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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大昏君全文阅读

作者:样样稀松     我真是大昏君txt下载     我真是大昏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六章 科学有用吗?

    人力直升机,显然是不现实的。在朱由校想来,一个靠链条传动的旋翼,需要多大的转速,才能使自重不轻的“直升机”腾空?
    要找出一个体重轻、体力足的怪人,只为了让“直升机”离开地面,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但科学发明和创造,真的需要实际意义吗?或者说,需要能近在眼前的实用性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就象法拉第发现电磁感应现象,当时恐怕有很多人会不屑地问,这有什么用?
    十几年、几十年、上百年后,在电磁感应的地基上建起了电气时代的高楼大厦,永远改变了人类的文明进程。
    所以,对科学说有用没用,那才是目光短浅的傻瓜。万丈高楼也是需要打下牢固地基的,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皇帝深知自己在给大明奠定自然科学的基础,在给大明培养未来的科学家。为此,他不会吝啬金钱,甚至是官职爵位。
    牛顿爵爷,戴维爵士,推辞爵位的法拉第……老外都能授予科学家以贵族称号,大明的皇帝怎么就不能?
    而现在就有一位可获爵位的大咖,徐光启徐保罗,难道不是实至名归?
    皇帝想着“直升机”,也不藏掖,便说给徐孚远和王季重听,还提到了儿童玩具竹蜻蜓。
    “沈兄的想法真令人耳目一新。”王季重摸着下巴,思索着说道:“这个螺旋桨确实能产生反向的推动力,转向天的话,产生升力也不算太稀奇。”
    徐孚远颌首赞同,说道:“能不能成,一试便知。”
    朱由校赶紧抬手,笑道:“倒不必急于做此试验,反倒耽误了热气球的驱动。可以写到书里嘛,让有兴趣的后来人进行尝试。”
    “沈兄这般慷慨,独门秘技亦不敝帚自珍,令人钦服备至。”徐孚远等人一直怀疑沈浪有高师指点,但如此不计名利地拿出来,也确实令人佩服。
    朱由校对此只是付之微笑,这些将在几十年,甚至是百年后才能证明的科学理论,他是如数家珍,一点也不觉得该为自己谋取点什么。
    他是皇帝嘛,有那么多光环没用;他是引路人,也是建立者,打破中国古代没有自然科学的谬论;他还是守护者,让民众有安定的生活环境,让科学有稳定地生长的土壤。
    几个人边走边谈,来到一座大方厅落座,吩咐下人奉茶,气氛更见宽松,还说了些琐事趣闻。
    沈兄非富即贵,从侍女就能看出来呀!
    王季重心中感慨,看人家身边随侍的丫环,个个那么漂亮,这都换的第几个啦?
    当然,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有多幸运,能够亲眼目睹三位嫔妃的真容。
    朱由校对此倒没有太多的想法,他的思维还保留着太多后世的特点。比如对于女人的态度,抛头露面不是很正常?
    甚至于,他还计划着逐步推出新政策,鼓励民间女子走出家门,参加工作,早日奔向小康呢!
    “有些学员对沈兄所描述的锅炉和蒸汽机很感兴趣,正在城外的分部进行研制呢!”徐孚远随口一说,倒让皇帝的眼睛亮了起来。
    王季重喝了口茶水,不以为然地说道:“某看过锅炉的图样儿,应该不难。但蒸汽机嘛,却是不容易。这些学员应是想得官职,才如此急切。”
    朱由校淡淡一笑,对此不以为然。有名利之心,并不是坏处,反倒能成为前进的动力。
    至于蒸汽机,一步到位就应用到火车上,显然是不可能的。只要能进行最简单的往复运动,也是向工业化迈进的一大步。
    官职,可以给,不就是端上铁饭碗,吃上国家财政饭嘛!不说是公务员,后世的老师不也是一样?
    “某看科学院应该进行定期的成果展示。”朱由校若有所思地说道:“越多的人来参观,就越能扩大影响和宣传。”
    谁来参观学****首先想到的就是少英院。那些小学毕业的孩子,也能够接受新学科,什么物理化学的教育了。
    嗯,有些半成品还应该送到皇宫,由朕指挥工匠来完善。
    等到平辽灭奴,等到国家财政宽松,等到太平盛世,朕还真挺期待做个快乐的小木匠。
    当然,得有美女陪着。男女搭配,干活儿才不累。
    皇帝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这般自在。国政井井有条,都被下面的能臣干吏处理得好好的,用不着他再费心劳神。
    “热气球升空演示,沈兄去看了没有?”不出意外,王季重提到了最令自己激动自豪的事情,在那次演示中,皇帝可是当场就赐了官职。
    “看了,看了。”朱由校笑着点头,说道:“羡慕王兄弟,这应该够名垂史册了吧?”
    徐孚远笑道:“那个要坐火箭上天的万户没有留下姓名,可王兄却不一样。”
    王季重赶忙故作谦逊地摆手,说道:“不过是胆子大了些,可不敢奢望什么留名史书。”
    “胆子不大,如何敢尝试?”朱由校说道:“不尝试,又如何会有新的发现?就说火药吧,难道不是从炼丹炸炉中得到的启发?史书上没写,可某估计火药发展至今,有不少研制和改进者会因此死伤。”
    “这是肯定的。”王季重点了点头,又笑道:“某也怕死,也是知道热气球绑扎得牢固,才敢上去的。”
    范小慧眨巴着眼睛,也很想尝尝飞上天的滋味。可皇爷不说,她也不敢无礼插嘴。
    朱由校当时也是突然冒出的想法,后来冷静下来,便觉得把热气球弄到皇宫里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可惜陈兄在城外庄园,并不回这边了。”徐孚远有些遗憾地说道:“他奉徐阁老之命,正在试验种植早熟作物,听说已有了不少收获。”
    王季重说道:“有徐阁老提携,陈兄的官职是不用担心的。民以食为天嘛,当今万岁也是极重视的。”
    肯定要重视啊,这可是关系到能否渡过大灾害的主要措施之一。
    朱由校垂下眼帘,思索着平辽之后,是否还需要向辽东大量运送粮草物资。如果有种植期短的农作物,凭辽东大地的肥沃,能不能反哺中原?

第二百六十七章 猫捉老鼠?黑死病真可怕

    东北地区能够自给自足,甚至是反哺中原,历史上应该是在二十世纪。
    原由一方面是东北边疆危机空前强烈,清廷不得不开禁放垦;另一方面则是中原地区爆发了“丁戊奇荒”,山东、直隶、河南、山西一带遭遇大旱,华北大批灾民涌入东北。
    由于当时前往关东的路途遥远,所以时人称之为“闯关东”。
    这是历史,但熟悉着历史走向的朱由校,岂会犯下满清的愚蠢错误?
    给予辽东退役官兵大量的土地,给予辽民赋税的优惠,并鼓励垦荒,平辽之后,东北的大开发也就拉开了正式的帷幕。
    有人会说小冰河期呢,东北更冷,更不适合人类生存。那朱由校就纳闷了,东北更北面的漠外蒙古诸部,还有沙俄,他们都冻饿而死啦?
    显然,小冰河期的影响是巨大的,但却并不是不能克服,或者说是战胜的。比天灾更可怕的是**,朱由校对此有着清醒的认识。
    几人喝茶谈聊,既有说笑,又有学问的探讨,气氛既融洽,又热烈。
    科学院虽然还在城里,但化学实验室是搬到郊区了。朱由校害怕某些人瞎鼓捣,弄出什么有毒有害的玩艺儿,甚至是搞个大爆炸。
    还有噪声很大、需要操作空间很大的制造部门也搬走了,使得科学院里面的学员不多,也安静了很多。
    尽管如此,也还是有一些学员来坐下饮茶攀谈。
    这也是朱由校所赞成并实行的科学院的规矩,这个大方厅就象个放松的茶馆,聚会的沙龙,大家没事儿的时候在这里谈论探讨。
    朱由校来过科学院的次数很有限,认识的学员不多,但王季重等人早就把他的名声传开了。
    沈浪沈公子,学识渊博,咱们学的教材都是人家给编的。不说背后有怎么样的高人指点帮助,可人家确实有才学,号称“问不倒”。
    朱由校还真不知道徐孚远等人把自己吹上了天,深以和沈公子有交情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这便是沈公子,这般年轻啊?“
    “看其风度不凡,出身定是非富即贵。”
    有人赞叹,有人议论,当然也有人提问。
    朱由校面容和熙,有问必答,这些人的问题还难不住他,别整什么量子和相对论就成。
    侍立在身后的范小慧开始是惊诧,没想到皇爷懂得这么多,可从没跟她们讲过。到后来则是脸有得色,觉得自己身为侍女,也是甚有荣焉。
    “世间万物都有其运行的道理,有些已经研究明白,有些还有待我们去探索。”朱由校笑着说道:“比如拉车和推车,哪个省劲儿,又为什么会省力?推而广之,也是一门学问。”
    “这就是物理。”徐孚远和范小慧是一样的想法,沈浪越是有才,他的脸上越是有光,“不研究不知道,研究起来才发现是深如海的学问,一辈子都不够。”
    别说你这一辈子,就是几百年之后,科学家们不还是在研究。
    朱由校笑着颌首,对此甚是赞同。更令他欣慰的是,他给大明打下了自然科学的基础,知识的传播和发展,应该是不会断绝的。
    “这里的饭菜不错,沈兄要不要品尝一下?”王季重很是期盼地提出邀请,不易觉察地瞟了范小慧一眼。
    朱由校呵呵一笑,摆手道:“那就不必了。在下难有闲暇,今日已是破例,从没在外呆过这么长时间。”
    说着,他起身向着众人拱了拱手,说道:“抱歉,沈某俗务缠身,现下便要告辞了。下次再和诸位贤达谈天说地,探讨学问。”
    “沈公子客气了,你才可称贤达,听君一席话,我们都受益匪浅。”
    “真想多问几个问题,沈公子的解答比院里的教习都明晰清楚。”
    众人拱手送别,少不了一番夸赞。
    王季重、徐孚远将皇帝送到院门,才依依惜别,甚是不舍。
    皇帝又走到了京师的街头,微微落后的是侍女,大眼睛忽扇着,不时把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向皇爷。
    一道黑影突然从不远处的角落里蹿出,很快就没入了一条胡同。
    “是只猫。”范小慧的眼睛很尖,见皇爷停下脚步,赶忙加以说明。
    “猫抓住了一只老鼠。”朱由校也看出来是喵星人了,可他还看到猫咪嘴里叼着个活物,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范小慧并不如何惊讶,猫抓耗子不是天经地义。有条件的人家为了防老鼠,养猫就是最平常的办法。
    但她不知道皇帝想到了什么,那是与大灾害相关联的大瘟疫,“老鼠灭明”的说法也不是全无道理。
    史载:明末鼠疫席卷华北地区,光是京城的死亡人数就达五分之一。当李自成攻进来时,京师差不多已是一座“人鬼错杂,日暮人不敢行”的死城。
    大灾之后有大疫,这应该是不变的规律。依据现在的医疗和卫生条件下,能够阻止瘟疫的爆发吗?
    皇帝的眉头紧锁,突然发现他还要面对比灾害频繁、粮食紧缺更加严重的大问题。
    生态破坏、气候异常,饥民四散逃荒,种种因素导致了“古今方书所无”的怪异瘟疫的肆虐。
    说到鼠疫可能还没人觉得可怕,但要说到黑死病,中世纪可是死了两千五百多万西夷。
    疫苗、特效药什么的,朱由校不抱希望。他又不是医学专业,古代更没那个条件研制。
    范小慧不明所以,皇爷本来好好的,怎么看到猫捉老鼠就变得愁眉紧锁,一路回宫都阴沉着脸,也不再说话。
    咱家的猫咪可不捉老鼠,干净着呢!有心开个玩笑,让皇爷释怀,可丫头还是没敢。
    皇帝回到乾清宫,都没传膳,便坐在御椅中皱眉思索。这回,他可遇到了一个大问题,一个很难解决的大困难。
    但他必须想到办法,不能完全预防,不能完全根治,但至少不能死那么多人。一千多万哪,十室九空,阖家死绝,太凄惨的景象了。
    咕噜一声,打断了皇帝的愁绪,转头便看到了脸上泛起红云的范小慧。
    “传膳!”皇帝苦笑了一下,抬手吩咐道。
    ……………………….

