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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样样稀松     我真是大昏君txt下载     我真是大昏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午门示赃

    广宁战事不知胜败,京城中却都在盯着李三才案的进展。

    而李三才案子还在继续发酵,这回是反对派发动了。

    御史徐兆魁率先上疏,弹劾李三才“大奸似忠、大诈似直”;接着御史刘国缙、乔应甲,给事中王绍徽、徐绍吉、周永春、姚宗文等,也上奏列罪弹劾。

    本来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的东林党官员,又被激起了火气,给事中胡忻、曹于汴,御史史学迁、史记事、马孟祯、王基洪等人,再上疏为李三才申说救助。

    而皇帝的态度依旧不明,反倒是《大明论坛》又出了号外,实在是辩论的奏疏太多,一期已经刊载不下。

    但皇帝置李三才案不闻不问,对其他政务却没有懈怠。

    首辅叶向高上疏以病请辞,皇帝立刻允准,加封少师兼太子太师,赏赐白金百两,彩帛四件,表里大红坐蟒一件,派遣行人护送回乡。

    礼部主事兼右通政刘宗周上疏请辞,皇帝依然效率极高,批复允准,赏银加衔,并赐亲手所书“不能作济世名臣,何妨作弘道名儒”。

    这幅手书明白地表明了皇帝对刘宗周的评价和定位,你搞学术哲学牛逼,写的书内容复杂晦涩,朕虽然看不懂,可很服气。

    但你做官不行,干实事更不行,回家教书普及教育去吧!

    就在官员们为李三才案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给事中王志道上疏弹劾高攀龙,指摘其数月前所上《恭陈圣明务学之要疏》中指责帝王不孝的言辞为大不敬。

    高攀龙上疏请罪,帝不理;高攀龙遂上疏求去,帝许,赏银加衔,准乘驿车返乡。

    令人眼花缭乱的请辞、允准,闪瞎了人们的眼睛。谁也没想到少年皇帝竟是如此不客气,什么首辅,什么重臣,一请即准,丝毫不加慰留。

    除了叶向高这个和稀泥的首辅外,刘宗周和高攀龙可都是东林大佬。

    再加上之前致仕的邹元标,朝堂上东林党的重量级人物一下子就去了三个,不得不让人产生别样的猜想。

    难道说皇帝不念当初护从之功,要对东林党下手了?抑或是皇帝在党争中有所倾向,要扶持五党联盟?

    离殿试还有四天时间,在各人各官纷乱的猜想中,在几近白热化的辩论中,一切都尘埃落地了。

    房门被猛然推开,贡士傅冠气喘吁吁地冲进屋,对有些愕然的黄道周挥着手中报纸,叫道:“李三才案审结了,贪赃之罪坐实,家产总计四百五十三万……”

    “多,多少?”黄道周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嘴张得老大,能塞进去俩包子。

    傅冠喘了两口粗气,也是脸露震惊,重复道:“四百五十三万哪,刚看到时某还以为眼花。走,咱们快去看看。”

    黄道周还未从震惊中醒来,又被弄得一头雾水,傻傻地问道:“去看什么?”

    “午门示赃啊!”傅冠再次挥了挥报纸,大声说道:“圣上震怒,将抄没的银两财帛珠宝细软摆在午门之外,除命百官必须前去观赃外,京城中有功名者亦可前去观看。”

    黄道周被拉扯着出门,嘴里还紧着叫道:“傅兄莫急,莫急嘛,那报纸先让某过目观瞧后再去不迟嘛!”

    “回来再读,某也未及细阅呢!”傅冠把报纸叠了几下,收入怀中。

    来到街上,便见已有不少读书人模样的行步匆匆,前去的方向都是午门。

    所谓的有功名,并不是随身带着文凭,而是从身上的服饰上来分辨。

    当时的老百姓还很自觉,朝廷有规定,自然大多遵守。有些富人倒是在充门面,可也没人细加追究,可毕竟不是多数。

    “卢兄,刘兄。”走在路上,傅冠看到了相熟的贡士,便扬手招呼。

    卢象升和刘理顺正结伴而行,听见招呼便停下脚步,与傅冠、黄道周拱手见礼,寒喧几句便一起去往午门。

    午门是紫禁城的正门,其五凤楼形制由紫微城应天门演变而来,始建于明朝永乐十八年。

    沿袭了北魏洛阳阊阖门和唐代洛阳紫微城应天门的形制基础,午门的平面呈“凹”字形,居中向阳,位当子午,故名午门。

    午门的东西北三面城台相连,环抱一个方形广场。北面门楼重檐黄瓦庑殿顶,东西城台上各有庑房十三间,从门楼两侧向南排开,形如雁翅,也称雁翅楼。

    从整个形制上看,午门如三峦环抱,五峰突起,气势雄伟,皇家威严尽显无遗。

    在明代,皇帝通常是在午门外广场杖打犯有过失的大臣,也就是廷杖。遇有重大战争,大军凯旋,则要在午门举行向皇帝敬献战俘的“献俘礼”。

    至于什么推出午门斩首,那是评书里胡编乱造的事情,除了打文官屁股,这里根本不会沾染上污血。

    要在平时,午门作为紫禁城的正门,哪里会准许一般人前来。但今天,赶来的人们络绎不绝,如同赶集一般的热闹。

    午门的广场上已是兵丁林立,围成了一个三面合拢的空心形状。一共是两排,相距十米左右,对面而立,形成了一个通道。

    人形通道的一侧,摆放着箱笼器物,全是抄没的李三才的赃物。

    一箱箱的金子、银子、珠宝、细软、绸缎等物,沿着兵丁围成的通道,排出去老长。

    前来观看的人们在兵丁的指引下,从通道左侧进入,走上一圈,看完贪渎的赃物,从右侧出来,不准逗留,便可回去了。

    一箱钱财已经让人目炫神迷,何况是几十、上百箱。当然,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效果绝对没有这么好。

    当人们行走在这财富的通道内,在黄白耀眼中目不暇接时,心中生出巨大的震撼和感慨难以言表,都是低声议论,啧舌不止。

    “如此巨贪,饶那些官员还为其上疏申辩,真是不知所谓。”

    “还要引此等贪官入阁,那些官员都瞎了不成?”

    “顾东林还贻书叶向高,赞其廉洁、正直,为李三才极力辩护呢!”

    “伪君子,蒙蔽了多少人。”

    ………………

第一百零七章 耶,被发现了呢

    刘理顺冷笑不止,说道:“党庇循私,不外如是。哪管什么真贪假贪,本党便援引力推,这下颜面扫地矣!”

    “大奸似忠,沽直卖名,恰如其分啊!”卢象升感慨道:“以犯颜直谏得士林盛誉,以为民请命而得百姓称赞,背后却是这般贪渎。”

    刘理顺说道:“可见不能看其表面,听他嘴上说什么,而要看他干了什么。道貌岸然,说的便是李三才这等人。”

    听着议论,说着评价,几个边走边看。一抬头,箱笼已是没有,也已经走出了大兵围拢的通道。

    前方却是立了一排的告示牌,有不少人在围着观看,议论纷纷。

    几人走过去一看,第一张告示牌上列着李三才的房产、地产、商铺,以及估计的价格。

    房产光京城中就有数处,还有商铺,以及在各地的数万亩良田。

    众人咂舌摇头,感觉却并没有看见真金白银那般惊讶震撼。

    到了第二张告示牌,几人仔细一看,却是大明近两年的财政收入统计。

    平均来说,明朝当时每年的财政收入差不多在三百至四百万两白银。

    但这不是总收入,没算纳粮的赋税。如果折算成白银的话,每年的总收入约为两千万两上下。

    当然,这些不必列得特别详细。朱由校的目的就是让民众们知道,李三才贪渎的数目有多么触目惊心,相当于国家一年的财政收入啊!

    有了比较,效果出奇的好。人们原来对四百多万的认知是很多非常多,等看到国家财政收收入,则是瞪大眼睛,万分震惊。

    “此等巨贪,不杀不足以正国法。”

    “国家一年的财政收入啊,养兵赈灾恤民,能干多少大事好事,竟被此獠贪渎,该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贪婪无耻,丧心病狂!”

    卢象升等人也不免切齿,痛骂着来到下面的告示牌前。

    “哈哈,对如此欺世盗名之徒,还义正言辞为之申辩,可笑之至!”刘理顺笑出声来,指点着贴满力挺李三才奏疏的告示板。

    卢象升也甚鄙视,说道:“挥霍有大略,用此语为其申辩,尚知廉耻否?”

    傅冠叹惜摇头,伸手指点着一文章说道:“东林先生误矣,竟认此巨贪清廉正直,儒者风范可与孔圣相比。”

    “我呸,顾宪之在野之身,竟腆颜向首辅和高官贻书,妄图左右朝廷官员任命,恬不知耻。”旁边一个不认识的贡士愤愤地骂着,还用力往地上啐了一口。

    傅冠张了张嘴,又苦笑着摇摇头,实在是不好为顾宪成辩驳。确实做得过了,授人口实,声望大跌已是难以挽回。

    有了李三才贪渎的实证,再来看为他申辩的奏疏,就觉得分外可笑。一个个言辞凿凿,正义凛然,现在却成了人们眼中的傻逼。

    正在此时,突然一阵骚动,耳旁便响起了“万岁,万岁”的声音。

    众人注目观瞧,便看见比较接近午门的参观者纷纷跪倒,高呼“万岁!”

    “万岁在午门上?!”卢象升眼尖,抬头看见了午门正中门楼上的几个身影,立时激动得难以自已。

    越来越多的人跪倒叩头,口呼“万岁”,连兵士也手扶兵器,单膝跪拜。

    耶!离得近了哈,被发现了呢!估计是身旁这些金盔银甲的羽林近卫太过显眼了。

    少年皇帝收起望远镜,本来就是想偷偷看看自己的布置到底效果如何,没想到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朱由校微笑着点了点头,感觉真好。君临天下,臣民亿兆,虽然现在这个程度差了不少。

    沉吟了一下,少年皇帝轻启金口,说道:“朕只是闲来一观,午门下勿分军民,皆可仰首观觇,不为罪也!”

    “万岁口谕:下面勿分军民,皆可仰首观觇,不为罪也!”王体乾大声复述了一遍。

    皇帝身侧的羽林禁卫大声重复着,午门下的禁卫接着呼喝,声音响亮,传遍了午门广场。

    “万岁,万岁,万万岁!”激动兴奋敬畏的呼喝声从人们的口中喊出,即便是胆大的,却也不敢真的抬头猛看。

    看着下面跪倒一片的人们,朱由校抿了抿嘴角,稍显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让他们继续参观吧,朕回宫。”说着,转身离去。

    待到皇帝下了城楼,羽林禁卫才大声通知依旧跪伏于地的军民人等。

    过了半晌,人们才纷纷站起,再望向城楼,却是人影全无,只有几个羽林禁卫在来回巡视。

    傅冠等人也起身,激动的心情还久久不动平息,随着人流离开午门广场。

    “我看见万岁了,看得可清楚啦!”带着几分炫耀兴奋的话语在旁边响起。

    “是我最先看见的。”有人显然要争抢这个风头,言之凿凿地说道:“万岁身旁还有个抱着白兔的仙女呢!”

    “真的假的,不是你瞎编的吧?”

    “当然是真的,我可以对老天起誓。”

    傅冠等人相视而笑,也深为今天能睹龙颜而兴奋不已。

    如果白娘娘听到这议论,估计会瞪圆异瞳,发出抗议:兔子?你全家都是兔子。眼瞎吗,拿长着大耳朵的蠢笨东西羞辱本娘娘,看我不挠你。

    ……………..

