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五章 招揽
第廿五章招揽
淡县城中,一间狭小斗室六 屋内光线昏暗,充斥着浓浓的药味儿。一个皓替目老妇,就靠在一床被褥上。被面不是很干净,但好在厚实。老妇面颊瘦削,侧着耳朵。似在聆听着什么。并不时出轻微咳嗽。
“阿棱,阿棱!”
老妇突然叫道。
闹棱从外间跑进来,“娘。您叫我?”
“你又在熬野灵芝吗?”
闹棱在老妇身旁跪坐下来,为她压了压被褥,“娘。孩儿赚到钱了。以后您不用再担心买灵芝的事情。”
“你今天买了这房子。又有钱买了野灵芝。
阿棱,你老实告诉娘。是不是去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如若这样,娘宁可饿死,冻死,病死,也不要管。”
阁棱连忙用力摇头,“娘。我没有”
“那你告诉我,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我,我
“说!”
闹棱咬咬牙,低声道:“娘。孩儿今天遇到了一个大人物。他看上了孩儿的力气。所以要带孩儿去财。娘。明天孩儿就要出门,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那位大人物就给了我一百贯,说让我安置家人”娘,你放心好了。孩儿绝不做为非作歹的事情。我已经拜托了老胖叔,请他待孩儿照顾您一段时间。
药材也都买足了,所以娘也不用担心。等孩儿赚了钱,咱们就回老家。再买一块好地。到时候孩儿就陪着娘。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好,好,当然好!”
老妇咧开嘴,快活的笑了。
不过笑容稍纵即逝,她突然紧张的问道:“阿棱,你出去,会不会有危险?”
阁棱连忙说:“没有危险,娘你多心了!”
可这话出口以后。心里面却咯噔一颤。郑言庆日蒋的言语,在他脑海中回响起来:也许会有危险,甚至可能丢掉性命?
阁棱不时个怕死的人,可如果他死了,娘又该怎每办呢?
要不然,,逃跑?
反正郑言庆已经把钱给他了!他可以连夜带着老娘离开掖县,找个荒山僻壤之地藏起来就是。即便那郑言庆有通天的本事,也不一定能找到他。
这念头一起来,就再也抹不去。
老妇轻声道:“阿棱啊。若是没有危险,人家怎可能给你这么多的银钱?要不然,你把钱还给人家。娘宁可病死,也不想你生意外。你爹就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你若出了事情,我如何对得起你那死去的父
娘,真的没有危险。”
“若没有危险。是不是有人要你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也不是,”
阁棱有点急了。脱口而出道:“娘,孩儿不瞒你。那个人大大的有名,就是娘以前和我提起过的鹅公子,牛缘君,郑言庆郑公子。他负责押运粮草。需要一个武艺高强的人保护 娘,你也知道,我从小跟着青牛观的高爷爷练武,这一身的好本领,正苦于无处施展呢。
再者说了,朝廷的粮草,谁敢拦截?
这边有数万官军,抢劫粮草,岂不是自寻死路?所以,孩儿真的没危险。娘只管放心就是。”
“哦。就是那个“曲项向天歌。的鹅公子吗?”
冉棱说:“就是他!”
老妇脸上的笑容,顿时格外灿烂。
“阿棱若是能跟随鹅公子。将来说不定还能有个好前程 嗯,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娘,你稍等,我把药煎好。”
老妇点点头。靠在被褥上,重又闭上了一双替目。
反倒是闹棱有些心绪不宁。
他想带着老娘连夜逃出掖县,可又觉得,若这样做了,他这一辈子,都别想抬头了!且不说那位郑公子有多大名气,单只是他出身郑氏门阀,就不是闹棱所能够与之抗衡,与之欺骗。
他要是躲起来。除非一辈子隐姓埋名。
否则若被郑言庆知晓了他。他的脸面何存?
不行,不能逃走,
阁棱这心绪。越混乱起来。
给老娘煎好了药。服侍老娘吃罢。他就躺在榻旁,闭目假寐。
逃,还是不逃?
这可真他娘的。是一个大问题!
就是在这种极度不安的心绪之中,阁棱睡着了。
迷迷糊糊,他觉得老娘在呼唤他的名字,连忙睁开眼睛。翻身坐起。
“阿棱,外面好像有车马停下来。”
阁棱仁怔,透过斗室的小床。才现天已经蒙蒙亮。他连忙站起身。轻声道:“娘。我去看看。”
说罢,阁棱披上外衣。顺手从门旁,抄起一柄连鞘的巨型长刀。
差不多有1的公分长短。直立起来。正到阁棱胸口。刀鞘狭长,是用黑鲨鱼皮鞭制而成,上面没有任何雕饰,古拙之中,透出一股森森杀气。近田公分长短的刀鞘。显得格外醒目。
阁棱执刀走出房间。就见门外停着两辆车马,还有百余名官军护卫左右。
为跨坐一匹神骏白马上的少年,银甲白袍。头戴一枚银环,齿白唇红,显示出勃勃英姿。
“郑公子?”
阁棱仁见来人。不由的吃了一惊。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才是早晨,距离正午时分,还差了两个时辰呢。
刚要开口询问,却见
“阁棱,带我去探望一下令堂。”
“啊?”
阁棱诧异看了一下郑言庆,不明白言庆为何要屈尊前来,探望他那替目老娘。不过,言庆既然来了,阁棱断然不可能把他赶走。且不说他欠了人家的银钱,从礼数上,也说不过去。
于是,阁棱领着郑言庆走进了斗室之中。
那刺鼻的气味,却未使的郑言庆流露半点不虞之色。
他快步走到老夫人的跟前,自我介绍了一番,“老夫人,我是朝廷云骑尉,蒙阳安远堂郑言庆。昨日与令郎在城中相遇,一见如故,令郎武艺高强,故而郑某心中甚喜爱之。今日前来,一是想要拜访老夫人,使老夫人莫要为他担心;二则是想要为老夫人诊脉,探视病
。
言庆在峨嵋山两年,虽说只是给孙思邈打杂,可耳闻目染之下,却也通晓不少的医理。他既然决意要招揽阁棱,当然不可能只打一百贯铜钱就可以。倒不是说阁棱会不会反悔,他需要的时,阁棱全心全意的臣服,而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百贯可以买他的命,却买不来他
1心。
郑言庆不需要阁棱的命。他需要的是,阁棱的臣服。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会有按集猛将兄的嗜好。即便郑言庆前世经历丰富,见多识广,也无法免俗。
他不记得,史书中有没有阁棱这么一个人物。
但如果能收服此人的话。对他而言,无疑是一大臂助。
所以,郑言庆连夜召见了掖县医馆的医生,并详细的询问了,阁棱母亲的病情。
加之他粗懂医理,略知皮毛。见到老夫人的时候,对她的病情,已经有了一个大致上的了解。
开始,阁棱还不是很相信,郑言庆真的懂医术。
可是当言庆说出来的那些话语,和医馆的医安几乎一模一样的时候,阁棱的眼中,顿时流露出一抹希翼之色。
“郑”公子,敢问我娘的病情,可有耸望?”
他实在不晓得,该如何称呼郑言庆。言庆只是一个旅帅。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称呼将军、都尉,显然都不太合适。但若让阁棱唤言庆为“主公”他心里面,又未必真的情愿。
我只是卖命给你而已,,
可主公这个称呼,则代表着无条件的臣服。
郑言庆笑了笑,“老夫人的病情,说好治也好治,说难治,也真难治。只需每十日服用一支野灵芝,同时加以适当的调养即可;说难治,这治疗的花销恐怕很大。非寻常人可承受。小。
和医馆里的坐堂,说的一模一样。
阁棱不由得低下头。
他何尝不知道,要好好调养。用野灵芝为药引?
可问题是,他能撑住这样的花费吗?一支野灵芝,至少要十贯铜钱。十天一支。一个月下来,可就是三十贯。一百贯”也不过三四个月就折腾干净。这还不说其他的花销 ,即便是阕棱节衣缩食,拼命的赚钱,能维持住这野灵芝的供应就已困难,况乎适当调养?
郑言庆没有理睬阁棱,而是握住了老夫人粗糙,略有些泥污的手。
“老夫人,我有一个建议。
这掖县虽然安稳,没什么响马盗贼,可终究地处偏远,不管是人力还是物力,都有些不足。
阁棱既然要跟着我,老夫人若不能得冉安稳,只怕他也不会心
。
所以郑某有一个想法,我命人送老夫人去巩县休养。那边即有人方便照顾,而且距离豪阳洛阳也都不算远,寻医馆也好,买药草也罢小都很容易。老夫人能颐养天年。阁棱也能安心做事。”
阁棱闻听,顿时生出希翼。
他向老夫人看去,而老夫人也在沉思。
老夫人也许不识字,不懂诗词歌赋,更不要说读书。可几十年累积下来的生活经验,焉能体会不出,郑言庆的心意?
这个小娃儿,想招揽阿棱!
不过,这似乎并非一件坏事,,
这些年,阿棱为了照顾自己,也算是吃尽苦头。吃不饱,穿不暖,还要低声下气的四处求医。老夫人嘴上不说,但是对阁棱遭遇的那些苦楚,她又怎可能不了解?
现在,有一个机会,能让阿棱转运。
这位郑公子虽然有做作之嫌,可毕竟是大户人家,名声在外,将来的前程,不可估量。阿棱若跟着他,说不得能做得一番事业。自己呢,也能有人照看,对阿棱而言,更免去许多麻烦。
这可是一举三得的好事情!
老夫人说:“郑公子美意。老妇焉敢拒绝?
我家阿棱日后就拜托郑公子多照顾”阿棱啊,你要好好跟随郑公子,莫要辜负了他这番心意。”
阁棱说:“娘只管放心。孩儿一定好好做事。”
“阁棱,我已嘱托黄文清县令,请他抽调出一些人手,护送老夫人前往巩县。
车马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启程。你与老夫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军务繁忙,就先回营中
凌晨挤出一章,好困,好累,,
不确定今日能否二更。俺只能说:尽力!(未完待续)
第廿六章 春江花月夜
第廿六章春江花月夜
小午方车。阁棱护蓝车仗出掖县二送母亲随车便击士,泣才赶赴港口军营向言庆报到。
郑言庆委任其为右扈从,意为亲随。
由于如今是在军营中,言庆身为旅帅,也只是一个基层军官。按道理说。他没有达到配备扈从的地位。但他又是隋焰帝杨广亲封的云骑尉,按照爵位而言,他配备扈从也属于正当。
言庆出身安远堂,所以就沿用了安远堂的常用名号:猛虎。
雄大海为猛虎左扈从,阁棱为右扈从。
再算上沈光这个,跟随言庆最久的“虎长”昔日安远堂祖先,大将军郑伟组建的猛虎扈从,已初具雏形。这三个人,等同于是言庆的私兵。他们的俸禄并非源自朝廷,而是由郑言庆所支付。并且在宗团的名单里。不会显示他们的名字。若言庆功劳越大,他们地位越高。
这也是自南北朝以来,世家最常用的一种手段。
郑言庆一方面在掖县港口,一方面看护和接收从各地运送而来的辐重。另一方面,则加紧了对宗团的操练。他把周法尚调拨给他的二百官兵。与谢家三百宗团合并一处,日夜操演。
谢科自幼熟读兵法,相比之下,言庆就显得有些不足。
他不是一个精于治兵,善于调兵遣将的人。即便是苦读多年兵书,最多也就是能纸上谈兵。
所以。郑言庆非常自觉的把自己的位置放低。
这支五百人组成的护军,就以谢科谢映登为主将。言庆依旧充当军中司马的角色,协助谢科出谋哉策,同时整治军纪。用郑言庆自己的话来讲:专业的事情,还是应该交由专业的人做。
闲暇时。他就带着沈光三人,与掖县令黄文清,亦或者当地的名士游走周边。
掖县。也就是后世的山东省莱州。
这里的风景名胜不少,但在隋唐时期,最有名的莫过于掖县南边的云峰山。这云峰山,又名文峰山,不过更通俗一点的,则是根据它的山势形状。而名笔架山。山中岩石噢响。峰高、谷幽、林茂、景色如
正值初春,苍松滴翠,百花吐艳。
这笔架山的春桃,是三时绝景之一。言庆随着黄文清等人,畅游山中。倒也算是逍遥自在。
不过。山中最有名的一处景致,也是黄文清着重介绍的一处景致,就是郑道昭石碑。
这郑道昭是荣阳郑氏族人,曾在北魏年间楚人光州刺史,有“北方之圣手。的名号。他在云峰山中,留下题刻十七处,均位于摩崖之上。在后世,郑道昭的名气或许比不得那些著名的书法家。然则他的碑刻文字。却广为流传。其中尤以日本昭的碑玄视若珍
。
黄文清觉得,郑言庆既然是郑家子弟。虽说并非与郑道昭属于同一宗房。但却同为书法大家,肯定会对山中题刻产生兴趣。事实上,言庆也的确是对郑道昭的题刻生出浓厚的兴趣。
后来干脆居于山中,整整个日,临摹碑帖,过的好不快活。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黄文清购买来的粮食,66续续抵达掖县。先前向言庆借出的六百石军粮,也按期归还。粮食有了,再加上春耕开始。流民的数量,也没有继续增长的趋势。
郑言庆见军粮插重调集完备,而麾下兵马也日渐配合完善,于是通报沙卑城。
二月下旬,冉法尚命郑言庆押送粮草。随海船前往沙卑城集结。
同时。隋军抵达辽水河畔,向高句丽起了凶猛的攻击,,
沙卑城。亦即后世的辽宁省金县。
位于黄海和渤海之间,海岸线曲折,港湾相连,滩涂广阔。这里是水军进击高句丽都城平壤的中继站,五百艘海船囤积于港湾内,旌旗招展。彩旗飘扬,遮天蔽日。三万排蹿手,三万弩手,亦即从江南抽调而来的万余水手和宗团,几近八万人。整装待,随时等候军令。
言庆抵达沙卑城的时候,已经是二月末。
水军前军、中军,都已经出,向海浦出击。
后军人马大约两万人,由周法尚坐镇指挥。言庆和谢科将粮草辐重送抵仓唐,立刻赶赴军帐报到。
“郑旅帅,谢公子,你们来得正好。”
周法尚看到言庆和谢科,非常高兴,“大将军已率部渡海出击,我亦在十日之后,领兵出征。
如今。正是用人之时,你二人前来,正了却了我一桩心事。”
郑言庆闻听这话,心里不由得一沉。
来护儿还是不想见他?
此前。他带着郑醒、麦子仲等人,先期来到沙卑城,所以没有接见郑言庆。倒也能说得过去。而后,他又把言庆留在掖县,甚至连水军誓师大会也未曾让言庆参加,已经有些过分。
而今。明知道郑言庆重前来,却自顾自率部出 这显然是极其失礼的行为,若非他对言庆厌恶到极点,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很显然,他是算准了时间后,才让郑言庆前来沙卑城报到。言庆好歹也有云骑尉的官职,同时又是士林中极富盛名的名士。来护儿用这样的方法来怠慢郑言庆,甚至把他边缘化”没错,郑言庆是不想参与这场战事,可却不能代表,他可以接受来护儿这样程度的轻视。
从他以咏鹅体而成名之后,何时遭受过这样的怠慢?
想到这些,郑言庆眉头拧成了”字,清秀的面容,顿时浮起一层阴霾。
周法尚如何看不出来言庆心里的不快,可无奈何来护儿听信郑醒一面之词,冯智玳抵达沙卑城之后,也多有诋毁之言。麦子仲不喜欢背后说人闲话,为人也很洒脱。但这并不代表,他会站出来为夺他所爱的情敌说话。特别是言庆带着裴翠云私奔,已重重的挫伤了麦子仲的感
。
这种时候,他不站出来落井下石。已是大丈夫胸襟。
于是乎,来护儿对郑言庆的感官越恶劣。在他眼中,郑言庆不过是个少年得志。仗着有几分才情,故而嚣张跋扈1目中无人的纨绔子弟。特别是言庆在掖县和冯智玳生冲突。更闯进冯氏军营,折杀了冯家数十名乡勇。更坐实了郑言庆嚣张之名。来护儿。不喜欢他。
周法尚虽然为郑言庆辩解了两句,可无奈何来护儿成见已深。
他只能尽量来缓解这种尴尬的局面。毕竟他只是一个副总管,只是来护儿的副手,做不得主。
若非为了等郑言庆,他早应该随军开拔。
周法尚心里非常清楚,莫说郑言庆年少气盛,就算是成年人受此怠慢,恐怕也无法接受。言庆表现的很不错,如果换做一个真正的少年人,说不得就带领宗团,二话不说告辞离去。
如若那样,来护儿可算是把人得罪狠了!
“郑旅帅,来总管本想等你抵达后,亲自接见你。
但由于军情紧急,辽东方面业已开战,他不得不率部渡海,准备攻击平壤。临行之前,来总管还委托我,向你表达歉意,并委任你为仓曹参军,十五日之后。随军渡海,于江坝水西岸扎营。
这几日,你且留在这边,清查辐重粮草。
十五日之后。随军出击,到时候就在江坝水西岸汇合。到时候,来总管将会亲自接见于你。”
仓曹参军,顾名思义就是着守仓库的主官。
说好听一点,叫做督粮官;说难听一点,就是个看守仓库的管理
。
历史上,因督粮官而闻名的人,恐怕就是三国时期,那个在攻打袁术时。被曹操斩杀的督粮官吧,汝妻儿,我养之,汝勿担心。平日里没机会建立功勋。遇到麻烦时,就是替罪羊。
郑言庆脸上阴霾之色更重。
他插手行礼:“末将听从调遣。”
周法尚心里苦笑,不过脸上依旧是和颜悦色。
“郑司曹一路辛苦,就先下去歇息吧。”
言庆和谢科,告辞退出军帐。
出了大营。谢科突然道:“言庆,我们回去吧。”
“回哪儿去?”
“自然是回家,我曾听说,那位来护儿礼贤下士,有名士之风。如今看来,闻名不如见面。
你我自抵达掖县以来,一晃业已三个月。他非但不曾召见,反而处处为难你我。与其如此,你我又何必留在这鬼地方呢?司曹参军,哼,你我成给他看守仓库的打杂了。”
郑言庆笑了笑,“咱们若现在走了,只怕日后更被他瞧不起。
司曹就司曹。至少还给了咱们一个军职”谢大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只是这一次,你被我连累了。”
谢科笑了,“贤弟你这是什么话?你我当年在白雀寺,浴血而战,可是袍泽之谊,岂有连累之说。我本来对这些也没有兴趣,若非家父期许甚重,我才不愿意跑来这里,受这委屈。”
说罢。他与郑言庆相视,忍不住都笑起来。
两人回到营的后,言庆就下令麾下兵马,加紧休整。
其实也没什么好休整,不过是和在掖县时一样,练兵操演,整顿军纪。同时周法尚又送来六百水军,再加上先前的二百官兵,凑足一团人马。并委任郑言庆为校尉,接掌司曹之责。
算起来,言庆手下有一千一百人。
可从内心而言。他并不愿意接手这六百水军。他麾下的官军和宗团,已经操演得当。如今加上六百个人,看似兵力增加,权利增大。可实际上,战斗力却削弱不少。而他又没有两个月的时间,来操练这些家伙,把一千兵马捏合在一起。无奈之下,他只好平令,将二百官军打散,重新组队。
可这样一来,必然删引略此老兵痞的不满。其系会闹出营啸! 不过言庆不害怕!
他在第三天,卯时升帐,清点兵马。
连斩二十七名误卯兵痞之后,血淋淋的级悬挂营中大森之上,令得麾下兵马,立时安稳。
昔日郑言庆在荣阳,就曾大开杀戒。
对付这些老兵痞,他更不会有半分手软。
周法尚对于言庆这种铁腕手段,也是赞叹不已。
原本以为言庆治理这些老兵痞,会遇上麻烦,可现在看来,他却是多虑了 于是在言庆抵达沙卑城的第八天,他率部渡海,前往海浦。
又七日,言庆率领兵马,押送粮草插重,登上兵船。
黄海浩荡,远不似后世那般浑浊不堪。五牙战舰在大海上,劈波斩浪,朝着海浦进。郑言庆站在楼船甲桓上,眺目远望,却见茫茫大海。白波一线,碧浪翻腾,景致好不壮观。
行走于海上,呼吸着那潮腥的空气,整个人的心胸!都会随之宽广。
谢科站在言庆身旁。轻声吟唱:“东临码石,以观沧海”贤弟,在此等壮阔景色面前,方能领略魏武之豪迈。此情此景,若能饮酒放歌,定当是人生一大快事。呵呵,贤弟在此等景致前,难道就没有诗兴大吗?”
言庆笑了笑,“诗兴倒是没有,不过确有两句感怀。”
“哦?愿闻其详!”
郑言庆沉默,许久之后,陡然壮气而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恰然而涕下。”
这本是初唐四杰的陈子昂怀才不遇,在幽州台所做。
而今郑言庆,受小人诋毁,被来护儿轻视,颇有同病相怜之意。虽说他对此并不在意,可被人轻视,被人诋毁,被人边缘化的感觉,终究不太舒服。谢科顿时沉默,片刻后拍了拍郑言庆的肩膀。
“贤弟何必在意过往?
你之前程远大,非他人可以比拟。今日为人所怠慢轻视,将来自还会有机会,向他人讨回。”
“谢大哥说的是,却是我有些狭隘了!”
