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好大的瓜
“打的好!”
听南南说把老万打的直往外蹿血,童建国忍不住夸奖道。
“唉,以后下手轻点。”
赵君劝说。
“你忘了有个姓雷的爱照相的小伙儿说过,对待坏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残酷无情。”
“那也要轻点,把人打坏了比较麻烦。”
“可惜没把那几个家伙当场扭送公安局,不然就可以判他们三年五载的,永绝后患。”
“当时,一看流血了,我就没敢再打了。”
“再说,他们是三个大人呢!”
团团在一旁说。
童筝点头:“嗯,他们力气好大啊,把我们两个拖得差点摔倒。”
团团也不忘鼓励童筝一下:“多亏二哥呢,要不是二哥拉着我,我都已经被他们拖到车上了……”
赵君听着眼泪都差点掉下来:“这两个王八蛋!为了钱,人性都不要了。最好能早点把他们都抓起来,永绝后患。”
童建国说:“跑不了!他们不是都有公职吗?我找人上他们单位讨说法!”
童建国这边不肯善罢甘休,老万他们更是贼心不死。
“哎妈呀!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老万捂着纱布包裹着的眉骨大呼小叫。
德文倒吸一口凉气:“奶奶的,这小兔崽子下手挺重啊!”
小青埋怨:“德文啊,你不是练过少林武术吗?也不说帮你姐夫一下。”
“他那个,练武之人不能轻易出手。”
“你姐夫被打成这样也不出手?”
“这个,姐啊,你是不知道,中学生打死人不犯法,咱成年人要是打中学生,那就得进班房。”
“真的?”
“那还有假。”
老万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早就跟你们说要智取,不能来硬的。”
“不来硬的,那该怎么弄?”
“当然是拧着麻花弄呗。”
“怎么拧啊?”
“跟那个姓童的打官司!”
“对啊!就说他强抢民女!”
德文也顿时开窍了。
“他家里有四个孩子,这明显违反计划生育了!结果他还抢别人的闺女。还指使自己亲儿子动手打人!”
“好!还是姐夫脑瓜子灵!”
“可这撕破脸了,再想要出钱来就更没戏了。”
“哼!这回咱们一两百万都看不上眼呢!”
“啊?都打官司了,还怎么要钱?”
“这你就不懂了,打了官司,咱们是被害方,他们是原害方。他们要么蹲监狱,要么赔钱。他们那种有钱人,还不得花钱消灾啊!”
“嗯,姐夫说的对!不过,最好能造一造舆论。”
几天后,童建国正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丛洋嘻嘻哈哈地走进来。
“老同学!你上报纸了!”
“去,上报纸算个啥,央视都上过好几回了。”
“这回可不简单!”
丛洋把报纸往童建国面前一放。
只见报纸上醒目的位置写着:一个秧四个瓜,童半城生了四个娃,其中一个还是抢来的!
“他酿的!谁在造谣滋事!”
童建国翻看报纸正面,只见正面抬头上写着“城市周刊”前面还有一行小字:水产养殖报……
“这不非法出版物吗?”
“现在报摊儿上到处都是呢!”
“你们这些臭老娘们儿,看眼不怕乱子大,老实干你的活儿去吧。”
“哈哈哈哈!”
丛洋刚走,秘书小吴又神情严肃地进来了。
“怎么了?”
“法院的传票!”
小吴把传票放到童建国桌子上。
童建国一看内容,顿时明白了。
“狗日的,恶人先告状啊!还跟报社合伙起来啊!我先一个个收拾!小吴,你先给这家报社打电话。”
“好的!”
“等等!”小吴刚一转身,童建国又连忙叫住她。
“等会儿,我再考虑考虑,那个……先把刘承赞叫过来。”
“好的。”
没一会儿,刘承赞过来了。
童建国把报纸,还有传票统统拿给他看,又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刘承赞义愤填膺:“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建国你放心,这个案子我亲自来给你代理。”
“哪用您老人家出马……”
“这个案子并不复杂,我保管让他们输的裤衩都不剩!”
“哈哈哈哈!”
“这回你先当被告,回头你再当原告,你告他们诬陷罪、绑架未遂罪、敲诈勒索罪等等,连报社也一块儿收拾了。”
“嗯,好!我再打听打听报社那边的情况。”
稍后,童建国又给崔新的老弟崔军打电话。
崔军眼下在市委负责文化宣传方面工作,他对这些犄角旮旯的小报社、小杂志比较门儿清。
不过,当童建国说起这个“水产报”时,他还是想了好一会儿。
“哦,我想起来了,是远洋渔业水产研究所下面办的一个报纸,原来是内部刊,不知什么时候拿到刊号了,一个月才出一两期。”
“那他们这算不算违法乱纪啊?”
“应该是有一点,他这个属于超范围办刊。”
“那是不是应该狠狠收拾他们?”
“顶多停刊几天呗。”
“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没办法,现在强调舆论监督。一个县级的小报往往都能管得了市级的领导。”
“这狗日的,一个秧四个瓜,他这不是造谣诽谤吗?”
“嗯,顶多算报道不实吧。”
“我去……”
童建国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狠狠收拾这些报社的人,怎能咽下心中这口恶气。
“他,他们这些报社的人一定跟姓万的家伙有利益往来,行贿受贿啥的。”
“当然,有这种可能,只是不好取证。”
“狗日的!难道就这么让他们逍遥法外吗?”
“对了,我感觉他这个报道并不是想得罪你。”
“那他想干什么?”
“很有可能是想跟你不打不相识。”
“什么意思?”
“现在各家报刊杂志都得靠拉广告维持……”
“我明白了,就像某电视台那样,动不动整个啥15的,说是曝光伪劣产品,维护消费者利益,实则是想敲诈勒索、吃杂亩地儿。”
“哈哈,大概就是这个意思。问题是不好抓把柄啊。要真能抓到把柄,倒是可以狠狠收拾他们。现在上头正在大力整治自由化思想,只要他们确有违法乱纪的行为,轻则注销刊号,重则相关人等统统法办!”
“好!老子就要他们好看!”
按照崔新的说法,那家水产报的人这会儿一定在眼巴巴等着童建国回电话,就等着童建国暴跳如雷。
然后宣称我们后续报道已经写好了,你要不要审阅一下?然后吧啦吧啦一番,总而言之你得在我们这里做广告,花钱消灾。
好!老子就如你们所愿,老子就暴跳如雷给你们看!
童建国一边想着,一边拿起了电话。
324、我太难了
“还有谁!”
“还有没有王法了!”
整个办公大楼里都能听到童建国愤怒的吼叫声。
秘书小吴特地从门缝探头进来张望。
童建国冲她眨巴眨巴眼睛。
“童总您息怒!”
对面的人轻声细语道。
接电话的是个女的,叫刘丽,自称是编辑部主任,那篇文章也是她一手炮制的。
眼下,社长到外地开会,啥问题都归她管。
“你们太不像话了!你们这是诬陷诽谤,你们这是迫害打击民营企业家!你们这是危害地区经济的长治久安!”
“童总您听我说,新闻报道是一个正本溯源的过程。我们眼下报道的是这个新闻事件的某一个角度。我们也是基于事实来报道的啊。”
“基于事实?你这是偏听偏信!”
“所以啊,我们还有后续报道,还要倾听不同的声音。”
“可你已经毁坏了老子的名誉!”
“怎么会呢?你们做企业的,有这种新闻事件,还能提升你们的知名度呢。”
“去他酿的!老子在蓝城已经大名鼎鼎了,这种知名度有什么鸟用?”
“唉,童总,您有所不知,我们的报纸是全国发行的。随着新闻报道的推出,您在全国就大名鼎鼎了!”
“还大名鼎鼎?是臭名远扬吧?”
“怎么会呢?这叫欲扬先抑!”
“我管它什么先扬先抑的,你们得想办法帮我挽回名誉损失!”
“没问题!我们马上就安排后续报道。不过,这需要您的配合。”
“你们给老子造成名誉损失,还得老子配合你们?”
“哈哈,就是采访一下,如实报道一下。”
“如实报道就行了?”
“当然,我们可以给您稍微加工一下嘛……”
“那不提高你们的报道成本了吗?”
“是啊,所以得稍微经营一下……”
“经营啥?”
“这个,我们得面谈……不知您明天上午有时间没有?”
“明天恐怕不行,后天吧。”
“嗯,那就后天!上午还是下午?”
“下午吧,下午一点钟。要是有什么变化,我的秘书会提前给你打电话的。”
“好的!后天见。”
隔了一天,童建国刚到办公室,刘丽就到了。
这是个30岁左右,略有几分姿色的女子。
烫着大波浪、薄施粉黛、披着风衣。
一进来先把风衣脱了:“哎呀,童总您这办公室好大啊。”
“还行吧。”
“比我们六个人的编辑室还要大好多呢。”
刘丽说着,风姿绰约地在童建国面前转一转。
她的风衣下是一身又短又紧的职业装。
裙子短的隐约能看见吊带,衣服紧的分毫毕现。
腰上明显用束腰带在里面勒紧了,制造出惊人的腰臀比。
刘丽刚转了两下,童建国就嚷嚷起来:“别转了,再转我要晕了,赶紧坐下。”
“哈哈!童总真幽默!”
“是吧,你没看我发火的时候。”
“那天听童总在电话里发火时,我当时就想,这个男人好man呐!我一定得见一面。”
童建国抹一抹鬓角的白发:“是不是很失望?”
“没有啊!说老实话,我大大地吃了一惊呢。”
“不会吧,你怎么……”
“我看资料里面,童总已经四十五岁了……”
“哪有,我四十四好吧。”
“哦,对,对。不管怎么样,您看起来就像三十多岁。”
“不会吧?我这白发都有了……”
“就这么一点点,还平添了一份成熟的美。”
“真会说话……”
童建国美的合不拢嘴。
“像童总这么优秀,哪个女孩子嫁给了你,那真是幸福一生呢。”
“有多幸福?”
“精神幸福,物质幸福。”
“还有呢?”
“当然还有……**幸福!童总好坏啊!故意引诱我说实话。”
“哈哈!真的是实话吗?”
“那当然了!您这么雄健,怪不得能一下生出四个孩子!”
“住口!简直是谎话连篇!”
童建国突然厉声训斥。
刘丽吓得一哆嗦。
“我,我也只是听姓万的那个人说的。”
童建国似乎也醒悟过来:“哦,对了,我差点忘了。”
“嗯,所以,我来采访您,做一下后续报道。”
说着,刘丽从包里拿出采访笔,按一下放在桌子上。
“它这个吧,其实我家的四个孩子只有两个是亲生的。另外两个是收养的。我家老大生于1979年上半年,老二生于1980年下半年。”
刘丽埋头记录着。
“我老婆怀老二五六个月时,政策刚下来,根据规定,既往不咎。所以,我的两个孩子都是符合国家政策的。另外两个领养的孩子也是因为我经济条件允许,为国家减轻负担嘛。”
“童总您说得对。要不怎么说真理越辩越明呢。”
采访了几句后,刘丽关掉录音笔,童建国也长出一口气。
“嗯,小刘啊,你回去好好写写,帮我挽回名誉损失。回头我请你们编辑部的同事们吃饭。”
“吃饭倒好说,只是……”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
“您看啊,我们这个报纸的流程是这样的……”
刘丽说着,拿出报纸比划着。
“我们是每周五出刊,今天已经星期三了。”
“正好!那不正好来得及吗?”
“我们这个周刊是全国发行的,周五出刊,最迟今晚就得赶印出来,明天一早发行到全国。”
“哦,那是有点紧张啊。”
“实际上,到眼下我们周刊所有的版面、刊样都已经制作出来了。”
“那怎么办?”
“要不再等下一期?”
“下一期什么时候?”
“下周五……”
“我去,黄花菜都凉了。”
“可这一期已经定下来了,临时把您的报道放上去不太好办啊。您这报道很重要,我怎么得照半个版面来写。”
“嗯,越大越好。是不是还得上下打点打点?”
“那倒不用……”
“有什么好办法您尽管说。”
“这个嘛,您知道,我们制作出一期内容,又要人工,又要使用材料,经济损失看起来并不算大,但对我们这种惨淡经营的小报社来说,也是难以承受……”
“哎呀!”童建国猛一拍脑门,“我真是太笨了!说吧,我该给你们多少钱?”
“不是这个意思……”
刘丽嘴里这么说着,脸上却难掩惊喜。
“不是,不是,我该给你们赔偿多少损失?”
“这个,我们报社哪能随便收你们企业的钱。”
“怎么不能收啊?你们有经济损失,我给你们经济补偿,这不理所当然的吗?”
“那也不行,报社跟一般的企业不一样……”
“哎呀,真麻烦。你尽管说吧,我该怎么做?”
“要不,您在我们报纸上打广告?既宣传了你的企业,也弥补了我们报社的损失。”
“对啊!这是个好办法!”
“是啊,互利互惠。”
“那你们的广告一定很贵!”
“还行吧,这么半块儿版只要两万元……”
“哦……”
“当然,咱们还可以再商量。”
“如果我打一整块儿版呢?”
“这个……”刘丽咬咬牙,“三万块钱就能下来。”
“哦,也还……”
童建国反复看着他们的报纸,皱着眉头沉思着。
刘丽则目不转睛地看着童建国,不时推销几句。
“我们的报纸是全国发行的,您在我们报纸上打广告,那简直是事半功倍。”
“嗯!”童建国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把报纸一放,“那好吧,我们要是打一年的广告呢?”
