而且容易,而且在隋唐时期,也渐渐被人们接受。隋唐时。有不少使枪的好手,比如秦琼,比如尉迟恭”不过这些人的枪,则是以纯铁打造,俗称铁枪。
威力很大,可同样耗费材料,不适合军中制式生产。
比。,2可珐比
相应的,这坊间所流传的枪法。也不适合在军中普及。各家都有各家的妙用,也不可能轻易流传出来。
以大枪取代步槊,必须要有相应的枪法进行推广。
十八般兵器中,枪最难练。后世流传有“年拳月棒久练枪。的说法。也正是这个原因。枪是兵之贼,易学难精。准确的说,枪法是从槊法演变而来。言庆槊法很强,可不适用于军中。
所以要想在军中普及推广长枪,就要有相应的招数。
李言庆没这个本事,所以就想到了言虎。
天下武功出少林嘛,”
管他真还是假,反正交给言虎来解决。相对要容易许多。言虎身为少林武僧统领,这一身武艺,自无需赘言。沈光剑术高明,身手超绝。但如果和言虎搏击,其结果定然是言虎获胜。
言虎接到言庆的书信以后,也大为开怀。
原以为自己帮不上言庆的忙,没想到川所以他也很用心,在无数次演练过后,创出三招枪法。
“枪法,无非扎、刺、缠、圈、拦、拿、扑、点等十二法。若是想要练好大枪,就必须要联系这十二法。个人练习还好,但要是放到军中,只怕难以成功。所以,我删去了诸多法则,以拦、拿、扎为主。简单。也容易学习,想要推广起来。应该也不会太困难,你可以试试。”
言庆笑着点头道:“舅舅创出的招数,定是不一般。”
“哈,你这孩子”休要糊弄我。人常说,鹅公子夸人,必有后着”你这般夸赞,莫非别有他求?”
李言庆忍不住哈哈大笑,把枪谱合上。还给了言虎。
“怎么,感觉不好?”言虎诧异的看了一眼李言庆,眉头一蹙道:“那里觉得不好,你告诉我,我再想法改进。”
“舅舅,不是枪法不好,而是”你让我找谁做教头?”
言虎愕然挠挠头,“玉娃儿。你不会是想要我去营中,传授枪法吧。”
李言庆笑呵呵点头说:“舅舅。非我甥儿难为你。只是你也知道。这枪法将来要在军中推广,是上阵搏杀之用。我如今掌控三郡七州之地,哪有时间传授这些?我麾下那些人。更无枪术高明者。让他们行军打仗可以,但若说做这教头,,舅舅,我想请您出山,到我军中授艺。”
言虎乍听,颇为牟动。
可又一想,却有些犹豫。
“玉娃儿。我到你军中,合适吗?”
“有甚不合适?”
李言庆说:“如今杨坚已经死了十四只,隋杨王朝,也是日薄西山。难以持久。你是我舅舅,难道不应该出山帮我吗?莫说什么饭依佛门来搪集我,我现在除了舅舅你,找不出更合适的人选。”
言虎,陷入沉吟。
从内心而言,他当然想出山帮言庆。
可是,在寺中近二十年,他又怎忍心舍弃?
他最困难的时候,佛门收留了他。现在让他离开佛门,那万万不
能。
“玉娃儿啊,让我还俗,断然不太可能。
我在这里生活了快二十年,这里的山山水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有感情。再者说,我对那勾心斗角的事情,一向不太喜欢。
你让我出山帮你可以,但若说还俗。舅舅绝对做不到。”
“可是
“好了,你莫要再说了。
出山可以,不过我还要先请示住持方丈。舅舅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你莫要在劝说我,我当这和尚,也挺好。”
说完,言虎起身,走出亭子。
李言庆心里有些着急,忍不住跟上去。大声道:“舅舅,难道连亲生骨肉。也不愿再见了吗?”
言虎有个女儿,由于从小被岭南冯氏所收养,名叫冯荣,也是郑宏毅的妻子。
早在三年前;言虎就知道了冯荣的事情。
本来他有心相认,可是看冯荣在冯家生活的很好,与郑宏毅也非常和美,让言虎又有些犹豫不决。毕竟在当时。他还是朝廷通辑的要犯,若因为这影响到了冯荣的幸福,反而不美。
所以言虎最后决定,与冯荣不再相认。
可这骨肉之情”
李言庆希望言虎能还俗,如此则可以在身边再多一臂助。可是看言虎现在这情况,他也很头疼。
“玉娃儿,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言虎说完,快步离去。
李言庆张了张嘴,最终没有阻拦他。
走进凉亭,他拿起那本枪谱,叹了口气,转身沿着山路,慢慢往回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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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谋
转眼之间,就正月已过,仲春到来。
李言庆在山中悠闲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后,终于决定返回巩县。一方面是因为时间太长了,再者却是因为无垢的肚子出现明显的变化。拍谷坞虽说什么都不缺,可终究还是偏僻了一点。
所以,在裴翠云的建议下,言庆决定返回巩县。
同时他在言虎的帮助下,要来了十二棍僧,作为军中教头。
言虎没有去,因为他是少林武僧的统领。还担负着保卫少林的重任。司马道信倒是希望能通过言虎。进一步拉进和李言庆的关系,为日后发展。但言虎似乎有很多顾虑,犹豫来犹豫去。直到言庆出发时,还是没有做出决定。他不愿还俗。可是又无法舍弃冯菜,自己的亲生女儿。要让他真的去面对冯莱时,似乎又有些犹豫和顾虑,害怕影响了冯荣日后幸福。
总之,就是患得患失。
在这样的情形下,李言庆没有再去逼迫言虎。
只要他犹豫,那就还有希望。言庆之所以这么迫切的想要把言虎要过来。也是为日后打算。
和王世充一战,已迫在眉睫。
只要关中战事平定下来,李渊一定会谋取中原。
李渊兵出函谷关之日,就是李言庆归唐之时。一俟归唐,作为宗室。李言庆觉得自家似乎有些单薄。
李冉宗室,大大小近耳人。
自李虎之后,共有七房。李渊这一房就不用说了,子孙满堂,且有寰氏与之扶持,地位牢固。其他六房呢?李孝基准确的说,应该算是李阀七房之中,人丁最为单薄的一支。除了李孝基,就是李言庆。爷俩组成一支,想要立足宗室,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这里面牵扯到种种利益。
哪怕言庆有长孙,有裴翠云。但终究属于二代子弟。
作为李孝基,可以借助的力量,实在是太少了,总不能一直让李孝基靠着自己的儿子吧。
这好说不好听。以李孝基的性子,恐怕也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言庆要好生为老爹筹谋未来。
别的不说,至少在二代子弟崛起之前,老爹必须要能撑起来。除了言庆自己,老爹的盟友也不可或缺。
言虎是老爹的大舅子,从亲疏而言,也是老爹如今,除却李言庆之外。最亲近的人。
没错,言虎不是世胄子弟,但也不可小觑了言虎背后的能量。早年身为天下闻名的制槊大师,他交友广阔。这其中,不泛如今独霸一方的诸侯,比如岭南的冯盎父子。而言虎的女儿冯荣。又是郑宏毅的妻子。从这个的度来说,李言庆可以趁机,把荣阳著经堂攥死在手中。
李建成的老婆,是郑尧寿的女儿。
也就是说。郑家昔日长房,借李渊之势。甚有可能重掌郑氏大权。
这也就使得郑仁基的地位,变的有些不太稳定。郑仁基背后并没有强大的盟友,如果能和李孝基成为亲家,想必郑仁基也会非常乐意。冉为,这样一来,他主掌郑家的权力,会更加稳固。
言虎,就是李、郑两家的一条重要枢纽。
李言庆这点心思,谁也没有告诉。不过司马道信隐隐约约,觉察到了几分端倪。故而此次李言庆讨要武僧的时候,司马道信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言庆也知道,司马道信是是希望通过言庆,而提高佛门中的地位。毕竟相对于如今佛门里的其他宗派,禅宗地位相对较弱。
这天下熙熙为利而去,天下攘攘为利而来。
和尚虽不在红尘中,却无法躲过红尘中的种种诱惑。
四祖又能如何?
李言庆和道信都是心知肚明,不过谁也没有说破这其中的奥妙。
伴随着禅钟声响,李言庆一行人,踏着朝阳,离开嵩岳。远远的。言庆在马上回身看去,能看到言虎雄壮的身影,矗立在山口处,遥遥向他挥手,,这个舅舅,还真的是有些麻烦啊!
武德二年正月,李神通说降张善相等瓦岗旧臣归降李唐。
李密方死,瓦岗正处于一片散沙的状态,人心惶惶,更不知日后,该何去何从。李神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并凭借着范阳卢氏的威望。迅速获得了大部分瓦岗旧臣的信任。一一表示,愿臣服李唐,虽则有一些城镇不愿归顺,却也不能对这大趋势,造成太大的影响。
李神通命郑元寿郑元综两兄弟就地招揽兵马,于短短一个同时间,征召三万大军,如摧枯拉朽一般。横扫齐鲁地区。郑元寿更率兵逼近江淮,使得原本处于混乱的江淮地区。变得更加混乱。
王世充得知消息后,大惊失色。
他万万没有想到。李渊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手。
前脚网和他达成盟约,还纳了王世充的女儿为妃子,这后脚就在齐鲁出手,一个月的时间,得城镇三百余。实力暴涨。而王世充呢,则被李言庆阻挡在荣阳以西,难免鞭长莫及”
比。,石比
二月初。王世充命东郡王德仁出击,试图拖住李神通的后腿。
而后,他又命族兄王素前往河北,游说簧建德和宇文化及。此时,宇文化及和窦建德打得正不可开交。总体而言,宇文化及略处下风,但寰建德想要速战速决,也是不太可能之事。
王世充出面调停,也算是给了窦建德一个收兵的机会。
李神通在齐鲁地区的举措,给寞建德也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清河、博陵二崔,似乎蠢懵贱功,令窦建德不免感热渊的汛速扩张。使籽甘德产生巨大压力,并由此而生出敌意。
至于宇文化及,网坐上了皇帝位,屁股都还没做暖,当然希望能做的更加长久一些。
王世充既然愿意出面调停,宇文化及当然没有意见。在和窦建德的整体战局而言,他并不占上风。若不是宇文成都骁勇善战,而且有精通兵法,恐怕他根本就无法和窦建德相抗衡。
而寞建德呢?
深知若灭宇文化及,必先亡宇文成都。
可堂堂宇文成都堂堂天宝大将军,又岂是能一下子消灭?最关键的是。宇文成都还是宇文化及的亲生儿子。更是宇文化及的继承人,甚得宇文化及信赖和喜爱。想要用离间计,都不太容易。
就这样,王世充轻而易举,调停了河北局势,更获得两位盟友。
可这远水解不了近渴。荧阳李言庆的存在。让王世充如饮在噎。如果不灭李言庆,他势必难以长久;但让王世充和李言庆交锋?说实话。王世充这心里面,还真有点害怕。不敢轻启战端。
洛阳,含嘉殿。
王世充从早朝开始,就喋喋不休的和朝臣们商讨政务。
他是个碎嘴子,讲通俗一点。就是罗里罗嗦,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一件事情翻过来,倒过去,说个没完没了。以至于满朝文武听得是昏昏欲睡,越听,越觉得云山雾罩,摸不着头脑。
“陛下,可直言重点。”
右骁卫大将军张镇周。终于忍耐不住,上前拱断了王世充的
。
在这一点上,王世充倒是表现的不错。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可奈何成了习惯,一下子也改不过来。
于是想了想,把思路又整理亡下。
“联欲取豪阳。众卿可有妙计?”
