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我真是大昏君TXT下载我真是大昏君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我真是大昏君全文阅读

作者:样样稀松     我真是大昏君txt下载     我真是大昏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一章 虎墩兔要上天哪?

    在成千上万双眼睛的注视下,热气球越升越高,终于到达了这次实验的限度,三十米的高度。

    三十米,也就相当于十几层楼的高度。不说在现代,即便是古代的建筑,也有很多要超过这个高度。比如大雁塔,就高达六十多米。

    但平地飞升,与高楼大厦又岂能相提并论?

    即便是皇帝在场,即便是有禁军维持,喧嚣、议论、赞叹、惊诧声混杂,依然响了起来,且是越来越大。

    二丫也忘了盯着装铜钱的大碗,大瞪着眼睛盯着飞上半空的大家伙,里面真有人呢!

    要是把绳子砍断,是不是就能飞上天宫,见到玉皇大帝啦?

    “果然搞成功了!”宋应星捋着胡子,也是心中震撼,去辽东考察了一番,这帮家伙还真弄出了大动静。

    陈子龙举着望远镜,嘿然笑道:“果然是王季重那个傻大胆,在万岁面前可算是露了脸儿。”

    刷!热气球上突然垂下两道条幅,一条上写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另一条上写着“大明科学院恭祝吾皇圣体安康”。

    呵呵!朱由校微微一笑,并不意外。

    这还是他的主意,借着九五至尊的露面儿,给科学院站台,打响名声!

    至于条幅上写的词,便是科学院自己琢磨。反正皇帝给站脚助威,你还能无视?

    “赏!”皇帝大气地一挥手,就是要做给所有人看,真金白银不算什么,科学院也有品级,那才是最吸引人的。

    宫人赶忙捧着圣旨,小跑着到了场中,尖着嗓子传旨。

    朱由校又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把戏演完,然后在山呼万岁中转身回宫。

    热气球什么时候能进入实用阶段,皇帝并不是太关心。

    虽然热气球的发展完善,在军事上大有用处,比如瞭望侦察、指引炮兵,但平辽灭奴却是用不到了。

    但热气球载人升空,却是最吸引眼球,最有轰动效应,能最快地让科学院家喻户晓,声名远播。

    当然,直接封官或许更有诱惑力。有品级,领俸禄,也是终生有靠,且不必走科举这条独木桥了。

    回宫的路上? 范小慧还是没收回震惊新奇的情绪。只是人较多? 不敢随便说话,可和李成成对上目光的时候,还用表情作着沟通。

    到了乾清宫,朱由校稍事休息,懒散地倚在椅中,范小慧便过来侍候? 捶腿捏肩地献殷勤。

    “皇爷? 那个大家伙好厉害? 能把人带上天呢!”看着皇帝舒服惬意? 范小慧才旁敲侧击地打听? “不知道挑不挑人? 还是谁都能坐上去?”

    皇帝挑了挑眉毛,调侃道:“你想上天?”

    范小慧嘿然而笑? 说道:“奴婢就是觉得好奇? 不知道飞得那么高是什么感觉?”

    “高处不胜寒。”皇帝随意地说道:“在地上? 觉得升上天真好;可飞得高了,就想着还是在地上安全。”

    停顿了一下,皇帝接着说道:“等热气球改进得更安全了,朕让他们带进皇宫,谁胆大,就让谁试试。”

    范小慧连连点头,觉得自己的胆子就很大,手上也更是卖力。

    正在这时,王体乾进来禀告,镇抚司指挥同知骆养性有军情禀奏,现在外等候。

    现在的镇抚司,也就是锦衣卫,还是骆思恭任指挥使,但已经基本放权,主要工作由下面的两个指挥同知承担。

    骆养性和刘侨现在主管镇抚司的工作,一个是对外的军政情报搜集打探,一个负责皇帝的侍卫仪仗。

    皇帝还没最后决定骆思恭的继任者,索性先这么拖着,再考察一番。

    听到有军情,皇帝立刻起身,来到正殿,宣召骆养性入内禀奏。

    骆养性进到殿内,跪倒叩首拜见。

    在镇抚司,他已是一人之下,上司还是他老爹,离指挥使只是一步之遥。皇帝未作决定,他就要更加卖力,争取成为镇抚司的一把手。

    “骆卿平身。”朱由校摆了下手,沉声问道:“是何军情,快快奏来。”

    骆养性起身躬立,开口奏道:“启奏万岁,镇抚司千户杜振宇派人急报,叶赫纳拉南楚……”

    皇帝听着禀奏,眉头皱了起来。这个虎墩兔,早不犯病,晚不犯病,这个时候作的什么妖?

    之前,林丹汗派杜绫率察哈尔部主力与明军联合,讨伐投靠后金的蒙奸科尔沁部。

    在讨伐作战中,倚仗明军的爆破技术,联军攻克格勒珠尔根城,并将科尔沁部首领奥巴生擒,押解至察哈尔部听候林丹汗处置。

    尽管讨伐获得了胜利,但从奥巴口中,林丹汗也知道了内喀尔喀联盟盟主卓里克图洪巴图鲁通风报信,暗中帮助科尔沁部的伎俩。

    就算没有这回事,禀持“攘外必先安内”宗旨的林丹汗,也早晚会对内喀尔喀下手。现在,倒是更加名正言顺了。

    当然,林丹汗没有声张,只是在暗中做好了准备,准备在秋高马肥之际讨伐内喀尔喀联盟。

    而入秋之后,京营骑兵便要分批入辽,满桂的归化飞骑营也要与内喀尔喀组成联军,进击建奴。

    “这个虎墩兔,要破坏朕平辽灭奴的大计。”朱由校哼了一声,看着骆养性问道:“叶赫纳拉南楚想要什么?”

    骆养性躬身道:“叶赫部的后裔,贝勒金台石之孙,既与建奴有仇,又想恢复叶赫部的荣光。”

    朱由校沉吟了一下,说道:“朝廷已经委任纳拉忠明为建州指挥使,倒是不好出尔反尔。他既是金台石之孙,便由他继承金台石的贝勒之位可好?”

    “万岁英明。”骆养性恭维了一句,又提醒道:“纳拉南楚既是派人通风报信,显是不欲使虎墩兔知晓。或是不知朝廷如何安排,或是担心其姐在察哈尔部的地位。”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便让他在察哈尔部充当耳目。这个虎墩兔,朕早晚也是要收拾他的。”

    停顿了一下,朱由校问道:“骆卿,你可有计策,阻止虎墩兔行动。至少,在平辽之前不要添乱。”

    骆养性知道皇帝所顾虑的是什么,既要拖延林丹汗攻击内喀尔喀的行动,最好又不与察哈尔部关系恶化,甚至是刀兵相见。

    平辽灭奴是头等大事,在此之前,皇帝不想多树敌人,要集中全力完成此大业。

    ……………………

第二百五十二章 提前发动——沙场秋点兵

    要说虎墩兔犯了疯牛病,倒也不全是。

    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他也是经过考虑,并不是随随便便做出的决定。

    皇帝将虎墩兔视为长远的敌人,虎墩兔对于明朝也有着防范。这是相对的,并不奇怪。

    所以,估计虎墩兔也担心明朝插手蒙古诸部,影响他统一蒙古的大业。选在建奴未灭,明军还腾不出手的时候,应该算是个正确的选择。

    如果是这样的话,想要阻止虎墩兔的行动,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万岁,如果没有内喀尔喀联盟的相助,平辽会受到多大的影响?”骆养性也觉得为难,恭谨的询问里便带着几分的试探。

    既不想与虎墩兔来硬的,又想借内喀尔喀联盟的力量,哪有那么容易?

    朱由校没有马上回答,他也在权衡利弊。如果没有平辽灭奴的头等大事,蒙古内部的战争,他还真不想参与,打得越热闹越好。

    而从实力上来分析,内喀尔喀五部联盟,多半不是察哈尔部的对手。为了较弱的内喀尔喀,与较强的察哈尔部为敌,在建奴未灭前,似乎有点得不偿失。

    况且,凭内喀尔喀联盟的力量,参与对建奴的攻袭,能有多大的作用,也是不太确定的事情。

    骆养性躬身静候,他知道皇帝虽年轻,但对大势看得很清楚,比他们这些天天研究情报,分析判断出的结果还要精准。

    好半晌,皇帝似乎想明白了,声音也平静下来,缓缓说道:“情报暂且保密,不必通报各方。辽东的行动不变,但要提前。朕这就让兵部行文,调动人马,向辽东增兵。”

    骆养性躬身应着,心里却是一惊。

    情报保密是正常,但不向内喀尔喀联盟通报,这其中就大有深意了。而且,行动不变,也就是还要和内喀尔喀组成联军,对建奴展开攻袭。

    也就是说,皇帝对林丹汗的行动置之不理,也不管内喀尔喀联盟会遭到怎样的讨伐。

    甚至于? 和内喀尔喀组成联军攻袭建奴? 还给虎墩兔创造了一个很好的时机。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 只有永远的利益。对外,没有仁义道德而言,更没有妇人之仁。

    内喀尔喀五部现在虽然算是大明的盟友,但也并没有订立什么盟约。

    虎墩兔要讨伐,名义上也是蒙古内部的事情。大明要插手的话,名义上并不正当。

    当然,如果内喀尔喀与大明有攻守同盟,甚至是内附归化,那自然是另当别论。

    朱由校眯了下眼睛? 坐正了身子,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或许,虎墩兔的军事行动,能够加快大明收服蒙古诸部的进程。而建奴已是苟延残喘? 也不用太过担心有蒙古部落前去归附。

    虎墩兔消停了几年? 使得平辽计划能够比较顺利地实施。建奴日薄西山,大反攻在即? 这也是朱由校敢于放纵虎墩兔捣乱的主要原因。

    “蒙古诸部的情报工作还要加强。”皇帝作了决定,也意味着大明的注意力要转向蒙古,不是全部,但也要重点关注。

    皇帝整理着思路,继续交代道:“镇抚司要多招些归化蒙古人,把他们派出去,多散布归化大明的好处。给那些被虎墩兔逼得没路的蒙古诸部,多一个选择。”