    人要脸,树要皮。

    李三才的贪赃实物展示会,以及公告的申辩奏疏,可以说是狠狠地打了一批自诩正义的文官的脸。

    不仅打脸,还广而告之,让民众们都知道,一下子就把营造多年的好风评给毁了。

    东林党损失的可不是一个大金主,而是营造多年的名声。名声这个东西,在古代可是很重要,很多腐儒把它看得比生命都珍贵。

    这一点都不夸张,且看明末清初时的很多“以身殉名”者,便知道所谓的“正”和“名”在他们心中是何等崇高。

    没错,朱由校用“以身殉名”而不是“以身殉国”来作定义。

    比如刘宗周,在浙江各地开始起兵反清时,他却决定绝食自尽。

    在绝食中还淡然地表示:“吾日来静坐小庵,胸中浑无一事,浩然与天地同流。盖本来无一事,凡有事,皆人欲也。”

    大厦将倾,黎民涂炭,他却说“原无一事”,岂不怪哉?

第一百零八章 小人物大贡献

    当然,刘宗周作为死节忠臣,留名青史,他的目的也算达到了。但与张煌言等屡败屡起、百折不挠、殒身不恤的英烈比,却是差得很远。

    而“以身殉名”和“以身殉国”的区分和比较,朱由校更愿意用刘宗周和张煌言来作代表人物。

    也正如朱由校所料,第二天,请辞奏疏便铺满了桌案,主要是那些为李三才申辩站台的文官,还有兵部尚书张鹤鸣这个臭不要脸的。

    午门示赃啊,奏疏全贴啊,皇帝这么打脸,很多自诩清高的文官都受不了。

    受不了才好呢,请辞是给你们点脸,不请辞还要罢你们的官呢!

    朱由校都懒得看里面的文字,让刘若愚整理名单,扫了一遍便来了个批量允准。

    别说就这些人,再滚蛋个几批,朝堂反倒更清静,国家也能照常运转。

    切,还真有不要脸的,想给你们点体面都不要,就莫怪朕不客气了。

    看到还有为李三才申辩的官员没递辞呈,朱由校鄙视之余,也不会手下留情。

    “拟旨,东阁大学士孙承宗接任兵部尚书。”

    “拟旨,登莱巡抚陶朗先卸职进京,接任吏部尚书。”

    “准户部尚书李宗延告老还乡,加少保,赏金赐服,着行人相送。”

    “升户部左侍郎李起元任户部尚书。”

    “拟旨,袁世振请辞奏疏朕不准,着继续留任,加户部侍郎衔,赐斗牛服。”

    “拟旨,兵部职方司主事鹿善继加按察使,任粤闽盐法道,疏理粤闽盐政。”

    “拟旨,肇庆府推官邓士亮擢升广东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

    “下旨褒奖东厂提督魏忠贤,加恩三等。”

    朱由校感觉自己处理朝政、安排官员,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这都赖于他常看奏疏,常看官员的履历,才能从中发现能吏人才。

    比如这个袁世振,只是个四品官,却提出了《盐法十议》,并推出了一种既简便又有长效的机制——“纲法”。

    “纲法”实施后,成效显著。当年年底,就上缴户部盐税七十万两。神宗降敕嘉奖,给袁世振加一级并予留任。

    自万历四十五年底至现在,袁世振在两淮疏理盐政四年,解救了盐政危机,商人称便,百姓受益,盐税增加。

    一年差不多能上缴盐税百万,这还不是个能臣?

    而且,朱由校感觉这个“纲法”好象在清朝还被使用。也就是说,这种盐制是被清代沿袭,影响达数百年之久。

    于是,他仔细看过了袁世振的纲法,不禁拍案称奇。

    这是了不起的创新,这是极为大胆的改革啊!

    从西汉创立的民制、官收、官卖、商运、商销的就场专卖制,改为民制、商收、商运、商销的商专卖制,简直是一次划时代的历史变革。

    至于有人弹劾,在朱由校看来就是红眼病爆发,有人觊觎“疏理两淮盐法道”这个肥差,要阴谋搞垮袁世振。

    所以,朱由校不仅要褒奖袁世振,还要把纲法推广实施,更要把那些乱喷的混蛋革职除籍。

    而肇庆府的推官邓士亮,可谓名不见经传,但他的贡献,朱由校认为能改变历史。

    泰昌元年,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一艘“独角兽”号舰船,因遭遇台风在广东阳江海域沉没。

    邓士亮听闻此船上有西洋火炮,便寻觅善水者捞探。其后,他捐俸雇募夫匠,设计车绞,用“曹冲称象”法捞取红夷大炮三十六门。

    两广总督胡应台在天启元年将其中二十四门火炮运解至京,其余储存在肇庆府军器局中。

    这些火炮,则成为明朝所获得的第一批红夷大炮。除留下十几门护翼京师外,其中十一门被运往辽东。

    而运往辽东的这十一门火炮,在历史上被布置于宁远,并在宁远之战中发挥了巨大作用。

    别人对邓士亮捞取红夷炮不屑一顾,朱由校岂能无动于衷?

    别的不说,光这三十六门红夷炮,就值多少银子?又能为他加快海军建设,增强辽东战力作出多大贡献?

    而从捞炮的过程来看,邓士亮可不是读死书的呆子。官儿虽然不大,但却博学多才,足堪大用。

    现在,兵部孙承宗,吏部陶朗先,户部李起元,工部徐光启,朱由校已经用自己信得过的人掌握了这几个关键部门,初步完成了组建自己班底的计划。

    要改革,就要有能按照自己的意旨运转起来的官僚班子。一个人成不了事,就算是皇帝也不成。

    当然,这还只是第一步,却已经可以让朱由校开始启动改革大计,尽管只是小步的。

    历史上的王朝更替,多数会有两个主要的内因,那就是失去民心和政治**。

    大明的问题很多,但如果解决了这主要的两个,辽东建奴不过是疥癣之疾,根本无法撼动庞大帝国。

    政治**已经从抑制党争、惩治贪腐开始着手,失去民心也要开始进行了。

    在朱由校看来,老百姓的要求真的不多,吃饱而已。而要吃饱,土地则是关键。

    从当时大明的人口来看,土地数量显然已无法实现“耕者有其田”。更为致命的是,土地还集中在极少的数的豪绅地主手中。

    朱由校不能添空变出土地,发展工商解决多余人口也不能在短期见效,更暂时无法对外扩张。

    但掐住地主豪绅剥削的脖子,让数量更多的贫苦佃农喘上一口气,多吃上几顿饱饭,他自认还是能做到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严于律己,自躬自省。

    既然清流老是盯着皇家,那就从民怨颇大的皇庄入手,自砍一刀,给他们做个榜样如何?

    接下来再颁布诏令,从一府一地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推行,自己也有底气,对违法不遵者该抓抓该杀杀,也就别说什么不教而诛了。

    朱由校拿出自己写好的章程,交给办事太监,吩咐拿去皇家印书局,刊登见报。

    皇家啥都有,不仅能酿酒、腌咸菜、做酱醋,还有印书局,还能对外承揽业务。

第一百零九章 残民一条鞭?

    最为贪财的万历帝,就让皇家印书局拼命揽业务,拼命做生意。

    只要付钱,啥书都印。据说连闻香教造反的宣传材料,都是皇家印书局给印的。

    人家给钱了嘛,这职业道德和商业信誉,这稀里糊涂的审查,也真是相当感人。

    所以,朱由校所弄的《大明论坛》并不费事,甚至还小有赚头。

    …………….

    皇帝真勤快耶,皇帝是要疯吗?请辞就批,都不带隔宿的。

    皇帝有些操切吧,这些辞官的可都是东林诸公、正人君子,偶尔打眼看错了人,小惩大诫也就是了。

    皇帝真英明,该我们五党得势了,东林党都滚蛋才好呢!

    李三才贪渎案引起的风潮和震动,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惋惜也有人拍手称快。

    但皇帝的用人却耐人寻味,没用什么三党或五党的人,也不是翰林出身的,而是直接从地方督抚中擢升了陶朗先和李起元入阁,可谓是极为少见。

    陶朗先无党,要是硬分的话,他与熊廷弼交好,勉强算得上楚党吧!

    李起元是真的无党,且多数时间任外官,河南、陕西、南京都有他工作的足迹,少在京师朝堂。

    孙承宗呢,同情东林,但力持中立;袁可立也是一样,虽重风骨,也以敢言直谏闻名,却反对党争。

    至于袁世振和鹿善继,两个四品外官,精于专业,倒没什么好乱猜测的。

    “朝堂上非东林即五党,无党或中立者甚少。圣上若想摒弃党争,怕是可用之人不多也!”

    “杨涟、左光斗、方震孺等难道不是东林,皆放外官重任。”

    “依在下看,圣上未必要尽弃东林,倒是颇欣赏清廉忠直的官员。”

    “有道理,有道理。圣上极恨贪渎,治罪李三才便是一例。”

    “圣上也极厌奸商,与李三才有牵连的通州商人,严治贿赂偷税之罪,个个被重罚,都哭天号地呢!”

    “无商不奸,重农轻商,方固国本。”

    茶楼内,贡士谈论着,分析着。事关殿试,甚至会影响到日后在官场上的顺逆,都是甚为关心。

    “刘兄。”文安之喝了口茶水,对刚刚放下报纸的刘理顺问道:“为何对圣上清退皇庄如此用心?”

    刘理顺笑了笑,说道:“在下只觉得圣上这清退之法甚是深奥,不知若推之全国,会是何种效果?”

    停顿了一下,刘理顺叹息着说道:“在河南,土地多集于富绅地主,无地或租地百姓甚苦矣!”

    朱由校清退皇庄是借鉴了一些后世的办法,全部针对无地农户,且赋税采取分成制,可交实物,也可交银。

    领地农户,赋税按“民得五分,入官五分”收取,五年后地归农户。乍看起来,官府真黑,赋税真重,竟是对半分啊。

    但后面还有补充,这个赋税包括了丁银、力差、瑶役等等。也就是说,领地的农户只交这一半的收成就完事,别的乱七八糟的苛捐杂税全都不收了。

    按照后世的考证,明朝的农业税并不算高,最高也不超过田地产出的十分之一,甚至有可能只是二十分之一或三十分之一。

    但为何明朝末期农民生活得那么苦,直至为了口饭吃要揭竿而起呢?

    原因很多,小冰河期灾害频繁是主要的,但**也不可忽略。

    比如说这个丁银,就是人头税。你有地没地,收成好坏,都是跑不了的。家里人口越多,负担越重。

    特别是农民,本来就收入不高,再一大家子人,负担可想而知;而富绅地主呢,那点丁税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的事情。

    而且,丁银做为一项重要的财政收入,明朝朝廷却把它划拨给了地方官。

    这个操作空间就很大了,地方官一是可以少报人口,直接贪污。再一个就是收受富人贿赂,使其丁差减少甚至免除,而转嫁到百姓身上。

    再来说说这个张居正实行的一条鞭法中的实物折银,也就是把赋税全部改成货币收取。

    从历史的进程看,这当然是具有进步意义的。但在实施过程中,却并未给农民带来方便和实惠,也没给国家增加收入。

    举个例子:每到税收期限,农民为了交赋税,得把手里的粮食变成银钱吧!

    而市场上的粮价基本上会应声而落,也就是银贵谷贱,总要农民多卖出很多粮食才能凑够。三个月后,粮价差不多又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这可不是粮食价格的正常波动,而是粮商官僚在联手捣鬼,合力压低价格。

    但国家收到了如数的银钱,应该不吃亏吧?