郑言庆想到这里,不由得戛然而笑。
日落西山,玉兔东升。
轮皎月悬于海天之上。战船缓缓行驶,推动碧波翻涌。
郑言庆突然有了些许感触,命沈光取来古琴。
他就坐在甲板上,抚琴而歌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
。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海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
。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映照人力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褐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曲春江花月夜唱毕。引得谢科抚掌连声叫好。船上的水手,也许不识得字,但是却能听的出,这诗歌的好坏。亦连声称赞,更有人放胆,与言庆相互唱和。
时间,海面上歌声。此起彼伏,1破了海天宁静”
雄大海懦懦走到郑言庆的跟前,挠着头,似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大哥,想求你个事情。”
“哦?”
“我名叫大海,今见海面壮阔,所以觉得我这名字,却有些俗气了,能否请你代为改一下名字?取个豪壮,且又好听的名字”呵呵。像沈大哥和阿棱那样的好名字。”
郑言庆一怔,笑道:“大海,你这幕字并不差,何必要修改呢?”
“可是我总觉得。大海大海的,有些俗气。”
不等郑言庆开口。谢科突然道:“大者,阔也。你既然觉得大海这名字俗气,干脆改名做阔海,你看如何?”
雄大海想了想,突然点头道:“雄大海,雄阔海?
恩,这个名字好听”哈,那我从今以后,就叫雄阔海了!”
当谢科提议,改“大。为“阔,时,郑言庆还没有反应过来味道。可是当雄大海兴高采烈的呼喊出“雄阔海,三个字的时候,他脑袋嗡的一声,不由得顿时变巴
抬起头,看着雄大海
言庆艰涩问道:“大海。你刚才说,你要叫雄阔海吗?”(未完待续)
第廿七章 过河!过河!过河!
雄阔海,绰号紫面天王,隋唐第四条好汉。
这是说唐里的人物,在郑言庆的印象中,隋书也好,资治通鉴也罢,都没有关于他的记载。
也许,这根本就是个虚幻的人物。
郑言庆一直认为,雄阔海的形象,很可能是源自于某位在太行山造反的山大王。
小说里说,雄阔海身高一丈,腰大数围,铁面胡须,面膛紫,虎头环眼,声如巨雷。善使两柄板斧,重达一百六十个两臂有万斤力气……慢着,雄大海使斧头这件事,貌似还是他想出来的注意。而且他那两柄斧头,差不多两百斤上下,比小说里雄阔海的斧头重许多。
除此之外,眼前的雄大海,几乎和小说里的雄阔海,一模一样。
身高嘛,差不多快一丈,体重近三百斤。所以,这腰围……还是别提了。胡须现在还没有长出来,毕竟年纪摆在那里,你让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人长一脸络腮胡子,好像也不太可能。
虎头环眼,面膛紫,声如巨雷!
郑言庆懵了!
说实话,他可从没有认为,自己穿越的是说唐世界,更不会把雄大海和雄阔海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可问题是,这一幕实实在在的,生了!
联想早年的事情,雄大锤曾动议,想要离开洛阳,迁往太原。汉王杨谅造反之后,太原城破。如果出现那种状况,雄大锤还可能存活吗?而失去了家人的雄大海,却很有可能,变成雅阔海。
在小说中,雄阔海也正是在太行山一带活动……雄阔海被郑言庆盯的毛,心里面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大哥,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名字,那我还是叫雄大海好了!”
郑言庆蓦地笑了,连连摇头。
前世时的宦海沉浮,让他养成处变不惊的秉性。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为官者必修的一门课程。所以,言庆曾遇到过许多名人,从贞观名臣的房玄龄杜如晦,到徐世绩,乃至于宇文成都,他从未表露过什么惊奇之色。惟独雄阔海不一样,他在自己身边生活了近七年,而言庆竟然不知道,他是雄阔海。大黑子大黑子叫了那么久,突然间变成了鼎鼎大名的紫面天王,这感情上的确不太能接受。也正是因为这么一个原因,郑言庆才出现了短暂的失态…,“大黑子!”
“恩 ”
“答应我一件事,以后别靠城门太近!”
小说里,雄阔海是力托千斤闸而死,死得很凄惨,最后连一具全尸也没有落着。
郑言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仅仅是让雄阔海莫名其妙,沈光和谢科等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雄阔海还是憨声应道:“大哥,我记下你的吩咐了!”
言庆又笑了……他觉得自己有点神经病,小说里的事情,哪能当真?再说了,雄阔海跟着他,也不可能再去托千斤闸。看着雄阔海一脸憨厚的笑容,郑言庆点点头,拉着雄阔海,在他身旁坐下来。
原本并不存在的雄阔海,出现了!
那么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人物,出现在他面前呢?
郑言庆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期待。不晓得那传说中的隋唐十八条好汉,会有几个人出现呢?
大业八年,亦即公元612年,三月十四。
中原已经是在一片鸟语花香中,春风吹绿江南,那桃花杏花,正姹紫嫣红的绽放出动人之色。
然而,辽水东西两岸,朔风依旧刚强。
一场惨烈的厮杀,就在这辽水两岸,拉开了序幕…按照早先的计划,隋军挺进辽水西岸之后,就需要立刻渡河而战。
高句丽的兵马,也屯聚在东岸,准备和隋军决一死战。然后,由于事先未能精确计算,工部尚书宇文恺在制造浮桥的时候,出现了巨大偏差。
以至于当浮桥铺设妥当之后,竟仍距离东岸,有数丈之远。隋军无法渡河,只能一小股一小股的扑向东岸。
这就使得高句丽占居了人数上的优势,连番出击,将过河的隋军,消灭在辽水东岸。
河水,被鲜血染红。高句丽人的狂笑和嘲讽声,传到了辽水西岸。
而主持战事的人,正是麦子仲的祖父,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已年过五旬的麦铁杖,依然形如烈火,暴烈无比。
耳听高句丽人的嘲讽,眼睁睁的看着麾下儿郎惨死于高句丽人的屠刀之下,麦铁杖暴跳如雷。
!
“三军儿郎,随我过河,过河,过河!”
麦铁杖厉声呼喊,手中长刀遥指辽水对岸:“大丈夫性命自有所在,焉能卧死儿女手中乎?”
其含义,几乎与那句大丈夫当马革裹尸还的道理相同。
一时间,麾下儿郎呼喊奔走,一个个从浮桥上纵身跃入水中,涉水扑向河岸。
“父亲,您身为三军司令,焉能轻易涉险?”
麦铁林的长子麦孟才,一把抓住了脱下重甲,准备冲出去的麦铁杖,“如若冲锋陷阵,孩儿愿为先锋,请父亲为孩儿观战。”
“你武艺不纯,难当重任。”
众人面前,麦铁杖丝毫没有给麦孟才留半点脸面,他大笑道:“阿奴当被浅色荒山,今是死日。我若战死,尔当富贵。唯诚与孝,尔共勉之。三军儿郎,随我过河杀敌!”
麦铁杖撞开了麦孟才,大步流星,冲上浮桥。
身为主帅的麦铁仗都这般模样,其麾下将领,又岂能落后。只见虎贲郎将,左屯卫将军钱世雄、孟金叉两人紧随其后,率部冲上浮桥。麦铁杖一马当先,跳入冰冷的河水之中,涉水上岸,手持刀盾,呼号奔走。六尺横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划出一道道,一溜溜绚丽弧光。
所过之处,杀得高句丽人人仰马翻。
麦铁杖虽然年过五十,然则保养得当,丝毫不显衰老之态。
他杀人的招式非常巧妙,不同于正常人的劈斩,而是以刀口三寸方头刃挑斩刺杀。一个个高句丽人,被他挑飞出去,落地之时,已没了性命。他率先冲入高句丽人的阵营,率领人马,只杀得高句丽人连连败退。钱世雄和孟金叉也紧随在他的身后,一彪人马上岸,竟以横扫千军之势,抢占了辽水滩头。
“加快架设浮桥!”
宇文恺在西岸呼喊不停,麾下兵马,也随之加快了度。
东岸一座山岗之上,一名儒衫老者,捻须观察河滩上的状况。
“那老者何人?”
“启禀丞相,为老者,就是大隋国名将麦铁杖。”
“哈,闻名不如见面,以我观之,此人也就是一介莽夫,安得名将之称?射鸣镝,命乙支生率部自两肋包抄,出动水鬼,焚毁浮桥。
我等要在这辽水东岸,全歼这支隋军,已振奋军心。”
老者军令出,刺耳鸣镝哨声,在辽水上空响起。
刹那间,河东岸喊杀声四起,两支骑军自左右突然间杀出,瞬间切断了隋军与河中的联系。
与此同时,正在冰凉河水中假设浮桥的清军士兵,出一连串的惨叫声。
一股股血水在河水中泛起泡沫,只见那河水里出现无数身穿鱼皮紧身衣,乍看如同水中怪物一样的东西出没。他们手中持有明晃晃的钢叉和短刀,不断将河水中的隋军拉下去,杀死!“水鬼,是高句丽人的水鬼!”
有熟悉高句丽情况的隋军,大声呼喊。
紧跟着,有水鬼出现,将随身携带了桐油洒在浮桥上,而后瞬间点燃。浮桥上,烈焰熊熊,不断逼退试图渡河的隋军。宇尖恺大惊失色,连声高呼:“放箭,放箭……杀死这些水鬼。”
宇文恺也是身经百战,自然知道这些水鬼的厉害。
早在北周时,宇文泰就曾动过对南朝的战事。江南的水鬼,对北周兵马造成的巨大杀伤力,宇文恺至今仍记忆犹新。故而,当水鬼出现时,宇文恺就感觉到情况不妙。隋军弓兵一拥而上,向河水中央放箭。有聪明的水鬼,就立刻向河东岸退避,但仍有许多水鬼,被射杀在水中。
不过,他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浮桥被焚毁之后,冲上东岸的隋军,立刻失去了援兵。
在高句丽丞相的指挥下,骑军步卒蜂拥而上,把隋军层层包围。麦铁杖身陷重围,却丝毫不惧。只见他依然不停的呼喊奔行,手中长刀,更是刀刀凶狠,每一次寒光闪过,必有高句丽人丧命。
“取我宝雕弓来!”
高岗之上的老者,露出一抹狞戾之色。
立刻有亲随奉上弓矢,但见来着挽弓搭箭,对准了正在疯狂作战,血染征衣的麦铁杖,弦声一响,利矢飞出。麦铁杖一刀劈翻了一名高句丽人,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迷了他的双眼。
他正准备抹去脸上的血污,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下意识的向旁边闪身,却见一支红漆雕翎箭飞来,正中他的胸口。
那雕翎箭上,带有倒钩,只腾地麦铁杖,大叫一声。一匹快马冲向麦铁杖,麦铁杖躲闪不及,被铁骑撞翻在地,肋骨断裂,刺穿了他的左肺。一阵剧烈的咳嗽,麦铁杖口鼻中喷出血沫。两名高句丽士兵向他冲过来,他大吼一声,一只手蓬的抓住一杆长矛,横刀顺势一抹,将那士卒拦腰斩断。
高岗上的老者,脸上戾色更浓。
再次挽弓,一箭正中麦铁杖的肩啊 …“父亲!”
在河西岸束手无策的麦孟才,痛的大叫一声。
他几次试图冲进辽水,但都被宇文恺命人拉了回来。
“那放箭的人,是谁?”
“启禀宇文尚书,那家伙就是高句丽宰相,乙支文德!”
“乙支文德,我誓杀汝!”
麦孟才厉声吼叫,但却无法阻止,高句丽人的长矛,贯穿了麦铁枝的身体。麦铁杖连中五箭,终于倒在了血泊中。就在他战死不多时,钱世雄和孟金叉先后战死,渡过辽水的三千隋军,无一生还。
一名高句丽将领,用绳子绑住了麦铁林的一条腿,纵马拖走。
宇文恺眸光血红,突然间厉声喝道:“三军司命,过河,过河,过河……立刻架设浮桥,强渡辽水!”
“过河!过河!过河!”
隋军嘶声呼喊,在辽水上空回荡,久久不息。
第廿八章 平壤一夜(一)
第廿八章平壤一夜(一)
业八年呈月十四日,郑言庆率部。登临海浦
所谓海浦,其实就是一个荒凉的滩头。由于距离高句丽都城路途不远,加之这里水势平缓,且吃水很深,非常适合五牙战舰停靠。所以,来护儿就选择了这个地方,作为登6地点。
辽水惨烈的厮杀已经拉开序幕,但郑言庆依旧无比轻松。
事实上,到现在这种状况,他已经做好了打酱油的准备,并且随时准备向东莱郡撤退。
原因非常简单。来护儿根本就不待见他。从掖县开始,他就是以后备军的姿态而出现在世人面前。
打仗,轮不到他去冲锋陷阵!
既然是这样的情况,言庆也乐得轻松悠闲。
他记不清楚。来护儿此次征伐平壤,究竟是胜还是败。反正第一次征伐高句丽,肯定是以失败告终。对于这样的结果。郑言庆无法改变,也无力去改变。来护儿根本就不准备接见他小早在言庆抵达海浦的头三天,来护儿已经率领中军,向平壤进。他以麦子仲和冯智玳为先锋官,又以郑醒为左护军,统帅六家宗团,合击三千骑军;以江淮水军为右护军,合计八千兵马。
来护儿亲自督导中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平壤扑去。
所以,迎接郑言庆的人,依旧是水军副总管,周法尚”,
周法尚觉得很不好意思,同时对来护儿的这种一意孤行的做法,心里也非常不满。
你是堂堂水军总管,左骁卫大将军啊!
就算你不喜欢郑言庆,甚至厌恶他,憎恨他,,可你也不能这样子做吧。好歹,人家郑言庆是朝廷亲封的云骑尉,更千里迢迢,前来为你助战。可你来大将军倒好,已经三个多月了,你连见都不见人家一面,算是怎么回和就因为郑醒说他跋扈嚣张,就因为冯智玳死了几个。人,所以你就像是躲避瘟瘦一样,躲避郑言庆。这若是传扬出去,会被天下人耻笑。
可是,周法尚却无法说动来护儿。
事实上,每次当周法尚提及郑言庆的时候,来护儿就显得很不耐烦。立刻会把话题转移开。
以至于周法尚酝酿了许久的话语,却找不到机会说出去。
看着郑言庆。周法尚有些尴尬说道:“郑校尉一路辛苦”
这句话已经说了三遍,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可他又不能不说,以免郑言庆误会。
不过,应该和郑言庆骆些什么呢?
来护儿可以不顾及一切的去得罪郑言庆,但周法尚不会。
他想了想,沉声道:“日前探马来报,高句丽酋高元,于平壤城南六十里处,江坝水一线陈兵十数万,意欲与我大军相争。来总管已率部出击,恐怕一时间无法和你相见。不过临行之前,来总管说你麾下兵马,已近一府之兵,所以命你原地休整,而后等待新的命令。”
按照大隋兵制。三府兵马,人数在八百到一千人。
郑言庆以校尉的军职,掌一千一百人,即便其中还有三百是宗团,也已经达到了一个军府的人数。此前周法尚为了保证粮草辐重的通畅,所以没有考虑太多。但来护儿既然提出来,周法尚就不得不认真考虑。是升郑言庆的官职,还是裁剪郑言庆手中的兵马,哪个合适?
言庆抵达掖县。寸功未立。
要说的话,他以云骑尉之职,出任一府主将,到也不会太突兀。可问题在于,言庆的年纪实在太小了!十四岁就出任一府主将,果毅都尉,且身无寸功,于情于理,都难以服众。
毕竟,这水军合计六十府兵马,上上下下的军官多达数百名,年纪最小的也有二十出头。郑言庆以十四岁的年纪,出任校尉之职小已经属于破例。他不是宇文成都,更无斩将夺旗的功勋。
单凭他士林中的声名,如何能让那帮子大老粗们心悦诚服?
所以,升职显然已不太可能。那不能升职,就唯有裁剪他麾下兵马……
周法尚想了想,“郑校尉,你回去之后,抽调三百五十人为你麾下,等候命令;谢公子也暂为校尉之职,领一团兵马。除却本部宗团,另令三百五十名骁果效命。余者百人,你二人可酌情另组扈从。从即刻开始,在原地进行休整。一俟前方军令传来,你二人需随时出
“喏!”
郑言庆和谢科。插手行礼,退出中军大帐。
周法尚长出一口毛,心中不由得暗自苦笑不迭。
这算什么水军副总管,竟然连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去花费心思。这样子分配。等同于并没有消减郑言庆的兵马。相反还搭进去了一个校尉的军职。谢科以二品出身,得校尉之职说起来,也不算过分。至少在军中的那些大老粗们,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产生什么情绪。
三百五丰名骁果。等同于一个满员的军团。
谢科带来的宗团本就是他的私兵,所以未入兵册,可以忽略不计。唯一出格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军职,还不具备拥有扈从的资格。但在这种情况下,谁又会真的去计较这件事情呢?
反正,周法尚认为,他已经做到最妥帖的安排。
希望这场战争早点结束吧”周法尚轻揉面颊,在心里苦笑道:把这帮子少爷们赶快送走,免得生出什么乱子。
三月十六,睛。
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碧空万里无云。
郑言庆和谢科分兵而治,在海浦滩头扎下营塞。虽然周法尚并未给他们安排具体的任务,但两人还是呈抵角之势扎营。相互拱卫。白天,操演兵马,晚上则带领扈从,摆放其他各营主将。
来护儿可以不用他们,但并不代表,这海浦所有的军官,都不用他
。
加之郑言庆刻意与他们结交,所以一来二去之下,大家倒相处的其乐融融,甚至是称兄道弟。
这一天,郑言庆正在谢科营中说话,突然沈光来报,说是周法尚召集众将议事。
言庆和谢科不敢怠慢,立刻顶盔贯甲,披挂整齐赶赴中军大帐。两人的营地,距离中军大帐都不算远,所以很快抵达。各府都尉。各团校尉,都已集中在大帐中,一个个面色凝重。
周法尚同样是顶盔贯甲,一身戎装打扮。
他沉声道:“今日前方传来消息,来大将军在江坝水畔,已击溃了高句丽乌合之众。如今我大军已兵临平壤城下,大将军下令,命我等沿江坝水溯流营建坞堡,以保证粮道的畅通。”
众将闻听,齐声应命。
郑言庆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显得并不是非常兴奋。
原因非常简单,反正小川”又看不上他。这种事情,肯定不会落到他的头上。 ”
再者说了,他也不愿意去凑那个热闹。在海浦挺好,可以随时撤离,不需要去冒那种无谓风险。
哪知,周法尚目光扫过帐中众将,最后却停在了郑言庆身上。
“郑校尉!”
“啊,“末将在!”言庆先是一怔,连忙上前,插手行礼。
“谢校尉!”
“末将在!”
“你二人各率本部兵马,立刻拔营起寨,赶赴江坝水。”周法尚说着话,站起身来。在帐中悬挂的那副牛皮地图前停下脚步,手指地图上的一条粗长的蓝线。而后用手指在一个黑点上。
“此为江坝水与南水汇合之处,也是我军格重由水路进的必经之地。
所以。我要你二人在此营建坞堡,务必要保证南水至平壤之间的粮道畅通。你二人可依水扎营。五日之后,将有插重船只,由此经过,运抵平壤。若有差池的话,你二人提头来见。”
郑言庆眯起了眼睛,努力回忆着前世对平壤的认知。
貌似周法尚所说的位置,在后世就是朝鲜的南浦。他和谢科相视一眼。齐刷刷插手,躬身应命。
两人退出军帐。丹准备上马,就听营中有人呼唤郑言庆的名字。
扭头看去。却见郑宏毅正从营中往外走。言庆不由得一愣。诧异的看了一眼郑宏毅,“宏毅,你不是随军出征了吗?为何会在这里!”
郑宏毅跳下马,“言庆,我如今在大将军帐下担任传令官。昨日晌午,江坝水大捷。故而大将军命我前来通知周总管。请他即刻起兵。如今大军已抵达平壤城下,不日就将攻破平壤。”
言庆点点头:“如此甚好,我正要拔营起塞,前往南水。
“怎么。周总管命你在南水扎营?”
“正是如此。”
“嘻嘻,南水那边其实已没什么敌踪。高句丽狗贼被击溃之后,已退回平壤,余者四散而逃。
言庆,你这下可落得一个好差事。
我等在平壤努力拼杀,而你却悠闲的很 嘿嘿,真是羡慕你
言庆心里一咯噔,看了一眼郑宏毅,却没有说什么。他明显的感受到,郑宏毅似乎有一些改变。
好像……很得意!
“言庆,我还耍赶回平壤,就不等你同行了。等我们打下了平壤,俘虏高元贼酋,咱们再在平壤汇合。”
郑宏毅说完。跳上马和言庆告辞。
郑言庆有心提醒他两句,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贤弟,宏毅似乎有点变了!”
在回营的路上。谢科突然道:“好像有些志的意满,似乎有些目中无人,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郑言庆笑道:“谁家儿郎不轻狂?
宏毅如今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有些张狂也属正常。其实,他张狂我到是不担心,我担心的是,大将军也张狂的话,那才会有麻烦。”
谢科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贤弟,你是担心”
郑言庆挠了挠头,“我什么都不担心,只是感觉有些不太好。得意容易忘形,乐极则有悲生。我是害怕,若全军上下皆如宏毅这般,难保会出现什么乱子。那些高句丽人,狡猾的很呢。”
谢科立时沉默了!