    多争取蒙古人归化,成为大明的子民。骆思恭心领神会,认为自己会做得更好,让皇帝满意。

    “杜振宇、曹正华做得不错,你上奏疏保荐他们升任镇抚使吧!”皇帝的最后一句话让骆养性精神大振,赶忙躬身谢恩。

    皇帝的意思比较明显了,有意提升他的威望,为以后接任指挥使作些铺垫。

    挥退了骆养性,皇帝坐在御椅中又思虑了半晌,命人传召孙承宗等人,准备就军事行动的提前进行,进行廷议。

    把大反攻定在明年冬春,最主要的原因是估算着建奴的粮草积蓄耗尽。但形势有变,提前反攻,也是可行。

    既然军事行动要提前,皇帝就认为在辽南和辽东的作战可以持续进行,不断地消耗建奴的人力物力,与干等着其物资耗尽,是一样的效果,甚至更好。

    面对辽南辽东的两面进攻,建奴一直没有集中力量大举发动。四面的牵制固然是重要因素,其粮草物资所剩不多,更是主要原因。

    建奴不同于蒙古人,多带几匹马,喝马奶也能长途奔袭、长期作战,他们对于粮草物资的需求和依赖是很强的。

    从历史上的战争便能看出这一点,皇太极发动围困锦州的战役,那可是积攒了一年的粮草物资。

    现在,明军不会再给建奴喘息的机会。不断地发动,持续地作战,依靠人力优势,此起彼伏地进攻袭扰,消耗其实力。

    …………………….

    平辽战略的改变,只有朝堂上的大佬,要调动出发的京营官兵,以及很快会接到密旨和兵部行文的前线将领能知道。

    京城的百姓正被飞天的大新闻所吸引,街头巷议者皆是这个话题,并将随着南来北往的行人,传播到远方。再加上《大明论坛》报的推波助澜,热搜第一毫无问题。

    不仅是茶楼酒肆和市井街巷,热气球载人飞升的消息也传到了少英院。

    毕竟,孩子们平常也是看报纸的,这是皇帝的要求,要他们从小关心国家大事和时事新闻。

    为了给科学院扬名,皇帝的准备很充分,还在报纸上刊印了热气球的图画。虽然费工费时,但却是值得的。

    “孔明灯嘛!”五月伸手点着报纸上的图画,并不如何惊奇,说道:“就是做得大了,才能把人带到空中。”

    说完,小丫头撇了撇嘴,又专心地检查她的树,看有没有虫子来搞破坏。

    来献宝的赵大宝眨巴眨巴眼睛,嘿然笑道:“五月就是聪明,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五月用小棍蘸了点白灰,把树干上的虫洞堵住,说道:“你多看书啊,这个热气球有过介绍的。虽然只是简单几句,不那么详细,可你仔细琢磨,也会明白的。”

    赵大宝挠着头,脸上现出苦相,看书是件头痛的事情,顿了一下,他又颇为期待地问道:“五月,我会做孔明灯,你要不要?”

    “你?”五月甚是惊奇地抬头看着赵大宝,抿嘴笑道:“好吧,你的手是挺巧的,蝈蝈笼子就编得不错。”

    赵大宝咧开嘴,笑得憨厚畅快。虽然他老是去讨好象小妹的五月,可却很少得到五月的好脸色。

    五月说完就又忙自己的事情,很快就干完了,满意地看着大树,露出开心的笑容。

    “这下就放心了。”五月拍了拍手,仰脸对着大树说道:“等到期末考完试,万岁就能达成我的心愿。少说也要好几个月见不到你,也不用担心有虫子再来咬了。”

    赵大宝不知道五月的心愿是什么,可听到她好象要离开几个月,好心情立刻灰暗下去。

    厚嘴唇翕张了几下,赵大宝到底没开口询问,默默地把带来的白灰收起,跟着五月返回校园。

    “喂!”两人正走着,传来了招呼的声音。

    甬路旁的草地上,有着石桌石凳,一大一小两个丫头正在看书学习,招呼声也是她们发出来的。

    “就是叫你们呢!”布木布泰皱着眉,招着手,“过来帮我们看看这句话什么意思?”

    五月有些不悦地看着这两个女生,那个大的有十四五了吧,怎么一点礼貌也没有。

    “玉儿,要有礼貌。”海兰珠轻斥了妹子一句,笑着招手道:“两位同学,能否过来指教指教。我妹子言语无状,还请见谅。”

    布木布泰皱眉噘嘴,心说:人家有名字的,可狗皇帝非要给取名叫玉儿,一点也不喜欢。

    五月觉得海兰珠说话还挺中听,便迈步走了过去。赵大宝是个跟屁虫,在五月身后跟随。

    海兰珠瞅着五月年纪小,便把书页展开给赵大宝看,问道:“就是这句,麻烦给解说一下好吗?”

    赵大宝定睛一看,脑袋摇得跟拔浪鼓,说道:“这个俺没读过,老师也没教过。五月,你定是明白的吧?”

    五月歪着小脑袋看了一眼,说道:“求其上而得其中,求其中而得其下。意思是说立志一定要高,那样即使不能完全实现,也不会差得太多。”

    海兰珠和布木布泰面露诧异之色,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丫头竟然很有学问,解释得通俗易懂。

    “你们是新来的?”五月审视着姐妹俩,问道:“现在读几年级呀?”

    “新来的当然读一年级啦!”布木布泰理所当然地回答。

    五月嗤笑,说道:“新来的有个入学测验,基础最浅或者没有基础的才从一年级读起呢!”

    布木布泰张大了嘴巴,惊愕过后便是脸色涨红。

    海兰珠也觉得不好意思,讪讪地笑着,说道:“我们在家的时候读书少,基础是浅薄了些。”

    五月摆了摆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基础浅没关系,只要肯用功,长进很快的。”

    赵小宝点着头,在旁附和道:“是啊,是啊!五月既聪明,又用功,只用了不到两年,等期末考试就能进初中了。”

    五月干咳了一声,瞪了赵大宝一眼,对他的多嘴有责怪之意。

    “你叫五月。”海兰珠看着可爱的小丫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说道:“不到两年,就学完了五年的课程,可真厉害。”

    五月有些赧然地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厉害的,你们要用功,也不差的。”

    说着,她指了指海兰珠手中的书,提点道:“既然是一年级,这书的内容可就深了,现在读并不合适。学习嘛,要循序渐进,不能急于求成……”

    布木布泰鼓起了腮帮,听这比自己还要小的丫头在当老师,心里很不服气。可她也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要是比学识,人家比自己厉害多了。

    海兰珠倒觉得五月既聪慧又可爱,小模样儿也讨喜,便笑着连连点头,虚心受教。

    五月讲完了,说道:“我还有点事情,今天就此别过。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你们尽可问老师,问别的学姐学长也是一样。”

    “好的。”海兰珠答应着,又忍不住调侃道:“多谢五月学姐解惑,改日还得向你讨教。”

    五月呵呵一笑,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看着五月和赵大宝走远,布木布泰忍不住吐槽道:“年纪不大,却是一点也不谦虚。”

    海兰珠合上书,说道:“年纪不大,学识不少,人家可是要小学毕业了呢!”

    哼,布木布泰用鼻子发声表示心中不满,说道:“那个坏皇帝,非要变着法儿折磨人。洗衣服也就算了,还要来这里学习。什么小学毕业,谁稀罕学他们汉人的学问。”

    海兰珠垂下眼帘,幽幽地说道:“父亲、兄长,还有那些族中的被俘的人物,不都是要学汉家学问。大明的皇帝,对北方草原的用心很深呢!”

    “什么用心?”布木布泰想得还没那么深远,疑惑地问道。

    海兰珠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也说不太清楚,只是觉得大明皇帝如此对待科尔沁被俘的族人,肯定有所图谋。唉,咱们已是身不由己,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布木布泰“哦”了一声,又想起一件事情,抱怨道:“姐,以后不要玉儿、玉儿地叫,我不喜欢。”

    海兰珠呵呵一笑,逗着妹子,说道:“那就叫大玉儿,皇帝给你取的全名其实挺好听的。”

    “大玉儿也不要叫。”布木布泰翻着眼睛,气得鼓鼓的。

    海兰珠笑着揽住妹子的肩膀,说道:“好,不叫,不叫了。咱们去吃饭吧,早去能坐在一起。”

    布木布泰随着姐姐走向饭堂,嘴里还嘟囔着,“大明皇帝倒是挺有钱,养了这么多孤儿。嗯,饭菜真不错,别的就没什么好了。”

    ……………………….

    南面是大海,是南洋诸国,既有财富,也有渗透侵略而来的西方殖民者;北方是未灭的建奴,是游牧民族,还有将成为劲敌的北极熊。

    尽管这些威胁多数都还没有近在眼前,可也不是那么遥远。

    要渡过小冰河期的高峰,南下夺取土地和资源,已是皇帝确定的计划。并且,湄公省的建立,移民驻军,都只是迈出的第一步。

    北方则是需要加强军力,防范游牧民族南下抢掠。小冰河期的灾害,对游牧民族的影响和伤害,应该更大。

    光是军事上的应对还不够全面,借机收服,也是必不可少的策略。

    朱由校也不知道他的谋划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先下手,早布置,总会占得先机,取得更好一些的效果。

    因此,从俘虏的科尔沁部贵族着手,既是计划实施的开始,也是尝试的开端。

    朱由校如同一个高明的棋士,为大明布着一个宏大的局。

    南面,北面;内部,外部。看似散乱,但到发动时,就会如线串珠,形成一个整体,发挥各自的作用。

    当然,他的布局是放眼长远。而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提前发动的大反攻。

    刚刚感觉得到秋天的一丝凉爽,京营飞骑便奉旨而动,兵分两路,目标——辽东!

