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小小生意人
薛宝宏最看重的果然也是女方善不善良的问题。
“咱家大伟是个傻子,要是找个心眼儿坏的女人,不得被欺负死啊。”
“嗯,您说得对,所以您得亲自把关。要是真成了,有人照顾大伟,那也挺好的。”
“是啊,我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童建国让段永平联络一番,找来对方女子,薛宝宏见了个面,聊了聊,感觉还可以。
于是,就让自己的傻子儿子跟这个腿有点跛的女子谈了起来。
四月刚过,童建国的姐妹楼就起来五层了,而且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建筑速度还在加快中。
反正就像自己的孩子,隔几天没见,就好像又长大了点。
童建国和赵君两口子在教育孩子方面,基本都以赵君为主。
但在某些大的方向上,童建国还是时不时提出自己的建议,甚至是比较执拗的。
童建国最早坚持的就是孩子干家务给零花钱的事儿。
这是西方人的父母子女关系,确实有点超前。
但童建国执意坚持也是有道理的。
童建国当下的条件跟父母那代人不一样。
以往年代父母生活苦,也无力改变,把本该属于他们的责任,要求孩子跟他们一起承担。
父母的责任是什么?
就是把孩子养大。
干家务不是孩子的责任,只是孩子的义务。
可过去年代父母跟孩子同甘共苦也有个好处,培养了孩子刻苦耐劳、相互协作的精神。
赵君一直不太赞同童建国的看法。
她担心孩子干家务赚钱就会钻到钱眼儿里了,影响他的人生观,影响他的学习生活。
“现在是向钱看的社会,咱们不教给他们正确的金钱观,社会就会教给他们错误的金钱观。”
其实,童建国的担忧不无道理。
30年后,很多90后们用超前消费,用巨额债务蹂躏他们的父母们时,他们的父母就该后悔了,后悔小的时候没认真培养孩子们的金钱观。
这些年来,童建国一直试图说服赵君,赵君却不为所动。
直到发生几次大同小异的事。
一次是在商场里,童筝想买一个小车,赵君不同意,他犯了驴脾气满地打滚儿。
众目睽睽之下,赵君尴尬不已。
还有一次在街边,团团想买小鸡回家养,赵君嫌埋汰不肯买,团团也是各种跺脚撒泼。
反正四个孩子中也就老大和花花稍微老实点,中间这两个都时不时犯浑。
赵君也是有时坚持,有时妥协。
可长此以往不是个事儿啊。
童建国和赵君的这四个孩子跟一般人家不同。
别人家是大的带小的。
他这四个是年龄仿佛,而且还有两个是收养的。
你这要是不能一碗水端平,将来会给孩子心灵造成伤害的。
再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个年龄段再不抓就晚了。
经过童建国成年累月的洗脑,赵君终于接受了他的建议,从小培养孩子的金钱意识。
一天晚饭后,赵君把四个小家伙叫到一块儿训话,童建国在一旁作陪
“爸爸妈妈都很感谢你们!很高兴能成为你们的父母。”
“呵呵!”
四个小家伙都美的手舞足蹈。
“把你们养大,供你们吃饱穿暖、供你们上学,这些都是爸爸妈妈的责任。”
“嗯,妈妈我爱你!”
团团伸出小手抱住赵君的腿。
“我也是,我也是!”
其他几个小家伙也扑过来。
童建国有些尴尬:“那啥,还有我……”
“我也喜欢粑粑!”
几个小家伙又扑过来。
赵君憋住笑,板起脸:“好了,妈妈跟你们说正事儿,都坐好!”
孩子们又正襟危坐了。
“虽然爸爸妈妈养活你们是责任,可有些小事情还得你们自己做。比如像洗袜子、洗手帕啥的。”
“嗯,我袜子洗的可干净了!”
花花举手说。
团团指着安南说:“哥哥上次洗手帕鼻涕都没洗干净。”
安南尴尬地挠挠头:“我,我没看见。”
赵君点点头:“嗯,你们做的都很棒。有些家务本来应该爸爸妈妈来干,比如像拖地洗碗啥的。”
“我能帮妈妈拖地!”
安南连忙举手喊。
“我也能!”
“我也能!”
“嗯,谢谢宝贝儿。这些事本来应该爸爸妈妈干。不过,爸爸妈妈每天上班太忙了,有时候就得你们来干。”
“好的!好的!”
“不白干哦!”
“不,白,干?”
“干家务给零花钱!”
“好啊!我最喜欢干家务了!”
刚才一直闷声不响的童筝这会儿来精神头儿了。
童建国在一旁宣布:“干一次给两角钱!”
“两角钱能买好多冰棍儿呢!”
“我能干!我能干!”
童筝率先跑过去拿拖布去了。
“哥哥,我来帮你!”
团团也追了上去。
“回来!”
赵君大声呵斥。
两个小家伙乖乖回来了。
“坐着!以后妈妈说话的时候不要随便乱动。”
“知道了。”
“嗯。就像幼儿园值日一样,拖地、洗碗啥的也是轮流的,今天这个、明天那个。”
“我今天拖地!”
“今天不算,从明天开始。”
“我洗碗!”
“我后天!”
“我大后天!”
其实,四个小家伙还没拖把高。
洗碗得踩凳子,拖地也是吭哧瘪肚的。
就是让他们做做样子,让他们养成从小爱劳动的习惯而已。
童建国甚至都觉得劳动一次2角少了点,本来还想给5角。
却被赵君强烈阻止了。
现在孩子很多都没有零花钱。
口袋里有一两毛钱就算大款儿了。
5分钱就能买很多东西。
能买一根奶油冰棍,能买半口袋的茴香豆,能买一个小风车……
童建国只是想表示一下,赵君却很认真。
拖地没拖到位,或者洗碗把碗打碎了,都是要扣“工资”的。
童建国从首都回来时,正赶上赵君在批评教育童筝,童筝可怜巴巴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童建国也不敢插嘴,等孩子走了,才小声问:“是不是把碗打碎了?”
“是啊,不过不是他。”
“啊?那你怎么批评他呢?”
“花花洗碗打碎了一只,我扣她一毛钱,这个小东西就花一毛钱雇佣花花替她拖地。”
“他这是想帮助妹妹嘛。”
“啥帮助?他这是剥削!”
“哈哈!小东西,还会做买卖了。”
140、神龙见首不见尾
“来!吃鸡蛋了!”
齐羽走进办公室就忙不迭地给大家发鸡蛋。
齐羽跟迟丽丽这对大龄青年倒也麻利,结婚刚半年就升级做父母了。
迟丽丽生了,齐羽第一时间回局里报喜。
“男孩女孩啊?”
鞠英伦问。
“唉……”
齐羽叹口气。
鞠英伦笑了:“男孩女孩都一样。”
齐羽点头:“是啊,丽丽也喜欢女孩。”
童建军说:“还是女孩儿好啊,俺家那小东西才那么大点儿而已,每天都闹腾的不行,跟只小老虎似得。”
“本来就是老虎嘛,哈哈!”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着,穆局敲敲门进来了。
童建军一看他身后,立刻站了起来。
“首长!”
原来,走进来的是童建军的老上级吕团。
吕团这会儿已经是军分区的参谋长了。
“好家伙!干的不错!”
吕参谋过来给了童建军一拳。
“首长您还好吧?”
“还好,你看,都有白头发了。”
“哈哈,花白。”
这边寒暄着,齐羽也知趣地打声招呼转身离开了。
鞠英伦连忙起身把办公室门关上,又拖过椅子让穆局和吕参谋坐下。
穆局说:“首长过来是想委托咱们做一个秘密调查。”
“嗯!”鞠英伦点头,“是什么案子?”
“确切地说,不算是案子……”
穆局说着转脸看看吕参谋。
吕参谋点点头:“其实,是调查一位老同志的背景。这位老同志功勋卓著,但他身上有许多蹊跷之处。我们又不便公开调查……”
原来,这是吕参谋的老首长委托的调查。
这位老首长是省委的一位老干部,曾经是四野政治部副主任,参加过解放战争、抗美援朝。
前不久,老首长在一次座谈会上见到首都来的老革命。
因为听他说在四野待过,又参加过抗美援朝,老干部颇感亲切,就随口跟他聊了几句。
结果却发现这伙计满嘴跑火车,驴唇对不上马嘴。
老首长不免起疑,但又怕自己搞错了,不好当面戳穿,只能委托老下级找人暗中调查。
穆局板起脸:“这种事,不论我们局里还是厅里,都只能暗中相助,如果在办案过程中出事了,都跟任何组织无关了。”
鞠英伦点头:“是啊,必须找稳当人来办这个……这个事儿。”
童建军抬头看看吕参谋,再看看穆局:“还是我来吧。”
吕参谋眉头紧蹙:“你们局长的话你也听见了……”
“当初我们在前线执行侦查任务不也是这个道理吗?”
侦查兵其实也是这样。
深入敌后侦查时执行的都是秘密任务。
一旦发生事故,军方就会矢口否认。
甚至侦察兵在执行任务过程中牺牲了都不能公开授勋。
穆局点点头:“也就建军合适了,处事稳重,又有部队服役经历。”
吕参谋从怀里拿出一张小纸条递给童建军。
童建军低头看着纸条。
纸条上有三行字,不到一百个字。
是老首长从那位老革命嘴里套取的情报。
这人叫李方铭,生于1931年,自称是首都农林部一位处级干部。
他宣称自己受某军区司令派遣,前往常春执行重要军务。
路过盛京,就来和领导干部们见个面。
童建军飞快地把纸条扫了一眼,然后还给吕参谋。
吕参谋拿出打火机烧掉了。
童建军看看鞠英伦:“没事的话,这两天我就动身,先到首都一趟。”
鞠英伦点头:“嗯,咱们队里这段时间不太忙,你就全力以赴调查这事吧。”
吕参谋说:“虽然是秘密调查,厅里和部里还是会有人配合你的。”
“好的!”
第二天,童建军便匆忙赶往首都。
傍晚,童建军从站台走出来时,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突然迎上来。
“童建军同志吗?”他压低声音道。
“是我,您是老首长叫来的?”
“是啊,我叫李英,来!”
两人握了握手,大步朝路边走去了。
路边停着一辆吉普,李英拉着童建军上车了。
车子在车水马龙的路上开着。
李英说:“先到招待所住一晚,明天我陪你去……那个单位叫什么?”
“农林部。”
第二天一大早,李英陪着童建国来到农林部。
李英找到工作人员亮出证件。
童建军偷偷扫了一眼是总参某处的。
李英说:“我们要对复转军人进行嘉奖,请把你们单位所有复转军人的档案拿来我们审阅一下。”
“好的,我这就给你安排。”
工作人员把童建军和李英领进一间办公室里,人事科长和一个手下抱着一大堆档案进来。
童建军开始查看档案时,人事科长还站在旁边,似乎想帮忙。
李英挥挥手:“行了,忙你的去吧,我们一会儿就好。”
“嗯,有事儿叫我们。”
其实挺简单,就看看有没有那个叫李方铭的人。
吕参谋和老首长都觉得李方铭很可能伪造了身份,根本不是农林部的处级干部。
童建军觉得没那么简单。
这位李方铭能够堂而皇之、招摇过市,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哪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发现李方铭的档案了。
他的档案厚厚一叠,快赶上别人三个了。
童建军打开档案袋:“来!咱们好好检查检查。”
两人把其他人的档案放到一边,把李方铭的资料摊在桌子上挨个翻看着。
李方铭的档案里大多是各种嘉奖、各种荣誉。
李英都目瞪口呆:“真是老革命啊。”
从解放战争到抗美援朝,李方铭几乎各项荣誉都不拉下。
就仿佛他有很多个分身一样。
而且他还享受着残疾军人的各项待遇。
在战斗中,李方铭不仅双腿留下残疾,还因为在朝鮮战场被美国毒气弹熏坏了嗓子,变得有些口吃。
“毒气弹能把人变成结巴?”