可不管是他。还是郑言庆,都不好说什么。
因为举国上下,军营内外,都认为高句丽一弹丸小国,将之消灭,易如反掌。
在这种乐观的情绪下,如果他和言庆有什么反对意见的话,弄不好会被按上一个动摇军心的罪名。
“言庆,你我合兵一处吧。”
谢科提出了建议,郑言庆想了想,点头应承下来。
人多好办事。合兵一处的话,两人手中加起来有一府兵马,即便是真的出了乱子。也能相互照应。
但愿得,不会出什么乱子。
但愿得”来护儿能顺利的攻下平壤!
可如果来护儿真的攻下了平壤,那么在史书中。应该有所记载才是。为何自己,毫无印象?
想到这里。郑言庆的思绪,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
辽东的战局。并不顺利。
在折损了麦铁技、钱世雄和孟金叉三员大将之后,又有光禄大夫,左侯卫大将军段文振,病死于军中。
这位段大将军。同样是崛起于北周,成名于开皇年间的一员名将。
生于北海。与三国时代的太史慈,是同乡。少有臂力,胆智过人,胸怀壮夫之志。北周武帝当政,在攻打北齐海昌王尉,相贵于晋州,率数十人杖槊登城,夺取晋州。后有攻夺并州时,夺取东门,使得北周大获全胜。故而在北周年间,就授上仪同,为襄国县公。从杨坚之后,又宿卫膘骑。累任兰州总管;平陈之战是,随晋王杨广出战,授扬州总管司马之职。
这是一位极具传导性质的将军,然则却躲不过生老病死的自然规
。
临死之前。段文振上书隋场帝杨广:以隋军之兵势,胜高句丽易如反掌。然则请陛下勿插手兵事。
这也是段文振最后一次上书,即便是网慢如杨广,也有些犹豫。
但是在兵部尚书解思律的建议下,杨广最终还是没有听取段文振的意见,而且还出了一条命令:若高句丽人想要投降,隋军就必须停止攻击。以显示天朝皇帝的仁君风范,,
于是乎。一场旷日持久的攻城战,在辽东拉开了序幕。
诏令出之时,郑言庆和谢科已抵达南水畔。并迅设立下营
。
此地距离平壤城并不算太远,坐在营中军帐里。可以听到从平壤城下传来的人喊马嘶之声。
南水诣治,与江坝水汇合一处。
虽已暮春时节。然则空气依旧带有一丝丝寒意。
三月十九日。睛。
高句丽人与隋军在平壤城下决一死战,然则被隋军一举击溃。隋军乘势攻入平壤城中,并迅占领了外廓。
高句丽王高元。屯兵皇城内廓,做困兽犹斗。
大获全胜。并顺利攻下平壤的来护儿,更是志得意满。在入驻平壤外廓之后,他竟下令,休兵一日,洗掠平壤。他没有乘势攻打内廓皇城 事实上,如果来护儿此时乘胜追击,高句丽人根本无法抵挡隋军的进攻。那样一来,平壤告破,高元被俘。即便辽东战事不顺,也能对高句丽人造成沉重打击。可就是这一日的休兵洗掠,却使得平壤隋军,陷入了危局!(未完待续)
第廿九章 平壤一夜(二)
第廿九章平壤一夜(二)
壤大捷的消息,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传到了郑言庆引!
南水距离平壤不过几十里的距离,所以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不可能瞒得过言庆的耳目。
听闻高句丽人溃败,而隋军已攻入平壤城,言庆也算是放下了心。
对于这一场,在历史上是否真实存在的平壤大捷,言庆一点印象都没有。史学家们只是着重的讲述了辽东惨败的事情,而且是着重于隋烁帝的穷兵默武,所以并没有记载过于详细。
亦或者说,是郑言庆自弓没有关注!
不过,既然已经攻入了平壤城,那俘虏高句丽国王高元,想必不会太难吧”若是俘虏了高元,那么高句丽群龙无,岂不是大局已定?
郑言庆挖空心思,也想不出来护儿失败的理由。
虽然没有见过来护儿,但是从他以前立下的武勋军功来说,应该不是一个无能之辈。如此夫好形势,若是输了 ,郑言庆只能把这样一个结果。归结为是一种蝴蝶效应。
莫非,历史改变了?
抱着这样一种困惑,郑言庆没有否去关注平壤方面的战况。
因为周法尚派来的第一批辐重,已经送抵南水。言庆和谢科连忙交接粮草,万余石粮草入营,言庆两人再也无暇去关注平壤方面的状况。清点交接之后,两人立刻安排人手,看管粮草。
据说,明日凌晨还会有一批辐重运抵南水,那可是三万石粮草,马虎不得啊!
郑言庆和周法尚处理完粮草插重以后,天已经黑了。言庆感觉有些疲乏,于是就回帐休息。
他这一觉,一下子就睡到了子夜。
迷迷糊糊醒来,帐中已经点燃了烛火,雄阔海和阁棱二人,就站在军帐外面为言庆守护。
“大黑子,什么辰光了?”
“已过子时,将近丑时!”
沈光捧来洗脸的清水,让郑言庆擦拭了一把脸。
居然睡了这么长的时间,,
言庆擦了脸,精神也振奋了不少。
不过饥肠辘辘的,有些不太得劲吗,“大黑子,去火头军那边找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吃的。”
雄阔海答应了一声,快步离去。
郑言庆换上衣裳,舒展一下筋骨,看似随意的问道:“沈大哥,谢校尉可曾歇息了?”
沈光摇摇头,“刚才路过谢校尉的军帐时,见里面灯火尚且明亮,想来是还没有歇息 公子,若是有事的话,我去请他过来?”
言庆想了想,于是点头道:“我正好也有事情想要找他商量”这样吧,一会儿大黑子找来吃的,你让他给我送到谢大哥那边就好。阿棱,你和我一起,去谢校尉的军帐里说话。”
阁棱连忙答应,随着郑言庆一起,走出了军帐。
暮春时分,夜风有些凉意。
郑言庆身穿一袭白色便装,带着阁棱来到了谢映登的军帐外。
谢科果然还没有休息,正在军帐中看书。见言庆来到。他连忙放下书本,站起身来相迎。
两人分宾主落座,自有扈从奉上茶水。
“谢大哥,怎么还没有休息?”
谢科道:“睡不着,总觉得心里面不太踏实。”
谢科说:“大将军攻入了平壤外廓,却意外的停止攻击,纵兵洗掠平壤城。贼酋高元手中。不过万余人守卫内廓。只需一鼓作气,攻入内廓,俘虏高元,则高句丽战局也就随之平息。
我不明白。大将军为何犯下这样的错误。
言庆,你虽然不长于治兵,但也应该知道,纵兵容易。收兵却难。这一旦撒出去,可就不是一下子能收回来的事情。如今我们在平壤城下,身处高句丽腹地。不战决,却纵兵洗掠,恐怕不合为将之道,我有点担心,如若高句丽人就此机会突然反击,大将军危矣。”
张一弛,乃文武之道。
治理天下如是,治军亦然。郑言庆好歹也读过孙子兵法,也看过几年六韬,自然清楚这句话的含义。然则,一张一弛,并非随时可以进行,也需要看准时机,看准机会才可以实行。
谢科的这番话,顿时引起了郑言庆的关注。
“谢大哥,你刚才说,大将军未曾攻破内廓?”
谢科摇摇头,“你去休息之后,我派探马前去打探消息,才知道大将军攻入外廓之后,下令停止攻击。并且在城中摆设酒宴,言庆各府将领。我派人去找人,想要提醒一下大将军,却不得其门而入。
这不,我网派人赶回海浦,请求周总管定夺。
我睡不着,总觉得好像要生什么事情。故而在这里看书”对了,言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攻入外廓,纵兵洗掠,,
郑言庆的脑妥里,有些糊涂起来。
他刚才过来,是要和谢科商议,天亮后插重抵达,如何安置的事宜。
可现在出现了这种事情,如何安排辐重,似乎已不太重要。万一,高句丽人趁机偷袭的话,来护儿兵马已经撒出去,如何能立刻收回?收不回兵马,就算人手再多,也只是一群乱军。
“那你可知道,平壤城中,现在是谁主持军务?”
谢科挠挠头,“我派人打听过了,主持平壤军务的人,是高句丽大莫离支高建武,不过他只是名义上主持,实际上指挥作战的人,是高句丽东部大人渊太诈。据说此人也是高句丽世族出身,与高句丽承相乙支文德,并称双雄,是个足智多谋,好用奇谋险计的家伙。”
莫离支,是高句丽的一个虚设官职,类似于摄政王之类的性质。
郑言庆一蹙眉,犹豫了一下道:“乙支文德又是谁?”
他对高句丽的情况,的确是不太了解。唯一知晓的事情,也大都是郑世安之前拨集而来。
“乙支文德”好像是平壤石多山人,如今在辽东指挥作战。”
谢科苦笑道:“你问我,我还想找人问呢。据说这乙支文德和渊太作在高句丽极具声名,全都是有本事的人。可具体的情况,却少有人知晓。不过渊太诈日间战败,如今不在平壤。”
是啊,在此之前,谁又会去关注一个弹丸小国的人物?
也许除了郑言庆之外,所有人都是抱着必胜的信念而来,根本不会去留意高句丽会有什么人物。
而言庆呢,连来护儿是什么样子都还不清楚,又如何能知晓这些秘密?
故而闻听之
他和谢科正在考虑,如何向来护儿进谏的时候,突然间听到营地中,传来一阵阵骚乱动静。
有人在营地里大声呼喊:“快看,快看”平壤好像起火了!”
郑言庆和谢科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快步冲出了军帐。里面正碰到雄阔海笑眯眯的端着一碗汤饼过来,言庆一不小心,和雄阔海撞在一起,滚烫的汤饼,洒在了郑言庆的身上。疼的他到吸一口凉气。不过却无心去怪罪雄阔海。
“大黑子,阿棱,随我登高!”
他快步追上了谢科,两人很快就爬上了营中望楼。
举目向远处眺望,只见那平壤城方向的天空,一片火红”
平壤起火了吗?
郑言庆连忙大声呼唤:“来人,立刻派出探马,打探平壤城消息。”
十数匹快马。风驰电掣般冲出军营,朝着平壤方向急驰而去。谢科咽了口唾沫,呆怔怔许久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他轻声道:“好大的火!”
这备大的火,是来护儿攻击内廓,亦或者是遭遇袭击?
那火势是源自内廓,亦或是是外廓?
两个答案小却是两个结果。不过有一点,郑言庆和谢科都能肯定,这大火,绝非是走水造成。
“立刻擂鼓,召集兵马!”
郑言庆在望楼上,厉声喝道:“传令各旅旅帅,立刻到军帐议事。各部兵马,披挂整齐,随时候命。”
谢科虽然精于兵法,长于治军。
可终究年少,在遇到突事件时,缺少冷静头脑。
好在言庆及时反应过来,望楼下军卒立刻擂起战鼓,将军令传递下去。虽说言庆和谢科是分管两个府团,但麾下人马却清楚,这两位如同一个人,不管是谁出命令。都不可违抗。
谢科操练兵马。治军严谨。
郑言庆整治军纪,手腕强硬 ,
相比之下小两个府团的兵马,对郑言庆的畏惧更多一些。
不仅仅是郑言庆当初为整顿军纪,曾杀死过十几个兵痞。更重要的是,他麾下有雄阔海、明棱这种以一当百的猛士,又有沈光这种武艺高强的手下,对各旅骁果的威慑力,远非谢科能比。
军中不比其他,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毫无疑问小郑言庆的拳头,很吓人。
不一会儿的功夫,探马回营禀报:“启禀校尉,平壤城中,突然出现了一支高句丽兵马,四处纵火。如今我城中兵马已乱成一团,大将军不知所踪,而高句丽王高元更率部从内廓突击,我军大败”
谢科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你说什么?”
“我军,大败!”
“那城外兵马呢?”
“城外兵马,受高句丽兵马偷袭,也已溃不成军。”
“哪里来的这许多高句丽兵马?”谢科忍不住厉声喝道。
高句丽人不是已经被击溃了吗?为何又出现了这么多高句丽人,难不成是从天而降的吗?
言庆没有开口,在军帐中徘徊。
“谢大哥,我们不能在这里苦等。”
“那怎么办?”
言庆咽了一口唾沫,轻声道:“必须要将兵马聚集起来,否则我军甚有可能全军覆没。”
聚集起来?
时间,帐中两团共八名旅帅,十六只眼睛,齐刷刷盯住了郑言庆。
谢科问道:“这种状况之下,如何集结人马?”
言庆想了想,一咬牙,沉声道:“此地距离平壤不远,如若我们把所有插重堆积一起小纵火燃烧,则平壤城外的兵马定能看见。说不定,他们会向我们靠拢过来,如此就能将人马集结。”
“纵火,焚毁插重?”
谢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吃惊的看着郑言庆。
他们是要保护插重,现在把所有插重焚毁的话,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此一时彼一时,若想我军不被高句丽人全歼,就必须要有一醒目标志,来召唤兵马集结。”
郑言庆想了想。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后果由我一力担之。
沈光,你立刻备好马匹兵器,随时候命出击”谢大哥,你则留守军营,多备弓矢,以防高句丽人对我们进行偷袭。就这样决定,各旅兵马人不卸甲小手不离刃,万不可有半分懈怠。”
谢科正色道:“贤弟,你想做什么?”
郑言庆咬咬牙。“我率骑军立刻出,前往平壤城外,打探消息。”
“你要去平壤?”谢科惊声道:“那怎么可以”如今平壤城外乱作一团,我们也不清楚,窘竟有多少高句丽兵马。咱们这里也不过百余骑军,你去平壤,岂不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吗?”
“正是不清楚状况,所以才要打听清楚。
如果敌势甚大小我等恐怕连这辐重营也无法坚守。若这般状况,已无需继续坚守,立刻撤离。
谢大哥,你只管放心,我心里有数,断然不会涉险。只是在平壤城外观察一下小立刻返回。”
谢科说:“若是这样,应该由你坚守营寨,我去打探才对。”
郑言庆苦笑道:“我若有谢大哥这般兵法,断然不会抢先。我不擅临阵指挥,所以营塞中军务,须有谢大哥你一力承担。再者说了,我有雄阔海阁棱保护,又有沈光随行护卫。全都是骑军,若事不可为,我也能立复撤出战场,绝不会有任何危险。
此事就这样决断,谢大哥你莫要再坚持,只需守住营寨,等我回来即刻。
如若有兵马前来集结,谢大哥当立刻纳入麾下。有不听号令者,断不可以手下留情。此非常之时,且不可效那书生意气。”
谢科听罢小虽不太情愿,却也只好点头。
于是,郑言庆披挂整齐,跨上玉蹄儿,持槊冲出军营。
雄大海阁棱也各自跨上战马,与沈光率领一百骑军,随着郑言庆,风驰电掣般,紧跟上去。
谢科在营门口,目送郑言庆一行远去。
他一顿足小扭头厉声喝道:“传我将令,立刻纵火焚烧辐重粮草。其余各旅旅帅小随我登楼观战。”
那啥,换了环境之后,好像一下子状态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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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章 平壤一夜(三)
卤水平原,出现了毒巨大的火把六
与平壤的大火不同,这支火把的火焰直冲云霄,显得格外醒目。毕竟,平壤城虽然烈焰熊熊,终究是分散开来。而南水平原的这支火把,却是用数万石粮草插重堆积起来,放火燃烧。
郑言庆冲出去数里地之后,扭头看去。
见营塞中的出现了火光,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南水距离平壤城说远不远,有这样一支火把竖在那里小想必能让平壤城外慌乱的隋军,生出几分希望吧,当然了,焚毁辐重粮草,是砍头的死罪。但这个时候,谁还去在意这辐重粮草的问题?先保住命,其他日后再说。
“公子,前面就是合掌溪,过去之后,就能看见平壤了!”
纵马疾驰中,沈光追上郑言庆,低声警告说:“若是靠的太近,弄不好会让咱们都陷进去。”
言庆点了点头,在合掌淡旁徒然勒住战马。
他朝四下张望了一番,手中中槊遥指一座不算太高的山丘,“我们登高而望,再做主张。”
说完,言庆催马越过合掌溪。朝着山丘冲去。
沉光等人紧随其后,一行人很快就冲上了山丘。运气不差,这山丘上栽种有许多柳树,形成一片稀疏柳林。冲入柳林之中,可以遮掩住行踪。郑言庆马打盘旋,在原地绕了一圈之后,跳下了战马。
站在疏林之中,平壤城下传来的人喊马嘶声,已经清晰可闻。
甚至还能听到士卒临死的惨叫,受伤之时的呻吟。站在柳林边缘,凝神眺望过去,入目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如同散布在夜空之上的星辰一样。
群高句丽士卒,正疯狂的追杀隋军士兵。虽然距离尚远,但却能看得很清楚。那些隋军已乱成了一团,难以形成有效抵抗。
“大约有多少高句丽人?”
沉光目光扫视战场,“说不清楚”不过看着样子,人数应该不少。公子,南水和平壤隔着这座小山丘,这边的人恐怕也难以看清楚。这样一来的话。南水的那把火。可就白烧了!”
郑言庆点点头。看了看集后的柳林。
“把这片林子给我烧起来!”
如果不能引起隋军的注意力,黑暗中就只能任由高句丽人追杀。到时候别说反击,恐怕连集结都不太可能。当务之急,是要隋军尽快集结起来,稳住阵脚。否则,这将是一场大败!
莫非,历史上的来护儿,真就如此吗?
言庆已无暇考虑太多,军令如山,沈光等人立刻纵火,将柳林焚烧。
这里终究距离平壤战场数里,加之山丘海拔大约五六十米的高度,这火势一起,顿时引起了无数人的关注。
“火,山上有火!”
有隋军觉察到了山丘上的火光。立刻大叫起来。现了山上的火光,顺势就现了位于南水平原上小冲天的火光。
“南水大火”是我们的人,快往南水撤走!”
在一条线上,出现两个火场,不太可能是陷阱。再者说了,被高句丽人杀得狼狈而逃,根本分不清楚方向。如今好像有了希望”不管是陷阱亦或者援军,有希望,总胜过于没头苍蛇。
最靠近山丘的隋军,迅靠拢过来。
不过人数并不多,稀稀落落的,不过百余人。但有了这么一帮子人带头,混乱而不知所措的隋军。立刻开始突围。黑夜中,南水大火,山丘上的火光,就犹如一面大嘉小在吸引他们。
郑言庆跨坐马上,遥望从战场上奔逃而来的隋军。
“沈光,咱们迎上去,将追兵杀退!”
郑言庆一声令下,两脚轻磕马腹小玉蹄儿似乎感觉到了那即将到来的杀戮,顿时兴奋的希幸幸暴嘶。撒蹄如离弦之箭,冲向战场。沈光、阁棱和雄阔海:人,分别紧跟其后。百骑散开,呈扇面一样起了冲锋。一百零四匹马,四百一十六只铁蹄。踏踩平壤大地,出轰隆巨响。
“是我们的人,是我们的人!”
最先靠拢过来的隋军,先是一阵惊慌之后,看清楚郑言庆等人的穿戴,顿时兴奋的大呼起来。
隋军的人数,大约在百人左右。而在他们身后,数十名高句丽士卒,手持火把,面色狰狞,正紧追不舍。言庆等人也不停留,直接和隋军擦身而过。只听嘈乱声中。传来郑言庆一声怒吼:“虎卫,起槊!”
他既然出身安远堂,其麾下扈从,自然也是以“虎,为名。
除却沈光三人之外,其余百骑本是拖槊而行。随着言庆这一声大吼,一百支寒光闪闪的马槊,徒然架起。战马奔行的度,在瞬间提起,一里距离,正适合重装骑军的冲击力挥最大。
郑言庆一马当先,冲进了人群。
马槊在手中滴溜溜转了一个圈,猛然振臂刺击。
只听噗的一声,冲在最前面的高句丽人,被锋利的槊穿透身子。郑言庆抖手力,尸体翻飞而出,蓬的将一名高句丽人撞翻在地。
这些高句丽人,正追杀的兴起。
那里会想到,狼狈而逃的隋军。竟然突然杀出这样一支人马?
在郑言庆挑杀两人之后,骑军也冲入人群。措手不及的高句丽人,被一支支马槊盯死在地上。战马呼啸而过,只留下一地死尸。言庆头也不回,厉声喝道:“尔等立刻退守南水大营。
真的是援军!
那些幸免于难的隋军,不由得喜极而泣。
从大胜到突然间的惨败,这一日光景,让他们如同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本以为必死无疑,哪知竟然是柳暗花明。败退下来的隋军,为者是一名旅帅,看着郑言庆等人的背影,突然问道:“谁认得那位将军?”