“一年五十二期,我们给您打八折。”
“半年的呢?”
“也一样。”
“半年二十六期……也是六七十万。”
“是啊……”
“对了!”童建国又想起什么,“关键是报道!关键要挽回我的名誉损失!”
“您放心,我们给您接连报道两期。不光挽回您的名誉损失,还会把您塑造成道德楷模。”
“嘿嘿,楷模就不必了……”
童建国笑着,一抬头,突然就看到刘丽贪婪、兴奋、亮晶晶的双眼。
“哈哈!我知道了!我在你们报纸上刊登广告,你能拿到提成!”
刘丽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们这些穷记者,要是不拿点提成简直没法活了,我穷的都快养活不了我自己了。”
“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这个名牌包包都花了我半个月的工资呢!还有这身衣服……”
“拿到了提成,这点东西算啥。”
“是啊,多亏童总……”
“那你应该怎么感谢我?”
“当然是,童总想要我怎么感谢,我就怎么感谢……”
说着,刘丽假装有意无意地触碰一下童建国的手指,然后压低声音:“正好我还没孩子……”
“啥?这我可帮不了你。”
“童总好坏!”
“哈哈哈哈!”
“对了,您这卫生间好用吗?”
“当然好用了,不好用怎么能叫卫生间呢?”
“哦,那我换一下棉条……”
“换过了呀!这几天风大,秘书刚换了棉条。你是怕漏出来?要不,我叫秘书进来?再帮你捅捅,捅严实了为止。”
“不用了!童总好坏!”
“啊?”
刘丽夸张地甩着胯走进卫生间了。
到了卫生间,她轻轻腿上门,解开束腰带,长出一口气。
“淡定!淡定!”
她对着镜子叮嘱自己,可还是难掩兴奋。
“妈呀!这一下好几十万!下个月我就可以买大哥大了!再买一台电脑!”
“好!加油!”
嘟哝一会儿后,刘丽又重新把束腰带扣上。
想了想,又呲牙咧嘴地,把束腰带往里多扣了一扣。
然后重新穿好紧绷绷的衬衣,还特地把领口向下拉了拉。
接着又从包里拿出网眼袜换上。
对着镜子再举着拳头嘟哝几句:“努力!奋斗!你是最棒的!你一定能成功!”
然后再深吸一口气,推门出去。
“不好意思,我袜子挂坏了……”
但突然之间,“咔嚓!”“咔嚓!”一片闪光灯响起,里屋里冲出一群记者,手里举着长短家伙围上来。
一名女记者直接把话筒和镜头杵到童建国脸上。
童建国原本嬉皮笑脸的脸无缝切换,瞬间就变的苦大仇深了,连声音都变得哽咽了。
“呜呜!我们这些干企业的真是太难了!我们就像唐僧一样,那些妖魔鬼怪三天两头想过来吃我们的肉。”
325、无权沉默
刘丽一看这情形,连忙陪着笑脸:“同行!都是同行嘛!相煎何太急!”
“呸!”一名女记者义愤填膺,“你这样的也配当记者?别侮辱这个职业了!”
另一名女记者也拉一拉衣领怒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童总这样的伟男子,怎么可能轮上你?”
“你,你们,我这是正常采访!有什么好录的?”
“正常采访?从你一进来,我们就在对面屋里用针眼摄像头录制,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在我们这里了!”
“卑鄙!无耻!”
刘丽愤怒地吼叫,张牙舞爪阻挡摄像头。
几个女记者上前跟她撕扯着,秘书见势不妙,赶紧把保安叫上来。
两名牛高马大的保安把刘丽拉向一旁。
刘丽耍起泼妇了,大喊大叫,痛哭流涕:“我跟你们拼了!呜呜,我不活了!”
挣扎中,她的衣服扣子崩开了,束腰带也崩开了,比胸更高的肚子弹了出来。
几个女记者兴奋地大喊:“快拍!快拍!大新闻啊!”
晚上,电视里播放到这一段时,赵君连忙换台,直摇头叹息:“这记者怎么这样啊!这不成了那个啥了吗?”
“就是啊,幸好我坐怀不乱……”
童建国一脸得意。
“去,去,别在孩子们面前扯这个。”
“哈哈哈哈!”四个孩子都处于青春期了,多少懂点事了,听爹妈议论这事儿,都不由得嘻嘻哈哈。
“唉,这女的也忒惨了,不光工作丢了,名誉也损失了。”
“哼!身为媒体记者,就像开车的司机。如果不公平公正,小心驾驭,就会变成杀人不见血的凶器!丢工作,名誉损失算什么?下一步还有官司等着她!”
“啊?这也太狠了吧?”
“不狠能行吗?别的记者都跟着有样学样,我们还办不办企业了?”
第二天,在楼道里碰到王胖子,王胖子还上来一顿揶揄:“我太难了……”
“你大爷的!”
“哈哈!你这表演也太夸张了吧?”
“你懂个屁!这叫斯坦尼康沉浸式表演。”
过了两天就轮到童建国到大庭广众之下进行沉浸式表演了。
开庭那天,大厅里座无虚席。
童建国收养女儿的事其实一直都是坊间公开的秘密,只是口口相传的成分多一些。
电视台报道之后,全市人民这下都知道这件事是真的了,都想来听听更多的内幕。
这年月,没有**保护,没有未成年人保护。
哪怕童建国这样富可敌城,也要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虽然,童建国和赵君早就让团团知道她自己的身世了,但团团的同学还有很多不知道。
出于心疼孩子,童建国和赵君本不想让团团出庭。
可团团自己执意要来。
“这是我的事,我要不来,那算怎么回事?”
一上来,控辩双方先接受对方律师盘问。
这老万也是豁出去了,特地花大价钱从盛京雇了个执业律师。
不过,所有的提问都在刘承赞预料之中,童建国对答如流,不卑不亢。
回答完毕,观众席响起一片议论声。
有人甚至义愤填膺:“这两口子也太却得了吧?”
“是啊,估计不是孩子的残疾问题,而是嫌生了个女孩儿。”
“是啊,是啊,前段时间民主门市后面那个茅坑里还被人扔进去一个女人。”
“他酿的,伤天害理啊。早晚要造成人口失衡,将来会有多少男孩子找不到对象啊。”
轮到刘承赞提问了,刚开始老万两口子还信心满满,可没有会儿就瞠目结舌了。
“有一个关键问题,你根据什么确定童小团是你当年遗弃的孩子?”
“哈哈,我的老婆生的,我还能不知道吗?”
“请回答问题!”
“那个……”
老万请的律师都不知道,老万他老婆当年逃的决绝,连出生证明都没拿。
支支吾吾好一会儿,律师看不下去了,连忙从小青手里拿来住院证明、生育证明的单据要求向法官出示。
刘承赞摇头:“律师先生,咱们同为律师,您不会分不清这里的逻辑关系吧?”
律师无奈地低下头,老万和小青却大惑不解。
刘承赞继续说:“你们所提供的证明,只是证明了你们在某个时间段,在某个地点生育了孩子。它跟童团是不是您当年生育的婴儿这件事并不存在必然联系!”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
“唉,这么说也对啊。”
“可听起来怎么那么绕呢?”
“那是因为你脑子绕,你看啊……”
小青想了想大喊:“出生证明一定被他们家拿走了!”
老万也来了精神:“对,对,应该让他们出示。”
刘承赞摇摇头:“不好意思。谁主张谁举证,这是法律规定的。”
法官也点点头:“没错,谁主张谁举证。你们不能要求被告出示对你们有利的证据。”
“那,那我们要求验血!”
刘承赞笑了:“怎么验血?”
“小说里不是有滴血验亲那种吗?”
“哈哈哈哈!这个彪子!小说也信!”
观众席上一片哄笑声。
“安静!安静!”
法官皱着眉头喊。
“封建迷信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小青又跟着喊:“那我们验血型!”
刘承赞点点头:“嗯,请问你们二位分别是什么血型?”
“我是a型,他是b型。”
“好!”刘承赞看向观众席,“观众同志们,这里有谁的血型分别是a型、b型、ab型,麻烦您举一下手。”
只见观众席上,有一大半人都举起了手。
“请原告回头看看!”
老万回头一看,顿时傻眼了。
“好了!我暂时就问这么多了。”
老万、小青和律师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律师咬咬牙拿出最后一招。
“法官大人!我们要求当事人的女儿童小团,做为我们的证人出场。”
其实,童建国和赵君本来可以拒绝。
因为团团是孩子,为了保护未成年人,也应该回避出庭。
但团团在家的时候就坚决要求出庭。
童建国和赵君只好由着她。
团团落落大方地走上主席台了。
观众席再次响起一片议论。
“哇,这就是那个被遗弃的女婴?长得好体面哦!”
“是人家养的好吧。”
“这鼻子看起来好好的啊?不像有残疾?”
“童半城那是浪得虚名的吗?人家有钱,动这点小手术算什么。”
“少牢骚怪话了!老童收养孩子给国家减少多少负担。结果还惹了一身骚。真应了那句话了,富长良心,穷**计。”
律师也是个老油条,上来先问团团啥时知道自己是领养的。
然后又拐弯抹角地询问一些生活中的细节,主要目的是想推定童建国区别对待亲生和非亲生。
团团毕竟是孩子,也没想到这里的事情这么复杂,就一五一十地描述在家里的各种情况。
刘承赞在一旁听着,顿感大事不妙。
326、近乡情怯
老万的代理律师问完了团团一脸得意地走到法官面前。
“法官先生,我认为童某人收养这个女孩儿另有企图!”
“哦,你的根据是什么?”
“他们夫妻对收养的孩子格外好。”
“乱弹琴!”
“哈哈哈哈!”
观众席上也响起一片笑声。
“这哪找来这么个律师,真够彪的!”
律师还是不慌不忙:“法官大人,您听我说,在国外这叫逆歧视!”
“我歧视?我哪有歧视,你不要血口喷人好吧!”
“不,不,是逆反的逆。”
“我明白了,就类似于矫枉过正呗。”
“没错!”
“被告你有什么想说的?”
童建国点点头:“我想问一下律师先生?”
“你说。”
“您家里几个孩子,有女儿吗?”
律师脸色微变:“这跟本案无关,拒绝回答。”
“这跟我回答的问题有关。”
法官说:“如果没什么难言之隐,就请律师回答一下。”
“我家里有两个女儿。”
“嗯,那你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男要穷养女要富养。”
“是哦,是听说过。”
观众席人们小声议论。
法官也点点头。
律师却撇嘴:“这是封建糟粕。”
“看来律师先生封建思想不太强。”
“那是当然。”
“只是不愿对外人提起自己的女儿。”
“这个……”
“您可看好了自己的女儿。如果从小粗茶淡饭,长大后,随便一个小流氓给点好处,就有可能把您女儿拐走了。”
“你!你这是恶意中伤!恶意诅咒!我抗议!”
法官点头:“嗯,抗议有效!被告,请你停止对原告委托律师的言语中伤。”
“好的,我说完了。”
律师还在那里义愤填膺:“简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法官正要宣布休庭时,却看到团团举手。
“小姑娘,你有什么要说得吗?”
“嗯!”团团点头,“我不知道谁生的我,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但我知道现在的我,身上流着我爸爸妈妈的血肉……”
“嗯,这两位吗?”
法官指着童建国和赵君问。
“是的!你们看我的鼻子!这是去年手术矫正后的样子。”
“哇!真漂亮!跟原装的没啥两样。”
“关键人家自己长得也漂亮。”
“这个鼻梁是我爸爸的一块儿肋骨做的,这鼻翼是我妈妈耳朵软骨做的……”
“天呐!”
观众席上一片惊呼。
“为了孩子真豁得出去!”
其实,童建国、赵君身边的亲朋好友很多都不知道这码子事儿。
这会儿,他们坐在主席台上,纷纷投来探询的目光。
“我的身体里流淌着我父母的血与肉,你们说我不是他们的孩子,还能是谁的?”
“说得好!”
观众席响起一片喝彩,大家纷纷鼓掌。
直到法官再三大喊“安静”才停下来。
经过暂时休庭后,法官和陪审团们一致裁定老万他们败诉,这场官司涉及到的一切费用都由他们来承担。
几天之后,童建国起诉老万、刘丽他们诬陷诽谤、绑架勒索。
老万被判处五年徒刑,他小舅子被判处两年徒刑,刘丽被判处三年徒刑。
小青被判处一年徒刑,考虑她家中有残疾儿童要抚养,允许监外执行。
刘丽他们的报社被吊销了刊号,报社社长出差回来后直接没工作了,被发配到下属工厂烧锅炉去了。
全家人为骨肉亲情奋战一场,这也让童建国想起自己前世的亲情。
是啊,说起来自己跟前世的亲人已经没有血缘关系了,但依然存在灵魂的联结。
重生到这个年代、这个家庭,童建国也偶尔想起上一世的老爸老妈和其他亲朋们,很想再去看看他们。
可离得太远,一时找不到机会。
等有条件、有机会了,童建国又犹豫了。
在这个世界,在这个时代,他们都还在吗?
这个世界跟上一世的世界并不完全相同。
不说别人,光是杰克马就变性了,从麻爸爸变成麻妈妈。
其他或许还有更多的变化,只是童建国不知道而已。
毕竟他来到的这个北方的世界是他上一世不曾来到的。
这一世,老爸老妈还在吗?