第二百六十八章 阻止不了的瘟疫

    没有宫人知道皇帝为何突然闷闷不乐,即便是军情急报,财政不敷,也没见皇帝这般皱眉苦思。
    “皇爷出宫,在外面可遇到什么人或事?”王体乾给皇爷报了两个好消息,皇帝也只是暂时欢颜,他不明所以,便偷偷地把范小慧叫出来询问。
    范小慧也纳闷,歪头蹙眉想了想,说道:“在科学院和那帮学员有说有笑的,然后就回宫了,没碰到什么呀!”
    “你再好好想想。”王体乾不罢休,又追问道:“皇爷今晚估计要在暖阁就寢,是你侍候吧,不让皇爷高兴起来,你可小心责罚。”
    范小慧脸红了,皇爷的责罚呀,羞死人啦!
    丫头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老鼠抓耗子的小事情。听起来不值一提,可皇爷好象就从那开始不开心的。
    王体乾摸着下巴想了想,胡乱猜测道:“难道皇爷担心白娘娘,还有那几只猫吃老鼠,觉得恶心了?”
    说着,老王把目光转向范小慧,吩咐道:“你去把皇爷最喜欢的那个小三,还是小五抱来,看皇爷是不是因为这个。”
    “那皇爷要真生气了呢?”范小慧瞪大了眼睛,很是不情愿。
    王体乾摆出威严的架势,范小慧只好认怂,嘟着嘴走了。
    半晌,范小慧抱着猫咪磨磨蹭蹭地走进殿内,看到皇爷的目光转过来,立刻站着不动,不敢靠前。
    猫吃老鼠,猫会得鼠疫吗?好象没听过这类的事情,为什么呢?
    朱由校的目光中带着审视和疑惑,招了招的,等范小慧走近过来,伸手把猫抱过来,若有所思地打量抚摸。
    哦,原来不是因为猫吃老鼠。范小慧松了口气,陪着笑脸说道:“猫咪很乖呢,也打理得干干净净。”
    皇帝笑了笑,有点苦涩,也有点无奈。
    他当然知道良好的卫生习惯能够减少蚊蝇臭虫老鼠的滋生,降低各种传染病的发生。
    但大明的老百姓,大多数还称不上富裕,可以勤洗澡,勤换衣服。城市里的垃圾处理也没有形成规范,饮用水被污染也是不可避免。
    当然,比起中世纪贫穷、肮脏、恶臭扑鼻的欧洲,大明还是不错的。尽管这和朱由校的标准,还相差甚远。
    个人的卫生习惯,取决于富裕的程度,至少要有几件换洗的衣服,要能用得起肥皂香皂。
    公共卫生则需要政府的投入,使城市系统不断完善,什么环卫、防疫等等。从无到有,将需要持续而巨大的资金。
    皇帝把猫咪举到眼前,脸上也有了些笑模样儿,开玩笑似的问道:“猫为什么要吃老鼠,为什么你不怕得病?”
    尽管皇帝不是特别清楚,但他知道猫吃老鼠肯定对身体有好处,应该是缺某种元素的补充。
    而且,他也知道猫的免疫系统估计对鼠疫菌有抵抗性能。就象食腐动物,不会因为吃腐烂的食物而得病一样。
    喵呜!喵星人乖顺地叫了一声,还伸舌头去舔皇帝的手。
    皇帝笑了起来,露出的开心样子,让范小慧和一直恭谨立于殿旁的王体乾都松了一口气。
    皇帝逗弄了一会儿猫咪,又次给范小慧,转头吩咐道:“宣召京中的传教士明日入宫。”
    洋鬼子?!范小慧眨着大眼睛,心中很是期待。听说过,可没亲眼见过,这回倒能看个新鲜。
    黑死病在欧洲是如何停止的?
    朱由校虽然有自己的猜测和判断,但他还是想多了解一些。以便提前准备,提前预防。
    这可不是小事,而是关系到千万人生死的大事。据史载,明末鼠疫死了一千多万人。一千多万哪,放在哪里,都是一个中等国家的人口数啊!
    …………………….
    平辽灭奴,举国之力,这是最近《大明论坛报》的主旋律,是出现次数最多的词汇。
    可没人会想到皇帝还在为老鼠而发愁,就是说出来,也没人理解。
    建奴可灭,不会使惨痛的历史重演。就算这次不能竞全功,也不过是再拖上一两年,就是再多几年,皇帝也是有信心。
    但对于鼠疫,皇帝却知道他阻止不了,更灭不了。这和小冰河期的大灾害一样,是无法避免,是肯定会来的。
    既然如此,皇帝也想开了,尽力降低危害,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唉,知道得太多,就是自己劳心费神的主要原因。而历史上的小木匠,虽然是个短命鬼,但应该比自己更加快乐吧?
    或许人生就是如此,在不断地解决问题中渡过。还是按部就搬,一个一个地处理,一个一个地解决吧!
    “这么短的时间就生产制造出了五百枝火箭?”皇帝虽然略显惊讶,但更多的还是赞叹,“孙卿辛苦了。”
    孙元化赶忙躬身谦辞,“万岁谬赞,微臣的本分,不敢言辛苦二字。”
    皇帝笑了笑,说道:“操作人员呢,不能配备齐全,也不能完全发挥火箭的威力呀!”
    “启奏万岁。”孙元化回奏道:“火箭发射简单,只要少量操作人员即可。无非是进行测距,再大概调整下方向即可。”
    发射器是一个三角铁架,上面是根铁管,插入火箭后只能调整仰角。改变方向的话,只能是整体移动。
    制造简单,易于操作,这正是火箭的优势所在。
    准确度嘛,肯定不如火炮,但最大射程却能达到两千米以上,比红夷火炮都远上近一倍。
    皇帝思索着,认为很有必要交代下前线将领,充分利用火箭的超远射程,在关键时刻使用,起到最大的效果。
    思虑已定,皇帝抬起头,和颜问道:“徐阁老正专心研究农业,请辞科学院院长,孙卿可愿担任。”
    第一任科学院院长是钦定的徐光启,实至名归的任命。
    但徐光启一边修历书,一边指导陈子龙等人进行农业研究,这个院长就是挂名,根本没有闲暇去管理和指点。
    孙元化躬身道:“微臣愿往。”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但火药兵器局的工作,微臣觉得更加重要。”
    ……………………

第二百六十九章 战前准备

    孙元化虽然是徐光启的弟子,但他照比徐光启的博学相差甚远。他专精于西洋火器,对铸炮和操炮极为精通。
    对于科学院院长,皇帝是准备授予爵位的。象徐光启,就要给他个伯爵。这不同于民爵,能够彰显皇帝对科学院的重视。
    按照皇帝的设想,以后每任科学院院长,都将被授予爵位。当然,能当上科学院院长,学识、德行都是高要求的。
    皇帝也知道孙元化的资格,要担任科学院院长,还是差了不少。可现在,他没有别的合适人选,只能是退而求其次。
    对于孙元化似是推辞,又是请膺的回奏,皇帝没有马上决定,沉吟了一会儿。
    科学院和兵器火药局有相通之处,也有不同。
    为了保密起见,兵器火药局比科学院的管理更加严格。而有些军工项目的研发,也不能放在人多眼杂的科学院。
    想到这里,皇帝淡淡一笑,说道:“孙卿既愿在兵器火药局工作,那便不必勉强去科学院了。”
    孙元化张了张嘴,以为皇帝生气了,便想着辩解。
    “兵器火药局事关重大。”皇帝抬起手,制止了孙元化,朗声说道:“朕要将局提升,名为‘兵器研发中心’,与科学院同级。孙卿,你便是该中心的主管,官阶与汝师徐光启相同。”
    “微臣——”孙元化一时不知是惊是喜,迟疑了一下,跪倒叩头,“微臣谢万岁天恩浩荡,万岁万岁万万岁!”
    孙元化不如其师博学,但在火器的研发使用上却是大明第一。他编写的《西法神机》不光有理论知识,还融入了很多实践经验。
    比如火器倍径技术、火器弹道技术、制造弹药技术、制造炮车的技术、制造炮台的技术、铸造火炮的技术等等,光此著作,得个爵位也是实至名归。
    可惜,在历史上,孙元化刚写完这本书不久,就因为“吴桥兵变”的牵连而被崇祯砍了头。
    要说崇祯作为末代皇帝而自挂东南枝,听起来甚是可怜。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瞅他干的那些事儿,比谁都象是后金的奸细,把大明往死里祸害。
    “孙卿免礼。”皇帝很高兴,这都是大明的宝贵人才,有他们在,让他们充分发挥聪明才智,区区建奴,何足道哉?
    孙元化站起身,躬腰奏道:“万岁,微臣欲去辽东,亲手操炮,发射火箭,痛击建虏,并掌握更准确的实际数据,完善微臣的《西洋神机》。”
    皇帝眨着眼睛,犹豫了一下,摇头道:“孙卿便不必亲自去了,派几个得力之人,效果是一样的。”
    孙元化躬身领旨,知道这是万岁爱惜自己,不想让他去战场冒险,心中甚是感动。
    朱由校又询问了一下兵器局的生产情况,现在已是全力制造武器弹药,产量令人鼓舞。
    只要武器弹药、粮饷物资充足,明军便可以凭借人力优势持续作战。或者是不停地轮流作战,不出半年,就算没有决定性的胜利,也能把建奴给拖垮了。
    尽管朱由校是希望一举奠定胜局,但也有着延长战期的心理准备。毕竟,战争的胜败并不是以主观意志为转移,还有着很多的意外因素。
    “产量上去了,质量也要有保证。”皇帝这不是一次两次的叮嘱和告诫,“关系到前线将士的生命,千万马虎不得。”
    “万岁放心。”孙元化赶忙保证,“检查监督的程序已经十分完备,奖罚制度也实施到位,微臣亲自督促,不敢使武器弹药出问题。”
    朱由校点头称赞,历史上的大明在火器上也是先进的。但在匠户制,以及官僚贪渎的环境下,武器的质量甚是低劣,以致于官兵都不愿使用。
    兵器火药局的建立和发展,是皇帝首先立下章程,并持续推进完善。所以,对于孙元化的保证,皇帝还是相信的。
    皇帝面色和熙,微笑着说道:“孙卿要多培养人才,不管是有学识的,还是底层有经验的工匠,只要有突出贡献,有一技之长,皆可大胆提拔。”
    “孙卿以后是要有大用的,不能只担任一个兵器局的主官。”皇帝补充了一句,眼中是期望和赞赏。
    “微臣谢万岁赏识,定会选贤任能,使兵器局人才济济。”
    看着孙元化感激感动的样子,皇帝甚是满意。
    一个时代一个思想,象孙元化这样忠心报效的臣子,这样的表现,实是太正常不过。
    孙元化告退之后,皇帝又沉思良久,认为现在的武器装备已经是世界最先进,继续攀爬科技树,并没有什么必要。
    其实,他刚才想给孙元化加任务,制造带膛线的火枪,也就是米尼枪。
    但皇帝也担心分散孙元化的精力,影响到正常的工作。平辽灭奴是压倒一切的大事,必须全部让路,为此服务。
    至于线膛枪、米尼弹,一两百年后再发展,也不会影响明军在世界上武器装备的领先。
    盘算着时间,皇帝踱至沙盘,按照最新的军情奏报,调整了一下上面的小旗子。
    敌我势力调整的幅度很小,说明辽东明军并没有大的行动,也可以说是正在厉兵秣马地准备。
    但多半个月以来,最明显的变化则是辽西。汉蒙联军、京营飞骑,以及两协步兵,基本上就位,绕袭、突击、奇兵各就各位,差不多可以随时发动。
    封锁消息、加强保密,对于明军来说,是可以做到的。但汉蒙联军的行动,估计是瞒不住建奴。
    昌图、安乐州、开原、铁岭,沈阳以北的这几个目标,正是汉蒙联军的袭扰重点。
    而两协的步兵和京营飞骑,计划是从镇武堡出发,直接扑奔黄泥洼,与辽南友军夹击辽阳。
    黄泥洼!广宁大战时,建虏便是由此出发,越过辽河套,攻打西平堡等堡寨。并在叛将孙得功的破坏下,大败数路明军援军。
    天道好还,形势逆转。现在,明军也要沿着这条最短的攻击路线,直捣辽阳。
    朱由校凝思良久,在黄泥洼、长定堡、长宁堡、长安堡等地插上了明军的旗帜。
    ……………………