“朱旅帅,他们既然是从南水而来,想必不是郑校尉,就是谢校尉的人马。”
“我认得那个人,是郑公子!”一名隋军小校大声道:“在掖县时,他曾单人闯过冯家兵营。杀了很多人。我见过他”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半缘君,郑言庆郑校尉。”
旅帅连忙冲着言庆等人的背影大喊道:“城父朱粲,谢过郑公子救命之恩。”
可惜,郑言庆等人已经远去,没有听见他的叫喊。
城父,是一个地名。朱粲喊罢,立刻带着残兵败将,向南水退走。
言庆等人一路上,连救三拨隋军,大约有五六百人左右。隋军也觉察到了这边的状况,纷纷向山丘突围。不过,高句丽人同样现了郑言庆等人的存在,一支支人马,也开始包围过来。
“公子,不能再往前了”
沈光在马上,一刀劈翻了一名敌军,大声喊道:“再往前走,恐忖会有危险。”
郑言庆大槊翻飞,如同出洞的怪蟒。槊哉出一道道,一条条。一溜溜光弧,玉蹄儿所过之处。只杀得高句丽人是人仰马翻。在他身边,雄大海和阁棱也大开杀戒。雄大海的双斧上下舞动,犹如两张阎王帖子,任凭高句丽人逼过来。却没有一个人,能挡住雄大海一击。
而阁棱则更加凶悍,手中那柄被他称之为“陌刀。的长刀,劈斩抹刺。锋利的刀锋,带走一条条人命。却见他越杀越兴奋,口中连连呼喝。长刀的劈斩越来越狠。一刀下去,足以把人劈成两半。
听到沈光的呼喊,郑言庆也知道,不能再往前冲了!
高句丽人越来越多,并且开始向他包围过来。火光之中,也看不清楚高句丽人究竟有多少。但粗略估计,至少也有万余人。距离平壤城门,尚远”想要杀过去容易。但杀出来却难。
言庆也不想呈什么英雄!
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隋军已经并始向他靠拢过来。
于是他连忙喝住了雄大海和闲棱,大声道:“兄弟们,收兵,往回
!”
近千名隋军,狼狈不堪的退往南水大营,郑言庆也开始边战边退。
“言庆,救我!”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郑言庆拨马扭头看去。就见不远处”大约也就是一里多地的地方。数百名高句丽士卒,正把一群隋军围在当中。
那隋军为的将领,身着白袍,头盔早已不见踪影,髻散乱披肩。
“是郑醒?”
沈光从过来,看着言庆道:“公子,咱们救不救?”
说实话,郑言庆真不想救郑醒。但终究是一起出来的袍泽,更是同宗,他也无法弃之不理。
再者说了,郑醒的老爹郑元寿,曾帮过郑言庆。
这个人情必须要还!
言庆想了想,举槊催马冲向郑醒,“虎卫,冲锋!”
扈从立刻齐声呼号,架槊紧随郑言庆身后。
就在这时,从人群之中冲出一员大将。手持一杆沉甸甸,重达六十斤的长矛,缤铁甲,皂罗袍,胯下一匹大马,马脖子上还挂着四五个血淋淋的人头,如同凶神恶煞一般,冲向郑言庆。
“隋狗,休得猖狂,乙密在此!”
郑言庆也不多说,催马就迎上前去。银丝马槊在手中扑棱棱一翻,宽大槊呼的刺向了来人。
马槊挂着一股劲风,快如闪电。
乙密一见,举矛相迎。锁的崩开了言庆的马槊之后,长矛刷的在手中滑过,一招横扫千军,拦腰扫向郑言庆。言庆在马上不慌不忙,摆槊封挡。眼见槊与铁矛相交的一刹那,手腕一翻,平槊搭在了铁矛之上,向外一引。与此同时,玉蹄儿徒然加,言庆把马槊交换左手,趁二马错蹬之际,偷偷取出银鞭,双脚扣在马镫上,身体徒然长起,一招犀牛望月,银鞭啪的打在乙密的后脑上,只打得这乙密惨叫一声,脑浆迸裂。
这说起来,似乎很慢。可在当时,就是在电光火石间生。
言庆根本不和这乙密恋战。上来就用上了鱼俱罗传授他的散手绝招:槊里鞭。乙密被郑言庆一鞭打碎了脑袋,可胯下战马却不知道小继续往前走。
雄大海催马从乙密身边掠过,右手斧噗嗤一下子,将乙密的脑袋砍下来。他冲过去了,阁棱又到了”陌刀横扫,连人带马劈成两
。
“乙密将军死了!”
高句丽人先一怔,突然间齐声喊,乱作一团。
任谁看见了郑言庆这帮人的杀人手法,都会感觉心惊肉跳。这帮家伙,简直就是一群杀人狂。
言庆也不理睬,闷着头,大槊翻飞,杀出一条血路。
“郑醒,休要恋战,随我突围!”
郑醒这时候,也是血染征袍,哪有半点世家公子哥的模样。见郑言庆杀过来,他也精神一振。马槊翻飞,挑翻两名高句丽士卒,带着一帮子残兵败将,顺势和言庆等人汇合一处,杀出了重围。
远处,一座
山脚下。数千名高句丽士兵列阵守护。鸦雀无声。
山顶上灯火透明,一面大嘉迎风猎猎作响,上书斗大的“渊。字。正中央,一名金盔金甲的大将,扶剑立于大毒下,凝神看着平壤城下的杀场,宽阔的面膛上,不时浮现出狰狞笑意。
“隋狗张狂,这一次我要他们全军覆没。”
“莫离支料事如神,此次杀光隋狗,乃不世奇功。他日位列乙支文德昼相之上。指日可待。”
群高句丽将领,立刻谀言不绝。
引得那名将领更是放声大笑,,
“莫离支,快看那边!”
名小校冲上土山,大声道:“牡丹峰柳林大火,南水平原更有隋军纵火聚集溃军,”
“南水?”
高句丽将领脸色一变,但旋即放松下来。
他摆手示意众将不要紧张,沉声道:“隋狗纵火聚兵,倒也有些本事。不过。那些溃兵不理也罢。来护儿如今还困在城中,就算集结起来,也难成气候。传我将令,隋狗想跑,就随他们跑”三军向平壤城内攻击。务必活捉来护儿”就算活捉不的。也要把他杀死在城
说完。他一挥手,十余骑冲下土山。举起手中号角,吹奏起来。
那独特的朝鲜法螺吹响,在战场上格外清晰。高句丽人立刻齐声呼喊。将隋军一步步逼向平壤。
至于那些四散奔逃的隋军,高句丽人直接无视。
言庆领着郑醒,从乱军中杀出来,一直退到了土山下。
山上的柳林仍在熊熊燃烧,远处法螺声传来,高句丽人的喊杀声,顿时响彻了云霄。
“怎么回事?。
有一名隋兵坐在地上,喘息着说道:“这是高句丽人的号角,意思大致就是。起最后攻击。”
最后攻击?
郑言庆愣了一下,看郑醒狼狈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扫视郑醒带出来的那帮子兵将,大约有二三百人。不过仔细辨认,至少有一半人是郑家乡勇。言庆没有找到郑宏毅,不禁心里奇怪。
“郑醒。宏毅呢?。
“我不知道啊”。
“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郑醒说:“事突然,高句丽狗贼突然杀出来,我只顾带人突围 可能。陷在平壤城中吧。”
“宏毅陷在城里?”
郑言庆顿时有些慌乱。
临离开蒙阳的时候,郑仁基千叮咛,万嘱咐,请他照顾好郑宏毅。崔夫人更是舍下脸面,求郑言庆要护着郑宏毅周详。而且言庆也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保护好郑宏毅。让他平安返回。
郑言庆对郑家的感情不深,但是对郑宏毅,却是交情不浅。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虽则两人接触的时间不算长,耳垂一次见面,郑宏毅总是,哥哥长,哥哥短,的唤他。如今听说郑宏毅生死不明,陷入城中。郑言庆立刻紧张起来。
“你为何不寻他一起突围?”
“乱军之中,哪个又能顾得上这些?。
“你。你。你,,混蛋!”
言庆气的一巴掌抽在了郑醒脸上,“我等同宗,自当生死与共。你在大将军面前进我的谗言,我可以不理。可宏毅 却是安远堂下的独支。你竟然对他不管不问,难不成是想安远堂断绝了血脉?”
“你
郑醒网要作,可是在言庆灼灼目光下,竟说不出话来。
郑言庆深吸一口气,厉声问道:“有谁知道。宏毅是在城中何处安营?。
“我知道 名郑氏乡勇站起来,大声道:“我记得宏毅少爷把营寨扎在了罗郑遂空寺旁边。对了,他好像是和冯家人驻扎在一起。
不过。高句丽人好像就是从罗郑遂空寺杀将出来”
“沈光。随我前去接应宏 ,
其余人。立刻退守南水大营。谢校尉守在那边,先稳住阵脚,而后杀将回来,重夺平壤城。”
郑言庆说完,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沈光等虎卫二话不说,也纷纷上马。那名先前告之言庆,郑宏毅下落的乡勇。也抢过一匹马来,随后追了上去。
“郑少爷,我知道罗郑遂空寺在哪儿,我带您去”。
他这一动,又有十几名乡勇跟上前去。余者目光,齐刷刷向郑醒看去,一名族中子弟上前问道:“大公子,咱们要不要也跟过去?”
郑醒被言庆打了一巴掌,眼中泛着一丝怨毒之色。
闻听。嘴角一撇,冷冷道:“尔等去送死吗?这四面八方全都是高句丽人,而且他们已经起了总攻。现在过去,死路一条,想死的话,只管过去。那郑言庆想做英雄,我却不想。”
众人闻听,全都沉默了!
荣耀和生余 ,
他们虽然渴望获得功勋,得到荣耀。但若是为此付出性命,却有些不毒划算。
“都不去吗?”
郑醒冷声道:“那就随我退回南水大营,先稳住阵脚,再做打
。
乙密:高句丽将领,平壤牡丹峰上,有乙密台。纪念此人。(未完待续)
第卅一章 平壤一夜(四)
平壤城内,早已乱成一团。
在这座带有明显汉家风格的城市里,里坊交错,笔直宽敞的大街,显得是错落有致,颇有几分长安、洛阳的气象。当然了,也仅仅是模仿罢了。城市的格局不算太大,面积也很小。
进入平壤之后,让人感受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隋军在攻入平壤之后,把里坊的围墙几乎全部拆除,为的是防止高句丽人在里坊中设下埋伏。
但来护儿没有想到的是,高句丽人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敢反击。
纵兵一日,来护儿等同于失去了对部下的控制。所以当高句丽人从罗郑遂空寺突然杀出的时候,隋军完全没有防备。加之来护儿正在外廓府衙中宴请各府将领,更使得隋军群龙无。
也不清楚究竟有多少高句丽人在袭击他们,一下子就乱了阵脚,以至于一下子就乱了阵脚。
当高句丽人从内廓皇城杀出之后,平壤城是一片混乱。
而在城外,成千上万的高句丽人出现,更使得隋军一下子陷入溃败之境。
麦子仲当晚值夜,其麾下有三百扈从,外加他官拜校尉之职,所以手中丨共握有六百兵卒。
可这六百人,在一个极度混乱的城市里,全无半点用处。
特别是当城外的高句丽士兵开始涌入平壤城的时候,六百军卒,简直微不足道。从内廓午门一路杀出来,麦子仲的六百军卒,损失惨重。好在他不断收拢溃败军卒,使之麾下保持有三四百人的数量。饶是如此,面对着城中越来越多的高句丽人,麦子仲也不禁感到绝望。
横刀纵皮横抹,刀口已经出现曲卷。
麦子仲浑身上下,就如同是在血浆里浸泡过一样,成了一个血人。
他一手执盾,一手握刀,大步向城门口冲击。同时不停的呼喊,示意部从跟上,黑脸在火光下,变得无比狰狞。
战马早已经战死,他只能徒步而行。
“儿郎们,前面就是城门,杀出去……杀出去才有活路!”
两杆长枪呼啸着刺过来,麦子仲曲臂用盾牌护住身子,铛的崩开铁枪,旋即猪身而上,一刀劈翻了一名高句丽士兵,手中长刀顺势一抹,脚下蓬的一个踏步,身形随即一扭,躲过一杆长枪,而后长刀横抹,撕开了一名高句丽士兵的咽喉。
“随我杀出去,杀出去!”
麦子仲厉声呼喊,然则越靠近城门,高句丽人就越多。
到了最后,几乎是寸步难行。每跨出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精神。
身后的扈从,也越来越少。耳畔不断的传来熟悉的惨叫声,让麦子仲的心神不断颤抖。自从四年前,他输给了郑言庆以后,就返回长安。
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地,每日在家中苦练武艺。
打架斗殴的事情,他再也不参与。
即便一些昔日的好友找上门来,他也是闭门不出。
四载苦练,麦子仲自认比四年前进步不少。连麦铁杖都称赞:子仲的武艺,已登堂入室,他日定能过我。
此次隋焰帝征伐辽东,按道理说,麦子仲不必参加。
然而,他却义无反顾的加入其中。
理由非常简单:他不想借助家人的力量,他要建立军功。
郑言庆身为云骑时,已过了他。所以他要反郑言庆,压住郑言庆,扳回昔日的那一局。
事实上,从抵达掖县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开始接近。
率先在沙卑城集结,率先抵达海浦,几乎每一步,他都走在郑言庆的前面,更参与了平壤大捷的战事,斩杀敌将六人,可谓功勋卓著。
当他在平壤城下建立功勋的时候,郑言庆才刚刚抵达海浦。至少在那时候,麦子仲很得意。不管郑言庆是因何未能参战,他已过言庆。
可谁又能想到,这风云突变……大胜一下子变成了溃败,自己还陷在了平壤城中。
“少爷,小心!”
麦子仲这心神一分,手底下自然出现破绽。在战场上,这心思可不能乱分“否则就会丢掉性命。一名扈从眼见一杆长枪刺向了麦子仲,而麦子仲却恍若未觉,不由得心中大急。他纵身冲过去,挡在了麦子仲身前。长枪穿透了他的身子,扈从出一声惨叫,倒在血泊中。
“麦福!”
“少爷,休要管我,快点走!”
扈从大吼一声,一刀劈断了长枪,将那高句丽士兵砍翻在地。
但旋即,四五杆长枪,瞬间又穿透了他的身子……麦子仲不敢再有半点懈怠,一路劈砍,只杀得平壤长街,血流成河。可是他冲的越猛,身后的扈从就越少。等杀到城门楼下的时候,身后只剩下二三十人,而且大半都身上有伤,难以再战。
难不成,老子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吗?
麦子仲眼看着越来越多的高句丽人向他涌来,心中不由得苦涩万分。
狗丨娘养的郑言庆,真是他娘的运气好……原以为这次他要倒霉了!
可没想到最后,倒霉的还是我!
也不知道,若我真的死了,翠云是否愿意为我流一滴眼泪呢?
一想起裴翠云,麦子仲的心,更乱了……“高句丽的孙子们,休要挡了爷爷的路,爷爷不高兴!”
就在麦子仲已准备放弃抵抗,横刀自刎的一刹那,从城外突然传来一声如雷巨吼。紧跟着,喊杀声四起,一声声惨叫,响彻云霄。一支人马劈波斩浪般,在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
为两员步下将,一个手持双斧,一个双手握着一柄陌刀。
如同两头下山猛虎,双斧翻飞,陌刀挥舞,所过之处就看血流成河,残尸遍地。在他二人后面,是两名马上将。一个手持双刀,左劈右砍,凶猛如龙。另一个则手握强弓,在马背上弯弓搭箭,箭似流星,不断的射杀靠近来的高句丽士卒。这两人身后,还有七八十命重甲骑士,马槊横刀,如狼似虎。
高句丽人疯狂的冲上去,想要阻挡住他们的去路。
然则距离远的,被射杀倒地,靠的近的,被一黑一白两员步下将,一刀双斧,凶狠斩杀。
麦子仲不由得一怔!
“郑言庆……”
他惊呼一声。
杀进来的这些人中,麦子仲竟然认识两个。一个是郑言庆,一个就是沈光。本已疲乏的身子,好像突然有了力气。
麦子仲大声呼喊道:“儿郎们,援军已至,援军已至!”
四年来,他无数次想过和郑言庆再见的场景。甚至在今天傍晚,他还在想着,自己高高在上的模样。到时候是还他一个割喉礼,亦或者是大拇指朝下呢?
但麦子仲肯定没有想到,他会是在这样的一种状况下,和郑言庆相遇。
言庆这一路杀过来,早已血染征袍。他也记不清楚,重槊之下,究竟有几人丧命。到后来,雄阔海和阚棱的坐骑战死,这两个人干脆步战开路。殊不知,他二人本就是步下将,这步行开路,战斗力甚至远远过了乘坐战马。言庆见这二人杀得爽快,干脆把重槊挂在得胜钩上,挽弓搭箭,射杀贼兵。他带了六壶箭,一壶几近百支利矢。等杀到城门口的时候,就耗去了三壶利矢。
沈光就跟在他身边,从雄阔海两人手中漏过来到小鱼小虾米,被他尽数斩杀。
这四个人,虽从未有过练习。可合作起来,却是天衣无缝。不过,当郑言庆看见麦子仲的时候,第一眼硬是没能认出来。
“尔为何人,通名报姓。”
麦子仲听罢这一句话,很伤心。
“老子是麦子仲……他娘的郑言庆,快来救我!”
让人救,还这么嚣张?
郑言庆连珠三箭,将两名靠在麦子仲身边的高句丽人射倒在血泊中。麦子仲也趁着高句丽人片刻的慌乱,一鼓作气,率领残部与郑言庆汇合。
“该死的,你怎么现在才来?”
郑言庆一箭射杀一名贼兵,反问道:“我的任务是押送辎重,就不应该来。”
麦子仲手中横刀一翻,劈在一个高句丽士兵的肩膀上。也是他这把刀卷刃了,钝了,一刀下去,竟然没杀死对方。反被那高句丽人举矛踏步挺刺,险些把麦子仲刺翻在地。幸好沈光冲过去,一刀将对方的脑袋砍下来。麦子仲把手中的横刀扔在一旁,从地上抄起一杆长矛。
“他娘的,想伤我……老子教你们如何使矛。”
“麦子仲,可曾见到宏毅?”
“谁是宏毅?”
“就是郑宏毅,据说他驻扎在罗郑遂空寺。”
“他娘的,都这时候了……我自身难保,哪知道什么郑宏毅,裴宏毅的……不过若是罗郑遂空寺,只怕凶多吉少。”
“我呸你个乌鸦嘴,前面带路,我们往罗郑遂空寺走。”
麦子仲一怔,手底下一慢,被一名高句丽人的长矛刺中。幸好他手里握着盾牌,护住要害。
“你疯了,你要进城?”
郑言庆收起弓矢,梅下重槊,劈翻冲过去劈翻一名高句丽人,玉蹄儿踏碎了对方的脑袋。
“废话,我答应过他爹娘,要把他平安无事的带回去。”
只这一句话,让麦子仲再次呆愣。
若非沈光眼疾手快,为他架开了高句丽人的兵器,说不定这家伙,就死在平壤城下。
沈光纵身下马,怒声骂道:“麦肥,你他娘的小心一点,不要杀敌不成,反而拖累我们……你上马,在前面给我家公子带路。”
“你们,真要杀进城里?”
郑言庆勃然大怒,“你他娘的要带路就赶快上马,不想带路就死在这里,休要耽搁老子的时间。”
麦子仲闻听,一跺脚,抓住缰绳,翻身上马。
“郑言庆!”
“干嘛?”
“以前不管咱们有什么恩怨,今天一笔勾销。”
言庆重槊在手中翻腾,把一名高句丽将领挑于马下,“别废话,前面带路。”
麦子仲大笑三声,催马冲到郑言庆身旁。两人一矛一槊,两边又有雄阔海阚棱护佑,身后沈光率部紧随,一路杀将过去。长矛似怪蟒翻身,重槊如巨龙咆哮。这一群如狼似虎的疯子,在平壤城的大街上,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只杀得高句丽士兵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长街上,到处都是混杂在一起的隋军和高句丽士兵的尸体。
喊杀声依旧此起彼伏,火光照映下,平壤城如同一座修罗地狱般,阴森森,令人心惊肉跳。
一群隋军,被数百名高句丽人困在一个小院子里。
郑宏毅的一只胳膊耷拉着,显然是受了伤。在他身旁,是一个个头不高,体型也不甚健硕的男子。秀气的脸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污。一头黑披散着,手上的宝剑,血迹斑斑。
“宏毅,休要慌张,我来救你!”郑言庆远远的,一眼就认出了郑宏毅,连忙大声呼喊,纵马上前。
郑宏毅和那人背靠背,正奋力拼杀。
闻听言庆的呼喊声,他扭头一看,煞白而无半点血色的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言庆,我在这里。”
话音未落,一杆长枪就刺透了他的大腿。
只疼的郑宏毅大叫一声,手中长刀跌落在地上。两名高句丽士兵见状,拧枪就刺。郑宏毅站都站不住,单膝跪地,眼睁睁的看着长枪向他刺来,眼睛一闭,心道一声:我命休矣!
第卅二章 平壤一夜(五)
巾言庆尚在门口。年中端着马槊六 这样的距离,除非他用弓矢才能救下郑宏毅。可要放下马槊,然后在挽弓射箭,已来不及了!