    走陆路前往辽西的是周遇吉、黄得功等将,率六千飞骑兵北上,出山海关,前往广宁集结。

    走海路前往辽南的是曹文诏、金日观等将,同样率六千飞骑兵前往天津,准备乘海船至辽南集结。

    此次军队调动可谓是兴师动众,不仅是军队,还有物资粮秣的运输,光动员的大海船就达千艘之多。

    海商总会全力承办皇差,天津、登莱和崇明的水师也尽数出动,抢运人马和物资。

    山雨欲来风满楼。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想要完全封锁消息是不太可能的。连不少老百姓都震惊于过路军队的数量,猜想又有大战爆发。

    但得益于沿海和陆地对建奴的紧密封锁,上万精锐的飞骑进入辽东,却并不被建奴所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建奴的实力,已被大明摸得清楚;而大明突然向辽东增兵,建奴却蒙在鼓里。

    明年的冬春大反攻,变成了今年的秋冬大决战,皇帝的心情是复杂的。但更多的还是振奋激动,平辽灭奴的大业,终于要提前完成了。

    一颗首级五十两,十颗五百……十万颗,五百万哪!

    感谢“蝗商八大家”,几十年甚至是百年的积蓄,终于为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皇帝不用纸笔,光是心算,就觉得信心爆涨。用钱砸死建奴,固然是夸张之语,但一千多万银子在手,灭奴就不是吹得。

    “皇爷,这是内府的账目。”李成成呈上账册,乖巧地在旁侍立。

    朕的私房钱恐怕是用不上了,但再看看家底的数目,也是赏心悦目。

    朱由校拿过账册,简单地翻看了一下,微笑颌首,说道:“万寿节从俭,朕定了数额,你精打细算,又省了一些,着实辛苦了。”

    李成成含笑应道:“奴婢小气了,皇爷不见责,奴婢便感恩不尽,岂敢言辛苦?”

    “明年应该能过得隆重吧!”朱由校感慨着,搂过李成成的纤腰,鼻中闻着淡淡的女儿体香,目光却透过窗户望向外面。

    千军万马,大明将士,正铿锵地奔赴辽东大地。华夏的惨痛历史,终将在朕的手中化为飞灰。

第二百五十三章 将帅和

    战争的进程,很多时候是难以控制的。毕竟,这是敌我两方的作战,要达到意见统一,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在这一点上,皇帝想得就简单了,谁让他不是战争奇才,只是纸上谈兵的高手呢!

    但熊廷弼和毛文龙这样的沙场老将,岂能不知一旦开战,要控制自如的难度有多大?

    所以,这两人对于皇帝所定的大反攻时间是有保留意见的。他们没有密奏中說明,皇帝的计划有些保守,有些过于谨慎。

    当然,他们执意发动攻势,也是要看具体的形势和战果,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如果进攻顺利,且物资粮秣的供应能够保障,那就继续扩大规模;若是作战不顺,或是粮弹不敷,辽南可退守海城河,辽东则可以太子河为屏障。

    只不过,熊廷弼和毛文龙都没有料到之后形势的发展。虎墩兔的讨伐计划,使皇帝不得不提前发动,倾尽全力拉开了大反攻的序幕。

    皇帝的密旨和兵部行文来得很快,现在的通讯是从北京到天津用信号塔传送,然后快船出海,直送辽西、辽南、辽东,比陆路快了很多。

    熊廷弼先得到了密旨和兵部行文,此时,明军在海城河已经完成了突破。三道浮桥架起,周边营寨建起,牢牢地护卫住了登陆场。

    对于近在咫尺的海州卫城,熊廷弼并没有急于进攻。这种将攻不攻的姿态,也确实吸引了建奴两红旗,或许說是牵制得他们不敢轻动。

    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明军一部已经沿三岔河北上,连续攻取了牛庄驿和东昌堡,从海州卫城西面构成威胁。

    熊廷弼同样在布局,牛庄驿和东昌堡夹在三岔河与海城河之间,建奴没有船只,很难攻取。而且,这两个堡寨对于建奴来說,也没有什么战略价值。

    但对于明军则不同,隔着三岔河不远便是辽西的西宁堡,有水师相助,辽西和辽南就等于在此处会师联络。

    也就是說,辽西的明军完全可以渡河从牛庄驿和东昌堡进入海州,与辽南明军形成两翼夹击之势。

    当然,现在辽西明军还不会加入辽南战场,广宁地区的防御也需要相当的兵力,提防建奴狗急跳墙。

    只不过,朝廷早就下旨? 要辽西、辽南、辽东各扩充一个混成协。再加上正在入辽的京营飞骑? 兵力充足之下,便能够灵活转换攻击方向,使建奴防不胜防。

    “袁大人得授督师,不日即将入辽。”熊廷弼把兵部行文给众将看过,开口說道:“由袁大人统一指挥平辽决战,吾等要谨遵号令? 平辽灭奴? 建大功报效万岁? 报效朝廷。”

    “是? 谨遵大人教诲。”众将躬身应道。

    熊廷弼向下按了按手? 示意众将坐下? 环视了一圈,缓缓說道:“磐石混成协已经整编训练完毕? 不日即将抵达前线。有此劲旅助战? 我军战力又增几分。”

    众将发出轻微的议论? 这个磐石混成协可是万岁亲自命名赐旗,又从各部抽调精锐组成的。听說所属炮兵也是各部最强的,确实是一支劲旅。

    而混成协的指挥官,更是皇帝亲自指定的将领,谁也没想到,竟是名声并不响亮的黄龙。

    熊廷弼也有些猜测,自然也有他心目中的人选,但皇帝指定了,他也只能奉旨行事。

    “按照兵部命令,辽西和辽南各扩编一个混成协,作为预备兵团。”熊廷弼继续說道:“现在这两个混成协倒是满员,并也经过了训练,但多是新兵。”

    停顿了一下,熊廷弼笑了笑,說道:“本经略已经向朝廷请示,将此两个混成协打散,补充进各部,以最快地形成战斗力。”

    以老带新,一直是皇帝推崇的扩军办法,也一直被各部所采用。熊廷弼便是有此依据,才向朝廷提出建议。

    “大人英明。”朱梅拱手道:“若以新兵混成协独立作战,战力恐怕令人担心。补充进各部,应是最好的办法。”

    众将也纷纷出言赞同,手下人马多了,自然是谁都高兴的事情,没理由反对。

    当然,熊廷弼的这个建议是减少了两个混成协的编制,无形中减少了可能会得到晋升的军官的数量,某些人心中不满,也是不可避免。

    反正老熊不在乎,招人骂的事情做得还少了,招人恨的话說得更多。但皇帝显然不太在乎这个,把朝堂上消扫得干净,老熊也是轻松,没人弹劾他了嘛。

    按照目前物资的运输速度,老熊估计着再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也差不多够大决战的消耗了。

    也就是說,从现在开始,一个多月的时间都是在做准备。仗虽然还是要打,但大规模的却要尽量避免。

    重新做了布署上的调整,熊廷弼才结束了军议,等着帝师袁可立入辽,他好去拜见,接受领导和指挥。

    对于皇帝的安排,老熊认为也猜测到了其中的原因。

    之前没有同意袁可立入辽指挥,是因为有秋季入京述职。

    皇帝既要面授机宜,又要解决平辽的指挥权问题,可能还要消弥二人的隔阂,并让熊廷弼和毛文龙要好好配合。

    现在提前发动了,入京述职也就取消了,时间上来不及呀!

    所以,皇帝才搬出资历、官职都足以压住老熊和毛文龙的袁老师。还给袁老师加了兵部尚书衔,授予辽东督师之职,又赐尚方宝剑。

    而且,袁可立的三方布置和熊廷弼的观点基本相同,袁老师还是毛文龙的顶头上司。数来数去,也没有再比他合适的了。

    在毛文龙接到密旨和兵部行文的时间,也没比熊廷弼晚上多少。但与熊廷弼的待遇不同,皇帝是派了钦使过来的。

    “万岁口谕,先让毛帅看过这些,再接旨不迟。”钦使是镇抚司的锦衣卫,却是负责宫禁的一个百户,姓陈名忠。

    毛文龙不解其意,但还是随着陈忠的手势起身,接过一沓文件,展开观看。

    “管铁骑营加衔都司毛文龙,弃儒从戎,志期灭虏,设防宽、叆,凡夷地山川险阻之形靡不洞悉,兵家攻守奇正之法无不精通,实武弁中之有心机、有识见、有胆量、有作为者,岂能多得?应与实授都司,以展其才。”

    毛文龙读完一份奏疏,心中甚是惊疑,再仔细看上面所署的名字,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篇奏疏竟是熊廷弼数年前所写所奏,名为《援将劳苦异常疏》,对他如此高的评价,他却是完全不知道的。

    熊廷弼和毛文龙的隔阂,或者說是结怨,史载是因为熊廷弼对毛文龙奇袭镇江持批评态度,发动太早,导致奴贼痛恨辽人,焚戮几尽,乱三方并进之本谋,目为奇捷,乃奇祸。

    但流传在外的负面评价,其实并不是熊廷弼得原话,而是断章取义的概括。

    熊廷弼的真实表达并不是针对毛文龙,而是批评王化贞躁谋寡断,导致对奇袭镇江之战果无法充分利用。

    而且,镇江之役后,熊廷弼不但没阻止救援,相反建议要救就动真格,要干就大干,但被王化贞胆怯拒绝。

    “镇江之事如同谋殴人,谁当先,谁救应,前后着数俱须安排预定,然后动手。今但谋发而不谋救,即捷到,而亦不谋所以救,亦台下所自知也。”

    “仆得报捷大疏,初六即出关至广宁,议欲万人袭海、昌,别遣五千夺盖州,断其归路,而台下不敢任,亦其所以自知也,而本兵且以不进广宁一步为仆咎。”

    熊廷弼和毛文龙既因为奇袭镇江而结怨不和,皇帝自然从这里入手。奏疏、书信都搜集罗列,明明白白地摆在了毛文龙面前。

    看过这些文书,毛文龙脸上神情复杂,阵红阵白,半晌无语。

    “毛帅。”陈忠在旁开口问道:“万岁问妳,可知这其中深意?”