第二百七十章 线列战术和飞骑

    皇帝在千里之外的皇宫内纸上谈兵,成千上万的明军在辽东厉兵秣马,准备着即将开始的大战。
    广阔的野地里是成千上万的盔明甲亮的明军士兵,正在军官的指挥下,演练着战阵变线列。人头攒动,脚步铿锵,号令声、哨声此起彼伏。
    武学的研究和演练,前线将领的实战经验,促进了明军战术打法的不断进步和完善。
    而燧发枪加刺刀,以及定装纸壳弹的列装应用,则为此打下了牢固的基础。
    “厚重的战阵还不可舍弃,线列可作为补充变化。”熊廷弼在远处的土山上举着望远镜瞭望观察,做着品评,“建虏的冲击力,不可小觑。”
    周围的将领纷纷称是,这是谨慎万全之举。线列战术虽然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火力,但看起来还稍显单薄。
    黄龙在旁说道:“待敌败退时,若能迅速变成线列,将给敌以更大的杀伤。”
    张盘笑了笑,说道:“敌人败退,我军定要追击,变阵的话,似乎不必。”
    “能够顶住建虏骑兵的冲击,便可在宽大的正面展开,以凶猛的火力予敌重大杀伤。”何可纲插嘴道:“而建虏很少用骑兵正面冲阵,也就不必太过担心。”
    熊廷弼放下望远镜,微笑着说道:“你们说得都有些道理,但本官要提醒你们的是,此战事关重大,不可轻行冒险。”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不必急于一战定乾坤,战阵速度慢,但厚重安全;线列战术虽取得过胜利,但实践经验到底还少,变阵时对时机的把握,你们也未必心里有底。”
    伸出一根手指,熊廷弼最后强调道:“用你们最把握的战斗方式进行指挥,这点灵活性本官不剥夺。但一定要按作战计划完成,若有失误,军法无情。”
    “末将明白!”众人躬身应道。
    线列战术好不好,相对于方阵来说,更加灵活,在单位时间内投射的火力也更密集。
    还有一种集火射击的打法,就是三排至四排火枪兵不是轮流射击,而是同时开火。
    这种打法的震慑力是极大的,因为火力极为密集,敌人是成批倒下的。
    尽管牺牲了火力的持续性,但看到战友哗地一下成片死亡,心理的震撼肯定比一个一个地少数阵亡强烈得多。
    在电影中就有这样的场面,两队士队荷枪实弹相对而行,在射程内停步,然后举枪射击。没错,就是被称为“排队枪毙”的打法。
    就是这种看起来很蠢笨的战术,却在欧洲盛行百年,说是横行世界,也不算过分。
    熊廷弼也承认现在明军装备的燧发枪、定装弹,实现武学所研究的线列战术是可行的,也是先进的。
    但再先进的战术,对于指挥官和士兵也要有一个适应和熟悉的过程。而在战场上变换阵形,无论是指挥官,还是士兵,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所以,他提醒手下的将领,最好的未必适应你的部队,最熟练的才最稳妥。特别是在血肉横飞的惨酷战场,要掌握时机相当困难,不如就结呆阵打笨法。
    这样的话,将领和士兵都心里有底,不致造成不必要的混乱,生成不必要的变数。
    当然,这也是皇帝提醒告诫过的,线列战术不是那么简单,不要强求使用。
    这一点,连熊廷弼都觉得极为惊讶,认为皇帝纸上谈兵,但却非常正确。
    比如皇帝认为线列队形的两翼应该有骑兵,后面应该有炮兵。
    如果敌人突破前列的防线,后面的步兵要迅速结成空心方阵,背靠火炮,得到炮火支援,再继续用火枪射击。同时,前排的士兵要竖起刺刀阻止骑兵接近。
    显然,这已经是考虑得很周全的战术打法了。在深宫中的万岁能考虑的这般周详,熊廷弼只能认为是天姿聪慧,没有别的解释。
    而皇帝的思路,熊廷弼也是赞同。大战将临,新的战术可以学习、训练,但真打起来的时候,还是用最稳健、最熟悉的打法更好。
    所以,熊廷弼只是把方阵变得扁平了些,并提醒将领们要谨慎稳健,以取得胜利为最重。
    “经略大人。”一直没说话的曹文诏此时躬身开口道:“若是建虏动用骑兵冲阵,末将愿率飞骑抵挡。”
    熊廷弼微笑颌首,不掩赞赏,说道:“京营飞骑能在正面击败建虏骑兵,本官毫不怀疑。等到开战后,飞骑扬威的时候很多,曹将军不必心急。”
    几个将领看向曹文诏,多数都露出羡慕的神情。
    飞骑的演练,他们都看过。那种如墙般一往无前横推难挡的威势,令人震撼。
    更让人艳羡的是飞骑的装备,除了锋利的高碳钢马刀,每名飞骑还有两支短铳。这可是只有中高级军官才佩发的高级武器,可见皇帝对飞骑的投入和期望。
    而飞骑直到现在才被皇帝派出来,并不是训练得还不够精熟,而是装备没供应上。除了生产制造能力,就是资金的困难。
    几年了,终于练出了不到两万武装到牙齿的强军。
    再看看飞骑的将领,周遇吉、曹文诏、黄得功、杨国柱、刘兴祚、金日观、曹变蛟等人,哪一个不是既忠且勇的明末名将?
    精兵强将,正面硬磕建虏铁骑,不敢说必胜,赢面也在七成以上。装备差一些的满桂的归化骑兵都能击败阿敏所部,更不要说京营飞骑了。
    因此,曹文诏、周遇吉等飞骑将领都傲气得很,急切得很。皇帝重金打造,寄予厚望,他们岂敢不竭忠报效,给皇帝早呈捷报?
    同样的,对于京营飞骑,熊廷弼也是极重视。为了以策万全,按照皇帝的吩咐,给每营飞骑都配备了至少一千枪骑兵,作为以防万一的保护。
    而且,好钢用在刀刃上,什么时候动用飞骑,以建虏骑兵以沉重打击,使他们的倚仗破灭,摧毁他们的信心,熊廷弼当然要十分谨慎。
    曹文诏见熊廷弼这般说,也不多话,躬身一礼,退了下去。

第二百七十一章 无题

    其实,在曹文诏心里,还是稍有些不满的。原因很简单,飞骑分为两大镇,分在辽南和辽西,由他和周遇吉统率。
    两大镇又各以两千人马分为三个营,而刘兴祚被调到了辽东,使得曹文诏能够指挥的飞骑只剩下了四千。就算加上补充的枪骑兵,也与曹文诏所想象的纵横砍杀有不小的差距。
    但上命要执行,这一点,曹文诏还是知道的。
    当然,他所不知道的是调到辽东的刘兴祚的飞骑营,已经扩充到了五千人马,很快就要出动作战,对建州进行一次闪电袭击。
    两千飞骑加三千枪骑,就算对上一旗建虏,也能战而胜之!
    刘兴祚监督部队结束了训练,骑马返回营寨,还在不断地盘算着。
    三千枪骑,已经差不多是东江镇大半的快速机动兵力,也甚是精锐。毛文龙调拔分配,可以看出对飞骑和此次行动的重视。
    京营飞骑在辽东的第一战,或许就是某家的部队。刘兴祚抿了下嘴角,露出些许得意之色。
    几骑明军官兵驰奔而来,在很远的地方便减缓了速度,其中一名将领大着嗓门扬手打着招呼。
    “孔将军,有礼了。”刘兴祚是京营飞骑将领中最低调平和的一位,因为出身的关系,他自己就暂时甩不掉。
    “刘将军。”孔有德拱手一礼,笑道:“某也精选了数百骑兵,训练墙式冲锋,但却不得要领,不知方不方便,请刘将军指教一二。”
    自从看过飞骑营的训练,知晓他们的打法,孔有德便觉得这才是自己最喜欢,最适合自己的战斗方式。
    纵马冲杀,横砍竖劈,所向披靡,孔有德想到这些,便觉得对自己的脾气,打得更痛快。
    但骑兵墙看起来简单,要练起来却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掌握的。京营飞骑那是练了多长时间,才不断摸索出了窍门和规律。
    孔有德只是眼见,自己瞎琢磨,却是不知骑兵墙式冲锋的要领。
    刘兴祚见孔有德态度亲切,虚心求教,也赶忙谦逊道:“孔将军客气了,飞骑战术非某所创,哪里敢藏私?”
    孔有德虽然热心求教,但也有自己的猜测,觉得这种训练方法可能会保密,不会轻易告诉他。
    可听刘兴祚这么一说,讶色闪过之后便是惊喜,开口问道:“难道没有限制,各部都可以如此训练?也不怕泄密,被敌人学去?”
    刘兴祚笑了,伸手作了个手势,说道:“孔将军,咱们边走边谈。”
    骑兵墙战术,是农耕民族对抗游牧民族的有效手段。其核心思想就是凭借人力优势,用集体的力量,以及纪律和勇敢,击败骑术精湛的敌人。
    所以,孔有德所说的泄密,才会让刘兴祚觉得好笑。当然,他没有露出这样意味的笑容。
    如果游牧民族也学习骑兵墙战术,与农耕民族的骑兵正面硬撼,一换一、人换人的结果,正中了农耕民族的下怀。
    就以建虏为例,一共才有多少军队?如果是与明军展开一对一,甚至是一对二的消耗,也早死光了。
    当然,这是比较悲观的战损估计。而且,是两支同样使用骑兵墙式冲锋的部队对撞的结果。
    而武装到牙齿,又经过长期艰苦训练的飞骑营,可不认为他们来到辽东,就是以命换命。
    随着刘兴祚的讲述,孔有德才恍然。原来自己开始就理解得不对,飞骑兵的首要选拔条件并不是骑术。
    “其实——”刘兴祚向西拱了拱手,说道:“万岁对枪骑兵是一样的寄予厚望,配置轻型火炮,再加火枪的威力。就算是飞骑兵,也不敢轻易冲击这样的战阵。”
    孔有德点了点头,但马上又摇头,说道:“枪骑兵要下马结阵防御的话,确实如刺猥般难攻。但在马上不能射击,对上敌人的骑兵,并不能痛快追杀。”
    停顿了一下,孔有德呵呵笑道:“某就喜欢痛快,看到飞骑兵,就心痒羡慕。”
    刘兴祚笑着颌首,这和个人的性格脾气有关,他倒也理解。
    “某亦知练成飞骑非短时可成,率领枪骑兵随刘将军作战,正好能多看多学。”孔有德摇了下马鞭,说道:“不出数日,便要有大行动了。”
    刘兴祚投来目光,问道:“孔将军已知作战计划?”
    孔有德哈哈一笑,说道:“那倒是不知。不过,某跟着毛帅这么多年,自是比你了解得更多,猜得应是**不离十。”
    原来如此。刘兴祚暗自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毛文龙有偏见,作战计划先不告诉他呢!
    ………………………
    辽西,广宁。
    重新光复广宁后,明军依托城市原来的地基构筑了壕沟、胸墙等工事,再辅之大量的火炮,形成了令人望而生畏的防御网。
    整个辽东战场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布置,不再修筑被破坏或损毁的城墙城楼。那样既耗时费力,更费钱。
    广宁西面十几里,空旷的原野上,也是战马奔腾,烟尘滚滚。另一支飞骑兵集团,正在野外训练。
    象孔有德等人一样,对于飞骑兵的战术打法,感受到墙式冲锋所带来的那种无坚不摧的压迫感的,却是九边重镇的数百名军官。
    这是皇帝的意思,由兵部行文,除辽东镇外,从蓟州镇、宣府镇、大同镇、山西镇、延绥镇、宁夏镇、固原镇、甘肃镇各调一百名中下级军官,组成的战地观摩团。
    其实,皇帝并不是让军官观摩团只学飞骑兵的战术打法。而是希望他们在辽东大战中,多学到些实战经验,从而提升八镇军队的战力。
    但八镇的武器装备尽管和辽东部队有些差距,但军官基本上都在武学进修过,在火枪火炮的使用,以及战术打法上,也是相差不大。
    只有飞骑兵,才是这些军官所没见过的,才能给他们极大的震撼。
    周遇吉勒马立于土山,面色严肃,看着飞骑兵来回驰奔,呐喊冲杀,并没有多少表情的变化。
    统率着这样的一支强军,谁能不生出一股豪气,信心十足地要平辽灭奴,不负万岁的殷殷期盼?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万寿节,东江镇发动