“宏毅。快闪。”
可是郑宏毅却没有闪开,而是呼的站起来。
在他身后,还有他的袍泽。如果他闪开了,那身后的袍泽就要丧命。宏毅不会忘记,当年颜师古教他诗经时,他所钟爱的那秦风无衣。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这不是讲述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而是在诉说战友间,无法割舍的友情。他张开手臂,蓬的抓住了长枪。
几乎是在同时,雄阔海一声巨吼,踏步腾空而起,手中双斧甩出,将两个高句丽士兵砸翻在地,双手顺势在腰胯上一抹,两柄银色小、斧脱手飞出。
砰砰,只听两声闷响。
两柄小斧,正中那两个刺向郑宏毅的高句丽士兵面门。
不过雄阔海手中没有兵器,几名高句丽士兵蜂拥而上,挺枪就刺。也就在这时候,阁棱横身挡在雄大海身前。踏步扭身小手中陌刀随着身形转动。骤然间横扫千军,将敌人斩杀地上。
雄阔海双足落地,屈膝一蹲。顺势将两柄大斧攥在手中。
“大黑子,干的漂亮。”
郑宏毅拼死保护的那个人,郑言庆并不陌生。
正是在掖县时,看守郑宏毅,后来把郑宏毅还给郑言庆的那个冯家少年。言庆依稀记得,这少年名果,好像是叫做冯果。只是他不太清楚。冯果和郑宏毅是怎么凑到一起。不过没关系,这种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郑言庆率众,杀散了敌军。
沈光抢过来几匹马,交给雄阔海和阁棱两匹,自己又乘坐一匹,然后把剩下的两匹马,交给了郑宏毅和冯果。
“宏毅。上马,,快随我杀出去!”
就在这时,冯果却没有接缰绳,而是快步冲到麦子仲马前:“麦公子,请救我家少爷!”
麦子仲大吃一惊:“二郎出了何卑 ”
他口中的二郎,就是和郑言庆生过冲突的冯智玳。冯盎有三个儿子,分别以溅、玳、彧而命名。冯智玳是冯盎的次子,故而麦子仲才称呼他为二郎。
冯果说:“城中乱起,我家少爷正好不在营中,如今也不知道陷在何处。”
麦子仲只觉一阵脑仁儿胀,向郑言庆看去。
言庆眉头一蹙,心下有些为难。虽说他与冯智玳有冲突,但在这种时候,他却并非是想要袖手旁观。能多救一个人,就能多一份力量。可问题是,天晓得冯智玳如今在哪儿?说不定死了,说不定被俘虏”这平壤城偌大,又乱成这个样子,想要找一个人,恐怕很困难。
解救郑宏毅,是因为郑言庆大致知道他的位置。
可冯智玳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如若继续逗留在城中寻找,自己这些人,迟早玩完。
“你可知道,冯智玳大致方向?。
冯果一怔,诧异的看了一眼郑言庆,心道:少爷不是说,这个郑言庆是天下第一恶人,与麦公子有夺妻之恨。怎地这二人又走到了一起?
不过。郑言庆既然询问,他也不可能不回答。
“傍晚时,少爷说要出城去寻访一位朋友”哦,他那位朋友,据说是在军中任职,但具体叫什么名字,少爷并未说明。”
“既然走出城寻访,定然不会在城中。”
远处。高句丽的人马正向这边跑来,郑言庆也不敢多做逗留。“全都上马,先杀出城去,再想办法找你家少爷。我与大海阿棱开路,沈光你负责照顾宏毅,麦子仲你和 ,这家伙断后。
贼兵越来越多,再不冲出去,咱们全都要陷在城中。”
郑宏毅的肩膀被砍了一刀,腿上被扎了一枪,基本上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所以。对言庆的安排也没有反对,翻身上马,“冯果,活着才能解救你家少爷,上马。”
冯果虽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顺从应命。
郑言庆认准了方向,一马当先在前面开路。麦子仲和冯果断后,一行人如狼似虎,从平壤北门杀出。
此时。已经将妥寅时,,
平壤城的喊杀声渐渐消失。
谢科在望楼上,焦虑的徘徊。
南水大营中,已渐渐集结了两千多人。不过一个个气色败坏,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慌乱中清醒。
“郑酷,言庆有没有说,他何时回来?”
郑醒摇摇头。“他说要去找宏毅”不过平壤城内外,几乎全都是高句丽人。我军人马几乎被杀得七零八落。大将军到现在也不知所踪。他就算找到宏毅,想杀出来,也非常困难。
谢公子。咱们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要尽快拿定主意。”
拿定妾意?
谢科不仅有些一一比。
按照他和郑言庆的约定,先稳住阵脚,然后伺机行事。能复夺平壤,就先复夺平壤;若事不可为,则退回海浦,另做打算。如今,人手倒是聚集了一些。再加上自己手中的人马,已过三千人。可想要凭借这三千人,复夺平壤,根本就不可能。自己麾下的人马还好说,养精蓄锐,尚可一战。但那些从平壤退下来的隋军,显然已经丢了魂魄,一时半会儿间。也难派上用场。
等郑言庆?
亦或者现在就撤退海浦?
谢映登也有些犹豫。
如若他撤走了,等言庆回来的时候,岂不是连个援兵都没有?可如若不撤走的话,
谢科沉吟片刻之后,突然一顿足,“来人,抬枪备马。”
“谢公子,你要干什么?”
谢科说:“我帅营中骑军,往平壤迎一下言庆。郑公子请在这边稳住阵脚,继续收拢人马。
俟我与言庆返回,咱们再做计较。”
“你要去平壤?”
郑醒惊声道:“谢校尉,那边可全都是高句丽人,言庆他们生死不明,你若过去。万一再生什么意外,岂不是”
谢科道:“正因为言庆生死不明,所以我才要过去打探。
郑公子,如今之计,我们必须要死守南水大营,才能给大军以喘息之机。
我已命人前往海浦,请求周总管出兵支援。预计此时,周总管已经接到了消息,说不定正率领兵马赶过来。
所以,请你留在营中,一方面休整,一方面收拢从平壤败退下来的残兵。
即便是残兵败将,只要能缓过这口气,照样能有一拼之力。等到周总管抵达,咱们就能复夺平壤。”
郑醒显得有些犹豫,沉吟片刻后,正色道:“谢公子但去无妨。此地自有我来守护。”
谢科点点头,匆匆走下望楼。
早有扈从前来了马匹,他翻身上马,提枪挟弓,率领二百骑军,风一般冲出了南水大营。
郑醒站在望楼上,目送谢科一行人背影渐行渐远,英俊的面容上,浮现出狰狞之色。
郑言庆,你算个什么东西?
阉奴假子,也敢耀武扬威,还敢打我?
“大公子,我们该怎么办?”
郑醒看了看营中士卒,冷笑一声,“传我命令,就说谢公子离去之前,已嘱托与我。命所有人立刻向海浦撤退。”
“啊?”
身旁一名郑氏族人,脸色一变。“大公子,如果咱们弃了南水大营,郑校尉和谢校尉他们,可就危险了!”
“废话!”郑醒看四下无人。一把揪住了族人的衣领。
“这南水大营,是那小杂种和谢映登营建起来;这大火,也是他二人点燃;这营中将士,也是被他二人集结;如若他们真的再把平壤复夺回来,到时候你我在族中,那里还有立足之地?
所以,这功劳绝不能让他们的到,,
咱们现在撤离南水大营,回到海浦,至少还有保全部下的功劳。至于那两个。傻瓜,就随他们自生自灭吧。”
“可”万一他们回来了。怎么办?”
郑醒冷笑一声,“万一?
这漫山遍野,到处都是高句丽人的兵马,你真以为那小、杂种有三头六臂?你听,高句丽人的法螺声已渐渐停息,若非是战事已经结束,就是准备做最后的屠杀。一旦高句丽人解决了平壤那边,定然会尾随跟进。
你觉得凭借这营中两三千残兵败将,能挡住高句丽人的千军万马吗?
你想留下来送死,我可不想”聪明的话,咱们立刻率部离开,弃了这座大营,才是上策!”
几名族人闻听,不由得也开始犹豫起来。
郑醒说的似乎有道理,这些残兵败将,能挡住高句丽人吗?好吧,就算是挡住了高句丽人,那也是郑言庆的功劳。他郑言庆原本就嚣张跋扈,若是再立下这天大功劳,岂不更加嚣张?
几个人相视一眼,齐刷刷点头。
“大公子,就依你所说行事。”
郑醒笑了,在火光中,他的笑容。显得格外阴鸷。
“既然大家伙都拿定了主意,立刻下去准备,通知大家”
话音未幕,平壤城方向再一次传来法螺声响。法螺声显得非常急促,似乎是在催促着什么。
郑醒的脸色一变,“高句丽人马上要开始追击了!立刻传我命令,准备撤离南水大营,立刻撤离!”
几名族人,纷纷冲下了望楼。
而郑醒则站在望楼中。手扶栏杆。嘿嘿冷笑。
郑言庆,你想要当英雄吗?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嘿嘿,只是这英雄。你得要有那个命,才能做成!(未完待续)
第卅三章 平壤一夜(六)
部言庆从没有想讨要去做英雄! 但他非常清楚的知道,郑宏毅于安远堂,于他和郑世安,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如果郑宏毅出事,即便是郑仁基不责怪他,但于安远堂而言,就代表着衰没。任何一房,都不会允许一个没有子嗣的宗房,占居安远堂的位子,哪怕此前和郑仁基有盟约的郑祖行等人,也不会同意。
六房失去安远堂,那么郑世安也将失去族老的职务”
沽绝非郑言庆愿意看到的事情刁把郑世安推上族老的位置,他耗费了无数的心神,更付出了许多代价。他需要郑世安站在他的前面,为他遮挡一些风雨;正如同郑世安需要他,延绵后代。
所以,郑言庆无论如何,都要把郑宏毅活着,甚至完好无损的带回荣阳。
夜幕下,平壤平原上火光闪烁,星星点点。
与先前散布四方不一样,随着一声声法螺号响。那些星星点点的火光,开始汇聚起来。一条条,一列列的火龙,或远或近,向平壤方向奔行。
夜风里夹带着浓郁的血腥之气,令人不禁生出呕意。
郑言庆一身雪白征袍,此时业已变成了暗红色。他勒住了战马,向四处打量。莽莽平原,到处都在战斗。
“郑言庆,我们现在怎么办?”
麦子仲催马跟上前来,“咱们似乎走错方向了!”
是啊,南水大营是在平壤的南方。而现在,他们是从北门杀出,属于典型的南辕北辙。言庆下意识的握紧手中重槊,扭头向身后人看了一眼。这一看,却让他心中,暗自生出些许悲恸。
从南水大营跟随他过来的百名虎卫扈从,如今只剩下六十余人。
虽则这些扈从跟随他的时间并不算长,可袍泽之情,又岂黎用时间来计算?
言庆一声令下,百名虎卫毫不犹豫的随着他冲锋陷阵。为了解救一个人,却令三十余人丧命。
战争,本来就是你死我活,本来就是残酷的!
郑言庆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可这心情,却并不轻松。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麾下丧命。当初白雀寺,随行奴仆几乎死伤殆尽,但言庆却无今日这般伤感。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汪气,想要把积压在肺里的血腥味吐出来,但旋即吸入更多。
粗略的清点一下人数,连同郑言庆,一共八十一人。
麦子仲的扈从,已全部战死,剩下的十余人,是随冯果和郑宏毅杀出重围的乡勇。六名郑氏族人,还有八名冯家的钩镰兵。
“咱们赶回南水大营。”
“恩!”
“看那里喊杀声激烈,咱们就从哪里走。”
“啊?”
郑言庆说:“喊杀声低弱之处,定然是战事结束。如果咱们从那边经过,势必要面对无数高句丽人的围堵追杀;相反,喊杀声高亢之地。虽则也有高句丽人,但同时还有咱们的人。
一边往南水大营撤退,一边收拢残部,这样可以在撤退的同时,还能补充麾下兵马
麦子仲想了想,扭头向郑宏毅和冯果看去。
郑宏毅的脸色惨白,点头道:“我听言庆的安排。”
“荣儿,你呢?”
“我觉得郑校尉所言不差,说不定还能顺道找到我家少爷”
至于沈光三人,麦子仲没有询问。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答案,这三个人,肯定会赞同郑言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赶快离开这里!”
郑言庆举目四望,手中马槊向西南方一指,“咱们走大城山,可依顺安平原南下,若有危险,也能迅退入大城山中藏身”小
说完,他催马前行,麦子仲等人,随后跟上。
这一路上,不断遇到一队队高句丽人的兵马。如果对方人数众多,他们就立刻退避,;如果人数稀少,就马上冲上前去厮杀。接连解救了五六拨隋军人马,其中还包括了几名世家子弟。
就这样,言庆等人且战且退。
不知不觉,已近寅时。
初夏时节的黎明,总是来的很早。当天边露出鱼肚白的光亮时,郑言庆等人已绕过大城山。
其麾下人马,也增至近两百人。
这使得郑言庆的心情,也随之稳定许多。
毕竟麾下人马越多,和高句丽人对抗的资本就越充足。只可惜,他的能力也仅止于此。虽救下无数人,自己的虎卫,又有八人丧命。言庆的心情,越沉重,不停催促众人加快度。
当天就要大亮的时候,负责在前面打探消息的沈光,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公子,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妙!”
“怎备了?”
沈光低声道:“我觉,高句丽人正在集结,开始向南水大营方向移动。而且,南水大营那边的火光已经息止,但是却没有现,有我部人马集结的动静。咱们再往南撤退,说不定会与高句丽人的前锋军冲突 ,以咱们现在这种情况,只怕不适合,再与高句丽人战斗。”
言庆目光,徒然一凝。
“南水大营,没有我军集结?”
“看情况,”
他二人正在交谈,麦子仲和郑宏毅,到了跟前。
“郑校尉,为何不走了?”
郑言庆想了想,把沈光带回来的消息,和麦子仲、郑宏毅解释了一平。
“我在离开南水大营之前,曾与谢校尉说过,让他集结溃败兵马,稳住”。以求伺机反击
可现在南水大营全无集结迹象,我担心会不会是那边出现差池。万一南水大营已经陷落,而高句丽人马又正在向南水移动的话,我们继续南进,弄不好就会自投罗网,陷入死地当中。
麦子仲面颊一抽搐,陷入沉思。
郑宏毅说:“会不会是谢校尉见情况不妙,所以掇离南水?”
言庆摇摇头,“这个,我真不清楚。”
就谢科而言,郑言庆不相信他会临危撤走。可这人心难测,他也不敢保证,谢映登一定会守在南水。再者说了,谢科只是一个校尉,那不确定的因素小实在是太多了小,继续南进,亦或者是改变计刑?
可改变计划,又该如何改变呢?
天已经亮了!失去了夜色的掩护,他们这些人,要在平原上行进,困难重重,危险也随之增多。
郑言庆看了一眼身后疲惫的众人,心里也开始嘀咕起来。
这么一帮子人。如果到了南水,却现那边空无一人,同时又面临高句丽人的围堵,他们还能有再战之力吗?
郑言庆想了想。抬头看了一眼,从东方升腾出地平线的太阳,一时间难做决断。
“要不然,咱们,”
麦子仲期期艾艾,话到了嘴边。又不知数如何开口。
言庆道:“麦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儿郎们度战一夜,实已疲惫不堪。若到了南水之后,有兵马接应还好说;一俟南水是一座空营,咱们过去之后非但没有援兵接应,还要面临高句丽人的追杀,儿郎们恐难以再战。”
“那你的意思是?”
“如今到处都是敌军小我们在日间行进,只怕不太方便。
我的意思是,暂且退入大城山,让儿郎们休息一下,弄些吃食。同时派人前往南水,打探消息。”
“可是,如果南水现在不空”我们这一休息,岂不是耽搁的时辰?”
郑宏毅的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事实上,言庆现在为难的,也就在这里。
他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一个关乎他们生死的选择。言庆也不敢擅做主张,一时间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小身后山弯处,传来一阵金鼓之声。
郑言庆连忙扭头,就见冯果催马跑来,“郑校尉,山弯处有高句丽人马,正追击我方兵马。”
“何人领兵?”
冯果摇摇头,“却不太清楚。”
言庆二话不说。翻身上马,“麦子仲冯果沈光,你三人和宏毅,率大家再次躲藏。大黑子阿棱,你二人带虎卫随我前去查探。”
雄阔海和阁棱。连忙答应一声,率领五十余名虎卫,跟着郑言庆离开。
一行人登上了一座土丘,山弯处可一目了然。只见一员小将,率领三四十名骑军,白马银枪,挟弓跨刀,被四五百名高句丽骑军所围困。那小将年纪大约在十七八岁,在乱军之中,左冲右突,血染征袍。银枪已成了红色,枪口上挂着粘稠的血浆。看得出来,他已厮杀多时。
银枪上下翻飞。一朵朵枪花涌出,如同万朵梨花。
可是,面对十倍于己方的高句丽人小将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枪下以挑杀三名高句丽将领,可仍有十余名高句丽武将,围着他,疯狂的攻击。在外围处,一个高句丽少年,金盔金甲,跨坐一匹黄膘马,手持一杆大刀。正兴奋的指手画脚,围攻小将。
战场距离郑言庆,大约三五百米的模样。
言庆不由得暗自吃惊”这又是那位高句丽将领的麾下?高句丽人并不产马,早年间主要是依靠辽东和鞋鞠人从突厥贩运马匹。如今,辽东战事正如火如荼,国内骑军几乎都集中于辽东。
郑言庆他们厮杀了一整夜,并没有遇到多少高句丽骑军。
没想到,这一会儿的功夫,就遇到了近一府骑军。那个金甲少年,若非高句丽权贵,安能如此。
“大哥,那个人”好像是谢校尉!”
雄阔海在峨嵋山的时候,曾得孙思邈传授过一门功夫,眼力奇好。
以至于,郑言庆这边看得还不真切,他已经认出了那员小将的身份。言庆手搭凉棚,仔细观瞧,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果真是谢科!
他不在南水集结溃兵,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眼前的情况也容不得郑言庆考虑太多。谢科在十几员高句丽武将的围攻之下。有些抵挡不住。
言庆连忙道:“大黑子,你和阿棱带三十虎卫,去解救谢校尉。其余人等,随我出击
话说完,郑言庆探手从马背兜囊中,取出那枚银丝面具,扣在脸上。
两脚一磕马腹。玉蹄儿如同离弦利箭,贴着地面,从土丘上冲向战场。他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喝道:“谢大哥,休要惊慌,郑言庆在此!”
人如出海蛟龙。马似下山的猛虎刀
郑言庆一声大喝,令得高句丽人,顿时一阵骚动。不过。言庆并没有冲入敌阵小而是贴着高句丽人的外围绕开,直扑那金甲少年。有道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说时迟,那时快,言庆不等那金甲少年做出反应,玉蹄儿已经冲到他面前。手中马槊扑棱棱一抖,狠狠扎去。(未完待续)
第卅四章 王室追杀令(上)
赏甲少年的反应,并不算言庆振臂一槊,快若闪电。
扁平锋利的槊,撕裂空气出刺耳的锐啸,并出现了一道淡淡残
。
无回枪法,枪出无回。
疾风暴雨般的攻击,在瞬息间连环刺出,一道残影接着一道残影,枪枪看似凶猛绝伦。却又枪枪留有三分后劲。这后劲连着后劲,越来越快”当槊影汇聚在一处时,产生出爆裂声息。
金甲少年吓了一大跳,轮刀劈斩。
从早先他的反应,郑言庆觉得这家伙是个雏儿。可甫一接触,言庆立刻现。少年刀含劲力,显然已至化境。刀槊相交,出一声脆,响。少年胯下的黄膘马被言庆槊中的劲力所憾,噔噔噔连退数步。而玉蹄儿也未曾逼近,而是仰头希幸幸长嘶一声,后退微屈,呼的再次冲向黄膘马。言庆更是不留后手,马槊斜撩,划出一道闪亮弧光,如银蛇般直扑向金甲少年。
金甲少年和郑言庆交换一招之后,手臂微微麻。
见言庆再次扑过来,顿时勃然大怒,拍马舞刀,和郑言庆战在一
若在平时。言庆说不定还会和他纠缠一会儿。可现在己方并不占据优势。又身处于险地之中,那有心和他纠缠。只两个回合,言庆偷眼向旁边看去,就见雄阔海和阁棱已率众杀人敌军。
谢科的压力明显减弱许多,然则寡不敌众,故而依旧落在下风。
周遭的高句丽士兵,已开始向言庆涌来。如若不能战决,郑言庆等人就要被陷在其中。
言庆心生不耐。面具后虎目一眯,抬槊崩开那金甲少年势若劈山的一刀之后,二马错蹬,他把马槊交换左手,反手抽出背上银鞭,顺势就是一鞭。金甲少年的武艺不差。可毕竟经验太少。对于郑言庆的槊里鞭全无半点防备。被言庆一鞭,正打在后背上。铠甲瞬间出现了一道道裂缝,少年哇的在马上喷出一口鲜血,大刀也脱手飞出。他伏在马上,催马就要逃走。
可郑言庆岂能容他离开。
收鞭挂槊。挽弓搭箭。赤茎白羽箭如甩流星般离弦射出,正中那少年后心。
金甲少年大叫一声,从马背上翻身落地。黄膘马犹自不觉,撒蹄狂奔而去。他这一死,让围攻谢科的高句丽军卒顿时乱了阵脚。叽叽喳喳的大声叫喊不停,一个个都显得是神色慌乱。
围攻谢科的高句丽将领,向郑言庆扑过来。
言庆手疾眼快。连珠六箭射出,将两名高句丽武将射杀在地。与此同时,雄阔海也与谢科汇合一处,联手杀将起来。高句丽人的心,已经乱了那里还有再战的心思。郑言庆挺槊冲入敌军之中,左手银鞭右手马槊,左右开弓,有将两名武将折杀马下。高句丽人再也挺不住了!
