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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大昏君全文阅读

作者:样样稀松     我真是大昏君txt下载     我真是大昏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金州奏捷,箭在弦上

    摸索着这杆木头枪,朱由校扳动击锤,再举枪瞄准,扣动板机,木制击锤落下,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皇爷的手真巧。”张裕儿笑着夸赞道:“做得这般精致。”

    朱由校呵呵一笑,起身道:“大功告成,咱们回去吃饭。”

    “奴婢帮您拿着。”张裕儿笑着拿过木枪,象扛扫帚似的放在肩上。

    大半天的工夫,算是作出了个模型。机簧嘛,铁片制成,力道肯定不够。只不过,这已经不是朱由校要操心的了。

    把模型交给徐光启,原理就是这么简单,让他找工匠反复试验也就是了。

    而火绳枪和燧发枪的技术差距,其实就是这么小。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思路上的局限。要突破的话,除了弹力强的簧片,其余并不是很难。

    当然,朱由校不着急。把火绳枪运用熟练,已经能对建奴构成威胁,燧发枪只能算是锦上添花而已。

    如果不是自觉每天的活动量太小,朱由校才不来干这木匠的活计呢!

    不过,朱由校得承认前身的手艺是真的不错,他只是继承的记忆,就已经觉得完全能靠这门技术在大明混个温饱了。

    带着扛枪的张裕儿从工作间回到东暖阁,也就百八十米的路。刚坐下歇息了一会儿,镇抚司便送来了辽东军报。

    “金州光复,杀敌千余!”朱由校听到这好消息,身上的疲累一扫而光,兴奋地从椅中跳起,只是稍微地保持了一下帝王的矜持,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老奴啊老奴,这下子该从广宁城滚蛋了吧?可怜见的,大冬天的折腾,赔本了不是。

    王体乾见皇爷高兴,陪着笑脸献媚道:“皇爷,今晚要不要加两个菜,再添壶酒?”

    “要的,要的。”朱由校连连点头,笑得嘴都合不拢,在殿内来回走着,手里敲打着捷报。

    突然,朱由校停下脚步,慢慢地沉下脸来。

    不过是丢了个金州,损失了千八百人,老奴不会这么容易便被牵着鼻子走。

    他肯定也知道,即便星夜赶回,也无法赶上坐海船的明军,只不过是能将后续的损失减少一些罢了。

    如果是这样,换作我会怎么做?

    不管是叫垂死挣扎,还是全力一搏,恐怕我都会再努力一把,争取攻下广宁或右屯卫。

    而明军水师即便继续行动,损失也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最后的考验啊,朱由校注目凝视着沙盘,估算着时间。

    广宁城外的老奴得到消息,应该会比自己晚一些,可顶多也就一天而已。也就是说,明天,一场血战就将在广宁或右屯卫展开。

    明天晚上——朱由校把目光转到了正趴在张裕儿怀里,一副懒洋洋模样的喵星人身上。

    …………………

    明天,一定要攻下广宁城!

    老奴咬着牙,将复州再次送来的急报扔到了桌案上。

    明军占领南关,封闭了金州,兵力出奇的多,攻打金州已成定局。而金州守军怕是抵挡不住,已有覆顶之灾。

    就算现在星夜回师,恐怕也来不及救援金州。而攻城器械已经打造得差不多,老奴是万万不想功亏一篑。

    损失可以承受,那就从广宁城再弥补回来。否则,岂不是两面亏损?

    “父汗。”皇太极走进大帐,躬身施礼,“孩儿回来了。”

    老奴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问道:“如何,广宁城搞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可看出究竟?”

    皇太极脸色严肃起来,说道:“依孩儿看来,广宁城殊不易攻。那些平台、障碍颇为阴毒,我军恐怕要付出相当大的伤亡。”

    老奴皱起了眉头,问道:“且细细讲来,也能做好布置。”

    皇太极伸手从怀里掏出所画的图纸,铺在桌案上,指点着讲解道:“父汗请看,这伸出城墙的平台,与城墙四角的突出炮台颇为相似,上面可派兵守卫,居高临下,从侧面攻击我城下部队……”

    老奴看着图纸,听着讲解,不禁倒吸了一口气,颌首道:“果然毒辣,不知是城内哪个将领设计,堪称奇才也。”

    皇太极苦笑了一下,说道:“孩儿还想从正面用云梯搭在平台上,直接攀登攻城。但敌人既敢如此设计,焉能没有后着防备?”

    “用火箭烧毁……”老奴说到一半便自己摇头否定,“泼水凝冰,敌人肯定会用此招。”

    皇太极咧了咧嘴,以默认表示赞同。

    老奴也有些无奈,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这寒冷天气倒帮了敌人的忙。”

    从历史上的辽东作战来分析,后金军发动战争的时间是有一定规律的。

    一般来说有两种:一是便于行军和攻城;二是明朝经略易人,明军战略有变。

    先说第一种情况,也就是后金军为什么经常在寒冬时节出兵。因为此时河冻可渡,有护城河的城池也会失去一道屏障,便于攻打。

    而正月的次数最多,就是因为此时是最寒冷的时候。若非如此,大野泥泞,是谓“辽泽”,想要逼近广宁城,可是困难不小。

    至于第二种情况,也很明显。

    象熊廷弼第一次去职后不久,建奴便发动战争,攻取了辽、沈;历史上孙承宗卸去经略一职后,后金军也是很快开始进攻。

    时间上的选择,可称为天时;战术的运用,则为地利。

    后金军知道自己的弱势之处,尽量扬长避短,选择野战获胜。面对城池时,小的强攻,大的则诱敌出击,先削弱其有生力量,再想办法破城。

    也就是说,到了现在这种情势,除了强攻以外,没有它法,实在不是老奴和皇太极所希望看到的。

    “攻城势在必行,不因敌之毒辣而畏怯。”老奴思虑再三,依然下定了决心,说道:“我军上下一心,令行禁止,且作战悍勇,远胜明军。”

    皇太极连连点头,说道:“父汗所言甚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军战力非明军可比,纵敌有坚城可恃,也必能破城取胜。”

    话虽这样说,皇太极心里却感到无奈。强攻城池啊,自古以来就是万不得己的无奈之举。

第九十二章 大战将临(二)

    知道很多古代战例,更熟悉《三国演义》的皇太极,岂能不晓得陈仓城之战。

    魏国将领郝昭只凭着千余的兵力,坚守陈仓,就能与蜀国的数万大军相持数十日,使诸葛亮的第二次北伐就此失败。

    明日啊,就算能攻破城池,也不知会有多少勇士倒下去。

    老奴嗯了一声,说道:“召集众将,今晚便布置妥当。休息一夜后,明日全力攻城。”

    ………………

    明日啊,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熊廷弼立于城头,在夜幕初降的昏暗中眺望着远方。

    攻城器械的打造似乎停了下来,抵近侦察的后金将领也早已回转其营。这些迹象都表明,离敌人攻打城池已是不远。

    老奴,多少年了,终于要面对面的厮杀较量啦!

    熊廷弼眯了下眼睛,竟然有几分迫切的期待,这真的有些奇怪。

    但情绪就是那样,熊廷弼期待看到老奴被挫败的气极败坏,期待看到建奴尸横遍城下的凄惨景象。

    “杀,杀,杀!”城下传来呐喊声,熊廷弼转过头去。

    那是新兵在训练,每五个新兵由一个老兵率领,全部是长枪,也只有一招,往前刺。

    肩并着肩,在老兵的呼喝指挥下,伴着一声声喊杀声,几杆长枪猛刺向前,抽回,再刺。

    “杀!”赵猛子用力刺出,随着胸中迸出一股气,他觉得比上一次更好,更强。

    城中无论军民,都动员起来,都知道一场大战将决定命运。

    非死即生,这城池就是生的希望;城破,就是死亡降临。逼到无可选择,那还有什么说的,为了家人,为了自己,拼了就是。

    所谓的同仇敌忾,所谓的众志成城,差不多就是因为环境所迫,把人逼到绝路的爆发。

    而除了形势所迫,还有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凡是上城参战者,不管有没有杀敌,只要不避艰险,全部有赏。

    “停!”队前的军官发出了命令,然后瞪着眼睛扫视着新兵蛋子,盯得这帮家伙心里发毛,才沉声说道:“经略大人有令,今晚取消夜训,加紧休息,明日……”

    明天要上城作战了呀!

    听到命令,新兵们都心知肚明,又是加紧休息,又是早早地饱餐战饭,这是要养足精神拼杀啦!

    紧张、忐忑、恐惧等情绪在所难免,但在战场上成长得也会很快。哪怕在城上只是向下面的敌人扔块砖头,再上城时也不再是菜鸟弱鸡。

    赵猛子随着战友回到宿舍。全都是征用的民房,胡乱铺盖着躺倒一片,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鼾声。

    真想回家看一眼哪,赵猛子睁着大眼,在黑暗中望着天棚。好半晌才压下心中的念头,也不知何时才进入了梦乡。

    ………………

    又是清新晴朗的一天,坐在乾清宫的御座上,少年皇帝面无表情,心中却并不如天气那般舒爽。

    想到广宁城可能爆发的血战,这让朱由校心中不得不有些忧虑。

    当然,好消息也有,李三才已被缉捕,连夜押来京师,在督抚司关押囚禁。

    东厂督公魏大爷,正在通州清点李三才的家产,第一批将在今晨启运,送来京师。

    因为早朝延后的关系,朱由校相信有些官员或许会得到些风声。但这正是他希望的,蹦出来叫得越欢,将来打脸也越痛。

    昨天的几项人事安排,内阁都副署通过。这都走的正常流程,皇帝的决定也没什么大的问题。

    何况,现在正是较劲的时候,犯不着给皇帝添堵,影响到京察大权的争夺。

    “启奏万岁,从国子监中选拔武举,微臣以为欠妥。”御史房可壮出班启奏,“国子监以经史教习为主,令监生弃文从武,殊途难并。”

    朱由校抿了抿嘴角,淡淡地说道:“监生并无功名,亦要参加科举以入仕。武举难道不是科举,有心为国征战者,又岂能寒其心?”

    “况且,是不是参加武举考试,朕不强求,全凭自愿。”朱由校看着房可壮,说道:“房卿,如此可还有不妥?”

    “万岁英明,微臣无异议。”房可壮躬身退下。

    朱由校的目光投向代掌兵部尚书的孙承宗,脸色稍霁,开口说道:“我朝曾设过武学,却并无定制,后来被废,朕深感惋惜。孙卿,此事交由兵部,尽快办好。”

    “微臣遵旨。”孙承宗躬身领命。

    朱由校点了点头,又转向户部尚书李宗延,缓缓说道:“李卿的奏疏,朕看过了。户部既是窘迫,朕便拔内帑五十万。几十万辽人入关,必须妥善安置,不能生出变乱。”

    “微臣惶恐。”李宗延躬身道:“户部窘迫,不能为陛下分忧。”

    朱由校苦笑了一下,说道:“财政不敷,已非一日。开源节流,势在必行。朕看,主要还在开源,李卿要多加思量。”

    “是,微臣谨记圣谕。”李宗延微垂下头,显得甚是惭愧。

    朱由校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好象是在保持帝王的尊严。只有他知道,懒得再说话而已。

    而且,他也看见几个官员神色有异,欲言又止。估计是知道了李三元被下诏狱的事情,想说情又不知李三元是因何下狱。

    朕就是不说,连抄没出多少家产,也不告诉你们,就等着他们这帮自以为“正义”的傻逼蹦出来。

    见没有人再上奏,朱由校便要起身离去,结束这次早朝。

    “微臣弹劾兵部尚书张鹤鸣八宗大罪……”御史周宗文突然出班启奏。

    朱由校把刚欠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眨巴眨巴眼睛,并没有马上说话。

    “微臣弹劾兵部尚书张鹤鸣。”周朝瑞出班附议,“党庇王化贞,排挤熊廷弼,以致有沙岭惨败,广宁被围。”

    御史谢文锦、给事中惠世扬等也相继出班弹劾,列出张鹤鸣的若干罪名。

    这就是交章极论,集火攻击吧?