最重要的是,童建国还有一个忐忑。
上一世和这一世会不会是一个死循环?
一个倒下,另一个站起来……
所以,他一直拖延着不敢去见老爸、老妈。
虽然眼下的他们至少比童建国晚了两辈儿。
打了这场官司后,童建国才下定决心了,无论如何要见他们一面。
真有那个什么死循环,自己也左右不了,想那么多也没用。
打完官司后,正好小温要到西南去出差,拓展他的“响水寺”牌山泉水。
老温这些年在全国各地开罐头厂分厂,西南这边也早已打下根基了,推广山泉水也算是顺理成章。
“这一趟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哪用童总您亲自去。”
小温还直跟童建国客气。
“哈哈,别紧张,我去那边探望一个朋友,一路上正好做个伴儿。”
“好啊,好啊,我这就准备。”
妥当之后,两人一起出发了。
到了目的地,小温忙自己的业务去了,童建国则优哉游哉地来找“老爸”。
眼下,“老爸”周继文应该才18岁,刚考上大学。
周继文的老爸周坚强这会儿比童建国还小两三岁,是某保险公司的一把手。
加上周坚强的老爸周德华是老红军出身,这一家人就是根儿红苗正的洪二、洪三。
家里住的自然也是高规格的老干部楼。
童建国过来这会儿是星期天,老周这一家人应该都在家。
周坚强、苗玉凤、周继文、周继红。
到了楼下时,童建国却有些忐忑了。
那套嗑儿,童建国早就想好了。
就说自己是周德华的战友的儿子。
反正这会儿周德华已经驾鹤西游了,童建国对他的生前事迹也了如指掌,随便怎么说都不会露馅儿。
可招呼都不打就跑来……
要不先找个人打听打听?
童建国正在楼下东张西望之际,突然感觉不远处有个人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这人三十七八岁,看起来有些眼熟。
童建国正在极力思考的时候,他走了过来。
“你是哪个单位的?”
“哈哈!”童建国一下想起来了。
这伙计姓吴,以前给周德华开过几天小车。
是个见风使舵、投机取巧之徒。
“你东张西望想干什么?”
“你就是小吴同志吧?”
童建国背着手,气定神闲地问道。
“您是,哪一位?”
小吴立刻换了一副面容。
“嗯,有机会你会知道的。我先跟你打听个人。”
“您尽管问。”
“请问周坚强同志在这里住吗?”
一听到周坚强的名字,小吴就像被蝎子蛰了一样,慌忙摆手:“别,别问我,我不认识姓周的。”
看这情形,周坚强一家多半出事了。
327、不考大学烤红薯
小吴一听童建国提起周坚强转身要走,童建国立刻板起脸叫住他:“站住!”
“我不认识姓周的,您找别人吧。”
“这话怎么说的?你不知道我是谁是吧?”
小吴这种人,换了别人早不耐烦了。
但童建国器宇轩昂,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虽然身边没有警卫员、秘书啥的,但保不齐是来微服私访的。
“知道,您是那个啥,首长……”
“嗯,我以前曾与德华共事,后来我调到首都去了,很久都没跟他联络,哪知道再后来他却……唉!”
小吴虽然急于想跟周坚强一家撇清关系,但周德华这一层,他还是没话说的。
再怎么也是老红军,而且善始善终。
而童建国这么个四十来岁的人都能直呼老首长的名字,看来更非等闲之辈。
“原来是您啊,怪不得……我虽然给老首长开过车,但确实跟他们周家不太熟悉。”
“嗯,那他家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出事了?”
“是啊,我听说那个周坚强因为太污**啥的,被抓起来了,好像是判了死缓,或者无期啥的……”
“唉!德华兄怎么生了这么个不孝子。”
“是啊,是啊。首长没事,我先……”
“嗯,他们家是不是已经不在这里住了?”
“那当然了,像他们这种**分子、犯罪分子,怎么配住在这里。”
“哈哈,你先忙你的去吧。”
“好的,首长再见。”
童建国双手抄兜儿,溜溜达达离开了。
他大约能猜到周坚强一家搬到哪去了。
周坚强在搬进这栋老干部楼以前住在一个小四合院里。
跟一般老百姓比,条件也算不错的了。
周坚强搬到老干部楼以后,仍然继续霸占着四合院。
童建国上一世小的时候就来过这个四合院。
等他十来岁时,这套四合院拆迁,凭着周坚强的人脉关系受到特殊照顾,分了一套三室一厅、一套一室一厅。
这会儿,周继文他们兄妹十有**又回到这套四合院了。
“一个老头儿,一个老太太啊,坐在河边谈恋爱呀,谈恋爱呀,不知为何跳起来呀,跳起来呀……”
童建国哼着小调儿溜达着。
咦?我怎么回事?我这三观有问题啊!
为什么我没有难过的赶脚,还有点幸灾乐祸?
上一世,童建国是洪四代,既得利益着,躺着就把钱赚了。
这一世,童建国是黑三代,一生来就是有罪的。
高考时也因为成分问题被刷了下来。
他本能地对那个阶层怀有敌意。
他酿的,好事净让你们占了。
历史是人民大众创造的,说得真他酿的好听。
人民大众就是广场上那个纪念碑。
送死你们去,黑锅我来背。
当然,锅里的肉咱不能浪费了。
上一世,童建国是2002年出生的,见到那个小四合院也是2010年左右了。
眼下就相当于回到20年前了。
童建国东瞅瞅西看看,好一顿辨别路标,总算找到那个院子。
到了院子门前,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大声说笑。
可这说笑声怎么不像本地人?有点像下江人。
童建国凑到近前一看,果然是几个陌生人。
在院子里洗洗涮涮聊着天。
看他们的做派就感觉是小买卖人。
这是怎么回事?
“请问……”
童建国凑的更近些,一个伙子走过来,挺有礼貌地点点头。
“大哥你找谁?”
“周继文在吗?”
“周继文?”
旁边立刻有人提醒他:“就是小周啊。”
“哦,小周不在家。”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得天黑以后了。”
“其他人呢?”
“他妹子啊?那个,哈哈……估计回来更晚。”
几个人不怀好意地笑了。
周继文的妹妹周继红眼下也就十六七岁,这些王八蛋笑什么笑?
童建国溜溜达达离开了,极力寻找前世记忆里的各个建筑、各个街道。
走着走着,童建国突然想起来了。
瞧我这脑子,老爸这会儿应该在山城大学上学才对啊!
山城大学离这个院子没多远,也没太多陡石梯,快走的话,三四十分钟就能走到了。
走在路上童建国又一想,这一世老爸不一定能考上山大啊。
周继文是个学渣儿,高考成绩勉强能进二本线。
是周坚强找人,才让他进了这一本大学。
一路走着,童建国四下打量着。
小时候经常到这边玩,看着哪里都格外亲切。
快到大门口时,突然一阵香气扑面而来。
这是烤红薯的香味儿。
童建国快走几步,果然看见一个烤地瓜的大铁桶,一个蓬头垢面的伙计在那里埋头忙碌着。
“烤红薯啊!香喷喷的烤红薯!”
等那伙计抬起头来,童建国顿时懵了。
怎么是老爸?
你他酿的,考不上大学也就算了,怎么烤起红薯来了?
童建国虽然对周家的遭遇有点不感冒,可看到老爸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鼻根儿发酸。
正踌躇着要不要走过去时,周继文突然向这边张望,童建国连忙把脸转向一边。
“烤红薯咧!香喷喷的大红薯!”
周继文一边喊着,一边伸手在炉子里扒拉着。
他的一只手带着手套,另一只手空着。
不知道是冻得,还是熏烤的关系,他的这只空着的手又大又红,完全是劳动人民的手。
上一世,周继文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手比大姑娘还嫩。
周继文熟练地忙活着,手和嘴都不闲着,童建国忍不住破涕为笑:“这狗日的,还挺能张罗……”
“烤红薯咧!香喷喷的烤红薯!”
周继文嗓门儿突然大了起来。
童建国往大门口一看,很多男女青年从校园内涌出来。
怪不得呢。
没一会儿,周继文的炉子前就围上来几个人。
周继文忙活着卖掉了一只烤红薯,接着又继续大声吆喝。
看了会儿,童建国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老爸啊,老爸,你是不是傻啊?
跑到这个大学门口,不净跟你的高中同学打照面了吗?
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又有几个人过来买烤地瓜时,童建国就认出其中一个人了。
这他酿的不是唐哥拉稀他老爸唐导吗?好像是叫唐军还是唐涛的。
“嘿!老板,我的红薯呢!”
说着,唐导将一块钱扔到周继文面前。
“刚烤好,热乎着呢!”
周继文说着,伸手进炉子里掏出个很大很大的烤红薯。
连旁边的人都惊叹:“好大个儿!”
唐导接过红薯,刚要转身,又低头看了看红薯,顿时瞪圆了眼睛:“老子日你仙人板板!”
“怎么了唐哥?”
“老子要的是红薯,你给我黄薯?”
“啊?其实差不多……”
“差不多你个头,信不信老子扔你脑袋上?”
“别,别,我再给你找找。”
童建国忍不住真想冲过去给这姓唐的一个大嘴巴。
这王八蛋!上学的时候他是周继文的小跟班儿。
周继文家境优渥,每天都有好吃好玩的,他就跟着蹭吃蹭玩儿。
后来能当上导演也是周坚强找人托了关系。
他酿的,吃个烤地瓜你还吃出优越感了。
“给!这个是红的!”
周继文终于又找出个大地瓜,只是比唐导手里的略小。
“太小了!给我两个。”
“别啊,唐哥,我这一块钱也挣不了多少……”
“挣不了多少?你好歹也是老板啊?看在老同学份儿上,请咱们客有什么不可以?”
“别,别,这个月已经请过你了……”
“不给面子是吧?”
“这个……”
“不许欺负老同学!”
听到这声音,童建国心头一颤,再看那翩翩身影,顿时紧张的气都喘不匀了。
是她!真的是她!
328、怪蜀薯
“英翘,你们也上完课了?”
唐导主动向楚英翘打招呼。
“废话,没上完课出来干什么,出来欺负老同学啊?”
“哈哈!我哪有欺负周老板,我跟他开玩笑呢。是吧,周老板。”
说着,唐导搂一搂周继文的肩膀。
“是啊,是啊,”周继文连忙说,“唐哥可照顾我的生意了,三天两头过来……”
“傻瓜!他是想占你便宜!他你还不知道吗?从小就喜欢多吃多占。”
“哈哈!还是英翘最了解我。”
“切……”
“英翘,你晚上有没有空?”
“干啥?”
“看录像去啊。”
“啥录像?”
“好像是逃学威龙。”
“这种电影也就适合你看。”
“哈哈,过几天有倩女幽魂。”
“看了十来遍了都……咦,那边那个大叔怎么老往咱这里看?”
说着,楚英翘用手抹一抹头发。
唐导恶狠狠地朝童建国看来,果然看到童建国直勾勾的眼神、贪婪的目光,似乎正看向楚英翘。
“麻蛋!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就像丑作里面那个怪蜀黍。”
“啥丑作?”
唐导怒气冲冲、大摇大摆地过来了。
“嘿!你怎么回事?”
童建国正聚精会神、两眼放光,冷不丁被唐导一声呵斥,还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臭小子!你在跟我说话吗?”
刹那间,猥琐怪蜀黍就变成威严长者了。
再看看童建国腰上3000多块钱的大汉字机。
鼓鼓的手包里多半也装着大哥大。
唐导顿时慌了:“那个,我是说……”
“说什么说?你不是叫唐军还是唐涛的吗?”
“啊,您,您是……”
“你个臭小子还惦记当导演,三大电影节历年获奖电影看了几部?”
“没,没几部。”
“那你还不赶紧回去多拉拉片子?”
“好吧……”
唐导灰溜溜地回到烤炉前了。
楚英翘揶揄他:“你个憨批,随便一说,你还跑去质问人家,脑子有屎啊?”
“哈哈!估计是新来的老师。”
“我说嘛,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先走了啊!”
说完,唐导拿着大红薯,跟其他人离开了。
周继文连忙从炉子里又拿出一个大红薯:“英翘,你的红薯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这么大啊!我自己哪吃得了。”
说着,楚英翘把拿出的5毛钱又缩回去。
“再说,这哪止5毛啊。”
楚英翘手里的这个大红薯比唐导那个也只小了一点点而已。
童建国在一旁恍然大悟。
这个狗日的,怪不得他跑到学校门口来现眼。
“你可以跟别人分着吃嘛。再说……”周继文压低了声音,“这一个成本其实也就一两毛……”
“哈哈!你个家伙心眼子还挺多的。”
“唉,木法子,小本生意。”
“嗯,那我先走了啊。”
楚英翘蹬上自行车前,还抹一抹头发往童建国这边看一眼,童建国连忙把脸转向一边。
等楚英翘走远了,童建国才向周继文这里走来了。
“大叔,您要买烤红薯吗?”
周继文连忙打招呼。
“嗯,你还剩多少个?”
“有20多个吧。”
“那我全包了!”
“真的啊……给您打折吧,就要15元。”
童建国拿出15元递给周继文。
“这么多,我给您送过去吧?您在哪里?”
“就在这里啊,哈哈!”
“啊?你……”
“正好你今天来他一个免费大派送活动,扩大一下影响。”
“可您这……”
周继文眨巴眨巴小眼睛,上下打量童建国。
这个老东西,看起来憨头憨脑,其实挺有心计。
“是这样,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好多年没回来了……”
“哦,明白了!谢谢你啊,那我就借花献佛了!”