你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文武大臣们,一个个如释重负。其实说了半天,不就是你想攻取蒙阳,又何必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甚至扯到了关中。
“陛下为何定要取荣阳?”
张镇周再次发问。
王世充愣了一下,“不取豪阳,联又如何攻取齐鲁呢?”
“攻取齐鲁,也不一定非要和李河南为敌啊。”
,正习比北
李言庆自称河南道大行台。虽然王世充后来又委任了王德仁,但在洛阳文武百官眼中,李言庆更当之无愧。
张镇周是一员老臣,略晚于杨公卿归降王世充,却深得王世充信任。
杨公卿为左备身府大将军,屯守洛阳。张镇周则为右骁卫大将军。驻守谷城,防御关中兵马。
见王世充一脸迷蒙之色,张镇周也很无奈的笑了。
“陛下,其实您一开始的时候。与李河南的策略才是正确。李河南少年而得知,才华横溢,文武兼备。这等人,自然是心高气傲,不过。这种人最重情义。当年隋皇力排众议,启用李河南为黑石关鹰扬郎将,如同将洛阳托付于他手中。正因为此等信任,使他至今仍奉隋皇。
陛下登基之前,曾欲与李河南皆为秦晋之好。
您难道就没有发现,陛下传此诏令的时候,洛阳举城欢迎,满朝文武。可有一人提出反对?
然则陛下仅派人去了一次,就改变了主意,反而与那突厥人和亲。陛下,突厥,射狼之性,岂能相信?且不说他们与陛下远隔千里。就算是在河洛之畔,又真的会出兵帮助陛下吗?”
王世充的脸色,略显几分尴尬。
的确,他当时和突厥人结盟,是看中了突厥人强大的武力。
可是呢。突厥远在千里,就算他们想帮忙,也无法帮助。正所谓远水不救近火,正是这个道理。王世充原以为解决了李密以后,他可以通过王德仁收拢齐鲁。而后再对付李言庆。可现在看来”
“那依张卿,联当如何?”
“陛下,还是老办法,与李河南结亲。共御李唐。
那李河南坐镇虎牢,抚守洛阳咽喉。如若他可结盟,则陛下无需担心东面之势,向南扩张,占领江谁后,图谋齐鲁。若是一味逼迫,反而会令李河南投向李唐,到时候陛下将直面关中。
李唐不可与之谋,然李河南。却可与之谋。”
“可是,联的外甥女,已经嫁给了突厥人,”公主也嫁给了李渊。如何与李河南结盟?”
张镇周不由得笑了,“陛下。这洛阳城里,又缺的什么美女?
再者说,李河南网娶了三妻一妾,对女人,怕未必需求太多,臣听闻,李河南对他的麒麟馆极为看重,陛下何不命国子监儒生名士前往襄助?说不得李河南会更加高兴,与陛下盟。”
王世充闻听,不由得陷入沉思。
不要女人的话”那还真的是再简单不过。
“那张卿以为,联该派谁前往荣阳,与李言庆求盟?”
“臣举荐两人,若此二人前往,则必可功成。秘书监欧阳询,御史台杜楚客。欧阳询乃士林宗师,书法大家。李言庆同样是书法宗师。自创咏鹅体,当世一绝。此二人相见,必有话语可谈;而杜楚客,其兄杜如晦在李河南麾下深得信任,他若前往,能事半功百之能。”
欧阳询,杜楚客?
王世充闻听大喜,立刻抚掌道:“张卿所言极是,就依张卿所言,尽快与那李河南结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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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
二言庆回到巩县兰后,古刻将十二棍僧派到军 这十二武僧。和李言庆到也算不得陌生。志操惠锡等人,早在十二年前就和李言庆打过交道。至于觉远,算是言虎的徒弟,六年前李言庆幽居巩县遇刺时。他和言虎一同救下了李言庆,也算是熟人。后来李言庆在荣阳布局时,家中高手每每被抽调一空,于是从心缘寺请来众人护院。这十二武僧不仅仅和李言庆熟悉,包括李言庆麾下的将领。也大都认识他们。
一开始,当言庆把他们请来时,所有人还以为言庆是要加强对李府的保卫。
可是当众人得知李言庆把十二武僧派至洛口仓河南道行台府时,一个个都表现出,茫然之色。
随后,言庆下令从军中抽调出精卒一千二百人,交由志操等人调教。
这更使得众人不解,薛收更专门找到李言庆询问:“主公,你把这十二个和尚送到军中,又是为何?”
李言庆合上书本,示意薛收落座。
“此前。辛太守和郑太守都有呈报,说由于扩充人马,以至于装备难以跟上。特别是步槊,出现大规模的空缺”这种情况,不仅仅是荣州和郑州两地出现,包括阳城、河内以及级郡,都出现了这样的问题。你也知道,步槊手在军中作用极大,只是这花费同样是惊人。
我在考虑,以长枪手取代步槊手的可能。
虽则长枪手的战斗力比不上步槊手,然则一支步槊可以打造出几十支长枪,可以降低我们的支出。长枪手,只要练得当。未必就比步槊手差。所以我这次前往少林,请少林武僧创出三招适合于军中搏杀的枪法,而后在军中进行推广。我估计,一两个月的时间,足以干练出一批长枪手。到时候我会在百花谷开始演武场,令各部较技,以查看长枪手的作用。
如果效果好的话,我准备在全军进行推广”恩,这一千二百锐士。就是日后各军长枪手的教头。”
薛收眉头一蹙,轻声道:“这样可行吗?”
“不试试,永远不知道是否可行。”
言庆起身,在薛收身旁坐下,“今年我荣阳恐怕不会有太多收入,所以军中开销,也许酌情控制。我算过,差不多三十支长枪的制作费用。才抵得上一支步槊的费用。如今三郡七州,将扩充至八万兵马。这其中,至少需要五千到八千步槊手。就算我们以十支长枪抵一支步槊。你算算,我们可以节省多少军费?同时再以这些节省下来的军费,制作各种军械、箭矢。武器、甲胄”呵呵。如此一来,即便我们不增加军费,也能使八万军卒装备整齐。
你来看
言庆拉着薛收,从竹楼上走下来,从门廊上的兵器架,取下一杆拓木长枪。
枪头大约只有四十至五十厘米长,比步槊的槊首,短了半米之多。枪头窄长,成三棱形突起,三面血槽,一旦扎入**,即可令血流不止,杀伤力极强。枪身约有一丈二尺,也就是两米八长短。配上枪头,长三米有余。狂木坚韧,具有弹性。并缠绕着黑色的棉布条,可以起到吸汗的作用。枪头和枪杆间,西游一团黑缨,以可以避免鲜血顺枪杆流淌,还有扰人视线的作用。
薛收是一介儒生,却也是文武双修。
只不过他的武艺并不算高明,可是上马提枪,问题不大。
“这是我着人设计出来的长枪。辅以搏杀招数,威力奇大。”
言庆说着,就走下了门廊。在竹楼前的空地上,拿枪而立,扑棱大枪一抖,口中一声暴喝:“杀!”
三棱枪挂着一道残影利的刺出,快如闪电一般。
站在门廊上的薛收,犹自感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惊惧之色。
“这枪法很简单,也很实用,最适合在战场上搏杀。”
一扎,一拦,一拿。
, 万比
简简单单,可是却给人一种极其悍猛的错觉。
薛收若有所思,从门廊上走下来,接过长枪在手里滴溜溜一转,“大巧不工。的确相得益彰。”
他突然抬头笑道:“既然如此,那等你的长枪兵练出来,我要二百名教头。”
薛收不是个死板的人,他对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也非常的厉害。一开始言庆要丢弃直辕犁,大规模推行曲辕犁,薛收身为新任巩州太守。立刻觉察到了其中的妙处,也是率先推广。
事实上,曲辕犁在荣阳的大规模推广,正源于巩县的率先使用。
所以当他发现这长枪兵的好处之后,立亥就产生了好奇之心。如果能在巩州兵马配备足够的长枪兵,将可以大大消减每年因步槊损耗而产生的巨大费用。他拿着长枪,又摆弄了几下之后,更坚定了这个想法。三十分之一的军费支出,可以打造更多的箭矢,打造更多的军械。
把大枪放回原处,薛收和李言庆坐在门廊上。
“圭公,看你这模样,似乎有烦心事?”
言庆微微一笑,并没有开口。
没错,他的确是有心烦事,
随着王黄彻底从麒麟台事务中脱身出来,柴孝和也正式接掌了麒麟台。
不过,柴孝和与王娼完全不同。王颍要求对麒麟台绝对的掌控,文武之事,尽归他一手控制;而柴孝和呢?似乎更注重谋略和情报,对于刺杀之类的事情,似不屑一顾。这对言庆而言。当然是一件好事。他巴不得麒麟台文武相隔,更利于他对麒麟台的控制。不过柴孝和的心,似乎更大。
他极为看重信息的流通,并且表示出,对王娼之前的信息渠道不满之意。
柴孝和说:“景文公所掌麒麟台,真正的实力,只能覆盖于河洛地区,甚至连齐鲁都无法覆盖。而之前对于江南、关中。多依靠盟友之助。如此一来,使得主公的信息渠道极不稳定。就二张氏盘出河洛,即造成我们对江南信息不再沥畅。”隋皇被杀,我们在十七日后才得到消息”如果我们能早一些知晓,主公说不得筹谋就能更加周密一些。
还有,对关中方面的覆盖,也极为马虎。
之前只能借助李阀的力量来进行了解。现在李阀坐稳关中,使得我们的讯息,立刻闭塞”而且我们此前得到的消息,大都是毫无针对性,更多属于从市井中获得。如此巨大的信息量,会令主公难以作出决断;而向河北方面的渗透,几乎毫无成绩。此绝非一件正常事。
孝和并非是说景文公不尽力。而是觉得,主公每年为麒麟台投入千金之巨,若只局限于河洛一地,难免过于浪费。”
柴孝和的目光,更加长远。
他考虑的是李言庆日后回归李唐后,同样要保持对全局的掌控。
对于这一点,言庆也非常认同。事实上,一个构架庞大,组织严密的麒麟台,更有利于他日后在宗室丰站稳脚跟。
可是,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进行布局呢?
商贾只是一个方面,但绝不能成为麒麟台的唯一。而且就如同柴孝和所说的那样,商贾的局限性太所传递的更多属于市井消息。柴孝和的意思是说:不仅要掌控市井,还要渗透进世胄门阀,了解那些高门世族中的**消息,上下结合在一起,才能产生更大的作用。
这听起来,似乎并不难。
也许会有人说:世胄门阀,那就收买嘛“
收买?
这些世胄子弟,未必会轻易接受钱帛,特别是当危及家族利益的时候,他们定然不会同意。
比。, 万比
就比如杜如晦薛收,当初李言庆首先拿出摊丁入亩的政策时 他们立玄表示反对。
因为他们都清楚,摊丁入亩危害最大的,就是他们的家族。世胄子弟对家族的忠诚。甚于国家。
“大郎。你说这些上。最能诱惑人心的。是什么?”