    朱由校又见识了一把言官的厉害,这么多张嘴,足够把心理素质不好的官员骂回家了。

    看了一眼叶向高,但见他脸色沉郁,微垂着头,仿佛置身事外,一言不发。

第九十三章 叶向高求去,决战

    朱由校决定甩开他,直接表明态度,逼张鹤鸣这个臭不要脸的滚蛋。

    “既是群情汹汹,便召张鹤鸣回京。退朝。”朱由校起身,拂袖而去。

    叶向高心中叹惜,与众臣一起躬送皇帝离去。

    张鹤鸣还在向着山海关作乌龟爬,朱由校已经急不可耐,赶紧滚蛋得了,浪费朝廷的差旅费。

    虽然知道那些言官也没几个好东西,但利用上了呀,先让他们蹦跶几天。

    ………………

    叶向高回到办公地点,便铺纸提笔,开始写告老还乡奏疏。

    皇上罢黜张鹤鸣的心意已决,事起于王化贞,作为王化贞的座师,在“经抚不和”中也偏袒王化贞,难道他就能置身事外?

    这也差不多是自恃清高的文官的传统,若有弹劾涉及到己,多半会先上疏求去。

    一来是试探皇帝的态度,如果表示慰问留用,弹劾多半会被压下去;二来则是表示自己不恋栈权位,有风骨,很高洁。

    而叶向高却有预感,此奏疏呈上,皇上必然批准。能给些荣誉,坐驿站的车回乡,便可算得上皇恩浩荡了。

    但叶向高却没有多少犹豫,一来年事已高,二来这夹板首辅实在是不好干,最后则是王化贞,他对此也有责任。

    正写着奏疏,外面传来了稍显急促的敲门声。叶向高皱了皱眉,收起奏疏,开口请进。

    进来的是吏部尚书**星,紧皱眉头,甚是着急的神情。没等叶向高开口,**星便说道:“阁老,可知李三才被东厂缉捕之事?”

    叶向高愣了一下,说道:“梦白,你是从何而知,什么时候的事情,可确实吗?”

    **星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昨日夜里由东厂押解入京,现被囚于镇抚司。”

    叶向高心里一翻个,便知道此事非小。

    如果只是东厂和锦衣卫办案,还不算什么,毕竟他们有那个职权。但要是背后有人指挥,能差动东厂和锦衣卫的,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沉吟了一下,叶向高问道:“可知是何罪名?”

    “这却不知。”**星摇了摇头,在椅中一坐,沉声道:“某当上疏,为其申辩。”

    叶向高若有所思地看了**星一眼,说道:“连罪名都不知,如何申辩?梦白,还是稍安勿躁,等上一等再说吧!”

    “正因连罪名都没有,便缉拿下狱,某才要上疏。”**星很奇怪地看了叶向高一眼,说道:“叶阁老,缇骑缉捕,不走刑部,妥当否?”

    叶向高说道:“东厂、镇抚司可缉访刺探,并有侦缉、捕人、审讯犯人的权利,梦白何言不妥?李三才因何入狱尚且不知,汝又如何为之申辩?且等一等,待消息更加确实,再作主张。”

    **星眨着眼睛,并不心服,拱了拱手,说道:“阁老说得有理,某回去再思量思量。”

    叶向高待**星走到门口,又忍不住提醒道:“梦白,万不可串联,更不可交章极论。”

    **星也不知是“嗯”还是“哼”了一声,头也不回,迈步走了出去。

    叶向高望着**星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他对自己不满。而且,他此来之前估计已与其他官员有过商议,不过是来看看自己的态度。

    回到桌前,叶向高拿出求去奏疏,犹豫了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提笔继续写了下去。

    圣上不声不响,却屡有大动作。这帮子文官,还在梦中,不知大变已临,殊为可笑,可悯,亦是可恨哪!

    叶向高一时走神停顿,笔尖的墨汁滴落在纸上。他连连摇头苦笑,将奏疏揉成纸团,又重新换纸再写。

    …………………

    烟尘蔽日,炮火轰鸣,喊杀声震天,厮杀血拼已经达到了白热化。

    后金军从天光大亮便列队出营,稍作调整后,便开始猛攻广宁城。

    熊廷弼派出将领,分段汛守,顽强抵抗。他则坐镇东城,直对努尔哈赤的大旗,亲自指挥作战。

    到这个时候,谁都知道就是硬刚死磕,什么阴谋诡计都失去了用场。

    趁着城下布置的冰冻“梅花桩”未被建奴破坏,按照计划,新兵轮番上城拒战。此时的战斗还不激烈,正是让他们见识一下,锻炼一下的机会。

    当然,新兵上城作战的时间很短,大部分的防务还是由老兵承担。

    即便如此,新兵的伤亡也在所难免。

    建奴的箭矢如雨,实在是太密集了。城上的悬牌已经变成了刺猥,不时有守军因为防护不密而被射中。

    但建奴也不好受,城上的佛朗机炮和虎蹲炮不断地打过来,成百上千的铅丸,以及不时砸来的铅球,也不断地给他们带来死伤。

    双方都在发挥所长,建奴射术高,明军火炮强,就在各自的杀伤距离内展开互射,进行远程较量。

    在弓箭的掩护下,建奴推着盾车逼近城墙,用车撞,用斧砍,清理着令人厌恶的障碍。

    交锋看似激烈,但却是真正攻城前的准备工作。一旦城墙下的障碍清除,望台、塔梯,甚至是云梯便会扑奔而来,猛烈攻城。

    鼓号声响起,已经是筋疲力弱的建奴弓箭手退了下去,又是一批冲上来替换,张弓施射。

    嗖!城头上射来一箭,快如流星,正中一个建奴军官的面门,他惨叫一声向后倒去。

    嗖,嗖,嗖!又是几箭连续射来,箭无虚发,射倒了好几个建奴。

    “盾牌,举高!”建奴军官大声叫着,已经知道是明军的神射手在狙击。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明军的神射手居高临下,还可以躲在城垛后,通过射击孔施射。

    而城下的建奴弓箭手想要把箭射过射击孔,再击中后面的明军,难度显然是太大了。

    直射,那得多大的力气,多强的弓?这可是要考虑到抛物线原理滴,斜抛公式——特么的太难了呀!

    嘿嘿嘿,城上的马乘飞咧嘴露出俩大门牙,冲着旁边垛口后的马五挑了挑眉毛,“行啊,兄弟,虽说照某还差了那么一点。”

    马五翻了下眼睛,一声不吭地张弓搭箭,闪身移步,透过射击孔射出一箭。

第九十四章 血战广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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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又中了。”马乘飞夸张地叫着,“小五子,运气不赖呀!”

    你才凭运气,你全家都凭运气。俺也不是什么小五子!

    马五和马乘飞也混熟了,知道这家伙就是嘴欠,倒也是个豪爽汉子。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再次抽箭寻找目标。

    轰!不远处的城上响起炮声,炮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斜着砸中建奴,连盾牌手带弓箭手,放倒了三四个。

    马乘飞嘿地发出怪声,白瞄了,再找目标吧!

    “威武,万胜!”“万胜,威武!”“杀,杀,杀!”

    城上城下响起了一阵呐喊声,壮胆也好,激励士气也罢,喊出胸中郁结,确实能让人精神一振,气力陡增。

    大旗在风中猎猎飘扬,老奴被众将簇拥着,远望着攻城的进展。

    守卫得很有章法,布置得——也很缺德!能把天气的寒冷利用到如此程度,守城的主将是个人才啊!

    老奴面无表情,看似镇静,却是心绪翻腾,甚至是心疼肉痛。

    利用城墙的掩护,还有不少额外的设施,比如悬牌之类,守军占着明显的优势。双方的伤亡比,也毫无疑问地倾向于守军。

    但攻城就是这样,以少胜多的那是极个别的例子。

    高大的城墙拉平了双方士兵的战力差距,一个平民百姓在城上扔石头,也会让城下身经百战的勇士流血倒地,甚至是丢掉性命。

    敌人的招数还远不止此啊,老奴看着远方显得怪异的城池,皱紧了眉头。

    皇太极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城不好攻啊!敌人的准备很充分,防御设施很完备,超出了他昨天侦察后所作的预想。

    最关键的是守军面对气势汹汹的猛攻,并不显得如何慌乱。这从城上射下的弓箭很少,就能看出端倪。

    拼弓箭,即便是在城上,建州勇士也要胜过一筹。但守军没这么做,除了自知不敌,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军心不乱,有信心。

    城中到底是何情形,皇太极看不到,但伤亡比肯定是己方大,这是肯定的。

    但不派弓箭手压制,任由盾车暴露在敌人的打击之下,又不太可行。

    也只有清除了障碍,抵近城墙,望台、塔梯往上一推,云梯一架,才是考验双方武勇战技的时候了。

    那时候,我建州勇士必然占据上风,必然能登上城头,必然能够攻破城池。

    皇太极咬了咬牙,给自己打气鼓劲,重拾起胜利的信心。

    城上,在盾牌的掩护下,一队队弓箭手悄然登城,隐在城垛后,抽箭在手,等着军官的命令。

    “最大弓力,抛射五箭!”军官探头向城下张望,估算着距离,大声指挥着。

    “最大弓力,抛射五箭!”命令不断被小军官重复,传达到每个弓箭手耳中。

    再等一等,快了,快了。

    军官望着城下在盾车和盾牌后张弓搭箭的建奴,看着他们的动作,数着他们射出的箭矢,还观察着后面几十米外等待接替的弓箭手。

    弓箭手的气力有限,通常来说,连射七八箭或十余箭便胳膊酸疼,力尽体疲。

    相比之下,火枪虽然装填繁琐,射速也慢,但所需的力气也小。且训练时间短,三五个月便能熟练操作,比弓箭手的训练要少了一年或数年。

    所以,火枪最终淘汰弓箭是有原因的。对身体素质的要求低,能爆兵啊!

    “准备,准备!”军官眼见敌人露出疲态,又到了换班的时候,不禁眼睛瞪圆,大声提醒着。

    弓箭手将箭矢搭在弦上,调整着姿势,以便起身便能以最快的速度连续施射。

    金鼓响起,建奴弓箭手收弓而退,现出疲态。后队的弓箭手迅速向前,准备替换。

    就在建奴的两队弓箭手行将交错的时候,城上的明军军官已经大吼一声,“起身,放箭!”