    满桂和手下的哼哈二将虎大威、猛如虎站在一起,看着京营飞骑的训练,脸上显出遗憾之色。
    虽然说都是明军,但各部的装备还是有些差别,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说盔甲吧,样式在变,又不是同一批生产制造,换装的速度也不一样,兵部的调配也有考虑,出现不同再正常不过。
    京营飞骑已经换装了半身甲,是用水力冲压机压制,且只能防护胸腹部。这使得甲胄的重量大大降低,提高了骑兵的机动灵活性,更降低了对战马的要求。
    勇往直前,死战不退,这种甲胄所要表达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与骑兵所用的无护手的马刀,是相近的含意。
    “半身甲就够了。”虎大威摸着颌下乱篷篷的胡子,开口说道:“调拔给咱们的,快到了吧?”
    满桂嗯了一声,说道:“从兵部行文的时间上看,应该已经从天津装船,向锦州港运输。”
    “那——”猛如虎扳着手指头算了算,说道:“半个月差不多吧?”
    满桂点了点头,又有些无奈地说道:“短铳就没准信儿了。”
    虎大威眨巴眨巴眼睛,豪气地一挥手,“没有短铳,咱们用马刀也能打败建虏。”
    战胜阿敏所部的建奴精骑,使得归化飞骑营名声大噪。
    尽管在实际的作战中,枪骑兵功不可没。但作为第一支战胜建奴骑兵的部队,满桂等人的实战经验更多,信心更足。
    “喀尔喀五部联盟都准备好了吧?”满桂不再纠结装备问题,转而估算起行动的时间,“我看,最多再有一个月,就该发动了。”
    “没问题的。”虎大威说道:“朝廷又增加了马市的份额,那帮家伙还不卖力?再说,这次出战,他们都想着捞些好处呢!”
    猛如虎甩了下马鞭,笑道:“扎鲁特部最是积极,努克派人问了几次,急着得到朝廷的任命官职呢!”
    对蒙古诸部是有打有拉,特别是在林丹汗的逼迫下,内喀尔喀五部,甚至其他归附的蒙古部落,都是皇帝要收服的对象。
    尽管如此,皇帝还是要保持一个限度,或者说是有谋略有计划的施行。而不是强出头,与林丹汗来一场大规模的较量。
    尽量少地动用明军,尽量多地利用归化蒙古兵,草原的划分也会制定规则。这些并不是皇帝的首创,历史是最好的教材。
    不向内喀尔喀通报林丹汗要讨伐的情报,就是皇帝的策略之一。在皇帝看来,蒙古诸部不被逼到绝路,是不会主动归附大明的。
    众将正在观看议论,几骑明军从远方奔驰而来,看装束便知道,是信使。
    现在,辽西的总指挥是总兵周遇吉,副指挥是祖大寿。两人一管进攻,一管防御,倒也不冲突。
    信使奔到面前,下马上了土山,施礼完毕后,呈上书信。
    周遇吉看了下信封,乃是熊廷弼发来的,一般等级的,才打开信封,展开阅看。
    笑容在脸上越来越盛,周遇吉向着信使笑道:“请回报经略大人,某即刻便把这个好消息通报全军。”
    信使躬身一礼,转身下了土山,纵马奔驰而去。
    周遇吉转向众将,先是哈哈一笑,然后向京城方向拱了拱手,朗声说道:“万寿节将至,万岁给辽东将士调拔银款,以示庆祝。”
    稍许的安静过后,众将纷纷喜笑颜开,拱手谢恩,“皇恩浩荡,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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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过生日都会收礼,朕却要掏一大笔钱劳军,名曰:同庆。
    皇帝结束了朝会,接受了百官朝贺,倒也收了不少贺礼。可都是有着喜庆意味的物品,太过贵重的却是没有。
    这也是自己作的,怪不得别人。打击贪渎、奸商、权贵、宗藩,谁还敢露富?收了些各式礼品,还要按等级高低赏赐百官,好象赔了呢?
    赔就赔了吧,只要不把天下赔进去就好。
    入目皆是皇宫内的张灯结彩,宦官宫女也多不着青紫,可以穿上自己喜爱的衣服。最多的是宫女创制的新式方胜葫芦,戴在身上,五颜六色,令人赏心悦目。
    其中宝历万年是由八宝荔枝、*字点鱼凑成的;洪福齐天的构图是两面赤色蝙蝠各一,中填齐天二字;四海丰登是由两蜂附灯而飞、四隅各填海字凑成的。
    吉祥话,有寓意,皇帝不管信不信这个,看着也觉得心情愉悦。
    “皇爷。”王体乾在旁躬身谄笑着凑趣道:“京城内亦是张灯结彩,到处歌舞升平,无论是百官,还是老百姓,都在为皇爷祝寿呢!”
    皇帝说道:“朕已经下旨不准大操大办,一切从俭。顺天府想必不敢违旨吧?”
    王体乾赶忙回道:“皇爷,这不是官府操办,全是民众自发的。”
    “自发的呀!”皇帝绽出笑容,点了点头,脚步轻快地再次前行。
    什么官员朝贺,什么百姓自发,都抵不上朕和家人一起欢聚。自家人过生日,外面怎样表现,又何必在意?
    乾清宫内,裕妃带着两位小公举已奉召准时来到。待到宫人禀报,张裕儿赶忙出殿拜迎。
    “爱妃免礼。”皇帝上前伸手扶起,转头便从宫女手里抱过女儿,一手一个,笑着往殿内走。
    张裕儿扁了扁嘴,紧跟在后。虽是自己的亲骨肉,也有那么点嫉妒。
    两个小丫头正是萌得人一脸血的时候,能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往外蹦。
    皇帝亲自教的,“爸”、“爸”地脆声叫着。兴许是觉得好玩儿,还发出一阵欢快的咯咯笑声。
    朱由校乐得合不拢嘴,左亲一下,右贴贴小脸,直入暖阁,坐在床榻上,一条大腿上坐一个娃儿,左摸右看,宠溺稀罕的不得了。
    “快给父皇拜寿。”裕妃拍着手,吸引两个小丫头的注意,笑着哄道。
    两个小丫头大概是没听懂,咧嘴冲着娘亲咯咯笑。
    “拜寿啊,给果果吃。”裕妃有些无奈,只好拿出绝招。
    一位小公主眼睛睁圆了,眨巴眨巴,两只小胖手在胸前抱在一起,向着皇帝连连上下晃。
    哈哈哈哈,皇帝发出畅快的笑声,伸手托住小胖手,说道:“乖女儿,真棒呀!”
    另一位小公举有样学样儿,也拱起了小胖手,咧开小嘴笑着。
    “好,好,都是乖女儿。”皇帝摸了摸小丫头的脸蛋儿,连声夸赞。
    裕妃也笑得开心,可嘴上还数落道:“这俩丫头,教她们磕头怎么也学不会。”
    “她们还小嘛!”皇帝不以为意,把两个丫头放在床榻上,笑着逗弄玩耍。
    这应该是皇帝最快乐的时候了,和孩子在一起,和自己的女人在一起,外面的烦事琐碎,全都抛到了九宵云外。
    两个白白的、胖乎乎的小丫头,在床榻上玩起了毛绒玩具,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在皇帝的示意,裕妃也坐了下来,任由皇爷搂着腰肢,幸福而满足地看着一对女儿。
    “长得还是那么象。”皇帝左右瞅着,笑道:“可朕还是能分清。”
    “皇爷真厉害。”裕妃恭维道:“若是光线稍暗,臣妾有时还弄错呢!”
    一个吃饱了还喂,一个饿得哇哇叫?皇帝看了张裕儿一眼,脑海里莫名其妙地浮现这样一幅景象,不由得笑了起来。
    张裕儿不明所以,也笑颜相对。看着如花似玉的脸庞,皇帝贴近过去,吻上了温润的红唇。
    两个人的甜蜜被小胖手打断,一个小公举爬过来,仰着脸儿,嘴里发出不明意义的单字,伸手来扒贴在一起的两张脸。
    分开之后,张裕儿冲着皇帝羞赧又有些抱歉地一笑,转头伸出手指点了点女儿的小脑门儿,嗔道:“你可真缠人。”
    皇帝宠溺地拿过绢帕,给女儿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说道:“大了就好了。待有了封号,朕把昭仁殿和弘德殿赐给她们住。”
    张裕儿愣了一下,随即拜倒谢恩。
    乾清宫东西各设辅殿,东为昭仁殿,西为弘德殿。看位置就知道,非得皇帝宠爱,不能住得这般近。
    而历史上昭仁殿发生过一件惨事,李自成攻陷北京时,崇祯皇帝在昭仁殿砍杀了自己年仅六岁的女儿昭仁公主。长平公主也被砍下一臂,侥幸生还。
    王朝末日的凄惨,以及当时的心境,真的是很难让人想象,也很难让人理解。
    皇帝和妻女继续自己的天伦之乐,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落到那步田地。
    如今,平辽灭奴即将发动,朝廷财政也日见充裕,仅此两项,便让他觉得可以懈怠一下,偷偷懒了。
    皇后、段纯妃、王良妃也得到了宣召,同至乾清宫来为皇帝拜寿。但皇帝还是有点偏心,时辰安排得不同,能和张裕儿和女儿多呆些时间。
    明年,朕又会多些儿女,好心情的时候会更多啊!
    皇后张嫣和另两位嫔妃相继到来,三位都怀有身孕了,皇帝看在眼中,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全是朕辛勤耕耘的结果,龙精虎猛,百战不殆,比历史上的小木匠强到天上去了。
    低调点,低调点!
    当看到段纯妃肚子刚有点显,就老往前挺,似乎有跟另两位比拼的模样儿。
    等到接触到段纯妃的目光,皇帝不由得轻轻摇头,还使了个眼色。张裕妃都生俩啦,皇后和王良妃的肚子也比你大,就别瞎显摆了。
    ………………………分隔线…………………………………
    “祝吾皇万寿无疆,圣体安康!”
    香案上香烟缭绕,香案下,众将跪倒,大礼拜下。
    万寿节已至,京城的百官够品级的能上殿恭祝拜贺。各地文武百官,亦要设置香案,向京城方向行大礼遥祝贺拜。
    毛文龙施完大礼,才缓缓起身,下面众将也纷纷站起,躬身肃立。
    虽然已经派人给皇帝送了人参和鹿茸,但毛大队长还要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便是要率先发动准备多时的作战计划,打响平辽的第一枪。
    扫视着众将,毛文龙露出些许的赞赏,点了点头,转身走进议事大厅。众将按品级,随后而入。
    议事大厅很简陋,大桌子加板凳,只有桌上的大沙盘令人惊诧。山川河流、城镇地形等标记得清楚,还有敌我的军力配置情况。
    毛文龙看着众将都情不自禁地挤到沙盘前观看,不由得哈哈一笑,朗声说道:“看清楚啦,这是皇家御制,刚送到没多久。本帅找了很多人手,修改得差不多了,今日也是第一次依此布置军务。”
    皇家御制?难道是皇帝不务正业,又打起了木匠?
    众将胡乱猜测,更显得小心,有几个伸手欲摸的也缩回了手。
    “诸位将军,请先坐下,军议这就开始了。”副帅苟真怀笑着说道:“平辽灭奴大作战,由咱们东江镇开始,够抢眼,够厉害吧?”
    毛文龙看着众人纷纷落座,有的将领习惯性地掏出香烟,又犹豫地看向自己,便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尽可随意,这议事大厅的通风不错,本帅不受影响。”
    吸烟的将领们这才如释重负,抽出烟卷,吸了起来。
    “老孔,钱又全买了烟吧?”有人看到孔有德拿出的是一根又粗又长的大烟卷,不由得笑着调侃道:“新出的雪茄呀,可是不便宜。”
    孔有德嘿然一笑,说道:“还是这家伙过瘾,嗯,是叫雪茄来着。”
    皮岛开市,镇江开市,再加上辽南的数个商铺,中华商会的触角延伸得很快很长,商货的品种也更多,赚大兵的钱,简直不要太容易。
    毛文龙干咳了一声,众将赶忙闭嘴安静下来。
    苟真怀看到毛文龙向他轻轻点头,伸手拿起教鞭,在沙盘上指点着解说起来。
    仅凭两旗建奴,已经无法将建州防卫得严密。
    除了鸦鹘关的人马,以及与沿鸭绿江北上而绕袭建州的毛承禄所部纠缠周旋的杜度所率的部队,其它地方已经显出了越来越多的漏洞。
    毛文龙又发挥出他擅长游击的所长,抽调了三千火枪兵,以三百人为一队,从多处多点渗透进建州。
    这些小队伍,在建州将遇强则避,遇弱则战,摧毁女真人的庄园,攻打村屯,解救辽民,截杀信使,在各地制造混乱。
    而这只是大作战的开始,第二步便是伺机出动两千飞骑和三千枪骑的机动兵力,沿太子河的一条支流东进,杀入建州,抄袭鸦鹘关侧背。

第二百七十三章 老奴发动

    “攻入建州的小路在这里。”苟真怀的教鞭点在了孤山堡,并向东延伸,“军情司已经派人反复探查,足可通过骑兵。”
    毛文龙缓缓说道:“本帅率大军在一堵墙堡和苇子谷驻扎,亮明旗号,牵制鸦鹘关之敌。”
    经过了实战的考验,要说明军对什么战术打法最有信心,毫无疑问就是依托阵地进行防御。
    壕沟、胸墙、鹿砦、栅栏、铁丝网,再加上火枪、火炮。
    无论是辽南、辽西,还是辽东的明军,都认为在粮弹充足的情况下,可以抵挡三至四倍的敌人进攻。
    也就是说,主帅毛文龙率三协军队倚阵坚守,有把握至少抵挡五万建奴。
    那现在的建奴能抽调出五万人马吗?依据毛文龙等人的分析判断,除非是放弃辽沈,否则,不会有这样的兵力。
    况且,辽东明军也不是孤立的战斗集团。与辽南军团已经连成一片,只不过是两个攻击方向,完全能够得到有效的增援。
    事实上,尽管东江镇的兵力不如辽南集团雄厚。但毛文龙等人认为,经过登镇人马加强后,倾力一战的话,建奴就算是倾巢而来,也不畏惧。
    而在广阔的辽东大地,建奴的防卫已经捉襟见肘,防线也露出多处破绽。建州卫只是其一,东江镇还可以出凤城,进逼连山关,与辽南兵团共同围攻辽阳。
    但在袁可立主持的军议中,熊廷弼和毛文龙都不是很赞成这个作战计划。
    看似稳妥,但却是效率最低,不能有效地利用地域的宽度,拉动建奴的人马,使其顾此失彼,难以应付。
    所以,东江镇才会继续针对建州卫展开行动。而且,还能够利用本身的兵力优势,更凶狠地打击阿济格和杜度这两旗建奴。
    苟真怀继续布置着作战计划,除了分路杀入建州卫的各路明军外,已经沿鸭绿江北上的毛承禄的部队也将得到增援。
    也就是说,整整一个协的人马将从东北方向杀入建州卫,看两旗建奴如何抵挡?
    这真的是全军行动,除了登镇的两个协负责防守凤凰城、镇江等要地外,东江镇五协全出(张盘所属部队已由新编协顶替),四万人马围攻建州卫,志在必得。
    “各部领命后立即准备,三天后展开行动。”毛文龙见苟真怀布置完毕,站起身拱了拱手,沉声说道:“此番平辽,我东江镇当建首功,向万岁、向朝廷报捷。”
    说着,毛文龙扫视着众将,眯了下眼睛,再度补充道:“本帅不多说,你们也晓得军法无情。我东江镇从无到有,沐受皇恩久矣,此番正是以死报效之时。是搏个封妻荫子,还是死于军法,尔等明白否?”
    哗啦,哗啦!甲胄作响,众将纷纷站起,拱手躬身慨然道:“怕死不当兵,圣训在上,末将等绝不畏敌怕死。”
    “好。”苟真怀抚掌而笑,赞道:“我东江镇只有捐躯沙场、马革裹尸的英雄好汉,却没有狼狈败逃的懦夫软蛋。”
    “只要咱们不怕死,当兵的也自勇猛,建奴又有何所惧哉?”孔有德还不舍得掐灭雪茄,就那么挥舞着大叫。
    毛文龙颌首微笑,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身先士卒,确实是鼓舞士气军心的不二法门。当然,士兵们也得吃饱饭,最好还要有仇恨在胸。
    而战争打到现在,辽东明军也确实具备了与建奴决胜负的实力。
    就算不考虑武器装备的优势,粮饷充足的十数万明军,多数还是与建奴有着仇恨的辽人,也能把建奴拼残。
    ………………….
    辽南,塔山铺,熊廷弼坐镇于此,也就相当于前敌指挥部。
    摆设香案,率领将领遥拜京师,为皇帝祝寿,老熊也做着和毛文龙同样的事情。
    结束了仪式,熊廷弼刚回到指挥部,便有军情司前来禀报。据最新的情报显示,经过动员,辽沈的建奴有出动的迹象。
    “吾料老奴必会倾巢而来,以求一逞。”熊廷弼对此并不意外,让军情司继续搜集情报,他便召集众将,准备迎接大战。
    趁着众将还未赶来,熊廷弼写了书信,命人送往盖州,向袁督师进行通报。然后,他铺纸提笔,又给皇帝写了密奏。
    “老奴必然会在粮草物资消耗殆尽前,大举出动,与我军决一死战,此乃万岁之神机妙算也……”
    老熊咧了咧嘴,觉得这般拍马屁有点那个,可这也没说错,万岁确实料到了。或者说,多数人都会做出这样的分析判断,包括兵部官员和袁督师。
    不发动就是坐以待毙,等到明军越逼越近,等到粮草物资匮乏,恐怕连发动的基本条件都没有了。
    至于什么诱敌深入,什么个个击破,明军显然不给建奴这样的机会,现实的情况也不允许。
    事实上,渡过海城河的明军并没有急于攻打城池,而是扎营立寨,步步为营地向海州卫城包围过来。
    这种打法使得岳托和济尔哈朗的两红旗无可乘之机,数次骑兵骚扰,既不能对明军构成威胁,又惧怕明军的深沟壁垒,几乎是毫无作用。
    眼看明军稳扎稳打地推进到海州卫城下,又沿城继续修筑营寨工事,慢慢地要把城池围困起来。
    远在沈阳的努尔哈赤终于决定展开行动了,但这已经是让熊廷弼的计策得逞。在尽量拉短补给线的情况下,与建奴展开决定性的大战。
    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推进,并逐渐包围海城,正是让努尔哈赤觉得有扭转的战机。
    自古以来,围攻城池最忌的就是被内外夹攻。熊廷弼相信努尔哈赤会看到这一点,多半会在明军围攻之势形成时前来解围。
    在努尔哈赤看来,两千女真兵再加上数千汉军踞守城池,明军想攻下坚城,定然会有所损失,且急切间难以攻破。
    等他率大军赶到,可能正是明军顿于坚城之下、人困马乏之时,一场内外配合的反攻,应该会品尝到久违的胜利。
    但努尔哈赤不知道的是,在明军对城池形成半包围时,海州城就已经旦夕可破。
    时代不同了,攻打城池的方法也不一样了。除了直接轰城的火炮,还有一种破城之法,却是连明军也是第一次的尝试。