    实际上呢,假如政府拿着农民卖了一百石粮食才凑足的赋税,用于支出花销时,粮价多半已经回到正常水平,在市场上就只能买到六十石粮食。

    就是这样,粮价的时间差异会造成农民负担加重,而政府收入也没有增加,甚至是减少的结果。真正从中获利的,只是商人和涉足其中的官僚。

    当然,也不全是不好。粮食运输损耗大,远不如银子解送国库更方便。

    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把一条鞭法骂为“残民一条鞭”,也就可以理解了。

    而一条鞭法所带来的另一个影响久远的问题,就是火耗问题。因为要纳银交赋税,也就免不了碎银熔铸,难免有损耗。

    于是,火耗就又成为地方聚敛的一个巧妙手段,也转嫁到百姓身上,成为了沉重的负担。

    不可否认,张居正的改革是卓有成效的,一条鞭法也有其先进性。

    但朱由校的改革却不会照搬照用,而要存精去芜,更加先进。当然,这只是迈出的一小步,具有很在的实验性和考察性。

    首先,皇庄清退的政策中含有“摊丁入亩”的意味,就是把丁银算进总赋税里,从而把丁银收入纳进了中央财政;

    其次,五年交赋税,田地归农户,又有“公地放领”的影子,增加自耕农数量。

    当然,其中还有以当地五年收成的平均数定赋税,使胥吏逞奸减少了操作空间等等。

第一百一十章 大捷,大捷!

    不过是皇庄清退,包含的内容可谓详细,也难怪刘理顺看后觉得深奥,也并不能理解其中全部的深意。

    “圣上是花了心思的。”文安之甚是感慨地说道:“某看出其中有张江陵新政的影子,赋役合一。”

    刘理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但还不是完全一样。比如这个可按实物征课,输送储存之费岂不增加?却是不如征银方便。”

    “这个——”文安之眨巴眨巴眼睛,不太确定地说道:“圣上必是已有所虑,能解决此问题。”

    刘理顺看着文安之,不由得失笑,伸手点着文安之说道:“汝止,你这……”

    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在茶楼外响了起来,还有听不太清楚的呼喝声,引得正在谈论的众人都疑惑地转了目光。

    谁这么大胆,还敢在京城中纵马疾驰,不知道圣上怎么处置那几个勋贵家的纨绔的吗?

    “辽东——大捷?”文安之侧耳听着,不太确定地重复着。

    刘理顺仔细分辨,蓦地目光一闪,起身便跑到窗前。

    马蹄声由远而近,快得令人惊讶,呼喝声也清晰响亮地传入耳中。

    “辽东大捷,杀敌过万!”

    “辽东大捷,杀敌过万!”

    两匹快马上的骑士背着文书,高声呼喝着,如一股旋风般转眼便疾驰而去。

    “辽东大捷!”刘理顺转过脸来,兴奋激动地脸都涨红了,“那就是广宁打胜了,打胜了呀!”

    “杀敌过万哪!”文安之用力点着头,笑得嘴都成瓢了,“自东虏反叛,此乃前所未有之大胜啊!”

    “打胜了,我大明大胜东虏。”

    “哈哈哈哈,数年来贼始一挫,乃知中国有人矣。”

    “当浮一大白,为吾大明贺。”

    “为吾大明贺,今晚痛饮,不醉不归。”

    酒楼里立刻充满了欢声笑语,不管是贡士,还是百姓,都沉浸在兴奋和喜悦之中。

    消息传播得很快,等到贡士们说笑着走出茶楼,前往酒店时。街巷中已经随处可见兴奋议论、喜色满脸的百姓。

    这是发自内心最真挚的感情,平常还不觉得,可当听到国家打胜了,那种激动和兴奋便油然而生。

    有国才有家,升斗小民忙着生活,不会把爱国天天挂在嘴上,或许在心里也没感觉到国家对自己的重要。

    但听到一场场战败,却免不了丧气激愤;而骤闻大捷,便情不自禁地心胸畅快,直想高呼酣酒。

    这,就是朴素得平常都没有发觉的爱国之情。

    史载:广宁被围,举国汹汹,乃至闻报广宁捷音,京师士庶,空巷相庆……

    “我*靠,终于特么的打赢了。”少年皇帝听到外面王体乾乍乍呼呼的喊叫,一下子从御椅中跳了起来。

    幸好殿内只有刘若愚和张裕儿,嗯,还有一只喵星人。

    看了一眼爆粗口的皇帝,两人识趣地低下头。俺啥也没看见,俺啥也没听着。

    “皇爷,辽东大捷呀!”王体乾跑进大殿,便举起捷报,笑得嘴都合不拢,换成小步直奔皇帝。

    嗯,该让你这奴才练练街舞的膝盖滑行。

    少年皇帝上前两步,从王体乾手中抢过捷报,打开阅看。

    说实话,打开时,朱由校还有点忐忑,担心来个历史上的“宁远大捷”。广宁守住了,右屯卫却丢了。

    “好!”粗略扫了一眼,朱由校彻底放下心来,发自心底地赞了一声,才坐回御椅,仔细读看。

    后金军退兵后,熊廷弼还是很谨慎的,派出哨骑反复侦察,确认敌人不是诈退后,又派人去看右屯卫情况。

    等全部情况探查清楚,熊廷弼才写了报捷奏疏,让人先至觉华岛,坐船至天津登岸,急报京师。

    建奴死伤过万,一些尸体被抢走,广宁城和右屯卫共斩获首级两千四百七十三具。

    水分不大,完全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也没说击伤建奴大头目,想着瞎蒙上一个短命鬼。

    朱由校终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多少天来的担忧顾虑焦躁都渲泄而出,巨大的喜悦和激动在全身激荡,得全力压着,才没有蹦跳而起来段骚舞。

    “送信报捷的是何人?”朱由校沉声问道:“可是从广宁城一路而来?”

    “回皇爷,乃是督抚司的锦衣卫百户苟真怀呀!”王体乾笑着说道:“皇爷之前召见过的。”

    真够坏呀,朱由校脸上浮起笑容,说道:“宣苟真怀晋见,朕要听他讲讲广宁战事的详细经过。”

    ……………..

    抚顺之战,后金大胜,连下东州、马根单、抚顺三城,俘获人畜三十余万;

    萨尔浒惨败,明军丧师十数万;

    开铁之战,总兵马林战死,后金掠回的人畜财物运了三日犹未尽;

    天启元年,辽沈之战惨败,沈阳、辽阳及辽河以东大小七十余城失陷,明军损失惨重;

    从万历四十六年老奴起兵叛明,到现在天启在位,几年的时间里,明军接连惨败,丧师失地。

    越来越重的阴霾笼罩,每一次战败的消息传来,用简炼的古文描述就是“京师震怖”。

    意气消沉,恐惧顿生,东虏似乎成了洪水猛兽,难以抵挡。

    广宁之战牵动人心,明军困守两城,似乎又要重蹈惨败的覆辙。

    转折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明军经过英勇奋战,挫败了后金的凶猛进攻,保住城池不失,还杀死杀伤敌人上万。

    犹如暴雨之后蓦然出现的灿烂阳光,令人为之精神一振,阴霾一扫而空。

    “号外,号外!广宁城血战建虏,建奴狼狈奔溃。”

    “号外,号外!守城勇士亲口讲述血战广宁……”

    当京师中洛阳纸贵,刊载广宁战事经过的报纸被一抢而空时,几匹快骑高呼着“辽南大捷,光复金州,歼敌数千”在街道飞驰而过,再次点燃了民众的热情,欢畅热烈的气氛充斥了整个京师。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该改一改啦!

    朱由校压抑着兴奋,保持着帝王的矜持和威严,扫过殿下的群臣,沉声道:“广宁以孤城固守,击退大虏,厥功可嘉。”

第一百一十一章 便殿召见

    这不是早朝,而是少年皇帝从谏如流,恢复了便殿召见大臣的旧制。虽然对于朱由校来说,他已经干过不少次单独召见,但正式公布却在昨天。

    便殿召见大臣,当面决定国家大事,亦可利用讲解经史的机会,让大臣们面对面商讨国策大事。

    所以,殿内的大臣并不多。

    有新上任的兵部尚书孙承宗、户部尚书李起元、东阁大学士徐光启、内阁次辅韩爌等,比较特别的是,皇帝没有召都察院的言官。

    韩爌乃是光宗时的托孤老臣,在朱由校登基时出力甚大,官拜东阁大学士,先后辅佐刘一燝、方从哲、叶向高执政。

    在处理政事上,韩爌比较公允,与各党诸臣能够共处。特别是在东林党穷究红丸案时,处事持正,上疏天启帝,避免了兴大狱的一场党争。

    其实,所谓的“红丸案”在朱由校看来,就是一场因为庸医导致的医疗事故,并没有什么复杂黑暗的内幕。

    话说光宗朱常洛从小就不受待见,被郑贵妃生的福王压了几十年,好不容易等到老爹嗝屁,可谓是农奴翻身把歌唱,有点过于放飞自我了。

    郑贵妃见庶子登基,唯恐他翻旧账,赶忙讨好,献上了八个美女。光宗一看,这是对俺施展的美人计呀,有阴谋,嗯,照单全收。

    不是有那句话嘛,没有累死的牛,不对!是只有耕坏的田,也不对。反正是光宗跟小妹妹们在一起太快活了,透支了身体,感觉自己被掏空了。

    这咋办哪,小妹妹们辣么漂亮,辣么浪,我好她也好啊!光宗就服了宫廷补药,啥效果,你们懂的。

    结果,补大发了,光宗跟狂躁精神病似的,极度亢奋,狂笑不止,宫人赶忙请来御医崔文升诊治。

    崔文升一看皇帝这状态,还以为是邪热内蕴,就下了一副泄火通便的猛药。

    然后,光宗就不兴奋了,不蹦不跳不笑不闹了。可一夜腹泻几十次,马上就危在旦夕。

    这火泄大发了,惹祸了呀!朝臣们吵成一团,崔文升百般辩解。

    这时候有个自作聪明又想升官发财的家伙蹦出来了,就是鸿胪寺丞李可灼。他觉得既然泄大了,就再补回去呗,便献上了“红丸”。

    红丸是雅称,其实就是古代的春*药。光宗他爷爷嘉靖帝就没少炼制,祸害了不少小姑娘。

    李可灼来到内阁,说有仙丹要进献给皇上。内阁首辅方从哲对于向皇上进药十分谨慎,没有答应。

    遭到拒绝后,李可灼并不罢休,他进宫向太监送药,太监不敢自作主张,便向内阁报告说:“皇上病情加剧,鸿胪寺官员李可灼来思善门进药。”

    内阁官员再次断然阻止,告诉太监:“他自称仙丹,就更不能信他。”

    可这件事情太监告诉了光宗,光宗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便召见方从哲等大臣,说了托孤的话,又问起了李可灼献药的事情。

    方从哲等人如实禀报,谁也不敢说这药该不该吃。

    光宗求死心切,嗯,是希望奇迹出现,对李可灼的红丸寄予了厚望,便召李可灼进药,并让大臣们一起看着他服用,还高兴地摸着李可灼的狗头夸奖:“忠臣,忠臣啊。”

    吃完红丸后,光宗感觉不错,内侍向大臣们传话:“圣体用大药后,暖润舒畅,思进饮膳。”

    大臣们一听,都挺高兴,领导身体康复,咱们就继续跟着领导干吧!

    到了晚上,光宗觉得药劲儿好象过去了,就又吃了颗红丸。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五更时分,光宗病情突然恶化,气绝身亡。

    把整个事件梳理之后,你觉得光宗之死是谁的责任?