一员武将大叫一声,拨马就走。
有一个人领头,就有无数人效仿,,很快的。高句丽人就溃败而逃,留下了一百多具死尸,和那匹现主人无踪。又按原路返回的黄膘马。
这匹黄膘马。骨骼雄奇,极为神骏,也是宝马良驹。
郑言庆命人把它拉住,又将散落四周的战马收拢起来,共十三匹战
。
而后,他催马来到谢科跟前。“谢大哥,你不是在南水,为何会在这里,被高句丽人追杀?”
谢科闻听,不由得露出苦涩笑容。
“言庆,南水大营,已经空了
“啊?”
“夜间战事正紧时,我见你还不回来,于是带人前去接应。临安之前。我把大营交给了郑醒,却不想回来时,南水大营空空如也。数千军卒全无踪迹,而高句丽人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无奈之下。我只好领兵突围。
整整半夜屡战,我也分不清方向了小从乱军中杀将出来以后,所带扈从,几乎伤亡殆尽。”
谢科脸上。流露出一抹黯然之色。
他的扈从,和郑言庆的虎卫不太一样,多是以宗族乡勇组成。也就是说,这一个晚上,他麾下宗团,几乎死光了谢科说完之后,咬牙切齿道:“那郑醒不堪大任,擅自撤退,平白浪费了大好机会。他日若我再见到他。定要取他项上人头,以慰我宗团弟兄在天之灵!”
言庆,无言以对。
“公子。咱们先撤吧。”
阁棱上前道:“这里着实太危险。路过的贼兵甚多,万一被现,只怕又要有一场苦战。”
于是,郑言庆带着谢科和他残余的十余名扈从,来到山坳中,与麦子仲等人汇合。
闻听南水果然已空,所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响水大营既然没有了,也就是说明,沥往海浦的归路。牺…丽人封锁起来。而己方二百多残兵败将。一个个人困马乏,很难冲破敌人的防线。归路封锁之后,接下来。恐怕就要面临高句丽人,大规模的清剿”言庆虽然沉稳干练,可面对这种状况,一时间也没了主张。
“这么说来,咱们无法返回海浦了?”郑宏毅咽了口唾沫,语气
。
谢科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沈光从身上取出绷带,为他包扎伤口。他身上到是没有什么致命的伤,然则苦战半夜,难免会有一些小伤。谢科麾下扈从虽多,但却少了雄阔海阁棱沈光这种大将协助,所以郑言庆打了一整夜未曾受伤,谢科身上,却是伤痕累累,颇有些凄惨。
他沉声道:“我从南水突围的时候,听人说大将军已逃往海冉。
不过贼酋高元,命莫离支。东部大人渊太诈为帅,率部追击大将军”其族弟高建武,大对卢高建武。则率部清剿平壤周遭的散兵败勇。往南走,虽有周总管兵马,然则高句丽兵势甚盛,想要和大军汇合,只怕非常困难,除非,周总管能战败渊太诈;留下来,只怕用不了多久,高建武就会找到我们,到时候同样凶险万分。言庆,这个时候,你要尽快做出决断
郑言庆的年纪。在众人当中,算是最小。
可是在众人眼里,却隐隐为马。
麦子仲心里虽然不太服气。但也知道,这时候不是争权夺利之时。
言庆犹豫了一下,“谢大哥。你认为周总管,打不过渊太诈吗?”
不等谢科回答,麦子仲抢先开口道:“大将军渡海时,麾下共七万人马。他带走近六万人来平壤。海浦只余万人,多以弩手和水手为主,且没有骑军协作。想要取胜。我以为甚难
言庆道:“那高句丽人,又有多少兵马?”
谢科想了想,“昨夜我曾掳到一名俘虏,从他口中得知小渊太诈手中,至少有六万到七万之众;高建武的手里,当有三四万人马。大将军是败退海浦,即便是带回了一些兵马,也不会太多。
麦公子所言,不是没有道理。
以这样的状况之下,我军新败。疲惫不堪;高句丽人新胜,士气正旺,周总管只怕难讨得好处。”
郑言庆想了想,突然弄口道:“谁有平壤地图?”
麦子仲、谢科等人,面面相觑。
这玩意儿,在此之前,都有”可方经惨败,一夜奔逃,谁又会随身携带有地图呢?
冯果一直沉默,这时候却出声道:“我这里有一份,,不过是早先我们从岭南出时,临时搜集而来的地图,并不准确。登6海浦之后,我家公子领到了准确的地图。原来的地图,就在我这边保管。”
说完,他从随卓斜跨的鹿皮兜囊中,取出一卷地图。递给了郑言庆。
言庆接过来,把地图摊开。迅扫了一眼,顿时苦笑连连。
这大概是一份由往来于高句丽和中原的行商,手绘地图,不但不准确,而且标注也很模糊和杂乱。
郑言庆从这份地图上,也仅能分辨出一个方向。
具体到坞堡山岭,全无任何标注。
不过,这种时候能有这么一份的图,至少不会再迷失方向了!
言庆把地图交给沈光,让他收拾保管。
沉吟片刻,他轻声道:“咱们进山!”
“进山?”
郑言庆说:“留在这边,迟早会被贼人现。咱们先进山,躲藏起来,顺便派人打探消息。
大家屡战一夜,只怕都疲乏了”这个时候若遇到贼人,定然凶多吉少。
高建武手中只有三四万人。要清剿平壤周遭,并没有那么容易。他必然是先清剿平原地区,而后才会入山搜索。咱们要设法打一个时间差,先入山休整,然后再伺机,设法离开。
如今之计,似乎也只有这么一条路了!
郑言庆等人拿定了主意,立刻率部,走偏僻小路,遁入大城山中。
殊不知,他这一入山,却恰恰错失了最后的机会。渊太作率部追击来护儿,然则在上元江畔,遭遇周法尚伏兵偷袭,大败而回。不过,周法尚虽然击退了渊太祜,却无力再做反击。
于是屯兵海浦,收拢残兵败将。
渊太作则退回南水南岸,搭建起一道坚固防线。
周法尚和来护儿在海浦等候三日,共收拢会溃兵一万五千余。其中,由于言庆在南水焚毁粮草插重。而获得逃生机会者,约有七千余人。这些溃兵,再加上周法尚手中的兵马,总数也不州借如此兵力,想要反败为胜,却不大可能一一嗓丽儿办此状况,只得黯然下令,三军登船,向东莱郡撤兵。
大城山。山势并不险峻,景色堪可一看。
不过由于其山势延绵,丘陵密布,所以藏身其中,想要找到并不容易。郑言庆一行人入山之后,只走羊肠小路。大约到正午时分,他们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山峪,于是就在峪谷中休整。
一夜愿战。郑言庆饥肠辘辘。
昨晚本来就没有吃东西,再加上一整夜奔走搏杀。没停下来的时候还好。这一停下来,就觉得浑身酸痛,骨头架子都好像散了一样。玉蹄儿在山峪中找到一块水草地,自顾自的休息。
沈光则带着些许人,在山中找来了一些果实。
言庆吃了两颗不知名的水果之后,困意涌来,就靠在一块山石上面,闭目休息。其余人,受伤的包扎伤口,没有受伤的,干脆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眼见着这一幕景象,麦子仲等人。都有些忧心仲仲。
士气低落到了谷地,且饥寒交迫,人地尖疏。
这样子下去。能坚持多久?
所有人的心里。都不是很有把握。不过,见郑言庆睡得香甜,这紧张的心情,多少缓解了一些。
言庆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夜里的山风很凉,让他感觉不太舒服。
峪谷中,谢科等人点起了几堆篝火,并宰杀了三匹受伤,且不堪再用的战马。毕竟单纯的依靠野果充饥,无法补充足够的体力。这征战之时,更需食肉。浓浓的肉香,让郑言庆食指大动。
“言庆。睡醒了,,肚子也饿了吧
谢科把一块烤好的马肉,递给郑言庆。
没有任何佐料。只洒了些许粗盐。不过对于饥特辘辘的郑言庆而言,这无疑是人间的美味。
他也不客气。接过来,狼吞虎咽的就吞下了一块。
肚子里有了底儿,心也不那么慌了。郑言庆看了看周围,现麦子仲和冯果不见了踪迹,有些奇怪的问道:“麦肥呢?。
“哦,麦公子啊”冯果担心他家公子的安危。故而麦子和他一同出山,打探消息去了!”
“山外情况如何?”
“目并还不是很清楚。
麦公子他们快回来了,到时候一问便知。”
谢科咬了一块马肉,在口中用力的咀嚼。
含含糊糊的问道:“言庆,如今这状况,可有什么好主意?”
一句话。让周围许多人,顿时打起了精神”
郑言庆在心里暗自苦笑一声,不过脸上去装作无所谓的模样,“兵来将挡,水来土填。这年头,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吗?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山外的状况。若能联系到周总管他们最好,如若不能”
他抬头对沈光说:“把地图给我拿来。”
沈光连忙把地图在他面前摊开,虽说图纸并不准确,但大致的状况,还能看的清楚。
言庆说:“如果无法和周总管联络,那咱们等同于陷入贼人腹地之中。有两条路。一走向东,设法从新罗登船,返回东莱;第二条路,则走向北,往辽东方向行进,与我大军汇合。
只是,咱们现在还不清楚辽东的状况。
如若辽东战事不利,咱们往北走,就是自投罗网。所以,一俟咱们孤军涉险,我的想法是,通过新罗,返回东莱。”
“言庆。辽东屯集百万大军,又有于仲文、麦铁杖、薛世雄、辛世雄等一众名将指挥,更有陛下在涿郡坐镇督战小高句丽人就算是再狡猾,也不可能是我军对手吧。既然是这样,何不走辽东呢?
说不定不等到辽东,就能与我军汇合一处。
到时候咱们再随军复夺平壤,岂不是大功一件?”
隋军在平壤兵败,但郑宏毅也好,谢科也罢。对整个战局,依旧持有乐观的态度。平壤兵败,败在来护儿得意忘形。可是辽东方面,百万隋军,名将如云,更有皇帝督战,岂能败北?
郑言庆知道。隋军会在辽东大败。
不过他却不清楚,该如何与郑宏毅等人解释。
心里正犹豫。忽听峪谷外,传来一阵人喊马嘶的骚乱声。郑言庆等人呼的一下子站起身来,紧张万分。
“大哥。是麦公子回来了,还带了不少人。”
雄阔海从峪谷外急匆匆跑到了郑言庆面前,“好像有四五百人的样子,不过看上去都挺狼狈。”
第卅四章 王室追杀令(下)
旭不知麦子仲带回来了什么人! 想来是他出山打探消息时,遇到的隋军溃兵。郑言庆倒是不太在意,与谢映登起身,出峪谷相迎。
才到峪谷口上,就见麦子仲兴冲冲走来。
“郑校尉,快看我遇到谁了?”
言庆定睛看去。就见一群散兵游勇簇拥着几个人 为两个盔歪甲斜,形容看上去极其狼狈。在他们身边,还跟着几名军官。其中竟有三名军官,还是郑言庆的熟人,
冯智玳、崔善福、窦孝文?
崔善福是清河崔氏。郑州房白水县公崔至仁的儿子,如今在军中出任果毅都尉之职,掌一府兵马。几年前,郑言庆为郑世安谋求族老之位的时候,曾悄然抵达管城县,拜会了崔至仁。
后来也正是因为崔至仁的出面,使得郑善果反水,更引起各族房的
慌。
不过,郑言庆和崔善福相识的时候,并没有太多交集。崔至仁之所以出面,更多的是看在言庆师父长孙晨的面子上。所以,两人只是点头之交,说过的话加起来,绝不会过五句。
可寞孝文,,怎会在这里?
看他的打扮,一身戎装,非宗团乡勇可比,而是军丰旅帅装束。
没听说窦家派人过来啊!
郑言庆心中正感到疑惑,麦子仲已带着两名都尉,来到郑言庆的跟前,“言庆,这两位都是大将军麾下,南海都尉木毅、熙平都尉马元”我和冯果网才打探消息时,偶然间相遇。”
南海都尉和熙平都尉,都是岭南府兵所属。
马元倒还算妥帖。微微一笑道:“久闻郑校尉大名,却为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之下相见。”
而木毅则很不客气。扫了郑言庆一眼之后,冷哼一声。
“你就是郑言庆吗?”
郑言庆眉头一蹙。心中顿生不快之意。
装什么大瓣蒜?大家同为败军之将,我又非你麾下,摆什么架子?
不过颜面上,郑言庆还是要讲究一些规矩。毕竟这木毅是一府都尉,军职比他高出一阶。再者说,木毅马元带着四五百人,看模样多以岭南排蹿手为主。如今正是用人之时。多一个人,就多一些保障。
所以郑言庆恭敬的插手回答:“末将郑言庆,参见木都尉,马都尉。”
“哼,黄口孺子。听说你嚣张的很呢!”
木毅语气不善。非但没有回礼,反而冷冷道:“不要以为你是云骑尉,就可以嚣张跋扈,视天下英雄为无物。”
郑言庆的脸色。腾地阴沉下来。
“末将从未以云骑尉而嚣张跋扈,更未曾视天下英雄为无物。木都尉非我上官,见面就横加指责,但不知是何用意?”
“你好大的胆!”
“末将胆子大不大。还轮不到木都尉您来评断。”
有道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我恭恭敬敬的见你,你却倚老卖老。我不是你的麾下。论爵位。你还没有我高。郑言庆的性子虽然平和。但在这种时候。他却绝不会退让半步。
麦子仲没有想到。双方见面就会生如此冲突。
他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了其中玄妙,扭头狠狠的瞪了冯智玳一眼。
网要上前劝说。那木毅却怒声喝道:“郑言庆,你胆敢顶撞上官,信不信我问你以下犯上之罪。”
郑言庆也怒了,“有本事。你且问问看?”
说话间,他手已握住银鞭。身后雄阔海阁棱沈光,更是上前一步,怒视木毅等人。
谢科也毫不犹豫的站在郑言庆身边,挽弓搭箭,对准了木毅。世家子弟的自尊心,绝不容一群岭南蛮子践踏。哪怕你是一府都尉,可是在世家子弟眼中,身处岭南,无异于蛮夷之人。
木毅身后的排锋手,也呼的一下上前,举牌执稀。
崔善福见此状况,连忙厉声喝道:“本府兵马。立刻退下。”
一声令下,呼啦啦有近百人退了出去。虽说他和马元木毅等人是袍泽,但他终究出身名门。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帮着郑言庆,恪元。
而寰孝文则更简单。大手一挥,数十名弩手随着他站出来,眨眼间就到了郑言庆身后。一张张硬弩横刀。对准了木毅马元的兵马。寞孝文更坚决的站在了郑言庆的身旁,虎目怒视木毅。
这火药味儿,变得越来越浓。
“寰孝文,你做什么?”
寰孝文冷冷道:“尔等可曾听过酒中八仙歌否?窒某名列其中,焉能坐视尔等欺凌好友?”
麦子仲脸色一变,露出一抹苦笑。
没错,寄孝文当初可是跟随着郑言庆,与他鞠战一场。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怎可能帮着木毅和马元?崔善福恪寰孝文站在郑言庆一方。别看木毅带着四五百人,这此消彼长之下,双方兵力一下子扯平。别忘了,那谷中的二百多人,可是听从郑言庆的调遣。而且言庆手下猛将无数,勿论雄阔海阁棱,亦或者沈光,全都是以一当十,乃至以一敌百的好汉。木毅人数虽众,可火拼起来,却讨不得便宜。
麦子仲连忙到了两方人马中间,“木都尉,郑校尉,都快快停手。
咱们现在同在敌军腹地,正当携手合作才是。这般冲突起来,到最后只能便宜了高句丽人。
二郎,快点劝说木都尉,郑公子,木都尉并无恶意,还请不要往心里去。”
数载历练,麦子仲已非当年那个在长安城里,横行霸道的长安小霸王。他分得清楚是非轻重,更明白,这件事的起因,恐怕还是在他和冯智玳身上。冯智玳在掖县被郑言庆削了面子,岂能善罢甘休。他老冯家在岭南声望极高。故而木毅马元,自然不会任由冯智玳吃亏。
追根到底,冯智玳是想为他出气。
可问题是,出气也要分清楚时候,这种情况下,实不宜再生枝节。
不得不说,麦子仲的话挺管用。冯智玳上前拦住了木毅,马元也是在一旁低声劝慰。郑言庆一脸阴霾,虎目一眯,片灰之后冷哼一声,转身往峪谷中走去,再也没有理睬麦子仲等人。
沈光、谢科和寰孝文,紧随其后。
而雄阔海与阁棱。则守在谷口,警慢的注视着麦子仲木毅等人的一举一动。那意思分明是说,我们不欢迎你们前来。崔善福摇头苦笑,麦子仲更是面带尴尬之色,站在原处,左右为难。
他出山打探消息,意外的和冯智玳重逢。兴奋不巳。心里想着,多出这四五百人。想必摆脱困小”汇率,也会随之增犬,,
哪知道,这困境还未摆脱,险些就引出一场血腥冲突。
要责怪冯智玳吗?
可人家也是为了他好,他如何开这个口?
“少爷,肯安是你有说了什么。”
冯果忍不住上前,低声责备道:“如今这种状况下,正应同舟共济才是…少爷,您错了!”
他这番话,不应是一个奴仆随从应该说出的话语。
可是冯智玳却为生气,反而低声解释道:“秉儿,我哪知道会遇到他?我昨夜去找木都尉,忍不住了几句牢骚。没想到木都尉却记在心里,所以,早知如此,我昨天就不多嘴了!”
冯果叹了口气,“这件事。还要尽解决。
郑公子身边虽说兵马不多,但个个能征惯战,都是一等一的好汉。若能兵合一处,想必胜算更多。”
“这个。我想办法吧。”
冯智玳拉着木毅马元,在一旁窃窃私语。
崔善福则率领麾下兵马,在峪谷芳边休息。他和麦子仲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入峪谷和言庆说话。
麦子仲苦笑一声,走到冯果身旁,“栗儿,这事情好像有些麻烦了!”
“我观郑校尉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麦少爷与他有并肩作战之谊,何不进去说项一番呢?山外的情况不好,咱们必须要尽早做出决断。若僵持在这里的话,迟早会被高句丽人现。”
麦子仲想了想。点头答应。
就在他思索如何措辞之际。郑言庆等人则围坐篝火旁,谈笑风生。
“孝文,你怎会在这里?”
寰孝文笑道:“四只前赖郑云骑不弃,我也算平步青云,得了老太爷的关照。鞠战之后,我随老太爷去了长安,并通过唐国公的推介,加入军中。后来我听说长孙大将军噩耗,你护送长孙小娘子入西川寻医”我呢,在军中历练了两载,去年此时,调入东莱,出任六团十七旅旅帅之职,主要是协助督造海般 年末时,我奉命领兵,随大将军先期抵达沙卑城。”
言庆也笑了,“孝文倒是好运气,才短短数载,就已成为旅帅。
依我看,用不了多久,说不定能做到将军呢”善福大哥,你怎么也随军,来到了平壤呢?”
崔善福说:“我本就隶属左骁卫大将军麾下,前来平壤,也属正
。
倒是言庆”你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先前是在洛阳,如今连平壤的高句丽人,也对你念念不忘。”
言庆一怔,“善福大哥,此话怎讲?”
“我们在突围的时候,听高句丽人说,要寻你麻烦。贼酋高元,更悬赏千金,要取你项上人头。
据说,高句丽人已出追杀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才得以杀出重围,摆脱了高句丽人的追击。那些高句丽人,如今正在山外,疯狂的寻你踪迹。”
郑言庆闻听这话,不由得暗自心惊。
“高句丽人,如何知道的我?又为何要悬赏我的级?”
“好像是听说,你杀了贼酋高元的儿子,令高元震怒,把高建武狠狠的责骂的一通,所以才会有此悬赏。”
“我杀了高元的儿子?”
“没错,好像是叫高宝藏!”
郑言庆拼命的回忆,但却没有任何印象。
倒是谢科突然间惊呼一声。“高宝藏 言庆,莫不是尽早被你射杀于山外的那个人吗?”
言庆也想起来了!
那个清晨时分,为解救谢科。而被他杀死在山口外的金甲少年。思想起来,好像也就是那个金甲少年,最有可能。言庆不由得有些头疼,如若是这样,那问题恐怕要更加严重”
他们如今在高句丽的一亩三分地上。
高句丽王室出追杀令,定然会引出更大规模的清剿。
此地不能久留,需尽早离开。弄不好,高句丽人已经开始向山中拨索,那样一来,更加危险。
郑言庆呼的站起身,在峪谷中徘徊起来。
“还是那句话,要么向北,往辽东方向撤退;要么往东。借道新罗,设法走海路回家。诸君以为,该何去何从?”
寰孝文立刻说道:“郑校尉。我等听你的主张。”
“是啊,言庆,就依你决定。”郑宏毅也表示赞成。
谢科则开口说:“言庆,此种状况下,大家都已经乱了分寸。如何走,还是你拿主意,我们听你的。”
崔善福不以为然!
郑言庆才名高绝,且杀死了高宝藏,麾下更有雄阔海、阁棱这样的猛士相随,的确是颇有实力。但若只是这样,就把自己的性命交付于郑言庆来掌握的话,崔善福心里面。又有些不甘。毕竟,木毅说的也没有错,言庆不过是个黄口小儿。岂能把所有希望,寄予他一身?
