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一把手
“伙计,我们的《工人日报》呢?”
政保科的戴希秋翻看着报刊问道。
童建军在传达室主要的工作就是跑腿儿。
每天上午报刊、信件下来了,专门送到各个科室。
照理说一条胳膊干这种事也并不困难,可刚开始的头几天童建军还是有点手忙脚乱。
他红着脸翻看一下,果然少了今天的《工人日报》。
旁边一个伙计卷起报纸敲一下戴希秋脑袋:“你又不是工人,没事儿看日报干啥?”
“哎,要多了解天下大事嘛。我说伙计,你有没有可能把我们的报纸拿到别的科室了?”
童建军点点头:“我去找找。”
童建军跑了几个科室打听了下,这才想起他把政保科的《工人日报》分配到治安科去了。
就满头大汗地来到治安科。
“我刚才把《工人日报》分配错了,好像分到你们这里了。”
“在呢。”
一个伙计拿起一张报纸扔过来。
“还有一张呢?”
“让二臭拿走了……来了!二臭,你把人《工人日报》拿哪去了?”
“还能拿哪去?当然是物尽其用咯。”
说着,他拿出半截狗啃过一样的报纸。
“我日!被你腚沟夹成这样了?”
二臭是个牛高马大、黑脸堂的伙计,姓董,在家中排行老二。
平时臭屁多、屎尿多,大家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二臭。
而且,这伙计特别爱用报纸擦屁股。
别人报纸还没看完,他哗啦一下就撕掉一大块儿。
童建军不由得有些恼火:“这又不是你们的报纸,怎么能随便撕?”
二臭上下打量童建军:“哟!一把手啊!你管天管地,还管老子拉屎放屁啊?”
“你!”
童建军握紧拳头,两眼冒火。
“咋地?你想咋地?”
几个人赶紧拉开了,把剩下的一张报纸和那半截报纸叠吧叠吧塞给童建军了。
童建军一把将半截报纸扯出来扔在一旁,拿着剩下的一张报纸大步流星走了。
二臭直撇嘴:“脾气还不小。”
一旁的同事拍拍他肩膀:“人家战场上下来的,你小子别看块儿头大,人一条胳膊就能把你放倒了。”
“吹牛吧!”
这么多年来,市局确实从没出现过身有残疾的公安干警。
顶多有缺一两根指头的。
童建军一出现在公共场合都会引来议论纷纷。
尤其到食堂吃午饭时。
反正童建军下午又不是特别忙,就避开中午就餐高峰时段。
“来了,建军。”
打饭的袁阿姨都跟童建军熟识了。
“今天有豆腐皮炒尖椒,我特地给你留的。”
“谢谢阿姨!”
吃完午饭,童建国在院子里四下溜达溜达。
等回到门前时,就听到一阵喧闹。
原来,有个当事人对局里哪名公安不满,就趁着酒醉在院子里闹事。
吵吵把火的,一时没人敢靠近。
这伙计个头儿比童建军还高,块儿头却要大很多,就像一堵墙一样。
中午过后,绝大多数出外勤的公安都离开了。
剩下坐办公室的,要么是女的,要么身体比较单薄,想按住他也不太容易。
童建国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二臭突然就从里面的院子出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副手铐。
“嘿!老实点,不然老子让你进去吃窝头!”
大汉随手一扒拉就把二臭扒拉个趔趄。
二臭急了,一手拎着手铐,一手来抓大汉。
大汉抬起一脚,二臭躲闪不及,摔了个腚根。
还没等爬起来,大汉就冲过来,打算再给他个下马威。
来往的百姓议论纷纷:“看来公安弄不了这家伙啊。”
童建军“噌”地一下就蹿过来了。
“站住!这不是你撒野的地儿!”
大汉像脱缰的野牛一样直冲过来。
童建军一侧身,用肩膀撞了大汉一下,当胸抓住他的衣领,“咣叽”一下就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大汉分量重,摔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童建军手疾,抓住他一只手的大拇指往后一掰直接把他脸朝下按到地上。
大汉疼得“哇哇”大叫。
早有其他两名公安过来,拿出手铐拷上大汉双手,把他押走了。
吃瓜群众在一旁看着,啧啧赞叹。
二臭也连忙过来向童建军伸出手:“谢谢啊!兄弟。”
童建军匆忙跟他握了下手,皱着眉头嘟哝:“真踏马臭!”
“我去!你小子还记仇啊!”
童建军和护士陈静约会两次后,就把她领回家来跟父母见面了。
叶淑珍和童华章都很满意。
“看来建军年前也能办了。”
“办啥办啊,建军还不满22周岁。”
“可以先办席嘛。”
“保不齐人家有什么要求呢。”
童建军也说:“再谈谈吧,不急。”
随着老牛的归来,箱包厂的销售额蒸蒸日上。
生产能力也愈发相形见绌了。
尤其产品的种类过于单一,影响市场拓展。
眼下,包括盛京总厂、蓝城知青厂这边总共只有五种款式的包包。
箱子还一种没有。
眼下这会儿人们出门旅行时,一般携带的都是军绿色的帆布旅行包。
像连襟老何送给童建国的那种牛皮旅行箱,那都是极高档的东西了。
绝大多数人用不起。
新办公室投入使用后不久,童建国就领着厂子的“总设计师”刘清涛来盛京跟姚厂长他们协商开会。
“箱包厂,箱包厂,咱们光有包包没有箱子怎么成。”
老姚点头:“建国说得对啊,而且旅行箱确实是未来发展的一个很大的市场需求。”
总厂的一个设计师说:“现在的旅行箱一般都比较高档,像咱们这种小厂生产这种产品风险太大。”
童建国说:“所以说,咱们得找新材料降低成本,尽量让普通老百姓也买的起旅行箱。”
一个伙计说:“我在南方一个厂子里看到有种铝合金材料,容易加工也容易塑型。”
“不知道造价高不高?”
“我打听一下。”
另一个伙计也说:“冀东那边有家塑料厂,他们的硬塑料不知道适合不适合。”
“嗯,也都去问问。”
总厂和分厂的相关人员都撒下去了,开始寻找适合制作旅行箱的材料。
童建国和刘清涛从盛京回到蓝城后,就直接来到厂子。
却在厂区门前的路上看到一堆堆围观的路人。
“啥情况?”
童建国拨开人群过去打听。
“好像是出人命了!”
092、烤地瓜打狗
童建国一听出人命了,慌忙朝厂子跑过来。
到了厂子门口,却看见王胖子等几个人也在探头探脑议论纷纷,但却都是一脸的兴奋。
童建国不由得有些恼火:“妈拉个巴子,出了人命你们还挺高兴是吧?”
“没,没啊,呵呵……”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咱们厂,是旁边的废品收购站。”
“出什么事了?”
“有个打更的老头儿被杀了。”
“听说眼珠子都被抠出来了……”
“我去!”
童建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离箱包厂几十米外有个废品收购站。
童建国跟收购站的人都挺熟,没事的时候经常跑过来在破烂堆里搜索一番。
运气好的时候甚至能捡到品相不错的古籍、古善本。
“是不是有人也发现什么了?”
童建国不由得有些担心。
“发现啥?”
童建国快步来到废品收购站。
在废品收购站门前,几个公安在忙碌着。
童建国打量几眼,发现大老黑也站在里面。
大老黑也看到童建国了,连忙走过来。
“老黑叔,出什么事了?”
大老黑压低声音:“死人了,一个打更的。”
“是偷东西的吗?”
“应该是。”
“跑到废品收购站偷啥东西?”
“废品收购站每天也有很大的现金流量……”
“明白了。”
“对了,你们的更夫什么时候过来?”
“一般是晚上七点钟,你们想了解情况是吧?”
“是啊,你打个招呼,刑侦科的人回头会过来录取口供。”
往回走着,童建国倒吸一口凉气。
幸亏贼人没光顾箱包厂,不然麻烦大了。
回到厂子里,童建国直接来到财务室。
看见童建国神色紧张,高岩连忙打招呼:“怎么了?建国。”
童建国四下打量打量:“咱财务室怎么样?”
高岩也听说隔壁废品收购站出事了,一看童建国的神色就大概猜出他担心的是啥。
“除非发工资,或者报销费用的日子,咱们财务室平时一般都不会留太多钱。”
“那也得小心点啊……”
“嗯,我知道。”
“这几天就让大奎他们找人给财务室弄上三铁。”
这会儿没有防盗门之类东西。
要想安全就得上三铁。
铁门、铁窗、铁柜子。
财务的安全问题是个方面,人员的安全也很重要。
童建国还有些纳闷儿,箱包厂和废品收购站紧挨着,贼怎么没光顾这里呢?
等他到了房后,看到王胖子等人在逗狗时,顿时恍然大悟。
“你个狗日的,当初幸亏没让你祸祸狗子,不然倒霉的搞不好就是咱们厂子了。”
“也是啊,一定是昨晚狗子咬的凶,坏蛋没敢进来。”
“嗯,晚上给狗子加鸡腿儿。”
当初,童建国他们刚接手这个废弃的院子时,角落里躲着一只母狗,带着四只幼崽。
王胖子、大奎他们几个还想把狗子一家祸祸了。
童建国一顿叱骂,他们才住手。
后来,两只小狗子送人了。
大狗和剩下的两只小狗就留下来看大门。
白天的时候狗子关在后院的笼子里,晚上就放出来满院子乱转。
三只狗子能把整个厂院看守的严严实实。
厂子每晚雇佣一个叫老窦头的人打更,童建国也很想知道他昨晚都碰到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下班后,童建国直接回到父母这里。
见到童建国,童建军也挺兴奋:“哥,你们厂子跟前出了个案子,知道吧?”
“当然知道了,我们厂昨晚也有值班打更的,你们刑侦科的人一会儿会过去跟他聊聊。”
“咱们也过去看看。”
吃完饭后,哥俩就蹬着自行车往厂子这边来了。
老窦头是7点来值班,一般6点半就过来了。
厂子这段时间没加班,老窦头过来时,最后一批员工也纷纷离开了。
老窦头很喜欢狗,也挺会摆弄狗。
每天晚上过来都要喂狗子一会儿,再训练一会儿。
平时,王胖子他们也爱摆弄狗,但经过老窦头的训练,狗子一般都在固定时间进食。
狗食也是食堂的剩饭剩菜,老窦头再兑一点苞米面,喂给狗。
“窦师傅,您还好吧?”
“厂长!您来了?我挺好的!”
“这是我老弟童建军,他是公安局的。”
“公安同志好,您是来了解昨晚的事吧?”
“不是,不是,我在公安局从事跟您类似的工作。我们刑侦科的人一会儿就过来。”
“跟我类似?哈哈,您真谦虚。”
童建国随便跟老窦头聊了几句。
昨晚半夜,老窦头正在值班室炕上休息,就听到三只狗子咬的异常凶猛。
老窦头是懂狗的人,一听这叫声就知道有人想翻墙进来,连忙披起衣服,拎着手电筒从炕上下来了。
“俗话说狗仗人势。再怂的狗子,只要主人一出现,他们就会变得异常凶猛勇敢。更何况咱是三只狗子。”
老窦头举着手电筒朝狗子凶猛扑咬的地方照去。
就看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往墙头爬去……
“由于咱狗子咬的凶,一个家伙还掉下了一只鞋子!我估摸有点用,就收起来了。”
说着,老窦头起身拿起一只鞋子。
“太好了!”
童建军端详着那只胶鞋大喜。
童建国也拍拍老窦头肩膀:“窦师傅,您为公安破案可立下大功了。”
“嘿嘿,只是举手之劳……对了,还有个东西。”
老窦头转身又拿起一个报纸包着的东西,看起来软趴趴的。
打开一看,里面是个烤地瓜。
童建国苦笑:“一定是王胖子他们几个馋鬼扔掉的。”
老窦头儿却摇摇头:“应该是昨晚那两个家伙扔的。”
“啊?他们没事儿扔烤地瓜干啥?投石问路?”