薛收一怔。想了想淡淡一笑,“诱惑人心的事物很多,金银钱帛,美女骏马,皆可诱人,
不过,我觉得这些上最诱惑人的,莫过于希望。”
“希望?”
“黄巾何以肆虐,弥勒何以复生?
主公,莫非忘记了当年洛阳白衣弥勒?其实,我后来观察了许久,白衣弥勒之所以能有信徒无数,说穿了,就是给了那些愚夫愚妇一个希望而已。所以,要我说,这希望最诱惑人。”
希望!
白衣弥勒!
言庆的眼睛徒然间澄亮。
“主公,你干嘛突然问起这个?”
“哦,只是最近突然生出了一些疑问。故而才想你请教 呵呵,不错,希望……无分贵贱。”
李言庆忍不住哈哈大笑,却笑得薛收一派茫然。
太平道时。追随者多有朝中达官贵人;白衣弥勒时,洛阳更有无数诸仲豪族受到了牵连。
希望,仅仅是普通百姓的物品吗?
不!
那些诸仲世胄,同样需要希望”,
李言庆的大脑,顿时开始飞速的运转。他必须要考虑这方方面面的得失,而后才能做出决定。
就在这时候,沈光前来禀报,说是郑宏毅和武士著,在外面求见。
他二人来干什么?
李言庆一怔,旋即道:“让他们来这里吧。”
“主公,你这边既然有事,那我也就不再讨饶了”府衙中还有公务需要处理,薛收先行告辞。”
“哦,大郎,过两天老虎要回来给他兄弟过三岁酒,世绩正好也要过来,你再叫上老姚。咱们一起聚上一聚?”
薛收一笑。“也好。当年酒中八仙,如今可是很难聚在一起了。”
是啊,也许永远都聚不到一起了……
孝文战死高句丽,昔日洛阳竹园中的八仙,如何能够重聚?
薛收一句话,引起了言庆心中无尽感慨。他呆呆坐在门廊上,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当年的种种。
郑宏毅和武士著来到竹楼前时,言庆已经恢复常态。
“宏毅,有什么事,如此匆忙前来?”
武士著犹豫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世子,大公子派人送信前来,请您出谋划策。”
李孝基身为邑王,李言庆自然就是世子。
武士裴口中的大公子,不是旁人,正是李建成。
言庆疑惑的看了一眼武士裴,不清楚李建成为何突然派人送信。要知道,言庆和李建成并没有什么接触。两人虽说见过面,可那时候李言庆才六七岁,而李建成已经十四五。说实话,当时李建成并未留意言庆。李言庆同样,也没有留意李建成。甚至,言庆对李建成毫无印来
李建成这时候派人送信,,
言庆打开书信,认真的阅读。
这是一封求助信。
李建成在信中说:由于你李言庆攻占了怀州即河内郡,初唐时为怀州,使得河东的局势。一下子变得非常复杂。我本来已经占据了上风,可是现在,却变得有些麻烦了。我不想在河东大开杀戒,可尧君素占据着河东县,迟迟不肯归顺。言庆兄弟,麻烦是你惹出来的,你得给我解决了才行。
字里行间。透着热情。
不过李言庆从信中,却觉察到了一丝焦虑。
按道理说,李建成无需这么紧张才是,区区一个河东,尧君素想要复夺断然不太可能。等到将来,李言庆归唐之后,河东定然是不攻自破。就算尧君素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挽回局面。
可李建成,为何会有此集虑?
言庆沉吟许久,抬起头问道:“河东方面,可走出了什么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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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
郑宏毅和武士攫摇了摇头,表示不太清楚。
李建成送来这封书信,是通过郑阀转到了李言庆的手里。郑宏毅不清楚,武上馒自然更不知晓。
李孝基的死讯,在李渊的严令之下。被控制在极的范围里。
李建成更不可能透露任何消息,只是用一种开玩笑似地口吻和李言庆商量,能否解决尧君素。
“哦,我想起来了!”
武士裴突然说:“前些日子我听人说起,去岁末时,有刘武周进犯。攻破了介州。陛下好像是命秦王统军。在年初时自关中跨河前往复夺介州。听人说,陛下对秦王,似乎非常看重。
秦王网解决了兰州薛仁皋,甚至来不及休息,就被紧急征调至长安。随后就领军前往陕州。”
言庆眉毛一挑,轻轻点头。
这样就能说得过去了!
李渊连连对李世民委以重任,先是命他攻克兰州,击溃西秦;现在又让他统军复夺介州”这其中是否包含什么其他的含义?李建成有些坐不住了!李世民破了西秦,现在又对陕州用兵;李建成却被困在河东,迟迟没有进展。这不仅仅是谁为主帅的问题。更牵扯到了更高层的争斗。
谁都知道,李建成是太子。
可如果李世民表现的比李建成出色,朝臣们会怎么说?李建成这太子的脸面,又该如何保存?
言庆想到这里,心中已然明了。
李建成,这不仅仅是一封求援信,也是一个招揽的信号!
, 正
闭上眼睛,李言庆努力的想要回忆起。历史上陕州所发生的战事。不过非常模糊,有些不太清晰。言庆只能隐隐约约记得,李唐和刘武周之间。在武德年间的确是发生过一场恶战。
而且是一场很有名的战事,
史称什么来着?
拍壁之战!
对,就是相壁之战!
可问题是。李言庆虽然回忆起这个名词,但是对这场战事的过程,真的记不清楚了。好像这拍壁之战。也是李世民真正崛起的一战。在此之前。李世民并未流露出太多异样的心思。
而与李建成的博弈中,李世民在拍壁之战前,基本上处于下风。
拍壁之战成就了李世民战无不胜的名声。更掩盖去了他浅水原的败绩。言庆轻轻拍了拍额头,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帮李建成这一把。如今的言庆。已不是单纯的想要抱某一个人大腿的想法。事实上言庆如今的力量,足以成为李唐朝堂之上,不可小觑的一支力量。
三郡七州,如果按照李唐的州县划分,他占据了四大州的土地。
不过,历史上李唐三百六十州,言庆如今不过才得了九十分之一。而如果按照后世的省市来统计,他治下领地只有三分之二个河南省大这些力量,想逐鹿天下当然不太现实。
毕竟他的治下属四战之地,不宜发展。
从领土面积上而言,甚至比不的江南萧杨隋室的面积。
但想要在朝堂上自成一派势力。却绝对不成问题。打天下不够,可若只是自保,绰绰有余。
而李建成的岳丈,也就是郑元寿背后的郑阀,和言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李建成恐怕比李世民。乃至李渊更加清楚,李言庆在河洛地区的影响力。如果他能够令言庆靠向他,所获得的可不仅仅是河洛三郡之地,更重要的是,他能得到更多的名声。
帮。还是不帮?
这是个原则性的问题!
李言庆把书信收起来,抬头看了一眼郑宏毅。
他突然灵机一动,露出一抹笑容道:“宏毅,太子请我帮忙,可是我现在却不方便露面。
说起来,太子也算是郑家的女婿。你有没有兴趣出面解决麻烦呢?”
郑宏毅愕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李言庆,半晌后苦笑道:“世子,你莫耍开兄弟的玩笑。我的事情,我自己清楚小事情倒还能上手,可让我解决尧君素”哥哥,您可真的是看得起我。”
十万大军屯驻河东,尧君素凭一孤城。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坚守了整整八个月的时间。甚至当屈突通命尧君素的妻儿出面劝降时,尧君素也是一箭射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坚决不降。
这样一个人,凭郑宏毅,还真的是无法解决。
“其实,我一直在考虑尧君素的问题
李言庆沉吟片刻后说:“尧君素是忠臣,我实不忍心他被杀。以河东目前的状况,就算尧君素能继续坚持,可一俟我昭告天下归顺李唐。河东县不战自乱。到时候,不用朝廷出击,尧君素也无法镇压住麾下军卒”这个人。杀之可惜,不杀。却又是一个大麻烦。宏毅,隋室待我不薄,我无以为报。思来想去。还是希望能为隋室留下一支火种。救出尧君素。
“啊?”
郑宏毅和武士裴
怎么好端端的。又要帮助隋室?
李言庆起身。深吸一口气道:“我写一封书信,希望宏毅你出面。前往河东与尧君素联络。”
“我?”
“郑公子?”
郑宏毅指着自己的鼻子,武士裴指着郑宏毅。
李言庆也指了指他,笑道:“你看,三拇指头都指着你,不是你,还能有谁?
宏毅,你有口才。且遇乱不慌。有大将之风。你的出身,也足以令尧君素多几分顾虑,即便是谈不成,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最重要的一点,你不觉得著经堂如今在朝廷的根基,过于单薄吗?”
郑宏毅若有所思。蹙眉沉吟。
“你看,郑家七房,如今七房灭亡,不复存在。
, 正珐比北
而剩下的六支里,安远堂二房,已有郑为善独当一面。他如今郑州太守,日后归唐,至少也能牧守一方,堂堂四品,乃至三品大员不会少了。郑为善之子郑艾,论才华更不属于你,可是你著经堂呢?又有谁能拿得出手来?哦,世绩,世绩将来必能威震天下,出将入相。
可他毕竟是外人。有道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著经堂难不成要一辈子靠着世绩吗?”
这话说得有点重。但是很在理。
就算是武士搂在一旁听着,也不禁有些羡慕郑宏毅。
世子可真是关照他这一家啊!
想想也是。郑元寿尚不过五十岁。郑醒虽死,可是他在太原的时候。又添了两个儿子。郑元综更不用说了,其子郑方年过三旬,如今是东宫舍人。勿论是从年纪,还是从他发展而言。都非郑仁基这一支可比。假以时日,等天下太平,郑元寿定会筹谋复夺著经堂。到那个时候,著经堂如果没有几个能拿得出手的人,不可避免会被郑元寿取而代之,复夺著经堂。
一俟郑元寿重掌著经堂,郑仁基这一支,可就要没落了!
以前他们手里还有一个安远堂撑门面。可现在,二房实力渐长,郑仁基就一定能复夺安远堂?
言庆目光炯炯,凝视郑宏毅。等待着他的回答。
许久,郑宏毅长出一口气。
他双手抱拳,躬身一礼,双拳更高举过头顶。
“李大哥,想当年你反出郑家时,我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总是有几分芥蒂。我一直以为,大哥你是翅膀硬了,所以才会反出郑家。哪怕后来我知道了你的身世,这心里还是不舒服。
不过今天听你这一番话,我明白了!
大哥你虽然不在是郑家的人,可是却时刻挂念着我们一家。这份情意,宏毅一辈子都报答不得。
宏毅愿听从大哥的差使,日后我郑氏六房,定唯大哥马首是瞻。”
李言庆上前,一把搂住了郑宏毅的脖子,嘿嘿直笑。
武士裴也笑了!
他在心里暗自钦佩:世子这一手可真漂亮。不着痕迹的把郑家六房。死死绑在柚的战车上。只要郑氏六房掌权一日,那就代表着豪阳郑家,会坚定的站在李言庆一边。
别看郑氏现在是有些没落,五姓七望之中,算是排名倒数第二。
赵郡李阀。随李密造反遭受了一次打击;后来桃李案,李浑一家被诛,更使其彻底没落
可这数百年世胄门阀的传承和底蕴。绝非那些小门小户可比。说不得什么时候,郑阀就能东山再起。
只要郑阀投靠了李言庆。那么李言庆在河洛的地位,任谁也无法动摇。
武士裴感慨万千:世子明明不过二十出头,可这手段,任是那四五十岁,浸淫朝堂一辈子的老油条。也未必能相提并论。
“李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做?”
