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五十六章 心挂念险思成疾 公主流露真性情
“无妨,无妨。”初阳可不想回家的第一眼见到的却是各种教育场面,便笑了笑帮小敏打了个圆场。
既然主人家都不计较,现在已经是外人的刘槐也不好再多言语,就摇头笑了笑向小敏问道:“这么大的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经刘槐询问,又将小敏刚才那复杂又令人难以琢磨的反应提了起来,甚至还学着大人的样子叹了口气,过后一脸惆怅的说道:“您不知道,自从将军走后,公主便茶饭不思,日日以泪灌面,若将军再无音讯,实恐会思念成疾,万幸将军归来,公主可无忧矣。”
刘槐听后先是一愣,竟是不相信一般又反问了一遍道:“当真?”
“奴婢岂敢坑骗。”
“如此,着实令小王刮目相看了。”再三肯定之后,刘槐的眼中除了惊讶意外,竟然还有少许的佩服。
过后他摇头苦笑叹道:“这妹妹因为年幼,平日深得先帝与太皇太后溺爱,以至越见刁蛮,更叫我等兄弟对她婚后生活有些忧虑。在先皇许婚晏驾后,呈信王曾在丧宴间苦中作乐,以玩笑谈论,唯恐嫁出之后就是母老虎,更怕坑将军与家人。可想不到事实大相径庭,等嫁为**之后,竟也知道心系起自家夫君了,看来以前那任性丫头终于长大成人。”
初阳点头肯定的同时心里也是一阵暖流涌过,即便两人在一起的时光不过三天,虽然没有培养出太多感情,但刘熏还真是做到了嫁人连嫁心,不得不让人喜欢。
因为在院门前扫地的小男仆进府时高喊了一嗓子,被一直在后堂挂念着初阳的刘熏听去,她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就想招下人来问刚才是不是有人喊,当她刚刚打开房门还不等开口,就见有侍女冲到近前激动喊道:“夫人!方将军回来了!”
刘熏心下一紧赶紧冲了出去,行动之张扬,完全没了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一路冲到了前院,正见到一群人围绕在一起,上前将人群拨开,一个俊朗高大的人正站在人群当中有说有笑,刘熏的泪水当场就涌了出来,完全控制不住的心根本不顾有无旁人在场,直接哭着扑到了初阳的怀里。
初阳在听过小敏说的之后,正准备跟刘槐客气两句就去找她,可没想到还不等自己有所行动,刘熏就已经冲了出来,甚至一路奔到了自己怀里,一时没反应过来的他有些手足无措,竟是傻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反观在场十几个仆人见了这场面,都掩嘴偷笑并无比自然的退到了一旁,皆不约而同的忙起了各自手头上的营生,貌似现场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抱着初阳留下了喜悦的泪水,片刻后刘熏终于不再哭泣,紧了紧怀抱的双臂突然感觉腰上有些空落落的,扭头左右一看,发现初阳的双臂只是自然的垂向了身体两侧,根本没有任何行动。
刘熏小嘴一嘟哼了一声,探出手抓起初阳粗壮的臂膀环在了自己腰上。
到这时初阳才反应过来,急忙紧了紧双臂,同时低头在刘熏额头上深情一吻,说道:“我回来了。”
被吻过额头的刘熏俏脸一红,遥想这还是成婚一个多月以来,两人最亲密的举动呢,当场把她羞的直往初阳怀里钻。
因为战争的关系,导致新婚不过三日的两人分别,一月以后终于相见,在场的刘槐本来是不打算出声打扰两人的,可看这架势,这两人貌似没有任何要分开的意思。
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刘槐终于忍不住出声咳嗽了一下,以此来提醒两人自己这兰隆王还在场!
被一声咳嗽唤起,刘熏探出头寻声望去,一见亲哥哥竟然也在场,羞的她急忙从初阳怀中撤出,尴尬的笑着问道:“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句话把刘槐噎的差点没背过气去,没好气道:“本王跟你丈夫一块儿回来的!”
刘熏一听深知是因为自己只把注意力放在了初阳身上,故而才视兄长于不顾,当场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没注意。”
“唉......还真是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丫头现在嫁人了,眼中只有丈夫,怎么可能还有哥哥呢?”刘槐表面上装出伤心的样子,实则是为了报刚才刘熏无视兄长之仇。
本来还有些许愧疚的刘熏,一听这话顿时不干了,扬起小拳头怒道:“我打死你!”
初阳心中暗道:打亲哥哥?这还得了?!
一把拉住了刘熏娇柔的胳膊,略有生气道:“胡闹!怎能对兰隆王无礼!”
刘熏扁了扁嘴看向了一脸严肃的初阳,无奈只能说了句“再也不敢了。”
再看刘槐,正一脸挑衅的看着刘熏,用眼神传递话语道:以前你无法无天,现在有初阳治你!哇哈哈哈,你跳啊,你倒是跳啊!
气不过的刘熏跺了跺脚,哼了一声就转身去了厅堂,不想再留下多看刘槐一眼。
初阳看着气冲冲坐在厅中的刘熏,忍不住暗叹道:岂止是刁蛮,简直就是刁蛮!
冲刘槐歉意的笑了笑后将他请到了厅中落座,而在场的刘熏眼见刘槐又进来了,便转身在初阳不注意的角度冲他吐舌头做鬼脸,刘槐眼见气的七窍生烟,可又碍于身份不好向初阳告状,最后只能憋着气装作看不见。
安排人上茶,两人就秦国兵马的事讨论了起来。
刘熏平日虽然有些许胡闹,但也知道看场合,听着讨论国家大事的两人,她老老实实的坐在初阳身旁一言不发,只看着二人谁的茶杯空了,就拿起茶壶上前帮忙续茶,真的是地地道道的贤惠。
谈论下来天色渐渐晚了,刘槐准备起身告辞,初阳急忙开口挽留道:“与兄长许久不见,甚是想念,而我妻平日虽然有些许任性,但即是兄妹,定知其心。请兄长莫要推脱,为满足我夫妻挂念之心,还请兄长留下晚宴。”(未完待续)
五百五十七章 兰隆王府孤身归 将军府内有佳人
刘槐来的目的,只是为找初阳讨论骐州防御的建议,可没想到到最后竟然被初阳留下来吃饭,想要开口拒绝,可看到初阳夫妻二人的目光时,刘槐的“不”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想想也是,正在战争期间,即便初阳被刘引降旨召回国内,可保不齐秦兵犯境时又得出征,到那时再想一聚,还指不定猴年马月呢。
夜间宴席过后,初阳送刘槐出府,到了门前听着蝉鸣蛙叫,刘槐看着天上的明月叹了口气,说道:“不知来年夏日,能否再如此静心观我高空皓月。”
初阳没有说话,月亮在哪都能看到,但汉国的月亮......
一路送到了兰隆王府,刘槐邀请初阳入府叙话,初阳谢恩进入。
进到府中正厅落座,刘槐唤过府内小童在他耳边言语了两句,小童出去以后,刘槐叫侍人待茶准备果点。
不多时小童归来,进入厅前手撩开门帘道了声:“夫人请。”
初阳循声望去,便见竹帘后走出了三个如花似月的美少妇,各个生的沉鱼落雁,比文颜诺、萧云、刘熏等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刘槐笑了笑站起身来帮初阳引荐道:“此小王三位夫人,快来见过青云侯。”
想不到刘槐竟然会叫家人出来面见初阳,可见初阳在他心中的重视与地位!
“见过君侯。”三个美妇人走到初阳身前一丈处款款下拜。
论职位,初阳青云侯三公将军,丝毫不比刘槐的王爵差,论身份,刘槐是刘熏的亲哥哥,算下来初阳也就是他的妹婿,可天下间哪有嫂子给妹夫行礼的?
初阳赶紧起身还礼道:“岂敢岂敢,小婿见过三位嫂嫂。”
“早闻君侯神勇,却不得庐山真面目,今日相见,果然天神也。”嫡夫人笑道。
正规而言,即便她们是刘熏的嫂子,但也必须称呼初阳为君侯或者将军,但初阳却听着有些刺耳,感觉太官场,根本没有亲情的感觉了,便轻轻一抱拳说道:“三位嫂嫂叫我名姓即可。”
庶夫人与少夫人相视一笑,纷纷点头答应。
聊了一会儿,三位嫂夫人退居后堂,初阳冲刘槐打趣道:“兄长艳福不浅呐。”
“你我别五十步笑百步,就贤弟家中三位娇妻,天下男人若是见了,你恐怕性命难保。”刘槐哈哈一笑当场反击。
在王府内畅聊至夜半,初阳才起身告辞。
回了家中,正见到刘熏坐在厅堂等候,初阳心头一暖上前说道:“晚了就去休息好了,不用等我的。”
刘熏起身走到初阳身前帮初阳整了整前襟说道:“我想等你。”
简单四个字,差点没把初阳感动的哭出来,能让人等着,只能证明自己在那人的心中占据了不可替代的位置!
二人就厅中聊了不多一会儿,刘熏就哈欠连连了,初阳微微一笑将她从铺垫上拉了起来说道:“天不早了,就寝吧。”
刘熏小脸一红轻轻点了点头,二人便往后堂而去。
将刘熏送到了卧房前,初阳便止住了脚步,这时刘熏只顾她那已如小鹿乱撞的心,根本没注意到初阳已经停在了门前。
进到房内的时候刘熏忽然反应过来,刚才扶着自己腰的大手怎么没了?回头看去,便见初阳站在门前看着自己,刘熏小脸一红低下了头,初阳说道:“早些休息,我就先去睡了。”
说完竟自顾自的转身往客房而去。
听完一句话,刘熏的心中顿感遭受重击,慌忙抬头正见到初阳转身的那一刻,刘熏仓惶间忽然唤了初阳一声:“哎......”
可是因为声音太小,根本没能引起初阳的注意。
看着他义无反顾往客房而去的背影,当场把刘熏气的直跺脚,心中暗道:结婚都一个多月了,竟然还......
过后可能是气不过,竟张嘴骂了出来:“这个死人!”
这一声的音量同样不大,但比刚才却真亮了许多,正往前挪动脚步的初阳转回了身,问道:“你刚说话了?”
刘熏看着初阳的呆性,气的冷哼一声不想再理他。
眼看着坐在屋中发闷气的刘熏,初阳搔了搔头一脸的不解,又问道:“你没说话吗?”
刘熏还是不理他。
这次初阳不能干站着了,疑惑着走了过去,当他双脚刚刚跨过门槛,一阵香气扑面而来,当即让初阳心跳加速,心中暗道:就完婚当日进过这间房,可当时一身酒气也没感觉出来,现在一闻......“这也太香了吧。”
最后一句六个字,竟然没控制住当场说了出来。
其实从初阳挪步往房间走的那一刻,刘熏就不再生气了,甚至心头还渐渐升起了喜悦,只是为了面子才一直绷着脸。
强忍着不让自己高兴的神情流露出来,可没想到初阳会跟个傻子似的来上这么一句,顿时叫强忍的刘熏再也忍不住,当场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初阳的心境已经被扑鼻的体香陶醉,在见到刘熏喜乐的表情时更是直接变成了傻子,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刘熏一双明晃晃的大眼睛在灯光的映衬下犹如晴夜繁星,差点没把初阳的鼻涕泡晃出来。
“真好看。”初阳擦了一把口角即将低落的哈喇子,傻了吧唧的念叨。
“呸。”刘熏俏脸一红将头扭向了一旁,不敢再与初阳对视。
这一刻初阳仿佛魔怔了一样,双手忽然抬起放在身后,一左一右把住了门沿,双臂不受控的稍稍使劲,一左一右的木门便被关了起来。
随着木门关上那一刻的声响,刘熏的心简直像是有十几头大象在狂奔,都有种要跳出咽喉的感觉。
初阳挪动脚步越靠越近,刘熏也没了刚开始时对初阳去客房的不满,现在真正要面临了,她反而产生了丝丝要退缩的想法,想起身逃跑躲去客房,可双腿刚刚站直的瞬间便被初阳整个人抬起抱在了怀里。
感受到初阳炙热的鼻息,刘熏浑身再也提不起丝毫的力气,还能有所行动的双臂也只在紧紧环着初阳的脖子。
吹灭了案台上的油灯,抱着刘熏一步步走向了床榻,房内陷入了仅剩月光的朦胧,随着一声闷哼传出,刘熏终于从汉国的公主变成了青云侯的夫人。
五百五十八章 皇城度日传噩耗 大汉再度失君王
自从刘熏与初阳完成了夫妇的最后一步,两人的关系也日渐增长,天天花前月下如胶似漆。
甜蜜度过了十天的时光,这天早上初阳正吃着早点,慵懒在床的刘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到初阳背后,到两尺距离的时候,刘熏摆出了张牙舞爪的样子准备吓唬初阳。
正端着碗筷的初阳突然停了下来,一手搓着下巴半仰头看着天花板,身后的刘熏知道初阳是在沉思,也跟着停下了继续前进的步伐,想等初阳将所想的事考虑明白之后再继续。
正当刘熏放松下来的时候,初阳突然一个转身似饿虎扑食,怒吼一声向刘熏冲去,当场把准备吓人的刘熏给吓得一抖,过后才反应过来中了初阳的计,顿时一顿不依,又让初阳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哄过来。
一同吃罢了早饭,仆人将碗筷收拾下去,刘熏一步冲到了初阳怀里,张开双臂揽着初阳的脖子,就像铃铛一样牢牢的挂在了上面,随即说道:“我们回去吧?”