    要么是从献美女的郑贵妃开始,凡是有关连的,都脱离不了干系。要么就是崔文升误诊,李可灼献药幸进的问题。

    而东林党借此发难,逼走首辅方从哲,目的本就不纯,完全是出于党争的目的。

    韩爌能在关系到皇帝之死这件大事上公正对待,品性和勇气,还是值得称赞的。

    托孤重臣方从哲、刘一燝和韩爌,现在只剩下了一个。

    朱由校不想留下苛薄寡恩的名声,又赞赏他的处事持正,为人低调,不党不群,便在叶向高致仕后,顺位升为首辅。

    换句话说,此次便殿召见,基本上都是朱由校比较信任的官员,能够比较敞开地说话。

    唯一让朱由校觉得遗憾的是,他能比较推心置腹委以重任的这些官员,年纪都很大了。

    韩爌五十六,孙承宗五十九,徐光启六十,李起元六十三,正从登州赶来的新任吏部尚书陶朗先还年轻些,四十三。

    要想干部年轻化,还得等上几年啊!朱由校看着这些老臣,也不由得发出慨叹。

    首辅韩爌躬身奏道:“全赖陛下英明,委全权与熊廷弼,方才于累卵之势中挽救广宁。而熊廷弼首挫凶锋,足为封疆吐气,振中国之威。”

    兵部尚书孙承宗躬身奏道:“熊廷弼据守孤城,决死拼杀,大败东虏,应重重加赏。”

    李起元和徐光启也附议赞赏。

    此时举国大喜,齐吹熊廷弼,把其包装成名将军神,以此提高军心士气、振奋百姓民心倒也算是共识。

    “内阁拟旨褒奖,待正式的请功奏章递上,朕便出内帑犒赏有功将士。”朱由校笑着点了点头,戴高乐嘛,高帽子一戴,谁都高兴。

    户部没钱啦,朱由校则刚劫完富,就准备把大部分银子用在辽东的战局调整和东江开镇上。

    “李卿。”朱由校转向李起元,温言道:“所奏财政赋税改革十三条,朕已细阅,并有小改。现予卿旨意,即刻召开九卿十三科道会议,尽快落实施行吧!”

    李起元的改革十三条,在朱由校看来,应该叫裱糊十三条。并未有过于激进的措施,但也正因如此,更容易推行实施,并收到效果。

    而朱由校虽不十分满意,可也知道操切会坏事。一个积弊甚深的国家,宛如百病缠身的病人,用药太猛反倒适得其反。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结党排诬”都滚蛋

    就比如漕运,穿越者谁不知道被海运取代是大势所趋。但除了愣头青,谁敢断然废掉?

    关系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人的吃饭问题,没有比较妥善的安置办法,你不怕弄出场民乱来?

    裁撤驿站都逼出了个李自成,漕运可是比驿站所涉及的问题更大,人员更多。

    当然,朱由校也不是事事都温吞水。他现在的精力主要放在两件大事上,一个是练兵,另一个则是吏治。

    没有强兵,就不能抵御外侮,不能安心改革;没有好的吏治,什么政策措施也不能切实推行。

    至于财政,李起元这样的改革固然不比大刀阔斧般痛快,也不能根本解决问题,但却能尽快见效,增长的幅度不会太大,可也不会遇到太大的阻力。

    先给朕一年时间,练出几旅新军,稳定地封锁控制住建奴,再把吏治整顿得清明些,皇权再稳固些……

    看着李起元躬身领旨,朱由校暗暗地下了决心。

    韩爌犹豫着,终于还是躬身奏道:“陛下,在‘经抚不和’及“李三才贪渎案’的争论之中,确有言官涉党争之嫌,合该申斥。但若罢黜太多,恐有堵塞言路之物议。”

    借着“李三才贪渎案”,朱由校干翻了一批官员,以东林党居多。但他并不想罢手,广宁战事终了,也是时候处置一批言官了。

    在“经抚不和”的争议中,姚宗文、刘国缙等喷子表现抢眼,也给了朱由校看清这帮家伙嘴脸的机会。

    这是一批拉帮结派、相互声援的喷子,以三党成员为主,有御史徐兆魁、乔应甲、刘国缙、郑继芳等,还有给事中王绍徽、姚宗文、徐绍吉、周永春等人,声势颇大,很多大臣都畏惧三分,尽量回避他们。

    尽管韩爌也不喜欢这群家伙,但一次罢黜这么多言官,前所未有,恐引起朝堂震动,民间物议。

    而且,皇帝赤膊上阵,直接打压贬谪官员,有自毁名声之嫌。好象,也只有朱八八不管那套,不在乎文人的臭笔杆子。

    但朱由校心意已决,开口说道:“言官有监察百官之责,却借此结党攻讦,以逞私欲、报私怨,要之何用?难道只有一个李三才贪渎,可却从未闻言官举报弹劾其他,尸位素餐之辈,岂容窃据朝堂?”

    见韩爌面有难堪之色,朱由校放缓了口气,说道:“韩卿,朕自御极以来日夕冰兢,惟恐失坠。却每见科道各官屡次纷嚣,肆行狂噪,全无为国为民。”

    停顿了一下,朱由校沉声定了基调,“党争误国,逞意妄言,可以休矣!上谕明发,公之于世。”

    徐光启挑了挑眉毛,深以为然,又微垂下头,琢磨着皇帝交给他的木头枪如何变成杀敌利器,以及过几天在城外安排葡萄牙人演示火炮的事情。

    孙承宗则在想着明天的殿试,还有皇帝特意嘱咐的武进士武举人觐见的事情。

    李起元微皱眉头,很着急地想看看自己的建议哪里被皇帝修改了,以及怎么尽快捋顺户部的工作,充实国家财政。

    见旁人都不说话,韩爌心中暗叹,躬身领旨退下。

    对于言官,官员们是又恨又怕,多数都没好印象。

    因为弹劾太坑人了,可能是捕风捉影,也可能是言官看你眼眶子发青,在家一拍屁股的胡编乱造。

    但对于被弹劾者,事关清誉和名声,却必须从动机、过程、证据、证人等方面,以严丝合缝的证据链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比如说某个言官弹劾你在上朝时放了个屁,是闷屁,没听见响儿,可闻着味儿了。

    那你就得赶紧申辩,俺没放,俺早上刚上完厕所,没屁;要不你问问那谁,上朝时他站在俺后面。

    要不就是真有人放屁,可绝不是俺,俺站的这个方位呀,以及这个风向啊……

    言官一张嘴,你化身柯南都够呛,烦都烦死了。有的实在没法申辩,干脆就辞职不干了。

    可对于朱由校来说,一个结党排诬的帽子扣下去,干脆利索地扫光。

    就你们这帮光耍嘴皮子、口活儿好的言官清流,朕要对付你们,都懒得用什么阴谋诡计,那简直是侮辱智商。

    朱由校微抿起嘴角,起身结束了此次便殿召见。

    ……………….

    “上谕吏部都察院:朕自御极以来日夕冰兢,惟恐失坠。每见科道各官屡次纷嚣,全无为国为民,肆行狂噪,嚣讼弗已,却未见恢复奇谋。”

    “其中是非公论难泯,自奴酋发难以来,徵兵转饷,军民涂炭已极,皆因偏见党论,致使经抚不和,故有沙岭之败,广宁被围。朕深痛恨。”

    “新进后辈,遽司耳目,全无秉公,专行报复。逞意妄言,淆乱国政。今后科道各官俱要虚心尽职,共襄国事。再有结党排诬者,朕遵祖制决不姑息。”

    明发于邸报和刊载于《大明论坛》的上谕,以及对姚宗文、刘国缙等言官的罢职除籍,再次震动了京师。

    一次惩处如此多的言官,并且如此之重,多少年来都没有过的事情。好象只有大礼仪之争时,被处置的官员才超过这个数量。

    而且,这次惩处的言官中,有很多还是弹劾过李三才,并在贪渎案爆发后,与保李派唇枪舌剑辩论过的。

    等仔细看过上谕,众人才明白皇帝的真实意思。

    不管是东林党,还是什么浙、齐、楚等五党,皇帝一概没有偏向,更不准备重用某党。而且,对于结党攻讦,皇帝是深恶痛绝,绝不姑息。

    当然,皇帝也不是要针对某个党进行打击,忠心国事,尽职尽责的,朝廷都照常任用。

    左光斗、方震孺算是东林中坚吧,分别是陕西和河南巡抚,一方封疆大吏;杨涟也改任山西巡抚,整顿京营的工作由原兵部右侍郎李邦华接手。

    熊廷弼是楚党吧,陶朗先也沾点边儿,一个刚被褒赏,经略再兼巡抚,一个以吏部尚书之职入阁;

    袁可立、孙承宗在思想上是倾向东林吧,皇帝依然尊之为师,一个入阁,一个封疆大吏。

第一百一十三章《请倡先小试海运》疏

    “不论何党,唯才是举。”

    “虚心尽职,共襄国事。”

    经过分析研究,很多人都得出了这个结论。读过书的,连这点都分析不出来,那不成智障了?

    借“李三才贪渎案”来个左钩拳,打得东林党请辞一片;

    再借大捷之利,熊廷弼声名大张之时,翻“经抚不和”的旧账,以结党排诬之名,又是一记右摆拳,将三党喉舌干倒一群。

    左一拳,右一脚,两波骚操作,朝中势力好象又平衡了耶!

    皇帝虽年幼,所用的手段也不算如何隐蔽狡滑。但正大光明之下,却无人能挡,达到了目的。

    “党争乱吠,已是习惯,哪会顾及国事因此败坏。利令智昏,亦忘了大明朝的祖制,结党重罪也!”

    这一期报纸也是号外,好象就是要赶在殿试前,给新晋贡士们上一堂课。

    有所变化的则是多了一个专栏,叫编者按,相当于对所刊载文章的解读。

    “殿试之题定然是辽东战事或党争误国。”

    贡士们几乎都得出了这个判断,都开始闭门作文,搅尽脑汁要在明天夺个头彩。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不是所有读书人所要达到的目的吗!若不是这个理想,跑京师来干啥?

    至于什么这个党,那个派,就算是以前倾向或同情,也犯不着为他们争辩,白费了寒窗苦读的辛苦不是。

    别说是几百还未做官的贡士,就算是朝中百官集体谏诤,朕也不怕。

    朱由校坐在御椅内,嘴角微抿,带着淡淡的笑意,听着下面魏大爷的汇报。

    嘉靖帝时的大礼仪之争如何,两百多位朝廷大臣在左顺门跪请皇帝改变旨意,撼门大哭,声震阙庭。

    然后呢,嘉靖帝将五品以下官员一百三十四人下狱拷讯,四品以上官员八十六人停职待罪。

    接着,嘉靖帝将四品以上官员停俸,五品以下官员当廷杖责,打死十六人。为时三年的“大礼仪”之争遂告结束,官员们都闭上了臭嘴。

    简单而粗暴,但很管用。而你越跟他讲道理,反倒是越蹬鼻子上脸。

    “奴婢叩谢皇爷恩典,皇爷所指,奴婢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魏大爷感激涕零的样子,朱由校相信是真的。

    魏大爷办差很卖力,抄没李三才的家产是全程监督,唯恐第一个差使就办砸了。

    当然,朱由校也不只是给他加恩三等,还有城内的一处宅子,以及四个小太监作杂役。

    要让马儿跑,就得多吃草。这一点,朱由校还是懂的。

    “去过城外的养老院了吧?”朱由校缓缓说道:“知道朕为什么这么做嘛?”