    毛文龙赶忙跪倒,深深地叩下头去,“微臣明白,让万岁忧心将领不合、私人争斗,微臣惭愧。”

    陈忠不语,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毛文龙。

    毛文龙自知这样的回答,万岁必不满意,又赶忙补充道:“微臣今日大悟,方知熊大人是真知兵,王化贞佯倡进取,实则虚怯。以往种种误会,皆是微臣胸怀不宽,听信传言,误会熊大人,定要当面负荆请罪。”

    陈忠轻轻吐出一口长气,掏出圣旨,朗声宣读。

    毛文龙听到圣旨,知道自己算是过了一关。如果态度稍有不诚,想必这东江镇就要换帅,平辽灭奴的大功,也没自己的份儿了。

    “微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毛文龙重重叩头,双手举起,接过了圣旨。

    加恩赐赏是应有之意,激励警诫也在其中。平辽灭奴是最最重要的大事,谁要是因私心自用而误了皇帝的计划,后果自己掂量着办。

    “毛帅请起。”陈忠换了副笑脸,伸手扶起毛文龙,和颜說道:“万岁如此看重毛帅,封侯之赏也是寻常,毛帅前途无量啊!”

    “谢钦使吉言。”毛文龙拱手致谢,說道:“请钦使回转时带上某的谢恩疏,请万岁放心,某敢不效死尽忠,以报皇恩。”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陈忠连连颌首,說道:“这是万岁送给毛帅的,切记牢记。”

    毛文龙向京城方向再次跪拜,“微臣谨遵万岁圣训,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第二百五十四章 袁督师赴辽

    仅凭着熊廷弼的奏疏,以及与王化贞的通信,还有对毛文龙比较高的评价,是否能够弥合二人的隔阂,使二人能够精诚团结,完成平辽灭奴的大业。

    朱由校对此也不是十分的确定,但他也有后手,那就是安插在军队中的锦衣卫。

    相信毛文龙也清楚得很,皇帝的耳目厉害,若是真敢私心自用,违令不遵,后果可是相当严重。

    皇帝对于平辽大业的看重,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前前后后投入了那么多,若是在此关键时候出了纰漏,谁能承受皇帝的怒火?

    而调袁可立督师辽东,也是皇帝能做出的最妥善的方案。熊廷弼和毛文龙岂能不知,又岂敢不辜负万岁的苦心?

    接完正规圣旨,毛文龙才拿到了陈忠带来的密旨。这里面交代的却不是陈忠所能知道的,也只有毛文龙凭着密码,才能解读。

    毛文龙心中暗自庆幸,知道自己过了关。

    要是在之前的应对中有所迟疑犹豫,估计陈忠拿出的就是要他入京述职的旨意,他也跟平辽灭奴这场足以留名青史的大战没啥关系了。

    读过密旨之后,毛文龙立刻写了回奏。

    皇帝虽然远隔千里,也很少遥控指挥作战,但这不妨碍他提出建议,表现出对军事的相当兴趣。

    也别说,有些建议还是挺新颖,也有可操作性。而且,皇帝说得不管对不对,你得有个回复,别装没看见、没听到,置之不理呀!

    当然,不对是不对,你得说得委婉点,别直不愣登地怼回去。皇帝不要面子啊,还是你活得不耐烦了。

    按照皇帝的意思,从现在到发动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小战不断,别让建奴闲着。只要建奴动起来,物资消耗的速度肯定加快。

    毛文龙对此深以为然,在回奏中恭维了几句。万岁英明,万岁运筹帷幄,微臣钦服备至。

    至于皇帝提到的火力致胜,为辽东明军扩充数百门火炮,以最有获胜把握的战斗方式击败建奴,毛文龙是直咧嘴。

    太过谨慎了,现在的明军火力还不够强大吗?要是与建奴比,那是绝对的压制好不好。

    好吧? 皇帝肯投入? 肯花钱? 你还挑毛病?

    万岁英明? 此雷霆攻击? 建奴定然土崩瓦解? 不堪一击……

    毛文龙挠了挠头? 苦笑了一下? 又继续写着回奏。

    …………………….

    海浪有节奏地拍击着船舷,变成一堆碎琼乱玉? 飞溅而起? 又重归于大海。袁可立站在甲板上,向远方眺望。

    老仆袁倡走过来? 将披风披在家主身上? 又提醒道:“老爷,海风大,当心着凉。”

    袁可立微微颌首,开口问道:“你的年岁也大了? 海上颠簸,可还受得?”

    袁倡笑着说道:“老爷? 老奴比您还要小上几岁呢!”

    袁可立哈哈一笑,转头看了老仆一眼,说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你这家伙,倒嫌我老了?”

    袁倡连连摇头,说道:“老爷身康体健,上得马、坐得船,哪里老了?连平辽大业,万岁也要倚仗老爷出马呢!”

    袁可立轻轻摇了摇头,重新注目于海天之远,缓缓说道:“老夫持节视师海上,今又加衔晋升,亦知受上眷太深。国之安危,万岁之忧,老夫岂敢有所怠慢。”

    停顿了一下,袁可立补充道:“也莫要说什么倚仗,徒然惹人笑话。现今之辽东,精兵猛将齐集,粮草物资充足,皆万岁运筹之力。老夫能奉旨督师平辽,实属幸运。”

    袁倡并不知道辽东具体的形势,只是这几年光听到捷报,估计着明军占了优势。如今听老爷这么一说,就更加笃定了。

    “老爷,这么说来,平辽灭奴岂不是很快就要完成?”袁倡咧开大嘴,胡子都翘了起来。

    袁可立笑了笑,说道:“虽说是占着很大的优势,可也要认真谋划,力保万无一失。”

    轻轻叹了口气,袁可立说道:“举国之力的大战,若是不能成功,怕是万岁也要泄气失望了。”

    对于皇帝,身为帝师的袁可立是相当欣慰的。几年来能够扭转辽东形势,不得不说这最大的功劳是皇帝的。

    举国之力啊,说起来容易,放在几年前的朝廷财政,能够拿出多少钱粮,能够动员多少军队,能够运送多少物资?

    但皇帝的年龄摆在那儿,谁也不知道朱由校是穿越者的灵魂,包括袁可立在内,都多少有些担心皇帝没长性。

    要是这一次大决战不能解决问题,没准皇帝就灰心丧气,一蹶不振了。先明后昏的皇帝,历史上有多少,把脚趾头算上,也不够数啊!

    所以,袁可立这个三朝元老,备感肩上重任的分量。

    现在有资格、有能力督师辽东的,满朝也挑不出几个。兵部尚书孙承宗算一个,他袁可立算一个。

    皇帝嘛,御驾亲征也是可能。但只是可能,皇帝要有一丁点这个意思,他袁可立第一个反对,还是那种不惜死谏的反对。

    土木堡之变,多么惨痛的回忆啊!就算现在明军占着巨大的优势,也不敢让皇帝去战场。别说流矢飞蝗,就是从马摔下来,那也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大人。”登镇总兵张可大走上甲板,躬身施礼道:“再有小半个时辰便到旅顺港,不知大人可有变更?”

    袁可立摆了摆手,说道:“便在旅顺上岸吧,本督师先看看物资的运输和屯积情况。”

    明军已经占据了辽南和辽东的沿海地区,从登州跨海而来,可以登岸的地方很多。

    但旅顺作为最大的港口,最大的物资中转地,却是其它地方所不能比的。

    而且,在袁可立的作战计划中,辽南将是重中之重。攻辽阳,下沈阳,就等于胜利了大半,能够向皇帝交代了。

    至于建州,穷乡僻壤之地。建奴就算退守老巢,也是风中残烛,连苟延残喘都算不上了。

    再从熊廷弼和毛文龙这两个人的官职高低来看,先见熊廷弼也没毛病。

    而毛文龙虽是镇帅,但却一直受到袁可立的节制,尽管袁可立对于军事指挥,并不如何插手。

第二百五十五章 内忧胜外患,大明财政

    袁老师啊,袁督师,莫负朕望,朕看好你哦!

    历史上的那位袁督师,早已经被朱由校打发得远远的。别说插手军事了,就是接触,都没门儿。

    如果不是同姓,又出了个袁督师,皇帝都快把那位能吹的给忘了。

    哪怕现在想起来,也只是让吏部查了查,皇帝就又给抛到了脑后。

    现在,历史上的名将猛将汇聚辽东,兵精粮足,皇帝也没太多的担心。建奴都要灭了,一个进士出身的袁大吹,又能出什么妖蛾子呢?

    历史已经完全改变了,朱由校可以百分百地确定。改变历史的同时,他也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

    熊廷弼、毛文龙、何可纲、张盘、满桂、黄龙,以及孔有德、祖大寿等将,都走上了与历史不同的人生道路。

    当然,他们还奋战在辽东战场,建功立业,封侯拜将。而有些人却好象失去了表现的机会,打造英雄的时势没有了呀!

    比如卢象升,由进士及第,到现在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几年时间,升迁得也不慢了。可建奴将灭,以后恐怕难以得到一展忠勇的舞台。

    但朱由校并不因此而觉得遗憾,就象他不会让别人相信自己对于大灾害的预测,而不全力准备,任由大灾害造成极恶劣的影响,甚至是社会动荡。

    然后,才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说什么:看,我早就说过,你们不信;我早就知道,你们不听。

    尽管很多人都喜欢这样来表现自己的高瞻远瞩,但马后炮的说词除了令人反感生厌,毫无实际意义。

    朱由校也不需要如此提升自己的形象,不需要什么英明神武的名声。只要老百姓能活下去,皇位就坐得稳稳的,这才是他的根本。

    “这么快呀!”皇帝翻阅着东厂递上来的情报,抿了抿嘴角,略显惊异,“票盐法刚实行不到三个月吧?”