初阳眉毛一挑,嘴角带着淫笑说道:“怎么,昨晚一宿都不够,大白天就要......”
不等初阳说完,刘熏就知道初阳口中的意思,想伸手捂他的嘴,可耐不住双手正抱着初阳的脖子,情急之下刘熏突然张开艳红的小嘴一口咬在了初阳的胸膛上,当场把初阳疼的嗷呜一声住嘴并躲向了一旁。
过后刘熏才伸着如嫩笋一般的食指指着初阳,气冲冲的说道:“我的意思是回青云!”
初阳老脸一红咳嗽一声说道:“那什么......我也没说别的啊,难道你把我说的话想成了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了?”
刘熏这个气啊,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正要抬步上前跟初阳理论一番,这时门外突然来人喊道:“青云侯!陛下急招!”
初阳凝眉头转眼看去,来人竟然是九卿大鸿胪尹肃。
初阳赶紧将人迎了进来,行礼问道:“尹大人突然......”
“请君侯速速回宫,陛下他......陛下他,恐无多日!”未等初阳说完,激动的尹肃一口将他打断。
初阳听闻心头大惊,也顾不上再跟尹肃客套,只冲他抱了抱拳便夺身冲了出去,等尹肃反应过来的时候初阳早已没了人影,这时他才顾上向刘熏行礼跪拜。
而刘熏傻愣了一下不自觉泪如泉涌,她将尹肃扶了起来问道:“尹大人说陛下如何?”
一路赶到昌阳宫内,由宫廷侍卫带领初阳一路转到后宫当中,在殿外见到站着无数人,最前边的是太子、皇子,跟着是八王刘槐,在往下排着王公大臣。
王公大臣对初阳行礼,初阳还礼之后直接走向了刘槐,问道:“陛下龙体如何?”
“三日前陛下夜读时突感心焦,由宦官扶下安歇,谁知竟是一卧不起,叫来御医诊断也查不出是何缘故,如此静躺两日,只在今日寅时三刻突然痉挛而醒,御医再试脉后便道陛下心脉时有时无,恐无时日,而陛下也在苏醒期间令召群臣来见。”刘槐叹了口气说道。
初阳正要疑惑是什么病,什么原因的时候,殿内御医突然开门道:“陛下苏醒,唤青云侯、兰隆王觐见。”
初阳与刘槐听后赶紧整理帽冠进到殿内,见到吴皇后身旁龙榻上的刘引,往日容光焕发的汉国皇帝,在这炎炎夏日竟然要棉被盖身,且面如蜡色,双目无神,喘息细如蚊蝇!明显已病入膏肓!
“臣方捷(刘槐),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一同跪拜在地。
“呃~~”刘引听闻声音将那毫无光泽的双眸转向了两人,同时虚弱的向他们招手示意起身免礼。
初阳与刘槐谢恩起身一同到了龙榻旁,两人又同时跪地拉住了刘引的手,这时刘引强提着身上仅存的气力,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念叨:“朕知将死,请卿静听。朕有三子,却都年幼,而年幼之子掌国,社稷必毁,故不敢传也。朕知吾弟子显,故将皇位传汝,请君......”
说到最后,刘引抬出空着的右手,颤抖着伸向了一旁的吴皇后,吴皇后见状急忙擦干了眼泪折身去一旁书案,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上盖着一面锦绣绸缎。
刘引探手将锦缎费力的撤去,托盘里赫然躺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琢印玺,印上有五爪龙盘卧。
开始刘引说的那些话,因为气力太虚导致吐字不清,初阳与刘槐并没能全部听懂,直到见到玉玺的那一刻,两人才真正明白刘引的意思。
刘槐大惊道:“陛下!臣可与青云侯辅佐太子登基,却不敢受此皇命!还请陛下收回成......”
刘引虚弱摇头摆手,说道:“请君......授命。”
刘槐还想出言拒绝,可还不等他开口,一旁吴皇后突然一手按在了他的肩上,说道:“民间言道‘兄如父,嫂如母’,今时陛下身为汝兄,本宫即为汝母,‘而父母命,不可违’,况且还是天子授命,子显不可再多推脱!”
“可是我......”刘槐双目赤红,嘴唇颤抖。
这时殿门突然打开,后一步赶到的刘熏冲了进来,上前拉着刘引的手嚎啕大哭,刘引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头,虚弱道:“近闻你在初阳讨骐州时因挂念而以泪洗面,言行举止也日渐稳重,吾妹有此成长,确令朕欢心......”
刘熏已泣不成声。
吴皇后将玉玺交给刘槐之后走出去叫进了三个皇子,刘引叫三人近前道:“汝三人年幼,期间要悉心向名臣良将请教学习,不可荒废学术。往后待人以善,不可轻佻浮躁。行事有度,不可目无章法。”
三子哭嚎跪地。
“待朕死后,丧葬不可重操重办,需一切从简。”刘引又向已经进殿的全部群臣说道。
“请陛下保重龙体。”众文武跪地。
说罢刘引手臂垂地,掉着命的最后一口气吐出,升天而去。
汉建晨元年夏,汉校帝刘引因日夜不眠操心国事成心疾而病逝,享年三十四岁。
托其禅位遗诏,其弟兰隆王刘槐登基为帝,沿用年号建晨,继用当朝老臣,再请卫将军方捷为帅,统兵马三十万出兵讨秦,谁知兵马未动后方却突传耗捷,被校帝流放至哲州、莨州的焦杨王刘冲与邨寿王刘信,以皇帝驾崩不允报丧之名举兵谋反。
五百五十九章 昔日皇子已叛乱 求救之臣有贼心
“叛贼刘冲、刘信不满校帝将二人流放,现借校帝驾崩一事举兵谋反,刘信从伥州带叛军南下与刘冲合并夺了莨州,现正在伥州府城外叫战,还请陛下早派人镇压,以绝后患。”逃出城外来皇宫求援的伥州别驾周谦,在殿堂上哭求。
“何人与朕讨逆!”等周谦说完,刘槐一巴掌拍在了龙书案上,因怒致使冠上一十二条冕旒摇摆不止。
底下文武议论纷纷,有武将正待站出请命镇压叛乱,初阳突然上前一步扶揖礼拜,说道:“校帝早将二人爵位削去,并差御林军将其全家押送至原封地,到后也只给三五奴仆,年俸区区数十两,让二人有心叛乱也无钱财购置兵马、粮草、兵刃,而莨州、伥州各有五千人马,他二人又非勇武将领,有何本事在夺得莨州后还能虎视伥州?我观别驾尚有隐情未报吧!”
说完后初阳双眼一瞪,一双眸中似有尖刀利刃,直把周谦看的脊背发寒。
经这话刘槐才反应过来,跟着初阳一起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周谦,满朝文武亦是如此。
周谦眼中闪过一丝惶恐,愣了片刻后慌忙跪地扣头道:“陛下明鉴,微臣所言句句属实!”
刘槐不发话看向初阳,初阳点了点头冲周谦轻轻一抱拳笑道:“周别驾一身锦袍好生华丽。”
周谦只是冲初阳作了个揖,尴尬一笑没敢答话。
“既然所言无需,冒昧请问周别驾,可是武将出身?”
“微臣只懂笔墨,不懂刀剑。”
“既然并非武将,那刘信、刘冲带大军围城,你是凭何本领冲出重围来向陛下求援?!”初阳突然将嗓门提大怒声叱问。
周谦被吓得一抖,口齿不清道:“是......是州内武将余亭拼死,才将我送出。”
“既然余亭有本领杀出重围,为何还要冒着被截杀风险,用你这无用之徒!难道他就不怕求救之信,送不出来?!”
“这......只因我有恩于他,所以他才......”周谦额头上汗水已经不断滴下。
“哼哼,从叛军中逃命而出,又非勇士,衣衫却华丽非常,莫说血迹,便是尘土也不见有......周谦!你好大胆!竟敢诓骗陛下与满朝文武!该当何罪!”初阳说着突然大吼一声,不光周谦,就连殿上一旁的文臣都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
“陛下!微臣所言......”周谦急忙跪地叩头,可貌似还是不想承认。
刘槐又看向初阳,初阳将右手轻轻抬起伸出食指一划,刘槐领会点头怒道:“左右,将大胆逆贼拖下去车裂!”
“是!”殿前武士当即冲上殿来,一左一右架住周谦的两条胳膊就往外拖。
本来还想再挣扎一下的周谦彻底慌了,急忙哭喊着求饶道:“求陛下绕我一命,我招、招、招!”
刘槐摆手示意武士退下,二人松手的瞬间周谦顿感如释重负,重重喘了口粗气也不敢怠慢,跪爬向前冲刘槐叩首道:“校帝病故传至莨州时,刘冲、刘信便找到莨州刺史林毅,要他送出莨州州内城池赠与刘冲为根基,等夺得皇位后,必叫林毅位列三公!林毅念其宗族未敢发怒,只反问‘你二人无兵马,如何能反?’冲答道‘早在三年前,我兄弟二人便暗养兵马在哲州潜伏,原本只为自保,谁想刘引欺人太甚,新登帝位便将我二人削去爵位流放封地之内!欲报此仇久矣,恨无缘由起兵,今刘引病死不发丧与我,是奉良机,乃天赐也!’林毅吃惊又问‘暗养兵马几何?’冲答道‘两万有余。’信跟话威胁‘但若不见林刺史应允,我二人便举兵攻城强夺!’林毅知晓州内不过五千兵,根本抵不住两万大军攻讨,不得已才献出刺史大印降了二贼。”
“此中详细,你是如何知晓?”
“林毅乃微......罪臣表兄,事发之日,罪臣正在林毅家中做客,故而知之。”
“三年前便暗养兵马,此二贼果然早有歹心!”刘槐怒道。
“既然林毅已经应了贼心,罪臣亦不敢反抗,只得暂且答应,刘冲还叫罪臣回往伥州游说,罪臣假意应允逃回伥州,向刺史段英上报刘冲造反,请早报朝廷出兵镇压,谁知那段英也是刘冲党羽,知闻之下便将罪臣家小囚禁,要罪臣来皇宫求援!罪臣为保全家性命才不得已而为之。罪臣不求活命,只求陛下平息叛乱后,能饶恕家中老小。”周谦扣头哭道。
刘槐可没心情搭理他的求饶,问道:“那刘冲却有两万人马?”