第二百七十四章 致胜奇招,被迫无奈的发动

    说是第一次也不算太准确,在攻打科尔沁部勒尔根城时,明军就使用了类似的爆破战术。
    但那一次只是一座相当于堡寨的小城,要轰破海城、辽阳、沈阳等规模的坚城,显然只用外部爆破是不够的。
    外部爆破不够猛,那就来内部的,坑道爆破对于皇帝来说一点也不陌生。
    太平天国时的“掀城如片纸”,抗日战争中让鬼子坐“土飞机”,他不过是提前几百年让坑道爆破绽放异彩罢了。
    经过了不断的演习训练,明军中,或者说是世界上的第一支爆破部队诞生了。
    第一个,第一次,皇帝已经数不清自己创造了多少个第一了。
    熊廷弼写完密奏,吹干墨迹,小心地叠好放进密奏匣子锁好,命专人送往京城。
    轻轻长舒了一口气,熊廷弼端起茶杯喝着,猛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赶忙命人召王徽前来。
    孙元化主动请缨赴辽,皇帝没有允许,让他另选信得过的人带火箭去辽东助战。
    王徽应时而出,成为大明火箭部队的第一任指挥官。
    要说这个王徽也不简单,与孙元化是好友,也入了教,对西学甚有研究,著有《远西奇器图说》。
    火箭的研制和演习,王徽全程参与,对如何操作,并不比孙元化差。
    时间不大,王徽便奉命赶来,入内拜见熊廷弼。
    “王大人不必多礼。”熊廷弼伸手虚扶了一下,命亲兵上茶。
    王徽谢座之后,礼貌性地喝了一口,便静待熊廷弼询问。
    “王大人初来时,曾与本经略谈过这个,这个火箭的事情。”熊廷弼摸着胡子,不太确定地问道:“你当时说火箭的射程,最远能达到五里地?”
    王徽拱了拱手,笃定地说道:“最远射程当在五里,若是定在四至五里,则更加准确。”
    熊廷弼眸光一闪,用力点了点头,说道:“王大人请详述这火箭的威力,此番与建虏大战,或许要借火箭之威。”
    王徽也是精神一振,来辽东干嘛,就是将火箭用于实战,争取立个大功。所以,他是生怕熊廷弼不重视这新建的火箭部队。
    但看熊廷弼是越听眼越亮,王徽的心也放了下来,讲得更加来劲儿。
    “好,极好。”熊廷弼忍不住一拍手,起身在室内踱了数步,紧盯着王徽说道:“王大人请做好准备,火箭部队此战必用。大败建虏,可要多多倚重。”
    王徽赶忙起立躬身应喏,也不多话,告退而去。
    哼,哼,老奴啊,老奴。在宁远被某用红夷大炮轰营,此次,做梦也想不到会再挨一遭吧!
    五百枝火箭,足够了。虽然准头儿差,但偌大的建虏营寨,总不会打偏吧?
    熊廷弼捋着胡子望向窗外,秋风萧瑟,已显寒意。初冬将至,这个冬天,建虏怕是要在冰天雪里狼狈亡命了。
    ………………….
    秋风萧瑟,已显寒意。
    数万人马从沈阳开出,旌旗招展,蹄声杂沓。努尔哈赤在将领的围护下,随着中军向南而行。
    此次发动,不用别人去说,努尔哈赤自己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与以往的大军出动完全是不一样的心态和精神。
    以往发动对明国的作战时,女真人固然欢天喜地,他们的家奴也推着大小车辆跟随,都想赚得盆满钵满、胜利而回。
    当然,这样的欢欣鼓舞而出,换来的也并不是满载而回。比如宁远之战,非但没抢到,反而是损兵折将,黯然而返。
    但这一次却迥然不同,没有人人思战的热情,反倒笼罩着沉重,甚至有些一去不返的悲壮。
    尽管老奴为了稳定人心,坐镇沈阳,既不迁民,还封锁了不少消息。
    但现实的窘迫却是遮掩不住的,“斗米价银五两,银两虽多,无外贸易,是以银贱而诸物腾贵。”
    有钱也很难在市面上买到粮食,还有“良马,银百五十两。牛一,银百两。蟒缎一,银百两。布匹一,银七两。”
    后金虽然打仗很强悍,但在生产力上,却只相当于封建社会的初期,甚至是原始社会阶段。
    生产方式落后,生产力水平低下,后金能够壮大,全靠的“以战养战”的方式。
    数年来,后金是真的没抢到什么东西,反倒是损失不小。
    而明国的经济封锁却是越来越严密,并且打掉了后金的盟友科尔沁部,后金脆弱的经济陷于崩溃,并不意外。
    当然,努尔哈赤等人不知道什么叫“经济危机”,却知道此时再不发动,并夺取一场胜利,形势的恶化将达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抚顺额驸李永芳面无表情地骑马缓行,已经不再是努尔哈赤的心腹亲信,也远离了努尔哈赤的左右。
    范文程缀在李永芳侧后,脸色沉重,心神不属。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永芳放慢了马速,与范文程拉近了距离,突然缓缓说道:“宪斗,四贝勒那边——”
    范文程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下周围,才压低声音说道:“额驸放心,已派人通知了。”
    李永芳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好半晌,才一声叹息,低声说道:“明国真庞然大物也,纵是此战获胜,亦不过是稍加缓和。欲扭转形势,太难太难。”
    范文程深有同感地叹了口气,说道:“或是气数未尽,数百年来出一明君,却恰在此时。”
    李永芳苦笑了一下,无奈地说道:“确可称为明君。天意,天意呀……”
    老奴叛明,建虏猖獗一时;明军屡战屡败,辽东几乎尽皆陷落。
    出现这样的情势,建虏悍勇只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还是明朝的**,朝堂的党争,官僚的贪渎,皇帝的昏庸。
    在封建社会,皇帝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明君可兴国,昏君亦能败国,甚至是亡国。
    从万历到短命的泰昌,再到木匠皇帝刚登基的一两年。虽有重用熊廷弼而压制住建虏崛起势头的时候,但更多的还是党争不断,主政辽东者换个不停。
    混乱,混乱!用人不专,用人不当,粮饷不敷,兵无战心……
    这些内部的问题始终难以解决,明国虽大,却大而弱、大而散,越大越难精诚团结,一致对外。
    可以说,建虏的不断胜利和逐渐强大,是成就在明国自己失误的基础上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被忽悠的莽古尔泰

    但从广宁之战开始,大明的天启皇帝猛然觉醒,有如神助般兴利除弊,辽东战事也逐渐扭转颓势。
    从小胜到大胜,从坚守堡垒到主动出击,从被动挨打到步步紧逼,几年间已经把建奴逼到了败亡的边缘。
    包括努尔哈赤在内,李永芳、范文程等人感受到更加明显。如果他们知道后世的流行语,肯定会大叫“这不科学”、“这丫的开挂了嘛”。
    野蛮人懂个屁的科学?朕还真就开挂了,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载,抬屁股就知道你们拉几个屎蛋儿!
    如果努尔哈赤等人要是知道天启皇帝这么厉害,不知道会不会立刻失去斗志,跪下喊“爸爸”。
    即使象李永芳、范文程这样的铁杆汉奸,也看到了后金颓势难挽。除非出现什么奇迹,比如大明皇帝突然驾崩什么的。
    显然,他们侥幸的希望落空了。大明皇帝朱由校不仅活蹦乱跳,还想着再活它个五百年呢!
    立在沈阳城头的莽古尔泰面无表情,目送着大军远去,才垂下眼帘,拍了拍冰冷的城墙,转身蹒跚着下了城。
    连这个粗鲁的家伙都意识到了此次出征的艰难,以及前途的黯淡,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府上。
    屁股还没坐定,便有下人前来禀报,三格格派人前来拜见。
    三格格就是莽古尔泰的亲姐,努尔哈赤的三女儿莽古济。
    父汗刚率军出征,人就到了府上,莽古尔泰知道肯定不是凑巧,而是有机密事要避开众多的耳目。
    要说是亲兄妹,本来还有个德格类,可惜已经战死了,只剩下莽古尔泰和莽古济俩人。
    命心腹在外监视守护,莽古尔泰才让来人进来。
    “奴才冷僧机拜见五贝勒。”来人进到屋内,便施礼参见。
    见来人认识,莽古尔济彻底放松下来,摆手道:“起来吧!”
    冷僧机施完全礼才站起来,取出一封书信呈上,躬身肃立一旁。
    这个冷僧机乃是叶赫部的族人,敖汉部索诺木来归附时,尚莽古济为额驸,冷僧机跟着莽古济前往开原,也就是莽古济的家奴。
    莽古尔泰知道冷僧机乃是姐姐的心腹家奴,既然派他来送信,也就是信得过的。而且,看冷僧机进府拜见的时机,也知道这家伙颇有些狡滑和心机。
    在信中,莽古济想再次确认父汗是否真的指定了多尔衮为继承人,并认为正是后金风雨飘摇之时,不宜内讧。
    况且,莽古济认为自己的丈夫琐诺木懦弱胆小,多半不敢参与大事,也没告诉他这些。
    莽古尔泰为何要寻求姐姐的帮助,并不是看重琐诺木的敖汉部那点人马,而是姐姐的二女婿是岳讬,与大贝勒代善是姻亲。
    按照皇太极给他做的分析判断,大贝勒代善肯定不甘心大位被只有十几岁的多尔衮所得到,再加上岳讬所领的一旗,两红旗至少会采取中立。
    正蓝旗虽然被努尔哈赤从莽古尔泰手中拿掉,但正蓝旗的很多将领还是倾向于莽古尔泰的。
    皇太极认为正白旗也一样会凭自己的威望从阿济格手中,再次夺回。这样的话,他们在实力上便能胜过阿济格、多尔衮、多铎这小哥仨儿。
    按照皇太极的计划,父汗一旦殡天,应该是三大贝勒平坐,轮流执政。没错,四大金刚没了阿敏,就只剩下三个傻叉了。
    反正皇太极分析得头头是道儿,莽古尔泰也认为相当可行。
    至于接下来与明国的战争,皇太极认为可以议和,或者是向北撤退。反正又不是现在就内讧,都是父汗百年之后以防万一的安排嘛!
    精诚团结?当然是啦!大金的形势这般恶劣,把汗位传给多尔衮那个小屁孩,岂不更是雪上加霜?为了咱大金好,才需要咱们三大贝勒挺身而出。
    莽古尔泰对足智多谋的八弟向来是很佩服的,听他说的很有道理嘛!
    腿残之后,莽古尔泰的心态有了极大的改变。原来只是对父汗抬高四小贝勒,剥夺自己旗主之位不满,甚至对皇太极的身上有一半叶赫血而怨恨。
    但在巧舌如簧的皇太极的劝说下,这个莽汉走上了一条危险的道路而不自知。
    看过书信,莽古尔泰不是很满意,微皱眉头思索半晌,沉声道:“开原有多少人马,城池可坚固否?”
    冷僧机赶忙回道:“五贝勒想必也知道汗王抽调各处兵马之事,现开原只有数千兵丁,还有不少是临时征召补充的。”
    停顿了一下,冷僧机又补充道:“科尔沁部已覆亡,北方屏障已失,三格格和额驸还很担心明军或蒙古诸部发动进攻呢!”
    莽古尔泰挠了挠头,也知道事实如此。
    别说开原了,就是现在的沈阳,号称有五六千人防守,可其中又剩多少精锐,掺杂着多少补充进来的老头兵和少年兵?
    胜负在此一举,老奴也是豁出去了。
    当然,他也有所计算,认为明军得到消息,调动人马袭攻牵制,要攻城拔寨打到沈阳,需要的时间不少,应该够他击败明军再回援了。
    不过,他的计算是建立在战胜辽南明军的基础上的。如果失败了,那没啥好说的,辽沈都保不住,赶紧跑吧!
    莽古尔泰的大脑袋里都是水,也想不出什么计策。便先安排冷僧机住下,他派人去叫马鸣佩前来商议。
    范文程、罗绣锦、马鸣佩,都是以诸生降后金,并忠心为后金效力的,应该是汉奸一、二、三号。
    而马鸣佩便是皇太极安排在莽古尔泰身边的,他也知道五哥头脑简单,没有什么谋略。
    ……………………
    得到建奴大举发动的情报,熊廷弼立刻向各军进行通报。从辽西、辽南、辽东,各部明军都立刻行动起来,按照总的战略安排,展开了行动。
    这一点是努尔哈赤有所忽略的,他没想到明军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就是不动,明军也会开始反攻。
    既然不知道,努尔哈赤自然还按既定的计划向前开进。
    “明军还在建营立寨,已经将海城彻底包围。”行至辽阳,努尔哈赤接到了前线的军报,不由得沉吟起来。
    最好的进攻时机应该是明军攻城未破、人困马乏之时,但明军的稳健,令努尔哈赤有了些迟疑和犹豫。