“这几天你准备一下,我会设法先与尧君素联系。在此之前。你莫要和任何人说此事。待时机成熟后,你就前往河东县,当面与尧君素商量”到时候你就告诉他,越王不在,承启尚存。
江南多匪患。太后虽有张、房辅佐。可终究没有一个贴己的人帮助。请他再去扶持一把。”
让尧君素前往江淮!
郑宏毅和武士裴不禁面面相觑。
“那其后”。
“日后再说日后,自有人会收拾残局。不过与你我无关。”
李言庆故作神秘一笑,却让郑宏毅如释重负。
他点点头,“那我这就回去,着手准备前往河东之事。”
晚上还有一章。
这两天忙着收拾搬新家,屋子里乱糟糟的。
不搬家不知道搬家的苦,等于四个月前的事情,重来一遍。好在东西减少很多,可东小西,真个是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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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与熊掌
漫步在后湖畔,李言庆陷入沉思。
对李唐这太子之争,他早有心理准备。
但是却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开始。拍壁之战,李世民开始在军中建立威信,而李建成则渐渐从军中转为政务,声望随之日益减弱。
枪杆子里出政权!
这是太祖名言。手中如果不能攥住枪杆子的话,李建成就算比李世民强一百倍,也休想成事。
毕竟。这还不是治世。
初唐时期的纷乱有很多,依稀记得李唐真正坐稳江山,天下趋于稳定。还要几年的时间。史书中曾记载,李渊用七年时间平定了混乱的天下。如果从义宁元年开始计算,现在也不过走进入第三今年头而已。距离真正的天下大治,还有四只时间。把李建成过早的从军中抽调出来,绝对是李渊的一招昏棋。不过现在多了一个自己,这时局又该会是如何的发展呢?
漫步走进湖心亭,李言庆负手而立。
单纯去抱李世民的大腿吗?
也许,我可以从其中,捞取到更多的好处,,
身后脚步声响起,朵朵悄然走进湖心亭,来到言庆的身后。
李言庆扭叉,“朵朵,今天怎么有空闲了?”
“薛娘子回来了,薛礼和宋令文都回家探亲去了,我这边也就空闲下来
怎么,你一个,左站在这里,看上去心事重重的,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吗?”
“朵朵,当年哈总管设立的白衣弥勒,你还有没有接触?”
“白衣弥勒?”
朵朵不明白李言庆怎么突然提起了白衣弥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想了想,在湖心亭里坐下。
“哈总管故去后,白衣弥勒形同散沙。
,一口正
我后来去了荣乐城,托名诡山僚骨兰朵,就没什么联络。不过若说完全没有联络,也不太可能。哈总管生前曾培养出了几个可靠的人,一直在暗中维持。只是他们的影响力很有限。而且由于各种原因。对白衣弥勒的控制也非常薄弱。所以到现在,白衣弥勒已经分裂成了几全部分。襄州白衣弥勒相对而言最是忠诚,不过已经停止了传教。实力大不如当年”
楚州、扬州、苏州地区的白衣弥勒,早先还有联系,但这两年几乎就没有再接到过他们的消息。
至于其他地区,基本上已处于自立的状态。我也没有过问。恐怕不会再听从我的指挥!”
朵朵解释的很详细。
虽然不清楚李言庆问什么突然问道这些。但她能觉察到,言庆似乎要借用白衣弥勒,搅出风雨。
“那你怎么和他们联络?”
朵朵笑了笑。“我从不和他们联系,都是徐兴波徐大哥在主持。
你也知道,哈总管对徐大哥有知遇之恩。他死之后,我虽然让徐大哥放弃白衣弥勒,但徐大哥却认为,总管花费了那么多心血在里面,若就这么放弃,也着实可惜。所以他一直秘密和白衣弥勒联系,我网才说的那些,还是徐大哥告诉我”他说,近年岭南地区白衣弥勒似有抬头趋势。另外河北法坛自哈总管死后,就意图分离出去。加之河北地区战乱不止,徐大哥和他们的联系很少。不过据说河北法坛的护法名叫文玉东。是个颇有手段和心计的人。”
“文玉东?”
言庆眉头一蹙陷入沉思之中。
“养真,你问白衣弥勒做什么?”
李言庆沉吟许久,轻声道:“若我要你设法将白衣弥勒重新组织起来。你能有多大的把握?”
“把白衣弥勒组织起来?”
朵朵明眸中,闪过一抹异样之色。
“养真,你组织白衣弥勒做什么?”
“传教!”
“啊?”
李言庆笑了笑。“不过我要他们传的,并非弥勒重生,而是我要他们传的教化”朵朵,我不瞒你。柴先生日前与我言,麒麟台格局太我思忖许久,就想到了哈总管的白衣弥勒。”
“那就是说,你要白衣弥勒,传你的道?”
“正是!”
“可你的道又是什么?”
李言庆用手指了指脑袋瓜子。“我的道,就在我的脑子里。不到时机成熟。不可以拿出来。”
朵朵陷入了沉默!
“养真,我们将来到了长安。是不是还要面对许多困难?”
朵朵是个。心思很敏感的女孩子。这与她自幼的经历有关,所以言庆只透了个。口风,她就发现了端倪。
李言庆手扶栏杆,许久后。轻声道:“也许!”
“养真,要不咱们不归唐,好不好?”
“不归唐,我们何去何从?”李言庆转过身,在朵朵面前坐下,低声说:“凭我手中这点力量,很难立足。别看我麾下有三郡之地,可是”你也看到了,李唐建国。乃大势所趋。
李密方死,关中只凭李神通李叔叔一人。几乎横扫了齐鲁之地。
这是个世胄为尊的天下,如果没有强大的出身,恐怕是难以成就大事。所以李渊不顾一切的,要和陇右李阀融为一体;王世充如果没有太原王氏的支持,根本不可能在洛阳掀起风浪。
可我呢?
地位很尴尬。
想要逐鹿江山,却受出身所制。荣阳毕竟是四战之地,难以持久”我就算是改换门庭,恐怕也要被人猜忌。就好像你品二二心反隋,却不得不隐姓埋是北周后裔,而楼,汇们李阀痕迹也太重。我不求逐鹿中原。但求能一辈子和你们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就好。”
世家子的确是拥有者常人无法比拟的优势。
可如果这个世家子不是嫡出。偏偏又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那么所面临的。必将是粉身碎骨。
李言庆可以看得清楚,朵朵也能看得清楚”
事到如今。他们的选择,似乎的确不多。
“那我立刻让徐兴波设法联络白衣弥勒。必要时我会前往襄州,召见襄州法坛护法龙起。他是哈公公的义子,武艺高强,在绿林道上也颇有名声,大江南北的好汉,对他也很敬服。”
“龙起?”
李言庆如自言自语般嘀咕。
朵朵说:“龙起小名鸠鸠。目下的身份,是襄州商人。”
李言庆说:“你如果要亲自去,我也不反对。不过你去的话,一定要小心,我到时候会请舅舅跟随你一同前往,必要时你可命马三宝和朱粲向襄州靠拢。毕竟,时间久远。人心隔肚皮。”
朵朵闻听,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你放心,我可不是以前那个被你讲两个故事就骗到的傻丫头。”
言庆也笑了,伸出手,轻搂住朵朵的娇躯。他目光深邃,越过后湖向远处眺望。面露凝重之色。
启用白衣弥勒,是一招险棋。
这里面牵扯到了神权和皇权的问题,一个不好,就会酿成大祸。
但不可否认。这也是麒麟台迅速渗透。迅速打开局面的最佳方案。只看将来,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言庆不得不开始,为那所要传递的“道”开始头疼。
武德元年十二月末,李世民统军乘河水尚未消融之际,自龙门关过黄河,屯兵于拍壁。与宋金网对峙。他与固守修州的唐军。成特角之势。紧逼宋金网所部。部将一再要求出击,可由于刘武周虽攻克晋阳,可宋金网孤军深入,利在速战。所以李世民认为。此时唐军不宜与宋金网交锋,当闭营养锐,以挫其锋。同时分兵冲起心腹,待宋金网粮尽技穷之时,再出击不迟。
二月,李世民趁尉迟敬德出兵后回还州府之际,亲自引军出击,大败尉迟恭。
三月中,宋金网屡次求战。但李世民始终坚持不与之交锋。至四同时。唐将王行敏、李仲文在潞州治上党。今山西长治击退刘武周援军,李渊命唐将张德政占领了张难堡今山西平遥西南,切断了纷水东侧的宋金网粮道。四月十四日。与唐军相持近五个月的宋金网粮草断绝,不得不向北撤退。
李世民率部追击,一昼夜行劲余里,与宋金网部交战数十次,至雀鼠谷追上宋金网,一日八战,大败宋金网部。斩杀俘虏数万日,迫使刘武周放弃太原,与宋金刚屯兵于介休。
一时间,李世民声威大振。令山西各路英豪,无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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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坐在军帐中的李世民却并没有感到开怀。宋金网和刘武周虽然败退,可介休仍在其手中掌控。
“王先生,敬德欲降,你如何看?”
李世民用力搓*揉面颊,抬头凝视王通。
在日落时分。此前因太原被破而被俘虏的陕州司马唐俭,突然回归。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介休守将尉迟恭意图归降!
这尉迟恭,是个少有的虎将,曾一日连夺八城,堪称宋金网麾下第一猛上。
此人原本是隋室大将,其父尉迟罗迦,是一员镇将。尉迟恭在大业末年在高阳从军。以敬德为名。屡立战功,曾被授予散朝大夫之职。李世民对此人,也是非常看重。要知道尉迟恭身为介休太守,虽则宋金网刘武周大败,可他麾下,仍有八千悍卒。强攻介休的话,定然是损失惨重,而且会延长作战时间。年初时,屈突通对大凉李轨开战。关中以有些承受不起。
李渊更数次派人催促,命李世民速战速决。
尉迟敬德愿降,那自然是好事!
不但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更可以加快战事的结束。
可问题就在于,这尉迟敬德是杀死李孝基的凶手”李世民当然清楚,李孝基和李言庆的关系。
同时,他对言庆也格外看重。
那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若是受降尉迟敬德,势必会结怨李言庆。
因为尉迟恭既然投降了李世民,那李世民就必须要担负起尉迟恭的安全。如果他连尉迟恭的安全都无法保证。日后谁还会归附于他?而前脚受降,后脚杀人的行为。定会令他在军中丧失威信。
如果不接受,那就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苦战”,
李世民左右为难!
他喜爱尉迟恭的勇武,同时又看重李言庆的才华。
无奈之下,他只有向王通请教。
而王通也很为难,苦笑道:“殿下,如今李河南坐拥三郡,实力雄厚,的确是不可小觑。
而尉迟恭也的确是悍勇,更兼精通兵法。是个难得的人才。
勿论殿下选择哪一个”势必会得罪另一人。但如果说一定要做出选择的话
王通深吸一口气,“我选尉迟敬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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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子
似乎对王通选择尉迟敬德,并不奇怪一样,他显得非常平静。毕竟。李言庆折辱过王通,更使得王通十载幽居龙门山,王白牛之名几乎是尽人皆知。王通哪怕嘴上再说不计较这系。可心里面,总会有些芥蒂。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解释的话。王通选择尉迟恭。似乎是顺理成章。
“王上也许会以为,通这样选择。是因为李河南当年曾令我颜面尽失。”
李世民一笑,“难道不是吗?”