“为了祸害咱们的狗子啊。”
原来,这是当下贼人们祸祸狗子的一种办法。
当下的狗子都比较亏嘴,扔一个刚出锅的烤地瓜过来,狗子一口就能吞下去。
烤地瓜外皮包裹下的热呼呼的瓤能把狗子烫的满地打滚儿,叫不出声来。
“咱这狗子是经过训练的,再饿也不吃陌生人扔的东西。所以,他们是烤地瓜打狗有去无回。”
093、狗子你瘦了
093、狗子你肿么了
“我明白了!”童建国顿时恍然大悟。
他经常去废品收购站,知道那里也养了一只狗子。
那只狗子叫阿黄,是只田园犬,长得黄皮黑鼻头,非常乖巧可爱,又喜欢亲近人。
可正因如此,他也更容易中招。
等刑侦科的人过来一问,果然如此。
阿黄的牙都被烤地瓜烫掉了。
“建军!你也在啊!”
三名公安惊喜地打招呼。
“哦,那个,我陪我哥过来瞅瞅。”
“好啊,建军你要是能到我们刑侦科就好了。”
最年轻的公安拍着童建军的肩膀说。
童建军用一只手就降服一名闹事的醉汉后,在公安局上下名声大噪。
一些年轻的公安都把他当偶像一般。
废品收购站发生的这起案子,也是刑侦科成立后接手的第一桩凶杀案。
全局上下十分重视。
黑灯瞎火地,一下来了三个人。
正科长鞠英伦,副科长邢立伟,科员齐羽。
“好啊!”
鞠英伦看着证物连连点头。
齐羽说:“可惜凶杀现场破坏了,没法提取有价值的足迹。”
眼下,无论公安干警,还是普通老百姓,都缺乏保护案发现场的意识。
想提取有价值的足迹、指纹并不容易
童建军忍不住说:“罪犯只剩下一只鞋子,应该在从墙头下来那会儿就把另一只鞋子扔掉了。”
邢立伟点头:“没错,这才符合罪犯的行为逻辑。”
齐羽顿时来了精神:“要不咱现在就到墙外去找一找?”
“这黑灯瞎火地,怎么找?”
“咱不有手电筒吗?”
老窦头也说:“俺家狗子鼻子挺灵的,或许它能帮你们找一找。”
“好啊,军犬啊,可以试试。”
老窦头牵来大狗嗅了嗅那只鞋,不等老窦头驱赶,狗子便冲了出去。
刑侦科的三名公安和老窦头连忙跟着出去,童建国、童建军也跟了上去。
几个人跟着狗子出了大门沿着院墙外走着,没一会儿,狗子就停下来四处嗅着。
老窦头四下打量几眼:“嗯,昨天那两个家伙应该就是从这里爬出来的。”
狗子在草丛里搜索一番,很快就叼出了另一只鞋。
而且狗子叼出鞋子的草丛周边显然有踩踏活动的迹象。
鞠科长大喜:“好好保护现场!等天亮时再过来搜查。”
有物证、有人证、有现场蛛丝马迹,刑侦科的第一桩凶杀案侦破起来就轻松多了。
第二天,刑侦科的公安们在箱包厂外面忙碌着。
王胖子也买回保险柜,叫来了电焊工,为财务室安装上铁门铁窗。
众人在忙碌着,童建国又来到隔壁的废品收购站表达一下慰问之情。
受到这次打击,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来废品收购站淘换古玩了。
刚走进废品收购站大门,就听到一阵喧闹声。
在磅秤旁边的草地上,几个废品收购站的工作人员在忙碌着,不时传来狗子的哀鸣。
童建国连忙小跑着过去。
“我去,你们在整啥?”
站长大崔笑了:“好家伙,童厂长你真有口福啊!”
童建国仔细一看,只见狗子阿黄被几个人按在破桌子上,有个小伙子正举着电工刀比划着。
“你,你们为何要杀阿黄?”
“这狗杂种不顶事儿,宰了它告慰老魏在天之灵。”
老魏就是那个被匪徒杀害的更夫。
从某种意义来说,老魏被害确实是阿黄没能尽到作为一名狗子的责任。
他嘴巴馋,被匪徒用烤地瓜烫坏了嘴,叫不出声来,这才让老魏没能防住匪徒。
“嗯,嗯,确实应该受到惩罚!”
童建国连连点头,上去拍了阿黄几巴掌。
“正好我们也打打牙祭,哈哈!”
“是啊,阿黄还挺肥的……”
“嗯,嗯,这狗杂种罪恶滔天!每天光吃饭不干活儿!当然是活罪难逃!不过,死罪是不是可以……”
大崔在一旁说:“听见没有,童厂长舍不得阿黄,你们放了他吧。”
几个年轻人咽着口水:“可阿黄已经没用了,我们肚皮才是阿黄最好的归宿……”
“妈蛋,你们这些孙子就是馋阿黄身子而已,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嘿嘿,要不我用一只鸡换你们的阿黄吧。”
大崔还是挺给童建国面子,允许童建国用一只鸡救下了阿黄。
馋嘴的年轻人们都散去了,童建国又跟大崔聊了会儿确定废品收购站不会因为这次人员伤亡而受到重大影响,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转身钻进废品收购站的仓库里搜寻一番。
废品收购站收购的当然是废品。
但这些废品里也有吓人的东西。
比如淘汰的子弹军火,报废的飞机。
地上堆着一箱箱的小口径子弹、手枪子弹、步枪子弹、机枪子弹。
有很多子弹的火药依然效力强劲。
一些调皮捣蛋的孩子经常来偷子弹。
拿回家后把子弹头掰下来,把火药倒出来做成火药枪的弹药。
时不时有人在掰弹头时,把子弹给弄炸了,炸掉几根手指。
童建国当然对这些危险的玩意儿没兴趣,他在这里主要寻摸铜器、古善本啥的。
至于哪些铜器是古董,哪些有收藏价值,他也搞不明白。
反正有年代就看年代,没年代就凭兴趣。
比如铜锁,童建国就寻摸了不少做工精美那种。
有密码开锁的,有九宫格的,还有华容道的。
再比如铜钱。
这会儿民间废弃的铜钱特别多。
绝大多数都用来炼铜了。
都是大麻袋装的,很多都长了铜绿。
童建国就看铜钱上的年代。
最起码也得是乾隆康熙雍正年以前的。
而且还专门挑干干净净、利利锃锃那种。
以前每次过来,童建国都能捡出小半个书包
这一回奇了怪了,童建国翻了两个麻袋都没找出像样的铜钱。
不是埋里埋汰,就是光绪、宣统以后的。
这叫啥古代啊,才100来年。
妈蛋,难道是贼人坏了老子的气运?
童建国不甘心,又翻开一个麻袋。
哗啦啦掉出一堆泛着铜绿的铜钱、铜具。
日嘛!又是这么些鬼东西!
童建国上去踢一脚,突然就发现这些铜钱铜具跟其它的不太一样。
蹲下来一看,这是青铜的啊!
不会有秦岭神树啥的吧?
童建国蹲下来,小心翼翼翻找起来。
094、眼做镜头心存底片
那堆泛着铜绿的古钱币童建国也看不上眼。
这都是啥破玩意?扔大街上都没人要。
咦?这怎么像把小刀啊。
童建国突然发现一些奇怪的钱币。
有的像小刀,有的像音叉。
仔细查看,上面还有类似大篆、小篆似地文字。
童建国突然就想起来了,春秋战国以前好像有种叫做刀币的古钱币。
这绝对是古玩啊!
童建国猫腰翻捡起来。
这一麻袋基本都是这些年代的东西。
童建国就挑干干净净、利利锃锃的捡。
没一会儿就捡了大半个书包。
除了那种奇形怪状的钱币,还捡了几样看起来古色古香的青铜酒具、青铜餐具。
剩下的童建国又装回麻袋里了。
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些破烂玩意儿就会被炼成铜粑粑了。
童建国回头又找了几本古书、古善本,书包装的满满的了,这才从仓库里出来了。
到了院子里,几个年轻人正在烧开水秃噜鸡毛。
大崔站在一旁抽着烟斗。
“童厂长,今晚过来吃**?”
“不了,你们还是自己吃**。有空到我们食堂来吃饭啊。”
“嗯,好的。”
废品收购站统共才6个人,清一色的男同志、老少爷们儿。
他们自己又没有食堂,时不时到童建国他们那边。
不过箱包厂食堂吃的好,但也比较贵。
因为这是职工福利的一部分。
为了给职工多发钱,童建国和高岩他们巧立名目。
餐补也是多发钱的一个手段。
比如,职工每个月吃饭需要10块钱,就给他们发15块钱的餐补。
就算上级领导有想法也挑不出毛病来。
废品收购站的凶杀案由于人证物证掌握充分,现场勘测也查到了有用的线索。
刑侦科首战告捷,只用了五天时间就抓到了凶手。
童建军虽不是刑侦科的人,也兴奋不已。
“就像你推测的那样,两个劫匪本来打算到你们厂子打劫,结果刚翻过墙头就被你们厂子的三条狗吓的屁滚尿流……”
“是啊,得亏我们的狗子给力。”
“然后他们就来到旁边的废品收购站了……”
“他们抢了多少钱?”
“八块六毛五分钱。”
“妈蛋,为了这么点钱就杀人。”
“只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这两个坏蛋杀人就杀人,为何还要挖人眼珠子呢?”
“这两人是不是下过乡啊?”
“年龄大的一个当过知青。”
“这就对了。”
“为啥?”
“都是手抄本害的啊。”
“为啥这么说?”
“有个手抄本小说里面讲了个凶杀案,说凶手杀人后,死者眼睛会录下凶手的面孔。”
“不会吧?难道外国公安有这种技术?”
“你觉得呢?”
“不太可能。眼睛又不是照相机。”
“眼睛当然是照相机了,眼做镜头心存底片。只是我们眼下的科学技术无法提取罢了。”
“等科学技术发展了,将来说不定就能提取了。”
“是啊,有可能。”
说着,童建国拿起几本线装书递给童建军。
童建军皱起眉头:“不会是像手抄不那样的黄色读物吧?”
“不是,这是科学。”
书的封面上写着《胡尔摩斯探案集》。
童建军翻了翻,“看着有点眼熟,前几天听局里人说起过。不过,他们说的好像是福尔摩斯。”
“这是比较早的版本。本来就应该叫胡尔莫斯。后来,一个胡建籍的翻译家把胡尔莫斯翻译成福尔摩斯,而且他的翻译水平更高,渐渐就按照他翻译的版本来了。”
“哈哈,胡建人真厉害!”
“嗯,也就老广能克制他们。”
经过总厂、知青厂的业务员们四处打探,终于找到价格合适的,适合制作旅行箱包骨架的材料。
一种是塑料的,一次成型,可以用在箱包的四面侧框。
还有一种是铝合金的,不用一次成型,可以现场加工。
前者成本低些,后者成本高些。
“前后面儿咱们就用硬纸板。”
刘清涛比划着设计图纸给童建国看。
“嗯,硬纸板能防水吗?”
“只要不是连续水中浸泡,就不会有问题。”
“嗯,那就行。这里是支垫儿吗?”