童建军不免有些疑惑。
毕竟,童建军也是一名残疾军人,而且对现代战争武器多少有些了解。
“是啊,我也是头一遭听说。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您看他这些嘉奖令的笔迹……”
童建军仔细看着、对比着,顿时恍然大悟:“不同时期的嘉奖令怎么笔迹都一样啊!”
141、刻章办证
这些嘉奖令年代跨度很大,从解放战争到抗美援朝,再到六七十年代。
涉及的人当然也五花八门了。
字迹却大同小异,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出是一个人的笔迹。
毫无疑问,这都是伪造的。
可看看那些履历表、人事记录等等资料,又各不相同,不太像是伪造的。
“难道他的履历是真,荣誉是假?”
“即便荣誉是假,就凭他这些履历,也绝对功勋卓著啊……”
童建军拿笔记录一会儿,就把档案重新包装起来交换给人事科长了。
从农林部出来,李英说:“小童,你这是打算去调查李方铭的上一家单位吗?”
“是啊,华北农科所……这个单位名字听着有点奇怪。”
“从60年代开始,就很少有这种单位了。一般都是某省农科院或者某市农科所。”
“你的意思,这个单位目前已经不存在了?”
“应该是,我打电话问一下。”
从农林部出来,两人又来到一个单位。
李英还是出具证件,借用该单位的电话。
找明白人打听了一下,果然没有这个单位。
“没事儿,咱们再去找他上一家单位,不过……”
李英伸头过来看童建军的笔记。
“安康专署?这个名字也是五六十年代的,眼下恐怕也不存在了。”
“那就再往前溯源……四野军政大学!”
“正好!咱们回盛京向老首长汇报!”
南苑这边正好有军机去往盛京,李英和童建军就坐着军机火速飞回盛京了。
跟老首长一汇报,老首长也深有感触:“是啊,我也是听他说在战场中了毒气变得结巴了,感到奇怪。当年,我也上过前线。美帝的芥子毒气确实祸害了我们很多战友,也有气管损坏的。但变结巴了,还是有点奇怪。”
“还有他获得的那些荣誉,就感觉他能同时出现在不同的战场上似得。”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骗取名利地位吗?”
童建军说:“首长您是不是怀疑他是特务?”
“是啊,可如果他是特务的话,他应该想方设法进入军界或者其它保密单位,他为什么要进入农林部呢?”
“是够蹊跷的。”
“军政大学这边我给你们打个电话,你们直接过去查阅档案就行了。”
“好的。”
童建军和李英又来到了军政大学。
军政大学也有李方铭的档案。
根据档案显示,1950年春天,李方铭以天京大学肆业学生的身份入读四野军政大学,同年10月毕业,分配在昌洲市政府。
“看来又得东奔西跑了。”
童建军叹息。
两人马不停蹄赶往昌洲市。
这一次,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
昌洲市政府的人事档案显示,李方铭从军政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在昌洲市政府担任一名普通科员。
他似乎不太满意,伪造各种证件,来到华北公署。
宣称自己是“军政大学教育科长”,在“平津战役中负伤致残”,要求公署给自己安排工作。
结果在提交证件时,他的骗局被当场识破,因此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
这三年的时间后来就变成他朝鮮战场的履历了。
“这家伙真他酿的是个人才啊!”
李英忍不住感叹。
童建军也连连点头:“是啊,这家伙虽然有点好吃懒做,可胆子大,人也很聪明。”
“他酿的,他这么有本事当初怎么不想办法混进我们这种保密单位。派他出外勤,保管能拿到情报。”
“他上一次用假文件换单位是因为怕苦怕累。眼下他已经混到农林部,每天优哉游哉的,光车马费每个月都有60十块钱,再没有比他更舒服的了。他为什么还要继续骗呢?他到底图什么?”
“干特务没这么干的……”
“干脆,咱们给他来点示范动作……”
童建军和李英,一个是侦察兵出身,一个是正牌特务。
想搞点特务手段,简直不要太轻松。
1953年,李方铭出狱后故技重施,又伪造各种手续把自己安排到华北农科所。
等华北农科所解散后,他再次施展本领把自己弄到首都农林部。
在农林部这些年,李方铭估计没事也折腾几下,反正是明星人物。
正事儿没怎么干,名气不小。
最后还给自己弄了个体面的媳妇。
他媳妇眼下在中学当老师,再有几年就该退下来了。
他们的一对儿女也一个成家,一个到外地上大学了。
童建军和李英踩着李方铭老婆的脚步来到他家。
李英拿出工具,几秒钟就把门鼓捣开了,两人悄咪咪地钻进屋里。
李方铭是省局级,住房条件相当不错。
住着三室一厅的老干部楼。
但童建军和李英走进来却发现他家的条件比普通工人家庭强不了多少。
地上连地板都没有,刷的红油漆都有些斑驳了。
干部家庭常见的沙发也没有,就是几把木椅子。
“他到底图什么啊?”
谜底很快就要揭晓了。
三个屋子随便寻摸了几眼,童建军和李英很快就确定最小的一个书房就是李方铭的活动场所。
两人一起走进书房,打量几眼。
书房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墙上也挂满了书法字画作品。
看来这伙计有点功力。
童建军四下寻摸几眼,到处翻一翻、摸一摸,最后从角落里小心翼翼拖出一个皮箱子。
这皮箱子可有年月了。
纯牛皮,里面用木方打的轮廓。
四四方方,又硬又沉。
四角还包着铜皮。
这是两人走进这个家庭里看到的最值钱的东西了。
皮箱子上有带弹簧的铁扣,上面挂着个小锁头。
这玩意防君子不防小人。
李英拿出小工具一秒就打开了。
箱子装的并不满,放了好几个牛皮袋子。
童建军和李英一起动手翻看袋子里。
没一会儿,李英便小声说:“你看!”
他翻开的一个袋子里赫然装着几只印章。
都是木头的。
有圆的、有方的,有长条形的。
童建军举起来看了看。
其中几个就是四野军政大学的。
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单位。
同时,牛皮袋子里还有一个小口袋,里面装着篆刻用的工具。
毫无疑问,仅仅根据眼前的证物,就可以认定李方铭是一名罪犯了。
142、在哪跌倒就在哪躺下
“怎么了?”
见董建军看着印章发呆,李英问。
“我在想要不要拿走这些证据……”
“拿走干什么?打草惊蛇啊?再说就凭咱们眼下掌握的材料,他怎么狡辩也没用啊。”
“是啊。”
李英不是警察,当然不用考虑呈堂证供的事。
不过,在目前的这种口供为主的环境下,童建军其实也不必多虑。
除了这些公章、各种伪造的文件,童建军还找到一沓汇款单。
汇款单的邮寄地址都是常春下属的一个乡镇。
横跨了30多年的时间。
“这家伙,八成是养着小老婆吧。”
仅凭这些,厅里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对李方铭启动调查了。
不过,童建军还是很想知道李方铭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或者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李英显然也兴趣浓厚。
“这家伙眼下就在常春,不如我们直接去找他对质。”
童建军还有些疑虑:“要不要先回盛京请示老首长?”
“打个电话就行了。”
童建军也就是个县级市的小警察,面对省局级干部当然会有所顾虑。
李英不同,他是总参的人。
不说有尚方宝剑吧,部级以下的干部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
打了电话,老首长说:“既然你们已经掌握这么多证据了,就可以拿到明面上了,放手去干吧。”
童建军和李英坐着飞机直飞常春。
下了飞机后又换了几趟车,等来到汇款单上的乡镇时已经是晚上了。
两人休息一晚,一大早就来到邮电所。
乡镇的邮电所很小,只有五六个人,都是身兼数职。
所长是个女的,汇款业务也是她管的。
李英亮明身份,所长毕恭毕敬:“首都来的啊!”
童建军说:“有一个叫李满贵的人,经常有……”
“我知道!我知道!”
童建军还没说完,所长就嚷嚷开了。
“他几乎每个月都能收到首都给他寄来的钱,在我们镇上,他可是大名鼎鼎啊。可惜……”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老爷子前几天被人砍死了。”
“啊?谁干的?破案没有?”
“他的亲外孙……”
“我天!”
童建军和李英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唉,都是钱闹的!”
不用问,老爷子每个月都能收到几十块钱,他身边的亲人都跟着吃香嘴了。
隔辈儿亲隔辈儿亲,他肯定会百般宠爱亲外孙。
一时没能把钱顶上,这亲外孙就比街上的地痞流氓还豪横,直接动手行凶了。
真应了那句话,升米恩斗米仇。
你说你李方铭,你没事儿给人老爷子寄钱干什么?害得人骨肉相残。
两人又来到没多远的镇派出所。
也是个很小的地方。
亮明身份,所长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案子惊动这么多领导干部……”
“还有谁?”
“就是前几天从首都来的……”
“五六十岁,中等身材,对吧?”
“是啊,花白头发。”
“他现在在哪里?”
“咱哪敢问啊……”
“那住在哪里知道不?”
“应该住在人武部吧。”
两人刚一转身,童建军忍不住又问:“那个案子处理的怎么样了?”
“那个兔崽子被关起来了,估计过段时间就该判了吧?你们说,会不会判他死刑?这家伙太可恨了,平时就咋咋呼呼、没大没小的。”
“嗯,法律自会公正判决。”
童建军和李英来到人武部,李方铭刚好出去了,说是到公墓去了。
“不应该啊?”
李英诧异。
“老爷子刚去世怎么可能下葬呢?”
“再说普通老百姓哪有进公墓的。”
这会儿墓葬还没商业化,农村人去世一般都随随便便埋了。
顶多谁家条件好,把坟包修得好一点。
所谓公墓并不是公共墓地,而是公家的墓地。
一般都是给领导干部用的。
往那边走着的时候,童建军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不是去看老爷子。”
“那是去看谁?”
“他自己。”
“啊?什么意思?”
公墓很小,刚一进门就看到李方铭了。
他是个中等身材、头发花白的男子。
正盘腿坐在一个坟包前念叨着什么。
坟包前的地上摆着猪头肉、茅台酒等东西。
李英看一眼墓碑,顿时大吃一惊。
墓碑上赫然写着:战友李方铭之墓。
“你到底是谁?”
李英喝问。
李方铭苦笑一下:“一个欺世盗名的骗子!”
童建军说:“你冒名顶替是想赎罪吧?”
“哈哈哈哈!”
李方铭站起来仰天大笑。
“老实点!”
李英怒喝。
童建军连忙把李英拉开。
李方铭笑着摇头:“哪有什么赎罪啊?是害人呐,害了一代不够,又害了人家三代!哈哈哈哈!”