王通摇头说:“洛阳将军堂之事。并非李河南之过。究其根本 却是通当年年少气盛,眼高过顶。受了他人蒙骗,合该遭此羞辱。王通对李河南毫无怨恨之心,甚至从心里感激他,敬重他。
若非李河南,也许王通现在还是坐着那井底之蛙的梦,目空一切吧,,
十年来,通幽居龙门山,苦读经典。初时总是难以心平气和,但时间久了,许多事情也就看得淡了。
今日通选尉迟。非为他也,只因这尉迟能为王上所用,而李河南不能。”
李世民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之色。他沉吟许久,低声道:“白牛此言何解?”
李世民唤王通为白牛,并无羞辱之意。
在私下里。他常以白牛称之。以示和王通的亲近。而王通呢,也不以为忤,反而非常享受。
“王上,尉迟敬德若归附,朝堂上可有人愿护佑?”
李世民想了想,摇摇头说:“他杀了九叔,虽说各为其主,且无意为之,但恐怕是无他容身之地。父皇不会重用他,而李河南必对他恨之入骨。至于朝臣之中。未必有人能看上他。”
“着啊!”王通道:“如此一来。他尉迟敬德不忠心辅佐王上。还能辅佐谁人?
他在朝中没有半分根基,如同无根飘萍。王上得此猛士,岂非如虎添翼?试想,王上您外有尉迟秦琼等猛虎之士,内有刘文静、长孙顺德尽心扶持。再算上赵王对您素来听命,天下大可去得。”
“可如此一来,岂不是得罪了李河南?”
王通一笑,“得罪又有何妨?不错。李河南如今的确是声望高绝,声势显赫。可王上别忘了。汉初淮阴侯,同样有声威,却死于一妇人之手。通观之,李河南如今狂横,但天下太平时,其人空难保全。他若为外臣,陛下说不得还能容忍,但他却为宗室,”呵呵,就算是陛下能忍他,也必然会削其权柄。到那时候,一李河南能与王上之助有多少,怕尚未可知。”
李世民顿时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连连点头。
“不错,李言庆于我,不胜于一尉迟。”
王通其他的话语,都无所谓。但有一句话,却深得李世民之心。
他素以勇武而著称,自十五从军以来,也经历过无数次恶战。雁门关解隋焰帝之困,太原起兵之后。更是连番获胜,屡立战功。只是。浅水原一战,他输了!虽则对外宣称是刘文静殷开山自作主张,可实际上”可即便如此,李世民也足以自傲。李唐军中,当以他为先。
但无论他如何做,却始终是在李渊的调派之下。
相比李言庆独自在荣阳支撑危局。李世民的种种战功,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李言庆战功太过卓著,独揽河南之地,足以令他功劳盖世。父皇也许会宠他,爱他,但绝不会允许李言庆再立功勋。否则的话,人言李唐。必说言庆。到时候李渊的面子又在何处?
李世民,不希望有人能高于自头
同时仙也清楚。李言庆不可能归附他。身为宗室。他也许会在态度上有所偏移,却无法给予实质性的帮助。若是从这个角度来看,一个。尉迟恭的作用,远远胜过成为逍遥王的李言庆。
“如此,我就受那尉迟请降。”
“慢!”
王通一把拦住了李世民。
“大王可以受降,但却不可以轻易受降。
当需令尉迟知晓,王上为他需耍承担多少风险,”呵呵,以通来看。当请唐俭再返介州。”
李世民看看王通。露出会心笑容。
五月初,陕州之战结束。
这一场拍壁之战,比之幕史上的拍壁之战早来了一年,同时也使得刘武周的败亡,提前一载。
刘武周和宋金网在遭受惨败之后,逃往突厥。
李世民乘势东进,尉迟恭则前往马邑,说降刘武周旧部,使得李唐获取陕州以东的大片土地,更借此机会。与涿郡罗艺所治地区连为一体。彻底掌控了北方一线,断绝了寞建德与突厥的联系。
窦建德的麾下。除了平民百姓之外,还有许多归化胡人。
他每年会从突厥手中获取大量的资助,不过随着刘武周的败亡,使的寰建德被孤立在河北地区。
同月。尧君素率八百锐士。突然撤离河东。
李建成得讯后大喜,忙挥兵占领河东县,并率部追击。
不过尧君素渡河之后,就销声匿迹,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直到六月中时,才从扬州获得消息,尧君素已抵达江都。并立刻被萧皇后委以重任,拜上柱国,开府仪同三司。左武卫大将军,领军攻打余杭淀法兴。
可是,这尧君素是怎么到得扬州?
要知道,从河东渡河之后,要经过李言庆、王世充以及李神通等人镇守的地盘。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诸多势力格局的中原直抵江淮,成为许多人百思不解的谜题,,不过。很快的,人们的目光就从尧君素身上收回。转而瞩目荣阳。
五月末,屈突通大破李轨。攻克武威郡,俘获大凉皇帝李轨。
短短半年时间,关中从动荡不止,进入到了一个相对平稳的状态。特别是八百里秦川已呈现丰收之兆,于是往来于关中的车马行人越来越多。似已渐渐的,恢复昔年开皇时期的繁荣。
不过在河洛。却呈现出剑拔弩张之势
王世充万万没有想到,李唐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解决了关中之危。
同时。他与李言庆的议和,更陷入僵局。李言庆似乎对这联盟之事,并无太多兴趣;亦或者说。王世充开出的条件,无法令李言庆动心。不过。对于王世充派来谈判的欧阳询和杜幽客杜楚客兄弟,他倒是没有拒绝。直接扣在巩县,让随行使者返回洛阳,告诉王世充说:“若想结盟,…曲开出诚意 一我李言庆妥隋皇!恩,百赤以报珊山杀死陛下的凶手,然后再论其他。”
这个陛下。是指皇泰主。
王世充就是杀死杨侗的主谋。
李言庆也知道,王世充不可能低头,但是却要求王世充交出凶手。
在经过朝堂上激烈的讨论之后。王世充交出了梁百年和段瑜,,这两人都是宫中内侍。说穿了就是太监,死不足惜。
王世充说:“杀死陛下的人,就是这两个老奴。
我之前并不知道这件事,完全是粱百年和段瑜自作主张。我现在把他们交给你,权作我的诚意。”
不过,送抵巩县的,只是梁百年和段瑜的两颗人头而已”
李言庆不置可否,只是命人做了两个木头雕像,跪在皇泰主陵前。至于那两颗人头,则被他弃之荒野。任由野狗争食。
随之秋季将临。蒙阳郡迎来了一个大丰收。
租庸调推行的第一年,开了一个好头。随着新粟送抵。洛口仓仓门开启。大批陈粟送往各军,其中黎阳仓方面,更送去了近五百窖粮草。使得徐世绩长孙无忌军中粮饷,顿时充足。
可是,蒙阳郡的大丰收。却使的东郡王德仁眼红。
东郡成为一片孤城,东有李唐兵马,西有言庆阻隔,无法和给阳连为一体。一应辐重,尽由他自行筹备。一开始,王德仁还可以向李神通购买粮草。可随着他财力日益薄弱。李神通也停止了供应。这使得王德仁必须要寻找新的出路。投降李唐?他很犹豫,”以他现在的势力。就算是归降李唐,也难以获得重用。除非,他能有足够的资本,在李唐朝堂上站稳脚跟。
这资本从何而来?
王德仁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了豪阳郡。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已近深秋。
天地间充斥着一派萧瑟之气,肃杀,令人心寒。
不过在巩县城里,却显得极为热闹。
李府门前二张灯结彩,不时有车马抵达。
家臣们进进出出,更是格外忙碌……
李言庆徘徊在卧房外,显得焦虑不安。不时的停下脚步,向房间里望去,只是那厚厚的门帘,却挡住了他的视线。
杜如晦在一旁,不由得笑了。
他突然扭头道:“十五年前,我与养真初次相遇时,他尚是垂髻童子。不想一晃十五载。昔日鹅公子。竟也要为人父了”,呵呵,这岁月端地不饶人,一眨眼。我也过了不惑之年。”
在杜如晦身旁,是一个中年男子。
闻听杜如晦的这番话。也不禁感慨万千。
“是啊,怎们兄弟三人,一晃也有十余年未曾相聚。”
他是杜如晦的大哥,名为杜幽客。此前他陪着杜楚客来巩县,不成想一到巩县,就被言庆扣留下来。
如今,杜楚客在麒麟馆担任教瑜。虽不显赫,却也过得极为舒 。
院子外面的凉亭里。更聚集了许多人。除了长孙无垢的家人之外。还有言庆的朋友,长辈。
裴行俨抱着裴行俭,在一旁与人交谈。
, 正
裴仁基则拉着裴翠云的手,低声询问着什么。不过看裴翠云那羞红的脸,就知道是一些羞人的事情。
也难怪裴仁基着急!
言庆娶了三妻一妾,无垢的年纪最小”却最先有了孩子。
而今,连毛小念也怀了身子,可作为年纪最长的裴翠云,却毫无动静。这也不由得裴仁基不担心,轻声问着裴翠云,言庆是不是欺负你了?或者是不疼惜你了?否则其他人都有了身子,你为何没有?
裴翠云连连摇头,表示言庆对她非常体贴。
只是这怀孩子的事情,还真就说不准,”
她只能红着脸,听着老爹的唠叨。并不是点头,表示接受。
“这都大半天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你急个什么?当初丽珠产子的时候,不也是等了许久?”
裴行俨和姚懿薛收嘀咕着,突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地。四下张望。
“为何不见朵朵?”
这产房门口,连毛小念都来了。却没有看见朵朵的影子。
裴行俨不由得好奇询问,正好薛礼从他身旁经过,听到后抬起头说:“二娘上个月就出门了!”
“出门?去哪儿了?”
“不知道”老师说二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这些日子来,都是老师亲自传授我们功课。”
“原来如此!”
“蛮夷女子就是蛮夷女子。已经嫁人了,还抛头露面。”
裴仁基显然对朵朵的这种行为很不满,一旁嘀咕起来。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朵朵?她出去,是办正事,又不是游山玩水。其实女儿倒是羡慕朵朵,能帮养真分忧。你看我,手无缚鸡之力。养真有什么忧虑,我却不能为他分担半点,”
“话不能这么说,有道是”
就在这时候,沈光急匆匆跑来。
“公子,二娘子回来了!”
李言庆闻听连忙道:“哦,如今在何处?”
“车仗已到了门外,昙宗大师陪她一同返回。”
正说着话,就听外面一阵喧哗。李言庆忙走出去。就见朵朵在众人的陪同下,风尘仆仆,匆匆走来。
“观音婢生了吗?”
不等言庆开口,朵朵就急忙询问。
一旁言虎,也露出紧张之色。
言庆道:“晌午时似有端倪。可这请来了稳婆,到现在也没有生下来。我实在是有些担心,”
话音未落,就听产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刹那间,李言庆如受雷击一样。登时僵存了远处。
“生了,生了!”