    魏大爷抬起头,答道:“皇爷仁厚,让奴婢们老有所养,乃是天大的恩德。”

    朱由校哼了一声,显然并不满意这个回答,继续说道:“朕还要给官员们加俸禄,都吵吵着钱少不够花,觉得贪点也有情可原。这回加了俸禄,再贪可就莫怪朕严惩不贷了。”

    哦,魏大爷眨巴着眼睛,明白了,赶忙叩下头去,“奴婢晓得了。皇爷如此恩德,谁敢再受贿贪腐,那就是丧良心,奴婢替皇爷收拾他们。”

    虽然没多少文化,却是个聪明人。

    朱由校抬了抬手,说道:“起来吧,别跪那儿碍眼了。”

    魏大爷立刻知道自己答得合皇爷心思,爬起身,谄笑着躬身而立。

    京师重地,朱由校在练成新军前,还不准备对勋贵们动手。

    但宫中硕鼠,以及外派的矿监税使,朱由校准备收拾一批。反正也是要撤回的,他们在外面捞够了,还跑得了?

    可这个活儿,朱由校不准备交给魏大爷。他有别的差使安排,要让魏大爷出趟远差。

    而向魏大爷问话,就是告诉他,好好干,朕不亏待你,还让你老有所养、能得善终;要是胡整,那就是辜恩,杀你不留手。

    “朕跟你交代的事情都记清楚了吧?”朱由校轻轻叩击着椅子扶手,沉吟着说道:“宗藩制度要改,朕已有了腹案,总要完善才可施行。但国家这个样子,不缓解一下,也是万万不成。”

    “奴婢省得。”魏大爷用力点头,说道:“权贵侵占,自有朝廷官员处置;宗藩嘛,皇爷就交给奴婢,一定办得妥当。”

    朱由校眯了下眼睛,冷声道:“告诉他们,朕在京城修了新的宗人府,谁想来住着看看四方天,就尽管胡作非为。”

    “奴婢一定把皇爷的话带给他们。”魏大爷没敢象皇爷那般冷笑,但眼神却表明了他不会心慈手软。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情况随时奏报,外面的风土人情、百姓疾苦,朕都想知道。”

    魏大爷躬身领旨,在皇爷的挥手示意下,退了出去。

    朱由校待魏大爷离开,伸手拿过一本奏书,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自开始接受民间利国建议后,朱由校并没有发现什么人才。当然,时日尚短,基本上也只有京师里的生员知道这个事情。

    但这个奏书却引起了朱由校的注意,深为自己的决定而感到骄傲和庆幸。

    国子监的学生沈廷扬,今年会试没有取中,按理说就得继续熬着。

    可高考没考好,不代表人家没有见识,没有本事,这篇《请倡先小试海运》的奏书,就让朱由校刮目相看。

    奏书建议恢复元代朱清所开创的海上漕运,并有较详细的思路,光这个创意和胆气,就非常值得称赞。

    创意先不说,为什么会扯到胆气呢,这就要从明朝漕运和海运的激辩说起了。

    相较于漕运的诸多弊端,几百年前的元代实施的海运已显现出它的优越性。这一点,也有明朝官员看得出来,并提出建议。

    元代实行海运,由太仓的刘家港出发,前往天津,顺风时“旬日可到”,效率较高。

    而明朝建国后,由于太祖下令“片板不许下海”,海运一时荒废。

    永乐皇帝定都北京,重新开海道,但在正统十三年会通河疏浚后,又彻底废除,只留遮洋总一处海运泊所,也只是象征意义。

第一百一十四章 无垢军团?别闹

    隆庆、万历年间任漕运总督的王宗沐,在隆庆五年时,与时任山东巡抚的梁梦龙开始提倡海运。

    这时,离永乐十三年停止海运,已经过去一百五十余年了,技术性的困难显而易见,比如不熟悉海道,也缺乏熟练的水手。

    朝廷允准后,王宗沐等人力持谨慎,先进行短途试运。

    隆庆六年六月,王宗沐上疏报告:“十二万石漕粮,已于某日离淮,次天津抵湾,粒米无失。”

    试运成功,可以说是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可事实却并不象人们想的那样能逐渐扩大海运。

    当年十月,南京户科给事中张焕上疏,弹劾王宗沐渎职瞒报,说是听闻海运沉没了八条船,船上人员及三千多石米一并漂溺。

    对于这起弹劾,王宗沐作了详细申辩,但结果却是悬而不决。户部的意见是海道还要开,但运量不增,依旧是十二万石。

    官方既没有对海运作结论,也没有对弹劾是真是假进行核实。而置之不理的结果,其实就是反对海运派的胜利。

    到第二年再次海运,反对派的乌鸦嘴竟然应验了。海船到即墨时,遇风沉没七艘,牺牲军丁十五人,损失粮若干。

    不管王宗沐如何从技术上分析事故原因,反对派群起而攻,本来可以尝试成功的海运,因此夭折。

    归纳起来,反对派的理由主要是儒家的那套理论,仁政,爱民。

    他们列举史书所载的海运的伤亡数字,进而把海运定性为元代的暴政产物,是残民害民的苛政。

    当然,由于当时的技术所限,船只的大小、坚固和耐风浪性,以及对海上气候的变化不能有效地掌握,海道线路的情况也不够熟悉。海船翻覆,水手丧命,海道初期运输的艰险是不能回避的事实。

    风浪、大雾、暗礁,还有海盗的袭击,这确实都是要解决的问题。但从大势所趋,以及高效与备急来说,海运都是必须要去尝试的。

    而且,朱由校认为实际上的困难并不比想象中的更大。

    远洋商运已经蓬勃展开,往硫球、倭国、吕宋去都不算远途,甚至是前往欧洲、非洲、美洲,都已经变成现实,何况是国内的近海航运呢?

    那就从辽东粮饷的海运开始,走出废漕运、兴海途的第一步吧!

    朱由校放下奏书,决定简拔这个沈廷扬。嗯,崇明(上海)人,和徐保罗是同乡,都是目光比较开阔的。

    千金买马骨,朱由校当然知道树立个榜样是多么重要。同时,他也坚定了自己的选才办法,高手在民间,乡野有遗贤啊!

    奏书拿在手中,朱由校一下一下在拍在左手掌心,琢磨着如何提拔沈廷扬,并并始海运的试验,便看见王体乾蹭了进来。

    看王体乾的神情动作,朱由校知道这家伙有事儿,扬了扬下巴,说道:“可是又有大臣的奏疏?”

    王体乾吭哧了两声,跪倒双手高举,说道:“皇爷,是奴婢有本奏。”

    朱由校眨了眨眼睛,伸手示意小黄门把王公公的奏疏拿过来,翻开阅看。

    重拾内操?!这不应该是历史上魏大爷的活儿嘛,怎么你来干上了?

    朱由校疑惑地看了王体乾一眼,脑海里却突然蹦出“无垢军团”这几个字来。

    无垢军团可是很猛的,什么灰虫子、白虫子,给个盾发杆枪就能打仗。

    要不组建一批好好练练,送到辽东跟建奴打一打?可看这帮公公,也不象是能打的样子啊?

    要说太监成军,也不算是新鲜事儿,比如净军,就是由阉人组成的。

    但号称为军队,净军的主要职责是布列于皇宫和皇陵,承担日常洒扫、司香、司更等贱职;或为诸陵看护,常伴冢中枯骨。

    也就是说,净军干的是仆役的活儿,根本不是为了打仗。

    算了,别整这不靠谱的扯淡玩艺儿了。盔甲兵器啥的,还是紧着前线将士们用吧!

    朱由校记得历史上的崇祯也搞过净军,有好几万呢,全是最好的装备,丰厚的兵饷。

    然后,这些公公军成天尖着嗓子呼喝训练,看起来还真象那么回事。可等李自成来了,这些公公们一窝蜂全特么跑了。

    唉,没蛋的,就是不行啊!朱由校也不是针对谁,但对公公们的战斗力,还是看得很清楚明白的。

    “王伴忠心可嘉。”

    朱由校知道魏大爷得了赏封,王体乾有点眼红,是来表忠心的。

    编练净军是为了保卫皇宫,护卫皇家嘛,不答应也别寒了这狗奴才的心不是。

    停顿了一下,朱由校说道:“但练兵习武,非宫人所长,还是从长议论吧!”

    王体乾有些失望,但却不敢争辩,叩头领旨。

    朱由校看着王体乾,沉声道:“宫中花销靡费,王伴查得如何了?”

    王体乾赶忙答道:“据奴婢派人秘密查探,内宫监掌印王朝辅,御用监掌印李朝庆,皆有贪渎之嫌,私财极丰。”

    朱由校垂下眼睑,淡淡地说道:“既已查清,那还等什么?”

    “奴婢这就去办。”王体乾精神一振,施礼后退了出去。

    内宫监负责管理皇宫中一应日常生活所需,还负责皇宫中的宫殿维护开发整修等,油水很足。

    御用监则是管理和收集采办皇族专用奢侈品的机构,同样是个操作空间很大的肥缺。

    而且,王朝辅和李朝庆都是较早投靠魏忠贤的。王体乾对这两个机构,或是对这两个人下手,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但朱由校要的是结果,既是贪渎,就没放过的道理。况且,处置太监可比文官要简单多了,一句话的事儿。

    唉,可怜见的,贪个金山银山,最后也是一场空,咋就看不开呢?

    朱由校轻轻摇头,想起了刘瑾、严嵩、和绅等人。为朕辛苦为朕忙,何苦来哉?

    ………………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赵胖子的转变

    天空伸出蔚蓝柔软的翅膀环抱着岛屿,海浪冲击着沙滩,好象在轻拍抚摸。

    “听说这仗暂时算是打完了,应该能放咱们回家吧?”踩着松软的沙滩,赵胖子退了一步,以免潮水湿了靴子。

    张宗宝手里拿着个贝壳,一下下抛起接住,然后突然用力甩臂,将贝壳抛向远处。

    看着那溅起的微不可见的水花,张宗宝嘿嘿笑着,说道:“估计差不多吧,圣上也不是要弄死咱们,也没指望咱们真的能战阵冲杀。”

    张军能双手环在胸前,望着远方起伏的海浪,很是深沉地点了点头,说道:“某感觉再锻炼锻炼,成为大将也不是不可能。”

    赵胖子撇了撇嘴,说道:“得了吧,在船上那熊样儿,连我都不如。”

    张军能横了赵胖子一眼,说道:“晕船算个甚事儿,现在某不是强多了?”

    “强多了,肯定强多了。”张宗宝点头附和道:“在船上都能站着吹风了,某甚是钦佩。”

    不远处,几个百姓沿岸走来,背筐挎篮,捡拾着海滩上的牡蛎、虾、螺等物,偶尔还会有搁浅的小鱼。

    随着清脆的笑声,两个姑娘左跳右蹦,堵截着一只逃跑的螃蟹,终于将它生擒活捉。

    耶?!赵胖子看着眼熟,迎着走了过去。

    “哈,你也在这个岛上啊!”赵胖子认清楚了,抬手打着招呼,却忘了人家的名字。

    叫英子的姑娘眨巴着大眼睛,也认出了这个胖兵爷,笑着点头道:“是你啊,我们全家都搬到岛上了,有半个多月了呢!”

    赵胖子算了下时间,嗯,差不多,开口问道:“那以后也不走了,就在这岛上安家啦?”

    “应该是吧!”英子把背筐调整了一下,说道:“谁知道官军啥时能把建奴灭了,把辽东夺回来呢?”

    赵胖子挠了挠大脑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道:“在岛上咋生活呢,能种地?”

    英子说道:“地也有一些,还要学会驾船打渔,再有官府的救济,应该是饿不死的吧?”

    说着,姑娘侧身让胖子看背筐,笑道:“看,我都学会拾海捡海鲜了。”

    广鹿岛位于黄海北部长山群岛的西部,陆地面积三十多平方公里,是长山列岛中面积最大的一个岛屿。

    尽管岛上土质肥沃,淡水资源充足。可一下子涌来上万辽人,那点土地是远远不够的。

    “英子。”旁边一个姑娘指着一小片礁石,“去那看看哪,说不定有牡蛎呢!”