“这不是你的本意,不能全怪你。”
“不怪我怪谁?啊?怪谁啊?哈,呵呵,呜呜……”
李方铭想笑却笑不出来,最后变成呜鸣了。
他浑身颤抖着,一绺绺白发在风中摇摆。
1930年,袁英铭出生在一个小商人家庭。
从小他就胆大心细,鬼点子多。
时不时骗小伙伴一点好吃的、骗父母一点小钱。
成年后因为骗老爸的钱,被痛打一顿。
一气之下,他就出去行骗天下,决心不混出名堂不回家。
结果刚一出门就被抓了壮丁。
但这伙计也挺励志的。
被抓了壮丁他没有灰心丧气,而是在哪跌倒就在哪里装睡。
随部队来到天京时,他伪造文书,打算冒领一大笔退伍费后溜走。
结果却马失前蹄露馅儿了,被抓起来关进了陆军监狱。
袁英铭正打算继续在哪跌倒就在哪里装睡时,却被解放军解救出来,从此就改换阵营,继续东苟西苟,在这过程中和战友李方铭结下深厚的友谊。
在一次执行任务时,袁英铭为了脱身,欺骗李方铭和其他战友,结果却造成李方铭牺牲。
袁英铭深感愧疚,就以李方铭的身份继续苟活。
以造假欺骗的手段获取荣誉、获取更稳定的收入,暗中资助李方铭的父母。
进入农林局,娶妻生子,慢慢混到省局级干部以后,基本工资加各种补助已经很高了,养家的同时又能继续资助李方铭的家人,袁英铭就想安稳下来了。
哪成想却最终害死了李方铭的父亲,也令李方铭的外甥锒铛入狱。
143、遗忘之名
20多年后,袁英铭重操旧业,伪造文件来到盛京,打算找军区和政界的人活动,把李方铭老父安葬到公墓里。
结果,这最后一次却被老首长识破了。
不过,此时袁英铭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他更在乎的是愧对牺牲的战友。
童建军拍拍袁英铭的肩膀:“老同志,您放心吧,我们首长会帮老爷子妥善安排的。”
“谢谢!”
袁英铭刚一转身,李英又拿起地上的猪头肉和茅台酒:“别再犯错误了!”
是啊,酒啊肉的跟这里放着,就像大衣哥住在农村一样,不仅会给自己也会给别人招来麻烦。
童建国和梁晓声谈妥后,本以为他且得创作一段时间,怎么也得一两个月以后了。
没想到刚过一个星期,梁晓声就打来电话了。
“哥们儿,我已经写好五集了,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看看,提提意见。”
“好快啊!”
“哈哈,大纲嘛,一集还不到一万字,另外还有些人物小传,总共没多少字。”
“那您辛苦了啊,我这几天就过去。”
实际上,童建国上一次都没跟梁晓声签合同,更没给订金,这次去正好。
童建国创办的蓝都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眼下就跟皮包公司差不多。
眼下没有正式的办公地点、工作人员。
童建国不在的时候都由崔新帮着盯着。
打印合同什么的,也是他帮着忙活。
“你小子真有两下啊,把大作家都搞定了。”
“唉,都是知青嘛。”
来到首都,童建国先拿出5000元定金。
“我没写几集,怎么一下给我这么多?”
梁晓声脸红了。
虽然是小有名气的作家,但他显然没见过这么多钱。
“前几集最关键,多给点也是应该的嘛……”
“那好吧,我就先……”
等童建国拿出合同,梁晓声看都不看就签了。
反正童建国干不出那种既不是雇佣,也不是委托,就强行霸占别人版权的事儿。
签完合同,梁晓声就拿出一大叠信纸。
这信纸一看就是电影厂的,当然是免费的。
这会儿,对于广青年来说,稿纸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就像打印快递费一样。
每天忙得吭哧瘪肚的,最后发现自己连快递打印费都没赚回来。
好在梁晓声字迹工整,一笔一划力透纸背,看起来并不费事。
童建国仔细研读的时候,梁晓声不好意思在一旁看,就一会儿烧水一会儿端茶的。
童建国看得很快,基本是一目两三行。
碰到有些费解的桥段也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
因为童建国感觉这位大作家自尊心强,也比较敏感,甚至有点神经质。
要是伤自尊了,就不好沟通了。
就像女人刚生孩子,你看着孩子,一个不经意的表情都有可能伤害到她。
好不容易看完了,童建国点点头,神情夸张地拍一下大腿:“哇!大作家就是不一样啊!”
“哪有……”
“真正写出了我们知青的那种感觉!”
“嘿嘿,我觉得还不太够……”
“嗯,不错了,或许我们还可以补充点东西。我们知青点也有很多有趣、生动的事。”
“对,对,你说说你们知青点。”
“当然,咱们电视剧的背景是北大荒。我们在草原上发生的事不一定适合……”
“嗯,也不一定。”
“我们刚到知青点那会儿,开荒的时候发现一个狼窝。王胖子他们几个调皮捣蛋的家伙就把狼崽子烧了吃了。”
“这种事我们那里也发生过。”
“后来母狼回来了,一看这情形就急眼了,我们坐着拖拉机跑了,母狼就在后面追着……不过,这好像不太好拍啊。”
“是啊,影像还原有困难。不过,可以用狗子来冒充嘛。”
“这个好说。还有,老百姓描述北大荒有个说法,叫棒打狍子、瓢舀鱼……”
“野鸡飞到锅灶里。”
“是有这么厉害吗?”
“夸张确实夸张了点,但北大荒确实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我们刚到北大荒的时候,地里的黑土都有一两米厚,用手都能攥出油来。灾荒年的时候,很多齐鲁人逃荒到北大荒,光是捡地里的粮食作物,都能吃的白白胖胖。67年我们到的时候,很多齐鲁人回老家去了。当地人就把他们留下的房子拆的千疮百孔。我们就在这些破房子基础上建起了青年点儿。”
“好!这些细节多有意思。虽然说剧本不用描写景物、环境。但您尽管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制片主任巴不得你多写点,他们选景、置景也有个参照。”
“好的,不过您放心,哪怕有描述的成分,我还是以干货为主,起码能撑起一集半的戏份。”
“别,别写那么多。”
“得多点,咱得给导演、演员再创作的空间。”
“也对啊。”
“还有个事儿。”
“您说。”
“名字我还没起呢。”
“对啊,你有什么好名字?”
“一直没想好。我本来想起今夜有暴风雪,本身很多人物用的都是这里的。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
“今夜有暴风雪像电影的名字。”
“没错,它没有时间跨度。”
“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呢?”
“知名度不行,再说当一个电视剧的名字是不是太文艺了点?”
两个人皱着眉头想了会儿。
童建国一拍脑门儿:“干脆就叫北大荒!”
“行倒是行,不过你不是还打算拍他们回城后的事吗?”
“也对啊,续集要是换了名字了,观众就流失了。干脆,就叫知青!”
“嗯,先用这个名字。”
梁晓声这边很积极热情,估计再有三四个星期就能把全部30集大纲拿出来了。
童建国这边眼下就得抓紧时间寻找剧本编剧了。
这事儿,童建国是委托公司的文学顾问蒋子龙来抓的。
童建国离开梁晓声家往蒋子龙那里打电话时,他正好刚找到两位写手。
“这两位小哥都是有作品的,正好您过来看看。”
童建国开着车子紧赶慢赶,总算在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赶到蒋子龙家了。
屋里有两个年轻人,一个是大眼睛,一个是小眼睛。
蒋子龙指着大眼睛说:“这小兄弟叫王朔,虽然知名度还不算高……”
“王朔?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144、纸里包着火
蒋子龙介绍说:“小王去年在《当代》发表了一篇小说,名字叫做‘空中小姐’,反响很强烈啊!”
“哦,想起来了,朔爷文笔精湛啊!”
王朔微微脸红:“哪里,哪里。”
“这位看着也有点眼熟。”
童建国看向旁边那个伙计。
这伙计长着一对小眼睛,连王朔的一半大小都没有,但也精光四射。
“这是小马,马未都。以前也写过小说,眼下在《青年文学》当编辑。”
“哦,幸会!幸会!可你有公职,能到咱们这里来写剧本吗?”
“没问题,我可以请两三个月的假。”
“嗯,那就行。”
蒋子龙又指着王朔说:“小王是个体户,他有的是时间。”
“个体户?卖啥的?”
王朔红着脸,有些尴尬。
“当然是卖字儿的了,他是个体户作家。”
“那就是专业作家嘛,怎么也比后世那帮死扑街的强。”
王朔有些腼腆地笑了。
这伙计像个小受。
你要是打量他的话,他还有点害羞。
你要是不看他的话,他就偷看你几眼。
在这个年代里,他敢于辞掉公职当专业作家也算是够有勇气的。
这会儿稿费也就千字20元吧,他一个月能发表万八千字都够呛。
生活状况比一般上班族好不到哪去。
不过,童建国没打算帮他。
“小王文字功底很不错啊!”
“是啊,”马未都在一旁帮腔,“王朔有生活阅历,看得书也多。”
童建国点点头:“小王擅长写对话,这倒是跟电视剧剧本挺吻合的。”
“是啊,”蒋子龙在一旁说,“他的对话非常生活化。”
“还行……”王朔难掩得意。
“不过,小王UU小说的人物有点千人一面啊……”
王朔微微脸红。
“别误会啊,我说的是对话上。小王UU小说的人物几乎个个都能言善辩,叨逼叨叨逼叨的,一说就是一堆。”
“有点水……”
蒋子龙也有些尴尬。
“而且地域特征太鲜明了也不好。咱们的电视剧讲的是下乡知青的故事,以东北人为主,偶尔可以有一两个京油子卫嘴子,但不能都这样啊。”
“其实我也是……”
王朔红着脸似乎想争辩几句。
蒋子龙说:“其实小王老家也是辽省的。”
“嗯,下次吧。”
童建国拍拍王朔肩膀。
王朔有些愠怒:“那就算了。”
“对,对,下次有机会吧。”
蒋子龙把王朔送到楼下。
其实,童建国不用王朔,并不是因为他的对话功底有问题。
他的文字功底在那里摆着,对话不可能太差。
主要因为童建国找的编剧其实类似于枪手。
在梁晓声打好的故事框架内,往里添肉,顺便也发挥一下创作能力。
关到一个小黑屋里,反复修改,少不了折腾。
王朔这种敏感又骄傲的人,你把他使唤来使唤去,保不齐就会撂挑子。
也就马未都这种名不见经传的文学青年,本身又比较圆滑,才禁得起折腾。
童建国跟马未都说了说待遇。
梁晓声一集才500元。
马未都这种,童建国只能给他一集200元。
马未都高兴的不得了:“谢谢!谢谢!”
这比小说轻松多了,一个星期写两集都属于手残。
“别客气,过两三个星期就该集中创作了,你做好准备啊。”
“没问题。”
马未都离开后,蒋子龙说:“我还有几个伙计,这几天就叫过来看看。”
“嗯,别找有名气的,发没发表过作品没关系,只要会写就行。”
“好的。”
编剧这边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剧组其它的事情,童建国也得开始张罗了。
眼下拍电视剧成本高,除了没有广告运营外,拍摄制作周期过长也是个主要原因。
一部二三十集的电视连续剧拍上两三年稀松平常。
整的比美剧还讲究。
再说,这会儿的人没学会齐头并进的工作方法。
离开天京后,童建国直接到盛京来找丁导。
听童建国说要找他导演电视连续剧,他都有些懵了:“啥?我能导电视剧吗?”
“怎么不能啊,弄条狗绑块儿饼子都能干得了。”
“哈哈!”
“推拉摇移有厂工忙活,影调和构图有摄影师掌握,你说你有什么需要操心的?”
“我只需要喊预备开始。”
“跟你开玩笑的。咱俩合作这么多年了,你广告导的杠杠的,电视剧有啥导不了的?”
“可是……”
“放心吧,电视剧是编剧的艺术,只要剧本过关,你这边不用太操心。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拍摄进度。”
“是啊,拍摄周期太长的话,开销就大了。”
“你那位师弟跟过香港导演是吧?”