几乎是在同时,朵朵、小念、裴翠云等人齐声高呼,一窝蜂的往屋里走。
李言庆跟着就想进去,却被拦住去路。
“李郎君,您还不能进去。等过一会儿再探望小娘子吧。
“观音婢她没事吧,”
说这句话时,高夫人抱着婴儿从屋中走出。闻听李言庆关切的询问。高夫人顿时露出了满意笑容。
“母子平安…”恭喜贤婿,喜得贵子!”
李言庆脑袋嗡的一声响,一时间竟呆立原地,不知所措。。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心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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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再来客
这里面,又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故事。朵朵和无垢的关系一直很好,甚至可以追溯到当年无垢入川寻医的时候。当时朵朵对无垢多有照顾,在言庆离开峨嵋之后,更时常上山陪伴。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高夫人才会答应朵朵以平妻身份,和无垢一同嫁给李言庆。
婚后,二女更是亲密无间。时常聚在一起。无垢怀孕之后,朵朵曾开玩笑似地和她说,如果无垢生下的是男孩儿,就送给她来教导。无垢则打趣说,教导还是不用了。不过可以让朵朵为孩子起名。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却被朵朵当了真,为此还找到言庆帮忙。
李言庆也是玩笑着说:“你是周室郡主,如果将来有了孩子 就唤作李周吧。”
%, 正
朵朵后来和无垢谈起,无垢欣然答应。长孙无垢是个温顺的性子,有点娇憨,也没什么心机。
不过当言庆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就觉察到里面似有猫腻。
朵朵被逼的无奈,只好告诉了言庆真相。
原来,哈士苛当年创出降龙功的时候,是考虑为男子修炼,故而功法至网至阳。哈士奇死得早,所以朵朵后来的修行,完全是自行摸索出来。这种至网至阳的功法,固然可以使其身手高绝,却同样会对身体产生坏处。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虽则后来虽孙思邈修行引导术。使阴阳渐趋平衡。可还是给她带来了一定的影响。比如,朵朵这辈子难以生育。
言庆知道以后,又和无垢商量了一下,决定若无垢生下来的是女孩儿,则自行起名;若是男孩子。就叫做李周。
这其中的玄机。只有言庆三人知晓。
本来高夫人还觉得李周这名字有些古怪。可是在无垢的强烈要求下,最终还是遂了她的心愿。
言庆坐在床边,握着无垢的小手。
朵朵则有些笨拙的抱着婴儿。在一旁和裴翠云毛小念说笑。
我,有儿子了!
李言庆在心里自言自语,感触颇多。
一晃二十二载,我来到这个时代,竟然已有二十二年。
而今,我将在这个。时代,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我有儿子了!
他忍不住放声大笑,惊得小李周哇哇大哭,更招来了无数娇嗔。可这都无法令他止住笑声,他就是想笑,想要大笑。一个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却在这个时代,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
前世,他也曾为人父。
可那时候的感觉,却远不及今生这般深刻。
从朵朵怀中接过了婴儿,轻柔的抱在怀中,”
我这一世,也算是颠簸流离,经历了无数磨难。但我绝不能让我的孩儿和我一样,继续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我要给他最好的生活,让他一辈子快乐无忧。谁敢动我孩儿,我绝不甘休!
怀中的小李周,似乎感受到了言庆的这种心境,咯咯笑起来。
“哈哈,他对我笑了,对我笑了!”
“废话,你是他的父亲,他对你笑,又有什么奇怪?”
李言庆这时候的模样,若是被外人看到,定不会想到,他就是那位手腕诡满,大名鼎鼎的李无敌。
李周的到来,使得言庆的目标,似乎一下子变得更加明确。
他迫切的希望这场战争能早早的结束,然后和老爹。和妻儿一起,享受天伦之乐。九月中,也就是李周出生后的第十天,王德仁悍然西进。自酸枣跨通济渠,强攻阳武县。阳武县令。是管城崔氏子弟,名叫崔亮。几乎未做任何抵抗,就开城投降,顿时引起蒙阳一片哗然。
管城崔氏族长崔善福勃然大怒,下令将崔亮从族中着革。
并星夜前往巩县,向李言庆告罪。
言庆倒也没有怪罪崔善福。而是下令辛文礼,十日之内必须夺回阳武县。
辛文礼是个沉稳的性子,得到命令之后,立刻下令他的侄儿。大粱城县令辛士杰调集兵马,复夺阳武县。同时,辛文礼悄然谋划,在崔善福的协助之下,成功说降了酸枣县令潘庸。前后夹击,大败王德仁所部。九月十八日,也就是阳武县丢失后的第六天,辛文礼复夺阳武。
同时,李言庆的援军,也抵达通济渠畔。
领军的主帅正是李道玄,而副将则是李神通之子李道彦。
得知王德仁所部人马已退过通济渠后,李道玄二话不说,挥军强渡通济渠。兵临酸枣城外。
王德仁正准备复夺酸枣,不成想李道玄的追兵就跟上前来。
两军在延津发生一场惨烈的遭遇战,李道玄以六千兵马,硬撼王德仁两万大军。从凌晨杀到正午,只杀得血漂插椿,尸横遍野。王德仁最终抵挡不住李道玄凶猛的攻击。在午后溃败,最终退守肝城今新乡市延津县肝城村。此一战,李道玄亲临战场,披挂黑甲,面覆黑色假面,连夺三槊,名扬荣阳。豪阳人称李道玄为拼命三郎,一时间甚至盖过言庆“无敌。之号。
同月。李神通也对王德仁发动了攻击。
自鲁郡攻入金乡,直逼济阴城,,
一时间,中原大地,战火重燃!
言庆把书信狠狠摔在寻相的脸上,厉声喝骂道:“王世充以为他何人?竟敢如此与我说话?
王德仁率先与我动兵,夺我城关,掳我百姓,毁我良田”我今反击,实王德仁犯我在先。我若不狠狠教这家伙,岂不是让人说我好欺?回去告诉王世充,此事与他无关,休要过问。”
说罢,他命令左右乱棍将寻相赶了出去。
寻相前脚一走,李言庆脸上的怒容,立刻烟消云散。
“王世充雕虫小计,也敢拿出来献丑?”
薛收从后堂转出,嘿嘿直笑。
“大郎,你笑个甚?”
“我在笑,
“哦?”
“你对王德仁用兵。他有些摸不清你的态度。再加上之前你对结盟之事一直没有明确表态,所以他有些惊慌了!”
李言庆不置可否,笑了笑。“那又如何?”
“他这次派人前来,无非目的有二。”
“你且说来。”
“其一,他想知道,你打这王德仁,究竟是什么态度。”
李言庆点点头。王世充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在情理之中。不足为奇。他向薛收看去,“那其二呢?”
“其二,王世充想要借此机会,试探你荣阳的实力。”
“哦?”
“你若是态度温和,则说明你心里有鬼。毕竟,在此之前你与王世充之间,一直保持极为强势的态度。你现在对王德仁开战了,而你的态度又软弱了,就说明这荣阳郡,兵力不足。
这样一来,王世充势必会对你出手”不过,你这一点倒是做的不错。不管什么时候,都会保持足够的强势。王世充定然不敢出手,而是会设法居中调停,甚至会让王德仁割让城镇。”
言庆哈哈大笑,“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一直很嚣张?”
薛收连连点头,反问了一句,“你以为呢?”
“也许吧,我可能真的很嚣张,”
李言庆说罢,迈步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大兄,你说关中何时会出兵中原?”
此时的关中,已趋于稳定。
随着薛仁呆下落不明,李轨被俘,刘武周宋金网败退突厥,其局势似乎已变得相对平和。
虽然还有一个梁师都,已经是鳞介之癣。
换而言之,李唐国势已成。特别是随着黛轨归降,更使得李唐不费一兵一卒而获取巴蜀之地。如今。整个恨蜀地区,除越嵩、眉山两郡之外,基本上都已纳入李唐半途。而这两郡之所以还没有低头。却是因为李言庆尚未表态。谁都知道,越嵩眉山是在诡山僚王骨斯蛮的掌控之下。而僚蛮公主骨兰朵,又是李言庆的老婆。李言庆的态度,将决定越嵩眉山的走向。
窦轨和诡山僚关系密切。并未强求。
而李渊则认为,一个态度模糊的李言庆,会比立场鲜明的李言庆作用更大。
这能迷惑王世充的决策,更能影响到长江流域的萧铣决断,
毫无疑问,李渊的目光,已经锁定了洛阳。
只是具体什么时候出手。那就要看李渊何时能准备妥当。
薛收歪着头想了想。“自李唐起兵以来,唐皇用兵。好用奇兵,否则也不可能迅速夺取关中。
不过自年初以来,李唐连番用兵。
先击兰州,后取武威,又在陕州和刘武周血战。如果再算上河东,和一些小规模的战事,关中今年虽获得丰收,但其国力空虚,民力损耗极大。
今年的话,”恐怕不会对洛阳用兵。”
言庆深以为然。
“我也是这么认为,估计要出兵。也是来年。”
“这也不好说!”
薛收走到李言庆身旁,两人并肩走出房间。
“我刚才说过,李唐好用奇兵 而且对中原战局拖得越久。对李唐的负担越大。要知道。塞北尚有突厥虎视眈眈。如果拖得久了,说不定突厥人会扯他们的后腿,到时候又有变数。
要我说,现在打洛阳,时机最好。”
“要不然,咱们设法与长安联络,进言万岁,请他出兵?”
“这个”,还是看看再说。”
薛收的意思很明显,是要言庆尽量不要在这个时候,干扰李渊的整体思路。
言庆长出一口气,举目远眺。
他突然道:“大郎,你想你爹吗?”
“啊?”
薛收的生父薛道衡虽然故去了,可是他养父薛孺仍在。从小被养父薛孺过继,说实话,薛收对薛孺的感情,丝毫不逊色于薛道衡,也许还更甚一筹。只是。言庆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让薛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言庆没有说出来后面一句:我有些想念老爹了!
想想,李孝基自去年以来,似乎有很久没有来信。若说他公务繁忙,可前些日子李周出世,李孝基也没有派人道贺。这也让言庆的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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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李言庆与妻儿一起,围坐饭桌旁。
“翠云,爹有多久没有来信了?”
裴翠云想了想,“可是有不少日子 好像去年末,公公最后一次送来书信,说等战事结束了。想和你一起会周山看看。养真,说起这件事,我也觉得古怪。虎头这马上就要满月,怎地公公连封书信也没有呢?”
虎头,是李周的乳名。
“是啊,会不会是公公出了什么事?”
“应该不会吧!”
李言庆想了想,用不太肯定的口吻说道。
说起来,他也习惯了。
自从和老爹相认以来,老爹就会经常失踪,甚至有一段时间,快一年未通书信。当年那么恶劣的环境,老爹都没出事,如今想来,更不会有什么大碍。难道。真忙得连写信的时间都没有?
朵朵说:“要不然派人去长安打探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正有这个想法。”
李言庆表示赞同,但终究没有往坏处去想。
吃罢了晚饭,他又和裴翠云等人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起身准备前往书房。
就在这时,有家臣来报:“老爷,武士裴带了几个人在府外求见,说是您关中故人,前来拜访。”
言庆一怔,关中故人?