    明军弓箭手立刻起身,挺直腰板的时候,弓已张满,箭矢成四十五度斜指天空,松弦放箭。

    黑压压的箭矢象蝗虫般掠空而过,照耀下来的阳光也为之一暗。

    “小心!”在嘶声的惊呼声中,箭矢已经劈头盖脸地射了几来。

    在瘆人的噗噗噗入肉声中,惨叫、哀嚎、惊呼此起彼伏。箭矢不断,一丛丛如暴雨泼将下来。

    五轮全力施射使明军弓箭手脸红气喘,而猝不及防的建奴弓箭手则在这突然而猛烈的打击下伤亡惨重,混乱不堪。

    这——老奴眯起了眼睛,恨得握紧了拳头,指甲都扎入了掌中。

    皇太极抿了下嘴角,脸上的讶色又很快散去。

    城中的守将到底是谁呀,这么坏!不过,能敏锐地抓住时机,确是个相当了不起的家伙。

    等城破之后,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不显山不露水地躲在这广宁城中。

    王化贞?不可能,绝不可能。纵然能有点阴谋诡计,但这战机的把握,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掌握的。

    突,突!莽古尔泰的战马打着响鼻,如同这个莽汉一样,似乎在吐着胸中郁闷愤怒的粗气。

    被冻结在地上的乱七八糟的障碍,使建奴费了很大的力气,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但终于还是清理得差不多了。

    号角声呜呜响起,老奴等人精神也是一振,总攻终于开始了。

    望台、塔梯象一只只怪兽,笨重又凶恶,向着城墙缓缓推去。攻城部队携带云梯,在怪兽后面跟进。

    城头,熊廷弼眯起了眼睛,不断下达着命令,进行着布置和调动。

    披甲的,持盾的,一队队明军各守岗位;炮手装填完毕,守城弩搭好巨箭,准备对来犯之敌予以痛击。

    近了,近了!

    此番建奴摆出了势在必得的架势,塔梯、望台的数量,比第一次试探性攻城时多了数倍不止。

    再加上黑压压的攻城部队,无数的钩梯、云梯,真真的形成了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

第九十五章 熊蛮子在此?

    “擂鼓,张旗!”熊廷弼深知气势的重要,断然下达了命令。

    在激昂的战鼓声中,经略大旗在城门楼上高高竖起,并且缓缓摆动,挨个指向各个防守的城墙段。

    经略大旗猎猎飘扬,每指到一个防守汛地的时候,便会有旗帜随之竖起摆动,向总指挥官致意。

    而本部旗帜挥舞摆动时,士兵们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举起武器高呼呐喊。热烈的声音具有令人振奋的感染力,似乎不如此便无法显示自己的斗志和勇气。

    呐喊声此起彼伏,沿着城墙蔓延,城内的士兵也耐不住,随声高呼。最后,连义勇也加入进来,形成了一片铺天盖地的昂扬之气。

    赵猛子涨红着脸,一下一下地将长枪举过头顶,身边是同样激动兴奋的战友。也只有身在其中,才会理解在这狂热的气氛中,谁也无法保持冷静。

    经略大旗终于停止摆动,战鼓声也随之停息,但余音袅袅,令人热血难消。

    熊廷弼捋须微笑,士气如此,建奴又有何惧?

    向城墙逼近的后金军,被这突然爆起的旗帜招展、喊声如雷所惊,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气势为之一夺。

    “擂鼓,鸣号。”老奴气得差点要催马去抽前面的军官,尽管他也十分震惊,但屎都到屁股门了,还能憋回去不成?

    在有些气极败坏的鼓声和号角声中,后金军推进的速度快了起来。

    老奴眼睛瞪得溜圆,眨也不眨地盯着城上飘扬的经略大旗,震惊之后便是惊疑不定。

    熊蛮子在城内?!还是虚张声势,用一杆大旗想吓退本汗?

    但现在,到底是何情况已经不重要了。准备许久的攻城已是箭在弦上,万万退缩不得。

    就算熊蛮子在城里又怎样,本汗要攻破城池,砍下他的脑袋。不,本汗要活捉他,将他千刀万剐。

    想到这里,老奴在马上挺直了身子,眼睛微眯,射出凶光。

    “经略大旗耶,原来熊蛮子偷偷摸摸地躲在城里。”莽古尔泰凑近了皇太极,压低声音,“我就说王化贞是个软蛋草包,哪里守城的本事?”

    皇太极微皱眉头,低声告诫道:“莫要胡说。这可能是虚张声势,给城中守军壮胆的。”

    莽古尔泰撇了撇嘴,不再说话,心里却在嘀咕:除了熊蛮子,谁能那么坏?扳着指头去数,在辽东辽西也找不出别人吧!

    轰!城头上迸射出一团火光,一门将军炮率先发出怒吼,宣告惨烈的攻防战正式展开。

    ……………..

    大海平稳、安谧,懒洋洋的,让人产生幻觉,这是在湖泊中悠闲行船吗?

    赵胖子扒着船舷,望着远方与天空浑成一体的海面,露出嘿嘿的傻笑。

    张军能抱着枪,窝在船舷下,微皱眉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张宗宝坐在旁边,摆弄着几个不知在哪捡的贝壳,颜色挺鲜艳,样子也挺好看的。

    “嘿呀!”张军能突然一拍大腿,发出的声音挺大,吓了赵胖子一跳,张宗宝也愕然地转过目光。

    “想起来了,我可想起来了。”张军能一副恍然大明白的样子。

    抬头看了看面露迷惑惊诧的难兄难弟,他开口说道:“那个老瞅咱们眼眶子发青的瘦猴,你们知道他是谁?”

    赵胖子摇着大脑袋,张宗宝也撇嘴,“谁他娘*的知道,以前也没见过。”

    “我见过一次。”张军能眨巴着眼睛说道:“半年前的事情了,就是打个照面,印象不太深。”

    赵胖子赶忙问道:“谁呀,横得跟螃蟹似的?”

    张军能抿了抿嘴角,故弄停顿卖关子,缓缓说道:“听说过镇城西徐大侠没?在京城的少爷圈子里,也算是有一号的。”

    “他?!”张宗宝瞪大眼睛,显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赵辉祖挠了挠胖脸,说道:“魏国公家的三小子徐弘玉,那个混球儿。”

    张军能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没错,就是那个号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锄暴安良,打了不少公子少爷的混球儿。”

    说起这个徐弘玉,也是个奇葩另类。出自魏国公府,其祖上乃是开国第一功臣徐达,家世比赵胖子等人还要显赫。

    建文帝时,朱棣发动靖难,徐家因此而发生了分歧。承袭魏国公的徐辉祖支持建文帝,徐达的幼子徐增寿则坚决支持姐夫朱棣。

    等到朱棣渡过长江,兵临南京城下。建文帝震怒之下将徐增寿斩杀,并从此下落不明。

    朱棣即位后,下令追封徐增寿为定国公,禄二千五百石,赐予丹书铁券,由徐增寿之子徐景昌继承。

    而魏国公徐辉祖却独守父祠,不去迎接奉迎朱棣。朱棣气恼之下将徐辉祖“削爵幽之私第”,后又将其下狱,徐辉祖不屈而死。

    为了弟弟的事情,徐辉祖的姐姐,也就是朱棣的妻子徐皇后十分为难,但她一直到临终前都不敢为弟弟求情,不久也积郁逝去。

    过了几年,朱棣对亡妻思念不已,再加上自己的岳父是开国第一功臣,又下诏命徐辉祖的长子徐钦承袭魏国公的爵位,恢复俸禄。

    至此,徐达家族同时出现两位国公。

    到朱棣迁都北京后,定国公系随之北上,魏国公系留守南京,子孙分居两京。

    徐弘玉不是长子,虽然没承袭魏国公爵禄,那也是个标准的二世祖,吃喝不用愁,完全可以做一个标准的纨绔。

    可他的脑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估计跟他看的书、听的故事有关,竟立志要成为一位世上闻名、载入史书的大侠。

    好吧,当侠客应该是很多人,特别是年轻人的理想,或者说是心理寄托。

    豪情万丈、行走江湖,惩强扶弱、锄暴安良,一剑在手就能扬眉吐气,豪气干云,这是一种情怀,想想都让人激动呢!

    所以,徐弘玉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并为之奋斗不止的“纨绔”,是一个看其他纨绔不顺眼,经常挥拳攘臂痛殴纨绔的“纨绔”。

    从南京离家数年,徐弘玉是访名师拜高友,四处学艺。也别说,还真练得不一般,也是下了苦功。别看瘦,寻常汉子,三五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第九十六章 大侠二人团VS怂货三人组

    在大半年前,这家伙跑到了北京,就住在定国公府上。

    反正都是一个老祖宗,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南京那边弄不回去,就托京城的定国公多加照顾。

    南京虽然繁华,但与京师比,却少了几分强悍之气。北人粗旷豪放,京师中的勋贵还多,纨绔少爷也都好惹事。

    这个徐弘玉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京师,这么多街头卖艺的武林好汉要结交,还有这么多流氓地痞、街霸恶少等着俺“锄”,可不正是扬名立万的好地方啊!

    于是,徐弘玉就成天晃悠在京城的街巷,开始了他“锄强扶弱”的行侠生涯。

    这边打把式卖艺呢,某个公子坏笑着说道:“嘿,场上这小娘子长得不赖呀!”

    话音未落,“咣”一个拳头便打在面门,在鼻血喷溅、懵逼呼痛中,徐大侠冷冷的声音响起,“调戏良家妇女,打你个满面桃花开。”

    这边一个地痞刚白拿了摊上水果,边走边吃,徐大侠从后边飞般赶至,一脚踹他个狗啃屎,门牙都掉俩。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大侠岂容世间不平事?”徐大侠一顿拳脚打完,还把地痞身上的钱拿走,扔给目瞪口呆的摊主,转身潇洒离去。

    地痞流氓打了也就白打,可勋贵家的二世祖也没少让徐大侠收拾,只能是定国公家的出来给擦屁股。

    魏国公家也派人来京,要把徐大侠给带回南京。可不敢是软的,还是硬的,徐大侠总能半路逃脱,再回到京城行侠仗义。

    你别说,徐大侠在京城还真闯出了名号,或者说是他自己起的。

    “镇城西”啊,跟鲁提辖三拳打死的那个卖肉的,只是一字之差。估计徐弘玉也是想蹭热度,毕竟评书《水浒传》还是很受欢迎的。

    知道了徐弘玉的来历,张宗宝咧嘴笑了起来,嘲讽道:“镇城西,跑到这里当个大头兵,还镇个屁呀!”

    张军能跟着笑了两声,突然脸色一变,低声道:“别说了,那混球儿过来了。”

    穿着红胖袄的徐弘玉昂首挺胸走上了甲板,身后还有个跟班,长得挺壮实的憨厚少年,屁颠屁颠的跟着。

    与赵胖子这三人组相比,徐弘玉的精神状态就大不一样。根本不象来吃苦改造的,反倒顾盼神飞,如鱼得水般的欢畅。

    迎面走来一个军官,徐弘玉赶忙收起那副趾高气扬的架势,恭敬地施礼,“见过大人。”

    军官点了点头,说道:“今天没空儿,有时间再给你说说战阵厮杀的要领。”

    徐弘玉说道:“不急,不急,大人尽管去忙。”

    军官走了两步,又停下,说道:“其实也简单,什么招来招往、几十上百回合,那都是扯谈。面对面厮杀,就是你死我活,一招定胜败,一招决生死。”

    徐弘玉眼前一亮,喃喃重复道:“一招定胜败,一招决生死。好,这词好啊!”

    军官咧嘴一笑,脸上的刀疤也随之而动,显得甚是吓人。

    对这个好武的愣头青,军官甚有好感。起码上了战场,人家不尿裤子,还嗷嗷地叫着想往上冲,可比那三个怂货强多了。

    唉,锦衣玉食的年轻人啊,光想着厮杀的痛快,哪里知道战场的惨酷。军官深深地看了徐弘玉一眼,转身离去。

    徐弘玉摸着下巴,琢磨着军官的话,有种恍然大明白的感觉。

    “少爷,三少爷——”跟班叫了两声,才把徐弘玉的思绪唤回。

    徐弘玉用力拍了下跟班的肩膀,懊悔而又庆幸地说道:“小七啊,练岔了呀,少爷我练岔了。”

    徐小七不明所以,眨巴着眼睛,问道:“啥练岔了呀,少爷,俺听不明白。”

    徐弘玉连连摇头,说道:“功夫呗,练了这十来年,白费了。”

    “少爷。”徐小七还是不明白,说道:“咋能说白练了呢,您的拳脚,三五个壮汉也不是对手呀!”