“是啊,上次咱们不是去探班了吗?跟的李翰祥。”
“这会儿他忙什么?”
“在香港呢,过几天就该回来了。”
“到时候你让他留好档期。”
“嗯,一定得把他弄来,香港那帮人拍电影的效率高,咱们可以好好学学。”
除了编剧导演,其它杂七杂八的事儿也不少。
像布景、灯光、服装、道具等等。
这就交给崔新张罗了。
这部《知青》本来就是跟蓝城电视台合拍的,他们当然得出更多的力了。
在外面张罗完了,童建国风尘仆仆往家赶,一想到小家伙们那一张张可爱的小脸,他就激动不已。
可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哭声。
“怎么了?谁欺负我们宝贝儿了?”
童建国推门进来,正看到花花梨花带雨,哭得那个伤心。
赵君搂着她哄劝着。
其他三个哥哥姐姐也一会儿亲亲她,一会儿抱抱她的。
“肿么了?”
童建国刚凑过来,花花就扑进他怀里抽抽搭搭:“我,我,他们说我是道儿上捡回来的。”
“谁,谁说的?”
童建国一边尴尬地笑着,一边跟赵君使眼色。
花花是去年从盛京领回来的。
虽然她年龄很小,记忆力没发育好。
但她应该知道自己是从外地领回来的,她本来有一个妈妈。
问题是,在她尚未发育完善的大脑里,她觉得这是正常现象,别的孩子也都跟她一样。
关于两个女儿领养的事儿,童建国和赵君也有很大分歧。
童建国根据他所掌握的儿童心理学,认为领养的孩子要么在五六岁以前、要么在18岁左右,就应该告诉他身世了。
145、天使
在领养孩子方面,当下大多数人是能瞒就瞒、能拖就拖。
身为21世纪人,童建国不能这么干。
他们这是很自私、很不人道、很短视的做法。
赵君也不赞同。
她觉得至少应该在两个女儿结婚时告诉她们真相。
“可那么晚才告诉,两个小家伙肯定会埋怨咱们。”
“咱们把她们视若己出,她们心里应该清楚,就算有短暂的埋怨,过段时间还是能理解的。”
“关键还有个问题,她们要是总也不结婚呢?”
“乌鸦嘴!她们还能像我一样,老大不小不结婚,最后让你捡了便宜。”
“哈哈!我就是觉得以后社会发展了,人们结婚会越来越晚。”
“哼,那就等30岁告诉她们。”
“那不让人误会啊。”
“误会啥?”
“以为你要赶人家走!告诉你啊,你是领养的,你再不结婚就那啥……”
“去,就你会想象。”
这一二年来,夫妻俩反复探讨,最后赵君勉强同意等两个闺女满18周岁时就告诉她们身世。
可这些年难免让孩子起疑心。
童建国这大家口在全市太有名了。
在国策当道的当下,一看就不是正常生育的。
再说团团从医院包养,起码有几十号人知道这事儿。
花花从盛京领回来更是尽人皆知。
想要刻意隐瞒反而会弄巧成拙。
这不,眼下就火烧眉毛了。
童建国连每周一次爱做的事都抛到脑后了,彻夜跟赵君商量两个闺女的事。
“干脆,趁这次机会就跟两个小家伙说了吧。”
“疯了你!这么小,她们哪承受的住?”
“越小承受力越好!对她们来说就是一种与众不同的东西呗。她们眼下本来就与众不同,早就适应了,再增添一个与众不同,又有什么关系?”
团团有残缺的鼻子,花花有洋娃娃的面孔,这些都算是与众不同了。
在童建国和赵君的教育下,她们都欣然接受了。
再增加一个更厉害的与众不同呢?
看这话怎么说了。
“放心吧,凭我这巧舌如簧,保管让小家伙们欢呼雀跃。”
“哼,你要是整砸了再说。”
“不会的啦。对了,还有件事儿。”
“什么事儿?”
“你忘了?每周一次那个啥……”
“哼!就忘不了你那点事儿。天都快亮了,白天还要上班呢。”
“好吧……”
第二天傍晚,吃完饭后,四个小家伙忙不迭地收拾桌子。
从小到大,童建国给小家伙肉蛋奶供应的充足,四个孩子的个子都超过同龄人。
老大安南快有一米三了,老二童筝只比安南小10个月,个子却矮了将近一个头,赵君说他这是精神头太足了,压的。
不过,童筝的个头儿也超过平均线了。
剩下两个闺女也比大多数孩子个头儿高。
老三团团比童筝小四五个月,个子却差不了太多。
老四花花又比团团小六七个月,也有一米多了。
可四个小家伙除了安南外,都是脑袋刚过桌子的水平。
收拾桌子还得翘脚,在水槽里洗碗都得踩椅子。
看着四个小家伙忙碌着,童建国心疼的不行。
可自己定下的规矩哭着也要执行。
“麻麻,这个剩菜放到哪里?”
“放到冰箱里,来,妈妈放。”
“麻麻,还有这个!”
“嗯,那个坏掉了,不能留,来给妈妈。”
“我来,我会!我倒到垃圾桶里。”
妈呀!老子是不是上上辈子拯救银河系了,老天爷送来这么可爱的四个小天使。
桌子收拾干净了,碗筷也洗好了,童建国招呼四个小家伙:“来宝贝儿们,粑粑麻麻跟你们说点事儿。”
四个小家伙规规矩矩地坐到桌子前了。
“啊,那个……”
童建国还有些紧张。
一抬头就看到赵君鼓励的眼神了。
“那个,昨天花花不是问粑粑麻麻,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吗?”
“嘿嘿……”花花不好意思地抱着脸。
小孩子嘛,再不愉快的事儿,睡一觉就忘掉了。
“嗯,其实啊,你们跟其他小孩子都一样。”
“对啊,对啊,我跟他们都一样!”
“你们都是从……天上来的!”
赵君在一旁听着吓了一跳。
昨晚,童建国信誓旦旦向她保证,会用巧妙的办法向两个女儿解释身世,但她没想到童建国会这么信口胡诌。
问题这事儿不好圆啊!
果不其然,安南和童筝瞪着眼睛追问:“天上是哪里?”
“天上嘛,这个,其实粑粑也不知道。”
“粑粑麻麻也是从天上来的吗?”
“是啊,可来了以后就回不去了,所以粑粑麻麻也不知道。”
“可小朋友说我是道儿上捡的……”
花花撅起嘴,又想起昨天的不愉快了。
童筝也反应过来:“粑粑,是不是我们都是道儿上捡回来的啊?”
“这个,别他们胡说!你们从天上下来那会儿还很小很小。先是落到麻麻肚子里,再从麻麻肚子里生出来的。”
安南毕竟要大一些,这会儿也想起什么了:“对了,我们顾老师的小宝宝就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那会儿她肚子这么大!”
“我好像也记得……”
童筝挠着脑袋。
“那我们也一定是从麻麻肚子里出来的!”
团团说着扑进赵君怀里,把小脸贴到赵君肚子上。
“麻麻,我要是再回去呢?”
赵君有些尴尬:“傻瓜,你那会儿那么点儿,现在都这么大了……”
童筝在一旁拍手大笑:“哈哈!笨蛋!大笨蛋!”
“不许这么说妹妹。”
花花却皱着小眉头:“可我怎么记得……”
花花去年才从盛京领回来。
虽然她脑子没发育好,但怎么也记得去年的事儿。
甚至能想起来一点她和她妈妈瑞秋的生活经历。
“嗯,虽然每个孩子都是从麻麻肚子里生出来的,但不是每个孩子都只有一个麻麻。”
“麻麻还有好几个吗?”
团团一脸的不解。
花花想起更多的事了:“对啊,我记得我还有个麻麻,我还有个麻麻!我想那个麻麻了!”
花花说着哭了,赵君连忙把她搂到怀里,一边哄劝着一边朝童建国使眼色。
似乎让他想办法圆回来。
童建国把团团搂到怀里:“团团你跟花花一样也有两个麻麻。”
“太好了!我也有两个麻麻!”
146、专家不总是错的
童建国答应赵君的事儿还真做到了。
两个闺女欢欣雀跃:“我们有两个麻麻!我们有两个麻麻!”
安南和童筝却愁了:“我们只有一个麻麻。”
不过,童筝很快发现了端倪:“她们不是从麻麻肚子里出来的!”
童建国点头:“所以,她们有两个麻麻……”
花花多少有些心理准备,毕竟有点瑞秋妈妈的记忆。
团团就不一样了,她从出生就在这个家里。
现在突然发现自己跟哥哥不一样了,不由得有些懵了,“哇”地哭了,一边哭着,一边语无伦次地嚷嚷着。
“我不要麻麻!我是麻麻生的。”
安南也急了,搂着妹妹:“我是麻麻生的,团团也是麻麻生的。”
童建国疼爱地摸摸安南的脑袋:“是不是麻麻生的有什么关系呢?就像你们坐车回家来,坐的是粑粑的车,或者叔叔的车,不都一样吗?不都是这个家里的一员吗?”
几个小家伙都似懂非懂。
连赵君都有点被童建国绕晕了。
不过隐约觉得童建国说得有点道理。
花花眼含热泪说:“是不是那个麻麻不要我们了?我们才跟了麻麻了?”
“生你们的麻麻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她们没法照顾你们,只好让麻麻来照顾你们。”
“我好想麻麻……”
“我也……”
团团这就属于起哄。
她一出生就在这个家里,哪有一点她亲生妈妈的概念。
“那个麻麻还会来看我吗?”
花花继续问。
“等你将来长大了,可以去看她。”
“好啊,好啊。”
童建国和赵君对望一眼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专家诚不欺我啊!
领养这事儿确实应该趁孩子刚懂事的时候告诉他。
或者就等他们走向社会的时候和盘托出。
但大多数时候,在这之前都会暴露。
尤其蓝城这种小城市,或者像童建国这种大家口。
与其让他们被闲言碎语困扰,不如早点告诉他们。
因为这个年龄的孩子最容易容纳异己。
就像团团的鼻子一样,刚上幼儿园还被小伙伴围观一番,等过了些日子,孩子们就不觉得奇怪了,甚至有点羡慕。
到了小学中学就不一样了。
那时,孩子们已经被成人社会污染了,把跟自己不一样的人当怪物看待。
所以,在这之前就让团团和花花知道自己是与众不同的人,早早培养她们强大的心智,到了小学中学时就能应付自如了。
童建国记得上一世有个姓张的大导演,找了个17岁少女金室培欲,一口气生了三个孩子。
要不是后来有好心人把他的光荣历史捅出去了,他都不一定会给那女的名分。
最可怜的是三个小孩儿。
虽然身为大导演的儿女,家境优渥。
可一个个小眼神都怯怯的,普遍缺少孩子特有的那种灿烂、不羁的笑容。
身上那股土的掉渣儿的气质连偏远山区的老农民的儿女都不如。
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他们心灵受伤害了。
在学校很可能饱受欺凌。
这东西还真跟钱没关系。
林允、杨超越都是穷人家孩子,哪怕是离异家庭,她们得到的也是父母给予的相对饱满的爱。
所以,她们的眼神并不怯,笑容也没心没肺。
童建国尤其值得庆幸的是,同时领养了两个孩子。
这要是一个还真不好交待。
两个嘛,互相作伴、互相扶持,面对闲言碎语也会变得无比强大。
梁晓声用了一个星期创作了5集剧本。
童建国以为他剩下的25集怎么还得四五个星期。
没想到三个星期后,他就把剩下25集完成了,还特地找人用打印机打出来。
看着梁晓声憔悴的面容,童建国直摇头:“兄弟!你不用这么拼!”