“是啊,背面这里、侧边这里也都有支垫儿,既可以竖着放,也可以躺着放,还可以侧着放。”
“不错不错,考虑挺周到。”
“还有个问题……”
“嗯,您说。”
“加两个轱辘。”
“啊?那会增加很多成本啊。”
“无妨,你多做几个版本、多做几个样式。”
“好!高低贵贱,顾客总能找到满意的一款。”
废品收购站发生凶案后,童建国三天两头回家来,就是为了打听案件侦破的情况。
可案件侦破以后,童建国还是三天两头过来。
晚饭后还陪着家人看电视一直看到挺晚。
叶淑珍忍不住赶他:“你这几天怎么老往我这里跑?还是多抽时间回家陪陪你媳妇吧。”
“啊,那个陪呢,经常陪。”
童建国磨磨蹭蹭回到自己小家时,赵君正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斜坐在床头。
要是嘴里再叼根儿烟就像电影里演的魅惑女特务一样。
“呵呵,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你跑哪去了?”
“这几天厂子比较忙嘛。”
“瞎说,隔壁小凤都看见你下班回妈家了。”
“啥?哦,想起来了,妈电视信号不好,我过去帮她弄了弄。”
“哼!你就想逃避责任。”
“啥责任?”
“生二宝啊。”
“那个,呵呵,我是觉得大宝太可怜了。还没吃上半年……”
“哼,你以为大宝像你那么馋呢。”
“哪有,我只是看你难受,帮你而已……”
“再说,大宝皮实着呢,已经能喝米糊了。”
“可我……”
童建国还是磨磨蹭蹭。
对于老婆想追生女儿这事儿,童建国压力山大。
一是害怕赵君再经历生孩子那种吓人的事。
二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没把握能生个女儿。
最好再磨蹭几个月,国策就全面推广了。
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也太难了。
095、打靶
“怎么了?建军。”
童建国感觉老弟欲言又止,像有什么事想说。
“那个……”
“跟我怎么还吞吞吐吐的?”
“陈静想给她弟弟找工作。”
“这还不简单,我的厂子就可以给他安排。”
“要是能行你就……”
“当然行了,但我的厂子不是那种大锅饭厂子,好吃懒做的人可干不了。”
“农村孩子应该能吃苦吧?”
“那可不一定,哥下过乡,对此深有感触。农村人惯孩子比城里人离谱,尤其那种重男轻女的家庭。”
“没事,他要真是好吃懒做的人,你也不用对他客气。”
“只要不太离谱这也好说。”
“反正你别给他搞特殊对待。”
“还真特殊不了,厂子里净是下乡的老同学,不一碗水端平就没法干了。”
“嗯,陈静应该能理解。”
“不一定哦,我感觉你这个对象是个扶弟魔。”
“她是家里老大,就是比较照顾自己弟妹。”
“哥也是家里的老大,能理解这种心情。但也有原则,能分清孰重孰轻。”
“嗯,希望她也是个有原则的人。”
童建国猜测的果然没错,陈静的弟弟陈雷果然有些雷人。
他的穿着很时髦,就像城里的那些二流子一样。
留着长头发,穿着喇叭裤。
嘴巴倒挺甜,一见面就笑嘻嘻地招呼:“童哥好!”
“嗯,你好。我厂子的情况你也看了,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
“厂子里的工人基本都比你大。很多都是我上山下乡的同学好友。所以,我没法对你特殊对待。你能理解吗?”
“当然能理解了。”
“好!既然你能理解,你的穿着就照厂子里其他工人走。现在就回家换一套衣服,剃个头,明天再来上班。”
“啊?”
“能行吗?”
“好吧,我明天再来。”
第二天,陈雷穿了身朴素的衣服,理了个短点的发型过来了。
按理说,新来的工人都得先打杂几天。
比如打扫车间、办公室、厕所的卫生,帮食堂大厨刷碗等等。
最近这两批工人都是知青出身,根本不觉得这算脏活儿累活儿。
陈雷这边,童建国还算给了他点面子,没让他打杂。直接让他跟王胖子干维修。
跟车间工人比,干维修其实算很轻省的活儿。
修理缝纫机、锁边儿机、压板机、三轮车啥的。
就是有点脏,每天油麻哈的。
不过,王胖子是个铁憨憨。
在生活中他嘻嘻哈哈,工作中却不讲情面。
童建国也不用特别交待。
陈雷这位农民纨绔子弟能否经受住考验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你们的报刊杂志和信件。”
童建军熟练地把刑侦科的报刊杂志、信件放下了。
在传达室工作几天后,童建军便渐渐熟练了。
每天上午都来回奔波着,给各个科室分配报刊。
童建军刚一转身,齐羽便拉住他:“我们下午到靶场练习射击,你也一块儿去吧。”
童建军摇摇头:“我哪能随便离岗。”
“跟你们主任说一声嘛,是吧科长?”
齐羽说着,看一眼鞠科长。
鞠科长点点头:“嗯,一会儿我跟你们主任打个招呼。”
实际上,传达室也就上午忙一点,下午大多时候都坐在屋里发呆。
童建军在外面忙活一阵,回到传达室时,老郝就主动说:“建军啊,你下午有事就忙你的去吧。”
“那能行吗?”
“没事儿,下午又没什么事儿,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中午吃饭时,齐羽主动凑过来。
“建军,你上过前线,一定摆弄过不少枪。”
“还好吧,也就那么几种。”
“那也比我们强,咱局里估计一大半人都没摆弄过枪。”
“其实挺简单的,摆弄一两次就会了。”
“嗯,我也觉得没那么复杂。”
齐羽压低声音四下看看。
“过段时间咱们刑侦科准备配枪了。”
“早该这样,10年动乱期间,不少枪械流散到社会上了,还有好多没收缴上来。”
眼下,农村的基干民兵才刚取消配枪。
大厂的保卫科、乡镇的人武部依然装备枪械。
公安反而显得孱弱了。
出去执勤时就拎着根油漆短木棍,整的跟童子军似地。
靶场在西海一大片荒滩上。
近些年,民间武德充沛,时常有单位过来打靶。
刑侦科提前好几天预定才排上了日期。
这一大片荒滩,东边是靶场,西边是刑场,也就是枪毙死刑犯的地方。
从西边过来时,隐约还能看到一滩滩的血迹。
靶场地上则是一堆堆的弹壳。
靶场没有任何人工建筑。
只有一个个沙堆,用来当做标记物。
靶牌、桌子等用具都是自己带来的。
量好距离,摆好桌子,把靶牌依次插好。
前来打靶的不光有刑侦科的人,还有治安科的几名公安。
有二臭他们几个小伙子、几个年轻的女公安。
射击教官是名现役军人,连职干部。
二十四五岁,梳着小分头,看起来挺精神。
室外射击也用不着戴护耳,站在桌子前,拿起家伙就开干。
教官先指导大家练习姿势。
他很快就发现一条胳膊的童建军了,立刻跑过来向童建军敬礼。
齐羽在一旁说:“我们建军同志刚从战场上下来,荣立过二等功呢。”
“那您真有点亏了,应该进军校学习,提干之后再回地方。”
“没啥亏不亏的,跟牺牲的战友比,我们已经得到太多了。”
“说得好!”
教官带头鼓掌。
“既然有您这位战斗英雄在,我这就有点班门弄斧了。”
有童建军在这里,教练不由得有些局促了,不知该怎么教大家好了。
“那我就给大家做个示范动作。”
“好!欢迎童建军同志给大家展示射击技能。”
童建军走到桌子前,抓起手枪,用一只手单手装弹夹,举起来向靶子瞄准。
“砰!砰!砰!砰!砰!”
童建军接连射出五发子弹。
“好!”
二臭、齐羽在一旁带头鼓掌。
鞠科长他们几个却皱起眉头。
等靶纸拿回来大家都有些吃惊。
五发子弹,童建军脱靶三发。
剩下两发也只是二环、三环。
齐羽还不甘心:“建军打的一定是追尾弹!”
096、扫地僧啊
可齐羽、二臭他们拿来靶纸一看,哪有什么追尾弹,一张靶纸一发子弹,明明白白地。
童建军的这一表现就相当于业余水平了。
齐羽都忍不住替他尴尬。
童建军自己却毫不在意。
“你们看!静态射击最重要的是稳定姿势!哪怕你臂膀再有力,如果无法稳定姿势,射击的精准度也会大打折扣。”
教官带头鼓掌:“谢谢建军同志的演示!”
大家跟着一起鼓掌。
接着,教官开始教授大家双手持枪静态射击。
练习了一会儿,又开始教大家快速拔枪、收枪,以及动态射击。
这次,教官再次把童建军叫出来。
“建军同志,你再来给大家演示一下。”
“好的。”
童建军也不推辞,站出来戴上配枪,手臂自然下垂。
“大家看好了啊!”
教官提示大家。
齐羽却不敢看,就怕童建军再次露怯。
教官举手随时准备发令。
众人正吸一口气时,教官突然大喊:“开始!”
话音刚落,童建军瞬间完成了拔枪收枪的动作,就仿佛从来没动过一样。
“太快了!我眼都没来及眨。”
“是啊,都没看清楚。”
“嗯,这次我慢点,把动作分解开,大家看清楚了啊。”
这一次,童建军放慢了动作,先演示快速拔枪,再演示快速收枪。
一边演示一边解释。
“你们看啊,拔枪之前用手轻扣枪套,然后用大拇指挑开枪套的搭扣,迅速拔枪……”
“哇,看着简单,原来有这么多小动作啊!”
众人纷纷感叹。
二臭忍不住小声嘟哝:“看着没电影里那么快哦……”
教官立刻指着他:“这位同志可以出来试一试。”
二臭昂首挺胸出来了,配上了手枪,摊开双手摆出西部牛仔的姿势。
教官举着手猛地一挥:“开始!”
二臭动作迅速但不精准,连枪套的搭扣都没能打开。
引起大家一片哄笑。
又试了几次,勉强能拔枪了,但却插不回枪套里。
“好笨啊,连套都插不进,哈哈!”
齐羽在一旁调侃。
二臭一时着急,还触发了扳机。
幸好枪里并没有子弹。
教官笑着拍拍二臭的肩膀:“这位同志,你已经牺牲了,可以回去休息了!”
“哈哈哈哈!”
大家又练了会儿拔枪收枪,接着又练习移动射击。
最后把两个动作结合起来练习。
快速拔枪,快速射击移动靶位,再快速收枪。
鞠英伦提醒大家:“同志们!一定要小心啊!”
虽然是橡皮子弹,走火了也是够受的。
教官小心翼翼指导每个人练习着。
十几个人练习过后,没有一人射击到移动靶位,拔枪收枪动作也都不及格。
童建军上场却令大家大开眼界。
五发子弹全部击中靶子。
一个九环、三个八环、一个六环。
“哇!原来建军擅长实战啊!”
鞠英伦带头鼓掌说:“大家都要向建军同志学习,我们的任何训练最终都要落实到实战中去!要像建军同志一样擅长实战!”
教官也感慨万千:“像建军这样的,别说在你们公安部门,就是在我们部队里都是顶尖的人才!”
鞠英伦点头:“嗯,感谢部队为我们输送这样的人才。”
“忘了问了,建军同志在你们那里具体担任什么职务啊?”
“这个……”
鞠英伦和其他几人面露尴尬之色。
二臭嘴快,忍不住抢答:“他,他是看大门儿的!”
“啊?”这回轮到教官尴尬了。
“这,这是扫地僧啊!”
童建国给陈静的弟弟陈雷安排了工作后,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了。
过了好几天才想起来,就到王胖子这里打听一下。
“你说前几天来那个轻腚子啊?也不知道哪个家伙介绍这么个人来……”
“你个狗日的!”
“啥?”
“没啥,呵呵。那伙计哪去了?”
“让我赶跑了!”
“啊?”
“他干活儿磨磨蹭蹭、怕苦怕累,我说他两句,他就说是你小舅子。这不睁眼说胡话吗?你哪来的小舅子。”
“嗯,我哪来的小舅子。”
“我就给了他一巴掌,昨天他就没过来,今天也没看到。”
“嗯,打得好!”