    “不一样,那不一样。”徐弘玉眼光一扫,看见那三人组,便伸手一指,“就他们那种怂货,我能打十个,可有啥用啊!”

    嘿,俺们没招你,没惹你,为啥拿俺们说事儿?

    张宗宝不干了,一瞪眼睛,叫道:“说谁呢?”

    “说你咋的?”

    “你再说个试试。”

    “怂货,怂货,怂货!”徐弘玉瞪着眼睛,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张宗宝撸胳膊挽袖子,张军能往起爬,赵胖子也握紧双拳,嘴里发出怪声,身体还抖了抖,估计光着膀子露出肥肉更有震慑力。

    徐弘玉面露不屑,好整似暇地活动活动手腕子。

    “少爷您歇着。”徐小七上前一步,拦在面前,四下瞅了瞅,几步过去,操起了桅杆旁的一块破木板。

    三人组看这人操家伙,赶忙按刀握枪,准备动手。

    徐小七轻篾一笑,马步蹲稳,吸气运功,双手握着木板,猛地发声“嘿,哈,嗬!”

    随着这一声声呼喝,徐小七把木板照自己脑袋瓜子上就是猛砸,看得三人组目瞪口呆。

    自残还是碰瓷,还是这家伙脑袋有问题?

    咔,咔!木板在撞击下发出了碎裂的声音,终于一下两段,被徐小七的铁头顶断。

    徐小七收回马步,拂了拂额头上的污垢,冷笑着对三人组叫道:“铁头功,见过没?再不老实,把你们都顶到海里喂王八。”

    张宗宝为之丧气,看看两个同伴,也是斗志全无,不由得翻了翻眼睛,嘀咕道:“有啥了不起,脑袋硬罢了,俺还见过胸口碎大石呢!”

    “还有咽喉顶铁枪。”赵胖子在旁补了一句,却已经把武器放下,表示自己很君子,君子不想动手。

    徐弘玉撇嘴,招了下手,带着徐小七沿着船舷走向船头,低低的声音随风飘来,“小七呀,这海里呢,是没有王八滴。”

    “没有王八?不能吧?嗯,少爷说没有,那肯定就是没有。下回俺说顶到海里喂鱼,喂虾!”

    “蠢货。”张宗宝好象找到了优越感,啐了一口,说道:“连这都不知道。”

    赵辉祖摸了摸胖脸,心里嘀咕:这个王八的事情,俺也不知道呢!

    张军能看了张宗宝一脸,心说:海里为啥没王八?你真的知道?

    ……………….

第九十七章 血战广宁

    熊蛮子果然在城内!

    远处是血火拼杀的战场,近处是显得越来越焦躁的属下,老奴依然是沉稳镇静的神情,但心里却感觉到沉重的坠落。

    形如怪兽的望台、塔楼被一座座破坏、摧毁,或冒着火焰、腾起浓烟,或残破塌倒,垂死般瘫在地上。

    城上的火炮、守城弩,乃至普通弓弩射出的火箭,是如此集中猛烈,将建奴数天的劳作化为乌有。

    老奴知道城上的伤亡也不小,但守军前仆后继,仿佛切不断的洪流,始终保持着凶狠猛烈的反击力度。

    钩梯、云梯很快就要架上城墙,最惨烈,也是伤亡最大的蚁附攻城,马上就要呈现在老奴等人面前。

    城头的火光一个接一个闪现,密集得令人目炫,有些沉闷的声音随之传来,那是火炮在轰鸣。

    城下的建奴遭此打击,密集的攻城队伍如被狂风卷过的稻田,出现了一道明显的倒伏,无数建奴倒地惨叫哀嚎。

    老奴眉头一皱,心中震惊。如此多的火炮,这明显超出了事先搜集的情报。

    他不由得转头看了李永芳一眼,却见李永芳的嘴张成了o型,瞪大的眼中满是震惊。

    密集的火炮轰击完毕,便看见无数滚木从城上推了下来。老奴等人不知道,这是松树炮、榆树喷在完成最后的使命。

    滚木推完,便是闪着火星的火罐、轰天雷、万人敌,如下雨般倾泻而下。

    爆炸的火光,喷吐的烟雾,升腾的火焰,瞬间在城下形成了烟火之海,视线模糊中,无数建奴倒下、跳腾、惨叫、惊呼,不少云梯也燃烧起来。

    在盾牌的掩护下,无数明军闪现身影,将挟在腋下的三眼铳对着城下施射。铅丸密集,激射而至,毫不留情地将建奴打死打伤。

    没有了望台、塔梯的威胁,城上的佛朗机炮调整角度,装填霰*弹,每一炮轰出去,都能将一群建奴打得血肉横飞。

    城下的建奴承受着血火的洗礼,依旧逞着悍勇,架起云梯,往上攀登。

    呯,呯,呯!连着几声轰响,几颗铅丸从侧后射来,将梯上的建奴打得连连跌落。

    伸出城墙的平台上,守卫着五六个明军士兵。

    在队友顶着盾牌的掩护下,两个明军士兵将还在冒烟的三眼扔回城墙,再度操起脚下的备用,透过射击孔,点火施射。

    大概十几米一个平台,探出城墙,如同一个个空中堡垒,或弓弩,或三眼,与城墙上的武器,形成了交叉火力,不断地把死亡带给城下的敌人。

    通!一架钩梯搭在了平台的尖端,紧接着便一颤一颤,带着平台也轻微震动。不用看,有建奴正在向上爬,想攻下平台,再从这里登城。

    持盾明军稍微侧身,将手里的锋刃递了出去。就在建奴在平台外刚露出眼睛的时候,猛地一捅。

    惨叫声中,建奴仰面从梯上滚落,把后面的同伴还带下去两个。

    杀!在齐声呐喊中,几杆长枪一起捅来,半个身子已经探出城垛口的建奴,被推了下去,只把惊呼声留在空中。

    第三个吧?

    赵猛子收回长枪,额头上滚落的汗水流入了眼角,辣辣的有点疼,他歪头在胳膊上蹭了一下,又瞪大眼睛望着前方。

    还是五个人一组,同刺同收,但身边的战友已经换了三个。一个被箭矢射中面部,伤得极重;另两个伤势较轻,也被替换下去。

    带领他们的老兵肩上也挂了彩,拔掉箭矢胡乱包扎后继续作战。出枪的速度力道已经减弱,但时机掌握得好,更能稳住新兵蛋子的心。

    赵猛子自觉也掌握了不少门道,保命的有,杀敌的也有。

    比如稍微矮下身子,借助城墙和悬牌,就能避开很多的箭矢。再比如现在,敌人刚露出头盔时不要着急,等他……

    杀!老兵喊出的声音有些嘶哑,但另一个浑厚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弥补了气势上的不足。

    这个建奴中了两枪,还很顽强,摔落下去的时候一把抓住枪杆,把一个新兵手中的枪一起带到城下。

    赵猛子把自己的武器塞到有些失措的新兵手中,飞快地从地上捡起一把利刃,往前走了两步,补上了短兵器的不足。

    “小子,好样儿的!”老兵咧了咧嘴,说道:“把刀给我,你还用枪。”

    没等赵猛子答话,身后上来了一队士兵,迅速替换他们,冷寒的枪尖直指向外。

    呼,退到后面的赵猛子长出了一口气,直觉得汗水透衣,却不敢瑟缩放松。他们虽然暂时被替换,可却要随时补位。

    而在他们后面,在刀盾手的掩护下,一排明军紧贴着女墙,正在往三眼铳中填药装弹。这玩艺儿野战不行,在守城的近战中却甚是犀利。

    如果老奴和他的将领能越过城垛看到城上的情景,绝对会被浇灭大半的破城野望。

    宽有十余米的城墙上,明军一队队有序地排列着,枪刀闪亮,等着上前厮杀。

    城下还不时派上援军,运来守城武器,将死伤者抬下,并补缺换人,始终保持着优势兵力。

    城内炊烟袅袅,家家户户都领到了官府发放的粮食,做着饭菜,并送往前方,让经历激战撤下休息的士兵吃上热饭、喝上热汤。

    城上的炮火已经弱了很多,守军快坚持不住,再攻一阵,再攻一阵,就能破城了。

    城下已经尸体枕籍,烟火升腾。老奴也忍不住心中的焦躁,手中马鞭子轻抽着马靴,紧盯着攻城的进展。

    一个平台上的明军伤亡数人,撤回了城墙。几支长枪立刻纷纷刺去,还有几支箭矢射了过去,将后面的两个建奴击倒。

    明军的制式长枪有两种,一种是抵挡骑兵冲击的拒马枪(长一丈三尺围圆五寸),也就是大约四米。

    另一种则是自戚大帅抗倭之后,在军中配置的长枪,名叫“线枪”,长度为九尺(大约近三米),粗仅一寸,重量只有三斤,与腰刀比拼差不多是平分秋色。

    而伸出城墙的平台差不多是三四米,明军士兵手握长枪一端,只要往前再伸胳膊,便在攻击范围之内。

第九十八章 血火之胜

    一边宽,一边窄,四五杆长枪严阵以待;而建奴只能从一架云梯上攀爬,也就是一次只能上来一个,立足未稳便遭猛捅猛刺,处于绝对劣势。

    也有勇悍的建奴登上城头,甚至能占领一小块区域。但很快就在城上明军汹涌不断的围攻下被打下城去,或是横尸城上。

    该是最后一击的时候了!

    熊廷弼在亲兵的严密保护下,一直观察着建奴的攻势,用旗号金鼓指挥着整个守城作战。

    当看到建奴的云梯钩梯已经基本都用上,没有多少后备,他知道大反击的时候到了。

    抬眼望了望天边,太阳已经变了颜色,也改成了“夕阳”这个名字。就让血与火爆烈燃烧,结束这场厮杀,打碎敌人破城的美梦吧!

    大旗舞动起来,战鼓隆隆,拉开了大反攻的帷幕。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城头上的炮声停了下来,似乎弹尽药绝的样子。这给了老奴等人无穷的希望,都瞪大眼睛张望着,希望这是破城的前奏。

    蓦地,轰,轰,轰…….此起彼伏的轰鸣响彻城头。

    装填冷却完毕的佛朗机、虎蹲炮全部开火,将成千上万的弹丸猛地泼向城下的建奴。

    这突然而猛烈的轰击,使建奴的弓箭手伤亡极大,射向城上的箭矢为之一停。

    城上的炮手飞快地更换子铳,以最快的速度继续轰击,给建奴造成持续的伤亡,并掩护城上的明军迅速运动。

    炮声一停,无数明军便现身而出,将手中的瓶瓶罐罐扔向城下,这些瓶瓶罐罐有的还带着闪烁的火星。

    轰,轰,呼,呼......城下爆起无数火光,火罐、火药罐、烧酒瓶、轰天雷,或炸或燃,腾起的火光,迸现的闪光,将城下变成了火和光的大舞台。

    没错,还有烧酒,能点着的高度酒。

    蒸馏酒到了明代,技术已经成熟,消费也已普及。因其度数高,能点着,而被称为“烧酒”或“火酒”。

    特别是在北方,因为气候的关系,辛辣的烧酒很受欢迎。喝起来感觉“不啻无刃之斧斤”,又被好酒之徒称为“烧刀”,制作烧酒的作坊称“烧锅”。

    而烧锅论起来的话,应该算是驰名中外的二锅头的始祖。虽然达不到二锅头的六十五度,五十度往上还是有的。

    这个是朱由校凭借自己后世的“酒精考验”,品尝了京师的烧锅,得出的比较精确的结论,误差上下不超过两度。

    说实话,朱由校不太喜欢喝高度酒,他后世号称“啤酒王”的。但在“微服私访”时尝个新鲜,却留了心。

    在古代,薪柴膏油之类,属于最初级的纵火手段,猛火油才是王道,尤以宋朝时的运用最为成熟。象猛火油柜,就很有点后世火焰喷射器的意思。

    但猛火油的原料是石油,在古代的中国比较稀少。只有在陕西省延安、甘肃酒泉等少数地方,有过原始的采集。

    随着火药的普及和发展,本来就来源很少的猛火油,在明清逐渐衰落。猛火油柜这个具有火焰喷射器雏形的武器,更是少有记载。

    但从朱由校看来,火药用于火器没问题,纵火还是差了点。你看那燃烧瓶,一烧一片,还能烧坦克装甲车呢!