“却有两万人马,罪臣亲眼得见。”
“既然段英已然反叛,为何还要诈骗说伥州不保?直接带叛军集中莨州之内,岂不更好?”朝中有着武绯武将站出身问道。
“只为骗陛下不予防备!等骗我朝中兵马去往伥州外,贼再由伥州内出兵偷袭后背,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有两路兵马夹击,我军必败!”未等周谦答话,初阳便提前解释了出来,众人再向周谦看去,发现他不敢言语,说明确实被初阳一语中的!
刚才问话的武将心下恼怒,当即跪地请命道:“请陛下准许,允末将出兵讨逆!”
刘槐没有搭腔,只皱眉在心中暗道:叛军原有两万兵,再得莨州、伥州之兵,现计三万人马!而朝中能征惯战之勇将皆在边防,虽然朝中尚有勇士,但当今兵马稀缺,却不敢鲁莽叫普通将士带领,尤其在方才言语中更能窥见本领......朕观能当此任者,唯有青云侯一人耳。
“朕以青云侯为讨逆先锋,带马步军五万去伥州平叛!”刘槐怒拍镇山河。
“臣,领命!”初阳抱拳跪地。
等将周谦收押退下朝去,初阳又往返单独面见了刘槐,请示道:“臣请命陛下,允我带周谦发往伥州。”
“君侯平叛,带此无用逆党何为?”
“只为行一计策,方能少费兵马。”初阳嘴角微微一翘笑道。
“哦?愿闻其详。”素知初阳行计必能有果,刘槐也来了兴趣,赶紧招呼初阳落座。
“陛下想知,臣自当相告,然而当下军情紧急不敢怠慢,臣想等得胜之后再详报与陛下,还请陛下降罪微臣抗旨不尊。”初阳抱拳跪地。
五百六十章 周谦周旋中取利 刘信自立伥莨王
“却是朕疏忽了,此次平叛,但有军情相关事,无需请示上报,全凭将军持大局即可。”刘槐轻拍了下额头准许了初阳的请求。
当日从皇宫内出发往点军场备足兵马,驱五万兵马行军七日到了莨州城八十里外,初阳令人放周谦出牢车,将人叫到主帅车前,道:“今我放你归去......”
“谢君侯大恩!”未等初阳说完,周谦便跪地谢恩。
被打断话语叫初阳有些恼怒,伸手一摆怒道:“慢谢!”
眼见初阳一脸杀气,刚高兴了片刻的周谦顿时似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下去,也不敢再多言语一句,只保持着作揖的动作动也不敢动。
“放汝归去,只为汝戴罪立功!”初阳知道要用到周谦,也不好太过凶狠,就将怒气收起停了片刻,等语气稍有平和后才继续说道:“若是平时,必将汝车裂!可念你实为家人性命,并非真反陛下,故而留汝一命,等事成之后,还需好生感恩陛下!”
恩威并施下,叫周谦感动的声泪俱下,跪地冲初阳不断叩头谢恩:“还请君侯指使,便是刀山火海,谦也绝无二心!”
“汝归去伥州之内,告知刘冲、段英之辈,就说已经骗取陛下信任,现正派兵马来此平叛,叫他按原计划而行,倘若他问起统兵之人是谁,所统兵马几何时,便答来将不知姓名,兵马也因边防吃紧只有三万。你再个中周旋,以便从中取利。”
“若是他问即便边防吃紧,也不该只有三万时,小人该如何作答?”为了谨慎,周谦急忙追问道。
“若他有此一问,你便答国内大军已被我调往骐州,正待从骐州发兵秦国。此三万中有半数也是从御林军中紧急调用。”初阳满意点头,自己能知道主动提问,说明周谦对此事已经上心。
周谦听后在心底牢牢记住,对初阳深施一礼便由二十名骑兵上前带他往伥州而去。
进到城下叫城门往里通禀,段英闻讯为笼络人心,提早将周谦家人放出,并只身出城迎接相问,周谦赶马上前与段英相拜,二人进城中刺史府。
上到厅堂,周谦打眼见到上座者正是两个叛乱的皇子之一,汉国前邨寿王刘信。
对囚禁家人被要挟,周谦对在场所有人的深恶痛绝,可当下初阳给他安排了重要差事,他也不敢把心中的情感流于表面,暗中偷偷拿手掐了一把大腿,整了整衣冠上前对刘信扶揖道:“拜见信王子殿下。”
“周别驾归来,可有喜讯带回?”刘信假意欢喜道。
周谦便将初阳交代给他的说了出来,并且在里面加上了更容易让刘信信服的形容,当场把一旁的段英听的欢呼雀跃,仿佛当下时局真的似周谦说的一样简单。
不得不说刘信比旁人而言还是多几分头脑,在周谦说完的那一刻,他并没有百分百相信其中的内容,不是说他怀疑周谦,而是怀疑朝廷的兵马部署并没有这么简单。
偷眼观瞧发现刘信眉头皱起,周谦心中暗道不好,眼珠一转赶紧说道:“现在朝廷兵马已过哲州正往莨州而去,若迁延拖慢,恐大事不保!还请信王子早请冲殿下来此决断。”
“待我书信请王兄而来。”刘信犹豫了片刻赶紧点头提笔书信一封,叫快马星夜送往刘冲所在的莨州城内。
周谦心中暗暗盘算,莨州府城与伥州府城相邻不过百里,快马加鞭不出一日就能往返,可以等。
既然刘信并没有似刚才一般怀疑,也已经准许了周谦假意请刘冲而来做决断的举动,知道不好打草惊蛇的周谦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忍着性子等到刘冲的到来。
第二日午时,刘冲带两百骑兵赶到了伥州城内,等他进府的第一时间,周谦为了能更好的取得信任,第一个上前对其礼拜道:“臣周谦,参见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因为周谦的陛下二字,让本身略有谨慎的刘冲彻底放松了戒备,一脸的谨慎也消失不见,短暂惊喜片刻,哈哈大笑着上前将周谦扶起。
其余如刘信、段英等人见状,也学着周谦的样子拜刘冲为皇帝。
此一举,让刘冲欢喜无比,更是当场使人叫州内巧手做了龙袍玉带,当夜在府中饮宴,对汉国兵马事全都忘在了脑后。
刘冲又在第二天筑台拜天,将伥州、莨州两地为根本自立,建国号为焦,改文兴元年,自封为焦文帝,并许其弟刘信为焦武帝,二人共揽大权。使原伥州刺史段英为丞相,莨州刺史林毅为太尉,而别驾周谦因为一句驱使刘冲自立的陛下二字,又加上对朝廷引蛇出洞计策的成功,被直接册封为御史大夫。
并在当日对两州各城内贴出告示,招募天下贤者为官。
周谦以为刘冲建国后肯定会对汉出兵,可历经三日都不见有什么动静,心念苦于埋伏在外的初阳,在第四日早朝时,以伥州寻得一处大殿暂且充当的皇宫上,原伥州内官员问话道:“有事启奏,无事退班。”
周谦赶紧站出来作揖道:“臣有本奏。”
眼看是促使自己建国最大的功臣,刘冲满心欢喜道:“准奏。”
“秦魏两国新败,刘槐急功近利,正着青云侯带兵马往北上而去,而北边战事吃紧,汉国内兵马皆调往,正是兵马空虚之际,各地已不足为惧,是对昌阳出兵之良机也!所谓天赐良机不可错过,请陛下准兵马出昌阳,早定大业!”周谦激昂道。
“爱卿所言极是,朕正有出兵之意。只是朕以为不应该对昌阳出兵,而是先东去夺了乔州,先增我国土面积,待实力雄劲而后北上,缓步而行方可成大事。”
“以陛下之计划,确实最稳,然而如此却太迁延时日,混乱之局,实不该如此。”
“以卿之见,该当如何?”刘冲暗自点头,当下战乱时局,确实没有太多的时间给自己缓慢发展。
五百六十一章 趁空虚夺得伥州 焦文帝气愤而亡
“回陛下,天下人皆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之理。臣以为应先取汉国都城昌阳,待生擒汉帝刘槐后,再命人铸受禅台,让其禅位陛下,待陛下受命永昌,便可不动刀兵叫天下城池顺利归顺,即便个中有不降者,也会因孤立无援而自乱,到时陛下再率兵马逐一吞并,大事必可成功!”周谦作揖回话道。
“不战而屈天下之兵,此计甚善!”刘冲大笑点头,即便他自立为王,但他也知道不论臣民都不是真心归顺,可现在周谦的计策要是成功的话,那可就真的是名正言顺的天子!
有周谦点火,刘冲便不再犹豫,当即大笑点头准许出兵,并扬言要大军破三万兵马后直捣昌阳,活捉汉帝刘槐!
待退朝下去,周谦使紧急快马往初阳扎营处送信而去,不到半日书信送至,初阳展信观读过后愤怒无比,因为按不住心头的怒火,当即暴起一掌将营帐内书案拍碎!
一旁侍从赶紧上前将地上书简拾起,下站随军出征的武将关怀问道:“君侯何故暴怒?”
初阳将信怒掷在地,骂道:“冲信二贼,狗胆包天!欺君罔上!敢瞒天心人意,自立为王!”
“此二人竟敢如此?!”帐中武将将信捡起来看过后,瞪大着双眼惊讶道。
“二贼若不早图,必为天下人所耻笑!”
“与我点备兵马,来日尽起营中之兵攻打莨州!”初阳怒不可遏道。
随军各将领正待跪地领命,一旁行军主簿听闻赶紧阻止道:“君侯且先慢行!”
初阳以巡视的眼神望去,主簿并不惧怕而是继续说道:“君侯征战在外,不识莨州地理,若莽撞而行必中埋伏,不如设计缓图,方为上计。”
初阳深深吐了一口气,心中暗骂自己不应该被怒火控制了主见,便对主簿问道:“先生有何妙计?”
主簿撵须思索片刻说道:“大军此行共计五万人,可在此设一万埋伏,再有万人佯装三万攻打莨州,另外三万伏于伥州之外,但见伥州兵马出城偷我后方,趁伥州空虚,可使大军一举而入,待叛军知晓丢了伥州,其阵必乱。再从城内三万人中分出两万出城,与此处两万人马夹击叛军,大事可成。”
“一万比三万,数差如此大,怎能骗过敌军?”
“现在秋天麦熟,可着人扎麦秸、树枝捆于车仗后,使车马据前军身后而行,扬起尘土已做大军行进之状。”
初阳点头依主簿之计而行,加紧人手在叛军出城之前将装具赶造完工,时过三日,探马得报莨州、伥州内叛军涌动,似有不轨之举。
初阳急令帐内先锋官王泰带一万兵马攻打莨州,再叫一万人埋伏在莨州城外,自己亲率三万大军奔赴伥州以北三十里设伏。
待到午时三刻,王泰借城内造饭烟起为号,直起一万大军攻打莨州府城,正在伥州的刘冲突闻莨州有危,赶忙使人探闻来敌兵马几何,探子答道:“只见来敌滚起尘土无数,预计不在两三万之下。”
刘冲心惊赶紧叫段英带伥州内一万五千人马前往救援。
待段英火速赶往莨州外,本是佯攻的王泰赶紧带兵马败退,刘信大喜急将城内一万人马挥出,一路追撵王泰败走人马。
恰在此时,初阳得伥州兵马出城喜讯,突起三万大军攻打伥州各城,只有五六千人马的伥州不到黄昏时分便被攻破,并生擒了自立为焦文王不到半月的叛军头目刘冲。
直到刘冲与林毅被一同押入囚牢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为他出谋划策,并被他视为开国元勋的周谦,实则是初阳下派来的奸细,当场被气的面紫目赤。
或许是因为恼怒导致气血冲头,又或者是受不了这突然跌落谷底的打击,刘冲被关入囚牢不出两个时辰便七窍流血而死。
而有了两万余人马的莨州城此时还打得不可开交,刘信正亲率大军追撵假装败走的王泰,正待进入预设埋伏圈时,刘信后方突然有人马追到,告知其兄刘冲被捉,伥州易主。
确认消息无误后,刘信心恐后方受截,赶忙令大军止步,并火速退回到了莨州城内。
这突然的报信使初阳计划全盘破灭,再使人马埋伏于外也无济于事,便叫在外两万人全部回到了伥州城内,当夜初阳召人马在帐内议事,要明日使四万兵强攻莨州,在当场的周谦相对别人比较熟悉莨州环境,当场开口否决道:“莨州湿地多沼泽,不易大举兵马而入。”
“今日敌我两路人马远超三万,如何不得入?”