不过呢,听一听倒没有错。
郑言庆想了想,“我决意走新罗,由海上回家。”
他话音未落,忽听峪谷外传来一声厉喝:“我不同意。”
木毅马元,和麦子仲冯智玳冯果三人,走了进来。木毅厉声道:“大丈夫当思报效国家,如今我水军虽败,然则辽东大战,方兴未艾。正应溯坝水北上,过慈江道,越狼让。与大军汇合。
到时候我等可为先锋,引军南下,复夺平壤。也唯有这般,才能洗刷我等今日惨败之辱,”
木毅听从了冯智玳的劝说,准备过来与郑言庆商议。
为表示诚意,他几人连兵器都未曾携带。可哪知道,网一进来,就听见郑言庆要走新罗道。
木毅是个火暴性子,闻听勃然大怒。
他大声斥责郑言庆,“郑校尉,尔读圣贤书,当知食君之禄,为君解忧,怎能只想着逃命呢?”
麦子仲等人心道一声不好,早知道,就不该让木毅过来。
言庆站起来,“木都尉,你要洗刷耻辱,你要建立功勋,与我全无关系 ,走新罗,未必一帆风顺。然则走辽东,却将九死一生。你说我胆小也罢,说我不思进取也好。我现在所能做的,所希望的,就是把这些人
他用手一指郑宏毅等人,还有峪谷中那些军卒,“我只想,带他们回家。”
话出口,峪谷中,鸦雀无声!
第卅五章 分道扬镳
虽说井前和木毅等人在峪谷外生了一场冲实。然则郑气孤川木毅,并没有产生太多恶感。
他也知道,木毅走出于什么原因为难他,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当木毅大义凛然的说出“食君之禄,为君解忧,的话语时,言庆对他倒是生出一丝好感。大丈夫当报效国家!一点错都没有,可问题在于,郑言庆并不想站出来去充当什么英雄。
辽东方面,如今战局如何?
身处高句丽腹的的言庆,不得而知。
但若依据史书。此时前往辽东,将面临灭顶之灾。言庆不是不想胜利,而是在这场战争中。他根本无力可使。他左右不了隋焰帝,也左右不了来护儿。甚至在二段时间里,他连郑宏毅都无法左右。临行之前,他反复交代郑宏毅不可冲的太靠前,可最终,郑宏毅没有听。
木毅暴怒,“郑言庆,尔为奸贼,当诛,当诛”。
崔善福一蹙眉头。似乎对郑言庆的态度也不太满意,“郑校尉,依你之言,难不成今日惨败之辱,就不再追究了吗?”
“我知,你是个胆小鬼。”
冯智玳语带嘲讽之意。而后对郑宏毅和谢科说:“你们呢?是不是还要听从这胆小、鬼的主意。”
郑宏毅语气淡然。“言庆是不是胆小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原本可以不必陷在这该死的山里,可是为了救我,他从南水杀过来,厚战一夜。不仅救了我。还救了很多人。我这条命是他救的,勿论言庆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他”还有你们,一样沾了他的光,更没资格指责他该做什么。”
崔善福沉默了。
麦子仲的脸色很尴尬。
冯智玳嘴巴张了张。最终没有再开口”
木毅狠狠一跺脚。“既然如此,咱们各走各路,分道扬镀。
尔等是好汉的。就随我离开此地。咱们往辽东方向走。只要和大军汇合,就能报今日之仇。”
他是冲着峪谷中的人开口。
因为从表面状况而言,谷中的二百多人,已饱餐饭食。从昨夜的那一场战败中恢复过来。木毅手下虽有三百多人,终究网从战场上逃出来。饥肠辘辘,士气低落,正需生力军加入。
郑言庆坐回远处,用烧火棍挑动篝火。
他淡然道:“尔等若要建立功业,就随着木都尉他们走吧;但若想回家,我带你们回去。”
他没有气急败坏,也未曾嘶声吼叫。
这种时候,能省一分力气,就省一分力气。
谷中军卒里,站出了几十个人。
犹豫着走到郑言庆跟前,插手行礼,而后退到木毅的身后。
言庆恍若未见,郑宏毅却气恼至极。
他网要起身斥责木毅,却被郑言庆一把拉住。
“你们要建立功业。我不阻拦。
想走就走,我祝你们鹏程万里”但若留下来,就不可三心二意。我虽承诺带你们回去,可如若中途变心,我也不介意将你们留在这异国他乡。何去何从。尔等做好打算,莫再悔改。”
又有几十个人站出来。向言庆行礼,退到木毅身后。
言庆一方原本有小三百人。可这接连两拨人马离开,一下子只剩一百多人,少了几乎一半。好在,言庆麾下虎卫扈从,一个都没有离去。雄阔海阁棱,更是靠在峪谷边,闭目养神。
木毅恨恨的瞪了郑言庆一眼,“郑校尉,尔今日所为,他日我定会如实上奏。”
言庆抬起头,笑了笑,“木都尉,一路走好。”
上奏朝廷?
你先活着回去再说吧”依稀记得,史书中隋军在辽东数十万人马参战,除卫文升一军三千余人保全之外,其余各路人马,几乎全军覆没。史书上说,隋军从辽东只逃回来了三千多人。也许有些夸张了”但损失惨重。却毫无疑问。从平壤到辽东,需冲破重重围堵,万分凶险。能不能活着抵达辽东都是一个问题。如果你真的能抵达辽东,那算是你有本事。
木毅气冲冲,调头离去。
崔善福犹豫一下。拱手道:“郑公子保重。”
“崔大哥,你也保重。”
麦子仲走上前,沉静凝视郑言庆许久。
“郑公子,二郎网才的话语,多有得罪,还请你不要见怪。我不知道,你为何不远前往辽东,与大军汇合一处,洗刷今日之辱。然则我知道你,并非贪生怕死,想必是有难言之隐。
你救命之恩,麦某感激不尽。然则食君之禄,我若不能洗刷今日之耻,他日定难立足天的间 不能与郑公子并肩作战,实在颇有遗憾。祝郑公子能顺利回家,代我问候翠云安好。”
说完,他转身要走。
郑言庆却突然唤住了他。
“沈光,把那匹黄膘马牵过来。”
沈光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他牵着黄膘马走过来,把缰绳递给了郑言庆。
言庆把马交给了麦子仲。
“麦公子,你也是条好汉。不管从前咱们有什么误会,今日就一笔抹消。
你要建功立业。我也不好阻拦。人各有志”不过圣人有云:欲善其工,先利其器。你从平壤到辽东,需奔袭千里。若无好脚力,只怕就算到了辽东,也难以有所作为。这黄膘马也算宝马良驹,留在我这甲免有此可惜了六今赠与你,权作壮行兰礼。祝你能建劣渊
。
为大将者,若无好脚力,如断双足。
麦子仲在平壤先失兵器,后丧坐骑,正需寻一匹好马。
他也不客气。接过黄膘马。然后与郑言庆拱手道别。冯智玳跟在他后面离开。而冯果犹豫了一下,解下身上鹿皮兜囊,缓步走到了郑宏毅跟并,轻声道:“郑校尉,这兜囊中有金创药,你随身带好。记住,三天一换药。很快就能妥帖”你救命之恩,荣儿会记在心里。
若有机缘,咱们再见。”
平壤城里。郑宏毅为袍泽之情死战不退,与冯果而言,确如救命之恩。
郑宏毅接过兜囊,轻声道:“冯果,你多保重。”
冯果清秀面膛,露出灿烂笑容。
“郑公子。你也保重。”
说完,他扭头一路小碎步,很快就追上了冯智玳和麦子仲。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郑宏毅不知为何,心生一丝愕怅。
郑言庆走到了郑宏毅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宏毅,你再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子时过后小咱们就动身启
。
郑宏毅一怔。脱口而出道:“这么快就走吗?”
“快吗?”
言庆一笑。“只怕有人。会比咱们更快!”
说完,他不再理睬郑宏毅,而是吩咐大家清点人数。走了一百多人后,峪谷中留下来的,共有一百五十八人。其中有弓弩手四十余人。虎卫四十余人。剩下的,多以排蹿手和水手为主。
马匹大约有七八十匹,倒也足够使用。
言庆和谢科商议片刻后,决定将骑军纳入郑言庆麾下。弩手、排蹿手和水手打散开来,分成两队。
谢科引一队人马,窦孝文引一队人马。
沈光负责照顾郑宏毅,阁棱和雄阔海。则跟随郑言庆。
如此划分之后,倒也清清爽爽。不管是谢科长于治军,窦孝文也是从火正队正,做到如今的旅帅,经验丰富。他们知道如何带领人马,而言庆麾下虎卫,则以机动为主,去掉所有重甲,换为轻骑出击。虽然冲击力比不得早先配有甲装骑具,但机动性和灵活性,却大大增加。
从平壤到新罗,路程同样不近。
长途奔袭。机动性和灵活性必不可少。为此舍去甲装骑具的冲击力,郑言庆到不觉得可惜。
过了戌时后,冯果再次进入峪谷。
“郑公子。麦公子让我告诉您,我们准备启程出了!”
郑言庆倒是不觉得奇悄,微微一笑,“一路保重。”
冯果把一卷牛皮地图,递给郑言庆,“麦公子说,你们从这里前往新罗。若无的图只怕会有麻烦。这是军中放的地图,虽未必准确,但比起先前你使用的地图,却好上百倍。麦公子还让我转告您,新罗人虽与我朝有盟约。然则新罗金氏,却是反复无常之辈,不可不小心提防。”
新罗金氏,也是新罗国王族。
如今新罗国国王,名金伯净,是新罗国第二十六代国主。此前曾多次与隋朝盟约。意图夹击高句丽。开皇十八年,新罗国再次和隋文帝递交盟约。可是当隋文帝动手之后,金伯净却迟迟不肯动兵。后来由于种种原因。隋文帝最终未能再对高句丽用兵。可新罗国的反复无常,却让隋文帝。乃至继任的隋场帝,都感到非常厌恶。
言庆点点头。“请代我向麦公子道谢。”
“如此。告辞!”
冯果匆匆离去,郑言庆站在原处,打弃了地图。
地图上非常清楚的标明了前往新罗的路径。言庆看罢之后,心里面多多少少,也有些把握。
不管借道新罗能否成功,都是目前最为妥帖的办法。
毕竟从平壤到新罗,这一路上的关卡不多,而且高句丽人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于辽东,恐怕也无力顾及新罗的动向。不过言庆还是记下了麦子仲的那番话,新罗金氏,不可以尽信,
不止是因为新罗人曾言而无信。
事实上。这新罗人,正是后世棒子们的祖先。后世许多人都认为高句丽人是棒子。其实不然。
若按照血统来说,高句丽人只是生活在辽东的一个少数民族,藏聚人和扶余人组成。在西汉初年,自辽东杀入朝鲜半岛。而朝鲜原住民的三韩,则退至朝鲜半岛东部,后来渐渐形成新罗和百济两国,与高句丽人三足鼎立。言庆对手捧子这个极度无耻的民族,没有好感。
但现在。由新罗借道,无疑是最安全的办法。
他目送木毅麦子仲等人离开之后,看看天色,已过了子时。
于是将众人全部唤醒,列队与峪谷之中。言庆跨上玉蹄儿,手持重槊,扫视三队人马,心中感慨万千。
也不知。这一百五十八人,能活着回到中原者,能有几何?
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一抹灿烂笑容,马槊朝空中举起,槊在皎洁月光中,泛起了森幽寒光。
“出。我带你们,回家!”
最近恐怕难以爆,多事之秋,保证每日两更,并尽力多写一些。
第卅六章 新罗
第卅六章 新罗
工空中最后一线光明。巳被暮葳吞 火烧一般的云霞黯淡下去,铁灰色的阴影占居半今天空。
合掌溪的水。已经被染成红色。战场上的大嘉混杂一起,放眼看去,到处都是尸体。一支隋军,和高句丽人疯狂的站在一处。刀光中,人像砍草般倒下,浓重的血腥味儿,冲天而起。
高建武不到四十。但头布呈现出灰白颜色。
面颊瘦削,如刀削斧劈一般,棱角分明。此时,他正站在一面大幕旗下,鹰隼般的目光,凝视平原上最后的战斗,眼中不带丝毫情感。凄惨的叫喊声,不断传入他的耳中,隋军的人数,也越来越少。
“王上,萨水有战报传来。”
一骑快马,疾驰而来。
马上骑士在百步外下马,一路小跑,来到了高建武的跟前,单膝跪地,沉声禀报。
高建武的目光,渐渐收回。
“讲!”
“汉城在凌晨遭遇袭击,城外两座军寨被焚毁,寨中军马被劫掠一空。由于当时天光未亮,汉城军主无法准确的观察敌情,故而未有出
。
此汉城,并非后世的汉城。
而是距离平壤大约六十里左右的一座坞堡,囤积有不少辐重军械。此汉城,也是高句丽人对新罗百济用兵的一处辐重基地。不过由于隋军渡海,使得高句丽人的所有力量都集中于平壤北部,和辽东一线。于是平壤东部和南部,虽有军镇坞堡,但兵力并不算太多,主要是用来防御新罗和百济的蠢蠢欲动。
高建武瞳孔一缩,瘦削的面颊,微微**。
自高句丽王高元独子高宝藏被杀之后,高句丽王室出追杀令,高建武就不得片玄的清闲。
隋军虽然败退。但高句丽人并未因此而掉以轻心。
从沙卑城也好;从莱州湾也罢”隋军随时都可以调集海船,再次对平壤动攻击。毕竟,大隋帝国疆土广袤,人口众多。庞大的国力,绝非高句丽人可以承受。如今高句丽人,凭借辽东城、国内城和乌骨城三足鼎立,虽然拖住了隋军的脚步,但也陷入了旷日持久的苦战。
辽东大人,莫离支乙支文德。凭借个人的智慧,能撑得住一时,未必能撑得住一世。
与此同时,东部大人,大莫离支渊太祜,驻守于南水长口镇,以监视隋军的动态,以及震慑百济新罗两国兵马。可以说,高建武手中的可用之兵并不算太多。乃至于整个高句丽腹地,他的兵力也算不上充足。
以如此兵力,清剿一支支散落于平壤平原,南至南水,北至萨水今清川江的隋军溃兵,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何尽快解决平壤的战事,已经是刻不容缓的问题。
为此,高建武率部清剿,在短短十余日的时间里,已剿杀了过二十支隋军溃军。可问题是,那个杀死高宝藏的隋军将领,至今音讯全无。高元一次次派人催促,让高建武,感受到沉重的压力。
他的压力,不仅仅是源自于隋军溃兵,更多的,是源自于平壤城中,那个与他同父异母,却高高在上的兄长,阴冷的目光。平壤之战,高句丽人反败为胜,大破隋军,正走出自于高建武一手策划。
当来护儿攻入平壤外廓之后,高建武却秘密联络了渊太诈,请他收拢高句丽溃兵,在城外伺机。
他亲自率领五百名死士,从平壤内廓的秘道中。偷偷潜入罗郑遂空寺,趁隋军毫无提防的时候,做突然袭击。与此同时,渊太作在城外配合行动,内外夹击之下,令隋军大败而归。
毫不客气的说,高建武立下功。
然而,他却感受到了来自于高元的杀意。
自古以来,鸟尽弓藏的案例多不胜数,自西汉年间。就与中原有着密切联系的高句丽人。更不断的吸收汉文化的精髓。高建武很清楚“鸟尽弓藏。这四个字的含义。本来,他准备在平壤之战结束后,就退隐幕后,已消减兄长对他的猜忌。可未曾想,未等他行动,高元已迫不及待的出招了”高宝藏的死,只是一个契机。一个让高元出手对付高建武的契机。
高建武明知高元的心意,却无可奈何。
只能率领为数不多的人马,在平壤平集上来回奔波,不停的剿杀隋军溃兵,以求找到那个杀死高宝藏的凶手。
郑言庆?
高建武不断在心里重复这个名字,却想不起这是什么人。
言庆的名声。仅限于中原士林。特别是在长孙晨死后,他带着长孙疟垢入哦蜀寻医。一晃两载,自然不为人所知。高建武也仅仅能从这个姓氏里,推测出言庆是来自关东大族,荣阳郑氏。
可具体到他有什么本领,高建武还真不太清楚。
一连剿杀十余支人马,也只是略知端倪。
了解郑言庆来历的人,大都随来护儿退至海浦;留下来的人,大都不清楚郑言庆是何方神圣。
试想,一群普通的军卒,而且还是来自于岭南、江淮地区,对郑言庆又能有多少了解?
这也让高建武。头疼万分。
乍闻汉城遭遇偷袭,高建武心里一怔。
“取地图来!”
他沉喝一声,自有扈从匆忙把地图拿来,并
“前几日,元山镇遭遇隋军偷袭;还有之前萨水方面传来消息,说是现了一支隋军,如今,汉城又有隋军出没?。
他在的图上,画出了三条线,目露沉思之色。
“谁还记得,乙支生送来的战报里,隋军都劫掠了什么物品?”
有扈从回答说:“乙支将军说,萨水出现的隋军,并未大肆劫掠,只是屠戮了两个村庄之后,就立刻撤退。”
“可是元山和汉城,全都是军寨遭遇袭击。”
高建武明显的感受到,这几份战报中的不同之处。
“有两支隋军!”
他沉声道:“再把乙支生的战报与元山的战报拿来。”
乙支生。是平壤石多山贵族乙支家族的子嗣。其尖,正是辽东大人,莫离支,乙支文德。
高句丽有三大姓:高姓、乙支和渊姓。
其中。高姓是王族姓氏,为第一等姓氏,渊姓和乙支,则是高句丽人的贵族姓氏。高建武把乙支生送来的战报。又仔仔细细的阅读了一遍,越肯定了,又两支隋军,正活动于高句丽境内。
与其他溃败的隋军不一样,这两支人马,带有极强的攻击性,会主动对高句丽的军镇村庄,动袭击。往北面萨水方向撤退的这支隋军,大约有一府兵马,也就是八百到一千人左右。
他们的毒击,带有极强的报复性,所过之处,往往是鸡犬不留。
而另一支隋军似乎不太一样,兵力不明。不过从元山和汉城的战报来看。他们的兵力不会太多,最多也就是一团兵马。不过,他们行动诡异。机动性很强,而且带有很明确的针对性。
主要是劫掠军马。目标集中于小小型军塞。
元山被抢走了五十多匹军马,汉城损失三十多匹”喜欢在夜间出击,恐怕就是为了,隐藏其兵力,令军镇守将,不敢轻易出击。这是一支很狡猾的隋军,不过造成的破坏力,并不算太大。
高建武在电光火石间,做出了种种分析。
那么,郑言庆会在哪支隋军当中?
“王上。萨水隋军,很明显是想要向辽东靠拢,与隋狗主力汇合。末将记得,前几天俘虏的隋将中,曾有人说,这个郑言庆文名极盛,想来是隋狗的大人物。依末将看来,他很可能是在萨水方向的隋军里面”,至于元山、汉城出现的这支隋军,末将还看不出他们的用意。”
高建武突然开口道:“新罗,或者百济!”
“哦?”
“这支猜军的目标,应该是逃往新罗或者百济,而后自新罗或者百济的海港。走海路离开。”
高建武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但我想不明白,明明往辽东方向,更容易和隋狗汇合,为何却要舍近求远。走新罗、百济呢?”
身边众将闻听。都沉默下来。
“我有种直觉”郑言庆会在东南面的这支隋军。”
“请王上解惑。 ”
高建武说:“乙支生在战报里说的非常清楚,萨水方向的隋军主将,是南海都尉木毅。郑言庆既然是关东豪族子弟,在士林又颇有薄名,岂肯屈居于一介岭南都尉的帐下?不是说。郑言庆曾师从隋狗名将长孙废吗?盛名之下无虚士,长孙员既是名将。他的学生岂能不懂用
若我是郑言庆,必然会借此机会,带领人马撤往辽东,也是一件功勋,岂能让与他人?”
“那”
周遭众将,也轻轻领。
对于中原的世族耳阀子弟,他们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
高建武分析的。倒是不差。
“王上,咱们立刻追击郑言庆吗?。
高建武却笑了,摇头道:“郑言庆,不过鳞介之癣,要想收拾他,并不难。他兵力不多,难以造成太大威胁。只需命人前往新罗和百济,警告金伯净等人,到时候他只能自投罗网。
反倒是萨水隋军,破坏力着实太大。
他们收拢了不少隋狗,兵力会越强横,必须要尽早将其剿灭。传我将令,立刻向北追击”通知乙支生,要他务必将隋狗拖在萨水南岸,绝不可使其逃过萨水。至于郑言庆嘛。想来等咱们收拾了萨水方向的隋狗以后,金伯也净已将郑言庆的人头,乖乖送到吾王案前。
再传我一支军令,若汉城隋狗向新罗百济逃逸。不许阻拦,只管放他们走就是。
嘿嘿。他们走的越快,死得也就越快”通知大莫离支,请他佯动兵马。对新罗百济施压。小,
高建武眼中,闪过一抹冷芒。
手扶腰间横刀,嘴角浮起,冷笑!