“呵呵!我就想趁这个热乎劲儿。其实还好,一天就一万多字。”
“那也够快的了……”
“不过,你别担心,我都核对过了,应该没有错别字。”
“没关系,你好好休息休息。”
“嗯,休息几天,我就开始整理成书了。”
“成书别着急。”
“嗯,不急,小说要字斟句酌,要有一点意境。”
“这我知道。我的意思,你的这部小说最好在电视剧播放以后发行,趁着热度,你的书就可以卖的更好。”
“对!有道理!”
“还有件事,你以后出书都要求跟出版社抽版税。”
“版税是啥?”
“比如你一本书卖10块钱,你让出版社给你5毛版税。”
“要是他卖100万本,我就能拿50万?”
“那当然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这有啥奇怪的,外国作家都是这么干的。”
“也对啊,蒋子龙跟外国作家交流过,他好像提过这事儿。”
其实,童建国这是在给自己挖坑儿。
既然写书可以抽版税,写电视剧该不该也给人家也抽点。
但童建国倒也没在乎。
事先他都说好了电视剧拍完后卖的好、广告收益好的话,会给广大创作者分红的。
只是电视剧没法像图书算的那么精确,用百分比去硬卡。
而且,梁晓声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他也信任童建国,知道童建国不会亏待他。
“对了,既然你大纲都写完了,剩下的也给你结了。”
童建国从包里拿出一万元。
10元的大团结一共十沓,数都不用数。
梁晓声拿来大包,小心翼翼叠放进去。
一边叠放着钱,梁晓声一边难掩喜色:“来年真可以在方庄买大房子了,到时候就把我哥接来看病。”
“到哪看病?”
“安定医院。”
“啊?你哥是……”
“我哥是精神病患者,已经好多年了,平时我父母照顾的。”
“他怎么得的病?”
“就是文攻武卫那些年,他受到惊吓了。本来好了一点。后来我下乡的时候,他又受刺激了,就再也好不了了,唉……”
“还有这段经历?观众应该会感兴趣,你把它写进剧本里了吗?”
“当然写了。”
“好!电视剧就应该讲述生活中的酸甜苦辣。”
从梁晓声这里离开后,童建国来到段永平这里,用金川公司的电脑打印了五套故事大纲。
其实,蓝都文化发展公司最应该配备的就是电脑、打印机这些办公设备。
因为以后这些东西且得用起来了。
147、风水轮流转 苍天饶过谁
其实,早在83年的时候童建国就见过电脑了,可直到现在,他名下的两个集团、几个公司都还没用上。
一是需求性不是很迫切。
眼下,也就银行之类需要处理海量数据的单位才对电脑有迫切需求。
二是童建国打心底看不上这会儿的电脑。
这会儿最好的pc电脑是用英特尔芯片80286。
也就是传说中的286。
慢的要死、储存量极低不说,用的还是dos系统。
但你要跟当下的各种办公设施比起来的话,电脑还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比如,梁晓声写的这个30万字的剧本大纲,手写的话,那也是将近一尺厚的一摞啊。
拎在手里也好几斤。
可你要打进电脑里,用名片盒大小的一个软盘就全装下了。
再连上打印机,你想打印多少份就打印多少份。
还有各个公司的财务处理。
童建国每次看高岩她们盘账都头疼。
一堆一堆的各种票据、凭证、账本。
随便少一张就对不上了。
就得一通忙活,啥都耽误了。
要是弄台电脑,这些事儿就容易多了。
而且,这一两年电脑已经便宜些了。
286刚上市那会儿,国内买一台要两万多,眼下一万多就能拿下来。
来到金川公司打印好五套剧本大纲后,正好张旋龙过来打招呼。
“童大哥来了?”
“是啊,小龙,我正打算跟你说点事儿。”
“嗯,您说。”
“帮我买10台电脑10台打印机。”
“打印机咱中关村就能买到。电脑咱买散件儿自己攒。”
“能行吗?”
“没问题,挺简单的。”
回到金川公司,童建国也顺便来看看薛宝宏的傻儿子薛明伟。
他也没惊动其他人,就在旁边偷偷观察。
薛明伟在打扫卫生,看起来挺卖力,也干得挺快乐。
“他憨头憨脑,老娘们儿们都挺喜欢他。”
段永平说。
“他那个对象呢?处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人老实心眼儿好使,也挺勤快。我们给他对象安排了一个打杂的岗位,她干的不错。”
“嗯,挺好,两个人都有点残疾,能互相理解、互相照顾。”
离开金川公司,童建国就奔天京来了。
这会儿,蒋子龙已经找好了三个编剧。
除了马未都外,剩下两个都是从天京当地找来的。
“既然编剧都找好了,这几天就开干吧。”
童建国把一份大纲递给蒋子龙。
“哇,梁晓声老弟手头挺快!”
拿到大纲,蒋子龙就把三个伙计召集起来,找了家中档的宾馆,包了一个房间就开干了。
童建国又来到盛京,把剩下的四套大纲,给了丁导两套。
“正好,樊军刚从香港回来了!”
丁导说。
“好!叫他来聊聊。”
樊军就是丁导的那个师弟,童建国上次去探班《火龙》时见过他。
丁导把他叫过来了,两人人手一本剧本埋头翻看了一会儿。
樊军直点头:“不愧是大作家,虽然是大纲,写的也很详实。尤其这些对环境、对外景、对服装、对演员形象的描述,能帮我们大忙呢。”
丁导却有不同的想法:“外景、服装、演员外貌这些都是为剧情服务的,咱们也不能被这些缚住手脚。”
童建国说:“丁导说得也有道理,你们这几天就开始动作吧,选景置景应该很麻烦。”
“是啊,”丁导点头,“城里的戏还好说,咱们就在哈尔宾拍。大头戏在青年点儿,还有田地、树林啥的……”
“那咱们是不是得到北大荒去拍啊?”
童建国问。
樊军摇头:“应该不用,咱盛京冬天的时候雪也挺大的。青年点儿应该也不难找。解散这才几年呐,好些都没拆呢。”
“嗯,就交给你们了。你们按照大纲来吧。”
“演员的事儿童总您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能有什么……张丰毅、张铁林、谢园他们哥仨儿你们问问,要是有档期就叫过来。”
“张丰毅现在是大腕儿,牛皮哄哄的。”
“跟谁牛皮?你提我的名字,看他敢牛皮?”
“呵呵,好吧。”
“张铁林是谁啊?”
樊军一时想不起来。
丁导叹口气:“说起来铁林老弟也算是电视剧的元老了。”
“啊?他拍过什么?”
“国内最早的电视剧《有一个青年》……”
“我草!”樊军忍不住爆粗口了,“那还真早啊,79年的电视剧。”
“青春啊!青春!”
三个老青年忍不住哼唱起来。
三个人中,丁导年龄最大,已经年近40了。
童建国第二大也三十六七岁了。
樊军也是三十多了。
大家都已青春不再,可每每回想当年的岁月还是感慨万千。
感慨了好一会儿,丁导挥挥手:“好了!好了!快成伤痕文学了!”
“其实这些倒好说。”樊军看着大纲说,“就是大光头这个角色不好找啊。”
“光头有啥不好找的?随便弄个人剃光头就可以了嘛。”童建国有些诧异。
丁导低头看了看,也点点头:“是啊,他这里大光头戏还不少……一般演员都不爱剃光头。”
“啥愿不愿意,演员就得为艺术献身。”
这会儿的演员其实并不娇气,剃光头这种事应该不难。
“献身没问题,关键一般人剃光头都不好看,演不出这个角色的匪气、霸气。”
“也对啊……”
童建国挠着下巴颏想着,突然就想起来了。
“申军谊!申军谊就是大光头啊!”
“哪个申军谊?”
“好像是通缉令里的吧。”
“哦,想起来了,他不是有头发的吗?”
“会留光头的!他留光头最合适了。”
丁导眯缝着眼睛想象了一下,点点头:“嗯,申军谊五官深邃,头型饱满,留光头应该有那股劲儿。”
“好,这几天我就跟他联络一下。”
“不好联络吧。”
“怎么了?”
“听说他是个体户。”
“没事儿,他不首都人吗?找人打听打听。”
“其他的角色……”
童建国想了想:“朱时茂、丛珊也都问问,能来最好。”
“嗯,他们俩观众缘不错。”
“对了,还有姜黎黎,就是红牡丹那个。”
“知道,我也挺喜欢她。”
“要是能找几个港台的演员也不错,比如像梁家辉那种。”
樊军却摇头:“我也喜欢梁家辉,可香港演员价格太高,又没什么观众缘。”
风水轮流转。
眼下的港台演员们绝对想不到,当年他们演一具尸体都能拿到国内一线演员10倍的酬劳,若干年大陆小鲜肉扣扣图就能秒杀他们tvb老干部。
148、黑色星期天
回到蓝城,童建国把剩下的两本剧本大纲给了崔新一本。
崔新就用这个大纲四下张罗向各个电视台提前卖剧。
这会儿的剧根本不愁卖。
全国除了30个省台,还有数百个市台,而且没有卫星电视。
一般城市只能收到三个台。
中央台、省台和市台。
就这样,光是黄金时段的电视剧都不够看的,还经常把老剧拿来播一播。
光靠卖剧肯定不行,能赚回本钱就不错了。
还得想办法弄些贴片儿广告。
这样一来,其它各个电视台也有积极性。
比如到齐鲁台播放的时候,他们自己贴上的广告,童建国就跟他们二八分成。
这事儿得专门委托一个人来领导经营。
红星集团初创时,童建国手下有三大得力女将。
老同学苟爱华、老妹儿童建波、小不点儿牛金花。
如今,牛金花在白沟分厂,苟爱华挺进华东市场。
就剩童建波还在东三省坚守。
这主要是为了照顾童建波。
童建国总不能让自己老妹儿为了工作抛家舍业的。
不过,眼下这个重担就不能再照顾老妹儿了,得她亲自来承担了。
童建波还挺乐意的:“好啊!我最喜欢电影明星了。”
“这跟电影明星有啥关系,你就是拉广告的。”
“嘿嘿,那也不错。”
其实,这一次的广告没什么难度。
因为童建国的红星箱包、童建义的益新饲料都会加入进来。
当然,先得紧着外面的厂家。
把最好的时间段让给他们。
“我知道有家北大荒酒业,我想办法把它拉过来。”
“好!这个好,如果它条件不允许,咱们可以给它优惠点。”
“嗯,我再看看。”
蓝川新能源去年成立以后,经过将近一年的建设、运营,眼下已经具备基本的生产、输送能力了。
“建国,市里问咱们能不能五一前正式输送燃气?”
“你觉得行吗?”
“工程师都觉得没问题。”
“那就干!到时候举办个仪式,邀请领导来,再把电视台叫来。”
大勇他们商议一番,把日子定在4月30日。
还特地制定了一套流程和仪式。
4月30日这天,在蓝城电视台的摄像机前,童建国和卫主任一人拿着把剪刀在彩带前比划着。
在摄影师的手势中,还得不停地找角度、找机位,然后咔嚓一下。
接下来,一行人昂首挺胸走进车间。
大勇指着一个开关说:“卫主任!您按下这个开关,咱们市就开始输送燃气了!”
就仿佛按下炸弹的开关,卫主任还有些忐忑:“这,能行吗?”