第二百七十六章 八方云动

    努尔哈赤不知道熊廷弼的算计,既是做好万全准备,等着他率军到来,在海城进行决战。
    另外,就是为各部明军争取时间。这边拖得越久,建虏大军离沈阳越远,各部明军趁虚袭攻的战果就越大,时间越充裕。
    事实上,如果老奴知道海城已是明军囊中之物,旦夕可破的话,他会驻兵辽阳,或是加速赶往海城。
    不仅仅是时代变了,在面对穿越者的时候,信息量的绝对劣势,使他这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就象七八岁的小孩,在跟成年人在比智商一样。
    没错,努尔哈赤不过是几十年的人生经验,朱由校却有几百年的信息和历史知识加持。
    这样看来,说七八岁的小孩与成年人的差别,不仅不算过分,还抬举了努尔哈赤。
    差不多领先一个时代的武器装备,以及战术打法,还有粮饷充足、士气高昂的军队,努尔哈赤再费尽脑筋也是败局已定。
    不过,没人知道这些,努尔哈赤也没有完全绝望,还要率领最后的人马困兽犹斗。
    当然,如果穿越者不是大明的主宰、至高无上的皇帝,要平辽灭奴又谈何容易?
    “父汗。”随军出征的代善在旁建议道:“要不要先驻军辽阳,待前线形势有变再急速增援?”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凭我军的速度,从辽阳到海城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努尔哈赤微微颌首,却没有马上接受建议。待看到士气并不高昂的部队,看到笼罩在军队头顶的灰暗气氛时,他又改变了主意。
    “人心不稳,只怕海城也是一样。”努尔哈赤暗自叹了口气,说道:“若久盼援军不至,我担心生出意外的变故。”
    代善想了想,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说道:“父汗所言极是,海城中汉兵不在少数,若生变乱,确是不易控制。”
    “继续出发。”努尔哈赤向前一挥手,命令道:“敲起战鼓,吹起号角,我大金铁骑不应该是这副样子。”
    号角呜咽响起,战鼓隆隆,烘托出一片肃杀激昂,后金官兵的精神也为之一振,望着当先而行的猎猎汗王大旗,不由得在马上昂起头挺起了胸。
    …………………
    辽沈建奴大举发动,兵指辽南,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而在辽东,东江镇已经按照计划展开了行动。
    由于开始并不是声势很大,阿济格和杜度只盯住了鸦鹘关前的明军主力,并不知道明军已经从各个方向向建州发动进攻,也没有立刻向辽沈发出求援。
    等到建州各地纷纷闻警,毛承禄所率的一个协也从鸭绿江上游再度杀入建州时,阿济格和杜度才感觉到不同寻常,嗅到了些许危险的气息。
    “这一路明军是沿鸭绿江北上,再潜入进来的。”杜度微皱着眉头,在一张粗糙的地图上指点着,“上次我率军抵挡,虽有接触,但未有大战。”
    意识到阿济格投来的目光,杜度又补充道:“不过,据情报,这路明军似乎比上次增加了人马。我觉得敢卷土重来,不可小视。”
    阿济格看了杜度一眼,说道:“除了这一路明军较多外,袭击其他寨屯的明军人数却是不多。依我看,还是在诱使我军分兵,鸦鹘关前的明军才是大敌。”
    杜度点了点头,又苦笑了一下,说道:“即便如此,也不能不管不顾,任由明军在建州横行啊!”
    “还是由你率军清除扰袭之敌?”阿济格用商量的口吻说道:“再让孤立寨屯的族人向赫图阿拉集中?”
    杜度想了想,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汗王已下了动员令,建州却是例外,咱们现在动员也不算擅作主张。明军此番发动,所图非小,光凭两旗人马,恐怕难以抵挡。”
    其实,动员建州的女真人参战,虽然不是全部,但已经施行了。
    阿济格率军发动,在苇子谷遭到挫败,损失不小。退回鸦鹘关后,他就感到兵力不足,便派人征召附近寨屯,甚至是赫图阿拉的女真人前来鸦鹘关阻敌。
    尽管面临着沉重的压力,但阿济格却没有向父汗求援。努尔哈赤那么信重,把正白旗交给他,一个胜仗没打,便张嘴求救,他真是拉不下脸来。
    现在更不行了,阿济格和杜度都接到了通报,知道汗王已率大军南下攻击,这个时候哪能添乱?
    但两人硬撑着,却也知道现在处于劣势。明军的坚强防御令二人感到头大,四面漏风的建州防线也很难守住。
    可鸦鹘关是必须要守住的,此险一失,明军主力杀入建州,龙兴之地赫图阿拉便首当其冲。
    阿济格见杜度同意自己的全部动员,稍微松了口气,但心头的沉重依旧,又对杜度提醒道:“驱赶清除敌人时要千万小心,敌人狡滑,不得不慎。”
    杜度用力点了下头,转身去调动人马,即刻出动迎敌。
    阿济格送出门外,转头看着已经掉光树叶的大树,感受着风带来的寒意,无声地叹了口气。
    如果冬季来得再快一点,明军的攻势必然缓和。鸦鹘关还可泼水结冰,更加坚固。
    不管怎样,都要撑到父汗那边的战事结束。五万大军啊,再加上两红旗,这已经是大金的倾国之力了。
    如果不能取胜——阿济格用力摇头,甩开了这个不祥的念头。
    …………………
    萨尔浒。
    这个在辽东的小地方,因为明金的一场大战,因为明军的惨败、后金的崛起而名列史册。
    这里是辽沈进入建州的必经之路,与沈阳只隔着个抚顺。而且,萨尔浒离赫图阿拉和鸦鹘关也不远。
    皇太极一身便装,在几个亲信心腹的护卫下,立于萨尔浒山上,眺望着周围。
    想当年,他也随父汗参与了这场决定性的大战,大败四路明军,本身的损失却很小。
    罗绣锦侍立于旁,并不轻易插话,脸色沉峻,显出了一肚子的心事。
    后金的颓势已经十分明显,就算明军不发动进攻,打不破四面的围困,也是坐以待毙的结局。
    现在,努尔哈赤率大军南下攻敌,看似主动,却是迫不得己。
    其实,发动进攻不过是想趁着粮草物资还没有全部耗尽,希望能够击败明军,为后金赢得些时间,获得一点点的希望罢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八方云动(二)

    一阵冷风吹来,皇太极才从沉思中醒来,自失地一笑,转头对迈达礼说道:“你且派人回报汝父,现下还不可心急。汗王亲征,我等还要静候捷音。”
    话说得含蓄,可也不算含糊。努尔哈赤还健在,背后的运作谁敢张扬?而要与阿济格、多尔衮三兄弟争夺大位的前提,乃是努尔哈赤殡天。
    迈达礼乃是莽古尔泰长子,不出意外的话,乃是正蓝旗旗主的继承人。可莽古尔泰既没了旗主之位,他也被抛到一旁,岂能不怨恨?
    只不过,皇太极的话他听明白了,也懂了。
    如果努尔哈赤在活着的时候就确定继承人,扶上马再送一程。什么四大贝勒,再有怨恨不满也得憋着。
    而且,现在明金大战的胜负未定,更得小心行事。搞得太过明显,万一父汗得胜归来,还要命吗?
    “八叔所言极是。”迈达礼躬身道:“侄儿这就派人回报父亲。”
    皇太极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千万要小心留神,大妃的耳目亦是不少,不可轻看。”
    大妃阿巴亥正是阿济格、多尔衮、多铎的生母,史书记载她“嫉妒、有机变”。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也正因为她的得宠,她的三个儿子的地位才不断上升,有凌驾于四大贝勒的趋势。
    要知道,阿济格已是正白旗旗主,多尔衮领有牛录最多,再加上努尔哈赤曾说过,在他死后,两黄旗要给两个小儿子。
    这样算下来,三兄弟的实力相当雄厚。当然,多尔衮才十四岁,多铎更小,威望难以服众,特别是旗中那些征战多年的老将,更不会轻易服膺。
    所以,失势的四大贝勒,对,现在只剩下三个。如果不能团结一致,很难与这小哥仨争位。
    提醒完迈达礼,皇太极抬起头,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对在场的所有人在说话,“大金风雨飘摇,更当戮力同心,共渡时艰。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道理,不难懂啊!”
    众人恭声附和,现今的形势,确实很危险,四贝勒之言,应是发自内心吧?
    确实,皇太极说得并不是假话。但要深究其心,恐怕也不是那么忠贞不渝。否则,他也不会借与朝鲜密谈通商之事,而偷偷地躲在这里。
    这里既是辽沈撤回建州的必经之路,还和他的正白旗离得很近,观望形势再做决定的目的,应该也不是那么隐蔽难猜。
    况且,只是他不留在沈阳,不与父汗一同出征,便显示出他已经生出了异心。
    罗绣锦作为皇太极的心腹,当然知道很多,且这些行动,也有他出谋画策的份儿。
    可不管怎么运筹帷幄,皇太极和罗绣锦都觉得就算这次反攻获胜。但看明国的势头,后金也很难长期抵挡明国的倾力攻击。
    都是国家,可体量相差太大,觉醒的明国,可不是不足百万的女真人能够抗衡的。
    就是不打,光是围困封锁也用不了一两年,后金便会不战自乱,陷入崩溃。
    既然是这样悲观的预测,皇太极还有什么招儿?其实是没有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计谋都显得有些可笑。
    但皇太极的思路和努尔哈赤却是不一样的,他不认为辽沈是必守之地,更不认为该对辽人太过残苛,以及对汉人汉官要信任使用。
    女真人太少了,但还有大量统治的辽人,也就是能够组建大量汉军,以弥补人力上的巨大差距。
    而要使汉军具有战力,就必须废除对辽人的高压政策,以争取人心。尽管这样做的结果也不好估计,但事到如今,还有别的办法吗?
    历史上,后金在努尔哈赤死前的一两年,也因为高压政策和对汉将汉官的滥杀而使得统治不稳,辽人反叛此起彼伏。
    如果努尔哈赤再活上几年,后金说不定就让老奴自己给搞垮了。
    所以,皇太极再有什么妙计良策,只要老奴还活着,就不可能有所改变。但他并不甘心,暗中做着准备,期望能够有机会实施他的计划,使后金起死回生。
    罗绣锦暗自叹了口气,他看好皇太极,但却没有施展的机会,实在是可惜可叹。
    还有他自己,前景也是黯淡之极。孙得功全家的下场,他是知道的。作为背叛同胞的汉奸,他知道后金若是覆灭,明廷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
    说是困兽犹斗也好,走一步看一步也罢,后金的颓势难挽,是很多人能够看出来的。
    这其中自然有内喀尔喀五部联盟,札鲁特部已经坚定地倒向了明国,其他四部也认清了形势,出动人马配合行动,比讨伐科尔沁部时可积极多了。
    除了眼红札鲁特部上一次得到的好处外,明国皇帝也不小气,增加了马市的份额,还给每部两千大洋的抚赏银。
    没错,一万大洋就雇到了一万两千的蒙古骑兵,这样的买卖对于朱由校来说,简单是太划算了。
    这还不算,朱由校还立下了赏格:解救一名辽人,加赏一元;斩杀或擒获一名建虏,加赏二十、三十元;掠得的建虏财物,归各人。
    “皇帝万岁有些小气。”札鲁特部首领昂安之子努克和虎大威等人纵马走到一起,不免有些抱怨,“建奴的首级不是五十两嘛,怎么减了一半还多?”
    虎大威斜睨了一眼,说道:“敢说万岁坏话,小心我抽你。”
    猛如虎赶忙打圆场,说道:“今时不同往日,建奴江河日下,不值钱了。”
    说着,他回身指了指行进的蒙古骑兵,笑道:“你看,就是降了赏格,诸部不还是很积极?札鲁特部能多出动一千人马,他们可是很眼红呢!”
    努克挠了挠头,实诚汉子,确实反驳不了猛如虎。
    没错,蒙古诸部都是冲着发财抢掠来的。谁出的人多,抚赏银给的就多,但也不是没有人数的规定。若是敞开了雇佣,人马还能多出一倍不止。
    “这次,这次——”努克吭哧道:“或许是知道老奴率大军南下,有便宜可占,才这么积极的。上次可不是这样,俺们札鲁特部还是全力助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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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大威嘿然一笑,说道:“建奴主力离开辽沈,却未必是件好事。留下的少量人马定然全力防御,倚城顽抗。要攻打城池呀,还得靠俺们大明的军队。”
    努克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你也是蒙古人。”
    “某是大明人,大明的游击将军。”虎大威挺起了胸膛,“万岁亲赐的出身。”
    猛如虎嘿然一笑,傲然说道:“俺也是。”

第二百七十八章 八方云动(三)