    从长芦盐厂开始试点票盐法,到现在,京城的盐价已经降了两成,品质却有提高。

    而东厂不仅负责监视官员,还负责把民间的情报汇总上报。比如物价、旱涝、收成等等。

    “皇爷体恤子民,颁布票盐法,平抑民间盐价? 惠及万民。”魏忠贤躬身拍了记马屁。

    朱由校知道盐价下降并不算意外,只是时间之快? 和他想象的有所不同。

    与纲法指定盐商不同? 票盐法是面向大众的。只要你有购买五百斤盐的财力,便可以去盐厂贩盐。盐厂的出厂价格里? 自然包括了盐税。

    五百斤盐算是个小限制,别弄得老百姓买两斤盐也去盐厂,又不是开小商铺。而五百斤盐对于小商铺来说? 却算不得什么。

    皇帝知道这是砸了盐商的饭碗? 但盐税直接被收入财政。偷税漏税的私盐贩子也不必再冒违法犯罪的风险,直接去盐厂就能购到。

    最重要的是没有了大盐商的垄断? 从盐厂出的盐就能够通过市场调节进行比较正常的定价,以及进行公平的竞争,品质提高也就顺理成章了。

    你往盐里掺沙掺土,还指望能卖得好? 又不是只有你一家独大。

    老百姓得到实惠?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就是不知盐税会不会有较大幅度的增长。

    朱由校沉吟着,轻轻把情报放下,就等着夏中时的汇总数据报上来了。如果效果好? 明年就可以在两淮、两广进行推广了。

    整肃贪渎、打击奸商的进项很快,但却不能持久。国家正常的财政,正常的运转,哪能老依靠这些偏门。

    如果没有贪渎,没有奸商,没有那些权贵藩王寄生虫,那才是朱由校期待的大明。

    “这些日常汇报,不必魏伴亲送入宫。”皇帝抬起头,缓缓说道:“北地各省的情况,汇报的要多些。要知道,大灾害日益临近,对北方影响最大。”

    魏忠贤赶忙躬身应道:“奴婢晓得,回去后便加派人手,让皇爷了解得清楚。”

    朱由校微微颌首,说道:“建奴虽猖狂一时,却终是底蕴不足,覆亡不远。而帝国内部的忧患,才是动摇江山的最大祸因。数年来,朕铁腕整治,现下已有起色,但不可放松,要常抓不懈。”

    “皇爷放心。”魏忠贤咬牙,一副痛恨的模样,“谁敢辜恩负义,谁敢贪渎,谁敢让皇爷不痛快,奴婢绝不放过。”

    朱由校笑了,老魏更是心中欢喜。

    皇爷指东,他就奔东;皇爷要打狗,他绝不撵鸡。这才是能保持圣眷的唯一法门,至于是对是错,那不是他一个太监考虑的事情。

    朱由校指了指桌案上摆的水果,说道:“魏伴辛苦了,这水果赏你了。”

    “奴婢谢万岁隆恩。”魏忠贤扑通跪倒叩头,感动得几欲落泪。

    至于嘛,皇帝吃的水果也是地里长的,就是品相和味道要经过挑拣,老魏想吃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皇赏就是至高荣誉,这是封建社会的共识,老魏如此表现,也有几分表演成分,就是为了讨皇帝欢心。

    “去吧!”皇帝果然高兴,看着老魏把水果珍而重之地捧着,笑着摆了摆手。

    王体乾送老魏出殿,背地里直翻眼睛。可不能让老魏回宫侍候皇爷,抢杂家的圣眷。

    盐铁专卖,已是完成了一小半。只要没有贪渎的官员伸手,盐税就是个大进项。

    朱由校坐在御椅内,思索着,计算着。

    整肃贪渎、打击官商勾结是颇见成效,不光是盐税,还有茶税,也应该有大幅的增长。

    海贸的放开,走私的严禁,使海关的收入增长迅速。尽管福建和广东的市舶税基本上都投入到了水师,但还是有不少进入国库。

    除此之外,朱由校还对烟草专卖寄予厚望。而实际情形也不出意料,随着种植面积的增长,烟厂的增加,生产能力的提高,烟草税也是连年增长。

    吸烟有害健康,这是毫无问题的。但和亡国之祸,和小冰河期的大灾害相比,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如果能够平辽成功,也省下了大笔军费,明年或许能见到金花银了。

    朱由校摇了摇头,不由得苦笑起来。

    举国之力平辽灭奴啊,朕的工资都不要了,不成功还有天理吗?

第二百五十六章 辽人盼归

    说到举国之力,皇帝已经多次提出这个概念,但大明的百姓并没有太过强烈的感受。甚至是,感觉日子比以前还要多过了。

    因为战争,因为财政不敷,而向平头百姓增赋加税,历朝历代都不鲜见。

    但到了天启朝,却完全反过来了。朝廷是缺钱,可把针对的目标放在了贪官污吏、权贵藩王、地主豪绅身上。

    几年来,在一波一波肃贪的行动中,落马的官吏数都数不清;清丈田地、重修黄册、惩治偷漏,又干翻了很多地主劣绅奸商;权贵藩王的日子也不好过,折俸之后,所有封地和盐铁等特权全部收回……

    而这就是皇帝所说的“举国之力”,不是向平头百姓索取,而是从富人身上搜刮。

    没错,贪官污吏、权贵藩王、地主劣绅和奸商,都可以定义为富人。打翻一个,比压榨一千个、一万个老百姓得到的还多。

    “民不加赋而国用足”,皇帝真的做到了这一点。

    没有增加老百姓的负担,仗该打的打,建设该搞的搞,屯粮备荒也没耽误。不从有钱人身上抢,哪还有别的办法?

    谁让那帮家伙为富不仁、违法乱纪呢?再说了,朱由校担心平头百姓揭竿而起,却一点也不认为富人会冒风险造反。

    既然没那个胆子,朕的皇位就稳稳的,那还怕什么,逮住了狠劲宰就是。

    正因为皇帝不薅老百姓的羊毛,专砍富豪的羊肉。几年来的平辽战争并没有给老百姓增加负担。

    现在,到了决战的时候,多数老百姓的生活还比以前更好了些。

    二丫她爹大早就赶到了京城外的指点地点,几天前就贴出了告示,今天是放牌租车的日子。

    那四轮马车在京城里已经见识过了,有一匹马拉的,更多的是两匹马的。车厢象个小房子,里面有一排或两排座椅,后面有个车斗能装行李箱笼。

    新生的事物都是有权或有钱人先体验,新式马车也不例外。

    皇帝就赏赐了徐光启、孙承宗、李起元等重臣,装潢精美,车厢上都有标记,与富豪们买的又有不同。

    金属的车轴,有弹簧减震的车厢,小窗户上还镶着透明的玻璃,从路上驶过,就显得那么尊贵不凡。

    可谁能想到? 这样好的马车,竟然会成为一个行业,会成为皇帝扩大就业的选择呢!

    也没几个人会想到? 这是皇帝把科技应用于实践的又一个尝试。

    而且,精钢车轴、减震弹簧能够应用于车辆,更是煤钢联合体在生产技术和产量上的大幅提升。

    “钱带了吗?保人的担保文书呢?”旁边传来了压低的询问。

    二丫她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硬硬的是银币,还有担保文书? 他的心才算安定下来。

    尽管来到京师后,有亲戚帮衬着? 二丫也懂事儿能干? 又是烤地瓜,又是卖渴水? 没饿着,也没冻着。

    但一个大男人也不能老干街头吆喝的小贩? 眼看着老婆的身体也将养得差不多了? 和二丫一起也能撑持起小买卖。

    二丫她爹便干起了别的活计儿,跑西山运煤? 上通州码头卸货,还打过别的零工? 也攒下了几个小钱儿。

    可这么东干几天,西干几天? 他总觉得不踏实。而且? 老是在外面? 他也不放心妻女。

    所以,告示一贴出来,他就动了心。尽管他不是很明白这个邮政的运作,只知道是赶着马车送信和包裹,只到京城周边的城市,工钱给得也不少。

    关键是这个活儿长久啊,跑一趟回来,还能歇上三天,又能帮着妻女,让她们轻快点。

    摸到怀里的银元和文书,二丫爹放下心来,又注目于刚才说话的两个人,熟悉的辽东口音让他备感亲切。

    那好象是父子俩,中年汉子和半大小子,都很壮实的模样。

    迟疑了半晌,二丫爹笑着拱了拱手,说道:“二位,听口音是老乡啊!”

    中年汉子脸上现出喜色,拱手还礼道:“这位老哥也是辽东人啊,有礼有礼。”

    半大小子拱了拱手,似乎对老乡这个词不太感兴趣,稍向后挪了一步,也不说话了。

    二丫爹和中年汉子打过招呼,便攀谈起来。等中年汉子拿出烟荷包相请,二人吞云吐雾,立刻又亲近了很多。

    “听说朝廷调动了几十万大军,很快就要平辽了。”中年汉子说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二丫爹点了点头,说道:“俺看见了军队向北边开,全是骑兵,盔明甲亮,一眼望不到边。”

    半大小子的眼睛立刻亮了,注目过来,凝神静听。

    “那就好,那就好。”中年汉子吐出一口烟雾,说道:“这几年老打胜仗,建奴应该是被揍得快不行了。几十万大军开上去,吐唾沫也淹死他们了。”

    二丫爹笑着颌首,说道:“平辽好啊,咱们就能回去了。”

    中年汉子看了二丫爹一眼,有些诧异地问道:“你还想回去?在京城过得不好?”