    英子匆匆施了一礼,便和同伴儿跑了过去。不一会儿,就响起了欢快的笑声。

    时间不大,英子又跑了回来,把一个从礁石上敲下来的牡蛎递给赵胖子,笑道:“军爷,你吃一个,可鲜了。”

    赵胖子犹豫了一下,看着姑娘冻得通红、绽着裂口的手,还是接了过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掏银子。

    “不要你的钱哦!”英子笑得欢快,转身跑开了。

    赵胖子苦笑一下,捧起牡蛎吃进了嘴里,本来是新鲜清甜的味道,却吃出了几分苦涩。

    “嘿,赵爷,啥时勾搭上的?”张宗宝走过来,嘻笑着把手搭在胖子的背上,冲着远处的背影挑了挑眉毛,“身段不错,和英粉楼的姑娘有一比呢!”

    赵胖子猛地甩开好友的手臂,狠狠地瞪了张宗宝一眼,抬脚就走,边走还大声地骂道:“滚你娘…的,以后离老子远点,什么玩艺儿?”

    张宗宝被骂懵逼了,傻傻地望着胖子走远,冲着张望过来的张军能无奈地摊开了双手。

    海面上驶来了二十多艘大小船只,吸引了很多目光,也包括毛文龙和几个部将的。

    广鹿岛原为登镇所占,辽南袭扰作战结束,沈有容便带兵返回登莱,将岛暂时让给了东江军。

    对于登莱巡抚更替,帝师袁可立接任的消息,毛文龙是知道一些的。

    尽管从各种迹象来看,朝廷对东江军有所看重。但他也不敢十分确定,更因为王化贞的倒台而心中不安。

    算起来,王化贞是他的恩主,镇江大捷他报给王化贞,却没向经略熊廷弼汇报,这应该算是得罪了熊廷弼。

    现在,王化贞入罪,熊廷弼既是经略,又兼巡抚,可以说是军政大权独揽,要收拾他,还不是轻而易举。

    希望能把东江军划归登镇,而不是归辽东的熊廷弼指挥。

    在忐忑不安中,毛文龙等人望着十几艘巨船停于外海,有的形制甚怪,竟是没有见过。

    毛文龙等人当然不认识,这几艘形制怪异的船乃是从事远洋贸易的中国帆船,在外文文献中被称为“戎克船”,制造精良,体形硕大。

    林华忠、杨天生站在甲板上,望着岛上的军民也甚是好奇。

    这两位一个是泉州晋江海商,一个是福建海澄海商,为福建巡抚南居益所派,前往京师晋见皇帝,并领受使命,载着朝廷外使前往朝鲜和倭国。

    好处肯定是大大的,想到在皇宫中晋见天子,两个人到现在还如在梦中,一想起来还兴奋得难以自抑。

    船队中主要还是天津水师的运输船,除了粮食物资外,上面还载着钦使,是来向毛文龙宣圣旨、颁赏银的。

    辽南袭扰战,登镇、津镇和东江军斩获不小,如何分配,报捷奏章如何写,自然是商量好的。

    中小船只入港卸货,岛上军民如盼甘霖,喜笑颜开地前来帮助搬运。也早有人报给毛文龙,摆香案迎钦使。

    怀着忐忑的心情,毛文龙赶忙布置,率领众将跪倒接旨。

    “奉天承远皇帝诏曰……毛文龙忠以戴君,勇于报国,镇江袭敌,抚恤辽民,袭扰牵制之功……钦此。”

    毛文龙已被巨大的惊喜所包围,在“钦此”结束后竟忘了叩首接旨谢恩。

    使者念完了圣旨,见毛文龙未叩拜,脸上不由露出不悦的神色。

    “将军——”侧后方跪着的陈继盛低声提醒。

    毛文龙这才如梦初醒,重重地叩首,声音有些发颤:“恭请天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躬安。”

    毛文龙再次大礼叩拜下去:“恭谢天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恩浩荡。”

    毛文龙再次叩拜:“永服辞训,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宜厉乃诚。”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东江开镇,文武并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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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成了接旨地全过程,钦使也换了一副笑脸,双手把圣旨捧到了毛文龙的面前,恭贺道:“恭喜毛帅了。”

    “多谢钦使。”毛文龙不敢怠慢,拱手施礼道:“钦使一路劳顿,请暂且歇息,本将略备薄酒,还请钦使不要推辞。”

    钦使呵呵一笑,说道:“杂家还是先办圣上的差使,才敢喝毛帅的酒。”

    说着,他伸手一让,介绍道:“这位是原锦衣卫千户、新晋东江镇副将苛真怀,在右屯卫守城有功,与东虏是面对面厮杀过的。”

    “末将苟真怀,薄有微功,朝廷所遣,于毛帅帐下听令。”苟真怀上前躬身施礼。

    东江开镇,分为四协,额兵暂定两万四千人,毛文龙为平辽将军总兵官,挂征虏前将军印,副将为陈继盛和苟真怀。

    东江镇不设文官或太监监军,但苟真怀以锦衣卫身份担任副将,却起着监军的作用,这很明显,朱由校也没太遮掩。

    毛文龙伸手虚扶,热情洋溢,赞道:“苟将军不必多礼,本帅能得激战右屯卫的猛将相助,幸甚幸甚!”

    僻处海外,没有监军是不大可能的,毛文龙心里清楚得很。但锦衣卫出身,又有战功的武人,总比文官和太监更好相处一些。

    “这位王一宁,乃毛帅旧识,杂家就不多嘴了。”钦使笑着又指了一位随行的文官。

    王一宁上前施礼,说道:“下官见过毛帅。”

    “王大人,许久不见啊!有礼,有礼。”毛文龙笑着还了一礼,不太清楚王一宁的具体身份,但随钦使而来,想必不简单。

    王一宁原为辽东生员,为人颇有胆气,毛文龙夜袭镇江,便是出自他的谋划。因镇江一战有功,毛文龙升为参将,王一宁则升登莱通判。

    “下官现为登莱巡抚袁大人幕府赞画。”王一宁自我介绍道:“奉袁大人之命,请毛帅前往登莱商议军事。”

    原来是这个身份,乃是顶头上司的贴身秘书,毛文龙赶忙领命,定下明日便乘船前往登莱向新上司报到。

    东江开镇,晋升总兵,御赐盔甲,不受辽东经略熊廷弼节制。对于毛文龙来说,一块石头落地,等于是四喜临门。

    至于运送来的物资,以及辽南之战的斩首赏银,在他看来,只能算是小欢喜了。

    当然,对于圣旨中明确指定张盘晋升参将,领一协人马,毛文龙稍感奇怪。

    可想到奏捷文书中提到了张盘的名字和履历,可能再加上军中锦衣卫的奏报,圣上青睐也说得过去。

    兴许因为名字很祥瑞,兴许因为张盘是世家出身。反正皇帝嘛,还不是看谁顺眼就提拔谁。

    巨大的惊喜冲击着毛文龙,些许的小问题都可以忽略不计。连东江军的将领们也满脸喜色,强自憋着,不敢过于忘形。

    以前是啥,没娘的苦命孩纸。虽说皇上发了军饷,可没个正式名义,谁知道以后怎么办?

    现在好了,有编制的正式工,国家发粮发饷,一下子就解决了后顾之忧。

    而且,毛岛主成了毛总兵,继续跟着老领导干,晋升之路也通畅啊!

    “还有那几个历练的少爷。”钦使随口说道:“圣上也准他们回京,便一并随杂家回去了。”

    少爷兵啊,赶紧滚,越快越好。

    毛文龙求之不得,痛快地答应着,让人赶紧去通知,先给少爷们来个惊喜。顺便还请少爷们来吃酒赴宴,算是结个善缘,给他们饯行了。

    随船而来的还有几个官员,笑呵呵的挺和气,可钦使不介绍,毛文龙也没敢多问。

    ……………

    三月十五,殿试如期举行。

    当第一缕阳光撒向大地,也照耀着富丽堂皇威严的紫禁城时,一阵鼓乐声响起,朱红色的大门随之缓缓开启。

    早已站在广场前的贡士们怀着激动的心情,随着礼部、鸿胪寺的官员,来到武英殿的丹陛前肃立。

    而以孙承宗为首的读卷官和受卷官以及数十名执事则立于丹陛上,接受了众考生的参拜后,便静候着皇帝的到来。

    从永乐之后,殿试的举行地点都是在谨身殿,后改后为建极殿举行。

    但此时的前三殿还是废墟,只好在此举行科举最高的一级考试——殿试。

    进入处处显着皇家气派、威严庄重的皇宫,贡士们难抑心中的激动和兴奋。鲤鱼跃龙门,这不就是从小的梦想,寒窗苦读的动力,现在终于实现了啊!

    多少人在羡慕他们,踏上了一个人生的巅峰,这是多少人一辈子也难以达到的目标。

    正在这些贡士们想着若是能夺得三甲,御马夸街,琼林宴,那该是何等风光荣耀……

    一阵铿锵的脚步声,夹杂着甲叶的碰击声响了起来,几十名顶盔贯甲的武将排列整齐,来到贡士们旁边的空地躬身肃立。

    是武进士?!

    虽然都知道落第举子可应试武进士,也知道凭举人的才学,只要身强体壮,便基本上都能晋为武进士。

    但贡士们却绝不会想到,弃文从武、自降身份的武进士,会得到与他们一般的待遇。

    盔明甲亮,精神抖擞,站在那里英挺威武,好象比他们还显眼似的。

    殿试主考官、兵部尚书孙承宗捋着浓密胡须,露出欣慰的笑容。提高武人地位,这也是他的想法。而圣上这招儿,更是能立竿见影。

    虽然人数不是很多,将近两千的落榜举子,只有这不到五十人。但今天这事儿传扬开去,少不得会有更多的文举为之心动。

    武举,武进士,一年一开,以为常例;文举三年一开,乃是祖制。

    你要是耐得住寂寞,忍得住苦读的煎熬,还要有再次落榜的心理准备,那没啥说的,请继续你的人生理想。

    可你要是抛弃崇文抑武的世俗眼光,想早点当官儿,早点为国效力,那朝廷已经敞开了大门。

    百户,正六品,武进士最低都是这个品级,算是圣上的加恩;而文进士,很多还要从七品县令熬起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殿试

    文武侍立,恭候皇帝陛下驾临并颁下圣谕。

    此时,已是旭日东升,宫殿里终于传来了宣旨声,“宣天启壬戌恩科文武贡士觐见。”

    在礼部、鸿胪寺官员的带领下,文武贡士排列整齐,随着宣旨的内官进入大殿。

    “臣等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部、鸿胪寺的官员,以及众贡士一起向高坐龙椅上的天启帝行大礼—五拜三叩头,这是明文规定的殿试时贡士向皇上行的礼。

    “众卿,平身!”威严却不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是圣上、万岁的声音,很多贡生都激动得身体颤抖,好半晌才慌忙起身,恭谨地肃立在殿内。

    朕的王八之气还阔以吧?朱由校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就冲你们跪着我坐着,那气场不强大都不行哈。

    沉吟了一下,朱由校开口说道:“朕登基之来的第一次恩科,得卿等英才,文武兼备,朕心甚慰。”

    “如今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兴利除弊,振作革新,乃最急之要务。军事上,东虏猖獗,土酋作乱,蒙古诸部亦不安分;财政上,岁收日减,花费日增,窘迫不敷;”

    “吏治上,官员贪渎严重,急待扫除;朝堂上,党争不断,言官肆意攻讦,有如狂犬之吠,却于治国强兵富民无一实策。这样的官,朕要之何用?”