    “大明人,但俺们是蒙古族。”虎大威看着努克有些呆愣的样子,又笑着解释道:“连满将军都是蒙古族,刚得到万岁的赐服。”
    努克眨巴眨巴眼睛,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明白了,归化大明就是大明人呗!”
    猛如虎看了努克一眼,暗自摇头,要说只是归化,那还不是很准确。但现在也不用说得太清楚,还不到时候。
    大明本来就是多民族国家,远到元朝投降归附的官员将领,近到从北方草原归化的游牧民族,大明海纳百川的胸襟是宽广的。
    朱由校更有着别的皇帝所没有的胸怀和眼光,歧视更谈不上。让满桂顶着蒙古归化的名头,就能看出端倪。
    虽然也是用了心机,但对待归化人,却是实打实的。都是大明子民,没有任何的歧视。
    满桂接连晋升,虎大威和猛如虎也跻身将军之列,就是普通的归化蒙古兵,也因为作战勇敢而屡遭嘉奖。
    当然,退役后的待遇也与明军是一样的,伤残荣养,阵亡抚恤,也是别无二致。
    大多数的不满,根源都是不公平。而朱由校则尽力加以消除,特别是在军队中。
    公平和平等是两个概念,军官的饷银高于士兵,待遇好于士兵,这不应该产生不满或怨恨,反倒是一种激励。
    古人不懂“作秀”是什么意思,但“千金买马骨”其实也是一种作秀。
    给归化骑兵以优厚的待遇,这就是一个活广告,给蒙古诸部看的,给诸部的蒙古人看的。
    蒙古诸部穷,穷得只剩下牛羊马匹了,穷得都是那些底层牧民,相当于大明的广大农民。而蒙古贵族,就象大明的地主豪绅,不劳而获,脑满肠肥。
    率部归化的,朱由校不嫌弃;单个人或单个家庭来投奔的,他更欢迎。
    就象归化飞骑营的战士,都是底层蒙古人,在蒙古贵族的剥削下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投奔大明的。
    相比于那些蒙古贵族,这些单人单家庭的,如果生活得好,对大明的认同感更强,对大明更忠心。
    努克现在还没归化的想法,老爹是札鲁特部首领,自己是继承者,在札鲁特部的草原上就是土皇帝。吃香的喝辣的,谁会想归化大明呢?
    当然,这是他的角度。而随他而来的札鲁特部的牧民,以及内喀尔喀诸部的蒙古兵,可不一定和他想的一样。
    上万的骑兵,二百多辆辎重马车,三十多门轻便火炮。整个队伍威势十足,浩浩荡荡,驰行于枯草泛黄的辽河套草原,扑奔开原、铁岭。
    …………………….
    广宁,西平堡、镇武堡。
    周遇吉率领的京师飞骑营主力,又从广宁补充了五千龙骑兵,一万多人的奇兵部队,就驻扎在这两个堡寨。
    在沙盘前,周遇吉再次仔细审视思索,目光焦点,更多地落在一个不起眼的地点——黄泥洼。
    黄泥洼在辽阳的西北,几乎是广宁至辽阳最短的直线距离。广宁之战时,建奴便是从此出发,越过辽河套,直抵西平堡,打了广宁明军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这条攻击线将被明军所用,在四面围攻建奴之时,奇兵突出,直抵辽阳,插入建奴的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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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禀将军。”军中赞画上前报告,“前锋部队传回消息,木料搜集完毕,搭设浮桥的地点也勘查确定。”
    周遇吉点了点头,说道:“标记下来吧!”
    赞画应了一声,在沙盘上标记路线,和渡河地点。要从西平堡直抵黄泥洼,中间有两条河流需要越过,一是辽河,一是蛤蜊河。
    如果象建奴那样,选择隆冬时节发动,河流封冻,便可人马踏冰而过。但明军却等不到那个时候,必须要提前做好渡河的准备。
    辽河虽宽,却有明军水师相助,渡过不算困难;蛤蜊河虽窄,却需要搭设浮桥,通行人马车辆。
    看着沙盘在赞画的标记下有了改变,周遇吉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搭设浮桥需要多长时间?这个也要准确估计。”
    赞画躬身拱手道:“回将军,有水师相助,可把小船由陆地从辽河运至蛤蜊河。按照前锋探路部队的报告,渡河地点河宽不过百米,末将以为,半天时间足矣!”
    周遇吉看着赞画,脸上显出几分惊异。他本来不是提问,但赞画的回答却是计划周细,滴水不漏。
    “武学抽调来的,吴家志。”周遇吉不掩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说得极好,还有什么建议,不妨一起说出来!”
    吴家志抿了下嘴角,说道:“道路也要详加勘察,并进行适当的处理。毕竟泥沼温地不少,很可能影响我军行进。”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武学新开的工兵科对此是专业,虽然学习时间尚短,可也可一用。”
    “好,甚好。”周遇吉伸手取过将令,交到吴家志手中,“这些工作便交由你去做。”
    吴家志躬身接令,施礼应喏道:“是,将军。”
    武学原有炮兵科、骑兵科、步兵科,今年才设的参谋科和工兵科,招的人也不多。
    对于这个参谋科,周遇吉也不甚了了,觉得就是培养军中赞画之类的军官。
    但吴家志调来的时间不长,周遇吉对他的印象就不错,办事很干练,让他省了不少心。
    现在,吴家志的出谋划策更让他眼睛一亮,觉得万岁所新设的这个参谋科还真有点门道儿。
    嗯,还有工兵科,估计也很给力。架桥铺路,也是作战所需,肯定比普通部队兼职干得好。
    有这样的赞画在身边协助,不用多,有两三个就能让自己的工作量大减。周遇吉看着吴家志离去的背影,摸着下巴微笑起来。
    ………………….
    海州卫城。
    佟养性立在城头,望着城外愈发严密坚固的明军营寨,不由得眯了下眼睛。
    壕沟、营寨,明军已经把海城牢牢地围困起来。岳讬、济尔哈朗的两红旗,数次袭扰,却无法动摇兵力雄厚、武器犀利的明军。
    “明军设大营于城北,要阻挡我辽沈大军来援吗?”固山贝子硕托观察良久,突然开口问道:“难道攻城不重要,真是令人疑惑。”

第二百七十九章 八方云动(四)

    两红旗和佟养性的汉兵在海城河一战中被击败,损失不小,汉兵更是军心不稳。
    有鉴于此,硕托率两千真夷入城稳定军心,也是镇压威慑的作用。
    内外结合、挫败明军攻城企图,岳讬等人的计划与努尔哈赤的基本相同,但实际情况却出乎岳讬、硕托等人的意料。
    明军倚仗兵力和火器之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逐渐地收拢包围,以壕沟、营寨将海城围困了起来。
    城内的敌军和城外的两红旗也曾配合行动,但激战之后却未能打破明军的围城作战。
    说白了,在明军从城南开始,张开两翼,再逐渐合拢的过程中,海城的建奴和汉兵是有机会冲出,或者说是逃出去的。
    但明军尚未攻城,便弃城而逃,这是岳讬等人所不能接受的,也是努尔哈赤未曾下过的命令。
    所以,存着一丝侥幸,也有不敢违抗军令的恐惧,硕托和佟养性便眼睁睁地看着海城被明军紧紧包围起来,成为了坐困笼中的老鼠。
    面对着壕沟坚寨,硕托和佟养性已经息了出城冲击的心思。城外的两红旗也被隔离,凭两红旗的实力,已经无法撼动明军的坚固防御。
    现在唯一的希望便在辽沈的援军,如果大军赶到,还有击败明军解除围困的机会。
    如果大军也被击败,那海城不用强攻,再围个一两月,就是弹尽粮绝的死地。
    “明军也不敢轻易攻城,担心伤亡惨重吧?”对硕托的疑惑,佟养性强颜一笑,说道:“汗王亲率大军前来,明军岂能不加以重视?定然在养精蓄锐,不会轻易攻城,以至挫折了军心士气。”
    硕托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佟养性的指示,紧接着,他眸子一缩,伸手指着说道:“看,大纛旗——”
    佟养性赶忙转头,便看到一杆大纛旗正在城北的大营中树立而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古代军队里的大纛旗,与正方形帅字旗、长方形三军令旗一样,都是表示元帅及大本营所在地的。
    也就是说,明军的主帅已经移至城北大营,目的昭然若揭,亲自指挥与辽沈援军的作战。
    这样看来,明军暂时是真的不会攻城了。佟养性想到这里,暗自松了口气。
    城内的情形并不是很乐观,粮草物资只够坚持一个月,还是减量供应的结果。
    表面上还看不出军心摇动、各怀心思的迹象,但却是硕托所率的两千女真军威慑的作用。
    如果明军开始攻城,防守稍有不利,佟养性知道,肯定会有汉兵反水。人心如此,也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城北大营中,随着大纛旗的树立,也向围城的各处营寨发出了明确的信号。看这里,这里才是指挥中心。
    令旗摇动,各营依次应旗,将士们看着旌旗招旗,发出“吼,吼,吼”、“杀,杀,杀”的吼叫。
    在中国古代,军队中有战吼的传统。也就是用大声的吼叫提高士气,震慑敌人。
    从心理学分析,大声的吼叫,对,是吼叫不是尖叫,能够降低人的恐惧心理,振奋自己的精神。
    而在战场上,越是震耳欲聋的战吼,越说明己方的兵力是多么雄厚,战力是多么强大。人多胆壮嘛,对于新兵菜鸟来说,也有这样的作用。
    其实在现代战争中,也有类似于古代的战吼。比如冲锋时所吼叫的“冲啊,杀呀!”,以及电影中最常听见的俄国人的“乌拉”,小日本的“班哉”等等。
    明军并没有军方规定的正式战吼,“万胜”和“威武”算是,“冲啊杀呀”也可以。
    直到皇帝闲着没事儿,琢磨了一下,觉得军队正规化嘛,这辽东明军的战吼也顺手统一吧!
    观战助威时用“吼,吼,吼”,瞪目张嘴,以枪杆或战靴顿地,很有点毛利战舞的味道。
    冲锋厮杀是就用“杀,杀,杀”,同样是瞪眼咆哮,简短有力。
    当然,你喊错了也没事儿。冲锋的时候,你喊出别的也不惩罚。
    按朱由校的话说,只要能提升胆气,只要能震慑人心,你喊的再粗鲁,也没关系。
    毕竟各地有方言,兴许就有自己最能接受,最能受到鼓舞的呢!比如四川人,可能听到“雄起”就热血沸腾。
    熊廷弼立于高高的寨台上,贯甲佩剑,环顾四方。但见旌旗招展,耳边尽是激昂的战吼,不禁微微颌首,面现傲意。
    老奴要来了,本经略也已准备充分,胜败就在眼前。
    几百门火炮,数万精兵,弹药充足,士气旺盛。老奴,你准备好看一场血流成河的大戏了吗?
    何可纲、冯大铁等将领站在台下,激昂高呼。他们是磐石协,是皇帝亲自赐名授旗的无敌铁军。
    当初,千八勇士在汹涌如浪潮般的进攻中屹立不倒;现在,八千悍勇之士镇守中军,护卫主帅,也将给来犯之敌以迎头痛击。
    城东大营,由张盘的混成协负责防守。
    听着这震耳欲聋的战吼,张盘也是热血燃烧,与普通士兵一样握拳顿地,发出“吼,吼,吼”、“杀,杀,杀”的吼声。
    决战即将到来,这是谁都知道的。此战若胜,平辽灭奴之期便可基本确定。
    上报君王社稷,下报家仇民恨,张盘比士兵们想得还要多一些,感慨更是
    西面是贺赞所率的混成协,虽然是归属津镇,却参加了数次援辽作战,是津镇中最有战斗力的部队。
    其父是延绥镇总兵贺虎臣,九边重镇之一的名将,作战勇猛,负责着大明北方防线的重要一环。
    贺赞是武进士出身,虽然年轻,但在武学学习过,又有实战经验,已成为大明新一代的年轻将领。
    “吼,吼,吼!”贺赞年轻的脸上带着些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挥拳吼叫。
    他的左手紧按在佩剑上,那是皇帝御赐的“忠勇”短剑,只有游击将军以上的军官,才有资格获得。
    “忠勇无畏”正是一个合格军人所要具有的品质,贺赞不认为自己的晋升是靠了父荫。能有今天,统率近万之众,独立作战的兵团,是自己一步一步打熬出来的。
    同样,父亲的一镇主帅也不是他的终点,只是下一个人生目标。
    “杀,杀,杀!”贺赞高吼着,要踩着敌人的鲜血和尸体,登上更高的人生舞台。
    城南有黄龙和朱梅的两个混成协,一协负责守卫营寨,一协正积极训练巷战,准备攻城。
    应旗完毕,黄龙并不耽搁,挥动旗帜,指挥部队继续训练街巷战法。
    “杀,杀,杀!”士兵们在这热烈的气氛中热情倍增,吼叫着结阵冲击。
    前面是架在炮车的佛朗机炮,全装霰…弹,在狭窄的街巷中,一炮轰出去,杀伤力极大。
    炮车之后则是三排火枪兵,交替射击前进,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击垮所有当面之敌。
    火枪兵之后竟然还有两架掷弹车,可以把轰天雷抛过本阵官兵的头顶,给予冲击近战的敌人以猛烈轰炸。
    如何打巷战,对于明军来说也是个新课题。但在之后的反攻中,陷城拔寨,却会经常遇到。
    尽管武学也对此有过研究,制定了些战术打法,但却没有形成操典似的固定规范。主要是想在实战中再摸索经验教训,让前线的将领有更大的发挥空间。
    所以,明军各部都有所训练,但黄龙所部这些日子以来便专训巷战。海城之战,将以他的混成协为主攻,平辽的街巷第一战,也将由他和将士们谱写篇章。
    “将军,或可再缩小建制,改为两百人一队更为灵活。”一个赞画在旁建议道:“城中街道狭窄,三百人似乎也有点施展不开。”
    黄龙沉吟了半晌,微微颌首,说道:“可以,接下来就先改一下试试。”
    停顿了一下,黄龙又接着说道:“抽出来的官兵组成机动小队,随处支援作战,而不必沿着固定线路向前攻进。”
    “将军此法甚好。”赞画躬身施礼,转身下去传令。
    黄龙立于将台,微眯起眼睛,看着台下喊杀震天的训练,严峻的脸色上稍微多了些和熙。
    相比于其他将领的晋升,黄龙的路子是完全不一样的。他还只是个辽东军的小校,便被兵部行文调进京城,到武学进修。
    到现在,黄龙知道了很多事情,但还不明白为何当初万岁钦点了他的名字。和他有相同境遇还有黄得功,但在官衔上却相差甚远。
    皇帝能注意到一个小校,所有人或许都认为是黄龙的名字沾了光。
    却不知道朱由校是敬重他,敬重这个历史上洒泪拜老母、不屈服于叛军,最后又在旅顺堡不独逃命,捐躯沙场的忠勇之将。
    所以,同样是一协长官,黄龙应该是升迁最速的。在他心里,也是最感皇恩,立志要以命报效的。
    宁远保卫战,复州反击战,海城围困战,黄龙在参加过的战役中,无不是抱着这样的信念。
    正因为表现忠勇,熊廷弼也器重高看,不似起初认为他是幸进,有些许轻视。
    所以,此次海城攻城战,熊廷弼才交给了他。毕竟是辽西的老部队,这样的战功荣耀也能给老熊脸上增光。
    而黄龙是皇帝简拔的,立下战功,万岁不也乐呵高兴吗?
    山呼海啸般的应旗和战吼中,不仅有围城的部队,还有周边的预备军团,以及曹文诏所率的机动骑兵。
    锋利的马刀在空中上下晃动,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人喊马嘶,骑兵的战吼比步兵还具威势。
    虽然是京营飞骑,但在整顿京营和安置辽民的时候,不少辽人青壮都应征入伍。他们的情绪则更加激动,吼叫得更加起劲儿。
    当年或是孑然一身,或是拖家带口,衣裳褴褛、饿着肚子入关;现在是盔明甲亮、武器精良,纵马再返辽东。
    平辽灭奴,把昔日的家园再夺回来,并要把这片黑色的沃土牢牢地保卫好,让家人和乡亲们安居乐业,再不受战乱之苦。
    “吼,吼,吼!”吼出心中的苦痛和仇恨。
    “杀,杀,杀!”杀光侵占家园、抢掠财产、屠戮辽民的建奴西虏。
    激昂的情绪如风般蔓延,震撼的战吼传遍四方。
    嘿!张柱子停下推车的脚步,用力地挥舞了下拳头。
    无数辽民也驻足静听,脸上现出或激动或欣慰或凝重的表情。
    军队的强大,或许不能从这战吼声中看到全貌。但战吼能成为古老而又有威力的武器,肯定有它的道理。
    况且,明军屡战屡胜也是眼见的事实。从旅顺堡到金州,再到辽南三卫,以及辽东沿海,一年一变样儿,现在已经看不到建奴的影子。
    盔甲齐备、武器精良、骑兵威风、步兵精神……相比于数年前的明军,辽人觉得现在已经是判若两军。
    这样的军队才让老百姓放心,才让老百姓觉得胜利在望。所谓军心民气,不外如是。
    噗,噗!张柱子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大声叫道:“加把劲儿呀,今天把这些物资都运过河去。”
    “好啊!”众人应和声,纷纷弯腰弓身,推着车辆上了浮桥。
    “俺还想着今晚赶回家呢!”一个中年汉子笑着说道,他敞开怀,露出壮实的胸膛,将板车推得飞快。
    有人打趣调侃道:“怕婆娘跑了不成?一会儿发了钱,咱们去喝酒,明天再回去多好。”
    中年汉子白了一眼,说道:“你个小年轻,嘴上都没长毛呢,懂个屁。有钱就自己糟害呀?建虏要被灭了,有了田地,盖房添置东西,不得花钱哪!”
    张柱子把一辆车推过浮桥,转身又帮着拉另一辆车,大声说道:“朝廷已经定了章程,辽民会发安置费。如果不够,还可以申请贷款,不要利息,五年能还上就行。”
    “张大哥是退役兵,享受的优惠政策可比俺们强多了。”一个年轻人有些羡慕地说道:“入伍当兵多好,饷粮就能养一家人,可惜俺爹娘不让俺去。”
    张柱子有稍许的失神,或许是听到了人家有爹娘,触痛了他的心里。
    沉默了半晌,他才强笑道:“那你就在家好好孝顺父母,别羡慕当兵能拿饷粮。当了兵,打仗可要豁出命才成……”
    ………………….