    “那倒不是。”二丫爹摇了摇头,说道:“可到底是心里不托底,不比种上几十亩地踏实。”

    中年汉子露出理解的神情,说道:“也是。就这住的地方吧,总是不比家乡的又大又好。就是买个小房子,不攒个二三十年,俺看是没指望。”

    天子脚下,京师繁华,与后世也是差不多,地价昂贵。就算是地理位置比较偏的小房子,也得几十两银子,不是一般的老百姓能够负担的。

    “就算是回去,咱们也得不到啥优惠。”中年汉子又想起关键来,摇着头说道:“朝廷只对军人照顾,每人给一百亩地,赋税也很少呢!”

    “那您还不让俺去从军?”半大小子突然来气了,哼哼着抬眼望天。

    “你才多大?”中年汉子斜了儿子一眼,斥道:“去了人家也不要啊!”

    二丫爹附和着笑道:“是啊,再长几年,才好从军入伍嘛!”

    “再长几年,辽东早平了,还招的什么兵?”半大小子翻了翻眼睛,声音不大,却还不服气。

    “没仗打还不好。”中年汉子看着儿子说道:“战场上刀枪无眼,建奴叛明以来,在辽东死了多少人。你呀,还小,不懂父母的心啊!”

    二丫爹颌首,庆幸自家的是个闺女,乖巧又懂事,不象这个倔驴般的臭小子。

    正在此时,挂着邮政局牌子的大门缓缓打开,等候的人群立刻躁动起来。二丫爹和中年汉子也赶忙磕掉烟灰,注目过去。

    ……………….

第二百五十七章 难舍破家,阶层不同

    安土重迁,经常被描述为中国人的一种传统习惯,且是根深蒂固的。

    但在古代的农耕社会,这是可以理解的。与后世发达快速的交通和信息联络不同,古代百姓的活动范围非常狭小。甚至于,有的老百姓一辈子都没出过县。

    当然,老子曾说的“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比安土重迁还要严重。用落地生根、画地为牢来形容,都不算过分。

    而且,在农耕社会,土地是最重要的生产资料,耕种也是大多数百姓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职业。

    古代可不象后世的工业、商业社会,哪有那么多的打工机会?打工又没有社会保险,老了干不动了怎么办?

    有土地则不同,虽然也有天灾啥的风险。但在百姓眼中,“三十亩地一头牛,孩子老婆热炕头”才是安稳安心安定的小康生活。

    其实,二丫爹和中年汉子只是广大期望着返回辽东故土的一员。别说他们这些已经远离的,就是已在辽东的,也有着这样的心思。

    金州,又一批京营飞骑乘船抵达,分配到军营驻地,暂时休整,调养马匹,适应环境。

    即便是比较短暂的停留,也促进了本地的经济繁荣。当然,主要还是占得先机的中华商会所属的商人。

    大兵有钱,商人们都知道。对生活用品的需求量很大,特别是烟酒,那简直是供不应求。

    商铺、酒店的生意也特别兴隆,建筑虽不富丽堂皇,可人来人往,并不亚于繁华的城市。

    “英子又有得忙了。”英子爹一口酒下肚,又在心疼商铺里的闺女。

    柱子点着头,给老汉又倒上酒,说道:“忙过这一阵能歇几天吧?英子已经是管事儿了呢!”

    “管事儿不管事儿的,年龄可是不小了。”英子爹突然来了气,刚挟了鱼肉放嘴里,便把筷子把桌上一拍,瞪着柱子问道:“我闺女还嫁不出去了?”

    柱子被劈头问得发蒙,但很快反应过来,赶忙摆手,“英子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嫁不出去?”

    英子爹“嗯”了一声,可眼珠子还瞪着? 等着柱子继续往下说。

    张柱子陪着笑脸? 解释道:“这不是马上就要灭了建虏,要平辽了吗,俺的意思就是等一下。俺看? 也就今年末明年开春的事儿。”

    “明年开春? 不管能不能平辽? 亲事得办了。”英子爹一锤定音,盯着柱子点了头,脸色才稍微缓和下来。

    张柱子殷勤地斟酒布菜,讨着未来老岳丈的欢心。这是必须的,英子再有主意? 老爷子要死不同意? 也没办法。

    “话说呀——”英子爹两杯酒下肚,眼睛倒显得更亮了起来,刚掏出烟荷包? 张柱子已经掏出一盒烟递了过去,嘴上说道:“看俺这脑子,买了还忘了拿出来。”

    英子爹哼了一声? 不客气地把烟收下,还是装上了自己的烟袋锅,嘟囔道:“还是俺这个有劲儿。”

    张柱子嘿嘿笑着,给老岳丈打着火点着。

    英子爹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团浓重的烟雾,开口问道:“退役士兵至少给一百亩田地,听说还给一头牛,这个章程已经定下了吧?”

    “是,朝廷已经定了章程。”张柱子如实答道:“现在可以登记,只等平辽之后,便可以申领。但到底能不能可着心意挑拣,还不好说。”

    英子爹点了点头,说道:“你定好了在哪选田地吗?”

    张柱子犹豫了一下,说道:“俺听英子的。她要是觉得这里好,就在这里住。”

    “旅顺?”英子爹眯起眼睛琢磨着,摇了摇头,“连金州的土地都不够哩,现在都分完了。旅顺有港口码头,又日渐繁华,在这里住下也不错。可就怕不是长远的打算,可惜了一百亩田地。”

    “大叔您有什么打算?”张柱子听出点味道,赶忙征询建议,这说到底,还是得按老爷子的想法办。

    英子爹磕打着烟袋锅,说道:“说到底呀,有这百亩田地,只要不败家,三五代都不愁吃喝。俺想着,你先去登上记,就在老河屯选地。兴许能如意,兴许那个破院子还在呢!”

    张柱子无声地叹了口气,用力点头应承下来。这是老爷子想家了,那个屯,那个院子,那几间破房子。

    “早点去办。”英子爹叮嘱道:“你说得也没错,这么大阵仗,俺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马,平辽恐怕也真就成了。”

    张柱子是相当有信心,笑道:“这还只是辽南,辽西、辽东还有大军发动呢!”

    “好啊,希望能早点太平。”英子爹感慨着,喝酒吃菜,心情大好。

    ……………………

    吃得差点没关系,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也不要紧。老百姓嘛,最希望的就是太平安定。

    但对脱离了温饱的阶层来说,虽然同样不喜欢动乱,但考虑的就不是几亩田地,几间破房的小事了。

    上海,海商总会,会长李旦面对突然出现的颜思齐,眼睛翻得都要看不到黑眼珠儿了。

    “哈哈。”颜思齐自觉理亏,先笑了两声,然后拱了拱手,“会长辛苦了。某着急忙慌地赶回来,以后就给某家,你好好歇一歇。”

    李旦斜愣着眼睛,看着颜思齐毫不客气地坐进软椅中,伸手拔弄着旁边茶几上的几样小物件。

    “在东番玩儿得可畅快?”李旦对这家伙也没招儿,但嘴上还是要损上几句,“听说你打猎很有收获,可带回什么特产,让某也品尝品尝?”

    颜思齐抬头看着李旦,讪然一笑,说道:“特产肯定是要带的,某也感谢李兄这段时间的操劳辛苦。嗯,不说虚的,有什么差使,尽管交代给某家。”

    李旦伸手指了指茶几上的物品,说道:“这些都是,你去办好吧!”

    颜思齐不解,捧起一个精美的瓷器,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李旦。

    “官窑出品,做工精细华美。”李旦解说道:“这可是某家费了好大劲儿才搞到的货源,要卖上好价钱的。”

    颜思齐再次查看了一番,点头道:“这个容易。如何做工的瓷器,自然要卖个高价。”

    放下瓷器,颜思齐又拿起一盒烟,看了看上面的字,说道:“新开的烟厂啊?没听说过。”

    李旦一哂,说道:“这是海商总会新建的烟厂,某给取名四海烟厂。烟呢,也是刚生产出来。来,尝尝味道。”

    “咱们的烟厂?”颜思齐面露惊异,打开烟盒,取出点着,缓缓而深深地吸了一口。

    细品了品,颜思齐评价道:“味道淡了点儿,可也不错。”

    “这是多个配方中挑出来的,能为多数人所接受。”李旦说道:“朝廷在全国划出了十六个烟叶产区。咱们海商总会拿下了福建、浙江、广东、广西四个。”

    颜思齐点了点头,说道:“这买卖肯定赚钱,可咱们是跑海商的,非要在陆地上也经营吗?”

    “既然赚钱,管它海上陆地。”李旦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说道:“其他商会倒是巴不得咱们不掺和,可这讨好朝廷的事情,怎少得了咱们。”

    颜思齐垂下眼帘想了想,说道:“也对。会长为争取这四个省,肯定甚是辛苦。”

    朝廷根据地理条件和环境气候,在全国划分了十六个烟叶产区,并规定了种植面积。

    烟叶自然是全部收购,供给各个烟厂,原则上是先建八个厂。每个烟厂的三成利润作为烟草专卖税,上缴国家。

    简单地说,十元钱的香烟,三元归国家,七元归烟厂。李旦让人算过,刨除各种生产所需的费用,开烟厂的利润应在两成左右,甚至是更高。

    专卖和垄断差不多,李旦当然知道其中利润的可观,其他商会又岂能不知?

    所以,围绕这十六个烟叶产区,以及首批的八家烟厂,四大商会可谓是争夺激烈。既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又能讨好皇帝,何乐而不为呢?