    当然,没有汽油,没有增稠剂,烧酒加糖的组合,到底还是差了很多。

    可不管用处多大,朱由校都将其与松树炮的设计一齐交给锦衣卫,带给了熊廷弼。

    能想到的,能用上的,朱由校全扔了出去,你看着办吧,能守住就好。

    而熊廷弼也想通了,管他什么东西,能用就好。

    他通过试验,觉得还行,便搜购了城中的所有烧酒和白糖,用瓶瓶罐罐造出了一千多燃烧弹。

    反正花的是广宁仓库的钱财物资,也是老百姓出力。要是守住了城,在战报上提这么两嘴,知道是自己的手艺建功,那皇帝不知道得多高兴呢!

    当然,熊廷弼也没把希望全寄托在这些燃烧弹上,火罐也全拿出来,就准备在最后反攻时一起使用。

    显然,这么混合使用的效果是出奇的棒。烧酒瓶就算落地不能马上燃烧,也很快会被其它火源点着。

    火焰先是一团团在城下燃烧,然后就迅速蔓延,有火药引起的,有烧酒引起的,还有如成群火鸦般从城上射来的火箭。

    在老奴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城下几乎变成了一片火海,无数士兵在其中翻腾、跳跃、跌撞、嘶嚎。

    云梯、钩梯接二连三地冒烟起火,再也无法让建奴攀爬登城。

    甚至不用老奴下令鸣金,城下的攻城部队已经被火势逼得后退,再也无法继续攻城。

    城上的火炮轰鸣,箭矢激射,追杀着败退的敌人。

    胜利的激动和兴奋,鼓舞着城上的每个士兵,他们吼叫呐喊,冲着狼狈逃窜的敌人挥舞着手中的兵器。

    火烧得猛,也烧得快,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建奴已经败了,没有了攻城器械,他们的骑射,他们的凶悍,在高大巍峨的城墙面前,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

    城下,云梯、钩梯,以及一些盾车还在燃烧,不时发出咔咔和嘎嘎的声音。轰,一架云梯被烧断,砸落在地上,溅起无数火星,一闪而逝。

    冒烟燃烧的攻城器械,被火熏黑的城垣,倾倒毁坏的望台、塔梯,弥漫而起的令人作呕的焦臭气息。

    到处都是血肉模糊、死状各异的尸体,还有残破的刀枪、零乱插着的箭矢,在夕阳的照耀下,如同地狱般的凄惨。

    老奴如同凝固了一般,动也不动地望着远方。

    败退下来的建奴带着恐惧和惊惶,在不远处重新集结,却没有引来老奴的瞪视和怒骂,他仿佛没看见一样。

    猛地一兜马头,老奴一句话也没说,在急骤的蹄声中远去。

    “收兵回营。”大贝勒代善阴沉着脸,代替父汗下达了命令。

    莽古尔泰“嘿”的一声,把在父汗面前强憋着愤忿渲泄而出,“熊蛮子,某一定将你千刀万剐,为建州勇士们报仇雪恨。”

第九十九章 大奸似忠李三才

    皇太极眯着眼睛,沉默不语。好半晌,他纵马凑近代善,建议道:“大贝勒,应向城中射书,准许我军派人收拢遗体。”

    大贝勒代善眨巴眨巴眼睛,不太确定地说道:“城中明军会允许嘛?熊蛮子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皇太极很认真地说道:“即便不成,也可告知我军,是明军不义,不准我军收拢战死勇士的遗体。”

    代善想了想,眼睛一亮,颌首道:“老八想得周到,我这就去办。”

    古代战场上虽然有准许对手收尸的例子,但后金军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也根本没有打算遵守。

    可皇太极的想法很周全,如果能收,对活着的后金官兵是个安慰。否则,谁看着战友袍泽暴尸于野却无人管,也会心生悲哀失望。

    要是城上明军不准,对后金官兵也有了交代的理由。而且,这还能激起后金官兵的仇恨和怨毒,哪怕不再攻城,对日后的作战也有好处。

    这城啊,是不可能再攻了!

    皇太极兜转马头,最后回首望了一眼。

    夕阳西下,余晖把城上城下染得通红一片,如同淋上了一层浓重的鲜血。

    ………………

    猫咪不给力,小姬也不来带朱由校飞。纵然是心牵广宁,他也只能是耐下性子等待消息。

    李三才下诏狱的消息已经传开,官员们暂时没动,只不过是在等罪名确定,再为其申辩开脱。

    于是,朱由校一边令镇抚司加紧审讯,一边命东厂魏老公按照口供继续打击。

    同时,朱由校还让魏大爷放出风声,把李三才的罪名定为“大奸似忠”和“贪伪险横”。

    李三才在万历年间将被推举入阁时,就遭到了大量官员的弹劾,“大奸似忠”和“贪伪险横”便是其中的两个主要罪名。

    朱由校此时再用,等于是老调重弹,却暗中透着阴险。

    憋着劲要为李三才申辩的人,看到这两个罪名,估计会松下一口气。

    多大点儿事,当年那么大的弹劾潮,都没把李三才怎么地,顶多阻止了他入阁。现在也是一样,为他申辩一番,救他出来也不应该太难。

    于是,先是御史董兆舒、彭端吾等人上奏为李三才申辩,然后是给事中胡忻、曹于汴等人。见皇帝不加理睬,最后连**星、高攀龙也上疏挽救。

    “很好,很好。”朱由校看着为李三才申辩的奏疏,脸上现出寒意。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但却是好的方面。东林党为了救李三才,还真是卖力气,连重量级人物都赤膊上阵了。

    现在的情形很象万历三十八年,李三才被推入阁时的朝堂大争斗。那一次,可谓是党争激烈,图穷匕现,朝臣争辩数月还没有平息。

    连东林大佬顾宪成都跳出来,写信给叶向高和吏部尚书孙丕扬,极力称赞李三才廉洁、正直,为李三才辩护。

    现在的激烈程度自然是远远不如,因为没人弹劾已是平民的李三才,也没人与那些为其申辩的官员争执。

    但是否唇枪舌剑,是否争论不休,对朱由校来说,都不重要。对这些为李三才申辩的家伙,他只有一个处理办法,那就是滚粗。

    如果说以前如何区分真正的东林党,朱由校还不好判断,可现在却是昭然若揭。

    “很好,很好。”朱由校重复着这两个字,既是愤怒,又有种解脱之感。

    早蹦出来早好,一举扫清,岂不美哉?

    朱由校提起笔,刷刷点点连写两份密旨,封入匣中,令人分送东厂和督抚司。

    该是收网的时候了,倒要让天下人看看,那些自诩正义、满口圣贤的王八蛋,到底是什么货色。

    ………………

    明成祖时,将锦衣卫镇抚司分为南、北两司。

    其中“南镇抚司”负责本卫的法纪、军纠。“北镇抚司”专理钦定案件,拥有自己的监狱(诏狱),可以自行逮捕、刑讯,不必经过司法机构。

    锦衣卫千户刘侨,甚得骆思恭信任,也极为遵法守纪。骆思恭在外公干,镇抚司便由他代管,而审讯犯人也由他负责。

    刚刚审完李三才案的犯人,将人犯收监,指挥使骆思恭便前来询问,同来的还有东厂的掌刑千户徐魁。

    虽是东厂掌刑千户,却也是由督抚司所派,原是锦衣卫的千户,与刘侨也是相熟。

    见礼已毕,骆思恭往椅中一坐,便开口问道:“刘千户,案子审得如何?”

    刘侨躬身答道:“李三才还未招供,但其府上的管家、账房,都问出了口供。再有搜到的秘账,贪渎之罪应是无疑。”

    骆思恭点了点头,说道:“动大刑吧!七天之内必须审结,时间紧哪!”

    刘侨猜测是宫里催得紧,便躬身应喏。

    徐魁见骆思恭的目光投过来,笑着取出几份文书,递给刘侨,说道:“这是东厂侦缉的一些情报,还有几个通州大商人的检举。人呢,已经带来了,刘兄可以开审录口供。”

    刘侨伸手接过,说道:“多谢徐兄。添上这些材料,李三才就是不招,也足够定罪了。”

    骆思恭知道自己年岁大了,已将刘侨当接班人栽培。何况,圣上曾提起过一嘴,对刘侨的印象看似也不错。

    送走了徐魁,骆思恭又与刘侨研究了一下案情,细心指点了一番,才起身道:“某去看看李三才,有些话要问他。说不定,不用你再审,他就招供了呢!”

    刘侨赶忙跟随,却被骆思恭制止,让他先审通州大商人,不用陪他去监狱。

    知道骆思恭要问的话不简单,自己是不方便听的。刘侨送走骆思恭,回来后便召集人手,提上人犯,开始审讯。

    李三才总督漕运十年,那可是个肥得流油的美缺。

    在那时,漕运是南北的大动脉,粮食、商货几乎全部通过漕河运输。海运嘛,很少很少。

    所以,凡是干漕运总督的,免不了让人眼红,被人盯着,被人咬。李三才遭到的弹劾,也多数与贪有关。

第一百章 圣上让某带个话

    而李三才又是个高调的人,仗义疏财,生活奢侈,连为他申辩的东林党也不能否认这个事实,评价其“性不能持廉”。

    正因为李三才没有表现出清廉,一直被政敌所攻讦。但其“才大而好用机权,善笼络朝士。抚淮十三年,结交遍天下”。

    说白了,李三才花钱大方,人脉广,交际能力强,朝中有很多莫逆之交。

    每有风吹草动,这帮人便会跳出来为其申辩。包括顾宪成在内,“不疑其绮靡”,而赞其廉洁、正直。

    不得不说,李三才是真的有才。他上怂皇帝,敢言直谏;下恤百姓,以折税监和奏免商税,而被商民称赞。

    所以,李三才在朝野之声名,都是好,好,好啊!真是个风骨硬挺、为民请命、体恤百姓的好官。

    李三才如果清廉自守,那什么也不用说,就是朝野赞誉的好官;但剥开表象看本质,只看他家产数百万,便能剖析出其“大奸似忠”的内在。

    贪是肯定的了,别拿他善经商会理财作幌子。

    可他一面贪着本该是行走漕运的商人向国家交纳的税费,一面为商人说话,要朝廷恤商减税。损国家肥个人还捞名声,咋好事儿都是他的了呢?

    再说他体恤民情,在抚淮期间多次要求朝廷减免本地清粮,并发粮赈灾。

    安定地方本就是他的责任,还那么有钱,可减免和赈灾他出过一分钱嘛?顶多是据实上报,朝廷的恤民之举,怎么就又成了他捞名声的资本?

    总督漕运十三年,李三才不仅在朝中有无数官员站台力挺,在民间还得到了百姓称赞,更是成了通州商人们的总头目。

    如此种种,连朱由校也不得不承认,李三才是真会玩儿。贪了几百万,还朝野都称赞,服了!