说完,周继文开始吆喝起来,没一会儿功夫就把20多个烤红薯送出去了。
炉膛里还剩下不大不小的两个红薯。
“大叔,您还没尝过我的手艺,要是不嫌弃的话……”
“好的,不过,别叫大叔,就叫老童好了。我姓童,童年的童。”
“这,这不太礼貌吧。”
“哎呀,咱哥俩谁跟谁。”
上一世,童建国挺稀罕老爸的,跟老爸真像哥俩一样。
周继文性格非常温和,从小到大都没跟童建国急过。
倒是童建国动不动就跟老爸急了。
这时,都是周继文反过来认错:“都是老爸的错!老爸下次一定改正。”
周继文在外面的时候,提起自己儿子,也都是称呼“俺家老大”。
唉,惯子如杀子啊!
都怪你没有边儿的宠溺,害的老子18岁就吃着火锅唱着歌重生了。
不过,12岁那年,老妈因车祸去世后,周继文不到两年就娶了年轻女子,这让童建国有些恼火。
跟周继文怄气很多年。
重生这些年,自己也成家立业,为人父母了,渐渐就能理解老爸了。
怀念归怀念,可生活总得继续啊。
爷俩吃着红薯聊着,就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你那个女同学长得挺漂亮啊。”
“是啊,哈哈……唉!”
周继文忍不住叹息了。
“我感觉她对你有点意思。”
“瞎说……”周继文脸红了,“怎么可能,她那么漂亮,个子也高。”
“那可不一定哦,她对你热情又友善。”
“她这个人心眼儿好,对谁都一样。”
“那也说明她对你有点好感,这就成功了一半。”
“可我这样……”
“你不挺好的吗?眼睛不大但聚光,悬胆鼻、元宝嘴,皮肤也挺好的,虽然手有点……”
童建国抓着周继文老树皮一样的手怜惜地抚摸着。
周继文突然反应过来了,慌忙抽出手,躲向一旁:“别这样,大叔,我不好这个。”
童建国愣了下,哈哈大笑:“你,你这家伙,其实我,我是你的长辈儿!”
“长辈儿?”
“是啊。当年我跟德华兄,朝伟老弟都共事过。”
“你认识我爷爷啊?怪不得你有首都口音。”
周继文连忙又靠近过来。
“是啊,当年在首都时,我跟德华老兄共事过。”
“可您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
“那个……我是文艺兵,12岁就当兵了。”
“怪不得呢。”
“走吧!既然红薯已经卖完了,炉子是不是也该送回家去了?我陪你到你家看看吧。”
“不用了……”
周继文还怀有警惕心。
童建国只好透露更多的东西:“哎呀,别客气了,坚强大侄子和小苗的事,我都听说过了,早该来看看你们了。”
“原来这样啊,谢谢你啊,童,老童。”
“嗯,走!”
329、一家之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坚强大侄子出事了,可你们家也不至于……”
这年月不像古代,一人出事满门抄斩,最轻的也是抄家发配。
稍微精明点的,就算自己出事了,家人依然可以优哉游哉。
周继文叹息:“其实咱老也没贪多少,顶多接受点礼物,搞点**,家底子比普通人家略微殷实点而已。”
“也是啊……”
童建国还是比较了解自己上一世的爷爷。
周坚强这伙计就是有点纨绔子弟作风,干什么事都松松垮垮。
但你让他干那种吃拿卡要、吃杂亩地儿的事儿,他干不了。
再说,眼下不比21世纪以后的人,动辄几十个亿上百个亿地。
就连北方的某位大都统,有关方面成心想搞他,最后也只划拉出几万块钱的**,还把一支钢笔都算上去了。
逼得他的秘书跑到水库旁自我了断。
“他酿的,是不是保险公司要开始改制了?”
“好像听咱老说过,来年就该弄什么股份制了。”
“我去,果然如此……这些个王八蛋,果子熟了,都开始眼红了。”
“啥意思?老,童。”
“这些事,你小孩子不懂。对了,小苗不是在机关单位上班吗?莫非她也……”
“唉,我家老的进去了,我妈也跟着整天上火,脑子里长了个瘤……”
“啊?那还不赶紧找人治?”
“唉,花了好多钱也没治好,今年上半年已经……还欠了一屁股债。”
“唉,这真是屋漏偏逢连雨天啊。”
童建国上一世并不是特别喜欢奶奶。
因为奶奶是个性情有点乖张的人。
可再怎么也是亲人,正当盛年就去世了,还是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本来,我已经考上大专了,电子工程专业的。”
“挺好啊。”
“可这个专业太费钱……”
“唉,何苦呢。再说,德华老兄不是还有个姐姐吗?也是高官的高官。”
“我那些表哥表姐们啊?别提了,一听说出事了,连电话都不敢接了。”
“这帮达官贵人啊!表面装得一个个人样儿,觉悟连泥腿子都不如。”
“唉,反正不能靠他们,只能靠我们自己。”
“嗯,你还挺坚强的。还有你妹子继红呢,这会儿上高中了吧?”
“唉,别提了,咱这妹子本来就不爱上学,出了这档子事儿后,更不肯念书了,前两个月跑到深镇打工去了。”
“好啊!咱们打工人有力量!”
“唉……”
“行了,别唉声叹气了,一会儿我领你出去好好散散心。”
“不用了……”
眨眼间,两人推着烤炉已经来到院子里了。
院子里原来那几个下江人,只剩下一个,正蹲在地上摘菜。
看见童建国和周继文进来连忙打招呼。
“周老板!看来今天生意不错啊?”
“嗯,遇到贵人了……”
“哈哈,我说嘛。”
这会儿,童建国已经猜出来了,这些下江人多半是周家的租户。
进了屋子,周继文果然说:“他们是租我们家房子的。”
“你们兄妹俩都赚钱,还有房租拿,收入应该不错了。”
周继文直摇头:“咱家小红从小好逸恶劳惯了,打工挣那点钱还不够她浪的,我还得时不时打钱给她。”
“唉,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这个的姑姑上一世就是这样的。
平时就吃喝玩乐好逸恶劳。
靠老爹的关系进了保险公司。
说是业务员,其实手下的客户都是派给她的。
而且都是单位客户,到日子了打打电话完事儿。
等2000年以后,保险公司上市了。
周坚强身家直接达到10个亿,周继红也拥有一两千万的身家,干脆就不上班了。
每天开着小红车到处浪。
走进屋里,到处都是熟悉的物品。
唐箱上方墙上并排挂着三个相框,里面贴着周德华、周坚强、周继文他们祖孙三代人的照片。
不过,上一世童建国过来时,还有一张周继文、楚英翘、周梓童一家三口的照片。
“唉,”看着照片上的人,童建国忍不住叹息了。
“我爷爷还有个相册在这里,我拿给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同事……”
周继文说着,要去箱子里翻找。
“不用了,我应该看过了。”
墙角高低柜上面还放着个小童车,那是用竹子做的,质量相当好。
周继文小时候坐过,童建国小时候也坐过几天。
“行了,跟我想象的差不多,走!我领你出去散散心!”
“不用了……”
“不用?你不想打双截龙啊?”
“这个……”
“你当我不知道,你以前最喜欢玩红白机。”
“这您都知道,看来你真是我爷爷的好朋友……”
“什么意思?你一直以为我是骗子?”
“没,没有,您一看就是领导干部。”
“那还不赶紧走!我也想过把瘾呢!”
“真的啊,原来你也好这个。”
上一世,童建国刚懂事的时候就开始玩ps2了。
周继文却对以前的红白机念念不忘。
没事儿还硬拉童建国陪他来两盘。
一路上,周继文说着游戏的事兴奋不已。
童建国不时插几下嘴,也都能说到点子上。
“哇,老童,看不出来,你还挺时尚的。”
“去,你的意思我是老古董啊?”
“哈哈!”
“你原来那个红白机呢?应该还有很多游戏盘吧?”
“唉,”说起自己的机器,周继文就痛心不已,“为了买炉子就把机器卖给唐哥了,被他狠狠宰了一刀……”
“这个王八蛋,下回老子狠狠收拾他。”
“别,别,他人其实还不错。不像我们班很多同学,看见我都直躲。”
来到一片平房区,七拐八拐来到一个院门前时,就听到红白机特有的“嗡嗡”声,伴随着男孩子们的欢闹声。
两人直接走进院子,来到一个房子前,掀开门帘。
屋子里一股子臭脚丫子味儿。
三台机器前坐了二十多个人。
有十几岁的少年,也有20来岁的大人。
一个嗑着瓜子的大妈说:“莫得机器了。”
“其他屋子里还有吗?”
“到东头那个屋子看看撒。”
两人来到东头屋子,这个屋子更逼仄,也是只有三台机器,也是被人占得满满的。
两人刚要转身离开,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瘦小的小女孩儿冲着一个跟她年龄仿佛的玩家吼:“二娃子!你都超了半个小时了,赶紧滚!”
“马上打完了!马上打完!”
女孩儿冲过去,扯着二娃子的耳朵把他揪起来了。
330、红光满面
“哎哟!哎哟!轻点!”
二娃子被女孩儿从座位上扯了下来,还在他屁股上踢一脚。
二娃子狼狈逃窜,到了门口还不忘嘴硬:“你等着,等我感冒好了。”
童建国和周继文哈哈大笑着,坐下来了。
东北和巴蜀地带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其实有很多相似之处。
比如,女孩子都比较彪悍;再比如,当地方言全国人民都能听懂……
周继文这也是好久没摸游戏了,这家伙抓住手柄就不放手了,两眼都直了。
童建国拿起另一只手柄陪着他打着。
上一世,虽然老爸极力推崇任天堂游戏机,但童建国就是不感冒。
这一世,经历了艰苦岁月,红白机当然也变香了。
两人闷头玩着,不知不觉就过去三四个小时了,外面的天也早就黑下来了。
“哎呀!不能玩了,不能玩了,该回去了。”
一小时一块钱,一共三块七毛钱。
说起来真是挺划算的。
两个人用三块七毛钱买了三四个小时的快乐。
童建国拿出100元递给小姑娘,小姑娘正找钱时,童建国挥挥手:“不用找了,在你这里存着吧,他过来时给他记账。”
“好咧!”
小姑娘喜出望外。
周继文连忙翻出10元钱:“别,不用了。”
小姑娘还犹豫,童建国摆摆手:“就这么办!”
硬拖着周继文从屋里出来了。
到了外面周继文急匆匆要回家去了。
“要抓紧时间洗红薯,准备炭火……”
烤地瓜好歹也算是餐饮业,餐饮业的辛苦童建国多少知道些。
买卖越小越辛苦,每天都要起早贪黑。
“嗯,你先看着,我寻摸寻摸看看,咱们合伙干一个轻省点的买卖。”
“好啊!老童,你打算在山城待几天?”
“起码要待到你自立门户的那一天。”
“不用啊,你不用这样……”
“哈哈,跟你开玩笑,我还没吃过你做的咔咔汤圆呢,哪能这么快离开?”
“你也爱吃咔咔汤圆?可惜我家里没有油醪糟了,不然我今天就给你做点。”
“不急,有机会吧。”
“嗯,那我先回去了。”
“明早见啊!”
第二天早上,童建国从宾馆懒洋洋出来,在街边吃了早点。
人的口味跟地域有很大关系。
在东北的时候,童建国并不是特别想念川蜀的饮食。
可到了这地界,就开始勾起上一世的饮食记忆了。
而且,这会儿的本地风味还是比较地道的,不像21世纪以后,全国各地的饮食越来越相似了。
童建国沿着街边儿走着,这里吃两口,那里吃两口,没一会儿便吃的饱饱的了。
慢悠悠地往山大那边走去。
半路上,他又在一个报刊亭驻足片刻,买了一套天龙八部,一手拎着往周继文的烤红薯摊走来。
周继文正在炉子前忙碌着,不时东张西望。
“怎么样啊?”
童建国问。
周继文摇摇头:“这半天了,才卖了两只。”
“不错了,已经开张了。给你。”
童建国把《天龙八部》递给他。
“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周继文心说,游戏机猜对了,这个也猜对了,俺爹都没这么了解我。
“唉,这有什么奇怪的,现在谁不喜欢武侠小说。”
“也对啊。”
周继文用瓶子倒水洗了洗手,又使劲用毛巾擦了擦,才拿起那套《天龙八部》翻起来。
“别耽误生意啊!”
“哈哈,不会的。”
“嗯,我四下转转,中午买盒饭回来吃。”
“可这……”
“行了,中午见。”
“好吧。”
童建国在街上四下转着,寻摸着给周继文弄个买卖干。
烤地瓜这营生实在太辛苦了,也赚不了几个钱。
把周继文弄到小温的团队里吧,恐怕也不合适,周继文并不擅长推销这类工作。
再说,从私心角度讲,童建国也希望老爸在自己扶持下能打下一片江山。
不过,在街上转了半天,童建国也没想到适合周继文干的买卖。
干饭店吧,太辛苦。
干游戏厅吧,各种糟心的事儿太多。
其它的呢……
中午时,童建国又转回烤地瓜摊儿前,拎着两盒高档盒饭过来了。
“来!先吃饭!”