晌午送老娘住院,明天做切片检查,估计手术也就是在这几天。
从明天开始,老新白天要去医院看护,晚上回家才能写作,多事之秋。虽是夏季,然秋已到来。老新现在也不敢做什么豪言壮语,能写多少是多少,心有点乱了。保证不断更的前提下,尽量抽时间多写一点吧。
还请兄弟们能够体谅”
第卅七章 新罗
第卅七章 新罗
往新罗的路涂,远非郑言庆想象的那么简单
高句丽人的注意力,虽然有大半放在了辽东和平壤周遭,并不代表会对新罗没有半点防备。
相反,当隋军渡海之后,高句丽人在通往新罗和百济的途中,投入了十个军镇的兵力。
高句丽人的军镇,建制类似于府兵。
一个军镇,相当于一个军府的兵力,有八百到一千人的编制不等。整个高句丽,有差不多近二百个,军镇,将近二十万人马。辽东方面,占用了一百多个军镇的兵力。而平壤地区,也驻扎有百余军镇的兵力。所以投注十个军镇在通往新罗和百济的路上,已经出了高句丽人的承受范围。
不过,从另一方面而言,这也证明了高句丽人对新罗百济的轻视。
在高句丽人的眼中,一万兵马,虽然未必能踏平新罗和百济,但阻挡却绰绰有余。反正南水方面还屯扎有四五十个,军镇。一俟新罗和百济有异动,高句丽可以迅调集兵马反扑
所以,通往新罗的路途上。兵马虽然不多,但关卡却不少。
一路下来,每隔四五个时辰,就会有高句丽人的巡逻队在官路上疾驰而过。一俟现敌踪,会立玄以鸣镝烽火传递,周遭军镇,则会立玄救援。以至于郑言庆等人自出了大城山以后,不得不昼伏夜出,以避过高句丽人的巡逻队。可这样一来,行进的度也随之降低。
时值夏季,白昼较长。
行军的时间原本就不算太多,而郑言庆一行人,步军的数量又远过骑军人数,行进度缓慢。为躲避巡逻队。使得郑言庆等人的度更加缓慢,三四天的时间,行进不过百里。
郑言庆有些烦躁了!
祸不单行,当他度无法提升的时候,还出现了粮草的匿乏。
原本就是一群溃兵,随身没有携带多少粮草。如今行军又慢,还要提心吊胆,士气也就变得越低落。
一百五十八个人,在出大城山不到三天的时间里,就溜走了二十三人。
好在,骑军的状况还算好,没有出现太大的波动。可郑言庆也不得不暂时停下,与众人商讨。
“再这样下去,只怕不等我们抵达新罗,人就要跑光了!小。
不仅仅是郑言庆感到不安,谢科郑宏毅还有实孝文三个人。也觉察到情况有些糟糕。
寰孝文羞愧道:“我麾下逃走了十六个人,全都是自淮南而来的水手
谢科也说:“我手下走了七个人,有三名弩手,四名排蹿庆,咱们若不想办法,这问题会越来越严重。小。
“是啊,咱们的粮食也快告馨了
由于身上有伤。郑宏毅暂时充当起了保管轱重粮草的责任。他和沈光一正一副,手下有十名弩手。
郑言庆也觉得头疼,这样的问题,的确是要尽快解决。
“要不,咱们打一仗?。
言庆这两日,一直在思索如何提高士气的方法。只是他的这个主意网一出口,立刻引起了谢科三人的惶恐。
“这种情况,咱们怎么打?。
“打他们的军寨”。
郑言庆摊开地图,“从这里一路到新罗,共有六个军镇,合计一百一十六个军寨。
按照高句丽人的兵制,一塞有三十到五十人不等。这些军寨,分布甚广。有的与军镇相连,有的则与军镇相隔较远。军寨之中,有充足的粮草,说不定还会有军马储备。咱们集合现有兵力,只要消灭两三个军寨,士气自然就会提高起来。同时,我们还能获得粮草和各种轱重
说着,他看了一眼远处,一个个垂头丧气,好像失了魂魄的军卒。
“兄弟们现在需要的就是几次胜利。哪怕是最微小的胜利。对士气而言,也是极大的鼓励。
如果能获取足够的军马,咱们的行军度,也能随之加快。这叫做以战养战,大家以为如何?。
以战养战?
谢科等人顿时来了精神。
郑宏毅想了想,“有两个问题,如何知道这些军察的情况?如果我们连续出击,势必会引起高句丽人的报复。到时候。我们将面临重重围堵,只怕同样是难以平安抵达新罗吧。”
“这有何难?。
言庆笑道:“军寨里的情况,咱们可以通过俘虏高句丽人来解决,有沈光在,这绝非难事。”
沈光笑着点点头,继续低头,擦拭长刀。
“至于第二个问题嘛
言庆思索片蔑,“我有十六字战法,但不知是否可行
谢科道:“愿闻是哪十六字?”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小
郑言庆虽然学过兵法,然则并不精纯。不过在如今这样的状况下,后世太祖公的游击战术,倒是极为适合。虽然没有群众基础,一简训丽人也远没有后世鬼子的强以细想起来,这涌吃木,似乎也是目前最适合的战术。谢科口中轻轻念叨,片玄后露出灿烂笑容。
“先,我们要弄来足够的军马,配给大家。
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凭借轻骑的机动力和灵活性,进行大范围的穿插和迂回,撕开高句丽人所布下的防线。并且通过反复的偷袭。伏击,来消灭高句丽人,以增强大家的士气,同时更能获得足够的粮草和军械。只是这样一来,我们行动需要更加谨慎,时间也将相应延长。
换句话说:我们要以战养战,以时间换取空间,来撕开高句丽人部下的防线,令其穷于奔命。
只是这样一来,我们需要更详尽的计划”更周详的方案,以及要面临更严酷的环境。”
郑言庆手舞足蹈。把他前世从毛选中学来的一些皮毛,尽量的做详尽解释。
虽则这是一种领先了一千多年的战术思想,但对于熟读兵法的谢科和郑宏毅而言,却不难理解。
甚至于,连实孝文都听明白了郑言庆的意思。
几个人在商议之后,很快就决定下来,依照言庆所说行事。
入夜后,一支高句丽人的巡逻队,自官道上行过。
明月如钩,悬于夜幕。
点点的繁星,将弯月映衬的更加皎洁 月光洒在官道上,如同在地面,罩上了一层银霜。
巡逻队纵马行驰。神色悠闲。
平壤战事已近尾声,虽然有隋军流窜,但大都被赶往北方。所以,在通往新罗的路上,相同平静许多。偶尔会有几支隋军溃兵流窜至此,也都是些饥肠辘辘,疲乏至极,不堪一击的家伙。
所以,巡逻队并未把隋军放在心上,一路行来,倒更似是在观赏景色。
行至一处疏林处。巡逻队开始加快度。过去这片疏林,在走个一炷香的路程,就可以抵达军寨。巡逻了一整日,高句丽人也感觉到了一丝疲惫。他们想早些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觉。
可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一匹军马,突然希幸幸一阵长嘶。
一根用破旧号衣扭成的简易绊马索,从地面上蓦地出现。军马来不及停下,扑通一声就摔倒在地上。
其余的巡逻兵,连忙勒住战马。
可还未等他们觉察到敌踪。就见两边树梢上,一支支利矢呼啸射来。
六名高句丽人被当场射翻在地,郑言庆跨坐在一根树桠上,弓戒拨动弓弦,连珠六箭飞出,射杀三名高句丽士卒。
而在他对面,谢映登也是箭似流星,例无虚。两人全都是以连珠箭射杀军卒,剩余几个巡逻兵见势不妙,拨马想要离开。却听到一声龙吟似的马嘶,在林间回荡。
胯下军马腿一软。连蹦带跳,骚动不止。
从树梢上窜下六七道人影。把巡逻兵从马上扑到在地。随即一连串的惨叫声响起,疏林里,登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最先被绊马索摔下马的高句丽巡逻兵,下意识的抽出鸣镝。
一道寒光在眼前出现,只听噗的一声,一柄小斧正劈在他的面门上,巡逻兵立刻倒地毙命。
从军马被绊倒,到战斗结束。
不过是电光火石的功夫。郑言庆和谢科纵身从树上跳下来,手一挥,从林中悉悉索索。走出百余人来。
“检查一下,不要放过一个人。”
郑宏毅更嘱咐道:“把这帮高句丽蛮子的衣甲扒光,兵器全都收起来,不要落下一支箭矢。”
巡逻兵一共十五人,但对于郑言庆麾下的兵卒而言,却无异于一场巨大的胜利。
连日来,他们担惊受怕,根本不敢和高句丽人正面交锋。哪怕是人数上占据巨大的优势,可心理上,始终存有几分恐惧。可没想到。十五个巡逻兵,就这么被干净利落的解决掉,还平白得了一堆衣甲和十五匹战马。言庆麾下的人,有很多人骑术并不精湛。但这不要紧,高句丽人的军马,大都是鞘马,性情非常温顺。加之有玉蹄儿这匹龙马领头,还有沈光这种善于驯马的高手存在,所以十五匹军马,很快就被驯服。十五名弩手,也因此获得脚力。
“全部清除了吗?”
“无一活口。”
郑言庆点点头,“所有人听命,立刻撤离!”
众人闻听,纷纷上马。
那些还没有坐骑的军卒,与他人合乘一骑。百余骑战马趁着皎洁月色,迅离开了疏林,只留下遍地身无寸缕的尸体,和一地殷红的鲜血,
士气,在不经意间,已开始悄然回复。
但郑言庆却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他们接下来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第卅八章 新罗(三)
第卅八章 新罗三
刃雨靡靡,江面卜笼罩一层轻雾六 已入仲夏时节,一连数日酷热之后,终于迎来一个凉爽天气。雨丝落在水面上,路旁的柳梢头小草上,悄然无声。
郑言庆突然勒马停下。出神的看着江面上薄薄的轻雾。
过了一条河水,就是新罗国境。累日奔波,言庆早无当日从沙卑城踏上海浦时的清秀模样。
脸瘦了一圈,使得原本看上去很丰润的面颊,如今已成瘦削。分明的棱角,就好像被刀削斧劈一般,呈现出网硬之气。目光依旧柔和,但也变得更加深邃,让人无法猜测出他心中所想。
衣甲上沾着血迹,看上去破旧不堪。
然则在这种落寞颓废之气中,隐藏着淡淡的杀机。
“言庆,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郑宏毅催马上前,诧异的问道:“过了这条河,可就是新罗国境。”
他的伤势早已大好,无需再由沈光照顾。原本带着稚气的脸上,换而成熟稳重气概。在郑宏毅身后,跟随十名骑军。和三十匹军马。马背上,还托着劫掠来的粮草军械。郑宏毅在伤势复原之后,依旧充当着军需官的角色。并且这一路走下来,他这个军需官做的很称职。
寰孝文和谢映登也催马过来,疑惑的看着言庆。无一人上前。
累日交锋,郑言庆等人共袭击、劫掠高句丽军寨二十一处,斩杀高句丽军卒近四车余人,可谓是士气高涨。不过,言庆从大城山带出来的一百五十余名隋军军卒。除却中途逃走的二十三人之外,又战死三十七人,占言庆麾下兵力的三分之一。
当然这幸存的八十八人。与早先自大城山出来时,全然不同。
一个个全都是轻甲黑袍,挟弓跨刀,流露出森然剿悍之气。
连续的战斗,这些人获的的不仅仅是粮草和插重,更重要的是收获了自平壤兵败后,丢失的信心。
八十八名骑士,统一被命名为元从虎卫。
加上雄阔海明棱,谢科郑宏毅,沈光寞孝文,共一百零四人。
郑言庆凭借这一百零四人。驰骋半个高句丽国境,可谓是战无不胜。然则,眼见新罗就在前方。郑言庆这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几天来,他一直感觉有些不对劲儿。越是靠近新罗,这种不安的感觉就越是强烈。他觉得,自己似乎忽视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将面临危险。
河水酒诣,郑言庆突然开口道:“大家有没有觉得,最近我们过于顺利了?”
“言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谢科忍不住笑道:“难不成你还希望着重重堵截,日日厮杀?”
郑言庆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还记得前两日,咱们最后一次袭击高句丽人的军寨吗?那里简直就好像是不设防一样,二三十个老军,见到咱们也不做反抗,一哄而散”我记得,咱们在袭击元山和汉城两地军寨时,高句丽人可是拼死,反抗。甚至战至最后一人。可是后来。高句丽人似乎变得有些不堪一
。
谢大哥,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郑言庆这一番话,立刻让谢科几人陷入沉思当中。
“你这么一说,耸细想来,好像的确是这样的状况。”
郑宏毅犹豫一下,“言庆。你的意思是说,高句丽人已经觉察到我们的动向?”
“问题就在这里”高句丽人如果觉察到了我们的动向,为何却不予阻拦?非但不派兵围剿。甚至守卫越来越松懈。我们虽然袭击了二十一处军寨,但仔细算算小除却元山汉城等最初袭掠之地,高句丽人死,伤甚重之外,后来”特别是最近十余日来,我们杀死了多少高句丽人?
我细算了一下,近十余日来,我们袭击一次军寨,不过斩杀八九人而已。
大多数情况之下,高句丽人不做任何反抗,一哄而散,根本不与我们做正面交锋,岂不怪哉?”
谢科说:“高句丽人在放我们去新罗。”
“正是如此。”
言庆抬头道:“只怕新罗人也已经知晓我们的到来,如今正在河对岸,苦苦等候我们出现。
以新罗人的习性二我军在平壤大败之后,他们定然会予以反复。只需高句丽人略施逼迫,他们也一定会低头服软。如果是这种状况的话,我们过了这条河,甚有可能就是自投罗网。”
郑言庆说完这番话之后,突然间生出一丝恐惧感。
如果不是他心绪不宁。提前觉察到了不妙。等过了这条河,迎接他们的,恐怕就是,,
想到这里,言庆倒吸一口凉气。
他无法确定,他所推测的这些,是否真实。这又是一个两难的选择题:他推测对了,就可以逃过一劫;可若是推测错了,那么就此止步,等同于之前累日搏杀。就变得毫无意义。
过洱,亦或者回头?
郑言庆这时候,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
从南水大营之后,他就不断做选择题”此前的选择,或对或错,都已不再重要。而现在这个选择,将关系到所有人的安危。这让郑言庆有些为难,实不知,是否该渡过这条河水?
“言庆,天就要亮了!”
郑言庆蓦地从沉思中醒悟过来。
快到宣时,仲夏的白昼总是来的很早。如果不能尽快做出决定,一俟被高句丽人现他们的踪迹。定然会围堵劫杀。此前,高句丽人放任他们通行,是由于言庆一行人神出鬼没,难以捕捉行迹。可这天亮之后,行迹一旦败露,焉知高句丽人还会不会坐视他们而不管呢?
“先不过河,,向东小进山!”
郑言庆做出决断,谢科等人亦毫不犹豫的执行下去。
元从虎卫虽然不清楚生了什么事情,但累日凝聚而成的信任,让他们毫无保留的执行命令。
沿河水向东行进,大约二十里左右,就是一座山脉。
临近新罗,丘陵和山脉密布。想要找到一个藏身之所,其实并不
难。
这也是高建武为什么不愿意围剿郑言庆的原因之一。巨大的山脉,密布的丘陵,天晓得他们会躲到何处?一俟躲进山里。高句丽人也许就要花费十数万的兵力,去进行搜索,围剿。
而高句丽目前的状况。并没有这许多兵马。
所以,高建武宁肯放行让郑言庆前往新罗,乃至于付出二十一个军塞的代价。
在他看来,仓皇而逃的郑言庆,肯定急于投奔新罗。而新罗国的国王金伯净,不过是个软骨头,反
天亮时,郑言庆一行人遁入山中。
好在他现在不需要担心粮草的问题,三十余匹驮马携带的粮草军械,足够郑言庆等人在山中躲藏十日而全无干系。所以。众人在找到了一座偏僻洞穴之后,就安安静静的驻扎下来。
郑言庆坐在洞口。大口呼吸着山中湿润新鲜的空气,全无半点困意。
天亮以后小细雨仍在继续。
沈光把一个卷着肉干的饼子递给言庆,“少爷,咱们现在遁入山中,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呢?”
“必须要弄清楚。新罗人的动态。”
郑言庆用力咬了一口饼子,就着水咽下。然后让郑宏毅取来地图,认真的查看上面的情况。
经过累日袭击劫掠;郑言庆的手中,可不止麦子仲送给他的那一份
图。
他手里,甚至有详尽的新罗边境地图。那是从一座高句丽人的军塞中翻找出来,上面不仅仅标注有高句丽人沿河的军寨分布,还有新罗人在河对岸的城镇渡口。
“宏毅,我记得你会说高句丽话,和新罗话?”
郑宏毅一怔,点头道:“早年和老师学过”老师精通突厥蒋,高句丽语、还有西域诸国语言。我也是当年觉得有趣,所以学过一些。其实新罗语和高句丽语差不多,老师曾说过,新罗百济,本是三韩土著,没有文字。后来是效高句丽,学习中原文化,本族语言也渐渐被抛弃,而采用高句丽语,”
“那你说的如何?”
郑宏毅胸膛一挺。露出骄傲之色,“诗文我比不得你,但是高句丽语,连老师都称赞过我。”
他说完这句话小蓦地反应过来。
“言庆,你的意思是
郑言庆点点头小手指地图道:“我们如今躲藏在太白山支脉中,由此处过河,大约二十里,是新罗变成,木横镇。宏毅,我需要你和沈光一起,往木横镇走一趟。以探明新罗人的动向。”
郑宏毅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这一路上小逢征伐战斗,都是有谢科和窦孝文出手,郑言庆率领雄阔海阁棱收尾。他和沈光。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再加上此前在平壤,险些丧命敌手。让郑宏毅觉得,自己很没有用。
如今,似乎有了他施展才华的地方,郑宏毅顿时来了精神。
“木横镇是新罗重镇。新罗人若有什么动作,木横镇是必经之路,不过,据说木挂镇守卫挺严,我们这一身打扮过去,说不定会惊扰了新罗人。郑怀安。你把三号驮马的行囊取来。”
郑怀安,是郑宏毅的亲随,也是他从安远堂带出的郑氏子弟中,唯一跟随的一人。
郑宏毅在处理插重方面,颇有讲究。把三十多匹驮马全都编号,并清楚的记住每一匹驮马携带的物品。郑怀安答应一声,连忙走出止。洞。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和几名插重兵抬着一个兜囊进来。郑宏毅跑过去,在兜囊里翻了好一会儿,从里面找出来了几件干净的衣服。
“这是我之前在一个军寨里找到的新罗平民所用的衣物。原本只是”
郑言庆还真不清楚。郑宏毅手里究竟有什么物品。
于是和谢科走上前去,翻腾了几下之后,惊诧的问道:“怎么全都是衣装?”
郑宏毅得意的说:“全都是高句丽人的衣甲”呵呵,我清点过,一共有五十三套衣甲。”
“你要这东西做甚?”
郑宏毅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也没什么用处,只是既然看见了,就顺手带上。”
谢科和窦孝文。忍不住都笑了。
没想到郑宏毅还有这个毛病,怪不得三十余匹驮马上。全都是满满当当 ,而郑言庆却心里一动。他隐隐约约感到,郑宏毅手中的这些衣甲,说不得会有大用处。但究竟是什么用处?
言庆挠挠头,“把这些衣甲都收拾起来,妥善保管。”
郑宏毅答应一声。拿着两套新罗平民服饰,递给沈光一套,然后让郑怀安把行囊重又收拾起来。
“言庆,这些高句丽人的衣甲,留着做什么用场?”
谢科忍不住轻声询问。
言庆摆了摆手小让人取来清水,为沈光和郑宏毅把身上的血污全都擦拭干净。待两人换上了衣装之后,言庆叮嘱道:“你们记住,让你们去木横镇,不是惹是生非,而是要打探消息。
这里连同我在内。一百零三个人的性命,可就全都托付给你二人。
一俟现情况不妙。就立刻离开。我会让大黑子和阿棱带人在山口接应你们”记住。不要逞强,不要招惹是非。”
“言庆,你只管放心好了,我从现在开始,就是个新罗普通的平民。
沈光大哥不会高句丽语,就扮成哑巴好了”我们会尽快回来。若有情况,则伺机而动。”
其实,郑言庆最不放心的人,就是郑宏毅。
沈光说:“少荐不必担心,沈光一定会照顾好宏毅少爷。”
“如此,你们去回,孝文,你和大黑子阿棱,带上三十个。人,护送宏毅和沈光出山。”
寰孝文答应一声,立匆下去准备。
而郑言庆和谢科送一行人离开山洞,直至郑宏毅等人在山道上消失不见,这才返回山洞之中。
“谢大哥小我有一种预感,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会用到这些衣甲。”
谢科一怔小旋即反应过来。
他压低声音道:“言庆,你的意思是说,新罗这条路,走不通吗?”
郑言庆点了点头。招手示意郑怀安过来。
“怀安,你把所有的辐重全部清理一下,列出一个单子给我。”
郑怀安躬身应命,招呼几名插重兵,下去忙碌开来。郑言庆和谢科则站在旁边小看着郑怀安等人清理驮马辐重。渐渐的。两人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个宏毅啊”简直和拾破烂的没什么区别,是什么都拿啊!
两个辐重兵,从一匹驮马背上卸下包裹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从里面滑落出一个袋子。
郑言庆走过去。把那袋子捡起来。
打开袋子,他朝里面扫了一眼,瞳孔徒然一收,脸上露出惊异之色。
“谢大哥小宏毅这一次,怕是立下大功了!”
说着话,他把袋子递给了谢科。谢科接过来之后,看了一眼里面的物品,先一怔,而后轻轻点头。
“如若新罗不通。此物,当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