    皇帝骤然高昂的声调吓了诸人一跳,心中凛凛,不由得把头垂得更低。

    朱由校缓和了下语气,继续说道:“守正亦能达变,敢于犯颜直谏而不阔于事理,严于律己而又能利国惠民。此朕对卿等,以及朝中官员之望,切记,牢记。”

    “臣等恭聆圣训,谨遵圣谕。”礼部官员带头,贡士们齐身附和。

    朱由校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武进士,说道:“武将者,保家卫国,殒身不恤。此乃本分,朕不多说。望众卿学岳武穆,学戚老虎,成当代名将,为大明打出万世太平。”

    “臣等敢不为国尽忠,为陛下效死。”

    “为武将者,马革裹尸、青山埋骨,荣耀之至。”

    “效命沙场,以身殉国,武将本分也。”

    ……………

    看着激动兴奋得七嘴八舌胡表忠心的武进士,这般文进士有些发蒙。

    有的心中腹诽:连朝廷礼仪都不顾,乱七八糟,合该你们落榜考不上。也就是圣上宽容,没有降罪。

    朱由校却不以为忤,笑着连连点头。毕竟这是他事先让人偷偷交代过的,随便说,朕不怪罪。

    看说得差不多了,皇帝抬起手,殿内立刻安静下来。

    “殿试策论乃朕所出,考众卿的经世济用之学。”朱由校说完,冲着主考官孙承宗点了点头。

    孙承宗立刻躬身施礼,上前宣读圣旨,策问的题目也包含在了制诰内。

    宣读完毕,众贡士依次入座,考试用的案桌在前一天已有光禄寺官员摆放好,准备就绪后执事官开始发放策题、答卷纸,就可以开始答题了。

    武进士们则退至偏殿,解甲答卷,题目却又不一样。

    答策论题,就象写议论文,既要能对论点进行阐述,并以此为中心发散思维,或分析一下历史上的经验教训,再联系实际,说出自己的主张和见解。

    朱由校出了三道题,由文贡士们任选其一,分别是有关开海禁、收赋税和整吏治。

    武进士们则只能两题选一,一个是辽东战守,二是军队改革。

    其实这都是简单描述,试卷上自然有涉及题目的一些资料以供参考。比如关于收赋税的,便举了一条鞭法的例子,利弊也都罗列出来。

    殿试的时候,皇帝通常只待一会儿便退场。毕竟考试时间是一整天,有答得慢的,还让皇帝等到太阳落山不成?

    朱由校也是如此,但他却坚持到了中午。期间他一本一本地阅看奏疏,还有提前交卷的,他兴之所至,让人取过来先阅看了一遍。

    朕亲自监考,还有能提前交卷的,这心理素质,不错哈。

    据说在宋朝刚开始科举时,殿试中还没有只排名不淘汰的规矩。

    而殿试时,太祖赵匡胤可能是看人不多,便决定当场定名次。

    第一批交卷的举子有两个,时间相差不大。

    赵太祖阅卷之后觉得都不错,不太好选择,便让这两个举子以武定高下,就是打一架,谁能打谁就是状元。

    然后,一个经常干农活挺健壮的举子赢了。把另一个体质弱的打翻在地,高高举起了粗糙的双手,熊猫眼傲视群侪,荣获状元称号。

    德智体美劳嘛,既然文章差不多,这体育上加分,没毛病。

    能过关斩将参加殿试的,在文章上其实相差不大。要不,咱也别作题了,来场群殴,最后站着的就是状元。

    嗯,卢象升,朕看好你哦!

    朱由校的目光在白面书生卢象升身上停留片刻,抿起嘴角,恶趣味地一笑。鼻青脸肿的状元、榜眼、探花啊,还真是没见识过。

    直到中午时分,光禄寺按例给贡士们供应饭食后,朱由校才起身离去,不给贡士们再添加压力了,不少贡士暗地里都松了口气。

    科举入仕,上千年的传统。

    就算朱由校觉得有很多弊端,可也不得不承认,很多名臣、大才都是通过科举一途进入朝堂的。

    比如朱由校很崇拜的王文成公,心学集大成,书法也厉害,还能领兵打仗。你能说人家从小读四书五经,就啥用没有?

    当然,八股是肯定要取消的,取才的渠道和标准也要有所改变,但这种形式却必须保持。

    朱由校回驾乾清宫,吃过午膳,便命宫人把他昨晚所批的奏疏送去内阁。

    这两份奏疏一是徐光启所奏,请求废除兵器火药局的工匠们的匠籍,实行雇佣管理。

    朱由校阅看过之后,大笔一挥,不仅是兵器火药局,全国范围内都废除,并免征京班匠价。

    除此之外,朱由校受到了提醒和启发,又下旨削除京城乐户、河南丐户、沿海疍户、皖南世仆贱籍,列为编民。

    废除“匠籍”和禁止手工业户“当官差”,能削弱手工业者的人身依附关系,提高其社会地位和生产积极性,保进私营手工业的发展。

第一百一十八章 考成,三年之期

    明朝的耕地数量已经不能满足人口的增长,就算朱由校再怎么抑制打击权贵地主,也不可能达到“耕者有其田”。

    解决多余劳动力,现在除了发展工商,并无他法。多开小作坊、多做小买卖,也算是自主创业,很好嘛!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也是针对工商税收取的伤民弊端,朱由校与李起元商议后,制定了一个免税标准:货物总值二十两以下的小商贩,钞关不得收税。

    小作坊也以用人数量来确定额税,家庭式的免税;雇佣工人三人以上的,正常税率;人数再多,规模再大,则税率上升。

    在工商业,阶梯税率是必须实行的。朱由校也只是走出了第一步,还是试验性的。

    中国有句古话:取之无形,使民不怒。西方有句话:拔最多的鹅毛,听最少的鹅叫。

    可见东西方都有着共同的观点,那就是税收要从富人身上拿大头,升斗小民少负担。

    朱由校也知道这个政策到了下面,未必会得到切实执行。但你不能等到万事周全,吏治清明达到标准,再施惠于民。

    先在法律层面颁布,让匠户和贱民脱籍,让老百姓知道朝廷有免税优惠政策,让地方官府也有法可依,百姓也有理争辩。

    同时,朱由校也将此作为考成的一个标准。通过各地官府的执行情况来判定是能吏还是庸碌,好的自然是官员得力,差的就罢黜换人。

    新任户部尚书李起元所上的改革十三议中,便有改革考成、严行考成这一项。

    而考成法自张居正创立以来,从未在法律上明文废除过。只不过在万历皇帝清算张居正后,使得考成法流于形式而已。

    当然,李起元要严行考成的对象主要是户部,是为了弥补国库空虚,整顿财政是主要目的。

    朱由校则稍作修改后,要在全体官员中实行绩效考核。

    能者上,庸者下,整顿吏治也在考成法施行的是否科学合理,是否严格到位。

    至于为什么要把科学合理放在首位,严格放在其次,也是朱由校吸取了历史教训所作的改变。

    崇祯时期的户部尚书毕自严为了解决财政问题,也与李起元一样,认真执行考成法,使税收和财政有了些起色。

    朱同检一看有效果,急脾气又来了,更加严格地施行。不管什么原因,收不上赋税就滚蛋。

    于是,地方官员为了保住乌纱帽,只能对老百姓发力。什么闹灾,什么歉产,赋税一分不减,管你饿不饿死呢!

    最后的结果当然也很悲催,民乱四起,此起彼伏,大明亡了,崇祯也自挂煤山。

    所以,朱由校才要扩大考核官员能力的项目,不只是单一的赋税征收,更不能将此定为硬性指标,要灵活一些。

    道理很简单,上级压下级,一级压一级,最下面的就是老百姓。

    一旦指标过硬过死,压得也过于严格,就会造就一批狠厉官员和虎狼衙役。

    当然,朱由校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完美无缺的东西,包括政策法规也是一样,也只能是尽量完善,将弊端减到最小罢了。

    …………….

    广宁城。

    后金军已经退去十几天,笼罩在人们头上的战争阴云才算彻底散去。

    随着明军出城占据前哨堡寨,侦骑远出刺探,得到有效预警后,熊廷弼才下令开城。

    百姓们打扫街道,收拾卫生,出外砍柴,甚至在为即将到来的春耕作准备,生活似乎恢复了正常。

    而两天前刚接完圣旨,身兼经略和巡抚,成为重权在握的封疆大吏的熊廷弼,却再次走上城头,眺望着远方,思绪难以平静。

    弃广宁、右屯,主力收缩至宁远,连锦州都只是作为前哨预警,这就是朝廷,或者说是朱由校的最新布置。

    如果说在广宁之战前,这般大踏步的战略收缩,朝堂上肯定吵翻了天,民间的舆论也会沸沸扬扬。

    就算是现在,挟广宁大捷之威,作出战略收缩的决定,熊廷弼也知道朝廷会面临怎样的压力。

    不战而逃,丧土失地,畏敌如虎……之所以主战速战派占优,还不是因为这些罪名污名不是谁都能轻易承受的。

    口号喊得越高,越热血,越激进,好象就是越爱国似的。稍有退却,便是丧权辱国的大帽子扣下来,谁也受不了。

    其实,当时朝堂上没有主和派,连朱由校和熊廷弼也是主战派,谁不想尽快尽早灭了建奴呢?

    但希望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在明军的战力无法与后金军抗衡,在辽东屡战屡败时,还要狂叫“打打打”的人,要么是只凭一腔热血和主观意志的愤青。

    要么就是大话炎炎、不懂战略、不讲策略,对敌我双方的实际情况完全无知的蠢货。

    这两种人,朱由校将其定义为“急战误国”派。

    而他和熊廷弼等人应该算是缓战派,或者说是一面收缩,一面进攻;一边闭关修炼,一边准备反攻。

    整个战略设想便是在辽东辽西进行战略收缩,不与后金进行野战较量。

    而在辽南,以及广阔的沿海,则采取积极行动。既是封锁,又让后金顾此失彼,疲于奔命,不断削弱其力量。

    当然,收缩并不意味着畏敌如虎,不代表就是缩在城池里无所作为。朱由校还有密旨,向熊廷弼说明以后的计划。

    改军制、练精兵,特别是骑兵。朱由校要熊廷弼至少在三年之内,练出一支能与后金进行野战的铁骑。

    “三年哪——”熊廷弼眯了下眼睛,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声。

    跟在身旁的参议邢慎言沉吟了一下,说道:“三年不算长,也不算短。如果朝廷全力支持,也不是太难。”

    赞画韩初命却是更加乐观,笑道:“圣上英明,授予大人全权,可大展拳脚,又有何事不成?”

    “圣上确是英明。”熊廷弼拱了拱手,感慨道:“更有担当。此乃我等之幸,若不殚精竭虑,忠心国事,何以报皇恩?”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战守,人才呀

    担当,确实能这么评价。

    相比于崇祯既不敢明说“议和”,又畏人言而不“迁都”,死要面子活受罪,朱由校确实称得上有担当了。

    弃土失地,不战而退,这在某些文人所写的史书上肯定会成为污点。

    但朱由校却勇敢地下了圣旨,不找替罪羊,也不找人背锅。就是朕的意思,有什么说道儿,都冲朕来。

    就冲这一点,熊廷弼就感激万分。

    不惧风口浪尖,把有可能向他射来的唇枪舌剑都挡住了,与万历对他的回护也不差分毫。

    邢慎言和韩初命都点头赞同,有为国污己的担当,在历史上的君主中,恐怕也不多见。

    “至于锦州是弃是守,圣上尚有疑虑。”熊廷弼捋着颌下胡须,开口问道:“这个你们不知道,现在说与你们也不晚。”

    退到宁远是肯定的,可要不要守锦州,朱由校不太确定。

    尽管历史上的教训深刻,为了锦州,大明付出的太多,后世甚至有人说是一座城拖垮了一个帝国。

    但朱由校也觉得锦州在地理位置上很重要,如果能守住这个扼守辽西走廊的咽喉要地,岂不是更好?