“莨州之外三十里尚为土地,但越是往里便越是泥泞,若非久居此地熟悉地貌,简直寸步难行!”王泰想着今天马蹄深陷泥水中的场景到现在都脊背生寒,万幸今天攻城是照计划提早做好了退走的准备,要不然都不需要假装战败,会真的有去无回!
“陛下旨意,要我平定叛乱收回两州,如今兵马不得而入,如之奈何?”初阳叹息,又是着急又是无奈。
众人将视线放在了周谦的身上,周谦思索片刻后命人取过地图,手指着莨州周边道:“莨州西北有条小路,直通哲州之外,君侯可以带兵马从此路过。若绕路而行,可在五日内抵达哲州城下。”
“既是小路,可过得车马?”
“道路崎岖,仅能容三五千人。”
“三五千?!城内有近三万叛军,用如此之少的兵力,对抗两万余残暴之师,岂不驱犬羊与虎报道?!”王泰惊叫否决。
“仅此一路而已。”周谦叹气,伥州府城虽然距离莨州很近,但也只有一条仅供匹马而行的林间道路而已,此路也只能单人骑快马往返两地送送信件,大批队伍肯定进出不得。
眼看着地图盯了良久,初阳忽然大笑一声,兵力虽少,但这才叫深入敌后!
众人不解看去,便见初阳说道:“便依此路而入!”
众人吃惊正待劝阻,初阳便命令打断,叫王泰五日后继续带兵马攻打莨州来牵其主力,自己要亲带五千人马绕过哲州,深入莨州腹地扼其咽喉!
五百六十二章 昔日最强汉国土 已被夺取了一半
当夜修整完毕,第二天深夜初阳带五千轻骑悄悄摸向了哲州南,到地寻摸了将近两刻钟,才堪堪找到周谦所说的那条崎岖小路,遣人往里探查一番过后,初阳使手令叫兵将下马步行而入。
饿了抓泥鳅逮蛇虫鼠蚁,睏了就泥里裹皮毡而睡,在林间来回穿梭四天,一众人才终于从泥泞不堪的密林中走了出来。
在外等候到第五日晌午,派遣出去的两个探子回报说王泰已经带大军攻打莨州城池,城内主力人马皆去迎战,现在莨州西门、南门空虚。
初阳当即带人马杀向西门,在莨州城的叛军万万想不到后方突然遭袭,想抽身去救,可王泰所率的三万大军根本不给他机会,只要后退一步,王泰就领兵前进两步,最后在叛军前后都顾不上的情况下,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莨州府城便被初阳攻破。
在城内扫荡下拿获了不少叛党,却唯独不见主使刘信与林毅,叫过城内擒获叛军问话得知,原来在初阳攻打莨州伊始,林毅便在第一时间带着少数人马护送刘信从南门逃走了。
初阳咬牙切齿想挥兵马追赶,却发现天色已晚,而莨州各地多沼泽,实在不敢夜晚行军,便下令兵士带甲入眠,明日一早拿下州内所有郡县,叫刘信无处可藏!
一夜修整,第二日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初阳便着令王泰各分人马准备一举平定莨州,然而兵马刚出城不足十里,后方便有快马追上,并扬言朝廷紧急公函。
初阳无奈只能暂且班师。
回到了城下,见送信官就站在城门前等待,驱马上前的初阳正待落地问话,却见送信官一脸焦急,初阳心头顿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上差......”
确信来将正是青云侯方捷之后,送信官不等初阳说完便两步上前冲到了马前,跟着噗通一声跪地,当场声泪俱下:“君侯!祸事了!先前君侯力挫秦军,其战败后逃回秦国,谁料那王启不日便再备兵马南下,更在十日前夺了骐州,现在邙州也失了一半!”
“什么?!”初阳噌的一声从马上跳了下来,一把将送信官抓起,激动道:“十日之前就失了骐州,为何这时才来报我!”
“陛下要信请君侯班师,可是被朝臣谏阻。”
“何人如此大胆!”
“是......是国舅柳路,他言‘想攘外,必先安内。青云侯方至莨州便班师回朝,此举必受叛贼耻笑,若青云侯回师之时,叛贼再举兵马北上,恰时秦魏南下,三路攻进实恐社稷不保。’”
“恶贼为报百里兄弟私仇,坏我朝纲,毁我社稷,逆贼安敢如此!”初阳骂完一句便重新勅令,叫兵马往朝中而去。
虽然柳路动机不纯,但话里也不失有些许道理,初阳带大军回朝之前,先留了王泰在莨州,并予他五千精兵平定州内郡县,擒获刘信叛党。
一路马不停蹄抵达昌阳,人虽然没有要入城的意思,却在城门前令一哨人马直接进城将柳路收押,并言“但有反抗,斩首不留!”
半个时辰后,兵马带柳路人头回到城下,初阳看过后直接带大兵抵达旦州城外五十里下寨御敌,帐下武将要请命直达邙州救援,初阳思索片刻便予以否决,主簿问:“将军何故不往邙州去?”
“邙州易主也。”初阳叹了口气道。
众将不信,问初阳如何得知,初阳却无心解释,只望向天际叹了口气,邙州兵所剩寥寥无几,而当下又被王启几十万重兵围困,如果从旦州出兵去救,也是丢了芝麻捡西瓜,因为王启一定会转路来取旦州,所以现在就算有神兵天将下凡,也改不了邙州被占领的下场。
第三天卯时来信,邙州果然被秦攻克,汉国大司空华谭战死沙场。
随邙州被破,噩耗接连不断,初阳在魏国征战所得的土地,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也相继被秦魏联军夺回,现在只留了一处纬县小城,好在原有的四十余万大军并没有被全歼,尚且保留了三十多万人在城内。
初阳得讯之后,心知纬县小城不足以养三十万人马,便即刻修书叫祖治留十万人在城内,其余兵将皆由秋卢带至旦州城内,与初阳所有兵马一起抵御秦国。
时过半月,秋卢带二十万人抵达旦州城外,初阳闻讯老上级归来,急忙带人出城三十里郊迎。
众将上前见过行礼,众兄弟能平安归来,初阳不自觉泪目。
将众将安置城内修养过后,初阳第二日命阅山带本部人马穿袭魏地,不为夺城,只为将仍在魏国的大司马齐晨救回。
阅山领命带赵番出发北上,初阳即领十万人穿过旦州至北边国境做接应,三日后齐晨顺利归来,恰在此时后方又传噩耗,秦天公大将军白直已带兵五十万夺了纬县,现大军正往冷州而去。
初阳心念伯父郭乾安危,急带五万人发往冷州救援,等到时,公柯已被占领,退守至公柯的祖治在城破之时,自觉丢城失地已无颜面对初阳与天子,当即站城楼之上朝昌阳宫三跪九叩后横剑自刎而亡。
将郭元起救出之后初阳不敢怠慢,当即命一哨人马将郭元起送至乔州,自己再带剩余兵将抵御白直大军。
三日后秦天武大将军王启,统五十万大军对旦州出兵,姜山带州内所有兵马出阵抗击秦军。
此一战可谓惨烈非常,初阳帐下各将死伤无数!
乔州镇西将军朱康被落入陷马坑,遭乱箭射死!镇南将军秋卢护送齐晨出城时被王启带兵追斩!镇北将军程原遭王启刀斩去一臂,后被赵番奋死救回!
大将军姜山只领十万兵丁与秦五十万大军拼命抵抗十日,最后兵力耗尽遭秦兵乱矛穿身而亡,旦州归秦所有。
初阳看着躺在榻上失去一臂的程原,一滴清泪落下,想去缅怀共患难的老哥哥们,可时局并不允许,只能忍住心悲使人将他送回了乔州。
站在地图前看着汉国丢失的国土,想着国内剩余的兵力,再三思量过后,初阳令百姓、兵将全部撤离冷州搬往泊州境内,冷州同归秦地。
五百六十三章 寒冬招集百万兵 却因古超折沙场
弃冷州而去后,初阳熟知旦州相邻昌阳主城,而当今天子正在昌阳城皇宫之内,故不敢浪费任何时间,三天五日只以数千轻骑采取游击战术,由泊州对旦州不断出击袭扰。
本来打算直接出兵攻取昌阳的王启对此愤恨无比,却因为初阳的袭扰根本抽不出身来,想一举攻克泊州,可这边邙州一旦空虚,西边哲州又马上会有兵马来至。
最后王启气愤之下联络白直一同挥师南下,自己留二十万人守泊州,另分一路往哲州而去。
哲州兵力虽然不足,万幸占了防御优势,又加上王启重兵并不熟悉哲州地貌,导致两边交兵直至入冬也没攻取到哲州任何城池,当然哲州人马也没能沾到秦国的便宜。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也借着这冻入骨髓的严寒,秦军才肯罢兵修整。
最冷的时间不过俩月而已,所谓时不我待,在秦军欢喜过大年的时候,汉国上下臣民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初阳连同齐晨一起上报朝廷,请求搬出国库金银广招人马,以此来扩展实力,好等来年开春决一死战。
大年夜当晚,眼看兵营中的将士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听闻城内寥寥无几的鞭炮,本是家人齐聚一堂的欢喜时刻,却因为战争的关系至民不聊生。初阳站雪地当中对月缅怀:“犹记得前年夏季在家出发之前,曾经对林琳信誓旦旦保证过两年之后必定往返,而现在两年期限将至,我却......唉,不知道家里变得怎么样了。”
低头看着手中已经空了的酒盏,苦笑一声又一声长叹:“出来一趟大半年没回家,不知道颜诺她们怎么样了。在伥州平叛的时候,明明离乔州只有几百里而已......”
身后站着阅山、赵番、周备、子丹四人,为初阳重新满上一盏之后,五人共同举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家想的在想家,家人早已过世的只能干瞪眼。
正月初三,初阳赶回朝廷面圣报告兵力,两个月的调养已经征集了不少人马,虽然不及昔日的强大,但依旧几近百万大军。
当日,汉帝刘槐在朝授初阳虎符,并命他为汉国大将军,叫他统全国兵马抗秦。
初阳领命着手布置,将所有兵马分三路布置,左将军古超与右将军张平,带马步军三十万把守哲州,大司马齐晨与后将军由忠领兵三十万守住昌阳城保卫皇宫,自己带四兄弟领三十万兵马屯泊州。
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正月底,随雪融开始,急不可耐的秦军渐渐向下推进。初阳当即令古超带兵突袭骐州牵制秦国兵力,自己亲统三十万兵攻打冷州各地,并且明令齐晨稳在昌阳守护皇城不得带兵出城寸步。
先期古超仗兵多将广突发奇兵,力挫秦在骐州十数万兵马。
可因为小战得胜而骄兵,古超便不顾初阳禁令,战后直接夺了骐州三城一郡,并上报朝廷昭告天下,以示秦兵甚大也不足为惧。
他用意虽好,但却违了军令,期间副将张平也曾劝阻古超道:“将军不可不按大将军之计而行事。”
反倒是古超回了一句:“大将军曾言‘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今时本将军只在效仿而已。”
一句话彻底将张平噎住,况且古超是主将,张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听古超调遣一同占在了骐州,但却多留了个心眼,急忙暗中书信一封送往泊州初阳处。
果然好景不长,不听初阳计策的后果很快到来,因为占地过多的关系,导致本就不多的兵力被分散四周,王启借此时机从旦州起兵马三十万攻入几乎无兵无将的哲州,断了古超后路,而后不作停歇再发令邙州与骐州所剩兵马一起攻打古超。
三路夹击下,古超占下的三城一郡不消三日便再度落入秦手,借将士奋勇杀敌古超死里逃生,想逃回哲州才发现哲州早已被秦夺取,退无可退之下只能带少数兵马穿行回了昌阳城内。
而此时初阳一共统领了三十万重兵,是去年从冷州撤离时的三倍有余,已经不需要担忧兵力不足的问题,故而从出兵当日便取回了冷州一城。
趁军士昂扬之际,正待马不停蹄继续深入之时,呼听后方秦军号角响起,初阳心下忍不住一抖,思量再三只能忍痛将所夺城池再度丢弃,带兵往返行至半路,果然见到秦国从旦州出兵攻打泊州。
己方损兵折将好不容易把秦军打退,清扫战场后周备从中捡到了一面秦军将旗,上写一个王字。
将旗交给初阳看后,初阳怒不可遏将旗怒摔地上,冲下站将士问话道:“我叫古超牵王启兵力,王启为何还能从旦州发兵来此!”