上一次,老爹也说是关中故人。
难道吧…
李言庆顿时,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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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驸马
看着站在眼前的瘦高青年,李言庆即感到失落,又有些惊喜。
原以为是老爹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却没想到,来的不是老爹,而是一个他极为熟悉,幼时的伙伴,窦奉节。
距离上次和穿奉节见面,已有五年之久。
当时窦奉节是奉命前往太原定亲。之后就跟随寞抗前往朔州。李言庆成为黑石关鹰扬郎将的时候,曾想过把窦奉节调到身边。可由于种种原因,实奉节最终没有前来,留守于朔州。
朔州的朔风,令簧奉节看上去变得稳重许多。
比从前变得瘦了,个头也很高,文文静静的活像个女孩子般腼腆。只是那略显黑黝的面容上,流露着一丝网强之气。看着眼前的青年。让人无法把他和当年那个懦懦少年,联系在一起。
“养真,还认得我吗?”
跟在寅奉节身后的青年,突然开口。
他身材魁梧,体格壮硕。
古铜色的面庞,浓眉大眼。举手投足间,莫不有一种豪迈气概。
李言庆看到他,不由得又笑了。
“膛目薛三郎…“哈,薛三哥,一向可好?”
膛目薛三郎,是薛万彻的绰号。
听闻李言庆如此称呼。薛万彻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上前和言庆用力的拥抱了一下,并狠狠地捶了李言庆几下。
“你这家伙,当初在武邑不告而别。一晃可是六七载了!”
“嘿,我一直都在巩县,分明是你这夯货不来看我”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几年我可是闭门幽居。”
薛万彻大笑,再次和李言庆拥抱了一下。
“你休要胡说八道,我前些年在涿郡,根本抽不出身来。倒是你这家伙谁不知道你要是想离开。没人能够阻拦。不过你这家伙藏的可真够深肌 ,若非这次前来,我还真不知道,你竟然是”
“咳咳!”
就在薛万彻兴奋不已时突然一阵轻轻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李言庆循声看去,见在薛万彻和窦奉节身后,还站立一名壮年男子。他身高大约在八尺上下,一派儒雅气概。不过,眸光闪烁中,似有阴鸷光芒。嘴唇略有些单薄,使的他清秀的外貌,平添几分不和谐之色。壮年人负手而立,神情显的很倨傲,眉头紧蹙一起,凝视李言庆。
“养真。我来介绍,这位是”
“我是李孝恭,奉唐皇之命。有要事告之。”
李孝恭?
李言庆一惊,不由得上下打量此人。
这位可了不得,历史上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此人位列第二。由此可以看出,这李孝恭是坚定了李二拥吏。不过论功劳、论出身。论品性,唐史中对他的评价。甚至于过了长孙无忌。
论辈分,李孝恭是李言庆的堂兄,比李言庆大七岁,刚到而立之年。
论出身,李言庆的父亲李孝基。受其父李障的牵连,一辈子颠簸流离,四处逃亡,莫说功名,恐怕连真名实现都不敢向外透露。而李孝恭的父亲李安,则是隋开皇年间的左领军大将军。
其祖父李蔚,是李虎的嫡出第七个儿子。
而论及品性,史书上对此人评价是宽容让人。
不过李言庆对李孝恭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不仅仅是因为他目光中那一抹不易被人觉察的阴鸷,还因为他的性命。按道理说。李孝恭和李孝基差了一辈儿,名字里却同有一个“孝,字。
如果不解释清楚的话,外人还以为这李孝恭,是李孝基的兄弟。
似李阀家族,虽然是马上求取的出身和功名,却也并非不懂得伦理。李孝恭的老爹给自己的儿子起了这么一个名字,似隐隐包含着羞辱之意。李孝基和李安是同辈。可你看。你和我儿子同字,这在古代。绝对是羞辱别人的意思。如果李安和李孝基关系良好,李安断然不会给儿子去这么一个,孝,字为名。
由此可以看出,李孝基和李安,或者说和李孝恭之间,并不和睦。
言庆脑子转的飞快,从这简简单单的名字中,却觉察到了许多内容。
不过表面上,他却没有透出任何不快之色,而是微微一拱手,“李郎君登门,有失远迎,望请恕罪。”
李孝恭的父亲李安,如今拜西安王。
从品秩上,比李孝基低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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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同为世子。你老子比不得我老子,哪怕你比我年纪大,我也不需要对你太过于客气了!
再者说了。李孝基还是宗正卿呢
李孝恭眼中闪过一抹不快之色,但旋即消失。
微微一笑。和李言庆拱手见礼。然后就不再开口。
李言庆把众人领到后湖竹楼大堂上。分宾主落座。箕奉节颇有感慨的环视这竹楼里的摆设,轻声道:“和竹国一样。”
“你不说我还真没有觉察到。养真。莫不是你把竹园给搬过来了?”
薛万彻也好,窦奉节也罢,都曾在洛阳龙门山下的竹园里生活过。特别是冀奉节,在竹园生活的日子更久。眼见这竹楼里的摆设,和当年并无二致。只是把当年的席榻,变成桌椅。
言庆笑了笑,“那里是洛阳竹园?
这是我来这里定居后,仿照竹园重新营建。龙门山下的竹林,如今都没了,竹园也成了废墟。”
“那实在是可惜了!”
窦奉节不无感慨的道了一句,幽幽一声长叹。
“奉节啊,你怎么学的跟娘
薛万彻闻听,顿时抚掌大笑。“养真这话说的没错,奉节这家伙的性子太弱,在长安大家都唤他窦娘子呢。”
窦奉节脸顿时通红,恶狠狠的看了薛万彻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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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膛目三郎,你给我闭嘴!”
说罢,他笑道:“养真,你不知道,这厮蠢笨的紧。当初成亲后。丹阳公主还说他太过粗鲁。”
“三哥成亲了?”
薛万彻咧嘴点头,“前年我父投奔太原,陛下赐婚与我和十五娘子。
本来我想派人告之你,可担心不方便,最后也没有通知。若早知道你的身份,说什么也要你奉几诗词不可。”
“十五娘子?”
“就是如今丹阳公主。”
李言庆倒是依稀记得,薛万彻好像是娶了一个公主。
只是对于那位公主的来头,他实在是印象不深。事实上,言庆对于唐时的公主,基本上没太多好感。包括囊奉节的那位李永嘉,如今被封为房陵公主,据说也是个骄横跋扈的主儿。
这是李孝基来巩县时,和言庆拉家常说的事情。
在那时候,李孝基就已经开始有意无意的把李阀中的情况告诉李言庆。为言庆日后做打算。
李渊如今共十五个女儿。
长女长沙公主,嫁给了冯少师,夫妻倒也和睦;次女襄阳公主嫁给了窦诞。也就是寰抚的儿子;三女平阳昭公主,自不用赘言;四女高密公主嫁给了长孙顺德的儿子,长孙孝政。不过听说,这夫妻二人并不甚和睦,整日里吵闹个没完没了;五女挂阳公主、六女长沙公主”
总之,李渊这十五个女儿中,丹阳的年纪最可是成亲却遭遇其他姐姐。
李言庆不好对此作出评述。所以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李孝恭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表意见,好像这大堂里,没有这个人
。
不过,言庆知道,李孝恭在偷偷的观察自己,就如同他也在一直偷偷的观察李孝恭一样。
寒暄过后。言庆问道:“你们两位驸马不好好呆在长安,跑荣阳作甚?”
李孝恭这时候咳嗽了一声,沉声道:“我们此次前来,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临来之前,陛下让我们带一句话给你。”
“哦?”
“陛下说,养真,你准备好了吗?”
只这一句话,让李言庆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这句话里隐藏的意义很深,若不仔细品味,还真不一定明白李渊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李言庆却知道,李渊是在问他。是否准备好。归宗认祖了?
既然李渊问出这一句话来,那就说明,李渊已下定决心,对河洛用兵,并准备收复洛阳了!
薛收的话,犹在耳边。
李唐好用奇兵…
当所有人都认为,李唐今年已无力再战的时候,李渊却突然决意。兵出函谷。李言庆不知道,这是否真的是李渊的主意,如果是,那史书中对李渊的评价,未免也太差了一些吧。
一摆手,沈光悄然退出大堂。
李言庆沉声道:“陛下准备何时出兵?”
李孝恭不由得也是一惊,骇然看着李言庆,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他,竟然知道皇上准备出兵洛阳?
坐在最下的武士暖;脸色有些潮红,呼吸也显得急促几分。终于要开始了!他抬起头,凝视李孝恭,等待他的回答。
“本来,父皇是不准备在今年出兵的。”
窦奉节开口道:“不过秦王劝谏。说所有人都以为关中今年不会再有战事,包括王世充也这么认为。
当所有人都认为不会开战的时候,其实是最好的开战时机。王世充现在毫无防备,若此时出兵关中。可一举攻克…“父皇考虑了很久,最终认同了秦王的主意,决意出兵。”
李言庆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
可当这一天真的要到来时,他反而没有那么激动,显得很平静。
神色轻松的端起茶桌上的茶脱,抿了一口之后,问道:“那陛下又准备要我,做些什么呢?”
“陛下要你牵制住王世充的兵力,同时无比要租窦建德兵马。于黄河以北。
洛阳之战结束之前,箕建德不可跨过河水半步。必要时,可放弃汲郡与河内,全力守卫豪阳。”
牵制住王世充的兵马,还要阻挡住箕建德救援!
这岂不是要我腹背受敌吗?
李言庆眉头一蹙,陷入沉思之中。
“必要时,可调集河东兵马相助。不过河东战事刚刚结束,如今尚未恢复,恐怕也无法给予太多帮助。陛下还说,一俟河洛开战,养真你务必坚守至十一月,秦王会调集关中兵马,兵临洛阳。在此期间。我与奉节都行你调遣”陛下还说。何时开战,全都由你一人做主。”
李言庆摸着下巴,沉吟不语。
“怎么,李郎君不留在蒙阳?”
他突然开口询问。
不等李孝恭回答,窦奉节开口解释道:“李大哥如今拜荆襄道行军总管,明日一早就前往鲁郡。”
荆襄道行军总管吗?
李言庆抬起头,向李孝恭看去。
而李孝恭,也正凝视着李言庆两人的目光在不经意间相触,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邺城之战
武德二年九月,荣阳生了件大事!
自领河南道大行台,大名鼎鼎的李言庆在巩县宣布易帜,归附关中李唐。一时间,天下哗然,无数目光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凝聚于河洛地区。李言庆归附关中。将会影响天下大局。
在此之前,李言庆坐镇豪阳。虽俨然已成一方诸侯,却终究还在迎奉隋室。
加之他手中不过;郡之地,虽说人口众多,钱粮丰沛,但终究处于四战之地,故难以持久。
所以,大家虽然关注李言庆。却未把他放在心上。
除非,李言庆能从这四战之地中杀出重围。可想要从重围中杀出。又谈何容易?东有李唐。西有王世充,北有窦建德,南有荆襄萧铣。即便李言庆真的可以杀出一条血路,其实力也必然大损。另起炉灶?若早几年,说不得李言庆还有机会,可是现在,他已没有那个时间。
可现在,当李言庆宣布归附李唐之后,人们意外的现,李唐的领地。一下子扩张了数倍。并且将原先七零八落,互不相连的势力范围,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
李唐原先坐拥关中,得并幽苦寒之地。占居河东。
而李神通在齐鲁虽则站稳了脚跟,却无法和李唐形成有效的呼应。毕竟在齐鲁和李唐之间,相隔这四大势力。李言庆自不用说,王世充、窦建德和宇文化及,将卓唐的势力死死压制。
但如今,由于李言庆的归附。关中和齐鲁顿时连为一体。
通过河东河内荣阳三郡,形成了一条非常诡异的纽带。李言庆原先占居的领地,如同一把利剑一样,切断了窦、王、破野头三家的联系。如此一来。李唐兵马可以通过河内萦阳这个中转站,东进簧建德。西攻王世充。而李神通所部,则在黄河南岸,对宇文化及形成有效
。
原先是塞、王阻隔关中。现在是关中包围实、王”
是有意为之,还是偶然形成?