“这么高档啊……”
“盒饭而已,哪有啥高档不高档的。”
童建国吃着盒饭,翻看一下那几本《天龙八部》。
“咦,怎么少了一本。”
“那个……”
周继文吞吞吐吐。
“我知道了,让你的女同学借走了。”
“是啊,不过,她中午就会还回来。”
“啊,这么快!”
童建国慌忙把饭盒里的饭吃完,再擦一擦嘴。
昨天老远看见老妈了,也没敢凑到近前。
一会儿估计就会到眼前了。
妈呀!简直就像一场梦!
6年,不对,起码有好几十年没见了。
童建国正在整理着衣服,就听到头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给你!继文!”
“啊?”
童建国连忙抬起头。
老妈真年轻啊!
在阳光照射下,脸庞还毛绒绒的。
周继文连忙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说得,我爷爷以前的同事,童伯伯。”
“伯伯好!”
楚英翘伸出手来。
“你好,别叫伯伯。”
“哈哈!那叫啥子?”
“别叫傻子,就叫老童好了。”
“哈哈哈哈!这个伯伯还挺有意思的。”
“嘿嘿……”
“伯伯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炉子烤的……”
楚英翘把书还了,又借了一本,转身上车了。
“走了啊!晚上再还给你。”
等她刚骑出去,童建国突然想起什么。
在她身后大喊:“小心点!”
“啊?”楚英翘吓了一跳,“好的。”
然后蹬着自行车走远了。
“呵呵,”童建国尴尬地搓着手,“你这个同学还挺有意思的。”
“是啊,她人可好了。”
“那你得加油哦!”
“唉……”
看着周继文手边的书,童建国突然想起什么。
“有个买卖一定适合你干!”
“什么买卖?”
“租书!”
周继文点点头:“这个应该不错,我曾经想过,可投入太大。”
“需要多少钱?”
“我估摸怎么得四五千。”
“哪用那么多?”
“租书社你得不断有新书,看似生意不大,实际上投入不小。”
“你可以实行会员制,用会费和押金滚动发展。”
“会费?”
“是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共享经济。”
331、大灯泡
“会员制就是一下交一年的钱是吧?”
“是啊。”
“那谁会干啊。”
“唉,做生意要有信心嘛。而且会员必须有优惠价。比如,普通租书的,看一本书一天租金两角钱,会员价就是一角。”
“也对啊,就像我这卖红薯一样,像唐哥这样的老顾客就给予优惠价,过路的就稍微多收点。”
“就是嘛,啥买卖本质都一样。一年会员租金减半,五年会员终身免费,你看有没有人来?”
“啊?终身免费咱赚啥啊?”
“你一下拿了五年会员费有啥好担心的?钱生钱!利滚利!”
童建国一顿鼓噪,把周继文忽悠的五迷三道。
等他清醒下来就忍不住叹息了:“唉,再怎么也得三四千块……”
“这你不用担心,我给你一万块启动资金!”
“别,别这样,童伯伯您念及旧情来关心我们家,我已经很感激了,别再破费了!”
“唉,你想什么呢?哪里是为你破费?”
“那是?”
“我是想拉你合伙做生意。”
“原来这样啊!可这租书的生意……”
“你觉得小啊?不小哦,干好了也是百万大生意!”
“啊?”
“那当然了!现在,我就任命你为ceo!”
“哈哈!”
“不开玩笑!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招兵买马!”
“刚开始我自己就行了,别浪费那钱了。”
“要有格局!你以为书社跟你烤地瓜似地?起码得有两个人看着,不然光是收钱你都忙不过来。再说,你一个人监守自盗怎么办?”
“不会的!我不是那样的人!”
“那当然了,不然我也不会跟你合作。但这是制度,要想把生意做大,就得有制度。”
“好吧,我看看找个同学过来帮忙。”
“嗯,最好是……”
“唐哥怎么样?你见过他。”
“算了吧,这个人一看就爱占小便宜。”
“是有点。”
“最好找个女同学……”
“哦,那就找胖丫或者小土,她们好像都在家待业……”
“你就不能找近一点的……”
“谁啊?”
“哎呀,比如刚才来那个……”
“刚才来那个……哦,你说英翘啊?”
“还行吧?”
“她倒是挺能干的,可这小买卖不知她能不能愿意来?”
“要有信心!都跟你说了,咱这是百万大买卖!”
“好吧,我问问她。”
“今天就把这烤地瓜买卖停了,出去寻摸房子去。”
“啊?我家里还有五六十斤红薯呢。”
“留着自己吃不行啊?又坏不了。要有格局!知道不?”
“好吧。不过,剩这点我先卖掉吧……”
这家伙,还真跟这点红薯干上了。
“好吧,你卖着吧,我出去溜达溜达。”
“晚上回来吗?”
“看情况吧。”
“英翘晚上过来还书,正好你问问她。”
“我去,把球踢给我了。”
“哈哈!”
他酿的,为了老爹老妈的幸福,我真是操碎了心。
问题在这一世,他们在生理上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啊。
“那个,到时候再说吧……”
童建国嘴里这么说的,但还是把整个下午放到拾掇自己上来。
先去高档洗浴中心洗了个澡,接着又染个头,理个发。
还差点烫了个头。
后来想想作罢了,别整的跟于妈似地,咱又不说相声。
再买了一身年轻时尚的衣服、裤子、鞋子。
等回到烤炉前时已经是傍晚了。
周继文和楚英翘正在炉子前说着什么。
“嗯,咳咳……”
“伯伯!”
“叫老童就行了。”
“嗯,要不叫童总吧。”
“童总您看起来年轻了啊。”
“是吧,没法跟你们年轻人比。”
“差不多,您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
“……”
周继文在一旁说:“英翘觉得这个生意不错,愿意跟咱们一块儿干。”
“嗯,好!欢迎你加盟,你们先给书社起个名字。”
周继文说:“我觉得就叫英翘书社挺好。”
楚英翘直摇头:“还是叫继文书社吧。”
“那不如叫英文书社……”
“英文书社?”
“不对哈……”
“干脆就叫文英社好了,文化精英书社,简称文英社。”
“嗯,也行。”
“这个,既然咱们的书社成立了,就应该庆贺一下。”
“是啊,是啊。”
“走!我领你们到饭店里搓一顿。”
周继文却说:“不如到我家里吧,正好我买油醪糟了,做咔咔汤圆给你们吃,咱们可以边吃边聊。”
“也不错哦。”
回到周继文家里,吃着咔咔汤圆,听周继文和楚英翘聊着,童建国仿佛又回到当年一家三口的情形了。
虽然环境、年代都不搭,但人还是那时的人。
“童总!童总!”
童建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啊?你们继续!继续!”
“您说咱们应该租多大的房子?”
周继文说:“我觉得一间就够了,刚开始创业一切从简。”
楚英翘说:“怎么得两间,一间里屋一间外屋。”
童建国点头:“嗯,英翘说得对。就一间屋子实在太逼仄了,也让人怀疑实力,谁还敢参加会员?”
“你看,还是童总有远见。”
楚英翘得意地往童建国身边靠了靠。
眼下,城里租房子一间屋子一般都100元左右。
像周继文家院子里的两间小屋子出租出去就收200元房租。
临街的话应该会更贵点,光是一间就得两三百,两间起码的500起了。
“白天的时候我在街上转了转,一下就见到两三家租书的小店。”
“是啊,是有点多。”
周继文有些泄气。
楚英翘却信心满满:“多才好呢,说明有这个市场。再说,咱学校周围其实也不算多。”
童建国点头:“嗯,而且,他们的规模普遍偏小,都是一间小屋子,一个人看摊儿。咱们要干,就干大点,搞差异化经营、规模化经营,肯定能把他们盖下去。”
“好吧,那就租两间屋子。”
“租金就照500元至1000元的标准。”
租房的事儿确定下来,三个人又商议收费标准。
童建国提出的会员制,周继文和楚英翘都觉得不错。
“一年照多少钱标准好呢?”
“20块钱吧。”
周继文说。
“少了点,勉强够两本书的钱。”
“嗯,那就30块钱,会员免收租金,一本书一天租金一角钱,一次可以借3本书。”
“五年会员费150元,看书不收租金。”
“不过,应该设定限制,不然,五年会员一本书借一年,那不影响咱们周转吗?”
“150元,长期看3本书,吃亏的是他自己呀,咱不周转,他也不周转。”
“也对啊。”
“不参加会员的呢?”
“一本书押金15元,看一天两角钱。”
“哇,那一定会有很多人办理会员。”
“也不一定,说不定会有人先观察一段时间。”
332、两个世界
三个人忙活两天,就租到房子了。
不过,这会儿童建国也该回去了。
虽然是飞来飞去的,但航班并没有那么多。
随便耽误一下,一个多星期都过去了。
房子不仅是内外两室的,楼上还有个小阁楼。
位置就在童建国和周继文那天打游戏那片儿后身,紧挨着大马路。
最初要价650元,楚英翘一阵软磨硬泡,答应最少租三年,最后500元拿下了。
简单收拾一下。
也就刷一刷白灰、刷一刷油漆,再弄来几个旧的书架、书柜。
童建国给的一万块钱,楚英翘两天功夫就花掉了大半,买了一千多本书,基本都是二手的。
书刚摆上就来了一屋子的人。
周继文、楚英翘忙得不亦乐乎。
楚英翘的两个女同学还在这里帮着忙活着。
童建国也在旁边不时帮着忙活一阵。
一直快到中午了,人才渐渐散去了。
楚英翘兴奋地记录着账目:“哎呀!这一阵功夫有80多个人参加会员呢。”
周继文在一旁也直点头:“嗯,还有三十二个五年会员。”
“你们看,书架都空下来了。”
“是啊,该多上点书了……”
童建国从怀里拿出存折:“鉴于咱们的生意超出了预期,我决定追加投资!”
周继文接过来一看,吓得又塞回来:“5万?这也太多了。”
“不多,半年内,如果发展好的话,你们可以再开分店。”
“对,对,要形成规模效应。”
楚英翘倒不客气地接过了存折。
“还有你们的工资!”
“等生意好了再说吧……”
周继文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现在就挺好!你们每个月工资先定300元吧,年底再视经营情况发年终奖。”
“太多了……”
周继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楚英翘也说:“那个,我属于勤工俭学,200就行了……”
“那你也出了全力。还有那两个也……”
童建国意思给楚英翘的两个同学也发点薪水。
楚英翘连忙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同学,来帮忙,到时候给她们书看就行了。”
“那你们看着办吧。”
童建国又从包里拿出两部汉字机。
“这个,你们一人一部,随时听候我的命令!”
“这个很贵哦……”
周继文都没敢去拿。
楚英翘拿起来也爱不释手:“摩托罗拉,看着就是好啊……”
“你们最好再申请一盘电话。”
“对,对,这个路段可以弄两盘电话,每天也能赚不少钱。”
“还有个问题我不明白……”
周继文吞吞吐吐地说。
“嗯,有问题就说。”
“咱们这个五年会员终身免费。可会员都发展完了,咱再怎么赚钱?”
“庞氏骗局听说过没有?”
“不晓得。”
“嘿嘿,等你先发展一万名会员再说吧。”
楚英翘也在一旁说:“哼!就是,一万名会员就是150万呢,干啥不赚钱?”
“还有,你们每个月3号以前都要向我汇报上个月的收支情况,发到我的传呼机上来。”
“嗯,没问题!”
这种买卖没谱,一笔账就几毛钱。
要是想糊弄人,简直轻而易举。
也就是爹妈吧,故意送钱给他们花、故意撮合他们而已。
不过,也不能太离谱了,别颠覆了上一世父母和儿女之间积累的宝贵印象。
交待差不多了,童建国也该到飞机场去了。
周继文和楚英翘都恋恋不舍。
童建国也极力掩饰内心的波动:“呵呵,我们要时常保持联络。”
“嗯,一定会的,每个月都会汇报工作。”
“有空我也会常过来。”
楚英翘眼睛湿润:“伯伯,我怎么觉得咱们以前在哪里见过?”
“呵呵,见过是不可能见过的。顶多会有灵魂的邂逅。”
“伯伯好浪漫啊!”