帐下行令官左右看了看,站出身将古超不听初阳调遣,擅自占领骐州城池的事讲出,同时也把张平发来的信函拿了出来。
初阳看过信件咬牙切齿问道:“既然知晓,为何不来报我!”
行令官嗯啊了半晌没有说出个因为所以然来,赵番怒骂一声上前将其拎起,怒道:“你可知私藏军情信函又知情不报坑害了多少将士?!”
“将军饶命,是古超不听将军禁令,却不该怪罪属下!而且信来之时,大将军已统兵在外!求大将军饶命!”行令官心下惶恐自知不妙,急忙跪地求饶命。
“统兵在外,便不能快马相送?!”赵番怒声骂道。
初阳攥着拳头怒骂道:“我在寒冬腊月,倾尽全国之力,征集来近百万将士,却因你不言不语,导致他们死伤沙场,更险些丢了泊州,叫我如何饶你!”
行令官声泪俱下,头磕地如捣蒜。
“左右!与我推出去斩了!”
当夜,初阳忍不住唉声叹气,二十二岁便被授以大将军之位,遥想世人皆叹羡,只是他们不知道自己这大将军是被逼出来的,身上背负着卫国保社稷的重担,在这乱世当中,这大将军的职位怎么可能好当?想想姜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已经渐渐回暖的天,帐中各将依旧围坐在炭炉旁,看着炉中跳动的橙色火焰,目中却无神色。
初阳站起身走到营帐门前,不远处火把光亮映射在树杈上,看着枝头上已经冒出的绿芽,想着古超丢了哲州还赔了三十万重兵,今天又因为行令官知情不报导致自己损失了近十万大军。
仰头对月许久,初阳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唉......用人不贤,大势去矣......”
五百六十四章 汉幼帝降秦 六国战终止
汉建晨二年春,随哲州丢失,秦将王启、白直趁势带百万大军强攻昌阳城,大司马齐晨战死,秦兵攻破昌阳占领汉国皇城,汉帝刘槐誓死不弃祖宗基业,于乾央宫大殿上自缢升天,汉国老将军由忠解下天子遗体退回府内,泣跪苍天,绝水绝食而死。
城破之时,初阳带刘引长子,年仅十岁的刘驰退守至乔州。
由陵太守韦辕得讯,言“国土可破,但不可无君。”当即拥立刘驰为汉国皇帝,原占天下九州之汉国沃土,现只有三州与由陵一郡。
幸在当时秦兵攻赵不下,秦王无奈只得召王启班师出征,使汉国能稍有喘息之机。
次年二月,王启离间计成功,使赵王不信文武,文武互相对立,在赵国外强中干之时用兵八十万攻破赵国国都,赵国灭亡。
月末,秦国王赢胜派天武大将军王启,带大军百万再入汉国,将仅剩的莨州、伥州陆续吞并。
端午节前夕,秦大军攻克由陵,武卫中郎将韩征带三万人对秦百万大军,终至兵力耗尽仍不下阵,最后力竭马下而死,其妻郭敏将尚未满月之幼子韩棋送往乔州交于大将军方捷托付,而后撞死在城楼下,太守韦辕被俘后大骂赢胜遭斩。
当月,秦军围堵乔州,初阳带阅山、赵番、周备,领不到十万人马抗击秦军,四人的勇武配合兵法运用采取游击战术,使百万秦兵不能进乔州。
久战不下,赢胜再添大军八十万给王启,乔汉被秦连续袭扰征战,使本就不富裕的资源被慢慢消耗殆尽。
时至秋末,秦大军再度逼近,扬言中秋佳节前,必取乔州!
初阳闻秦兵再至城外,带三将手立汉旗稳站城墙。
秦军至乔州城外三十里下寨,秦天武大将军王启只带数十骑出阵前,向城楼上初阳抱拳对话:“汉已是萤火之光,秦乃皓月之明,今将军只有乔州一方寸土,兵不过千,将不过十,不如早早下城投降,还能取晚年福光。”
“勇将不怯死以苟活,壮士不毁节而求生!我愿效古世豪杰,留名青史,死而无怨!”初阳冷哼一声答道。
“将军英才盖世,渴求保汉刘基业,确属鲲鹏之志,然我大秦带甲百万,良将千员,任将军之神勇,也难改汉刘之覆灭。”王启将手指向身后似潮涌一般的秦兵道。
“但有我在,尔等莫想进乔州寸步!”初阳跨立城墙如大山,毫不退却。
“将军之勇武,王启确信无法撼动,然而将军此行却大错特错!若只谈过程,将军确能保忠义之衔,但论结果,恐怕将军要背负千古骂名!将军自领兵抗秦以来,使狼烟遍燃沃土,陷黎民于水火当中,乔州百姓早已温饱难求,苟活如蝼蚁一般!若等我大军强攻入城,又免不了生灵涂炭!难道将军只为一己忠义,而不顾天下苍生吗!”
一句话叫心硬如铁的初阳忍不住回头看向城内横倒竖躺,骨瘦如柴的百姓,眼中闪烁出了不忍,但却没有答话。
王启稍作缓息,让初阳深深感受到百姓的疾苦之后才继续说道:“将军未发动汉魏战争前,我在秦国就已听闻将军大名,知将军有吞天吐地之才,目光远见更是通晓古今,如此将军必知当今能平息战乱,使百姓重归安居者,唯我大秦祖皇帝一人耳!”
在初阳看着城下的百姓,听着王启的言论,心中难免有了动摇,正在他不忍百姓再继续受苦,想要弃干戈不再征战的时候,却有几十双眼睛引起了他的注意。
细细打量,其中有岳父方善方仲德,有两位妻子萧云与颜诺,有两位妹妹安宁与安静,义父郭威郭兰视,伯父郭乾郭元起,叔父郭用郭孝才,义兄程原程公绩,有青云县的五吏,有“好再来”的掌柜,有市集上被二流子欺负时为自己出气的砍柴汉,有知根知底的,也有仅一面之缘的,有交情深似海的,也有毫无印象的。不论认识与否,他们的眼中都含着泪花,穿过这尚未滴下的泪水又透露着一个信息,那就是无论是什么结果与过程,他们都无条件支持初阳!
看着他们炽热的眼神初阳流下了泪水,转回头重新扫过城外黑压压一片的秦军,心头再无丝毫的恐慌,更是露出了近一年以来的第一次笑容,说道:“我为国家而战,天下汉民皆知我心!”
料王启如何大胆,也不敢想初阳此刻能如此自信,甚至对他这句话产不出任何的怀疑!
强稳了稳心神,王启继续言道:“天有风云变幻,人有旦夕祸福,朝代更替乃自然之理,将军何要背人情逆天理而行事!”
“大丈夫既领重任,处死方休!尔要战便战,何须在此摇唇鼓舌!”初阳抬手一枪将城墙刺穿,把汉旗插入了破开城墙的石孔内。
见初阳决心已定,王启也不想再劝,叹了口气退回到了阵中,准备下令大军攻城,初阳也在此刻领三将一跃跳下了城楼。
勇将能做万人敌,可面对两百万大军的时候,就算天神进去也不能囫囵出来!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赴义的决心与对兄弟间的不舍。
“恩将!”“将军!”“将军!”陶岱,赵番,周备三人同时说话。
初阳转头看去。
“来世还愿追随将军左右!”三人手攥兵器抱拳,一同冲初阳跪地。
初阳含泪点头,互相微笑点头准备离别,各自挺兵刃准备做最后一战。
秦兵马准备跃进时,初阳身后城门突然打开,四人回头看去,便见刘驰在两个年老宦官的陪同下步行出到城外,初阳心惊急忙说道:“秦兵攻伐在即,陛下出城难保龙体安全,还请陛下快快返回城中!”
年幼的刘驰并没有听从初阳的建议,而是走到他近前深施一礼,落泪说道:“将军,足矣。汉朝列祖列宗已知将军忠义也。”
“陛下......”初阳泪目抱拳跪地。
“秦军霸业已成,而朕却依附将军,据守乔州弹丸之地,此果皆因我父不听将军之忠言也。以往历战,只因朕心存私,妄图凭将军之力而保住大汉之社稷,未曾想却使乔州生灵涂炭,至百姓死伤累累,此间皆朕之罪过。降,不过使朕一人失节,再战,只会使百姓涂炭,朕......我心何安......”
“陛下!士尚可战,断不可降呐!”初阳擦去泪水跪行至刘驰面前,以头捣地。
“我年幼为帝,心智不全,并无主见,幸得将军悉心教我,方能做稳一年皇帝......今日,我便要自主一回!”
刘驰说罢便甩开两个老宦官的手,自主走向了远处的秦军,城内往外观瞧的百姓,城外准备死战却被劝下的四将,皆在盯着刘驰那幼小的身影。
那不足五尺的身躯,在为了百姓而投降的这一刻,看起来却无比的高大!
五百六十五章 秦国终于统天下 盛邀半月后入宫
汉建晨秋季,随汉帝刘驰降秦,驰骋东界最强国土六百年的汉国灭亡,三日后,魏国王姬襄应承诺举国降秦,秦国一统天下。
趁战乱终得平静之际,初阳带陶岱三人将子丹尸首从乱葬岗寻回带至白河村,连郭敏一同合葬在子丹父母坟旁。
又赶到旦州寻回了奉宗、俞孝的尸身,迁回到乔州卢航墓旁安葬。
中秋佳节后,秦王赢胜由西迁都于昌阳,定大秦帝国,使天下人形同礼,书同文,完成了真正的大一统天下,秦王赢胜也成开天辟地以来千古一帝。
定都之日,王启、白直赶车撵百架至乔州,亲登初阳府门,请初阳入皇宫面见秦王赴宴,初阳有心拒绝却又恐误了刘驰性命,最后只得答应下来。
送走王启白直,初阳回到了房内,文颜诺、萧云、刘熏三女上前问道:“此二人来此何为?”
“秦王邀我入宫赴宴。”初阳叹了口气,说完便看向了刘熏。
文颜诺、萧云两人没有说话,也将头转向了刘熏。
所有汉国子民都痛恨秦王,但是不管在场的还是不在场的,真正对秦国深恶痛绝的,就唯属刘熏而已,他的父亲刘惟跟两个哥哥刘引跟刘槐都是被秦国害死的,现在提起赢胜,简直就等于在她伤口上撒盐。
果不其然,在初阳说完之后,刘熏拉着初阳的手本能的紧了一把,初阳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与愤怒,赶紧打手握住刘熏的手背以示安慰,刘熏抬头目视着初阳,眼中已经含着泪花,她道:“可不可以不去,我好害怕......”