第二百八十章 盐商的报效,战争是个好营生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从军到民,辽东大地被全部动员起来。目标只有一个:平辽灭奴,光复家园。
    曾几何时,这里是辽人的家园,他们垦荒,他们耕种,他们从事手艺,从事商业,使辽东繁华,欣欣向荣。
    可自从老奴举旗叛明,辽东烽烟遍地,辽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现在,反攻复仇的时候到了。上百万军民发出同样的怒吼,使出全部的力量。
    朝廷还是那个朝廷,但已经与以前大不相同。无论是平辽后的安置政策,还是战时的赈济抚恤,都让辽东军民心甘情愿地为平辽而付出。
    建奴肆虐辽东时,没人管辽人的死活,任由他们流离失所,冻饿交加。
    可在数年前,朝廷拔钱调粮,将朝不保夕的辽民妥善安置,使他们无冻馁之苦,不受战乱侵害。
    援朝抗倭时,朝廷征召了数十万上百万的辽人做民伕,不仅无偿,还没有得到善待,以致死之过半。
    现在,按路程按运量给钱,不赊不欠。运送三次后还会发给“支前证”,战后可得十亩五年免税田。
    十亩田,种得好的话,三五口人的温饱是没有问题的。这对普通百姓来说,可是挡不住的诱惑。
    靠人民的热情,用小车推出平辽的胜利?朱由校有想过,但他不会完全倚靠百姓的热情。
    以利诱之也好,雇佣百姓出力也罢,他只要达到目的,并让大明子民切身感受到明军战胜的好处,国家强盛带来的利益。
    闻战而喜,似乎在初唐的时候,有过这样的事情。以后的朝代,不知道有没有,反正朱由校是不知道。
    而在这个世界里,小到辽东,大到整个地球,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是不变的规则,亦是国家不断强盛的动力。
    落后就要挨打,这么简单的道理,却是用多少惨痛的事实才总结出来的。
    平辽灭奴,让出力卖力的辽人和明军得到足以后半生无忧的好处和优惠政策;拓展湄公省,也让移民居此的百姓富足安康。
    战争是国家的强大手段,可也不能让老百姓觉得可有可无,没有热情。
    而说到热情,远在京师的皇帝,正接到了一份。实在是太过热情,让他犯起了踌蹰,不敢轻易接受。
    入京述职的吴大章斜签着胖胖的身体,坐在绣墩上显得有些可笑,但他并不觉得难受,反倒是倍感骄傲。
    一个商人嘛,何曾想过会混成这个样子,爬到这个位置?工商银行总行长,官阶四品,看似不高,却是皇帝的钱袋子。
    “五百万平辽债——”好半晌,皇帝才思索清楚,淡淡一笑,说道:“确实不少,但票盐法绝不可废,还要逐渐推行全国。”
    吴大章自然知道那帮盐商的心思,也知道皇帝要推行的票盐法现在只是试点,肯定要推向全国的。
    所以,他不准备为盐商说项,以免让皇帝误解他收受了好处。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否则也不会对皇帝提起此事,大可以拒绝盐商,不沾这个事儿。
    “万岁英明。”吴大章躬身拱手,奏道:“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万岁讲条件,万岁也不差他们那几百万银子。”
    朱由校微笑颌首,话可以说得好听,可那么多银子,他还是挺在意的。知道吴大章还有话说,皇帝投以鼓励的目光。
    吴大章接着说道:“这帮盐商是干惯了贩盐的买卖,票盐法一出,他们觉得要砸了饭碗,才会心急。其实,他们有钱,给他们另找个营生也就是了。”
    盐商确实有钱,即便是实行票盐法,他们依靠大量购进的优惠价,以及有组织的运输,依然是有利可图的。
    只不过,垄断是习惯,可票盐法恰恰打破的就是垄断。没有了定价权,也没有了暴利,盐商自然有所不甘。
    另找营生?!盐商的银子是巨量的,这么大的资本,能往哪里投?行业要是选的不好,扰乱经济秩序都是轻的。
    朱由校沉吟着,一时想不出什么行业需要这么大的投资。
    在票盐法推出之前,皇帝倒是和众臣商议过。因为要在长卢盐厂和北方先试点,而大盐商则集中于两淮,都认为暂时影响不到。
    至于以后推广,也没人想过那些大盐商该如何。有钱干啥不好,又不是吃不上饭,还能造反吗?
    果然,大盐商是不敢造反,但嗅觉很灵敏,危机意识也很强。从北方试点票盐法,便知道两淮、广东等盐厂,早晚也要如此施行。
    万历四十五年,朝廷刚刚采用了袁世振的建议,立“纲法”盐政。到现在还不到十年,朝廷再出新政,对之前疏销积引、增加盐税的盐商好象是有点不公平。
    当时,朱由校也想到了这一点,可也没太当回事儿。
    既有资本,那就继续行销食盐,做个一级大代理商也不错。赚得是少一些,可不至于倾家荡产。
    显然,吃惯了大鱼大肉的家伙,是不太好习惯改吃粗粮的。赚得多,赚得少,这可不是能轻易放下的事情。
    “暴利是不太会再有。”皇帝伸出手指,确定了原则,“垄断也不行。当然,这是指在国内。”
    国内?国外!
    吴大章有些迷惑,难道是让盐商与海商争利?
    这就是大明人的眼界局限,说到国外,差不多就是指海外。
    皇帝并不知道吴大章想歪了,一边思索,一边继续说道:“开疆拓土,或者是对外征伐,都是不错的买卖,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魄力。”
    借债,或是发行债券,对外发动战争,胜了一齐瓜分红利;败了吗,做生意也有风险不是,哪能每个都做成、都赚钱。
    但皇帝的这种想法对于大明人来说,还是太过创新,太过超出想象。
    所以,吴大章听得一愣一愣,眼睛缓缓地眨巴着,努力消化着皇帝吐出的惊人信息。
    朱由校开始还只是随口一说,思路并不是如何清晰,可越说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为了平辽灭奴,尽管知道大海无限,走向大海才是世界大势,可也没有太多的钱财能够投入到海军当中。
    大盐商有钱呀,让他们出钱打仗,好象也是可行的,更是一个获利丰厚的营生儿。
    至于要征伐的敌人,那还不好找?
    老是不服气,蚕食了大明不少羁縻地区的东吁王朝;脱离大明统治的安南,也是个反复无常的白眼狼。
    还有远道而来,正对南洋诸国进行侵略占领的西方殖民者。什么西班牙、荷兰、英国,从长远上看,都是大明的敌人。
    要说朱由校是个好战分子,倒也不是冤枉他。但对外扩张掠夺,难道不是渡过大灾害的有效手段?
    让大明的文明之光照耀更多的土地,让更多的各族人民沐浴在大明帝国的恩惠之中。
    联想到全世界受苦受难的人民,朱由校突然觉得自己高大起来。
    “万岁。”吴大章也觉察到皇帝精神状态的变化,小心翼翼地躬身奏道:“这些大盐商倒还识趣,五百万平辽债已经购买完毕。”
    你先买了平辽债,再求皇帝恩典,就象你送了礼再求人办事,显得诚心诚意。
    如果你拿买平辽债作为先决条件,那性质就变了。皇帝缺你们那几百万银子,你们要跟皇帝谈条件,活腻了不成?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告诉他们,支援国家,襄助平辽大业,朕记下了。”
    “是,微臣遵旨。”吴大章暗自松了口气。
    皇帝嘛,还用什么太过客气,或是感激的话,只一句“记下了”,对于那些盐商,就足够了。
    不需要马上的回报,而是长远的投资,这才是正确的态度。
    票盐法虽然实施了,可皇帝也给他们留了一线。现在皇帝记下了他们的功劳,以后一丁点的照顾,也够他们受用了。
    “吴卿的工作做得很好。”朱由校微笑着夸赞道:“不管是汇兑,还是发行平辽债,成绩都让朕满意。”
    吴大章的心里这个舒坦啊,赶忙躬身谦谢。
    有垄断了边外贸易的中华商会帮衬着,工商银行的各项业务开展得都相当不错,甚至压过了皇家银行。
    这也很正常,皇家银行是皇帝按国家央行的标准要求的,力求长远的目标,而不是盯着眼前的小利。
    “吴铮也不错。”朱由校笑着说道:“朕另有重用,已召其回京。你们父子在京团聚,过个团圆年。年后,他就要赴任。”
    “微臣代犬子叩谢天恩。”吴大章确实想儿子了,眼圈一热,跪倒叩头。同时,他也为儿子的前途光明而由衷地高兴。
    “平身吧!”朱由校轻轻抬了抬手,说道:“把明年的规划尽快做出来,朕可能还有新的差使交给你办。”
    相对于后世银行的功能,现在的工商银行的业务还是差距甚远。尽管局限于技术,比如长途通讯等等,但朱由校认为还大有潜力可挖。
    特别是存款、贷款,工商银行还远没有发挥“蓄水池”的循环促进功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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