    四大商会认为这是皇帝的恩赏,因为他们干得不错,才给他们赚钱的机会。

    这样理解也没错,朱由校确实有激励的意思。但把烟厂分包下去,不用投入,还减少了中间环节,不多任命官员,也省了俸禄。

    全部由皇家或朝廷包揽,看似能赚得更多,但长久来看,却并不是什么好事。钱不是一个人赚的,朱由校还是比较喜欢这种合作共赢的模式。

    北方的河南、山东、甘陕;江南商会拿下了安徽、浙江、贵州、云南;长江商会则把湖南、湖北、四川、江南收入囊中。

    分赃完毕,就是各家以最快的速度建厂生产销集,这可比皇家自己干快多了。

    “辛苦一些却是值得的。”李旦觉得颜思齐还不是完全理解其中的深意,又解说道:“平辽决战在即,万岁信心甚足,已经开始谋划朝廷日后的进项了。烟草专卖就是其一,假以时日,税收比盐铁专卖还要多,万岁也会更加倚重。”

    颜思齐眨巴眨巴眼睛,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颌首道:“原来如此。光靠抄家也确实不能长久,万岁对此也是心知肚明的。”

    李旦现出欣慰之色,说道:“现下的头等大事是平辽,平辽的重中之重便是海运。在这方面,咱们干得最好,最卖力;日后呢,朝廷要增加财政收入,要抗击大灾害,咱们依然不落后。只要万岁高兴了,海商总会才能蒸蒸日上,长久兴旺。”

    政府说干什么,政府说咋干,你就遵照无误,才是最明智的。给朝廷拆台,让皇帝不痛快,想想历史上的几个富可敌国的家伙的下场,就明白了。

    “某虽然去东番放松了些时日,可皇差没耽误,都交代给杨天生他们了。”颜思齐说道:“又有李兄指挥谋划,想必是不会有差迟的。”

    李旦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某觉得还不够,已经命令所有至海外行商的船只,返回时不空载。粮食、棉花、白铜等物,尽数购买运回。”

    停顿了一下,对着露出惊诧之色得颜思齐,李旦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强调道:“这是上奏万岁,得到批准和嘉许的。好处嘛……”

    …………………….

第二百五十八章 付出和回报,朝会

    从来只有讨好皇帝的,却没人敢跟皇帝讨价还价。你贡献大,你有功劳,也全看皇帝的心意。

    所谓雷霆雨露皆是恩,就是封建社会给予帝王的特权。赏罚分明的也有,苛薄寡恩的也没人敢指责。

    只不过,在天启年间,皇帝的所作所为,不能说感恩图报吧,但付出和回报却能尽量保持着平衡。

    要让马儿跑,就要给马喂草。这是很朴素的道理,尽管很多帝王都把臣僚和子民的付出看作是天经地义。

    正是禀持着这样的理念,皇帝才对辽东毫不吝啬地投入,给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军人提高待遇。

    粮饷充足是胜利的保障,既然要平辽灭奴,就别让军人流血又流泪。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多简单的道理。

    对于臣子,甚至对商贾,皇帝也是同样的对待。得让别人乐于奉献,要让别人得到激励,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而光索取不回报,那不是朱由校的作风。况且,那将使奉献者逐渐失去积极性,使财源枯竭。

    合作共赢的模式在逐渐建立,这也是朱由校要朝廷的财政摆脱田地赋税的重要一步。

    当然,没几个人知道皇帝的布局,理解皇帝的长远运筹。

    但这并不重要,最多让皇帝有点小寂寞,慨叹一句“世人皆醉,朕独醒”罢了。

    扫视着殿下叩拜的群臣,皇帝表情庄重,透出一股不可冒犯的威严,轻轻向上抬了抬手,沉声道:“众卿平身。”

    “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得这山呼万岁的声音,皇帝略微抿了下嘴角,笑意一闪而逝。

    鸿胪寺官员先出班,对皇帝奏报入京谢恩、离京请辞的官员。这些人都是前一天在鸿胪寺报备好的,皇帝已说了要召见,自然是先行入殿觐见

    入京述职的北方督抚几经商议,终于制定出了让皇帝满意点头的抗灾救灾的方案。

    今天就要陛辞离京了,按他们的级别,皇帝召见,也是相当正常。

    虽然对杨涟不满,但这些日子以来,他和其他督抚商议方案比较认真? 皇帝也没有换掉他。

    反正随时都可以撤换,不急于一时。杨涟又熟悉地方? 能做好本职工作,管好自己的嘴巴,皇帝也可以忍一忍。

    “众卿皆是封疆大吏,重任在肩。地方安则朝廷安? 特别是在大灾害到来之后,安定地方救济百姓? 更是朕之所期。”

    皇帝把声音放得缓和? 但神情却很凝重? 声音也很低沉? “历朝历代? 大灾变几乎都意味着大动乱。究其原因? 只有两个字‘饥饿’。因灾荒揭竿而起? 天下大乱,改朝换代者并不鲜见。”

    督抚们躬身肃立? 早知道皇帝对大灾害的来临极为重视,但说到了“改朝换代”? 却还是很少见。

    严重程度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厉害呢,恐怕在皇帝眼中? 已经没有了。

    “众卿临行之前,朕送你们四个字? 那就是‘以民为本’。”皇帝的声音还在殿内回荡,“民安则国安,民乱则国乱,切切谨记。”

    皇帝的话停了下来,冲着内侍挥了挥手。宫人捧着托盘上前,这是皇帝的赏赐,每个督抚都有,也都一样。

    “微臣谢万岁隆恩,谨记圣训。”众督抚跪倒谢恩。

    杨涟嘴唇张了张,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衣袖不知被谁扯了一下,只好无奈地闭上了嘴。

    “既是于国有益,于民有利,杨兄又何必纠结于旁枝末节?”

    “杨兄自承是东林党乎?万岁锐意进取,清除党争,杨兄欲为东林党鸣冤叫屈?”

    “在其位谋其政,杨大人已不是言官,万岁亦无大过,你又何苦以进谏为己任,寻些并不确实的名头,触怒万岁呢?”

    “经世济民,杨大人读书时也抱着这样的理想吧?既然任职一方,正可施展抱负。若万岁震怒,罢黜去职,杨兄除了得到忠直之名,于国于民又有何益哉?”

    杨涟想到了方震孺等人的劝说,也想到了万岁所说的“沽直买名”,终于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服。

    皇帝见杨涟老老实实,心中松快了些。不是非你不可,让你去做地方官,也是给你机会,莫要不识好歹。

    朕清除党争,却是唯才是举,未尝偏向哪一派。几年来,为官者应该都清楚了朕的本意,难道只你杨大洪不解?

    众督抚拜别离殿,朝会按照正常的流程进入到奏报边关情形。

    按照规矩,如果有边关奏报,“大者宣露布,小者具奏本,俱于早朝未奏事之先宣布,所以张国威而昭武功也”。

    兵部尚书孙承宗出班禀奏,就两件事情,一在辽东,一在西南。

    关于辽东的,主要是调动军队入辽,以及运送粮草物资的进度。

    西南的则是又获小胜,有土目耐不住封锁围困,并认为安奢叛军已无翻盘可能,向大明投诚。

    其实,这些都通过密奏呈与皇帝,他已经知晓。所以,略事询问,交代了几句,便由兵部按照职权作决定。

    相比于辽东的建奴,奢安叛军的战斗力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久剿不灭,主要是水西那崇山峻岭、沟壑密布的复杂地形。

    所以,别看奢安叛军开始的时候势头很猛,又打重庆,又打贵州的,其中少不了当地土司见风使舵,扩大了奢安叛军的气势。

    只要明军稳住阵脚,不轻敌冒进吃复杂地形的亏,奢安叛军也就越打越少,越打越弱,没那个乱蹦跶的劲儿头了。

    只剿不抚,皇帝也发了狠,要把水西叛军彻底消灭,把水西完全纳入大明的行政管理,让什么奢氏安氏成为历史。

    “微臣遵旨。”孙承宗听到皇上的交代,犹豫了一下,躬身退下。

    他没想到万岁早有决定,即便是投诚归降的土目,也不继续留用,而是迁至湄公省。

    地头蛇离了地头,还怎么跟强龙斗?

    孙承宗当然知道这是皇帝要一劳永逸地解决水西问题,但这样的处置,恐怕对分化瓦解奢安叛军不利。

    待下了朝,再向皇帝提议,稍作修改,或是缓行,才比较合适。

    孙承宗给皇帝留了面子,却不知道皇帝决心已定。

    代价是大了些,但却是暂时的,眼前的。从长远来看,既消除了日后的隐患,又给湄公省的开发提供了人力。

    …………………

第二百五十九章 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寇仇

    建奴是心腹大患,但平辽灭奴之后,也并不是天下太平。或者说,在皇帝的计划中,还有很多仗要打。

    而平定奢安之乱的最终胜利,并不是打服归降,而是要一劳永逸地解决。否则,平正叛乱之日,也是下一次叛乱的酝酿之时。

    道理很简单,土地问题没有解决,反而会加剧。

    因为朝廷已经允准了傅宗龙等人的奏议,在贵州就地安置各省调拔的平叛官兵。尽管不是全部,但要拿出的土地,也不是小数。

    人多地少,生存矛盾依旧存在,还会愈演愈烈。就象广西的少数民族叛乱此起彼伏,跟土地有着最为紧密的关系。

    况且,在朱由校的思想中,改土归流是大势所趋,绝不会允许那么多土皇帝独立于大明的统治。

    所以,虽然不能再活五百年,可朱由校也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把土司问题解决得七七八入。

    现在,叛军中土目的归降,也是为势所逼,眼瞅着要不行了,便想以归降来换取不变的地位和待遇。

    朱由校宁肯平叛的时间再拖长一些,也不想给这些首鼠两端的家伙再次反复的机会。

    都迁去湄公省,既缓解土地紧张,又能增加海外领地的人口,一举两得的好事。

    当然,孙承宗的想法是剿抚结合,尽快平叛。

    按理说,这样的思路也没错,省了朝廷的钱,尽快使贵州恢复安定。但他不能预见到将来的事情,这才是他和皇帝最大的区别。

    皇帝的思路在发生变化,依据就是财政的好转。建奴没几天蹦跶了,还惯着那些土司?有钱了,给我往死里打!