“没问题!”
电视台的主持人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对着摄像机介绍:“市民朋友们,见证历史的时刻到了!从此以后咱们市将进入管道燃气的新时代了!”
“这个……”
卫主任还有些胆怯,看一看童建国:“要不咱俩一起吧?”
“好吧。”
两人一起按下了开关。
“好!开始送气了!”
现场响起一片欢呼。
大勇又引导大家走进办公室。
一边走一边介绍。
“咱们这燃气是低压输送的,每秒6米。”
“那可够快的,一分钟360米,10分钟3600米。”
第一个输送的居民区是人民路的市政府各个局机关的家属楼。
燃气公司离那里的距离只有3公里左右。
一行人溜溜达达到了办公室,又随便聊了几句。
大勇抓起电话打到一户居民家里。
“陈局?怎么样?”
“哎呀!太好了!这火老有劲儿了!”
卫主任在一旁瞪圆了眼睛:“是二轻局的老陈吗?”
大勇点点头。
“免提!”
大勇按下免提键。
“老陈!是我!”
“哎呀!卫主任!”
卫主任这会儿熟练多了,一边用眼角余光看一看摄像机,一边清清嗓子:“嗯,老陈啊!有什么感想尽管说!”
对面反应也挺快:“首先,我要感谢领导!感谢政府……”
我去!怪不得人家能当领导干部,这他酿的都是人才啊!
童建国在一旁暗自感叹。
晚上回到家里,观看本市新闻时,赵君还直埋怨:“你说你,你们兄妹俩开的燃气公司不先照顾自己,让咱们小区先通气。”
“不要瞎说嘛,这是市政府主导的公司,咱们只是入股合资而已。”
“哼,再怎么你都是大头。”
“政府局机关楼离燃气公司近一些,再说人是新楼,管线直接就铺进去了。”
“那咱们来年搬家的那个老干部楼怎么样,到时候能上气不?”
“当然能了,跟咱眼下这个小区一块儿上。”
故事大纲分发下去以后,各个部门都开始齐头并进忙碌起来。
丁导他们那边既要到处选景、置景,还得寻找合适的演员。
忙活了两三个星期,丁导兴奋地打来电话:“外景找到了,青年点儿、树林、沼泽地……剧本里描述的场景基本都有。”
樊军也说:“演员也找到了几个。你介绍的那三个伙计,除了张丰毅稍微有点忙,谢园和张铁林都有档期。”
“张丰毅忙是吧?那就让他演刚开始就死掉的那个。”
“被狼咬死的那个摩尔人是吧?”
“是啊,刚演几集就让他领便当。”
“哈哈!好吧。”
“剩下的还有谁?”
“申军谊也联络上了,他眼下在戏上,下来了就可以进咱们组了。就是女演员稍微难找点……”
“姜黎黎能行吗?”
“姜黎黎倒愿意。只不过她年龄稍大点,就她一个行,就当老大姐呗。其他的还是得找年轻的。”
“林芳兵不是演过今夜有暴风雪吗?”
“对,对,想起来了,她是六零后。”
“还有严晓频、王姬都挺年轻……”
“哎呀,童大哥你知道的还不少呢,我先拿笔记一记。”
“反正你现在不是在首都吗?首都演艺单位多的是,你随便跑一跑。”
“嗯,等过了这两天风头我就再出去跑一跑。”
“风头?啥风头啊?”
“你还不知道啊?球输了,首都的球迷不让呛,到处闹事。碰到老外港怂上去就是一顿揍。”
“我去……”
5月19日,世界杯出线权比赛,国足在首都迎战香港队。只要打平了,就能出线。
结果,国足开创了一个历史奇迹,竟然在家门口输给了香港队。
首都的球迷彻底怒了。
他们这会儿可不光会国骂,还会国术呢。
毕竟是那些年代过来的人,武德都很充沛。
这要是闹起来也够尿一壶的。
放下电话,童建国突然想起张旋龙了。
张旋龙是个地道的港怂,一见面就是“靓仔”、“靓女”地乱喊。
一听就能听出丫是港怂。
可别贸然上街,让人给揍了。
童建国赶紧给张旋龙打去电话。
149、同工同酬
张旋龙一听笑了:“哈哈,知道的啦,谢谢童大哥关心。”
“嗯,注意点就好。”
“你要的电脑和打印机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哪天我找车给你送过去吧。”
“不用,哪天我过去的时候顺便捎回来。”
蒋子龙拿到剧本大纲后,召集马未都他们三个小伙伴集中创作。
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写出了10集。
要跟后世比,这并不算快。
可人家是拿钢笔一个字一个字写的。
而且,速度也不能太快了。
蒋子龙还得在一旁审阅,不时调整剧情节奏。
童建国把电脑、打印机拿回来后,先给蒋子龙这边送了一台。
“这倒是不错,可没人会用啊。”
“照着说明书慢慢学。”
电脑是张旋龙攒的,他还很贴心地亲自撰写说明书,每个电脑配备一份。
照着说明书开机、关机,使用电脑的各项功能。
不过,打字这事儿让蒋子龙老哥学就有点过分了。
“老哥,你可以雇一个打字员。”
“上哪雇啊?现在打字员抢手的狠呐!”
“咱们可以找一个麻利的小姑娘,让她照着五笔字型慢慢打,熟能生巧嘛。”
“嗯,那倒行。”
“一个月给她50块钱。”
“应该她给咱们钱才对,在咱这里学手艺了,将来有的是活儿干。”
“哈哈,她给咱们写东西,还得倒找钱给咱们。过分了,过分了。”
童建国给丁导他们这里也送了台电脑和打印机。
到时候修改剧本、出演员通告啥的,就省事多了。
这要是有互联网多好啊。
动动手指就在千里之外了。
童建国真是无比怀念那个电脑、互联网、智能手机的年代。
可至少要再等10年哦。
剩下的8台电脑、打印机,童建国分配给各个厂子了,自己又拿回家来一台。
“这下不用担心输在起跑线上了。”
童建国看不上眼的电脑,赵君如获至宝。
“我先玩会儿,来,你教我。”
“这电脑哪有你好玩……”
“去!”
又忙活了一个月,樊军把演员都找齐了,剧本也全部完成了,就开始商议演员合同以及开机时间的事儿。
眼下,国内演艺圈不论大腕还是普通演员,都是按天结算酬劳的。
而且差距很小。
比如,像刘晓庆、潘虹这样的著名演员,一天就3块钱。
电视剧《西游记》里,孙悟空、猪八戒这些演员因为每天都要大量化妆,每天拿5块钱。
唐僧每天3块钱就有些不乐意了,动不动就闹情绪、罢演。
所以,唐僧换了好几茬。
“干脆!咱们就像港台那样,按集给演员们报酬。”
樊军说。
其实,童建国跟编剧们就是这么结算的。
可演员好像有些不同。
丁导想了想说:“咱们跟港台最大的不同,就是演员同工同酬,不会说谁名气大就多给谁钱。”
“那样一来,开销有点大……”
“这里又涉及到一个问题。同样是一集,主要演员一集可能有100场戏,次要演员一集也就20场戏。主要演员肯定不乐意啊!”
这个年代是够麻烦的。
演员同工同酬貌似挺公平,但又不符合市场规律。
后世那种大明星动辄拿走全剧组一半经费的做法固然不可取。
但主要和次要演员按自身价值获取不同报酬也是合理的。
除了市场号召力,还有个劳动量的问题。
主要演员戏多,劳动量大,当然应该多赚点。
童建国想了想:“按每一场戏结算呢?”
“这个工作量好像有点大……”
“没事儿,咱不有电脑吗?每天出通告,统筹和场记多下点功夫,问题不大。”
“嗯,按一场场戏结算也不错,能避免大锅饭,演员们也更有积极性。”
“一场戏给他们多少钱合适呢?”
“我算算啊,现在基本都是3块钱一天……”
“国内拍电视剧一拍就是一年,咱们可不能那么算。”
“咱们这是市场化的电视剧,肯定得比其它剧给的多。我想想啊……”
童建国想了想:“干脆!一场戏给3块钱。”
丁导算了算:“一场戏3块,主要演员一集就能赚300元左右,30集就能赚9000元,这太高了!”
樊军也说:“是啊,眼下的演员们拍一部电视剧能赚2000元就了不得了,还得搭上一年的时间。咱这最多三个月吧。”
丁导也直摇头:“高了太高了。”
“咱们就要与众不同嘛,这也是咱们的一个炒作点,这么重大的举措绝对能上头条……”
一边说着,童建国就一边沉浸在被报刊杂志汹涌围剿的幻想之中了。
丁导很快打消他的幻想:“建国啊,你想多了。咱剧组不是十个八个演员,算上跑龙套的100个都不止,平均每人拿走2000元,就是20万!”
樊军也说:“就算把剧卖到30个省台也未必能赚回来啊。”
“这个……赚钱的事你们不用考虑。不过,3块钱一场戏好像是有点多……”
童建国是按照编剧的标准来给演员定价格的。
梁晓声光是写大纲,一集都500元。
马未都这样的无名小辈都一集200元。
大明星们演一集赚300元,照理说不算多。
可编剧只有那么几个,演员却是一大堆啊。
“那就两块钱一场戏吧。”
“这也不少了……”
“行!就这么多吧。”
两块钱一场戏确实不少。
最慢的剧组一天也能拍五场戏,那就是10块钱。
而眼下最高的报酬也不过一天5块钱。
樊军把价格告诉给预定的几个演员后,顿时在圈内炸锅了。
好多著名、非著名演员四处托人想要进组。
“童总,周里京想演咱们的戏!他以前演过《我们的田野》也是北大荒的戏。”
周里京眼下炙手可热,比郭凯敏、唐国强还火。
去年演了电视剧《高山下的花环》之后,一下就把唐国强演的电影版《高山下花环》压下去了。
听着樊军兴奋的话语,童建国笑了笑:“名气倒是挺大,看起来也挺酷。”
“是啊,是啊,大家都说他有男子气概。”
“其实是个面瘫。”
“哦,也对。还有陈宝国呢?演过《赤橙黄绿青蓝紫》。”
“太老。”
“还有个陈道明,《今夜有暴风雪》是他演的。”
“无名鼠辈。”
150、大体老师
童建国给的价格这么高,演员这边基本不用操心了。
关键是开机时间。
樊军觉得8月开机挺合适。
可这部戏必须有大量雪景,不然你说你是北大荒谁信啊。
以盛京的天气,怎么也得10月底以后才会开始下雪。
整部戏照两三个月拍,八月九月拍完了,难不成中间还得休息一个月?
“那就9月吧,九十两个月拍完后,就直接拍冬天雪景了。”
“咱盛京有时候11月份也不下雪呢。”
“那就整个备选方案。”
“我跟常春那边联络一下,到时候实在不行,咱们就转场。”
“好!有备无患!”
这会儿拍电视剧虽然钱不好赚,但花钱的地方也不多。
拍摄过程中用的器械、设备,兄弟单位都会免费提供。
还有场地人员什么的。
比如,你想拍一个大量群演的大场面。
相关单位立马就给你拉来一大卡车人,一分钱都不用你出,顶多发一瓶北冰洋汽水儿。
还有场地等景观设施之类的,也没有单位会惦记从中谋利。
而且,80年代有个最大的优势。
拍电视剧基本没什么禁忌。
什么民族的、涉案的、清末民初的、闹鬼的、涉军、涉政之类统统百无禁忌。
《荒原古堡731》这种有大量血腥镜头的电视剧都能在电视台堂而皇之地播放。
小学生都可以在电影院里看有全果镜头的电影。
你说,还有啥可担心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剧卖的不理想,广告贴片也表现不佳,童建国也不赔啊。
好歹还可以给自己的企业做宣传嘛。
一直以来,蓝城市公安局都没有自己的尸检法医。
以前的案子用的法医也都是市中心医院提供的。
其实算是兼职的,关系在医院,需要时再临时抽调给公安局。
医生没什么积极性,公安局使唤起来也总有诸多不便。
到这年的7月份,这种状况渐渐开始改善了。
“同志们!给大家介绍一下!”