    邢慎言思虑半晌,说道:“既然重兵屯于宁远,若有战事,锦州恐怕难以救援。”

    锦州处于大小凌河之间,从宁远北上锦州,要经过塔山、松山、杏山等地。

    一旦开战,后金岂会不切断增援之路,任何一个堡寨被占,锦州就会成为孤城。

    韩初命点头赞同,说道:“锦州前出太远,若要固守,周边便要修堡寨以为犄角,屯粮以备围困,耗费巨大,且非扼要之地。”

    熊廷弼沉吟半晌,微微颌首,苦笑了一声,说道:“本官也是这样的担忧,只是还想着让圣上心慰。没想到,还是要如实禀奏。”

    韩初命和邢慎言对视一眼,也无奈摇头。好在圣上虚心,还征询熊廷弼的意见。否则,圣旨一下,锦州又将变成第二个广宁了。

    历史上,很多人都看出了固守锦州的危害。

    “锦州遐僻奥区,原非扼要之地。当日议修已属失策,顷以区区弹丸几致挠动乾坤半壁,虽幸无事,然亦岌岌乎殆矣。”

    蓟辽督师阎鸣泰的名声不太好,但在主张弃守锦州上,倒是分析得正确。

    熊廷弼并没有说全,朱由校想守锦州的目的,是看能不能阻隔后金与蒙古的联系。

    但在熊廷弼看来,锦州的位置不够靠北,守住了也不能达到阻隔后金与蒙古的目的。也就是说,锦州很鸡肋。

    伸手拍着城垛口,熊廷弼露出了感慨的神色。

    曾经的辽东重镇啊,等到春暖冰融,就要放弃,不知何年再能相见了。

    不,老夫有生之年必定要收复辽东,要重新站在这巍峨的城墙上眺望四方。

    ……………..

    三年啊,熊廷弼应该能练出一支强悍铁骑吧,只要不是象关宁铁骑那样的就成。

    朱由校听刘若愚在念着奏疏,脑袋里还不由得胡思乱想。

    “兵部职方主事袁崇焕有奏…….”

    嗯?朱由校眉头一皱,注目过来,被这个名字所吸引。

    按史书所载:广宁战事爆发,崇焕即单骑出阅关内外。部中失袁主事,讶之,家人亦莫知所往。已,还朝,具言关上形势,曰:“予我军马钱谷,我一人足守此。”

    说白了,袁崇焕擅自离岗,与单位失联,连家里人都不知道他上哪去了。

    原来人家去山海关和关外逛了一圈,回来后就上奏:我一个人就能守住山海关,快给钱给粮吧,别墨叽!

    呵呵,少年皇帝发出不明意味的笑声,刘若愚不由得停下来,把目光投向皇帝。

    “人才呀!”朱由校发出感慨,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去礼部主客清吏司任职吧!”

    主客清吏司主要是掌管宾礼及接待外宾事务,很清闲的职位,没啥职权。

    不是人才嘛,就给安排到这儿啦?刘若愚口中应着,心中疑惑。

    忽悠老外去吧,嗯,好象也没啥老外让他忽悠。

    朱由校微抿起嘴角,很快就把这个事情放到了一边。

    后金奸细,背叛明朝,朱由校认为不可能。

    但袁的才能也仅堪一守城将领而已,只是大言惭惭,胆量不小,竟得到了一些廷臣的看重。

    “陕西巡抚左光斗有奏:经初步查察,地方官员的素质甚是低下……”

    陕西可不是个富裕省份,官员们不愿意去,导致进士出身的都没几个,这就是左光斗刚刚赴任所认为的弊病。

    朱由校点了点头,决定把今科的进士多派过去几个。反正今科的进士几乎都要派到地方历练,而不是分到翰林院或其他部院。

    至于新晋的武进士,则先进武学,学习《军官操典》,熟悉火枪等武器操作等等。

    《军官操典》是从戚大帅的《练兵实纪》、《纪效新书》,以及《武备志》中摘取拼合而来的,由孙承宗、孙元化、茅元仪等人合力编撰,皇帝朱由校亲自审改并题写书名。

    武学的教授则由被简拔的茅元仪、孙元化,以及从京营中挑选出来几名火枪教练担任。

    架子搭起来,人员配备上,有不足之处再改,有合适之人再添,朱由校也知道这需要个过程。

    同时,朱由校还命兵部行文京营和各边镇卫所,选派将官赴京学习,进一步扩大武学的规模和影响,也为下一步的军制改革作准备。

    除了正常的招生入学,朱由校又指定了数人,算是特招生,或是钦点生,通过兵部行文来调动。

    其中有辽东军的何可纲、祖大寿、曹文诏,东江镇的孔有德、张盘、毛承禄,京营的孙应元、周遇吉等人。

    广宁战事终了,朱由校特意下旨,要各部献俘阙下,并指定了运送首级旗帜等战利品的各镇五百兵。

    辽东、津镇、登镇、东江镇,共两千兵,将与来武学进修的各部将官一起,前来京师报到。

    可以说,朱由校将他知道的,能打的将领和不太放心的差不多都招至京师,作为第一批新军的将领进行培养再分配。

第一百二十章 漂没之弊,信王谢恩

    当然,这还只是开始。朱由校更看重的炮科、骑兵科,也将在不久后开课,也将有更多的军官进入武学。

    “兵部尚书孙承宗、户部尚书李起元、吏部尚书陶朗先有奏:关于漂没贪渎之事已经查清,涉及官员众多,请示如何处理。”

    刘若愚把归好的三份奏疏一起向皇帝做了汇报,征询的目光望向皇帝。

    “抄没家产,削籍,流放。”少年皇帝不假思索,口中吐出平淡却又带有几分冷意的处置。

    “是!”刘若愚心中凛然,口中应是。

    漂没这个词儿,朱由校不陌生,小说里就看到很多次,深为那些文官的无耻而忿怒。

    当时,驻扎在边境的明军,军饷、粮草都是由所在地的上级文官派人押送。甚至于护甲、兵刃这样的东西,都由文官派人押送,于是便有了漂没这一说。

    具体说就是送十到八,或者送十到六,其中的两成、三成或四成,文官的解释就是“漂没”。意思就是这些东西路上遇到意外,没了。

    实际上呢,就是水过地皮湿,官员们层层克扣,都给贪墨掉了。

    粮食、银子如此,盔甲兵器也是如此。而运费是朝廷另外出的,还不是从“漂没”中扣除。

    也不是海运,船遇风浪沉了,这损失谁也没办法。那些银子、盔甲、兵器,一路上还能飞了不成?

    历史上,东江镇的漂没额度则是“每年津运十万,所至止满六七万,余俱报以漂没”,谁让你朝中没人呢,亦可见当时文官的贪婪。

    文官漂没,武将就只能克扣,士兵们苦不堪言,造成战力低下、不肯死战,源头便是文官的贪渎。

    朱由校早就让厂卫暗查,并把查到的证据,以及涉及到的官员名单,都交给了三位新任的尚书。

    三位尚书岂能不明白皇帝的意思,自己清理门户,这是皇帝给的面子,也是给他们新官上任立威的机会。

    只不过,涉及到的官员确实不少。孙承宗等人也想着谨慎些,便请示一下,看皇帝是从轻还是从重。

    而对于文官来说,贬官罢黜还不算什么,削籍却是非常严重的惩罚。

    首先,被除了官籍士籍,跟老百姓一样了。严格来说,连士子的服饰都不能穿。

    这面子上的事儿还不算什么,关键是削籍为民后,原来享受的特权待遇也就全没了。

    别说坐舱收钱了,就是种地也得正常交纳赋税,和老百姓一样要服役当差纳粮。

    所以,削籍后的官员,不仅仅是丢脸砸饭碗的问题,以后的生计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朱由校处罚得很重,这是外人的看法,但和朱八八的扒皮揎草比,朱由校还觉得过于宽松了呢!

    “漂没”本来是不能明说的潜规则,可到了明朝后期,却成了半公开的规则,文官们拿得心安理得,别人也以为很正常。

    把贪渎看得理所当然,这简直太可怕了,王朝末日的景象啊!

    所以,朱由校认为如果守成姑息,不用铁腕治理,再怎么努力,大明也要完蛋。

    王体乾轻手轻脚地走进殿内,还是惊动了朱由校。他示意刘若愚暂停,把目光转向王体乾。

    “皇爷,信王殿下在外候见。”王体乾赶忙躬身禀告。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让他进来吧!”

    时间不大,新封信王朱由检进到殿内,向皇兄施礼谢恩。

    干翻李三才,又有宅子又得银子,朱由校便把封王赐宅的事情都办了。宅院也没大修,朱由检便要离宫搬入。

    “吾弟不必多礼。”朱由校伸手指了指,笑着说道:“坐下说话。”

    朱由检签身坐下,稍有些恭谨地望着皇兄。

    “虽是出宫开府,日后也要常来看朕。”朱由校和颜悦色地说道:“亦要勤学好读,莫要荒嬉。”

    朱由检拱手道:“皇兄教诲,臣弟铭记。”

    朱由校笑着问道:“这几日的朝廷邸报,还有《大明论坛》,可看过了?”

    “皇兄嘱咐过的,臣弟不敢懈怠,都是看过的。”

    “对罢黜官员一事,有何感想?”朱由校微抿起嘴角,带有考较的意味。

    朱由检想了想,说道:“皇兄英明,此等结党排诬之辈,误国误民,合该罢黜。”

    朱由校微微一笑,说道:“被罢黜的徐兆魁,以及之前准辞的**星等人,据说都持身甚正,颇有为其叫屈者,吾弟如何看?”

    朱由检不由得挠了挠头,到底还是岁数小,被这连番询问给弄得有些晕。

    “他们,他们亦是结党,为贪渎的李三才申辩。”朱由检终于想到了原因,眨巴着眼睛望着皇兄。

    朱由校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缓缓说道:“这是朕故意为之,就是要将这些自诩‘正义’,却墨守成规、坐而论道的无用官员驱离朝堂。”

    哦,朱由检瞪大了眼睛,显得有些惊讶。

    虽然他也有老师,但涉及到皇帝的心机计谋,老师就是看出来了,也不敢给他深讲。

    “平时慷慨激昂,临事却无一策;犯颜直谏皇家不可贪财言利,财政窘迫却又束手无策,要内帑救急。”朱由校冷笑一声,“沽名卖直,要其何用?”

    朱由检似懂非懂,眨巴着眼睛,可还是点了点头。

    朱由校说道:“朕不怕史书上会如何写,要做有担当、有作为的君王。没有承担污名的勇气,不把国当作家来悉心治理,如何能抵御外侮、国泰民安?”

    “皇兄说得极是。”朱由检似有所悟,说道:“让那些人背地里议论去吧,国家治理得好,皇兄便是尧舜之君。”

    吾弟当为尧舜!

    朱由校想起历史上天启帝临终时对崇祯的期许,听到这熟悉的字词,不禁油然生出许多感慨。

    别信那些“正义”的文官,要有担当,要不怕承担污名,朱由校觉得自己已经提点教育得可以,便又叮嘱了一番,才让少年朱由检告退而去。

    万一,万一朕被人害了,也尽量不让你们这帮王八蛋坑了菜鸟朱由检,害了国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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