陈静这边却有些不乐意,责怪未来的大舅哥不照顾自己弟弟。
“啥?我哥给你弟弟安排工作已经算照顾了。”
童建军说。
陈静撇嘴:“照顾就不能给安排轻省点的活儿?”
“都跟你说了我哥的厂子是小集体性质,他们单位的人都不能混日子、吃大锅饭,没人的活儿是轻省的。”
“就不能安排个坐办公室的活儿?”
“他们厂子我去过,也就我哥和财务人员坐办公室,其他人都得干活儿。”
“哼!你哥就是不肯帮忙。”
“唉……你太不了解我哥了。”
“明明是你不了解我弟。”
“好吧……”
“要不你帮我弟弄个户口。”
“我哪有那本事。”
“你是公安,办个户口算什么?”
“我就是一看门儿的、扫地的,哪有本事给人办户口。”
“哼!你没有诚意。”
“啥没诚意?”
“你谈恋爱没诚意。”
“怎么没诚意了?”
“有诚意你就应该帮忙。”
“帮忙也得力所能及吧。你让我给你弟找工作,我给找了啊。办户口我没那个能力。”
“算了!没啥好谈的。”
叶淑珍那边还惦记着童建军哪天领对象回来。
没想到童建军已经跟对象发生了龃龉。
童建国这回毫不犹豫地劝老弟跟那位护士说分手。
“这种女人不能要!”
叶淑珍急了:“老大,不要胡说八道,人都劝和不劝离,你怎么还唱起反调来了。”
“这还没结婚就要这要那的,将来更不得了,这就是动机不纯!”
“谁搞对象不有所图?要么图工作,要么图户口,要么图相貌……再说你弟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能找个城市户口的护士,模样也拿得出手,这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找老婆是一辈子的事儿,人品最重要,其它外在条件反而是次要的。”
童华章也在一旁点头:“建国说得对,找对象一定要看人品。”
叶淑珍更加恼火:“你们这些穷参谋烂干事。要是把建军的终身大事耽误了,就拿你们是问。”
童建国笑了:“不会的,俺老弟这么优秀,只要把眼界放宽点,有的是优秀女子等着他。”
097、很有创意嘛
转眼间,童建军到公安局上班已经两个月了。
大家跟他混熟了,到食堂吃午饭时,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
童建军正端着托盘往桌子前走时,迟丽丽偷偷凑过来,伸手去掏他口袋里的《辽省青年》。
童建军发现了,但一只手端着托盘,也无力阻止,只能无奈地叹口气。
迟丽丽笑了:“呵呵,又被你发现了。”
迟丽丽是治安科的公安,跟童建军同岁。
长得略有点胖,但眼睛很大,脸蛋上还有两个酒窝,看起来有几分娇俏。
上一次打靶迟丽丽也跟着去了。
童建军大显身手,令迟丽丽他们那些年轻人敬佩不已。
她没事儿就过来跟童建军腻歪几下。
迟丽丽正掏着童建军裤兜时,齐羽也凑过来:“你这家伙乱摸啥啊?”
“关你屁事!”
“建军啊,她这是向你暗示她有三只手呢。”
“是啊!”迟丽丽有些得意,“我要是有三只手就剁下一只给建军用。”
“你有三只手,建军也有三条腿儿,小心点不要乱摸哦。”
“瞎说,哪来三条腿?”
“倒数第二条,很大的哦,小心点。”
“下流!闭嘴!”
随着时令水果的上市,红塔罐头厂的产品也越来越丰富了。
在温永贵陪同下,童建军特地过来参观一番。
“您看,这是咱们的鸭梨罐头,这是山楂罐头,这是咱们的主打产品——黄桃罐头。”
“嗯,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
“那当然了,不光看起来不错,吃起来更棒。来!您尝尝!”
“不了,你觉得好就行。”
童建国跟着温永贵在车间里四下转了转,突然想起什么。
“还有个重要流程你们要抓好。”
“嗯,啥流程?”
“卫生。进口食品一定要讲卫生。你看,那个人没戴口罩,那个人没戴帽子,这都不行。商家保不齐哪天就会突然造访,我们这个样子怎么行?”
“您说得对!回头我制定一套奖惩制度。”
“好!万事开头难,只要抓好了眼下,将来就会顺理成章。”
“还有一件事需要您来定夺。”
“什么事?”
“商标的事。”
“咱们的罐头产品不是叫红塔牌吗?”
“是啊,可贴在罐头瓶上的商标图案我拿不准。”
温永贵领着童建国来到车间一角的桌子前。
桌子上放着一堆商标样品,还有一些其它罐头厂的产品。
“您看,这些商标感觉都不太好。”
童建国看了看:“是啊,感觉差点意思。”
“我省思,实在不行就模仿爱华罐头厂的商标……”
“尽量别,不然就给别人做嫁衣了。”
“也是……”
“咦,这是谁画的?”
“啊?我儿子昨天来玩,乱画的。”
“不错!不错!”
“太土了吧?他用蜡笔乱画的。”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就像农民画一样,给人一种朴实、烟火气。”
“真能行?”
“绝对行!稍微润饰润饰就可以拿去印刷了。”
“哈哈哈哈!小童你的眼光不一般啊!”
箱包厂这边,刘清涛也把几种款式的旅行箱设计出来,制作出样品了。
“建国,你看!这是最简单的手提旅行箱,塑料边框儿,人造革包面,里边这是缎子……这个的是铝合金边框,牛津布包面,两个轮子……”
“这轮子能耐磨吗?”
“应该能行,这是汽车轮胎的橡胶呢,再说大多数时候人们都会让箱子离地。”
童建国试了试。
妈蛋!这会儿的东西太不人性化了。
拖个箱子还得猫着腰。
“这里要是装个拉杆儿就好了。”
“啥拉杆儿?”
“就是那种可以伸缩的,平时缩进去,用的时候拉起来。”
刘清涛吃了一惊:“建国,你太有创意了!”
“呵呵,这是未来的趋势……”
“不过,咱们还得跟厂家协商生产这种拉杆儿。”
“不急,我的这种创意可以当做下一代,或者下下代的产品。”
“好的!用上拉杆儿以后,包内的空间还得重新设计。”
“还有这箱包的成本定价问题……”
“嗯,这也是我正想跟您商量的。这种塑料边框儿的旅行箱生产量如果在1000件以下的话,平均每个旅行箱的成本在60元左右,按照咱们的定价标准零售价得达到100元左右……”
“不便宜啊……”
“是啊,铝合金边框,加上带轮子的,就得将近150元。”
“可以下调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的利润。”
“可那样一来,咱们就白忙活了……”
工业品的利润一般都比较高。
百分之三十是正常,百分之五十也很常见。
因为产品制造涉及到水电、员工工资、机器磨损、物流销售、各种税费等等成本。
当然,童建国的箱包厂是回城知青集体创业,享受各种税费减免政策。
同时,场院是街道免费提供的,工人工资跟后世相比也相当低。
“刚开始利润低点没关系。旅行箱市场眼下还比较小,咱们得慢慢打开市场。随着工艺的提升、销量的提升,咱们的利润自然也会提升起来。”
“好的。”
其实,童建国之所以不愿意把产品价格定得太高,还有个重要原因。
这才是旅行箱的第一代产品。
将来还会有后续的第二代第三代。
如果第一代就定高了,后续岂不高到天上去。
除非社会经济发展了,大家的腰包鼓起来了,才能慢慢提升价格。
童建国刚从设计室出来牛金花就气喘吁吁地迎上来:“厂长!有个当兵的来找你。”
“当兵的?”
童建国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出来一看是童建军。
“哥,老龚家电视信号不好,妈让你下班了回去帮他家弄一弄。”
“好的。”
“那我先回去了啊。”
“着啥急,等我下班一块儿回家呗。”
“不了,我出来办事,还得回单位呢。”
童建国转脸发现牛金花还眼巴巴地跟在身后,连忙又拉住童建军。
“建军,我给你介绍下,这是老牛的闺女牛金花。”
童建军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你好!”
“你好!”
牛金花飞快地跟童建军握一下手,然后害羞地跑开了。
童建国眼下也算过来人了。
一看牛金花的神情就知道她少女怀春。
不管合不合适,这都说明老弟相当受女孩子欢迎。
只要老弟把眼界放宽一点,不愁找不到喜欢的妹子。
098、有一个青年
童建军回到局里时,却看到陈静也过来了,坐在传达室等他。
上次发生小摩擦后,童建军一方面比较忙,另一方面想冷处理,就没主动去找她。
这会儿的人联络方式比较单一。
除非是坐办公室的人才能使用电话联络。
其他人基本就靠两条腿跑来跑去。
前几次约会见面,都是童建军到医院去找陈静。
这一次,还是陈静头一次过来。
“原来,你真的是看大门的啊。”
陈静有些失望。
“是啊,打扫打扫卫生,跑跑腿儿啥的。”
“你一个战斗英雄怎么能在这里看门儿呢?”
陈静一脸的忿忿。
童建军无奈地看一看老郝:“郝师傅,我们出去走一走。”
“嗯,去吧,也没啥事儿。”
童建军领着陈静从传达室出来了。
陈静还特地挽着童建军的胳膊。
刚从门里出来时,迎面正好碰到迟丽丽。
“建军你上哪?”
“出去走走。”
迟丽丽仰着头看了陈静一眼,面带微笑说:“建军你上个月的《辽省青年》还有吗?”
“有啊。”
“等借我看看。”
“行啊,明天拿给你。”
刚走两步,陈静就冷笑一声:“你还挺受欢迎啊。”
“一个单位的嘛。”
“你们单位的同事还挺热情。”
“是啊……”
正说着,路边一个半大孩子插档骑着自行车逆行斜刺里冲过来。
看见童建军和陈静,他慌忙躲闪。
可另一边还有个拄拐慢行的老头儿。
半大孩子躲过童建军和陈静,眼看就要撞上老头儿了。
“小心!”
童建国大吼一声。
可他有心无力,因为他唯一的胳膊被陈静挽住了。
抽出来去拉住孩子已经来不及了。
那半大孩子反应也算迅速。
一边猛握刹车,一边倾斜车身。
最后,终于没撞到老人,但他自己跟着自行车一起扑倒在地。
童建军连忙跑过去伸手扶起孩子。
“怎么样?小朋友?”
“没事儿!”
半大孩子笑嘻嘻地从地上爬起来,穿着短裤的膝盖和手掌都擦破了皮,鲜血淋漓。
不过,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这根本算个事儿。
半大孩子拍一拍身上的尘土,扶起自行车又准备继续插档了。
“小心点!”
“知道了!”
半大孩子飞快地骑远了。
“你真爱管闲事啊。”
陈静过来又要挽起童建军的胳膊。
童建军皱起眉头轻轻推开她的手:“别挽着我……”
陈静有些不乐意:“怎么了?”
“别误会,我只有一条胳膊,现在又在班儿上。像刚才这种情形,如果我胳膊没被你挽着,就完全有时间拉住那个孩子。幸好没造成更严重后果……”
“你的意思还怪我了是不是?”
“唉!你怎么这么狭隘……”
“我这又成狭隘了?”
“我这会儿还在班儿上,该回去了。”
陈静跺着脚:“你倒是说清楚,我怎么狭隘了?”