鞠英伦特地把两队刑警叫到一个办公室里。
“这位是未来的法医小车同学,暑假期间到咱们局里实习……”
“哇,以后咱们也有法医了。”
二臭一边鼓掌一边喊。
迟丽丽打量几眼:“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可不眼熟嘛,人这是回家了。”
鞠英伦说。
童建军在一旁笑了。
车昙大大方方地朝迟丽丽鞠躬:“姐姐好!”
齐羽想起来了:“这是前两年出纳那个案子……”
“对啊!我想起来了,就是72年出纳被害……”
二臭忍不住大声嚷嚷。
迟丽丽直朝他翻白眼,他才反应过来。
不过,车昙看起来却神色坦然。
迟丽丽走过去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怪不得一下没认出来呢,个子长高了,人也成熟了,该鼓的鼓,该翘的翘。”
“哪有,姐姐还是那么好看。”
“唉!看这大腰板,大屁股……”
“这叫成熟、丰满。”
“唉,管它呢,反正现在嫌弃也来不及了。”
迟丽丽一边说着,一边朝齐羽那边撇嘴。
齐羽嘿嘿傻笑。
寒暄几句,鞠英伦说:“正好昨天发生一起车祸,尸体还放在中心医院里,小车可以过去看看。”
“好的。”
“二臭你也一块儿去。”
二臭面露为难之色:“听说死的挺惨……”
二臭平时咋咋呼呼,胆子也不算小,但却怕尸体。
尤其死状可怖那种。
这么多年了,还是见一次吐一次。
鞠英伦和邢立伟都无奈地笑了,看了看童建军:“让建军陪你去吧。”
二臭连连点头:“嗯,有建军在跟前我心里就有底儿了。”
“那就抓紧时间吧,这会儿去正好,曲大夫他们还不太忙。”
童建军和二臭一起陪着车昙出来了,朝中心医院过来。
一路走着,童建军一边安慰二臭:“其实,我当初在案发现场冷不丁看见尸体时,也吓了一跳。”
车昙奇怪:“童大哥你在战场上不是见过尸体吗?”
“我在战场上确实见过不少尸体,肚破肠流、断肢残躯那种。但高度**的,甚至巨人观的却很少见到。”
二臭打了个寒颤:“是啊,那种最吓人了。”
车昙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我第一次看见尸体就不害怕,甚至有点兴奋。”
二臭竖起大拇指:“哇!小朋友你是女中豪杰!”
车昙笑着摇摇头:“我们老师说我有反社会人格。”
到了医院,童建国过来找跟局里对接的曲大夫。
“曲大夫,这是到我们局里来实习的小车。”
“欢迎!欢迎啊!”
童建国大概说了下情况,曲大夫说:“我这会儿手头有点忙,要不你们自己过去?”
“行啊,您忙吧。”
曲大夫把钥匙拿给童建国了。
三个人一起向尸检房走来。
刚进屋里,二臭就打了个寒颤。
其实,夏天的时候这屋里还是挺舒服的。
就像吃了个冰镇大西瓜一样。
童建军来到架子前,扫了几眼,把尸检报告拿下来,翻了翻:“就是这个。”
三个人根据尸检报告上的号码寻找冰柜。
冰柜里,尸体是脚朝外的,就像大澡堂里等待被搓澡的**一样,脚趾上挂着号牌。
“二臭,去把车推过来!”
“好,好吧。”
二臭脸色煞白地推来一辆推车。
童建军把冰柜一拖,就把尸体放到车上了。
车昙过来帮着推车,手却放到童建军手上了。
一边红着脸想要缩回来,一边偷看童建军几眼,却发现童建军若无其事。
车昙便继续将自己的手放在童建军手上了。
到了屋子当央,童建军说:“其实,处理过的尸体就跟塑料模特差不多。”
车昙直点头:“是啊,大体老师都是一个样子。”
童建军缓缓扯下了尸体上的白布。
虽然铺垫半天,二臭还是吓得一哆嗦。
这位车祸死者半边脑袋都没了,身体也残缺不全,勉强缝合在一起。
童建军把验尸报告递给车昙,两人一起核对着。
“死者右半边身体有重物碾压的痕迹,从头部一直到胯骨附近……”
二臭在一旁忐忑不安地看了会儿后,就出去抽烟了。
车昙忙了会儿,突然想起什么:“我这几天碰到件事儿,不知道算不算案子?”
“什么事?”
“我一个同学失踪了。”
151、她们都暗恋我
这会儿,失踪还真不容易立案。
除非像车昙母亲姚惠那样,失踪的时候携带巨款。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
如果是内部熟识的人,或许也可以通融一下。
“你同学?什么时候失踪的?”
“就是我们放假前一周,我同学刘娜就不见了。我们还以为她提前回家了。回家的半路上,我去她家问了一下,结果她并没有回家,她家里人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几天了?”
“要是算上学校的一周,起码10来天了。”
童建军皱起眉头:“如果真是出了什么事,10天时间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是啊,我感觉她遇害了。”
“为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方向吗?”
“有!”
车昙压低声音。
“我怀疑她是被省局那个法医杀害了。”
“啊?姓王那个?”
“是啊,叫王岳……”
“他是个老同志了,比我年龄还大。你,你有什么证据吗?或者他跟你同学走得比较近?”
“是啊,他和刘娜之间……”
车昙微微红着脸:“他们应该上床了……”
童建军有些气愤:“这位老同志也太不像话了,自己有老婆孩子还勾搭小姑娘。”
“是啊。”
“自古奸情出凶案呐。你同学失踪确实很可能跟他有关。”
“是吧,刘娜搞不好已经被害了。”
“也不一定……”
“你不说十天就比较危险了吗?”
“这个,也不绝对。不过,咱们还是得抓紧时间查一查。”
回到局里,童建军和车昙一起向鞠英伦汇报。
鞠英伦听完了眉头紧蹙:“这事很严重也很紧迫,你们立刻启程赶往盛京,我也抓紧时间跟郭局、常队他们沟通一下。”
“好的。”
童建军和车昙赶到盛京时,常队和郭局已经迎候多时了。
“我们已经把王岳同志控制起来了,小车同学你敢不敢跟他当面对质?”
“我……”
童建军用鼓励的眼神看向车昙。
车昙咬着嘴唇点头:“敢!”
“嗯!事不宜迟,来!”
车昙同学刘娜失踪这事儿按理说是不能立案的。
但这毕竟是局里的相关人员,内部调查一下也是可以的。
不过,也不能像对待罪犯一样对待王岳。
一行人走进办公室时,王岳还在若无其事地跟一位小同志聊天。
见到郭局、常队他们回来了,小同志敬礼:“局长您回来了!”
“嗯,休息去吧。”
“是!”
那位小同志转身下去了。
王岳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座位里身子都不起来一下,点点头:“局长!常队!”
不过,童建军还是感觉他有点做作了,神色中难掩不安。
郭局点点头,皱着眉头坐了下来。
常队连忙拖椅子,招呼童建军和车昙也坐下。
坐下后,大家都不说话,郭局盯着王岳看了会儿。
童建军知道这是老公安常用的伎俩——制造压迫感。
对资深罪犯,这招不管用。
对普通人还是相当有用。
“呵呵!郭局你们把我叫到这里来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啊?”
“哦……”
王岳绞尽脑汁想着:“是不是我前天迟到的事,我前天送孩子上学,他脚坏了……”
其实,童建军很烦这种老公安的办案手法。
都啥年代了,太老套。
常队似乎也对这种老套手法腻烦了,直接开门见山:“王岳同志,我们这位小车同学,她的同学失踪了,想向你了解一下情况。”
“小车?”
王岳根本不敢正眼看车昙,匆忙扫一眼,便将脸转向一边:“看着有点眼熟啊……”
“装什么装啊?你是不是心里有鬼啊?”
郭局怒斥。
“啊?”
“车昙都来过两三次了,她们几个小孩儿一直跟着你。别说你,我都能认出来,你会认不出来?”
常队冷笑:“王岳同志平时跟死人打交道惯了,对活人没啥感觉。”
“呵呵,确实的,在我眼里每个人都长得差不多。不过,你们一提醒,我倒想起来了。姓车?是来过。你那位同学叫什么?也来过咱们局里吗?”
“叫刘娜,来的次数比我还多。”
“哦,她失踪了?几天了?”
常队说:“到今天已经是十二天了,对吧,小车?”
车昙点头:“嗯,没错。”
“学校、她家里都问了吗?”
“都问了。”
“那个……你们啥意思?不会是以为……”
郭局板起脸:“小车同学认为你和刘娜关系暧昧,她的失踪可能与你有关。”
王岳凶狠地看向车昙,厉声怒喝:“小同学!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啊!”
换一般小女孩儿都能吓懵了,车昙却面无惧色,挺起胸膛:“你扪心自问,你和刘娜不存在暧昧关系吗?”
“你这是诬陷!”
王岳怒斥,然后面向郭局一脸委屈:“这位同学在我那里帮忙时,可能我稍有怠慢,她就怀恨在心了,在这里恶意诽谤。”
郭局皱着眉头看一看车昙:“小车同学,咱们办案要讲证据。你说王岳同志跟刘娜同学存在暧昧关系,你有什么证据吗?”
“这个……”车昙微微脸红。
她毕竟是学法医的,刑侦方面只知道点皮毛。
童建军在一旁提醒:“人证物证都算。”
“对了,他约过刘娜看电影,刘娜亲自说的,我们几个同学都听到了。”
“呵呵,这个……”
王岳一时语塞。
郭局厉声呵斥:“王岳同志,你有老婆孩子的人,还勾搭人家小姑娘,不觉得害臊吗?”
“这个……这是……那个刘娜同学信口胡诌的!”
车昙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不由得有些懵了。
郭局冷笑:“刘娜同学为什么要胡诌呢?”
“唉……”王岳叹口气,抹一抹自己打着发蜡的头发。
“现在的小姑娘啊,他们就喜欢成熟的男性。”
一边说着,王岳一边瞟一眼车昙。
“胡说……”
车昙微微脸红了。
“你看郭局,我没说错吧。”
“我感觉这位小车同学就有点暗恋我,怪我疏忽,怠慢了她,可也不至于恼羞成怒啊?”
“放屁!”车昙忍不住爆粗了。
“少自以为是!少自作多情!我们几个同学哪个不烦你?毛手毛脚的,连刘娜刚开始都烦的要命。说你老摸她屁股。”
152、不见棺材不落泪
车昙越说越激动:“每次验尸,你都专挑跟案情无关的隐秘部位讲解,没事儿还朝同学身上比划……”
王岳尴尬地笑笑:“真是少女怀春啊,这位同学想象力真丰富。”
常队在一旁忍不住说:“老王你确实经常对女同志勾肩搭背的,这一点你不可否认吧?”
王岳叹口气:“这确实是我的错,我太不拘小节了。可这不等于我跟那个,那个什么娜有暧昧关系啊。”
“何止是暧昧!你们明明……过夜了!”