    皮靴踩在潮湿的石板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骆思恭面无表情地走进监狱,仿佛鼻子有问题,对青苔、脏水、烂木头等发出的恶臭没有任何的反应。

    圣上的密旨上说得清楚,在殿试前把案件审结,公之于世。骆思恭并不认为很难办,但对皇帝的心思却甚是凛然。

    只一个李三才吗?如果是那样,圣上就该迅速将李三才的家产数量公布,堵上那些官员的嘴。

    但圣上要抄家的东厂严格保密,并派厂督魏大爷坐镇,运回的赃物也不张扬,甚至是偷偷摸摸地趁夜入京。

    正是这样的处置,那些官员才不知死活地上疏,为李三才鸣冤叫屈,申辩的嗓门越来越大。

    圣上不用捏造罪名,就是实打实地办案。可背后却有机心,有阴谋,这就没几个人能看出来。

    复杂吗,在骆思恭看来,根本就很简单。但皇帝要处置臣子,还用得着多复杂的手段?

    历史上的皇帝之所以要寻个罪名处置官员,不就是要脸,担心史书记载,名声不好嘛!

    可要是碰上个不要脸的,昏君也好,暴君也罢,官员们除了骂几句,在史书上写一写,又能有什么反抗的手段?

    在骆思恭看来,那些蹦出来的官员就是蠢货,看不清形势,非要往皇上的刀上撞。

    正憋着劲儿收拾你们呢,还不知死活,真是活该。

    “大人,到了。”狱头恭谨地提醒着骆思恭,也打断了他的思绪。

    骆思恭点了点头,不用说话,狱头便知机地退远。

    隔着粗大的木栅,李三才坐在一堆稻草上,一头白发有些蓬乱,但神色却甚是淡然地望着骆思恭。

    突然从家中被缉捕,连夜押入京城镇抚司,李三才从惊愕中渐渐恢复平静,开始冥思苦想因何获罪。

    李三才不是个普通官僚,他的才智也绝对胜过绝大多数人。有钱,也有交际手腕,更识人,才能编织起一张大网,为自己遮风挡雨。

    而且,除了贪渎,李三才率性,敢说敢干,还有自己的价值观、政治主张和思想取向,真是个极为复杂的人物。

    但不管如何,身陷囹圄的李三才却并不绝望。他现在虽然已是平民之身,但交游广,人脉多,很多都是朝中高官,还能不援手施救?

    所以,李三才觉得只要撑下去,咬死不认,很快就会被捞出去。

    另一个让李三才颇有信心的原因,则是在当时官场上奉行的不是规矩的规矩,那就是官罢而止,不深究其罪。

    简单地说,就是你如果贪污了,有人弹劾,你觉得要凉,就赶紧主动辞职。这样的话,哪怕朝廷未批准,你挂印而去,这事儿也基本上算是了了。

    听起来有些怪异,但这就是党争的恶果。弹劾你,主要目的不是惩治你,为朝廷追回损失,就是党同伐异,赶你下台。

    人都滚蛋了,目的已经达到,谁管你贪了多少。

    穷追猛打,会让人诟病的。再说,凡事留一线,谁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也是一样呢?

    所以,李三才被贬为平民后,便回到通州,安安心心地做个富家翁,一点也不担忧。被缉拿进镇抚司,短暂的惊惶之后,他也不是很恐惧。

    只不过,当骆思恭面无表情地站在外面,在冰冷的目光注视下,李三才表面镇静,心里却有了不祥的预感。

    如果是官员举报弹劾,李三才不害怕;但要是皇帝下旨办案,事情就不好办了。

    李三才不是没想过这个,但他觉得可能性不大。

    皇帝岁数还小,与自己并无交集。天启元年,辽阳失陷,御史房可壮接连上疏请求起用李三才。朝廷因此讨论商议,官员们意见相持不下,只好搁置下来。

    就算没被起用,可听说皇帝颇为心动。这才过去多长时间,怎么会突然翻脸,对已是平民的自己下手呢?

    现在,当骆思恭站在面前,李三才虽然还疑惑,可心却往下沉去。

    七十岁的人了,在意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家人的死活吧?

    骆思恭审视着狱中的李三才,揣摩着李三才的心态和想法,微微抿起了嘴角,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

    “骆大人。”李三才终于拱了拱手,开口说道:“草民有礼。”

    骆思恭眯了下眼睛,沉重而阴冷的声音缓缓从口中吐出,“圣上让本官给你带句话……”

    …………………

第一百零一章 吾党与有罪焉

    《大明论坛》被轻轻放下,旋即又被人拿起读看,几个贡士各有所思,一时无语。

    李三才朝野闻名,被缉捕押入诏狱,这等大事也登载于报,并附有李三才的简历,以及众臣为其申辩的奏疏。

    “性不能持廉,贪应该是确定的。”文震孟皱着眉头说道:“但以缇骑缉捕,未为妥当。”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在等待殿试的多半个月的时间里,在京城的贡士们也通过什么诗会、聚会、野游等渐渐熟识,志气机投的便更加频繁地聚在一起。

    这个茶楼便是其中一个聚会场所,文震孟,福建黄道周,江西傅冠,夷陵文安之,河南刘理顺,慈溪冯元飙,卢象升等,经常在此谈诗论词,议论国家大事。

    自然,《大明论坛》便成了贡士们获知消息的主要渠道,每期一出,必聚之分析谈论。

    对于文震孟的看法,黄道周并不赞同,开口说道:“贪就是贪,有罪则捕,又遑论刑部和缇骑?”

    刘理顺在睢州曾师事袁可立,既有袁可立的刚直,会试考中后又受到袁可立的教诲,对于党争甚是厌恶,看问题的角度又不一样。

    “众多官员为其申辩,亦乃奇观耳!”带着几分嘲讽,刘理顺说道:“案情未明,结果未出,真不知他们是如何想的?”

    文安之眨着眼睛说道:“刘兄以为这是党庇曲护?在下也觉得奇怪。”

    文震孟说道:“听说罪名乃是‘大奸似忠’和‘贪伪险横’,此乃老调重弹,所以才会有众多官员为其申辩吧!”

    “当年便因引李三才入阁,而引起党争。”刘理顺说道:“何况,虽是老调重弹,可当时也未查察,未加确定。”

    “难道缉捕李三才入狱,又是党争?”文震孟也有些不太确定了,皱起了眉头。

    傅冠看着报纸,耳朵听着众人议论,突然呵呵笑了两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你们看到这篇文章了吗?”傅冠指点着说道:“此报非满篇皆是李三才,还有蕺山先生的《与周年友书》呢!在下给你们念上一念啊!”

    蕺山先生,便是刘宗周,是明代最后一位儒学大师,也是宋明理学(心学)的大家。

    他开创的蕺山学派,在中国思想史特别是儒学史上影响巨大。清初大儒黄宗羲、陈确、张履祥等都是这一学派的传人。

    此时,刘宗周家居三年后,于天启继位后被起用,官职为礼部主事,以“慎独”为宗旨,学术思想已成熟,声名远扬。

    虽然因为赞赏顾宪之的思想,刘宗周被视为东林党人,但他对党同伐异之风行,人心日下、士风日险,极为痛切。

    “今天下事日大坏,莫论在中在外,皆急需匡救,以缓须臾之决裂……吾党与有罪焉,不可尽诿于奸党……”

    “吾辈出处语默之间,亦多可议。往往从身名起见,不能真心为国家……”

    “……只顾自家博取好名,不以国家为念,若天下一旦土崩瓦解,将死无葬身之地也。所云吾党之罪,在宋人之上,不为虚也!”

    傅冠朗朗读完,环视同年,笑道:“此时刊载,极有深意啊!化偏党而归于荡平,不以门户分邪正。蕺山先生此论,亦是老调重弹乎?”

    “化偏党而归于荡平,不以门户分邪正”,是刘宗周四年前所上的《修正学以淑人心以培养国家元气疏》中的话,言犹在耳,却还是党争不断。

    而刘宗周三年后的自省,则更加言辞激烈,“吾党与有罪焉”,“吾党之罪,在宋人之上”,可谓深刻以极。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黄道周抚掌笑道:“据传《大明论坛》乃圣上派人编撰,若如此,即可见圣意如何了。”

    刘理顺嘿然笑道:“党争之祸,其罪昭然。党内亦有此深刻反省,不如其党人又作何想?”

    文震孟沉思不语,与他一样陷入思索的,不乏其人。

    ……………

    此时的刘宗周府宅,蕺山先生把报纸放在桌案,苦笑摇头不止。

    李三才案已经是满城风雨,为其申辩的官员连篇上疏,可他的文章一刊载,等于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你个二五仔,大家正齐心协力捞人呢,你来个“吾党之罪,在宋人之上”,分明是搞分裂,窝里斗嘛!

    可以想见,同僚官员们会以什么样的眼神看他,会以什么样的态度对他。

    圣上啊,您对党争深恶痛绝,又何苦把微臣推到前面?

    刘宗周只腹诽了一句,便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一个孔孟之徒,岂敢怨恨君父?

    思之再三,刘宗周提笔铺纸,准备辞职回家。

    说起来,刘宗周是不喜官场的,他更愿意治书讲学,几次起复也颇为勉强。

    “……不佞少而读书,即耻为凡夫。既通籍,每抱耿耿,思一报君父,毕致身之义。吾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万物一体,亦会为此曹著忙……昔韩退之中废,作《进学解》以自励,遂成名儒,其吾侪今日之谓乎!”

    刘宗周突然停笔,自失地一笑。想到解官后能潜心学问、摆落世事的纠纷,完成他的《人谱》,竟是心情轻松。写的这什么玩艺儿,不象求去奏疏啊!

    重新换纸,刘宗周思索半晌,提笔开写,“礼部主事臣刘宗周谨奏:世道之衰也,士大夫不知礼义为何物,往往知进而不知退。及其变也……伏惟陛下恩准。”

    ………………

    乾清宫大殿内,朱由校正在召见徐光启等人。

    铲屎官张裕儿抱着猫咪站在殿边,不时偷眼瞅那几个碧眼黄须的怪人,听他们说有些怪异的北京官话。低头看看白娘娘,倒觉得有点相象呢!

    贵捞?龟劳?鬼佬?!嗯,皇爷就是笑着这么发音的,鬼老!

    张裕儿嘴唇翕动,无声地重复纠正着发音。等到自觉已经掌握,丫头又心中纳闷:为啥叫鬼老,不叫老鬼嘞?