童建军皱着眉头看她一眼:“抱歉!实在没时间。”
说完,大步流星朝大门走去了。
电影院里,童建国和赵君正在看电影。
看得是已经看了三遍的《小花》。
两人依然看得津津有味。
因为这会儿可以看的电影太少了。
1979年,著名的国产电影有三部,除了《瞧这一家子》、《甜蜜的事业》,就是这部《小花》。
作为上一世二十一世纪人,童建国能够看得进去的电影不多。
今年这三部电影的可看性却明显高于往年。
除了《瞧这一家子》中,刘晓庆的笑声有点跳戏,其它都还好。
尤其这部《小花》,童建国印象中它是唯一一部可以跟50年代《柳堡的故事》相媲美的电影。
它们都是从寻常生活,普通人情感切入战争。
都有一种南方田园山水的美好画卷。
仟佰纵横、水车习习……
“妈蛋!想家了。”
“讨厌!刚开始放映你就想家了!”
“哈哈,是想宝宝了。”
“哼,一会儿就回去了。”
因为年龄太大,加上先前熟识,童建国和赵君的恋爱时间很短。
都没正经百八约会过。
结婚后,两人才开始补课。
时不时看看电影、压压马路啥的。
眼下,电影院的座椅都是胶合板的,座椅之间扶手是铁的。
情侣和小两口之间想搂着腻歪几下都困难,只能手拉着手。
两人一边看着电影,一边小声聊着,再听一听周遭的“吐槽”、“弹幕”。
眨眼间时间就过去了。
从电影院里出来时,童建国才想起晚上该回父母那里给老龚家修电视天线。
“哼!又想骗人!”
“这回是真的,上回那个啥,主要是压力比较大,想逃避责任……”
“我去,还学会检讨了。”
“嘿嘿,本来嘛,尤其看了《甜蜜的事业》以后,更觉得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哼!那还不赶紧回家,继续甜蜜的事业……我还穿那套外国进口的内内,你不是觉得好看吗?”
“嗯,老婆穿什么都好看,不穿什么更好看。”
“讨厌!马屁精!”
到了父母家,老龚家都有些着急了,两个双胞胎女儿在也聚在童家。
除了姐妹俩,童家还聚了一大群青年男女。
屋子里站不下都站到厨房里了。
原来,这会儿电视台在播放电视剧《有一个青年》。
这是张铁林、方舒主演的。
眼下的张铁林长得十分俊秀,就像下一世纪20年代那些小鲜肉一样。
没事儿就爱挤出自己脸上的小酒窝。
幸好年轻并不显得油腻。
这是我朝历史上第一部实景拍摄的电视剧,而且讲的是年轻人的生活,大家当然喜欢了。
可惜这电视剧只有一集,中央台播完了,辽省台继续播。
好在这会儿只有两家电视台,不然就是香蕉皮擦屁股没完没了了。
很多人在中央台看过一遍了,辽省台再播都会哼唱里面的歌曲“青春啊,青春”了。
童建国在童建军帮忙下,爬到老龚家房顶,不停地扭转天线的角度,老龚家的女儿则在屋里不停地喊。
“嗯!雪花少点了!”
“好了!好了,挺清楚的!”
童建国把天线固定好后,就从房顶上下来了。
童家厨房里的年轻人也纷纷转移,跑到老龚家了。
099、生活也有眼前的苟且
童建国和赵君都看过一遍这部电视剧了,也不想跟着大家凑热闹,给老龚家修好天线就离开了。
童建军送出来。
“建军,你和小陈怎么样了?”赵君问。
童建军叹口气:“我觉得俺哥说的对,陈静这个人不太善良,还有点乖张……”
“别啥事儿都听你哥的,要有自己的判断。”
“是啊,我就是自己的判断。”
童建军把最近这段时间跟陈静相处的情况跟赵君大概讲了讲。
赵君不由得皱起眉头。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童建国在一旁说:“那就快刀斩乱麻!赶紧分手。”
“还是慎重点吧,再想想……”
“别想了,越墨迹越麻烦。”
赵君忍不住叹息:“都怪我啊,没跟她周边的人好好打听打听。”
童建军笑了:“这怎么能怪你呢,嫂子,有的人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
童建国也说:“有些事情打听是打听不出来的,谁愿意得罪人。”
“要不问问咱妈的意思?”赵君说。
“别问了,咱妈就怕建军找不到对象,恨不能到大街上去抓人。这好不容易逮住一个了,想让她放手可难了。”
“哈哈,其实咱建军也不难找对象,这还不到22周岁呢。”
“就是,我29周岁才娶上媳妇,有啥好急的?”
“哼!谁能跟你一样。”
其实,赵君真正担忧的是童建军的名声。
这会儿的人比较单纯,男女之间谈情说爱如果次数有点多的话,大家就会觉得这个人花心,乱搞男女关系。
而且,这会儿貌似女性地位不高,但实际上男性也处于劣势。
比如,男女之间正常恋爱,正常地发生关系的话,女方要是反悔,随随便便就可以送男方进牢房。
重则死缓,轻则十年八年。
哪怕只是拉拉手,女方要是反咬一口,说你动手动脚耍流氓,男方也跳进黄河洗不清。
就像后世的秀波同学。
要不要谈个恋爱?坐牢那种。
所以,谈情说爱在当下也是如履薄冰,都恨不能一蹴而就。
离开父母家,童建国和赵君手拉着手往小家走。
两人都激情澎湃,想早点回家展开甜蜜的事业。
路过大院旁的小树林时,还忍不住耳鬓厮磨一会儿。
童建国和赵君现在真是新婚胜初恋。
赵君刚怀孕那会儿,童建国还暗搓搓地担心将来会影响感觉。
最近这两个月他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不仅在松紧方面并没有太明显的差别。
而且,赵君更“懂事儿”了。
刚结婚那会儿,赵君是羞涩拘谨的。
也没把那种事当做是一种享受。
最近这几个月来,赵君却渐渐“懂事儿”了。
她用自己的声音和体态表达她对那种事乐在其中。
虽然嘴里说是为了甜蜜的事业,但身体很诚实。
刚结婚那会儿,童建国为解锁新姿势,还得连蒙带骗地。
这会儿,不等童建国要求,她都会主动变换花样,解锁新姿势了。
而且,因为是医生,赵君谙熟人体构造、人体机能,哪怕童建国有偶尔的局促、窘迫,她也能巧妙引导、轻松化解。
换人如换刀,童建国都感觉自己已经无法接受别人了,这辈子只能跟赵君一个人**做的事。
刚亲热一会儿,赵君突然推开童建国。
“哎呀,我好像听见大宝哭了!”
回到家里一看,童安南果然在嚎啕大哭。
毕馥丽也是一脸的无奈。
“今天死活不肯吃米糊了……”
“来!妈妈喂!”
看来,这一晚的甜蜜事业又得泡汤了。
生活不止诗和远方的田野,还有眼前的苟且。
刚结婚那会儿,童建国想得浪漫。
想像西方人那样,从小就培养孩子的独立意识。
先是分床睡。
赵君刚从产房回来后,童建国就弄来个小摇床,放在大床旁边。
幻想着小家伙会自己玩耍、自娱自乐。
可几天下来就放弃了。
因为一晚上,赵君得不停地下床,不停地喂孩子、哄孩子。
净赚受累了。
只好又让小家伙回到大床上,放在两人中间。
更加恐怖的日子就开始了。
整个晚上小家伙一会儿饿了、一会儿尿了,一会儿又无缘无故地嚎啕大哭。
赵君一晚上醒来五六次都稀松平常。
童建国心疼老婆,当然也得跟着醒来。
再说,别看一个小屁孩儿,赵君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
换尿布,一个人扯腿儿,一个人揭尿布,还得小心翼翼地。
不然一不留神就弄的满床屎屁尿。
喂着乃,喂着喂着,小屁孩儿就睡着了。
可你一放下,他又扯着嗓门儿大哭起来。
必须两个人配合着轻拿轻放。
真是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啊。
要不童建国怎么打怵再养一个呢。
大宝跟别的孩子比已经算是乖巧的了。
等二宝到来却未必会有那么幸运了。
赵君替童建军向陈静传话,总算了结了一段孽缘。
童建国有意把牛金花介绍给老弟。
童建军瞪大了眼睛:“也太小了吧?”
“不小了,她十六岁,你二十一岁,也就大了五岁,再等几年刚刚好。”
“可也太别扭了。”
“反正建军你可以把眼界放宽点,挑自己喜欢的找,农村女孩子也没关系。户口以后再说。”
“嗯,知道了。”
跟箱包厂相比,罐头厂的生产周期更加快捷。
正式投产两个月后,就开始有货款回笼了。
温永贵靠着以前贩卖烟草练就的营销能力,带着两个业务员在外面东奔西跑。
把一瓶瓶的罐头摆放到内地的各种门市商店的柜台上。
罐头厂这边的会计是当地村子里一个会计。
是个三十多岁的已婚妇女。
上过八年书,在当地也算有点文化的了。
不过,她的所谓的会计工作也就是记一记工分啥的,对于复杂的工业会计,还是所知不多。
还得高岩时不时过来带一带她。
核定员工工资时,温永贵死活要给童建国也算一份。
童建国哪敢要。
拿两份工资当然好了,可街道或者其他的上级领导是不允许的。
妈蛋,你工资本来就比我们高出一倍了,还拿双份工资,想死啊你?
最后只能接受奖金。
像童建国这个级别,奖金也是最高规格的,每月50元。
童建国在箱包厂的工资加奖金都已经有100多元了。
这下更高了。
比赵君的老爸老赵都高出一大截。
100、广告白菜价
这会儿,按照工资标准,全国分为11类地区。
比如,燕京是6类地区,上塰是8类地区。
藏地、西疆等是11类地区。
同时各行业各工种也有不同的工资标准。
级别越高,工资越高。
比如普通工人的工资分为八级。
在燕京这个6类地区,一级工的每月工资是35.5元,最高的八级大工匠每月工资是112.5元。
军人工资的话,在燕京一个最低级军官每个月可以拿到五六十元,赵君老爸这样的16级干部可以拿到126元。
在蓝城这样的二类地区则要低了百分之十几。
童建国的每月收入都已经相当燕京14级干部的标准了。
按部队的级别,都可以当师长了。
要是按行政干部的标准能达到13级。
这会儿行政干部3-5级为高官,5-8级为副部级,8-10级为正局级,10-12级为副局级。
童建国已经接近于副局级了。
看见童建国拿回这么多钱,赵君都懵了。
“这,这不算犯错误吗?”
“犯啥错误?都三中全会了,都改革开放了,这点工资算啥。”
“也是啊,老公你好厉害,比我爸的老领导秦师长挣得还多。”
“那是必须地!”
说着说着,童建国不由得有些飘了。
“干脆,你辞职算了,我养你!”
“啥?嘚瑟吧你!我在医院干的好好的干嘛要辞职?”
“你太辛苦了,晚上睡不好,中午还得跑回家来喂孩子。”
“还好啦!我比别的女同志强多了。再说,你们小集体企业哪有我们全民企业稳定,将来说不定还得我养你呢。”
“不会的了,我们的生活比蜜甜。”
刘清涛设计制作出来的旅行箱总厂也很满意。
两边就开始一边生产一边开始拓展市场了。
但旅行箱在眼下还是比较高端的商品,需要铺进大城市的商店里,才能取得更好的销售业绩。
“干脆!我们打广告!”
“广告是啥?”
包括刘清涛和总厂的大部分管理者们,他们都没听说过广告这种东西。
姚厂长还算见多识广。
“就是在报纸或者电视里边宣传我们的产品。”
随着改革开放的号角吹响,广告这种新生事物也开始渐渐出现了。
最早是在年初的时候,上塰电视台出现的。
接着,人民日报也开始出现广告的栏位。
然后是其它地方电视台、中央电视台……
“不知道得花多少钱?”
“估计少不了了。”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
姚厂长说:“德胜啊,你舅哥不是在辽省电视台吗?”