“对啊,你这何止是暧昧?”
郭局瞪着眼睛。
“血口喷人!俗话说捉奸拿双!你看见我跟那个谁上床了吗?”
“没看见我不能根据蛛丝马迹分析推理啊?”
“哇,你以为你福尔摩斯呢?”
常队说:“小车啊,你能不能具体说说看,你是怎么觉得他们两个有**关系的?”
车昙点点头:“我们四个人那会儿经常来局里帮忙,就相当于实习吧。他带着我们,刚见面就动手动脚。不是摸摸手、搂搂肩膀,就是拍拍屁股。我们几个都挺反感的。刘娜本来也很抗拒。但她有点嘴馋、爱占小便宜,性格又比较懦弱。所以,时间长了,她就接受了。”
“胡说八道!”
王岳涨红着脸怒斥。
郭局厉声喝止:“让人说完!”
“刘娜是跟我们一块儿过来的,我们一块儿参加体检。她身体的状况我们最了解。”
常队问:“就是说,她的身体跟刚来那会儿已经不一样了,是吧?”
“是啊。”
王岳冷笑:“你还能扒开看呐……”
车昙红着脸:“我们都是女孩子,身体有变化了当然能知道。再说,还有其他的证据。”
“嗯,继续说。”
“刘娜那段时间经常夜不归宿,周末更是不见人影。”
“那她有没有提过跟谁交往?”
“其实,我们宿舍的人都知道。平时都心照不宣,跟她开玩笑时就直接说。哟!娜娜昨晚又被王老师临幸了吧?每一次她都笑一笑,不去反驳。”
“切,姓王的多了去了,说不定是你们学校的。”
“住口!”
郭局怒斥:“你这个王八蛋!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还不老实交待!”
“我冤枉啊!我什么也没干!”
“快说!你到底把刘娜同学藏到哪去了?”
“我怎么知道?我根本没跟她来往啊。”
“好啊!你,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来呀!”
两名年轻公安进来了。
“把他关起来!”
王岳挣扎:“凭什么抓我?我没犯罪啊?”
“你,你,接受组织调查不行啊?除非你心里有鬼!”
郭局非此即彼的理论一下就把王岳弄懵了。
两名年轻公安一左一右把王岳架起来。
王岳这才反应过来,挣扎着:“我家里还有事儿。”
“有事儿我们替你办!”
王岳被押出去了,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由自主叹口气。
经过刚才这么短时间的交锋,大家都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王岳显然有问题,可他既然这么有恃无恐,失踪者刘娜十有**已经被毁尸灭迹了。
沉默片刻,童建军说:“咱们到他家里搜查一下吧。”
郭局点头:“对,先搜查搜查,也问问他老婆。”
常队说:“嗯,小车也跟着一块儿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嗯!”
三个人一块儿出去了。
到了王岳家,王岳的老婆孩子都在家。
常队说:“嫂子,王哥这几天出差,他让我们回来帮他拿点东西。”
“好啊!拿什么东西?”
“这个,应该是比较保密的东西,他藏在私人物品里。”
“那到底是……”
王岳老婆一脸懵逼。
童建军连忙在一旁说:“您把他的个人物品都拿来吧,我们慢慢找。”
“好的。”
王岳老婆转身出去了。
童建军和常队也四下打量一番。
王岳家住着二顶三的房子。
他们两口子一间屋,他儿子一间屋。
看起来没什么秘密可以隐藏。
没一会儿,王岳老婆抱着一大堆东西回来了。
童建军和常队埋头翻着。
碰到记事本、票据之类东西统统都装进包里。
王岳老婆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有些诧异。
翻了一会儿,童建军突然想起什么:“您爱人在家里时,一般在哪里办公?”
“他回家一般都不办公啊。”
“那你们在外面有没有别的房子?”
“有啊,他姑给他留了个小破房子,老破老破了,刮风下雨都漏的慌。”
“在哪个位置?”
“就是北道那边,靠近铁路。”
“我们想过去看看,你有钥匙吗?”
“有啊,房子空的,什么都没有。”
“王岳是不是有时候会过去啊?”
童建军故意试探说。
“是吗?没听他说过。”
常队面带微笑:“估计没来得及跟你说,你把钥匙拿来我们去看看。”
“等会儿啊。”
没一会儿,王岳老婆把钥匙拿来了。
“要不,我领你们过去?”
“不用了,你告诉我们具体门牌号,我们自己过去。”
“一百……”
王岳老婆想了想:“一百五十六号。”
“好的,我们用完了就把钥匙还你。”
两人刚一转身,王岳老婆叹口气:“这一回又得几天啊?”
常队跟童建军使了个眼色:“得几天吧,这半年不都这样吗?”
“是啊,这一天天的,一个星期至少有两三个晚上在外面,周末从没回来过,整的我跟守活寡似得。”
“呵呵,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离开王岳家,常队还咬牙切齿:“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个老王,原来是这么个鬼东西。”
童建军点头:“这些个搞破鞋的都没好东西!”
车昙有些尴尬:“那个,我同学刘娜多半还在那个屋里吧?”
“啊,有可能。”
从刚才审讯王岳时,他的神态看,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能在现场发现有力证据都算是烧高香了。
果不其然,三人来到铁道旁的小屋子一看,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显然已经仔细整理过了。
屋子里很简陋。
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个煤油炉子……
“我就不信了,仔细搜一搜!”
“对!犯罪必留痕!”
三人埋头搜索起来。
153、你们要抓紧时间啊
首先,得假设这里是凶案现场。
三个人四下搜寻一番,并没发现血迹或者扭打搏斗的痕迹,也没发现粉刷墙壁的痕迹。
其次,这里至少是王岳金屋藏娇的地方,如果留下刘娜的痕迹,就可以进一步审讯王岳了。
哪怕他枉然不供,仅凭这个,眼下也是可以给他定罪的。
三个人埋头寻找着。
闷声不响,足足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才各自找到一点点东西。
常队在一本大众电影上发现指甲油的痕迹。
童建军找到几根长头发。
但这些都用处不大,顶多说明王岳这间小屋子里来过女人。
车昙探头朝床脚缝隙里打量,似乎发现了什么。
童建军拿来炉钩子:“什么东西?你勾出来看看。”
车昙伸手勾了会儿,勾出个灰蓬蓬的、毛球一样的东西。
她在手里抖了抖去掉灰尘,隐约能看出这是个白色小毛球。
车昙兴奋地说:“这个东西我认识,是刘娜毛线帽上的,她那个毛线帽这会儿还在宿舍里呢,正好少了这么一个毛球。”
“嗯!这个不错!小车你心思还挺细致的。”
常队连声夸奖。
“最好再能找点更直接的。”
童建军嘴里叼着小手电,猫腰到床下查看。
常队知道他是在找指纹。
王岳把房间内所有光滑的表面都反复擦拭过了,想找到指纹很困难。
比如玻璃、水杯、桌面、镜子。
不过,这也说明他有问题。
谁家里还没几个指纹啊?
最不济也得有主人的指纹。
床头也一样,王岳显然小心擦拭过了。
但床下也有钢管,有时起床时会不由自主伸手抓一下。
童建军猫着腰在床下仔细查看着,好一会儿才伸手出来。
常队立刻心领神会,递上磁粉、毛刷和胶带。
童建军小心翼翼忙活着,没一会儿就拓印下来一个指纹,接着又拓印下来第二个。
从床下出来后,童建军活动活动腰身又看向床的另一边。
常队说:“正常情况下,刘娜应该是睡在靠里面这边,这些指纹多半是她留下的。”
车昙也说:“是啊,在宿舍刘娜就睡这个方向。”
童建军点点头:“我知道,不过,为了安全起见,那边也提取一下。”
童建军到对面的床下又忙活一阵子,提取了一枚指纹。
从小屋子出来时,常队信心十足:“这回看那个王八蛋怎么说。”
童建军叹口气:“王岳很了解我们的流程,他恐怕更不会交待刘娜的下落了。”
车昙眼睛红了:“看来刘娜真的遇害了……”
童建军安慰她:“坏人一定会被抓住的。”
王岳肯定是罪责难逃。
但为了活命,他不会供出刘娜尸体的下落。
一旦供出他就小命休已。
不供出的话,他可以继续编造瞎话。
因为他太了解办案流程了。
回到局里,不等核对指纹,王岳就痛哭流涕。
郭局长出一口气:“早知当初何必现在!”
“呜呜,是我的错!都怪我!我罪该万死!”
“你该不该死自有法律判决,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老实交待,你怎么杀害刘娜同学的?”
“什么?我没有杀害刘娜啊,我冤枉啊!”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老实交待?”
郭局本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王岳还是矢口否认。
常队说:“你跟刘娜有奸情,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是啊,我该死,都是我的错,可我没杀人啊!我怎么会杀人呢?我连只鸡都不会杀。”
“不是你杀的是谁杀的?刘娜跟你交往最密切。”
“谁说刘娜被杀了?真的被杀了吗?”
王岳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这个……”
郭局一时语塞。
确实,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甚至也没找到犯罪现场。
顶多算失踪而已,你凭什么定义成凶杀案啊?
常队皱起眉头:“那你说说看,刘娜到底哪去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听你们说才知道她失踪了。”
“那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是一个多星期以前,她到我的小屋来……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她是一大早走的,我因为有事没送她。那天雾蒙蒙的,路上行人也很稀少,难道……”
“你想说刘娜被人打劫了是吗?”
“有这种可能啊,你们好好去调查调查,就在北道那边,那里白天人都不多。”
“胡说八道!”
郭局怒斥:“我看你是想推卸罪责!”
“没有啊!我冤枉啊!”
“那你说说看,你是怎么跟刘娜勾搭上的?”
“好的,我一定老实交待。自从她们几个女生到我这里帮忙以后,刘娜总私下里找我,让我帮她补习专业课……”
童建军在一旁见王岳慢条斯理的样子顿觉不妙,连忙喊停:“等等!郭局……”
郭局心领神会,朝一旁的公安干警挥挥手:“先把他带下去!”
两名公安干警把王岳押下去了。
王岳一边往下走着,还一边回头大喊:“郭局,要抓紧啊,北道那边!”
此时,常队也反应过来了。
等王岳刚被带走,他连忙说:“这家伙想拖延时间!”
郭局恍然大悟:“这王八蛋!”
“可郭娜的尸体该上哪里去找呢?”
几个人都一筹莫展。
车昙想了下,忍不住说:“会不会是停尸房?”
常队一拍大腿,跳起来:“对!这个可能性最大!”
一边喊着,一边向外冲去。
童建军和车昙连忙跟了出去。
省局有自己的解剖室、停尸房。
规模跟蓝城市中心医院差不多。
因为这会儿的交警队依然归公安局管辖。
很多交通肇事的死者也存放在这里。
冲进停尸房,常队也不看冰柜上的标签,直接一个个冰柜拉开看,是女尸就仔细看一看。
一共有三具女尸,一个大妈、一个老太太,还有一个年轻点的女子。
车昙凑到跟前仔细打量,很快就摇摇头。
“不是她。”
常队失望地叹口气,到了门口,郭局迎上来:“怎么样?”
常队摇摇头。
郭局咬牙切齿:“用测谎仪!看他交不交待!”
可就算测谎仪测出王岳撒谎,他死活不交待尸体下落的话,还是白搭。
童建军却依然停留在停尸房,翻看着验尸报告。
冷不丁问道:“你们这里的无名尸是法医签字送火葬场的对吧?”
“是啊。”常队也突然明白过味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