谁也说不丰楚!
总之,李言庆宣布易帜后,洛阳顿时陷入混乱之中。
王世充犹自想不明白,这好端端的。李言庆怎么就突然归顺了李渊呢?毕竟在此之前,李言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要归附关中的迹象。非但没有这个苗头,甚至他出兵河内。在极大程度上,鼓舞了河东的尧君素。原本在去年就应该结束的战斗。竟然一下子拖延了半年之久。
含嘉殿里,王世充语无伦次,喋喋不休。
张镇周则脸色铁青,跪在丹陛之下,不敢再赘言半句。
“联早就说过,那李言庆诡计多端。可你却非要和他结盟,无端端几乎将半个国子监送给那厮。
现在可好,那鸟厮得了好处,立刻翻脸不认账。
亏联还准备调停他和王德仁之间的事情”调停个屁!依联看来,此乃李言庆为讨好关中故意为之。”
要说起来,王世充也是世族子弟。并且曾得徐文远教授,也算是师出名门。
可在这朝堂上,口出不雅之言,不免令许多人面露不快之色。而王世充却恍若未觉,仍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说来说去,始终没有说明白,他究竟打算怎样破解现在的尴尬局面。
还是杨公卿忍不住,站出来道:“陛下,当务之急,不是追究镇周公的过错。
镇周公当初也是为陛下着想。只是没有想到,关中竟抢先一步。事已至此,当思对应之策。李贼既然归附关中。其治下豪阳郡,已成陛下心腹之患。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取荣阳。”
“哦?”
“只有攻取荣阳,陛下可以河水为天堑,固守虎牢关。
只要虎牢在陛下手中,东面李神通,就难成大事;同时稳固渑池、缺门山、新安、慈涧一线。臣以为。李唐今年连番大战,已疲惫不堪。故而今年不可能再出兵函谷,,李贼虽有小智,但终究不是成大事之人。他若能再隐忍一段时日,说不得能起到更好的作用。不过现在……
想来李贼是邀功心切,故而匆忙易帜。
但这样一来,也就给陛下以机会。陛下可倾河洛之力,攻取豪阳。同时联络宇文化及自武阳郡出兵,崇建德自魏郡出兵,攻打河内级郡。三下合击,李贼定难以支持,到时候荣阳可得。”
王世充闻听,顿时笑逐颜开。
他也懒得再去和张镇周计较。连连称赞杨公卿的见地高明。
张镇周用感激的目光,看了杨公卿一眼。只是他现,杨公卿非但没有任何轻松之色,反而更加严峻。
朝会结束后,张镇周紧跑两步。追上了已经行出端冉的杨公卿。
“杨帅,今日朝堂上,多谢你为镇周解围。”
杨公卿笑了笑,“这本算不得什么。况乎结盟李言庆,是当时所有人的主意,并非你一人之过。
陛下责怪你,也是一时心急。镇周,你我追随陛下久矣。如今正是危急存亡之秋。你我更要尽心竭力,辅佐陛下才是。莫要因为陛下今日对你的责怪,而心怀不满。”
这话语中,听上去似是请求,却隐隐包含了威胁。
张镇周脸色一变,“杨帅,您这是什么话?张某虽晚于杨帅辅佐陛下。可这忠诚,却丝毫不少。”
“如此,甚好!”
“杨帅,你似乎有点紧张?”
杨公卿苦笑一声,“的确是有些紧张。
我刚才那么说,只不过是为了令陛下振作起来。可是”镇周啊。你要知道。那李言庆敢号李无敌。坐镇荣阳数年间,连番恶战。当初你我连同李密,多少人想要斗他,都未能成功,并每每被此人算计”这李贼。堪称算无遗策。可为什么会在这一次,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你的意思是,”
“我担心,关中会出兵。”
张镇周一咧嘴,笑道:“杨帅刚才不还说,关中不可能出兵?”
“说是那么说啊,可我这心里。着实不太放心。
然而,李贼归唐,以成心腹之患。荣阳不可不取,否则一俟李唐休整过来,那我们就更加危险。
所以,荣阳要打,关中,也不能不防”镇周,我欲请你出镇渑池。防止关中突然出兵偷袭。若渑池不可守,你就退至缺门山,若缺门山不可守,你就退至新安。但你要记住,慈涧是洛阳西面虽后一道屏障。渑池可失,缺门山可失,新安可失。惟独慈涧,绝不可失!”
张镇周也露出凝重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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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帅只管放心,张家人在,慈涧在;若慈涧不在,则张某必亡!”
“如此,我就放心了,”
杨公卿冷峻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暖意。
他用力拍了拍张镇周的肩膀。仰天望去,感慨一声道:“陛下大业成败之关键,怕只系于今冬!”
武德二年的冬天。很冷!
在李言庆宣布易帜之后,王世充、实建德、宇文化及,同时行动起来。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攻取荣阳,掐断关中与齐鲁的联系。至于荣阳日后归谁所有?大家现在都没有去考虑。毕竟,若不能将豪阳攻取下来,那么迎接他们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此前,王、窦、宇文,各怀机心。
然则现在,李言庆的荣阳,已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存,所以不得不抱成一团。
不过从表面上来看,勿论是李言庆还是王实联盟,都表现的很平静。至于关中,似乎也没有太多动作。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生一样。大家都很沉默。可谁都清楚,这不过是大战来临前的平静。李言庆也好,王世充窦建德宇文化及也罢,每一个人都绷紧了神经,调兵遣将。
与此同时,江南烽烟正炽。
尧君素回归隋室之后,立刻被委以重任。
此人也是起于草莽,杨广为晋王时。就追随作用。杨广登基之后。他随屈突通历任鹰击郎将。左骁卫将军。散朝大夫。兵法从于屈突通,然则性情网烈。宁折不弯。想当初,屈突通在河东时曾鼓励部下死战尽忠。然则屈突通投降了。可是尧君素却始终坚守河东,宁死不降。
屈突通曾前往劝降,尧君素在城头上泪如雨下,但始终不肯与屈突通说半句话。
抵达吴郡之后,萧皇后对他更是敬重有加。官职虽未及房彦谦、张仲坚,却拜为上柱国。
而尧君素也的确是用兵如神。月余间破乌程,夺武康,直逼钱塘县。
沈法兴惊慌失措,向萧锐求援,一边固守钱塘。
长江畔,扬子宫中。
萧皇后虽已年过五旬,却风韵犹存。
她手持书信,苦涩而笑。
“其实,当初李卿救出尧君素时,哀家就已经觉察到,他的心思可能已生出变化。
解救尧君素,只是他为哀家。为先帝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这些年来。他坚守荣阳,对抗蚁贼叛军,也算是尽了本分 哀家着实怪罪不的他,只恨先帝无福。竟用不得如此贤才。”
承启帝杨过。已经五岁了!
登基已快两载光阴,可因为年纪什么都不懂,这政务都是有萧太后做主。
他听不懂萧太后说的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萧太后口中的“李卿”究竟是哪一个。只得瞪大懵懂的双眸。疑惑的看着萧太后,和屋中众人。
房彦谦因为病重,所以未来议事。
不过房玄龄如今也已经撑起了一片天空,可以独当一面。
“太后,李河南归附关中,只怕这中集战事,胜负已分。
太后还需及早考虑退路,一俟中原战事结束的话,下一个目标,定然就是江南。”
张仲坚怒道:“言庆无义,怎能在这时候归附李唐?房乔,咱们现在应该立玄出兵,攻打蒙阳。”
“张仆射,非是房乔不愿出兵,实不能出兵。”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南本就人口稀少,陛下治下虽有五郡,可实则除吴郡、丹阳之外。莫不是人心惶惶。尧将军攻打沈法兴,已征调了大半兵马。现在就算集余下兵马,在中原战局,也难有影响。
况乎江都至蒙阳,尚需经由李唐治下。距离甚远。
我们就算出兵,只怕不等兵至豪阳郡。这场战事也已经结束了”平白的劳民伤财而已。”
张仲坚浓眉一蹙,虬髯颤抖。
“你的意思是,王世充连这个冬天都撑不过去?”
“以我对李言庆的了解。此人谋后而动。不动则已,动必惊人。
他既然敢在这时候宣布归附李唐,焉能考虑不周?只怕他这一归附。把所有人都算计其中。张仆射。说起来你和言庆也是老朋友。而且合作了那么多年。他的手段,你应当能了解。”
张仲坚当初和李言庆合作,商行天下。
萧皇后也清楚这件事,故而睁大明眸,向张仲坚看去。
张仲坚不禁苦笑,轻轻颌。
“太后,房乔说的不错。那家伙从小就是个妖孽,他既然决意归附,定然是已经成竹在胸。”
萧皇后的明眸,顿时黯淡许多。
虽然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可是这心里面。总还是有一些期盼。
现在,期盼没了!
她轻声道:“兵家之事,哀家不懂。
出不出兵,只在张卿与房卿决意。若实在不行的话,你们就缚了哀家和陛平,也降了李渊吧。”
这一句话说出口,房玄龄和张仲坚顿时跪在了地上。
“太后何出此言?臣等必以死护佑太后与陛下的周全。”
萧皇后摆摆手,那意思是说:我累了。你们下去吧。
她牵着小皇帝的手,缓缓转入后堂。
“房乔,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张仲坚和房玄龄走出来后,低声询问。
“我的意思,让杜伏威坐镇钟离,死守淮水一线,保淮南今冬无虞。
同时请尧柱国加紧对钱塘的攻势。最好是在新春之前,攻克钱塘”只要能干掉沈法兴,想必那萧铣也会惊慌。而后我们再与萧锐谈判,效仿当年三国孙刘联盟。合力抚守江水天堑。
如此一来,我们至少还有一战的资本。”
“和反贼联合?”
, 石比
张仲坚大怒,大声道:“萧铣若愿归顺,我尚能同意。若是和他联合,我断然不能接受。”
“可是
“此时不必再说,这天下还是大隋三。山,我绝不会同意和反贼勾连。”
张仲坚说完,怒气冲冲甩袖离去。
房玄龄,却在他身后,摇头苦笑。
其实,张仲坚也非常清楚,房玄龄说的这个办、法,也许是如今最妥当的一个主意。只是他自认扶持的是正统,和一个反贼勾连,实在是难以接受。回到家中,张仲坚喝了几杯闷酒。昏沉沉倒在了榻上。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闻有人在屋外敲门。
张仲坚激灵灵打了个寒蝉,翻身坐起。沉声道:“什么人?”
“三叔。房大人派人前来通禀。说生了大事,请您前往宫中商议。”
张仲坚连忙起身,拉开房门道:“姿了什么大事?”
“刚得到消息,李言庆…”
“李言庆怎么了?”
“豪阳李言庆,在七日前偷袭偃师。”
“啊?”
“还有”李言庆从河内抽调了杜如晦等人坐镇偃师,他亲领麾下万胜军。于三天前,攻下那城!”
张仲坚,顿时呆若木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