初阳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的难处,但现在刘驰正在赢胜手中为质,倘若我不去,他便会有性命之危......校......二哥与八哥已经西去,大哥在城破之日便无了踪迹,恐是已经......倘若再叫刘驰有失,我死后便再无颜面对汉朝列祖。”
“妹妹,现在刘驰是汉家唯一的骨血,要是意气用事的话,很容易招致祸乱的!”文颜诺与萧云也在一旁劝道。
一场宴席跟让汉国皇室嫡系绝迹,孰轻孰重经三人分析开导,刘熏很快就能清楚其中利弊,最后含泪点头答应。
使人准备好了马车,刘熏在前,文颜诺萧云分左右服侍初阳更衣,等整理好衣冠之后,刘熏轻拉着初阳的衣角问道:“赢胜要夫君半月后入宫赴宴,从乔州出发到昌阳少说要半月的时间,夫君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刘熏虽然不再似先前一般愤恨,但明眼人都能瞧出她心中还是有些许悲伤,初阳便笑了笑说道:“急什么,还有十五天呢,我在外将近一年没有回家,现在终于有了空闲,不得好好跟我美人们亲热亲热?”
在场的安宁听完心知不妙,赶紧打了个哈哈拉着安静躲回了自己房间。
终于没有旁人在场,初阳话刚说完手脚就不老实了起来,一个迅雷不及掩之势上前抱住了刘熏的芊芊细腰,紧跟着狗嘴就往她那晶莹剔透的唇上啃,当场把刘熏羞的脸颊通红,两只小手也使劲推着初阳胸膛。
可她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力气怎么可能大过初阳呢?没多一会儿便被初阳征服。
等两人热吻许久过后,初阳才舍得松开她,过后还像是意犹未尽一样吧唧了两下嘴,当场叫刘熏一张俏脸红的似要滴血,忍不住嘤咛一声伸手打了初阳一下道:“大坏蛋,讨厌死你了。”
对此早就已经习惯的萧云、文颜诺两人乐的前仰后合。
初阳看着娇羞的刘熏满意的点了点头,终于会笑会害羞会撒娇了,好!
经初阳一把手与文萧二女在场逗弄,刘熏渐渐回归到了以往的状态。拉着三女围坐在厅中桌前,在外出征将近一年没回过家,初阳就想在出发前与三女再多待一会儿。
聊了一会儿天院门突然打开进来几人,初阳探头看去,是仅剩的三个兄弟,阅山、周备、赵番。
三人进屋先对初阳礼拜,而后拜见了初阳三个妻子,最后阅山上前说道:“闻百姓言语,有秦国车仗来至恩将府中,却不知是何意也。”
知道初阳与兄弟要谈论要事,三女知趣退回房内。
等将赢胜请入宫赴宴的事说了出来后,赵番周备默不吭声,唯独阅山思索后说道:“恐非如此简单。”
赵番不等阅山说明白,便激动问道:“莫不是鸿门宴,假意请将军入宫赴宴,实则要加害将军?”
周备白了他一眼道:“现在天下尽归秦有,倘若真要对将军不利,需要使此下作之计?”
赵番脸上一红,对阅山问道:“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放眼天下间,本事能与恩将持平者屈指可数,我以为赢胜此举真实目的,是为招恩将入朝为官。”
阅山说完后,三人一同将头转向了初阳想看他有什么见解,可初阳半晌都不出声,三人也不敢言语,只能站在一旁静静等待。
许久过后,初阳眼中闪出一道精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说道:“你三人近日备足车辆,将所有金银财物收拾妥当,待我走后,叫我三妻与我岳父公籍等人一同出城,往东深入断山林一直到天断山为止。”
三人中最聪明的就属阅山,可就算聪明如他,也不明白初阳的用意,便问道:“恩将此举何为?”
“正如阅山所言,秦王邀我入宫,真实目的便是招我为官,而我受汉家恩惠,得临帝、校帝重恩,能成秦民,万不能与秦效力。秦王知我为汉家女婿,又身怀统兵本领,倘若不能为己所用,便决不能将我久留!”
“若真是如此,将军此行岂不危矣?不如不去为妙!”三人惊恐道。
“现已应允,若是不去,赢胜便以欺君加罪,到时他便可名正言顺派大军前来征讨‘叛逆’。”
“去是死,不去亦是死,如之奈何?”
“若赢胜备足百万大军,我此行必死,但他叫我去处乃是昌阳皇宫。昌阳宫现在依旧是皇室所在,文武入内仍不许带刀剑,更不允大批兵马在内。即便是有,其中也不过寥寥万人御林军而已,而御林军为保皇宫要分散宫廷四方,他要杀我,便要从四下调御林军来,可到他来时,我早已出皇城十里之外,一出城外我便鱼入大海,谁也奈我不得。”
五百六十六章 叫亲人退往天断 孤身往秦宫而去
“恩将此行,确保能全身而退?若是不能,岱愿与恩将共进退。”即便知道初阳有本事在身,阅山也相信他有全身而退的能力,但心中还是免不了有所担忧。
“愿与将军共进退。”赵番周备也一同言道。
“我若想走,他便有万军在场,也留我不住!尔等不可虑我而不顾了我家人安危。”初阳摆手示意众人安心。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拿不定主意了,最后各自在心中斟酌许久后才能放心答应,并不做耽搁抓紧告辞回家收拾行装去了。
初阳回房叫过了文颜诺、萧云、刘熏与安宁姐妹,对她们五个人说了自己的安排,五个人倒是觉得去到哪里都无所谓,反正只要跟着初阳,天涯海角也去的。
当晚又带着三妻与安宁姐妹去往了仲德等人家里,把他们聚在一起后又详细说了一遍退走的计划,结果与预计的相差不大,仲德与郭威夫妻不用说肯定会跟着初阳走,可是郭乾、郭用、程原等人表现的兴致却不高。
初阳疑惑提问原因,三人相互对视了片刻,郭乾率先发声道:“历年来在冷州与魏国抗衡,早已疲倦,现在晚年,不愿奔波,贤侄自管自走,勿担忧我。”
初阳看向郭风、郭宿两人,想让他们劝一下郭乾,可二人只与郭用一起笑了笑说道:“我与父亲(大哥)如出一辙。”
见初阳视线过来,程原笑道:“愚兄已成废人,所谓落叶归根,只愿死在乔州内,不愿亡在他乡处。”
初阳心慌再三劝阻,可几人死活不走,最后郭威叹了口气打断了他道:“他们不走便不走吧,我儿也莫再强求。”
既然义父都这么说了,再看他三人眼中散发的神情,明显是发自肺腑的不想再走,最后初阳也只能收声不提。
吃过晚饭往家中走时路上刘熏问道:“两位伯父与程大哥不走,为什么夫君不再劝劝,万一赢胜起了加害之心,该当如何?”
“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就算言语相劝让他们去了,可接下来几十年也一定不悦,在外烦闷不如在家快乐,而且只要我走了,赢胜就绝不可能再伤害他们,而且为了笼络天下人心,他甚至会对伯父他们以礼相待。”
回家一夜收拾,直到子时过后才算妥当,一夜无话相拥睡下,到第二天起来初阳准备出发,三妻看着初阳的眼中泪花涌现,初阳上前逐一安慰,最后玩笑一样说了句:“在天断山脚下等我,带你们去见公婆。”
有这一句话出口,当场叫几人破涕为笑,刚才对初阳安危的担忧,在这一刻也全换成了新媳妇见公婆时的紧张。
初阳哈哈大笑着拉过三人逐一亲吻,在她们耳畔说了句“我走了。”随即扬马鞭奔驰而走,三女拉着安宁安静在后方目送。
辗转反侧去到郭乾、郭用、程原等人的住处,在每人面前再三叩拜,洒泪分别。
出城门不到百丈时突然勒马停住,往后方看了片刻又转身回了城内,买了不少元宝蜡烛往公墓而去。
先往卢航墓前祭拜,继而子徽、秋卢、朱康坟前逐一拜过,他在坟前言道:“天下归秦,已不容我,欲往东归,恐不再回,再来拜过,不至黄泉,再不相见。”
对每人墓前三跪九叩后才肯起身离去,即便最后的观泰墓前,也如此祭拜。
风餐露宿终于赶到了昌阳驿站之内,在里面住了两天,第三天宴席开始前朝廷来人把初阳接走,一路入到昌阳宫外,有人检查了初阳全身,并没有找到丝毫利器后才放他进去。
看着毫无变化的昌阳宫,初阳不自觉泪如雨下,一路到了乾央宫前,在殿外等待时看着刘槐上吊自缢的横梁,初阳早已泣不成声。
现在乾央宫内外站着的所有人都是秦国臣子,但他们都没有任何要怪罪初阳的意思,不为别的,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个男人对先主的忠义。
在外停留许久,殿内终于传来人员走动声,很快有人出来传话叫初阳面圣,初阳赶紧整了整妆容步入殿内,离到殿前龙书案百步前初阳停住下拜道:“草民方捷,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上赢胜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两个字道:“平身。”
“谢陛下。”初阳起身。
“且抬起头来。”
“是。”初阳时刻谨记仰面视君,有意刺王杀驾这句话,所以他即便抬起头来,视线也没有往上移动分毫。因为他不想给出任何赢胜要杀自己的借口。
“想不到前汉国大将军,那个使我大秦百万军队深陷窘境的人,竟是这般的年轻。若朕能得将军,天下早入朕手多时了!”仔细观摩片刻,赢胜满意点头,言语中充斥着对初阳难以掩饰的喜悦。
大殿上秦国文武百官也忍不住对初阳称赞有加!
“陛下秒赞了。”初阳作揖谦虚道。
在殿上围绕初阳的话题展开,从平民开始到大将军为止,初阳全都如实作答,但并没有说他真正家乡的所在。
一场探讨终于在耗费了一个多时辰后结束,随文武退班到殿外等候,很快宴席开始。
被安排在龙案下右手方首位刚刚落座,初阳一双眼睛便紧盯着前方,原来他对面坐着的人正是刘驰,而刘驰两旁坐着的人竟然是王启与白直,虽然赢胜对初阳非常欣赏,但对他还是有不小的提防,所以这种安排的意思就分外明显了,只要初阳稍有不轨之意,王启白直两人就会直接拿身旁刘驰的性命作为要挟!
即便知道身处秦国文武当中,但初阳还是忍不住起身走上前对刘驰深深作揖跪拜:“方捷拜见陛......公子。”
在初阳起身的那一刻,刘驰身旁的王启与白直两人也有了防备的举动,手也偷偷摸向了面前案下,他们的动作都没能躲过初阳的法眼,案子底下肯定藏着刀剑,但初阳又害怕自己错误举动会害了刘驰,所以就算看见了也只能装作看不见。
年幼的刘驰在见到初阳的那一刻眼中已经有些许泪花,可当他见到初阳敢当着殿上秦国百官向自己跪拜时,那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再也阻挡不住,他一步起身冲到了初阳近前,幼小的身子使劲拉着初阳哭道:“将军,将军快快起身。”
五百六十七章 赢胜亲拜方初阳 假应允缓图良策
自打初阳把刘驰接往乔州以来,他与刘驰两人的关系在接下来的一年内即似君臣又似兄弟。
今日兄弟相见,本以为已经忍住落泪的初阳,起身的那一刻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刘驰,他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当场似大坝决堤一般涌下,昔日的君臣二人在秦宫宴厅中相拥痛哭。
此等场面竟是叫在场的秦国官员都为之落泪。
旁人无打搅静静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片刻过后初阳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地,熟知不敢继续表现此刻内心的悲痛,身上稍稍使劲不着痕迹的与刘驰分开。
刘驰年纪虽幼,但因为身处皇宫之内,又坐了一年的皇帝,所以心境绝对不是同龄人所能比的,在初阳与他分开的那一刻起,刘驰就能清楚知道两人的处境根本不能继续亲近。急忙收起了感情的流露,眼睛向四下轻轻一扫对初阳小声说道:“秦宫夜宴,赢胜必有算计,应是招将军入秦为官,若不应允,恐要害将军性命,还要早早备好措辞。”
“捷为汉臣,断不能与秦为将,臣已安排人手从乔州带家人往东而去,出秦宫时,陛下可与臣同往。”初阳点头小声答道。
“不可,将军神勇,可当万人敌,但若带我出逃,必受拖累,将军自管自走,赢胜决不会伤我性命。”刘驰摇头说道。
初阳又待劝解,这时身前王启见到两人轻动的嘴唇,摆明了是在商议什么,就赶紧起身上前对初阳与刘驰抱拳一拜说道:“夜宴将开,陛下将至,还请公子与将军落座。”
王启已经到了近前,两人也不可能再对出逃皇宫的事细说,只能点头谢过后回了自己位上。
不多时铜锣鸣响,秦皇赢胜步入殿内,对文武百官寒暄过后宴席开始。
首先一盏酒过后,赢胜直入话题道:“朕自登基,而立之年,自西出兵,耗时廿载,终得天下,使书同文,人形同礼,车载同辙,遂自居千古一帝,然至今日,已知天命,年限将到,恐朕死后,纷争再起......”