“对啊。”
“你帮着打听一下。”
“好的。”
“我也问问其它报刊杂志。”
童建国和刘清涛在盛京等了半天,姚厂长他们几个就打探出消息了。
辽省日报烟盒大小一块儿栏目,600元刊发一周。
辽省电视台新闻联播后的1分30秒广告,播出一次200元,彩色广告片的制作费用每分钟500元。
央视的广告眼下还在研究中,具体规定还未出台……
“我去,真便宜啊!”
童建国忍不住嚷嚷。
“啥?你说的是报纸还是电视台?”
“都很便宜啊!”
其他人也议论一番。
“电视台的广告也太短了吧?一分半钟,眨眼功夫就过去了,能有效果吗?”
“我觉得还是报纸便宜。”
“烟盒大小能放多少字?”
“五六百字应该差不多。”
“那还真不少。”
“可咱一个旅行箱用文字有啥好表述的?”
“可以刊登图片嘛。”
“我觉得咱们的旅行箱用文字和图片做广告没啥效果。”
听着大家议论纷纷,老姚看看童建国。
“你觉得咱们应该在报纸还是电视台上做广告?”
“当然是电视台了。”
“可一分半钟……”
“你可别小看一分半钟,只要咱们运用好了,它所能表达的内容远不止1000字。”
“既然如此,就上电视广告。”
200元播放一次,该买多少次好呢?
姚厂长挥挥手:“这事儿不用讨论,建国你来定。”
“那就……整它100次!”
童建国之所以看重电视台广告,除了便宜、宣传效果好,还有个重要原因。
他想一鱼两吃。
定下来在电视台做广告,也定下来宣传100天,接下来就得谈谈费用问题。
按照以前的规矩,童建国的分厂和老姚的总厂应该一比三来分摊费用。
因为目前总厂和分厂的生产规模、销售额的比例基本就是一比三左右。
“这一次情况特殊,咱们平分费用吧。”
到了姚厂长的办公室里,童建国主动说。
“那怎么行?”
“我之所以这么建议,还有个重要原因。”
童建国看看办公室里没人压低了声音。
“我要在这一个广告里宣传我的两种产品。”
“那能行吗?”
童建国把自己的创意跟老姚大概说了说。
老姚忍不住惊叹:“我说建国,你这个脑瓜儿也太灵了!”
原来,童建国旅行箱的创意是这样的:一个戴着太阳眼镜的业务员和一个戴着近视眼镜的干部模样的人在匆忙赶路。
走到一个大坡前时,干部模样的人,吭哧瘪肚地拎起自己的旅行包。
业务员拖着有轮子的旅行箱轻松上坡。
到了车站里,干部打开旅行包拿出压瘪压破的橘子吃。
业务员拿出完好无损的玻璃罐头……
“别说我了,电视台里的人也保证看不出你这里面宣传了两个产品!”
老姚说得还真没夸张。
这会儿的人根本没有广告意识,也根本不懂视听语言。
因为高考恢复才两年,相关的专业还没上马。
日后赫赫有名的传媒大学还只是燕京电视台跟电视机厂合办的一个小破学校。
童建国之所以懂一点这些事情,一方面是周遭环境耳濡目染,另一方面是因为童建国高考志愿就是视听语言方面的专业。
可惜高考落榜了,吃着火锅唱着歌,来到这个时代了。
“所以说嘛,咱们均摊费用,还是我占了你们的便宜呢。”
老姚却摇摇头:“这事儿你不说没人知道。要是突然改变分摊费用的比例,反而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也是啊!”
101、一鱼两吃
老姚之所以这么慷慨,处处替童建国着想。
主要因为这厂子不是他个人的。
他对厂子的掌控度甚至还不如红塔罐头厂。
因为红星箱包厂属于乡镇企业。
村子里的头头脑脑时不时把手伸进来捞好处。
老姚想从厂子里弄点费用,还得通过童建国他们分厂。
所以,他宁愿“吃里扒外”,帮童建国他们分厂捞好处。
“既然看不出来,咱们也不用告诉电视台的人。”
“这个难度有点大,到时候再看吧。”
第二天,童建国和老姚去电视台会见广告科的人。
这人姓樊,一见面童建国主动打招呼:“樊科长好!”
“别,别乱说,”樊科长有些不自在。
童建国再一看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脸上都露出几分讥笑。
“咱们到外面聊会儿……”
从办公室出来,童建国特地看了看门牌才发现这个办公室并不是广告科。
一边朝食堂走着,樊科长一边叹息说:“咱广告科眼下就我自己,连间办公室都没有……”
童建国笑着拍一拍他的肩膀:“别急,要不了多久,你们科室就会成为最受欢迎的部门!”
“但愿吧,唉!”
电视台的小食堂这会儿空空荡荡,正好方便谈事儿。
聊了会儿童建国才明白樊科长为何这么悲观。
79年年初,上塰台首开广告经营先河后,各地方电视台纷纷效仿。
辽省电视台也在7月份开始了广告试水。
可眼看着两个月过去了,樊科长也只拉到一笔广告。
而且这笔广告还是台长亲自出面,拉关系托人情,勉强让本地的一家香皂厂播放了一个月广告。
“来!两位同志,抽烟!”
樊科长双手举着石林烟点头哈腰地。
童建国摆摆手:“我不抽烟。”
姚厂长接过了烟卷,樊科长连忙替他点上了。
童建国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有些惊讶。
活了两世,童建国还是头一遭看到这么谦卑的电视台广告招商人员。
这感觉就像一个四口小家,本来被当做宝的二宝在屁颠屁颠儿地给大宝洗脚。
简直是史上混的最差的二宝。
“怎么样?二位打算播放多少次?”
童建国点点头:“那个,只要合适,我们至少会播放100次!”
“太好了!太好了!”
樊科长两眼放光。
“而且,我们的广告片得委托你们制作。”
“可以呀!当然可以呀!你别看咱们科就我自己,制作广告片是另一个部门,他们还是很有实力的。”
“嗯,只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优惠?”
“优惠?这个……要不我给你弄点工业券?全国粮票?”
看他这劲头,要是有妹子都想介绍给童建国了。
“哈哈,这些倒不用了。我就是想我们100天结束后……”
“您还想再续?那更好啊!”
樊科长难掩欣喜。
“等到期后能不能再给留三个月?还按眼下的价格?”
“好啊,好啊。”
“可我不能一下就跟你结算。”
“您的意思你只结算这100天,剩下那三个月到时候再结算?”
“是啊。”
“这恐怕……到时候您要是又不用了,不耽误我们往外销售了吗?”
“这样吧,我会提前告诉你用不用。比如,眼下是9月份,到11月初时,我跟你敲定下来。要是不用了,应该也不会耽误你们出售吧?”
“嗯,这样可以。”
“那我们合同里可以写下来吗?”
“没问题。”
“还有一些小的要求。”
“您尽管说。”
“你们拍的广告片,能不能我们自己提供分镜脚本?”
“那感情好啊!我们巴不得呢。本来你们只需要用一张纸写出你们的大致需求就可以了。有脚本更好了。”
“那我明天就把分镜脚本给您送过来。”
“好的,不过,最好别太复杂,别影响拍摄……”
“不会的,肯定是最简单的。”
“那就好。”
“还有。我们能不能自己找演员啊。”
“啊?干嘛要花那个钱啊?我们可以在剧团给你们找演员,不用额外花钱。”
“嗯。我想找个演过电影或电视剧的演员。”
“那恐怕不好找吧。”
“我找找看吧,要是实在找不到了,再来麻烦你们。”
“行啊,没问题。”
回去的路上,老姚忍不住问:“你干嘛又多要三个月?还想一直做广告啊?”
“看情况吧,这个价格以后恐怕不会有了。”
到宾馆后,童建国买了本稿纸、买了支2b铅笔。
自从开厂子以后,童建国出差一般都住双人标间。
这次跟刘清涛一人一个床位。
洗完澡后,童建国就坐到桌子前开始写脚本。
刘清涛赶紧把电视声音关小点。
“别耽误你写东西,要不要关掉?”
“不用,这点小玩意,我一会儿就搞定。”
1000来字的分镜脚本,童建国十几分钟就写完了。
从头到尾看了看、改了改。
在电视台跟樊科长攀谈时,童建国一度想把一鱼两吃的事跟他坦白。
后来想了想作罢了。
一来樊科长比较谦卑。
说得通俗点,双方关系应该算是卖方市场。
二来就算樊科长知道童建国的意图,大家心照不宣也不错。
如果说出来,樊科长反而不好跟上面交待。
在童建国写的分镜脚本里,不是说演员拿出罐头比划一下就完事儿。
得给一下罐头瓶的特写。
哪怕半秒钟就好。
红塔罐头独特的商标一下就会被观众记住。
这才能达到一鱼两吃的效果。
第二天,刘清涛直接回蓝城了,童建国拿着分镜脚本来找樊科长。
樊科长又领着他来找负责拍广告片的人。
拍广告的编导留着一头长长的卷发,嘴里还叼着个烟斗。
他吊儿郎当地接过童建国的分镜脚本看一眼,顿时有些吃惊,打量童建国几眼。
“这位就是……”
“童厂长。”
“你好!你好!”
编导热情地握住童建国的手。
“童厂长您学过编导吗?”
“哈哈,我是老知青,哪学过编导啊。”
“可您这写得也太专业了,拿起来直接就可以拍。”
“您过奖了。您看看这脚本有没有无法拍摄的场景或者镜头?”
“没有!您这里没有大场面,远镜不多,中镜为主,再有几个近镜和特写。基本没难度。”
“那就好!”
102、朱辛庄
“童厂长,听说您要自己找演员?”
“是啊,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的。我们这里选好场景,选好拍摄日期后,直接通知演员过来就可以了,最多也就一天就可以完成拍摄。”
其实童建国也没把握能弄到演员。
但他大概有了目标。
那就是华夏第一部外景电视剧《有一个青年》的主演张铁林。
实际上,上一世童建国并不知道张铁林是华夏第一个演外景电视剧的演员。
还以为他的第一部电视剧是《还珠格格》。
这会儿的张铁林长着一头卷发,一身的奶油气,丝毫不逊色于21世纪20年代的那些小鲜肉们。
最适合代言童建国他们的高档的、有逼格的旅行箱了。
而且,这会儿的人也比较傻,都不懂什么代言不代言的。
像张铁林这样的大一学生,演一部电视剧估计也就能拿到几百块钱。
让他用一半天的时间拍一个小广告,给他几百元,他不得蹦高乐啊。
和电视台敲定分镜脚本后,童建国就直奔燕京。
下了火车,童建国直接在德胜门附近订好了宾馆,然后就来坐345路车,直奔沙河朱辛庄而来。
10年动乱期间,首都的几所艺术院校都被下放到郊区。
最近一年,有的院校已经回城了,北电依然还在乡下,在沙河朱辛庄那边。
童建国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站。
来到北电门前时已经是下午3点钟了。
学校周围杂草横生,校园小路上到处是来来往往的大龄青年们。
跟后世的艺校生比,他们不仅年龄大,相貌路人,还有些土。
但在当下,他们已经算是男女青年中出类拔萃的了。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欣欣向荣、自信满满的神情。
童建国极力想认出未来的某一位明星。
比如像朱时茂、张艺谋之类的。
但瞪大双眼寻摸了半天也没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正打算随便找一个人打听张铁林时,突然看到一张有些眼熟的面孔。
那同学穿着背心儿裤衩正在跑步。
略有些瘦长的脸,目光炯炯、线条硬朗。
身上的肌肉虽然不算健硕,但也结实饱满。
“张丰毅?”
“老师!您叫我?”
张丰毅立刻停下脚步气喘吁吁走过来。
“哇,真是你,变化不大啊。”
张丰毅摸摸脑壳,露出骆驼祥子式的经典傻笑:“嘿嘿,老师您以前见过我?”