“嗯,你们两个也要浪漫哦。”
“可是……”
周继文还扭扭捏捏。
楚英翘却撇撇嘴:“哼!其实我喜欢成熟的蓝银……”
“人总会成熟的嘛。”
坐在飞机上,童建国还恍若隔世。
就仿佛这里是另一个世界,这段日子是另一种人生。
是啊,其实是前世的世界,今生偏偏回来。
也不知道这里的我出生以后,眼下的我还能不能继续存在。
回到家里,童建国也是好几天才缓过神来。
继续投入到属于自己的生活、工作中了。
秋去冬来,寒风瑟瑟。
南方的魔法攻击要跟东北真正的物理攻击相比那真是逊色多了。
茫茫雪野中,一个身影在艰难跋涉着。
这个人穿着军大衣,戴着大棉帽,穿着军工鞋,不时陷进齐膝深的雪中。
渐渐地,雪地上开始出现车辙和人的脚印。
需也没那么厚了。
童建军停下脚步,长出一口气,把冻得通红的双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哈一哈气。
一边哈着气,一边向远方打量着。
远近已经能看到一些房子了,但稀稀疏疏。
有的是民房,有的是厂房,还有的是仓库一类的。
最近的是一处既像厂房又像仓库的大场院。
隐约能看出场院里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不时闪烁出金属的光芒。
童建军四下看看,极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向场院走去。
这是一处废品收购站。
从80年代中后期开始,允许私人收废品了。
最初是随便收、随便干。
最近几年管得严了,废品收购站、刻章、印刷等行业都被当做了特业。
就是需要有关部门批准,需要到公安部门备案。
童建军正是根据备案慢慢找到了这一条线索。
半年前,从旅大胡豹那里获得一点点捕风捉影的线索后,童建军经过辗转,终于打听到“眼睛”的小舅子的下落。
眼睛的小舅子外号寡妇,在北方某市开着一家废品收购站。
跟开饭店一样,能干这种买卖一般都是道儿上的人,手底下肯定有几个亡命之徒。
刚走到门口,童建军就感觉不妙。
他明显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狼狗的呜咽声。
这不是好动静。
童建军把大衣、帽子脱下挂到路边树上,伸手从怀里掏出了家伙,猫腰向院子里走去。
刚推开院门,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扑过来。
童建军往旁边一闪,那身影便扑倒在地一动不动。
原来已经死了,应该被人抹了脖子,伤口的血已经冻住了。
“不好!来晚了!”童建军暗暗叫苦。
333、我心里埋藏着小秘密
童建军走进院子里,又看到另两具尸体。
一具插在柴火垛里,一具坐在地上。
接着就发现了那只狼狗。
两支箭矢射穿了它的身体,一支直插咽喉,一支射穿胸口。
但它仍然没咽气,喉咙里发出呜咽声。
童建军又蹑手蹑脚往屋里走去,刚到门口就看到有个人坐在屋里的地上,看起来已经死透了。
猛地推门进去,果然是个死人。
满身满脸的血迹,已经没有人样儿了。
但童建军还是从体貌特征中,大概推测出这就是寡妇。
寡妇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四肢都松软扭曲,应该是骨头断了。
甚至连手指都没几根全乎的。
显然生前遭到了残酷的拷打、审问。
“难道是……”童建军蹲在思忖片刻,突然猛地站起来。
头也不回地:“进来吧!自己人!”
“不许动!”
呼喇喇冲进来一屋子的公安干警。
“自己人。”
童建军举起手说。
“证件在我口袋里。”
“不许动!”
为首的一个中年汉子大吼。
童建军叹口气:“你自己过来拿。”
“想的美!”
中年汉子指挥旁边的年轻警察过来了。
年轻警察刚一伸手就吓了一跳,因为他搜出了手枪。
中年汉子故作镇定:“继续!”
接着又搜出了手铐,年轻警察更困惑了。
等他搜出童建军的警官证时,不由得尴尬地笑了。
“真是……”
中年汉子更尴尬:“可是……”
童建军点点头:“没关系,您是元队吧?”
“是我。您是……”
“我姓童,叫童建军。”
“原来是省厅的童巡视员啊!失敬失敬!”
“客气。”
童建军现在在全省可是大名鼎鼎。
他人虽然身在蓝城,只是一名副局级公安干警。
可他的身份是省厅的巡视员。
参与的基本都是全省的重特大案件。
在全省各市基层的公安干警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你们的人员都布置下去了吧?”
童建军问。
元队有几分骄傲地点点头:“那是自然,有几个人跟着足迹追查去了。大雪有痕,这伙坏分子恐怕插翅难逃。”
“你的意思,凶手是团伙作案?”
“那当然了,不是团伙,能一下干掉这么多人啊?还有一条狗。”
“哈哈哈哈!”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哈哈大笑。
“好吧,你们忙着,我出去透透气。”
童建军从屋里出来了,在院子里小心翼翼地找了个地方站着,活动活动胳膊,长出一口气。
跟10年前比,这会儿的公安干警专业多了。
现场保护的好,各种流程也应对自如。
没一会儿,元队就从屋里出来了,默默站在童建军身边,递过来一支烟。
童建军摆摆手。
元队自顾自地抽上了,叹口气:“哎呀,童巡说得对啊,看起来真是一个人呢。”
“是啊,感觉就是一个人干的。”
“这家伙真是有两下子啊,四个人一条狗,轻而易举就对付了。不是一般人。”
童建军轻轻叹息。
那能是一般人吗?特勤人员,在道儿上又混了这么多年。
“不过,任他有天大的本事,那也是如来佛掌中的孙悟空……”
话音刚落,出去勘验足迹的几名公安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元队兴致冲冲地抓住为首的一个:“怎么样?大曾,找到线索没有?”
大曾摇摇头:“追出一里地就找不到足迹了……”
“怎么会这样?”
元队失望极了。
童建军拍拍他的肩膀:“敌人很可能是故意留下的足迹,就为了转移你们的注意力。”
“啊?那他是不是还躲在附近?”
“应该不会。从这些尸体的硬度看,他离开现场应该有一个小时以上了。如果交通工具给力,恐怕已经在二三十里地之外了。”
“唉,这家伙是老手啊。”
“走!我们回局里好好看一下寡妇的卷宗。”
“嗯!”
童建国这么个亿万身家的大老板在外面又开了个出租图书的小店儿。
这事儿要说给别人听未免有些滑稽。
再说,童建国跟周继文、楚英翘的那种关系,又怎么跟人解释的清?
所以,这事儿就成了他的一个小秘密了。
在童建国名下企业的支持下,小小的蓝城如今已经有飞机场了。
它隶属于盛京机场,最初只有一个航班,每天上午8点飞首都机场。
眼下已经有上午、下午两次航班了。
蓝城的达官贵人们来来往往也方便很多了。
但对童建国来说,还是不太方便。
因为他本来就经常往南方跑。
有了前世老爸老妈这边的心思,更得经常跑了。
别说蓝城这边了,盛京飞机场都不太方便。
这会儿,童建国其实已经买的起私人飞机了。
大刘几百亿人民币身家都买的起私人飞机,童建国几百亿美金的身家,那不更轻松。
可一来,他的财富是通过汉斯这个白手套持有的。
二来他不想当出头鸟。
眼下,全国还没有私人飞机呢,他童建国何必露这个头儿。
不过,迂回的办法总是有的。
从西南回来后,童建国给汉斯打电话商讨办法。
汉斯笑了:“这还不简单,以我的名义买了,放在你们蓝城就可以了嘛。”
童建国跟机场沟通一下,他们还挺乐意。
因为这个机场要不是靠童建国名下企业支持,维持都困难。
眼下弄个私人飞机来,每年赚个百八十万的管理、维护费,也算是一笔额外的收入了。
这边点头,汉斯那边更容易了。
新年前就坐着小飞机过来了。
小飞机花了6亿美金,童建国都没敢跟赵君交待实情,就当是汉斯自己买的。
“哎呀!你这家伙真有钱啊!”
“呵呵……”
汉斯和童建国互相看一眼笑了。
正好汉斯要到上塰去,童建国要到恒店去,两人就一起飞了一把。
以前到上塰都得从盛京坐飞机,要等时间,而且也到不了恒店。
这下就方便多了。
先在上塰停靠,接着在恒店周边停靠。
下了飞机做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就来到片场了。
眼下,童建国有五部戏都集中在恒店影视城拍摄。
有《三国战纪》、《上塰往事》、《火烧阿房宫》。
还有两部长寿剧,《济公》和《聊斋》。
《三国战纪》第二季本想赶上春季档三地同时播放。
结果,开机晚了点,加上这一季大场面比第一季多了不少,眼瞅着今年拍不完了。
334、接班人
五个剧组同时在恒店热火朝天大干着。
童建国首先来《火烧阿房宫》剧组探班。
李翰祥鞠躬尽瘁后,晓庆阿姨还想把她的小情人阿文大导演介绍过来。
童建国断然拒绝了她。
除了觉得阿文大导演拍不了电视剧外,还因为童建国第一时间就有了接任李导的人选。
那必须是樊军啊。
樊军给李翰祥当过副导演,多少能接上李翰祥的风格。
而且,经过这几年的锻炼,樊军的导演水平已经相当不错了。
《三国战纪》这两季,他都是王扶林手下五个导演中的一个。
眼下第二季,他本来也有很重的戏份。
但为了接上《阿房宫》,不得不让王扶林再另外找人接上了。
这《阿房宫》跟《三国战纪》等其它几部剧比,不能说粗制滥造吧,也是类似于港剧那种玩短平快的。
因为电影改电视剧,前期成本花掉太多了,后面就不能太奢侈。
这点钱,童建国自己倒无所谓。
但晓庆阿姨有加磅啊,不能让人家亏了。
眼下,眼瞅着拍摄进度已经接近尾声了,晓庆阿姨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
剧组里洋溢着她爽朗的笑声。
大家闲聊一会儿,不知谁不小心提起李翰祥了,现场又顿时沉闷下来。
李翰祥本来指着这部剧再拿个跟“金棕榈”类似的大奖,结果未能如愿,作品还变成了港式狗血剧。
可这有什么办法?
老李这部剧的框架本身就有点狗血。
荆轲跟阿房宫、跟项羽扯到一起,怎么都难提高故事的品格。
再加上晓庆阿姨这张脸也很难走向国际。
其它几个剧组童建国也转了转。
所有剧组里最有逼格的显然是《上塰往事》了。
这是中美合作的大片儿,参照了大部分美剧的风格。
拍完之后完全不亚于《芝加哥风云》之类。
要知道,解放前的上塰那是冒险家乐园啊,龙争虎斗比芝加哥可热闹多了。
童建国来到《济公》剧组却听到一阵港怂的叽叽喳喳鸟语声。
仔细一打量,发现一张熟悉的脸。
咦,这不周星驰吗?
上一次,童建国在香港,顺道探班《龙在天涯》剧组时曾跟周星驰打过照面。
不过,那一次童建国主要跟李联杰、何鸿炎他们有密切交流。
周星驰旁边的人显然也看到童建国了,赶紧提醒他。
周星驰连忙笑嘻嘻过来了:“童哥!”
“星爷!”
“不敢!不敢!”
“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没事随便转转,哈哈!”
周星驰这么说着的时候,不时把目光飘向拍摄现场。
此时,游本昌正在镜头前表演着。
童建国顿时明白了,周星驰这是过来偷师啊。
这小子够贼的!
怪不得他的那种所谓的无厘头有点游本昌老先生的表演风格。
跟《龙在天涯》那个时期比,周星驰眼下已经是大红大紫了。
1992年更是堪称周星驰元年。
这一年,香港前五大卖座电影全部都是周星驰主演的。
不过,周星驰在大陆并不算很火。
远不如成龙和周润发他们几个。
主要因为这年月能看录像带的人还是比较少的,也没啥追星族。
能看录像带的年轻人,也只记得周星驰演得《赌神》、《逃学威龙》等几部。
童建国仔细想想,1992年的《武状元苏乞儿》明显就有游本昌的表演风格。
都属于那种悲喜剧的感觉。
而且,今年他也拍了一部《济公》电影。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模仿游本昌。
不过,很可惜,这部电影是他这几年中票房比较差的一部。
“不甘心是吧?”
童建国笑着说。
“哪有……”
星爷在生活中也是个滑头,却没有电影里看到的那么幽默。
甚至有点呆板。
“来年准备拍啥?”
“还没想好。”
这几年? 周星驰的电影基本都是自导自演? 很少有失手的时候。
童建国四下看看? 压低声音:“是想拍谍战吧?”
周星驰吓了一跳:“这你都知道,怪不得大家说你能掐会算。”
“哈哈!”
“那你帮我看看这部剧能不能行?”
“行当然是行了。”
“是不是还有一点麻烦?”
周星驰从童建国的口气里似乎听出点不详。
童建国可不想错过这么经典的电影,连忙矢口否认:“麻烦?不会有麻烦的,绝对不会有麻烦!”
顶多不能来大陆上演而已,靠香港的票房你也能吃的钵满盆满了。
其实,这两年童建国一直想跟周星驰合作。
游本昌老师创造了“济公”这么个经典形象,也演了快十年了。
《济公》这部剧成了老百姓年终岁尾的开胃菜、压轴戏。
不到万不得已? 不能把随便就把它断了。
可游本昌老师年事已高,剧组也引进了很多港剧快节奏的拍摄手法。
老先生未免有些吃不消了。
童建国一直想找到新一代的济公。
环视整个华语影视圈,加上上一世的见闻? 童建国认为,除了星爷? 再也没有人有资格接游本昌的班。
陈浩民、张卫健这种确实也能演点。
但陈浩民是笑闹的感觉,只有皮相没有内在。
张卫健跟星爷比,连皮相都没有。
可最近几年周星驰太火了? 最近一二年更是往编导演一体发展? 让他从事电视剧拍摄这么辛苦的事情,未必能请得动他。
童建国让人递过几次话? 星爷碍于情面也只能支支吾吾。
童建国在恒店这几天都是集团的总经理老徐和小徐作陪。
最近几年? 蓝都影视在恒店大量拍戏后? 恒店影视城名气越来越大。
到最近一年,港澳台乃至海外的影视公司到恒店来拍摄的,比大陆本地的还要多。
周星驰这次过来? 也是想看看景,谈谈合作。
童建国特地把他叫着,又把游本昌老师叫过来,跟徐家父子一起吃吃喝喝,聊了会儿。
游本昌和周星驰相谈甚欢,不等童建国透露自己的想法,游本昌先发话了。
“小周啊,你看我也不年轻了,济公这个角色也演不了几年了。”
周星驰惋惜不已:“太可惜了,我们香港的观众也很喜欢看您演得济公。”
徐文荣在一旁说:“是啊,游老师演得济公,那真是一绝,那句话怎么说的,前不见……”
他儿子连忙接话:“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游本昌直摆手:“夸张了!夸张了!别人不说,要是让咱们小周来演济公。我敢打包票,他只能比我演得好不会比我演得差!”