赢胜说完后便停了下来,一双闪着光辉的眼睛扫过厅中文武百官后视线落在了初阳身上,随即站起身走到他跟前,初阳见状赶紧起身行揖礼弯腰不动。
赢胜这才继续说道:“大秦勇将,数以千计,能得用者,唯王启白直耳,而二将军已几近不惑,朕死之后,也将老迈,届时大秦将无将可用。朕素知方捷能耐,当属世间万人敌,堪称智勇双绝。今朕便以大秦皇帝身份,请将军为我大秦所用,还请将军莫要推辞。”
说完之后,赢胜竟向初阳作揖抱拳,厅殿中一众文武见状也都从座上起身,纷纷向初阳作揖行礼。
扫过众人一圈,初阳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本来的打算是等赢胜说出来之后直接拒绝,可万万没想到刘驰也被他们带到了这里,初阳脑中思绪飞转盘算片刻,急忙上手将赢胜扶起,而后跪地说道:“陛下天子之躯,而我乃亡国之将,受皇恩来宫廷赴宴,已是大恩,现又要受陛下大礼,却如何使得!”
“朕一生用人之道,从不重门第亲族,只以才能纳贤,还请将军应允。”赢胜起身之后没有再作揖,但还是向初阳抱拳。
初阳嘴巴微张刚想言语,突然反应过来这时的两人竟然近在咫尺!
心中盘算即便没有刀刃在手,可这时要是想杀赢胜,仅用元气出体就能轻松解决!可问题是在自己稍有异动的时候,刘驰的性命肯定不保!要是先拿住赢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加以要挟呢?也不行,虽然距离赢胜很近,但相互对比之下,王启白直离刘驰的距离更近,他们几乎贴肩而坐,况且他们有刀剑藏在案下,要是起了加害之心,根本不需要先去调动元气就能直接拔剑相向!
三番五次的对比,心中各种的盘算,到最后得到的结果都是得不偿失,不论行动如何迅速,王启白直肯定会先自己一步控制住刘驰!
眼见初阳只是低头皱眉,赢胜没有多想,只以为初阳不见兔子不撒鹰,是在决策没有好处的前提下该不该留下为官。
所谓趁热打铁,赢胜赶紧许诺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今时还予将军青云侯,请将军保乔州百姓,助大秦千秋基业。”
既然没有办法救下刘驰,想要不害了自己与他的性命,就只能暂且答应,初阳心下肯定之际赶紧顺水推舟,急忙跪地谢恩道:“承蒙不杀已是大恩,陛下又予高官厚禄,方捷敢不尽心辅佐!”
初阳的缓兵之计刘驰肯定知道,但赢胜乃至厅殿中秦国文武可不知道。
他们见到初阳的痛快与欢喜的语气,就真的以为初阳是发自肺腑的愿意留下为将,而且换位思考换做他们自己的话,就觉得高官厚禄是人都愿意,所以根本不需要产生半点的怀疑。
满殿的文武都为自己国家得一勇将而高兴,皆上前对初阳行礼恭贺。
然而他们前去恭喜的时候却忽略了极其重要的一点,他们自己思考时出于愿意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秦国人,报效自己国家当然无可厚非,但初阳却不是秦人!
赢胜亲手将初阳扶起,向后唤人带上一托盘交给了初阳,打开看后发现里面躺着的竟是两个崭新的白玉玺,左右手各一个拿起看过上写着“秦青云侯”与“南中将军”,竟然连印玺都一早准备好了。
初阳面上装出喜不自胜的样子,再度叩拜谢恩。
一众文武欢喜道:“恭贺青云侯授得将位。”
初阳对众人作揖谢过,心中却暗骂一声道:就这还笼络人心?本侯先前在我大汉,那可是堂堂正一品大将军,是位超三公!现在屈膝到你秦国手中,竟然只是个小小的二品!莫说我待东去,便是我想留下,为你这官职也断无可能!
心中虽然各种理由各种谩骂,可面上却不能表露,依旧装着高兴无比的样子跟厅殿上文武推杯换盏,尤其对待王启与白直,为了能接近刘驰,初阳甚至放下颜面像是下人一样上前给王启白直亲自把盏,目的只为了能让他二人放松戒心,好让自己能与刘驰言语少许。
五百六十八章 想接刘驰一并走 却不想刘驰不允
幸得初阳酒量并不算太差,与王启白直二人杯来盏去虽然渐渐有了醉意,但他凭着坚强的意志竟然坚持了下来,也很快拉近了与两人的关系,也可能是酒劲上来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初阳答应在秦为将让两人松懈了防备,王启白直竟然拉着初阳称兄道弟了起来。
初阳也顺水推舟,假装着跟两人多么亲近一样,上手搭着两人肩膀兄长弟短的叫着。
高坐的赢胜见着厅殿上欢喜和谐的众臣,虽然都因为酒兴失了礼数,但也因为收了初阳而不予怪罪,简单吃了几口以后便起身歇息去了。
眼见赢胜走开,初阳嘴角一翘冲刘驰使了个眼色,刘驰见后稍稍打了个手势便起身在两个年小宦官的陪伴下退出了宴厅。
又两盏酒过后,初阳假意尿急起身往茅房,王启白直酒劲早已上头,根本没有任何怀疑,还连连招手说道:“快去快回。”
万幸秦国迁都的位置是曾经的汉国皇宫,因此初阳对宫廷内房舍的走向早已轻车熟路。穿过后花园步行不大一会儿,便见到不远处一个砖瓦砌成的小房子前有两个小宦官在站立等待。
初阳眼珠一转假装醉醺醺的样子走上前,两个小宦官见后赶紧作揖行礼,初阳打着酒嗝略有不悦道:“本侯方便,尔等退下!”
“这......”两人直起身子向茅房看了一眼,再度作揖道:“禀青云侯,现在刘驰公子正在内方便,小人不敢远走。”
“嗯?!”初阳不言不语,只将双眼一瞪,顿时将两个小宦官吓得颤抖不止,也不敢再多言语,赶紧退出到了二十丈以外的距离。
看着两个小宦官背对着这边,初阳向里面轻轻咳嗽了两声,随即转身站到了茅房不远处一颗梧桐树的阴影里,刘驰很快跟出,前后左右扫稍一观察,确信没人往这边看后便一同到了树荫里。
初阳双手抱拳嘭的跪在地上扣头道:“臣方捷,参见陛下。”
刘驰将初阳扶起说道:“我早已不是汉国天子,将军也无需多礼。”
当下情节时间紧迫,初阳也不敢再过多絮叨,站起身的那一刻便直入正题道:“宴席过后,赢胜必派人将臣在昌阳内落府,数日后臣便假借往家通喜并带妻小来都之名出走,届时请陛下往昌阳南门外等候,臣带陛下逃离这虎狼之穴。”
“将军之忠义,确令我不胜感激,可对将军好意,却不能领。”刘驰解释道:“若凭将军之计,赢胜必不生疑,便派兵马同往,也不过少人随行,以将军实力,不足为惧,但若带我,等赢胜知晓,定能识破将军之计,亦必派重兵追赶,届时你我皆走不得。”
刘驰分析的分毫不差,初阳也知道要是带着刘驰的话,其中就会有非常大的风险,可为人臣子的,君王有难却不顾,与奸佞有何区别!
初阳便假装成竹在胸,想先给刘驰吃个定心丸,便善意的谎言道:“陛下勿忧,此中利弊,臣自知之,便早安排人手在外接应。”
“我年纪虽有,却颇有城府,近来观赢胜为人,却不似暴戾昏庸之辈,料将军今夜一面之缘,也能洞悉一二。为天下人心,为汉国民意,将军走后,赢胜便决不能以此为由向我问罪,将军勿须担忧。”
“陛下!”初阳再度抱拳跪地想继续请求。
“大胆方捷!”刘驰见后顿时将那张稚嫩的小脸一板,拿出了身上并未被磨灭的帝王之气,口语中也充满不悦。
见刘驰做怒,初阳只能打起感情牌道:“臣妻熏,乃陛下姑母,她于家中对陛下之思念,如旱苗盼甘露,尤其得晓陛下身置虎狼之穴,整日更是以泪灌面,如今还请陛下成全一二,与我往家中探望,便只一眼,也是极好!”
刘驰清楚这是初阳使的疏不间亲之计,所以他肯定不会上当,可既然言语不听,刘驰心头盘算少许便提起严肃的语气道:“汝可知我是何人?”
“陛下乃我大汉天子也!”
“好!朕便以大汉天子身份,向汝下最后一旨!”
“万岁,万岁,万万岁。”听闻刘驰终于肯以天子自称,初阳喜悦之下赶紧跪地。
“朕命方捷在三日内动身往乔州,期间不允带除秦兵外任何人!若是违背,便是忤逆,往后更不再是我汉朝子民,与朕也再无瓜葛!”
“陛下!”初阳眼中含泪。
“汝要抗旨不成?”刘驰倒负手将双眼一眯冷声质问。
“臣,遵旨!”初阳眼中的泪水随着扣头的那一刻一同落在了地上。
看着头紧紧贴在地上哭泣的初阳,刘驰眼中清泪低落但没有出声,径直转身往前而去,走出不远擦干了泪痕,叫过在前方等待的两个宦官回了自己寝宫,从降下最后一道圣谕开始,刘驰的余生便再也没跟初阳说过一句话。
初阳起身目中毫无光彩,看着刘驰渐行渐远的背影深深作揖,口中念道:“臣,恭送陛下,祝陛下万福、康泰......”
回了厅殿继续吃喝,为了计划得以实施,初阳甚至还要装着无比欢喜的样子。
时间点滴过去,连续在秦登了两次早朝,初阳对赢胜的为人有了更大的改观,从一开始对他侵吞天下的不满,到现在发现他得天下并不是为了享乐,而是为了天下人能比以往过的更好,开国库修建水利,置耕牛降租与民,甚至放公文给全天下人民,告知比以往少税三成!
从这种种分析,初阳才敢确定自己走后赢胜不会为难刘驰。
三天一过,初阳当朝请示往乔州接家人来都。
赢胜思虑少许以不想初阳劳惫为由拒绝,说可派车仗前去接初阳家人,初阳赶忙请示道:“接家中老小是其次,现得陛下赏识,再封朝中为官,臣想将喜讯告于祖宗,请陛下准许臣还乡祭祖。”
一句示忠算是消去了赢胜不少的顾虑,稍稍思索后便点头准许,但还是留有提防,叫朝中游击将军领两百骑兵,以保护初阳家小安全为名一并前往乔州迎接。
这一切的安排初阳早就料到,当场表现出备受恩宠而欢喜有加的样子对赢胜再三跪拜,以此假装感谢赢胜对自己与家人安危的关怀。
这一举动可是叫赢胜的顾虑彻底打消,当场满意点头应允可以即刻出发。
五百六十九章 身边侍从是细作 假不知顺水推舟
有赢胜这句话保底,初阳自然喜不胜收,可为了不叫朝堂上文武发现端倪,初阳还是尽量将心底的狂欢压制,面上装出一副无比自然的样子朝龙案后行礼谢恩。
退去早朝正在殿门前穿鞋的时候,初阳突然感受到一股紧盯不放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疑惑一声寻感觉望去,果然见到王启正皱着眉盯着自己看,初阳微微一笑冲王启作了个揖,王启见状急忙将头扭向一旁,扭头过去的瞬间又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同样冲初阳微微一笑还了一礼。
这看似平常的一幕却让初阳铭记在心,他转回身皱了皱眉头便往自己府中而去。
回到府内,从乔州带来的两个随从迎了上来,给初阳宽衣解带换了便服后,其中一个叫孙一的侍从问道:“将军问陛下还乡祭祖,不知何时出发?”