“呵呵,算是见过吧。”
“真的?您是不是来选演员的?”
“这个……”
童建国突然决定改一下剧本。
在他送给电视台的那个分镜脚本中有两个角色。
一个是采购员模样的时髦青年。
一个是干部模样的中年人。
但眼下看着张丰毅,童建国忍不住就想把中年人换成张丰毅。
孔武有力、大包小卷的回城知青。
跟一身奶油气的张铁林形成强烈反差。
“是啊,我觉得你挺适合的。”
“真的啊?谢谢老师。”
“不用客气。”
“是电影还是电视剧?”
“一个小广告片。”
“广告片?”
他们这些未来的大明星对广告片还没有概念。
“就是一种小短片。”
“不知会占用多长时间,用不用跟教导处说一声……”
这会儿北电的管理还不算严格。
不像后世,在校生出去拍戏要特批。
如果是女同学就难免要经历黄老师、黄教授们胯下那关。
眼下虽然不严格,但如果占用较长时间的话,恐怕也得打个招呼,得到班主任老师的同意才行。
“拍摄时间不超过一天。”
“那肯定没问题。”
“报销来回路费,住宾馆标准间。”
“标准间是啥?”
“就是有厕所能洗澡能看电视,一间房就两三张床。”
“哇,那是高干待遇啊。”
“必须地!你将来会成为大明星的。”
“谢谢老师!忘了问了,您是……”
“我是盛京电视台的。”
“哇,盛京?大城市啊!”
张丰毅不完全是阿谀奉承。
眼下,盛京属于华夏第四城,绝对算大城市。
除了北上天,就是盛京了。
不光是城市规模,gdp也一样。
“还好,还好。一分半钟的小短片,你想要多少钱?”
“不用给钱,老师您真客气,能拍片子就挺好,又占用不了多少时间。”
“给你200元吧。”
“啊?太多了!太多了!”
“就这样,再多也给不了了。”
“谢谢老师。”
“我还想找个人。”
“嗯,用不用我帮您找?”
“张铁林你认识吗?”
“哈哈,太认识了,我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那你把他叫来!”
“好的,老师您等着啊!”
张丰毅小跑着离开了。
童建国正东张西望一会儿,张丰毅和另一个身材略瘦小的,眯缝小眼睛的伙计拖着张铁林过来了。
跟这个学校里的其他同学比,张铁林确实长得很洋气。
自来卷头发,大大的眼睛,高高的个子,细皮嫩肉的,妥妥的小鲜肉。
张丰毅和另一位同学站在他面前就像两个刚回城的知青。
打量几眼,童建国认出了那个小眼睛。
“这位是谢园同学吗?”
“老师,您也认识我?”
“嗯,还好。”
张丰毅得意地说:“没跟你说吗?这位老师很有眼力。”
跟张丰毅、谢园相比,张铁林就显得有些臭屁。
还不知深浅地伸出手来:“听说您是盛京电视台的……”
童建国理都没理他。
握手这种事是长辈向晚辈做出的。
张铁林虽然也下过乡,但不论年龄和资历都比童建国浅一些,根本就算晚辈儿。
“啊……”
童建国点点头,把脸转向谢园一边:“小谢啊,这次先不找你了啊。”
“嗯,老师以后有戏再叫我。”
等张铁林讪讪地缩回手后,童建国才把脸转向他这边。
“铁林,你拍过戏……”
张铁林得意地扬起脸。
“还行……”
童建国又把脸转向张丰毅这边:“铁林拍过戏,所以他的酬劳比你多一些。”
张丰毅点点头:“嗯,应该的。”
“你200元,他500元。”
张铁林面露惊喜之色,谢园在一旁也艳羡不已。
张铁林拍《有一个青年》时还不一定能赚这么多,而且拍摄周期起码得十天八天。
但张铁林还是故作矜持:“可是老师,您这个戏……”
103、三贱客
张铁林刚矜持一下,张丰毅和谢园便左右开工,一起在他屁股上踢一脚。
“你大爷的,拍了部戏,给你显摆的,不知姓啥了是不是?”
“哈哈哈哈!”
童建国在一旁都忍不住笑了。
要不是先找的张丰毅,张铁林这家伙还真是不好对付啊。
童建国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叠钱。
先点出五张大团结。
“丰毅,这是你的订金,剩下的拍完再给你。”
“谢谢老师!”
张丰毅双手接过来。
童建国又点出10张大团结递给张铁林:“铁林,这是你的。”
“谢谢老师!”
张铁林也像张丰毅一样,双手接钱,点头哈腰。
“你们这几天都别出远门啊。”
“好的。”
“争取这个周末吧,我给你们打电话。”
“好的,传达室会叫我们的。”
雇演员这笔钱当然不是童建国自己出的。
到时候让电视台一块儿开发票,计入广告片成本里就可以了。
回到德胜门,童建国赶紧来到邮电局给电视台打电话,让他们尽量把拍摄时间定在星期天。
那个长头发的编导一口答应:“没问题,外景我们都已经选好了。”
离周末还有两天,童建国就在燕京转了转。
先到官园花鸟市场淘换点古董。
去年刚结婚那会儿,童建国跟赵君来这个市场转了转,淘换到几样好东西。
几个鸟食罐儿、一对玉手镯。
那会儿市场的古董还很少,大多在花鸟虫鱼的掩护下整点挂羊头卖狗肉的营生。
这回过来,市场上的古董比去年多了一倍不止。
而且不限于鸟食罐、鸟笼杠头、鸟笼爪之类东西。
还有不少瓷器、字画之类的。
买了两年古董了,童建国还是个门外汉。
全凭感觉买东西。
掠过徐悲鸿、齐白石的字画,童建国一眼相中一个无名人士的毛笔字。
“康生?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卖字画的小摊贩笑了:“当然耳熟了……”
他低语几句,童建国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啊,拿下蓝平一血,果然笔力苍劲!”
“哈哈!小哥好眼力!”
“嗯,看你挺会说话,这幅字我20元拿了。”
“别啊!小哥,康生其实是大家啊!”
“比启功厉害?”
“启功给他提鞋都不配。”
“那就给30元,多一个子儿都行。”
“好吧……”
摊贩帮童建国收起来了。
接下来,童建国又买了朱耷、李可染、范增的几幅字画。
再收了件黄袍马褂、几本圣旨……
军用书包眼瞅着装满了,童建国这才离开市场。
又到海军大院老何这里坐了会儿。
赵兵在一旁忙着斟茶倒水,童建国和老何边喝茶边聊着。
说着说着,老何突然想起去年童建国想买四合院的事儿。
“怎么样老弟,今年还想买四合院吗?”
“呵呵……”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去年,童建国过来时,仗着手里有几千块钱就有点飘了,想在首都买一套四合院。
哪知在小城市几百块钱能买的一套小杂院,在首都万八千都买不到最不起眼的一套四合院。
而且,今非昔比。
童建国虽然拿着首都副局级干部的工资,可那也是死工资,一年还不到2000块钱,连四合院一个厨房都买不起。
但童建国还是心有不甘地问问:“怎么?最近又听说哪里有卖四合院的?”
“东直门那边有一套,正经八百的四合院,五进的,1500平米。”
“我去,还真够壮观的!”
蓝城的县衙门就是个五进的四合院。
也就是眼下的蓝城市公安局所在地。
当然,它是办公用的,格局不同,规模也要大一些。
但也不过2000多平米。
这居民的四合院都已经1500平米了,简直就是豪宅啊。
“是啊,听说是前清驸马爷住过的,房主眼下准备出国了。”
“大概得多少钱啊?”
“好像四五万。”
“真便宜啊!”
“啊?”
“我是说还行,呵呵。”
这价格,最高领导人都得不吃不喝攒十年工资才买的起,那还能叫便宜吗?
“其实,单位买也不错,可以当做驻京办……”
“对啊!”
经老何这么一提醒,童建国顿时茅塞顿开。
今年年初,箱包厂从工商银行那里拿到10万贷款,大部分都用来扩大产能、购买设备了。
如今,几个月过去,箱包厂账户上又躺着七八万了,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往里进钱。
就算预留一部分购买材料、给员工发工资的,也还有很大富余。
眼下,老牛正在华北这边拓展市场。
等电视广告打出来以后,首都市场早晚也得进来了。
在首都弄一个驻京办,于公于私都有百利而无一害。
“老何,你说的对啊,我们箱包厂是该设立一个驻京办,与其租房子不如买房子。”
“嗯,那我给你问问?”
“先不急,回头我还得跟厂子的人商量商量。”
“好的。他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出去。”
周六一大早,童建国又赶紧给电视台打电话。
编导确定周日上午开始拍摄。
接着,童建国先给老姚打电话,让他帮着预定客房。
事先,老姚已经知道童建国这边的进程,所以早早就预定好两套宾馆标间了。
一间童建国自己住,一间演员住。
“演员那个标间是三人的,能行吗?”
“有啥不行的,没问题。”
放下电话,童建国突然想:干脆!把谢园也一块儿叫来吧,让他在一旁帮张丰毅、张铁林打杂。
连忙把电话打到北电传达室。
“您等会儿啊,张丰毅就在旁边。”
没一会儿,张丰毅过来了:“老师好!定下来了吗?”
“定下来了,明天上午拍摄,你们今天下午方便吗?”
“方便!周末没事儿,不用请假。”
“那我就给你们买票了啊。”
“好的。”
“你问问谢园愿不愿意过来?”
“愿意!他肯定愿意。”
“那就叫他过来,我给你们三个订票。”
“好的!谢谢老师!”
“下午两点,咱们在火车站钟楼下面碰头。”
“好的,回头见!”
104、小片儿导演
老何帮着买了四张有座位的火车票,童建国领着三贱客回盛京了。
第二天一大早,温永贵也拎着一箱黄桃罐头过来了。
童建国上一世的好基友唐哥拉稀老爸就是个著名导演。
童建国曾经在寒假的时候跟唐哥拉稀去过片场,多少了解一些情况。
不过到了片场童建国才发现,这会儿用的是胶片,就像眼下的照相机一样,拍的都是钱。
本来还想跟编导探讨几下,见此情景也不敢多言多语了。
虽然某些细节并不如童建国的预期,但大体上还是实现了一鱼两吃。
尤其黄桃罐头。
童建国本指望编导给半秒钟的特写,没想到导演给了一秒多。
红塔罐头商标一目了然。
张丰毅的表现还不错。
他扮演一个回城的知青。
拎着两个大旅行包孔武有力。
可来到大坡上就吭哧瘪肚了。
张铁林则是反过来的,刚开始拎着旅行箱还有些吃力。
到了大坡上拖起旅行箱就变得轻松惬意了。
尤其上了大坡,坐到长椅上,就更得意了,吃着黄桃罐头不要太嚣张。
张铁林的气质里本身就带点浮夸嚣张,这个角色也算是驾轻就熟了。
可编导觉得他略显浮夸了,纠正了他几次。
童建国也不好在一旁提出异议。
从上午8点开始拍摄,到11点总算是全部完成了。
导演他们收拾着摄像器材,童建国把张铁林、张丰毅、谢园他们三个叫到一边。
把张铁林和张丰毅剩下的酬劳全结了,然后又拿出10张大团结递给谢园。
谢园懵了:“干嘛要给我钱啊?”
“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相当于给他们哥俩当助理了。”
“那怎么行,我是来玩的嘛。”
童建国故意板起脸:“给你就拿着!”
“好吧……”
“这就对了嘛。”
“老师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嗯!好好干,你们三位伙计,将来一定能成大明星!”
“谢谢老师鼓励!”