    少年皇帝不知道殿旁臭丫头在想什么,只是满足她的好奇,才让她留在那儿看老外的。

    他的脸上带着和熙的笑容,手中摆弄着望远镜,不时颌首,正与“鬼佬”们相谈甚欢。

第一百零二章 西书七千部

    这些个鬼佬在当时可算是稀有动物,特别是在北方,难怪张裕儿瞅得新奇。

    其中一个来自神圣罗马帝国科隆的鬼佬可不简单,历经明清两朝,相当地出名。汉名叫汤若望,天主教传教士。

    另一个叫金尼阁的家伙,虽然不太出名,但在朱由校看来,却更有用,更富有传奇色彩。

    作为第一位来华的法籍耶稣会士,金尼阁在万历三十八年,即利马窦逝世后六个多月抵澳门真正开始了在中国的传教生涯。

    万历四十一年,金尼阁返回罗马晋见教皇,向教廷请准以中文举行弥撒,行其他圣事,以及诵念“日课”。

    同时,金尼阁还有两个任务,一是请求耶稣会总会增派人手,二是采购图书仪器,要在北京建立一个图书馆。

    当时,教皇保罗五世向中国耶稣会赠送了五百多册图书。

    其余部分,则由金尼阁和同伴邓玉函精心挑拣,从意大利、法国、德国、比利时、西班牙、葡萄牙等国收集而来。

    而且,金尼阁获得教皇诏谕,允许中国教士用本国文字举行宗教仪式,准许当地人士任神职,并可用中文翻译《圣经》。

    在欧洲期间,金尼阁两次进行环欧旅行大宣传。他常常身着儒服出现于公众场合,向西方人介绍中国文化。

    万历四十六年,金尼阁率领二十余名新招募的传教士搭船离开里斯本,再次踏上来华旅途。次年七月抵达澳门。

    在艰苦的旅途中,有七名传教士染病死亡,包括金尼阁的弟弟。同船来华的邓玉函、罗雅谷、汤若望、傅泛际等人,也都有很深的学术造诣。

    金尼阁第二次来华带来了大量外文书籍,这不仅因为他个人的热爱,以及遵循利玛窦开创的学术传教之路。

    还因为金尼阁在返回西欧前,接受了在华传教会让其在欧洲广泛募集图书,从而在北京等地建立教会图书馆的任务。

    当听到金尼阁说他漫游意大利、法国、德国、比利时、西班牙、葡萄牙等国,搜集了七千余本图书,且全是精装,无一重复时,朱由校的眼睛都放出光来。

    “这些图书价值一万金币。”徐光启在旁进行了补充。

    “金尼阁还有一个庞大的翻译计划,叫‘西书七千部’,已经联络了艾儒略、杨廷筠、李之藻、王徵、李天经等人共同翻译出版。”

    “good!”少年皇帝突然冒出的外语让众人都大吃一惊,但见朱由校已经激动地从御椅中站起,在御阶上来回走动,“人手太少,要多招,要尽快地翻译,所需资金,朕如数拔付。”

    金尼阁相当惊讶,可也非常惊喜,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尊贵睿智的陛下,您说的竟是非常纯正的伦敦音。”

    到了十五世纪,由于元音的大改变,英语更进一步进化成所谓的近代英语。

    而在这之前,也就是十四世纪快要结束的时候,乔叟完成了《坎特伯雷的传说》,以伦敦方言为代表的英语终于开始出现。

    在此期间英语逐渐向高层发展,1399年继承王位的亨利四世,则是第一个以英语为母语的英国国王。

    哦,偶的英语没白学呀,原来这么纯正,已经超过多数英国佬,赶上伦敦那个小地方的方言啦!

    朱由校心中得意,摆了摆手,说道:“金教士过奖了,咱们还是说说这个‘西书七千部’的翻译计划吧!有目录嘛,朕觉得可以先挑些重要的书。”

    金尼阁赶忙拿出一个册子,说道:“目录不全,是我在海上航行时,和邓玉函共同翻译罗列。”

    朱由校接过宫人转呈过来的目录,一目十行地看着。即便不全,可也有将近两千本。

    压抑着心中的狂喜,朱由校边看边开口说道:“刘若愚记录。”

    等到刘若愚回应,并提笔铺纸准备好,朱由校的声音在殿内响了起来,“《远望说》、《奇器图说》、《矿冶全书》、《天体运行论》、《人体的构造》……”

    历史上,随着金尼阁在崇祯元年逝世,“西书七千部”介绍给中国知识界的计划也流产。

    除了李之藻和王徵等人零星翻译了其中一些著作,大部分书籍蒙上岁月的尘埃,无声地流失。

    1938年,北平天主教堂整理藏时发现了“七千部”中残余的数百部,其中有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和开普勒的《哥白尼天文学概要》等重要科学典籍。

    深知科技发展的重要性,深知开眼看世界的必要性,朱由校自然不会让这个宏大的计划失败。

    哪怕花再多的钱,也要做成这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

    而金尼阁此举,在史书上被称为“比之玄奘求经西竺,盖不多让”。

    朱由校更是认为,这比唐僧带回来的那些阿弥陀佛经书重要一百倍,有用一千倍。

    学习、借鉴,这一点都不丢人,天朝上国的面子,远没有强大起来更重要。

    嗯,咱也别说大明已经落后之类的丧气话,那要被喷“崇洋媚外”的;咱说继续让大明帝国保持国际领先,这听起来就舒服多了吧?

    其实,如果朱由校看过《天工开物》上关于火药爆炸原理的描述,不仅会目瞪口呆,大赞老祖宗的古老智慧,更会对翻译西书更加迫切。

    “……硝性至阴,硫性至阳,阴阳两神物相遇于无隙可容之中。其出也,人物膺之,魂散惊而魄齑粉。硫为纯阳,硝为纯阴,两情逼合,成声成变,此乾坤幻出神物也。”

    我勒个擦!不就是燃烧产出气体在密闭空间膨胀爆发吗,老祖宗咋弄得这么博大精深,这么深奥玄幻呢!

    还两情逼合,阴阳幻化,这是硝和硫在乱搞生娃儿的节奏啊!脑洞太大,还有些辣眼睛,不可描述。

    在科学理论上,至少在自然常识和科技知识的普及教育上,大明真的已经落后了很多。

    勿庸讳言,此时的大航海时代已经拉开序幕,大明必须要迎头赶上,再立潮头。

第一百零三章 利玛窦规矩

    当中国的主流书籍是四书五经,大半读书人都在奉为经典,并将再持续数百年时。

    西方已经用各种仪器在鼓捣物理化学实验,把科学原理记载于书;

    当永历在云南做着偏安的美梦时,苹果已经砸了牛顿的脑袋瓜子;马德堡市长正挥着马鞭抽打马匹,跟两个半球在叫劲。

    好吧,这一切都将在我们英明神武、上知五百年、下晓五百载,还想再活五百年的少年皇帝手中结束。

    金尼阁、汤若望等人互相交换目光,露出惊奇讶异的神色。

    少年皇帝口述的,基本上都是自然科学方面的书籍,十分的准确。

    象介绍伽利略望远镜的光学著作《远镜说》,德国矿冶学家撰写的开采、冶金技术的巨著《矿冶全书》,甚至是涉及解剖学的《人体的构造》等等。

    徐光启也是非常的震惊,他只知道少年皇帝对西学很感兴趣,让他找一些老外,给予他们晋见的权利,并指名汤若望。

    可他却没想到,少年皇帝对西人的东西竟如此熟悉,或者说是对科技相当的了解。

    难道是打木匠得到的灵感,或是说偷偷学习西人的技艺,为了打好木匠?

    徐光启摇了摇头,把这不靠谱的念头甩开。

    朱由校的声音停了下来,还有些意犹未尽,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说道:“暂时就这么多吧,尽快翻译刊印。在北京建图书馆朕也准了,现在就可赐房屋,至于——”

    停顿着,沉吟着,在众人忐忑又期待的目光中,少年皇帝终于作了决定。

    “汝等可在北京长居,并暂依‘利玛窦规矩’传教。以后嘛,规矩是否增减修改,地域是否扩大,还要看具体的社会反应,以及耶稣会对吾大明的贡献和帮助。”

    所谓的“利玛窦规矩”,就是经过妥协改变的,顺应中国人特点的基督教传教策略和方式。

    大概包括这么几点:近儒排佛,传教士蓄须留发,身着中国士人服饰,对中国传统的习俗保持宽容的态度,中国的教徒可以继续传统的祭天、祭祖、敬孔;

    用中国文字举行宗教仪式,准许当地人士任神职,并可用中文翻译《圣经》;

    还有以“天主”称呼天主教的“神”,承认中国传统的“天”和“上帝、老天”本质上与天主教所说的“唯一真神”没有分别……

    没错,“上帝”是中国儒家经典《诗经》、《尚书》、《礼记》及二十四史中至上神的概念,是中国自古就有的词语。

    在古代亦指主宰万物的天神,以及古代的帝王。比如“荡荡上帝,下民之辟”和“此上帝所秘,先师传之也”。

    也就是说,利玛窦偷换了概念,使得天主教更容易得到中国人的认可。

    众人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吸取历史教训,按“利玛窦规矩”传教已经是他们的共识,并没有什么抵触。

    历史上,在利玛窦去世后,一些狂热的传教士认为利玛窦过于迁就中国人,发展教徒速度太慢,遂采取了激进的传教方式。

    正因为他们排斥儒家思想,严禁中国教民祭天、祭祖、拜孔子,激起了社会人士的反感与怀疑,被偏爱佛教的南京礼部侍郎沈灌借机利用,酿成了“南京教案”。

    这次打击对天主教在中国的传播是沉重的,传教士们被驱逐、囚禁,甚至被杀害,在中国内地几乎无立足之地。

    教训是深刻的,金尼阁和汤若望等人怎会重蹈覆辙?

    所以,这些传教士们一踏上中国土地,第一个要做的工作便是精心研习中国语言文化,甚至以掌握北京官话为目标。

    然后,他们脱下僧袍,换上儒服,潜心研究中国经史和伦理,寻找东西方文化的融合点。

    同时,他们还注重与朝野名流的交往,希望赢得中国文人士大夫的好感和信任,这也是利玛窦开创的“合儒超儒”的传教策略。

    金尼阁拱手道:“尊贵的陛下,除了翻译书籍外,不知还需要提供什么样的帮助,才能令您满意。”

    “首先是建枪炮厂。”朱由校伸手指了指汤若望,“便由汤教士负责督造,如何?”

    汤若望躬身施礼道:“能为陛下效劳,荣幸之至。”

    朱由校笑着点了点头,随手拿起望远镜,说道:“还有这个望远镜和诸位带来的器皿仪器,朕需要很多,可从海外购进又费时太久。这样,买和造同时进行,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

    停顿了一下,少年皇帝补充道:“如果能从海外招募来各行业的工匠技师,或者是学者老师,一律待遇优厚,你们也将得到奖赏。”

    不管是拿来主义,还是引进学习,抑或是直接购买,朱由校准备全部用上,以最短的时间开启大明的近代科学研究。

    科技才是生产力,科技能兴邦振国,朱由校笃信于此。

    金尼阁用力点头,说道:“如陛下所愿,我们愿竭尽全力,完成您的任务。”

    少年皇帝说的这些,并不难办,也用不着他们专门跑回欧洲,只要托回国的商船采购招募即可。

    至于在中国就地制造,枪炮没什么问题,就是这个透明玻璃有些困难,但也不是不能克服,大不了等招募来的工匠和镜师到了再造。

    “徐卿。”朱由校转向徐光启交代道:“金教士等人就交由你安置,他们亦可写奏疏题本,由你转呈。办公场所,所需资金,朕会马上安排,你们尽快开始工作就好。”

    “还有,徐卿与利玛窦合译的《几何原本》和《测量法义》已经开始刊印,很快就会面市。”少年皇帝笑得露出了两颗白牙。

    “从全国范围内招收适龄孤儿的工作也已经开始,先从京师扩展到顺天府。科学院的教学,也要尽快准备好啦!”

    《几何原本》和《测量法义》太重要了,且不说在制造和勘测上的大用,就是炮兵的瞄准测距也离不了。

    平抛,斜抛……切,斜抛公式也太特么难了,都还给老师啦!

第一百零四章 朕崇尚的是科学

    “微臣遵旨。”徐光启施礼谢恩,停顿了一下,又奏道:“陛下,王恭厂所存火药已经搬移大半,分散储存。分配给各军镇的,也将开始陆续启运。”

    王恭厂是皇家的兵工厂,又称火药局,是专门做火药的地方,并供京营禁兵之用。

    考虑到如果发生战事,肯定会闭门守城,火药又是重要的作战物资,就把它安排在城内,而不是布置在城外。

    火药厂嘛,肯定很危险,为了皇宫的安全,才把它安排在城旮旯的地方,距皇宫大约有三公里。这大概就是当时认定的安全距离吧!