初阳看了他一眼,眯眼思考片刻后说道:“不急,还待游击将军来府与我同往。”
“游击将军何时来到?”孙一又问道。
初阳没搭腔,双眼似深夜明月一般闪着白光,紧盯着孙一的脸不放,一旁的另一个侍从周二也是轻皱了下眉头看向了孙一,满脸上写满疑问。
感受到两人的视线,孙一脸上一慌赶紧低头冲初阳下拜道:“非是小人多嘴,小人探究细节,只为能早做准备。”
初阳收起视线,嘴角一翘说道:“陛下允许可以随时出发,可往返乔州昌阳两地要一月有余,路上食物也未准备,而今时天晚,待购齐物资以后,明日出发不迟。”
“小人记下了,将军且在府中安坐,小人这便出去购置妥当。”周二冲初阳说完便倒退了出去。
看了依旧跪在地上的孙一一眼,初阳说道:“所购物资不在少数,恐周二一人难以拿得,汝可与他同往。”
孙一听完如释重负,赶紧给初阳扣头起身退了出去。
出到府门外,左右观瞧发现了周二往市集去的背影,孙一赶紧追了上去,两人并行出去不远,周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数落孙一道:“你我皆是下人,你何来勇气胆敢质问将军?!”
“我也是关心过剩而忘了身份。”
“万幸将军海涵不与你计较,如若不然,你人头不保!”
孙一搔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既然已经没事了,周二也没再跟他废话,只说了句要买的东西太多,两人兵分两路后便孤身往市集东面而去。
孙一陪着笑目送周二远去,等到看不见孙一背影的时候,孙一那满脸堆着的笑容全部消失,嘴角稍稍一翘便往远而去。
左转右转穿过集市到了一个小胡同里,走了不远便见到里面一个破衣烂衫的乞丐,正半盖着一件馊了的毛毡躺在一卷草席上安睡,孙一左右看了看并没有人在附近,便上前对乞丐说道:“老汉,大雨将至,汝不告家人耕地,却只顾安睡,胆大心宽?”
乞丐睁开双眼看了孙一一眼随即闭上,然后以一副不愿搭理的样子说道:“天清气爽,忙碌来丰收果腹,小雨去又还,有何虑也?”
“恐小雨去后,又带暴雨归来,粮食将颗粒无收。”对话完后孙一蹲在了乞丐身前,即便身旁没有旁人,孙一还是压低了嗓音。
“雨往何处?”乞丐听闻顿时睁开了双眼,这时的他一改先前目中的浑浊,看起了炯炯有神!
“雨往东南。”
“何时降雨?”
“最迟明日......”孙一在乞丐耳旁,悄声将自己出来购置路上应用之物与初阳明天出发往乔州的事全说了一遍。
“老汉谢过公子提醒,这便叫家人准备耕种之物,早做准备。”乞丐起身将草席卷起夹在腋下,对孙一谢过便转身往巷子深处走去。
孙一甚至连头都没点一下,转过身回了市集,脸上表情自然无比,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乞丐夹着草席走出去一段路,到了一片破旧的土屋前停下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后才推门而入,不多时出到杂草丛生的院中,重新打开草席,里面多了一只鸽子,他起身往倒塌的墙外看了看,又确认了一遍没人在附近,才放心将手中白鸽往天上一抛,白鸽咕咕叫了两声便往远处飞去。
以前的大司马府上匾额已经被撤下,现在换成了天公大将军府,府内下人忙碌不堪,往里走去,王启正坐在案后与白直饮茶叙话,正聊得兴起,府内门将忽然跑进厅内向王启跪下,却不说话。
王启见状便退下了厅中的一众侍从,这时跪地的门将才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白鸽,并从它腿上取下了一段系紧的布条交给了王启。
王启拿过展开观读,过后便将眉头紧皱,一旁案后的白直疑惑道:“信中所言何事,要兄长如此惆怅?”
“方初阳往乔州,但若出城,便是鱼入大海,鹰上蓝天。有此机会,应逃似丧家之犬,怎的还敢许人往市集购物,如此迁延时日便不惧生变故走脱不得?”王启皱眉疑惑道。
“如此说来,兴许是你我误解,他确实无有歹心,在祭祖后肯定接家人往返,所以才敢如此大胆。”白直思考片刻后分析道。
“恐非如此简单,方初阳用兵如神,计谋算计更是信手拈来,还需小心提防才是。”王启摇头道。
经王启这么一说,竟误打误撞的叫白直更加肯定误会了初阳,便解释道:“正因他用兵如神,计谋心计层出不穷,故断不能不知晚走之弊端,所以定是你我冤枉他了。”
王启皱着眉看着天外,想了许久也没有合理的解释,最后叹了口气感慨道:“如此行事,也只为我大秦基业,倘若真个冤枉与他,待他归来之日,我定亲登府门,向他负荆请罪。”
“届时我与兄同往。”白直哈哈大笑着说道。
说完后又掂了掂手中的密信,探身上前悄声补充了一句道:“此事若叫他人得晓,定叫天下降者望而却步,更对陛下名声不利。”
王启双眼一眯重新唤回了府内门将,在他耳边轻轻言语了一声,武将眼中闪过一丝杀气,答了声是便扶腰刀退出府外。
五百七十章 半月到乔州本地 杀宁超终于逃走
等到黄昏时分,初阳府中已经备好了晚饭,伺候好了初阳准备动筷,周二告退下去到门前,看着已经西沉的太阳不自觉自言自语道:“怎的这般时辰,孙一还不见归来?”
“他回不来了。”初阳停下碗筷嘴角上翘道。
“这是为何?”周二本能反问过后回头看去,却见初阳正笑看着自己,他顿时反应过来,赶紧冲初阳作揖礼拜。
“明日辰时出发。”初阳并不打算回答他,只说了一句就继续吃饭去了。
“是。”在满脑子的疑惑与不解中,周二退了下去。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初阳正稳坐厅堂等待,不多时门外马蹄声响起,有下人通禀游击将军宁超已带两百骑兵到府外,初阳使人请宁超进府。
一席甲胄的宁超进来先对初阳礼拜,过后问道:“敢问君侯,何时出发?”
“我预备辰时出发,可昨日外出购物下人至今未归,现已派人出外打探,尚未得消息,恐要再迁延少许。”
“外出下人?”
“嗯,乃我从乔州所带,年纪三十二,长相穿着......”
“昨夜有人向大理寺报案,集市外有一死者,查后确似君侯所言之人。”宁超思考了一阵之后,又复述了一遍死者的长相,其中包含初阳没说到的地方,最后结果那人十有**就是孙一。
“可有追查?是何缘故?”
“死者身上财物全无,衣衫又有撕扯痕迹,恐是人见其购物时露了钱财,欲夺之,孙一不允,故起歹心杀害。”
初阳假装叹息伤心,片刻后便假装要去大理寺那里将孙一带回乔州,可宁超却好言劝道:“君侯礼贤下士,确是仁人君子,只是大理寺尚未断案便私带尸体而归,却不合礼法。”
最后初阳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强迫着自己伤心了少许,并假装立誓等回来后一定要亲查此案,过后才与宁超起驾往乔州而去。
一路顺通无阻出了昌阳城,在接下来半月的时间内,初阳与宁超有过不少的沟通,了解下来才知道他并不是秦国人,他原来是楚国人士,在楚国隶持戟郎中,楚国灭亡遂降了秦国,后来秦国对他国攻城略地,宁超为了彰显自己确实忠心秦王,便在战斗中奋勇杀敌建立了不少的功勋,故而有了今天的地位。
有了这番了解就让初阳没了任何顾虑,开始还在担忧到了乔州以后该如何逃脱,可当他知道宁超是个他国叛将以后,便不想再思计策而行。
半月很快过去,初阳一行人也终于回到了乔州内,在州府过了一夜,第二天才赶回到了青云县内,安顿好宁超之后,初阳只带几个随行的骑兵假装出去安排明日祭祖的事,四方打探确定家人早就出城往断山林而去。
又去拜访了死活不走的郭乾、郭用等人,与他们商量好了计策,准备让郭用假装仲德,以初阳岳父的身份安排酒宴给宁超接风洗尘。当然,未免走漏风声,议事时肯定要把跟随的骑兵留在大门之外。
在当夜的晚宴当中,初阳故意安排美色相陪,而宁超常年混迹军马当中难近女色,今日终于得了机会,肯定放开了手脚大吃大喝,不多时便被几个女子灌醉睡死在了案上,初阳令人将睡去的宁超当场绞死在了宴席之上,又安排刀斧手深夜将带来的两百骑兵杀尽,身旁终得清静。
将所有人的尸首简单处置,初阳回到家中,整理衣冠对郭乾、郭用二人隆重跪拜在地,然后起身对后到一起帮忙的程原说道:“今日杀了秦国将领,秦王必不能善罢甘休,恐二位伯父与兄长受无妄之灾,请随我往东避难。”
郭乾、郭用对视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突然杀了赢胜派来的武将,将原本的计划全部推翻,以前初阳自己领家人走了,这些人也不会被怎么样,可现在继续留下的话,是肯定要被杀头的!
“可是往东而去又能如何?难不成在那深山密林当中,过那似野人一般的生活?”程原叹了口气问道。
“可赢胜要赶尽杀绝,便是躲到天涯海角也是白费功夫,即便断山林密如大海,入必迷失,可若是一把火进去,便是似贤侄这般能耐也必死无疑,更何况我等凡人?”不等初阳解答,郭乾又说道。
“人多必成累赘,不如我三人就在城内,贤侄只带仲德等人藏匿。”郭用又说道。
等三人说完,初阳才终于得到开口的机会,他说道:“时至今日,小侄也不敢再有隐瞒,其实小侄并非乔州人士,亦非汉国人。”
一句话叫在场三人目瞪口呆,互相对视都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也没敢再插话,都竖起耳朵静等初阳解释。
“乔州以东百里之外有天断山,过天断山七十二里有一庄,名唤断山庄,我本是断山庄人士。本意过大山出外界历练,谁知恰不逢时,遇六国战乱,因来时携带兵刃,至市集遭多人质疑身份,幸得岳父为小侄隐瞒,故以此契机,便伪装汉国人,以往不报,也只为家人安危着想,现在道出,只想伯父、兄长宽心,若因欺瞒使伯父、兄长难过,方捷特在此赔错。”初阳说完便撩袍跪倒,冲三人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三人傻愣了许久,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果真不是汉人?”
“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若有虚假,形同此案。”初阳抱拳说完便从腰中将碧霄抽出,随即向下一挥,木案应声被削去一角。
郭乾见后心中一惊,赶紧解释道:“并非我等不信侄儿,方才再问,只是震惊罢了。”
初阳当然不会纠结这些,便收起宝剑再度抱拳道:“即是如此,还请二位伯父与兄长同往。”
既然已经发生了杀害秦国将领的变故,再留下来就必死无疑,而且东去还能穿过断山林到达初阳的家乡,不说往后能过的潇洒,但肯定能够安逸,三人稍稍思考片刻后便答应了下来。
逃命时行装速度总是极快,三人各自回家不出半个时辰便带家眷钱财重新回来,等到丑时,一行人化妆成宁超所率骑兵,使宁超行令叫开了城门,毫无阻拦下往断山密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