周星驰喜出望外,但又极力谦虚:“游老师过奖了!您现在对我来说就是高山仰止,我再磨炼几十年也难忘您项背。”
小徐也是经常看香港录像的人,对周星驰的电影也相当了解。
“星爷您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您的表演风格跟游老师还真有些相似呢。”
“是啊,星爷,我看你能接游老师的班儿!”
大家七嘴八舌。
这时,周星驰才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了。
“其实,我也想演游老师的济公呢。”
“那有什么好顾虑的?来嘛!”
335、大水槽
吃会儿饭,喝会儿酒,周星星同学才说实话了。 原来,星爷这两年实在太忙。 又是当导演又是开公司的。 为了节省时间,拍戏一般都在香港本地。 这会儿交通不便,周星星要是回内地的话,什么事儿不干都得一个星期的时间。 童建国笑了:“这还不简单?我就问你,一年拿出一个月的时间有没有问题?” “那肯定没问题啦。” “那就好!交通我给你解决,让你来回双飞。” “双飞?” 周星星还没听懂。 老徐连忙在一旁解释:“童总要用飞机接送你。” “啊?使不得!使不得!” “使的,哈哈!我的飞机大多数时候都闲着,不用也得交管理费。” “可一个月的时间够用吗?” 游本昌在一旁点点头:“差不多,我年老体衰,习惯咱们大陆的这种拍摄节奏,要是按照你们香港的拍摄节奏的话,一个月没问题。” “那就好!” “那这个片酬?” 香港影视演员的片酬并不高,不过眼下比大陆还是高出不少。 “哈哈!这个好说。” 童建国见周星星两眼放光,显然有什么想法。 “星爷有啥想法,尽管提。” “这个,你们说的加……” “加磅!” “对啊,就是加磅。” “没问题!” 怪不得星爷答应的这么痛快。 童建国眼下的这几部剧,《聊斋》、《三国》都大受日韩市场欢迎。 而这部《济公》,头一两季还不温不火,三四季以后流传到东南亚一带了,大受华侨、华裔喜爱。 原来,济公在东南亚地区群众基础深厚,甚至有不少信男善女。 周星驰一方面敬佩游本昌,另一方面也想从中分一杯羹,所以就欣然接受这个角色了。 游本昌比谁都高兴,端起酒杯:“恭喜啊小周!” 周星驰连忙也举起酒杯:“游老师,我夺您所爱了!” “唉,我年事已高,你能接我班,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呢!” 童建国也说:“对你们两个来说,这都是好事!来!我们一起举杯庆贺!” 游本昌退下来也不亏。 童建国投资的影视作品,主要演员都有分红比例的。 剧卖的越好,演员赚的越多。 周星驰还年轻,说不定还能再拍20年。 到时候,《济公》这部剧长寿的就没边儿了。 再有一个月,第二季《三国战纪》也该杀青了。 眼下,老徐已经在跟置景工作人员张罗第三季的各种场景了。 最重要的场景当然就是赤壁大战。 第二季的结尾就落到舌战群儒上。 第三季开始就要拉开大战的帷幕了。 恒店这个地方之所以适合干影视城,一是它土地贫瘠,闲置土地多;二是它水系丰富,陆景、水景都容易搭建。 “只是……” 童建国打量几眼,微微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童总?” 老徐连忙问。 “这个……跟大江东去那种感觉差点意思啊。” 苏东坡描述的三国周郎赤壁堪称这段历史的经典。 你把它还原成影视作品时,不得不参考一下。 小徐在一旁点头:“是啊,咱恒店这边太平坦了,没有那种惊涛拍岸、山岛竦峙的感觉。” 老徐这才恍然大悟:“也是啊,不过,不是可以画一画啥的吗?” 置景在一旁摇摇头:“这荒郊野地里怎么打背景板或者帷幕啊?” “再说? 没法造浪啊。” 童建国皱着眉头想了想,一拍大腿:“干脆!干水槽!” “水槽?就是人工造景吗?” “那得多大地方啊?” “首期先干半个足球场那么大。” “那也老大了……” 老徐一脸的为难? 小徐却一脸兴奋:“好啊!大水槽容易造浪? 也更容易竖背景板。” 这大水槽说白了就类似于室内游泳馆。 不过,倒用不着盖棚顶,露天就可以。 但水深起码得两米? 不然浮不起来大船? 哪怕简易的。 “可这投入有点大……” 说到底? 老徐还是担心投资问题。 恒店所有的拍摄场地都不收费。 老徐把整个恒店镇当一个公司来经营。 赚的是剧组吃喝拉撒的钱。 同时,剧组拍摄过的场地又拉动了旅游经济。 所有旅客到外景地来参观旅游时,都要收门票。 靠这种经营模式,恒店这几年发展迅猛。 繁荣程度都已经超过了周边很多县城了。 可大水槽这种,怎么旅游啊? 有江河湖海不看? 谁来看大水槽干啥? 童建国点点头:“老徐你别担心。第一? 大水槽这个外景因为涉及到人工管理、维护? 可以适当收费。第二? 大水槽也可以开发水上游乐项目嘛。” 小徐在一旁也随声附和:“对啊,老爸? 童总说得对。” 童建国之所以跟老徐商量,一是出于对年长者的尊重。 二是人家本来就是大股东? 童建国的蓝都影视只是二股东。 但恒店能发展到今天离不开蓝都影视的支持? 老徐他不得不掂量掂量。 “好吧!” 老徐点点头。 “不过,还是应该跟导演商量商量。” 几个人这边拿定主意后,就把樊军叫来了。 眼下,樊军接手李导的《火烧阿房宫》已经快杀青了。 还将回到《三国战纪》中来,在第三季中担任主要导演。 尤其赤壁大战这一出大戏也主要由他来执导。 身为导演,他当然更看重外景了。 “好啊!”樊军听了介绍兴奋不已,“赤壁大战不光是这一季最重要的戏,更是整个三国战纪最重要的一场。” “没错,这一场大战之后,三分天下的局面才算是正式形成了。” “嗯,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樊军的意思别耽误第三季开机。 当然,拍影视作品并不是按照剧情顺序拍的。 可以跳着拍,哪个场景具备条件先拍哪个。 既然导演这么赞成这个计划,老徐也没啥好说的了,拍着胸脯打包票:“放心!两个月内就能建成!” “哈哈!不用那么赶,三个月内就行了。” 这会儿,童建国想起跟蒋子龙商量过的一个项目,还有帆子提过的一个项目。 一部是《郑和下西洋》,一部是《怒海争锋》。 前者大家都耳熟能详。 郑和六次下西洋,他的部下又下了一次,咱就照他七季拍。 后者讲的是清朝中叶真实海盗的故事,主角是郑一嫂、郭婆带他们几个。 就让帆子来演郑一嫂。 这两部剧都是国际范儿,可以赚美金的。 有了大水槽,就可以放开手脚拍摄了。 老徐也踌躇满志:“童总,咱们第一期先干半个足球场那么大,接下来呢?我该留多大地方?” “第一期先干半个足球场,第二期当然就是一个足球场,第三期直接两个足球场。” “好!我马上招呼人干起来!” 恒店这边忙活完了,童建国坐着湾流直奔雾都而来。 下了飞机正往书社这边走呢,老远就听到书社门口有人在吆喝:“烤红薯咯!卖烤红薯咯!” 童建国不由得有些恼火:这老东西,眼界也忒狭窄了,都这会儿了,还惦记他的烤红薯?老子非狠狠教训他一顿不可!
336、风水轮流转
童建国走到近前一看,才发现是唐导。 看见童建国,唐导连忙打招呼:“童伯伯!您来了?” “是啊,你这怎么又买起烤地瓜了?” “我这个,继文他……” 正说着,周继文从里面出来了。 童建国板起脸:“你这家伙,就惦记你这点地瓜……” “嘿嘿,童……老童您这么快又来了?” “什么意思?不欢迎啊?” “哪里,快进屋!” 跟上一次比,书屋空间又变小了些。 仔细一打量,增加了一个大书柜,又增加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 不过,并不显得逼仄。 十有**是楚英翘安排的,周继文这家伙并不很有条理。 可惜楚英翘这会儿不在。 “英翘这会儿上课吧?” “是啊,唐哥没事来帮我。” 童建国压低声音:“你还真会使唤人啊……” “是啊,”周继文大着嗓门儿毫不避讳,“唐哥可愿意帮我干了,每天烤地瓜管够儿!” “吃完就拉稀,哈哈!” “啊?这你都知道。” 童建国在椅子上刚坐下,周继文就把账本递过来。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已经发展了413名终身会员,一年期会员也有700多位。 “干的不错!” “嘿嘿,好多都是学校里的学生。” 光是会费就收了8万多块钱,再加上临时会员的押金,总共也有十多万了。 童建国当初给了他们5万块钱。 加起来也是十五六万,在当下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租房子、收拾房子、买书柜、买书,另外又装了盘收费电话,再加上人员开支……这些总共花了才一万多块钱。 童建国不由得有些恼火:“搞什么?这么多钱都趴在账上睡大觉?” “嘿嘿,小声点,我们也在想办法呢……” 童建国看看四周,幸好这会儿书友比较少,不然让人听见你这么有钱,不让贼惦记上了吗? “嗯,那个,英翘什么时候过来?” “下午应该能过来。” “好!到时候我们商量一下。” 从书社出来,童建国琢磨琢磨觉得有道理:自己生意做得比较大了,难免操之过急。 书社这才两个多月呢,着啥急? 再说十来万算个啥,随便一折腾就没了。 还是让老爸老妈他们自己慢慢来好了。 说不定这两个家伙还真能折腾成大老板。 那可比童建国自己发家致富爽快多了。 下午,童建国过来时,两个家伙果然拿出几个方案。 周继文说:“快到年底了,我省思咱们是不是应该进一点贺年卡啥的?” “嗯,好主意,这几年中学生大学生流行互相送贺卡,趁年底进一批货,小小地赚它一把。” “嘿嘿,是啊。” 被童建国肯定,周继文有些得意。 楚英翘却撇撇嘴:“哼,小打小闹而已,咱们这么大的资金,就该整点大买卖。” “啥大买卖?” 周继文不服气。 “咱们应该趁热打铁,抓紧时间开分店。” 童建国点点头:“这个,是应该提上日程了。” “嗯,正好我在东门外相中一处门头房,抓紧时间年底前就能干起来!” “这个……” 童建国有些犹豫。 周继文立刻反驳说:“开分店太早了!根基不稳,最忌讳开疆拓土!” “哈哈!兵法都用上了。” “哼!啥根基不稳?你就是保守!就是没有格局!这叫趁热打铁。咱们应该趁着这个热乎劲儿迅速占领市场。不然就被别人抢先了!” “哪那么快……” “还没那么快?你没看这两个月,解放路那边、高碑店那边都已经有两三家了!风格也跟咱们大同小异!” “那咱也不怕他们……” 童建国笑嘻嘻看他们俩争论一番,最后拍板定夺:“哈哈,那个,英翘说的对!” “你看?哼!” “可是……” “咳咳,当然了,这事不能急。你们两个现在一个有学业,一个有家务负担。本店已经够你们忙活了……” “不忙,不忙,”楚英翘连忙说,“我们大一功课不忙。” “嗯,我知道。不过,你们干了这么长时间也应该知道,书社这种经营方式财务状况是很琐碎麻烦……” “不麻烦啊。”周继文说。 楚英翘脑子反应快:“我们的财务状况很清楚的,一笔都没漏!” 周继文:“是啊……不过,那天唐哥看摊儿……” 唐导在外面耳朵还挺灵的,一听动静连忙进来了。 “那天我出去拉屎了,就一会儿,让冬瓜看着来着,可能漏记了一两个人。不过,我以人格担保!钱是不会少收的,冬瓜是老实人!” 楚英翘在一旁训斥:“懒驴懒马屎尿多!就你害的我们财务状况出现问题!” “没出现问题吧?” “应该没多大出入……” 童建国在一旁笑了:“这种小纰漏是在所难免的。我的意思,你们还得多积累经营经验、管理经验。” “嗯,好吧,先打好基础。” “不过,你们有好的想法都得先记录下来,筛选考察后从长计议。快则半年奖,慢则一两年吧,咱们肯定得开拓新业务、新战场。” “好的!” 童建国这次这么快就再回来,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想探望身陷囹圄的周坚强。 上一次回来时,听说周坚强犯事进去了,童建国脑子还没转过来,或者说还没进入上一世爷孙关系的那种角色中。 并没把这件事当回事,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 等过了段时间,他脑子渐渐转过弯儿来,重新回忆起上一世跟周坚强的爷孙关系。 老头子还是不错的,人很随和,也很疼爱童建国这个大孙子。 于情于理都该帮一帮坚强老弟。 听说童建国要去探望坚强老弟,周继文挺激动:“童伯伯你真是太好了,我也一直想去探望我老爸。” “哼!跟你说了多少遍了。” “嘿嘿,应该叫老童。不过……” “怎么了?有什么不方便的?” “像我老爸这样,人们唯恐避之而不及,因为可能给人带来麻烦……” “切,老子又不是吃官饭的人,谁能管到老子?” “嘿嘿,老童你真厉害。” “必须地!” 去探监之前得打听打听,最好能跟有关方面搭上点关系。 周家老尖儿落难,绝大多数人都躲开了,连亲戚都不例外。 不过,也有个别讲究的人,仍然惦念周家的好。 有个叫大崔的伙计童建国上一世依稀还有点印象。 大崔本来是农村人,他父亲老崔在木材厂打零工。 一次事故中,老崔不幸身亡。 那会儿的人比较老实,顶多公家给赔给一两百块钱了事儿,也不会到处去闹。 周坚强听说了,考虑到老崔家生活困难,就随口提议,让战友帮大崔安排工作。 大崔因此进城,几年后成了城里人,还把自己的几个兄弟姐妹也给带进城里了。 眼下,周坚强落难,大崔依然记得这份人情,毫不避讳别人的眼光,时不时地过来探望。 听说周继文要去探望老爸,也想疏通关系,大崔连忙跑前跑后帮着打探一番。
337、小目标
童建国在北方虽然也算有点名气了,三教九流都能找到关系,别人也会给他面子。
可在这西南地区,谁知道他谁啊?