    据统计,王恭厂日产火药约两吨,常贮备量约为千吨。如果没有战争,火药消耗的少,贮备量则会更多一些,甚至会达到两三千吨。

    朱由校别的不记得,王恭厂大爆炸可忘不了。也甭管是不是火药碰火星,还是别的什么神秘原因,趁早搬走才安心。

    一千吨,两三千吨,就在城里,吓死宝宝了。

    就算是黑火药,那得是多少麻雷子呀,想想都令人头皮发麻。

    听了徐光启的汇报,朱由校把一颗心放了回去,又交代了几句,便结束了这次的晋见。

    看着徐光启带着几个鬼佬退出殿外,朱由校坐在御座上抿起了嘴角。

    不想当外教的科学家不是好传教士,你们好好地给朕打工吧!

    至于什么天主教、基督教,也不必畏之如虎。至少和佛教道教比,不见得更没用,况且还有自然科学这个优势呢!

    强龙不压地头蛇,朱由校相信,外来的“天主”十有**是干不过中国的“上帝”的。

    上帝是俺们滴,是黑头发黄皮肤滴。

    况且,你可以看徐光启、孙元化等投入上帝怀抱的国人。不照样是忠君爱国,表现得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斥他们为“异教徒”的文官强多了。

    再换一个角度,徐光启与其是在膜拜上帝,倒不如说是膜拜真理。他认为真理没有国度,大可拿来“补益王化,左右儒术,救正佛法”。

    徐光启曾和朱由校谈过自己对这些外国友人的态度,认为这帮老外身上有中国先儒所没有的特点:学有专长,技术兴国。

    朱由校也得承认,这些来到中国的传教士并没有历史上殖民地的那些丑陋形象。相反,徐光启所认识的外国佬,还是颇有些人格魅力的。

    至于那些担心恐惧外来文化的侵略,硬撑着说明朝的科技不落后,只是零散,完全能够自力更生,迎头赶上的观点。

    朱由校不表赞同,因为他看到了,听到了,是身临其境的感受。而不是在电脑上敲敲键盘,在故纸堆中寻找明朝科技领先于世界的证据。

    固步自封、闭门造车,非要自己创造出一套基础科学的理论体系,来摒弃已经存在的科学,将几个传教士看成洪水猛兽,实在是有些过于忧虑了。

    还有什么“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的批评,你一个皇帝崇尚西学,不是把社会风气带坏,给外国佬的文化侵略提供方便?

    朕崇尚的不是西学,而是科学,如果这也算毛病的话,朕认了。至于文化侵略,还是无影儿的事,为这个而因噎废食?

    其实,归根究底,打铁还要自身硬,还要看国家的治理。

    无论是明朝,还是清朝,都亡于自身体制的腐朽,百姓生活的贫困。

    只要国家强大了,百姓富足了,民族自豪感充斥,悠久而优秀的文化传统才能永远传承。

    再说了,朕乃帝王,俺就是“上帝”。让你传你才能传,不让你传,就都滚犊子!

    不知道倭国德川幕府的禁教吧,朕要做起来,比他们更狠更利索。

    西学东渐,中西交流。现在的朱由校,脑中满是这些词语。

    尽管西方文化对传统文化的冲击,有利有弊,让他也有所顾虑。

    但他更知道,华夏文明、中华文化不是闭塞封锁的,而应该是包容并蓄、海纳百川的。

    而到了晚明,只看那些文人士大夫顽固地反对一切革新,动不动就拿祖制当借口,朱由校便感到失望。

    甚至在军事上不断败于后金时,也坚决反对引进外来技术制造火枪火炮。他便知道,儒家传统已经失去了宽宏大量的开放精神。

    朕急于求治,你却跟我说先反省治心;朕需要各种人才,你却说操守第一;朕请教退敌制胜之术,你们就来个仁义为本,还特么仁者无敌呢!

    失去了经世致用的实效,以及事易时移的应变能力,就只剩下“亲贤臣”、“远小人”、“贞法守”、“崇国体”、“惩官邪”这样的陈词滥调和空洞口号。

    在内忧外患之下,朕还没有推倒重来的魄力和能力,那便通过外来冲击倒逼内部改革和观念的更新吧!

    什么怀柔附远,朕让你们知道“丛林法则”;什么祖宗之法不可变,朕请出进化老魔达尔文……

    “皇爷。”张裕儿悄悄地靠近,轻声提醒道:“鬼老走了呢!”

    朱由校抬头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这丫头的心思,笑着起身道:“走,咱们去看看鬼佬送的贡品。”

    张裕儿立时笑得欢快,屁颠屁颠地跟在皇爷身后,出殿而去。

    要说这些鬼佬,对中国的礼仪规矩也很懂,人家不是空着俩爪子来的。

    望远镜、自鸣钟、八音琴、地球仪、《万国图志》、大西洋琴等等,礼单上开列的贡品共有十八件之多。

    都是欧洲方物,张裕儿瞅得新奇,还想细看看摆弄摆弄,更想知道这些东西有何用处。

    大西洋琴哪,朕还能弹上那么一曲,为偶的所有女人(暂时四个),高唱一首《爱我你怕了吗》、《不要害怕》、《不怕》、《不怕不怕啦》、《怕什么,什么也不怕》……

    朱由校的心情愉悦是应该的,除了鬼佬们的贡献,干翻李三才,可是得了四百多万哪,今年差不多是能撑过去了。

    特么的,可算见着回头钱儿了,我容易嘛!

    ………………

第一百零五章 黯然撤退

    天色有些阴沉,象极了老奴现在的心情。

    每每看到远方那巍峨的城池,老奴的心中便感到阵阵刺痛。

    试攻广宁,攻打右屯卫,猛攻广宁城,后金军已死了三千四百多,伤者七千多,加起来超过一万。

    这还只是目前的统计,因为那七千多伤员,凭当时的医治水平,至少还要死去一两千。

    这已经是老奴起兵以来的最大损失,不能不让他心痛不已。

    尽管从整个战事来看,光沙岭惨败,明军就已伤亡数万,守城之战的损失也不会小,但战争的胜负不是这么算的。

    在老奴看来,没有抢掠到金银财宝、粮草物资,就是没有达到出战的目的,也意味着战事的失败。

    尽管非常非常地不甘心,老奴也明白要撤兵了。

    首先,军队携带的粮草已快耗尽。本来就打着大车小辆可劲儿往家搬的心思,带的口粮自然不会太多;

    其次,后方连续送来急报,金州已失,明军在复州海面虚晃一枪后,又突然航海北上,登陆连云岛,欲围攻盖州;

    而盖州守军已经抽调了一部分,前往复州集中,欲解金州之围。城中兵不满千,恐怕在数万明军围攻下,一日都坚持不了。

    盖州若失,复州便又被孤立,明军南下围攻,复州又面临着和金州一样的结局。

    辽南四卫已失其二,很快就将失其三,老奴如何还能安心地继续呆在广宁城下?

    最后一点,则是在猛攻广宁城失利后,包括老奴在内,后金军都对攻城产生了恐惧感。

    这几天,后金军一边休息调整,一边再次打造器械,看似还要攻城。但弥漫在后金官兵中间的颓丧和忧虑,却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

    根据老奴和部下的分析和商议,认为城中至少还应有一万至两万守军。再加上征召的精壮百姓,凑到三五万,也大有可能。

    而且,经过攻防作战,城内守军应该是士气大振,作战经验大涨,不是刚刚缩入城中面临大敌时那般惶恐害怕。

    这样分析下来,后金军想要攻下城池,最少也要再伤亡个万把人,才有可能破城。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几大贝勒和将领们几乎都丧失了攻城的决心。老奴嘴上不说,心里也彻底丧失了战意。

    因为,这样的伤亡数字,绝对是后金军所不能承受的,他们还没有这个资本。

    而阿敏的部队被从右屯卫召回,并星夜驰援盖州,也就意味着老奴终于要黯然撤兵了。

    “父汗,伤员已经全部装车启程,我军也做好了开拔的准备。”大贝勒代善走进大帐,恭谨地禀报。

    老奴摆了摆手,依旧坐在那里发呆。

    代善无奈,躬身退了出去。

    时间不大,皇太极走了进来,也不说话,静静地坐在下面。

    好半晌,老奴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啊!明军的行动为何如此迅速,倒象是预知我军行动,提前布置一般。”

    皇太极沉吟了一下,说道:“孩儿也有此疑惑。按照开战前的计划和估算,明军的行动至少快了十天有余,出乎意料。”

    老奴皱着眉头,说道:“最主要的还是明廷的反应速度,走兵部,拟奏,廷议,少说也要三四天时间才会有定论吧?”

    对于明廷的办事效率,以及朝堂上扯皮推诿的党争,建奴们知道得很清楚。

    别以为建奴真的是一群野人,他们谋划起来相当地周密细致,用谍也很厉害,京城里的消息都能很快获悉。

    所以,此次广宁之战的结果,才让老奴才大惑不解,皇太极也认为出乎意料。

    如果逆向推算的话,天津、登镇,以及毛岛主的东江残兵,至少在沙岭惨败后便开始行动,才会有目前的局面。

    而从当时的信息传递速度来看,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是提前布置,并对战局的预判有着惊人的准确。

    再从广宁的反应速度来分析,也很令人震惊。

    就好象提前知道西平堡必陷,增援的部队必败,才能如此绝决地尽弃堡寨,尽迁百姓,集中兵力龟缩广宁城和右屯卫城。

    神仙嘛?能掐会算到这个程度,差不多可以这样称呼了吧?

    可既然能预判得如此准确,西平堡围点打援,沙岭野战惨败,难道不是能够预防,并提前化解的吗?

    还有广宁城和右屯卫城平空多出的大量火炮,守军突然增强的战力,这些都处处透着诡异,令人百思不解。

    想不通啊,想不通!

    老奴再次用力摇头,直觉得脑袋发胀,依然是没有头绪。

    “父汗。”皇太极站起躬身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为此介怀。想来,明人那边定然有了我们不知道的改变,详加刺探后,找到对策,再战而胜之,亦是不难。”

    老奴抬头看着八儿子,好半晌才用力点头,霍然起身,朗声道:“想当年明军数十万大军来攻,本王亦不为惧。今日小挫,岂能丧某心志?”

    从十三副遗甲起兵,抚顺、鞍山、萨尔浒、辽阳、沈阳……

    老奴确实未尝一败,即便是广宁城未攻下,整个广宁之战的双方伤亡比,依然是后金占优。

    当然,战略目的没有达到,这肯定会心有不甘。只是形势至此,再纠结又有何用?

    吸取经验教训,以力再战;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明人还总有这样的好运?老奴收拾心情,披挂佩刀,昂然出了大帐。

    仗败人不颓,灰溜溜的狼狈样给谁看?

    号角呜咽,金鼓齐鸣,后金军收拾营帐,分队撤退,倒也井然有序,全无败退的狼狈。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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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大昏君介绍:
穿越不?开局就当皇帝哦,天天山珍海味!阔以呀!吃货叶轩要流口水了。马上就给你娶媳妇儿,是大美女哦!太,太阔以啦!单身狗叶轩两眼放光。“臣女张嫣,谢主隆恩。”“老奴李进忠恭贺皇爷!”张嫣?李进忠?魏忠贤?朱木匠?昏君?!为了多活几年,为了大明中兴,叶轩决定把昏君的事情干一波。重用阉党,贬斥“忠良”,重修三大殿,增税加赋,奇技淫巧,一个都不能少。我真是大昏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真是大昏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真是大昏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