三个人不约而同说。
下午,童建国又来电视台看着编导他们后期制作。
在童建国建议下,他们把《有一个青年》中的歌曲“青春啊青春”放到广告片中,当做背景音乐。
广告片很快就将制作出来,然后在省电视台播出。
对于广告效果老姚他们总厂的人心里都没底儿。
毕竟他们没见过广告的威力。
童建国也没法说的太透彻,就给他们提了一条:开足马力!
温永贵对童建国的远见卓识早就领教了。
他也知道红塔牌罐头将在广告中露脸,忍不住摩拳擦掌。
“咱们是不是也得开足马力?”
“正常生产吧。”
因为红塔牌罐头只是在广告中一闪而过。
不像红星旅行箱那样,在广告中留下地址和电话。
等旅行箱火起来以后,罐头才会慢慢带动起来。
所以,可以稍微延后点。
童建国跟温永贵匆忙回到蓝城,就赶紧开始督促大家加班加点,开足马力生产。
而且,其它包包的生产都暂时停下来,把全部产能都释放到旅行箱上。
同时,童建国又来跟高岩、刘清涛、牛百岁他们几个高管商量到首都买四合院的事儿。
说是商量,其实是通知而已。
因为大家早就见识了童建国的远见卓识。
反正账上有这笔闲钱,闲着也是闲着。
所以,大家都十分赞成。
尤其老牛:“首都有根据地了,我们下一步就可以图谋全国市场了!”
从会客室出来时,童建国在院子里碰到童建波。
“哥!”
“哎呀,**,怎么好多天没看到你?”
“哼,你整天那么忙。”
“再忙也没你忙。”
箱包厂四个业务员,最小的牛金花负责蓝城和蓝城周边的市场。
苟爱华负责辽西市场,童建波负责辽南市场。
童建波整天东奔西跑的,自己的小家都顾不上,更别提老爸老妈家了。
童建国眨眼间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到她了。
“晚上回家吃饭!”
“好啊,正好我有事儿跟你们说。”
“啥事儿?现在就跟我说。”
“哼!回家再说。”
“我是厂长,你得向我汇报!”
“去!私事儿不用向你汇报!”
等晚上下班往回走时,经不住童建国死缠烂打,童建波这才提前向他透露将要跟父母家人宣布的事儿。
当然是怀有身孕的事儿。
“你还真行,3个半月才反应过来。你嫂子一两个月自己都能感觉到。”
“哼,嫂子是医生,我哪能跟她比。”
“没找你嫂子,让她帮你找医生好好检查检查?”
“匆匆忙忙的,就简单检查了下,男孩儿女孩儿还没查呢。”
“嗯,回头再让你嫂子找人帮你好好检查下。”
回到家里雄耀武也来了,童华章、叶淑珍自然也都知道消息了,不由得满脸喜色。
“反正厂子你哥说了算,干脆就回家养着吧。”
童建国说:“是啊,**是业务员,想干就干想休就休。”
童建波直撇嘴:“说得简单,干了这么长时间了,建立的关系哪能说扔下就扔下。”
“那就维持眼下的吧,别再开拓新客户了。”
“可眼下正是打硬仗的时候,旅行箱马上就要大批量上市了。”
童建波性格很倔强,童建国只能找机会慢慢说服她减轻工作量。
童建国回到家里时,赵君却撇着嘴,一脸不满的样子。
“肿么了,老婆?”
“唉,我这肚子太不争气了……”
“哇!老婆也有了?”
“是啊,又是个儿子,我这肚子……”
“不怪老婆,怪我!都怪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嘛。”
“哼!就怪你!”
“是啊,是啊,不过好巧啊,**也有了呢。”
“太好了,我可以跟**一起坐月子了。”
“不过,**已经三个多月了。”
“哦,我才两个月……”
童建国抚摸着赵君的肚子叹息:“这也太密了,身体能受得了吗?”
“没事的,我是顺产,都养了半年多了,对身体不会有太大影响。”
“那也要注意点。”
“嗯,反正你以后又得侍候我了。”
“嘿嘿,我最喜欢侍候老婆了。”
回蓝城待了两天,童建国就带着老牛再回燕京。
因为童建国还惦记着那个四合院,担心夜长梦多。
105、徐爷
“是该抓紧啊!”
老何也说。
“怎么了?”
“我听到内部消息,那一带准备修地铁。”
“太好了!”
眼下,首都只有一条地铁线路。
从苹果园到北京站。
就相当于后世的一号线、二号线的一部分。
童建国知道,再过几年,从复兴门到建国门又将修一条马蹄型的地铁线。
最终,这条马蹄型的地铁线会与眼下一号线的一部分合拢成二号线。
几年之后,这条马铁型线路里就有东直门一站。
但童建国没想到这一站就在那套四合院附近。
所以,更得抓紧了。
老何帮着联络一番后,童建国带着老牛赶紧来看房子,来跟房主见面。
首都的四合院,绝大多数是三进的。
五进甚至七进的四合院绝少有保存完整的。
因为建国以后,这种超大型四合院都同时被很多户人家占用了,哪怕落实政策了也很难清退出来。
东直门附近的这套四合院是被一家机关单位征用的。
保存很完整,清退也比较容易。
这四合院是长条形的,格局跟三进的院子类似,只是多出一套正房、东西厢房、后罩房。
整个南边是一排倒座房,西边四小间,往东边过来就是宅门。
一进门是一面仙鹤影壁,左手边是一堵月亮拱门。
穿过月亮拱门就是第一进院子了。
院子正中是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
穿过垂花门就是第二进院子。
然后就是正房、东西厢房。
穿过正房两边的耳房就是第三进院子。
然后就是后罩房。
形状、格局与倒座房大同小异。
再往里走就是第四进院子。
然后又是一套正房、耳房、东西厢房,再往里走是第五进院子、第二套后罩房。
帮童建国搭讪的是个退伍军官,是老何以前的战友,房主跟他也算有点交情。
这房主姓徐,叫徐云彪,在旗人,据说是前清驸马爷的后代,大家都叫他徐爷。
童建国跟徐爷讨价还价时,退伍军官适时帮两句。
徐爷本来要4.8万的价格,童建国也带了5万元的支票,恨不能直接就把5万元都给了他。
可那样一来徐爷心里会更加不平衡,更觉得自己卖亏了。
童建国索性就使劲往下压一压价格,一直压到4.5万元。
讨价还价半天,徐爷叹口气:“小哥您一定知道内部消息了。”
“啥消息?”
“将来东直门会修地铁。”
童建国还以为只有自己知道,没想到人家也早知道了。
就尴尬地笑笑:“真的啊!那还真不错哦!”
“我也是手头太紧才急着出手,这五进的大院子值多少钱您心里也应该清楚。”
眼下人民币跟美元的兑换比例是1比3。
老哥要是拿到了4.8万元,就能兑换成1.6万美金,出国也算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而且老哥说得也是实在话。
他们一家人急着要到美国去,手头紧张,又没有可以变现的东西。
房地产变现在当下这个没有房地产市场的时代,实在是太难了。
这个价格简直是在卖孩子。
“要不……”
童建国都忍不住想松口了。
“要不我给您点别的东西……”
说着,徐爷领童建国他们来到第四进院子,走进第二栋正房。
他从角落里拖出个木箱子,轻轻掸一掸灰打开了。
童建国顿时眼前一亮。
箱子里放着七八件瓷器。
基本都是300件、200件、100件的青花大瓶。
徐爷拿起一个摆弄着、叹息着:“可惜都带不出去啊。”
这会儿文物市场没放开,哪怕最普通的文物都没法带出国,尤其这种大瓶子。
“您看这瓶子……”
徐爷拿起一个蓝釉白龙纹梅花瓶。
“这是元代的。”
“嗯,不错,不错!”
童建国假模假式地随声附和。
收藏古董两年了,童建国对大瓶、对瓷器还是不感冒。
也就毛瓷7501那种像玉一般晶莹剔透的瓷器勉强能让童建国怦然心动。
不过,不喜欢归不喜欢。
身为从未来过来的人,童建国隐约还是有几次在新闻里看到过类似的大瓶拍卖。
他隐约记得,元明清的大瓶是很值钱的,动辄一两个亿。
眼前这大瓶保不齐就是这种。
童建国敷衍地随声附和也令徐爷大喜。
又陆续拿起其它几个大瓶介绍。
“您看这款儿,这是乾隆爷的,这是雍正爷的……”
“哇,乾隆爷的品味真是……”
“呵呵,小哥您也看出来了,乾隆爷的品味有点低俗,就喜欢这种大红大绿。雍正爷喜欢清淡素雅的……”
“是啊,不错,您这东西都不错啊。”
“既然您喜欢……那就……”
徐爷红着脸:“您看四万六行吗?再搭您这点破玩意儿……”
首都的老辈儿人都死要面子,宁肯受穷也得死撑。
老哥把话说到这份儿上,童建国要是拂他面子,他急眼了都能把这些瓷器给砸了。
可没等童建国答话,老牛在一旁先忍不住了:“这些瓶瓶罐罐能值两千?”
“我啥时说值2000了?”
徐爷急的脸更红了,就像猪肝一般。
因为他心里清楚,老牛说得是大实话。
这些瓶瓶罐罐就在眼下的国内得地下古董市场上,500元都不一定卖得出。
可这也是人的心头肉嘛,不能全用金钱衡量。
童建国连忙拉开老牛:“别胡说!徐爷这些大瓶又不是卖给我的,跟房价有啥关系?再说,这么好的东西,它能用价格来衡量吗?”
徐爷激动的眼睛都湿润了:“谢谢小兄弟!”
“别客气,徐爷。那我就给您四万六了啊!”
“谢谢!还有这几样破玩意儿就送给您了!”
“哎呀!真是占您大便宜了!我这要是手头宽裕,就多给您点。”
“彼此彼此啊!小兄弟您是爱惜物件儿之人,我要是手头宽裕,白送给您也不冤啊。”
在退伍军官公证下,童建国和徐爷一手支票一手房契。
在房契背面签字画押、盖公章。
案头工作完成后,徐爷叹口气将一大串钥匙放到童建国手上。
然后又领童建国各个屋子转转,指点指点。
在各个院子各个角落里,不时勾起徐爷往昔的美好回忆。
“这边本来有棵酸枣树,不知什么时候挖掉了。这口大缸一直没动地方……”
四进院子的一角有口大缸,好像是铜的,应该也算是古董。
估计太重了,破四旧也没能把它给破了。
“这是用来救火的吧?”
“是啊,小兄弟真是知识渊博!”
“过奖,过奖!”
“我小时候它就在这里,总是装的满满的,上面还有浮萍,时不时有蜻蜓飞过来……”
离开院落时,退伍军官要用吉普车送徐爷,徐爷拒绝了。
一脚踏出院子,徐爷还是忍不住回头张望一眼,眼角有晶莹的泪花转了转又缩了回去。
童建国握着他的手:“徐爷!您有空常回来看看!”
徐爷苦笑:“不了……”
“您放心,我会尽量让这院子保持原状的。”
“哈哈!”
他的爽朗的笑声令童建国惭愧。
徐爷一定深谙人性、深谙人世之复杂莫测。
华国人不像日国人那么幸运,朝令夕改、阴谋阳谋是人生之常态。
世事难料,轻易承诺简直是大忽悠。
“谢谢你小兄弟!”
徐爷点点头,背着手走了。
童建国这才发现他是个跛子。
虽然对徐爷所知甚少。
但童建国还是多少从转业军官哪里了解到徐爷的情况。
身为封建余孽,在过去的岁月里,他和他的家庭一定饱受摧残。
就像童建国的老爸童华章一样。
一次次重燃希望,一次次又深陷绝望。
眼看着黎明即将到来,他却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毅然决然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