别说眼下隐姓埋名,就算报上大名也没人认识。
童建国索性就知趣地不报大名了。
就说自己是东北来的一个小老板,做点小生意混口饭吃。
“崔叔,这是童,老童,他是我爷爷当年的战友……”
“啊?幸会!幸会啊!长得真年轻啊,看起来也就五十来岁。”
“啊?这个……”
“哪有?人家老童跟我老爸年龄差不多。”
“不好意思啊。”
“没啥,我是文艺兵,你知道的,文艺兵就是娃娃兵,哈哈。”
“原来是这样啊。”
大崔虽然是农村人出身,文化水平也比较低。
但进城多年,在各个阶层里浸淫,加上本身忠厚老实,这些年下来,怎么也能直接或者间接巴结上几个达官显贵。
“我这几天找人打听了一下,我一个老乡的大舅哥的同事的老表在二监当主任……”
周继文在一旁说:“可我家老豆在一监……”
“无妨,同行总能说上话。”
“嗯,而且他是军转干,他们系统内很多都是以前的老战友。”
“好!老弟,麻烦你安排一下。”
“正好这几天他们退转军人要举办个活动,到时候政商两界、各个系统的人都会过来,我想办法让汪主任给引荐一下……”
“可俺只是做点小买卖……”
“没事,您好歹也是军转干,而且资历不浅……”
“是啊,是啊,童伯伯跟俺爷爷是一辈儿人呢!”
“哇,那真是资历不浅呢!”
“一般般,一般般啦。”
不过,要跟一帮军转干聚会,童建国还是有些忐忑。
牛逼已经吹出去了,保不齐就会撞到枪口上,别到时候李逵变李鬼了。
所以,童建国让大崔尽量别引荐太多的人。
大崔一口应承:“嗯,俺知道您工作繁忙、精力有限,就介绍政法系统内的头头脑脑认识一下好了。”
可这天来到现场时,童建国还是差点遇到了大麻烦。
做生意这么多年来,童建国参加的大小会议无数次了。
每一次哪怕他不是大会的参与者,也很难摆脱成为焦点的下场。
没办法,他倒想低调可实力不允许啊。
这一回,童建国终于如愿以偿了。
身为外地一个做小买卖的,谁认识他啊。
大崔卖力地介绍了一番,人家也只是礼貌地寒暄几句,便把他晾到一旁,三五成群各自聊起来了。
周继文还怕童建国尴尬,不停地东拉西扯。
可童建国怎么会尴尬呢?
只要俺不尴尬,尴尬的奏是别银!
童建国正在跟尴尬的周继文有一搭无一搭聊着的时候,随便往人群中扫了一眼,突然就发现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略一琢磨,童建国就想起这是谁了。
健林王!
这伙计的面相太容易让人记住了。
一对精光四射的小眼睛,一只蝙蝠鼻子。
为什么说他是蝙蝠鼻子?
他的鼻翼很宽,又很扁,真就像一只蝙蝠趴在脸上。
大鼻子小眼睛这种剧烈的反差感,比房事龙还强烈。
一眼就能让人记住。
童建国跟健林王算辽省老乡,又同为商界中人,眼下在他乡相遇,按理说应该好好寒暄一番才对。
可童建国心虚啊!
两人仅有的一次接触还是刀光血影。
眼下的健林王跟童建国比,不说九牛一毛吧,还真是老鼠跟大象的差距。
童建国名下一个不起眼的小买卖是干建筑的,叫做东风建筑公司。
这不起眼的小买卖在东北地区也是响当当的。
80年代,别的建筑公司还在整四五层的砖混楼房时,东风建筑公司已经开始搞三四十层的框架大楼了。
童建国不想落人话柄,蓝城市的啥买卖都往自己这里划拉。
老早就让郭子他们率领手下得力干将走出蓝城,北上、南下到其它城市开疆拓土。
比如盛京、旅大等。
由于东风建筑公司的技术没有对手,所以他们拿工程的过程中也基本没人竞争。
但想找事儿,甚至吃杂亩地儿的人还是有的。
前几年,郭子他们在旅大盖30层的明珠大酒店,健林王的手下就跑来了。
健林王是拆迁旧改起家的。
那年月拆迁旧改你懂得,手下都养了一帮专业人员。
可这大酒店健林王也干不了啊,他的那些所谓的专业人员也派不上用场。
从没吃过亏的郭子就没搭理这些专业人员,结果被打了个乌眼青,施工也暂停了。
童建国找来光辉。
当着健林王的面儿,光辉直接把闹事儿的专业人员给干残了。
相比吉黑两省的刀枪炮,辽省混世界的渣渣们简直就是娘炮。
健林王这种更是娘炮中的娘炮,哪见过这阵势,当场吓得差点尿裤子了。
按照童建国的思维,这梁子无论如何都结下了。
眼下,在这军转干聚会上,健林王显然是焦点之一。
很多人围着他,听他大谈生意经。
“先定一个小目标……”
这会儿,健林王确实有点谈资。
80年代末,身兼西岗区住宅办公室主任的他左手倒右手,一下就赚到了3000万。
眼下,他已经顺利将旺达公司揣进自己口袋里了,一两个亿应该是有了。
老虎打个盹,就让他猴子成大王吧。
童建国东躲西藏,想要躲开建林王的视线。
没想到这家伙小眼聚光,随便转了几下头就发现童建国了,立刻举着酒杯过来了。
真是冤家路窄啊!
这下完蛋了,帮不了坚强老弟了。
“童总,是你吗?”
“啊,你想怎么地?”
童建国虽然知道此行必然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但他也不怵。
健林王这种给他个胆儿他也不敢把童建国怎么样。
“啊?真是童总啊?您大驾光临,令这里蓬荜生辉啊!”
童建国这才看清健林王一脸恭维、谄媚之相。
而且弯腰屈膝,就差没跪下来了。
“哈哈,老弟真客气,来,坐着聊会儿。”
童建国就仿佛东道主一样,扯过一把椅子让健林王坐下。
心里还真是对健林王有些佩服。
就像前不久的张子强。
跑到澳门被崩牙驹好一顿收拾。
丫那么一个无法无天的人按理说该记下这桩深仇大恨。
结果丫掉头却对崩牙驹俯首帖耳了。
你说他们脸皮厚吧,也不尽然,其实也是大度的一种表现。
就像曹操,张绣害死了他的儿子和爱将,但他不计前嫌,还是再次跟张绣结盟,并给张绣加官进爵。
换童建国自己却绝对做不到。
不要说深仇大恨,哪怕睚眦之怒也必须百倍奉还。
健林王在这里冲童建国点头哈腰,极尽谄媚之相,把其他人也惊呆了。
健林王虽然不是全场的焦点,起码也是焦点之一。
大崔也是极有眼力见儿,一看这情形,连忙把一监的两个领导叫过来。
这一回,不等大崔介绍,健林王先介绍上了。
“哎呀!这位童老板在我们东三省可是大名鼎鼎!哦,不,其实在全国、全世界……”
“行了,行了,咱只是做点小买卖……”
两位一监的领导一个是二把手,一个是一点五把手。
他们虽然对健林王的威名都有所耳闻,对他的话却还是将信将疑。
一点五说:“那具体是……”
“哎呀,那可多了去了。云享衬衣,云步西装……”
“就是步鑫生干的那个?”
这年代,大名鼎鼎的并不是健林王、王实他们这种。
而是步鑫生、褚时健、牟其中他们这些改革的先驱者。
尤其步鑫生,是最早打破大锅饭,引入现代企业管理理念的企业家。
更让人记忆犹新的是他的大起大落。
80年代初,他起来了;80年代中后期他又沦落了。
在童建国扶持下,最近几年他再次名声大噪。
这么大名鼎鼎的人物,也只是童建国麾下的一份子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久仰!久仰!”
一点五和二点零都热情地跟童建国握手。
大厅里的其他人也纷纷过来打招呼。
一时间,童建国忙得不亦乐乎。
等大家散去时,健林王还在童建国身边磨磨唧唧。
“童总,您能不能给俺点拨点拨……”
“老弟真客气,有事您尽管说。”
童建国现在是发自内心地有点敬佩健林王了。
这伙计你还真不能说他脸皮厚,他应该是没有过人之才却有容人之量。
就像古代的那些枭雄一样。
“现在我的买卖遇到一点,怎么说呢……”
“瓶颈,是吧?”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干房地产吗?都已经制定一个亿的小目标了……”
“嘿嘿,见笑了。可房地产买卖不长远啊,哪有那么多拆迁改造。”
眼下是1994年,房地产刚刚起步,除了北上广深等城市外,绝大多数城市的房地产都依赖于拆迁改造。
“那你有什么打算?”
童建国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觉得有个买卖应该能行……”
健林王一边说着,一边眨着小眼睛四下看看。
“啥买卖?”
“防盗门!”
“哦,还行吧。”
“是吧,我觉得这个行业有大发展。”
健林王还挺得意。
“那你觉得房地产跟防盗门是个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那个,应该算上下游吧。”
“那我再问你,房地产买卖大,还是防盗门买卖大?”
“当然是房地产,可是……”
“大买卖不干,你干小买卖。上游不干,你整下游。你说,你是不是傻啊?”
“哈哈,可是……”
“要想捞到大鱼就得到深海里去!”
“嗯,那我应该……”
“嗯,我帮你想点办法吧。”
“哎呀,太谢谢童总了。”
“不用客气,你试试看好了。”
“好的。”
“现在各个地方政府都讲究政绩。”
“没错。”
“你主动跟他们合作,帮他们建商业大厦、商业区。”
“可商业区盈利很慢的……”
“着啥急?你又不靠这个挣钱。”
“那靠啥?”
“你帮他们提高政绩,拉动gdp,他们能亏待你了?起码给你划拨几块儿住宅用地……”
“对啊!白送都有可能!这是个好办法!”
“那你就试试吧。”
“谢谢童总!您果然有超越时代的智慧啊!”
“一般般!”
认识了一监的二把手和一点五把手,周坚强的事儿就简单多了。
不过,去一趟总不能空手吧。
该送点什么东西好呢?
在那场运动之前,请客送礼之风非常炽烈、非常肆无忌惮。
给领导送礼,直接把大团结卷在烟卷上就可以了。
最近几年抓的比较紧了,像周坚强那种都属于撞到枪口上的。
连精通人情世故的大崔这会儿都想不出该给领导们送点啥。
“有了!”
童建国突然一拍脑门。
“有什么好主意?”
“你们这里好像也开始流行包门了?”
“是啊,城里条件好的都会把门包一下。”
所谓包门其实就是防盗门的前身。
这会儿住宅楼居民的房门都是木头门。
用老百姓的话说叫做一脚踹。
就是说,哪怕锁着门,成年人一脚就能把门踹开。
前些年,为了安全,也为了美观,东北地区已经开始流行用镀锌板包门了。
西南地区经济发展差些,这几年才开始渐渐跟进。
木门包上镀锌板后确实更结实了。
一脚踹比较困难,但像美剧里演的那样,用身体去撞还是轻而易举就能撞开的。
其实更大的作用是逼格,是美观。
大崔得知童建国的意图直呼这是好主意。
送镀锌板给领导们,看起来就是公对公,因为这是建筑装饰材料。
至于这材料是公家用还是私人用,那就不得而知了。
大崔找来一辆130小货车,童建国掏出几万块,买了一车斗的镀锌板拉到一监来。
领导们本来就对童建国刮目相看,一看这架势更是喜不自禁,赶紧出来热情迎接。
没一会儿就安排好童建国、周继文跟周坚强见面。
别人是探监,他们这是会客。
贵宾接待室还特地腾出来。
周坚强也曾经是一呼百应的领导干部,蹲了这两年大狱,人都木讷了。
寒暄几句便激动的热泪盈眶了。
“童叔……”
“别!别!”童建国连忙阻止,“叫老童就可以了!”
周继文也在一旁说:“是啊,爸,那个,童,老童都不让我叫他叔叔伯伯啥的,就叫老童。”
童建国也说:“其实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就叫老童好了。”
“那怎么行?你跟我爹是一辈儿的,怎么能乱叫呢?”
“哈哈,你说德华、朝伟他们啊?其实……”
“怎么也应该叫您童大哥!”
“随便吧,不管怎么样,坚强老弟你要好好改造、努力进步,争取早日宽大处理!”
“嗯!知道了。”
其实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童建国这边已经打通关节,不出半年,周坚强就可以保外就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