    边事奏毕,礼部尚书董其昌出班上奏,各省今年的乡试已毕,礼部已经开始准备明年开春的会试。

    又到了开科取士的时候了,皇帝听着禀奏,有着短短的失神。

    那一年他来到大明,除了娶媳妇是好事外,就是广宁将要惨败? 以及天启壬戌科的会试和殿试。

    转眼就是三年时间? 建奴已是苟延残喘? 比他五年平辽的雄心壮志还要提早了一两年。

    而真正的转折却是广宁保卫战的胜利? 也是他利用先知先觉改变历史的开始。

    “……请万岁……”董其昌没有注意到皇帝的失神? 奏完后躬身等待皇帝的决定。

    朱由校目光一闪? 回过神来? 沉声道:“准奏。”

    要说皇帝这几年来大刀阔斧? 横杀竖推,使大明改变了很多很多。但改变最小的却是科举? 几乎没有什么动作。

    尽管皇帝对读书人的态度不是很好? 也不太怕读书人造反。但没有贸然改动科举取士,也使天下读书人没有掀起更大的风潮。

    读书入仕这条路是不能堵死的? 皇帝深知其中的利害。

    吏转官的制度已经推出? 但还在摸索和完善的阶段,并不能完全取代科举。朱由校也没有完全想好,如何能尽量稳定地过渡到公务员考试入职。

    而且,要说按八股取士选拔出来的全是废物? 也是太过绝对。就以天启二年的科举为例,很多进士还是不错的? 让皇帝感到满意。

    轻重缓急,皇帝要掌握的就是这个度。不能什么都心急火燎地去做,更不能照本宣科地按后世的来。

    毕竟,古代不同于后世,而思想观念的改变,却是最慢的。

    待平辽成功,科举也要作出些改变了。皇帝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叩动,作出了新的决定。

    今天的朝会进行得相当顺畅,皇帝虽然面带威严,但看似心情不错,上奏基本都允准。就算是不太合圣意的,也没有表露得太过明显,交由廷议处置。

    平辽灭奴在即,众臣子都认为这是皇帝心情不错的主要原因。

    “众卿皆是朝廷栋梁,是朕之股肱。”快要散朝时,皇帝再度开口,朗朗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辽东战事胜利在望,西南平叛亦见曙光,朝廷财政日见宽松,吏治亦有清明之势,百姓生活也渐好转。”皇帝一一列举着,面容愈发和熙,“此皆众卿之功劳,朕都看着、记着,备感欣慰。”

    “万岁圣明,方有国势昌盛。”礼部尚书董其昌立刻马屁拍上。

    “万岁圣明。”众臣躬身附和。

    朕当然圣明了,不用你们说,朕也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最重要的,还是众卿辅佐之功。”朱由校笑了笑,殿内的气氛愈加缓和,“君臣和谐,方使我大明国势日昌,蒸蒸日上。朕希望与众卿共勉共进,共荣辱,共始终。君明臣贤,以一段佳话留于史书。”

    说完,皇帝起身扫视过群臣,含笑颌首,转身离去。

    “退朝!”宦官尖厉的声音响起,但在群臣听来,却不觉得刺耳。

    皇帝再厉害,也要依靠下面的臣子。否则,就是象诸葛亮那样累死,国家也未必治理得好。

    归根到底,还是吏治。

    皇帝虽然对贪渎官员下手无情,但对忠心任事的臣子却着实不错。俸禄加了,福利涨了,对重臣老臣亦显尊重,这样的皇帝并不多见。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这是孟子曰过的,意思很明确,不用翻译成现代文,也能看懂。

    古人还有一句更简短的话,“众人遇我,以众人报之;国士遇我,以国士报之”。

    说白了,就是人心换人心。想别人怎么待你,就取决于你怎么对待别人。

    如果领导不关心属下,不礼遇人才,却要求属下无私奉献,无怨无悔,岂不是白日做梦?

    最好的例子就是亡国之君崇祯,说他可怜也没错,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是一点没冤枉他。

    苛薄寡恩,猜忌多疑,这样得皇帝,到最后也只落得自挂东南枝的下场。

    “天气越来越冷,该给臣子们发放取暖补贴了。”皇帝回到乾清宫,便命人传召户部尚书,计算长江以北各省的官吏数量,按照品级定出标准。

    锅炉和暖气?!皇帝又想到了皇宫的取暖,不知道科学院研究得怎么样了?

    …………………….

第二百六十章 平辽的定义和范围

    岫岩位于辽东半岛的北部,东及东南与凤城、东港毗连,西与大石桥市、盖州为邻,南与庄河相接,北及西北与辽阳县、海城市接壤。

    从地理位置上看,正处于辽南和辽东明军的中间。

    新上任的辽东督师袁可立选择在这里召开军议,也有不偏不倚、两军并重的意思。

    就目前的形势,辽南明军在海州卫与建奴和汉军对峙,辽东明军则隔太子河窥建州,形成了两头蛇的包夹之势。

    如果再加上辽西明军,以及明蒙联军,大反攻是四面进击,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奠定辽东胜局。

    其实,要说奠定胜局,在建奴龟缩辽沈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但要真正地把建奴打垮、剿灭,还需要一场决定性的胜利。

    岫岩堡并不大,但已经是戒备森严。不仅磐石协在此驻守,还有三千飞骑兵由刘兴祚统率,共同护卫着两部明军的结合部,保护着辽东督师袁大人。

    尽管岫岩堡北边的大片岭关、大片岭墩等堡寨,皆有明军驻守,但辽东督师的安全,还是要万无一失。

    袁可立站在堡寨城墙上,望着已经完备的防御工事,微微颌首。尽管不是对敌的第一线,但磐石协并没偷懒,把工事修得坚固。

    熊廷弼陪立在袁大人身旁,似乎有些心神不属,不时向东边瞭望。

    “飞白不必如此。”袁可立看穿了熊廷弼的心思,笑着说道:“万岁已经安排妥当,毛文龙但有丝毫不满,现在已经在前往京师的海船上,不会前来拜见了。”

    熊廷弼干笑了两声,心中却是挺受用。在他和毛文龙之间,万岁还是偏向于他。如果他和毛文龙真的不和,那只有他一个人能留在辽东。

    袁可立也不多说,伸手拍了拍城墙,沉声道:“尽管我军行动力求保密,但建奴似乎还是觉察到了些异样。从情报上看,他们在进行动员,十五至五十的旗丁都要编队训练。”

    熊廷弼沉吟了一下,说道:“即便如此,在实力上,我军依然占据极大的优势。特别是在火器上,更是压倒性的。”

    “建奴若失辽沈,建州弹丸之地,肯定也守不住。”袁可立说道:“他们多半会向北面逃窜,要彻底剿灭,却非一时之功。”

    熊廷弼点了点头,说道:“袁大人所虑极是。就是不知万岁是以平辽为目的,还是以恢复奴儿干都司的全部辖区为结束。”

    黑龙江是东北地区的最大河流,元朝正式将其纳入版图,分属岭北和辽阳两个行省管辖。

    明朝则在此设立奴尔干都司,所辖之黑龙江两岸、兴安岭内外、乌苏里江以东至海。

    当时在奴儿干城设立了70个卫、20个所,明廷用当地人管辖区域,允许世袭,并授予官印。

    尽管奴儿干都司归属明朝? 但地位却不于州县? 明廷也将其视为夷地,是羁索州。

    所以,辽东在明廷的定义中,只是后世辽宁和吉林省的一部分? 最靠北的实际军事屯堡便是宽奠六堡。

    这样的话,平辽的目标就变得可大可小。

    往小里说,把明廷直接派官驻兵的辽东地区收回,可以称之为平辽成功。往大里讲呢,恢复奴儿干都司,重设70个卫所,才算是大功告成。

    对于熊廷弼的提问,袁可立微皱眉头,也并不是十分清楚。

    “或许,要看朝廷的财力物力能否支撑。”袁可立很含糊地回答道。

    明廷对奴儿干都司逐渐失去控制力,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财力物力不足。

    宣德年间,亦失哈第九次巡视奴儿干都司,赏赐给奴儿干各部族头领的物品有布帛绸缎、器具、酒和粮食,十分丰厚。

    而且,因为古代的运输艰难,最方便的交通就是水路。明朝的据点自然只能沿着江河设立,水路不通的地方,基本也就没人去了。

    比如亦失哈在永乐九年的巡视,便是先在今天的吉林市南郊松花江畔一个叫阿什哈达的地方,费时一年,制造了25艘巨船。

    然后才统率千余大明官兵军队,乘坐着满载布帛丝绸、粮食器具等物资的巨船,乘着春天的季风,扬帆,浮江而下。从松花江驶入黑龙江,不舍昼夜,直下奴儿干。

    可见要维持对奴儿干都司的控制,是耗费很大的一项工作。亦失哈作为明朝著名内官,能与郑和齐名,也是因为数次远航。

    但到了仁、宣二宗时期,对于成祖时期的极限扩张对财政造成的负担,便采取了最简单的方式处理,那就是收缩。

    放弃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内迁奴儿干都司于三万卫(今辽宁开原),在东北方向的扩张停滞;废止下西洋,在大航海时代却进行了历史大倒退。

    平定辽东已经花费了不可数计的钱财,投入了无数的物资,袁可立对此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在他看来,皇帝很可能会在平辽之后暂且休养生息。重新恢复奴儿干都司,并不能马上实施。

    况且,皇帝已经屡次下旨,要各地督抚制定方案,对抗巨大的灾害来袭。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在东北扩张,恐怕就不太可能了。

    尽管如此,对于逃窜的建奴,明军穷追猛打,以骑兵进行斩草除根的打击,应该还是可以预见的。

    熊廷弼也知道几年来朝廷对辽东的巨大投入,想要长久维持,将是十分困难。正要说话,便见东面大路上烟尘腾起,不由抿了下嘴角。

    袁可立也注目过去,笑道:“想是毛帅到了。你我下城去,迎一迎可否?”

    “袁大人便不必屈尊纡贵了。”熊廷弼很知机地说道:“本官下去接一接,倒是合情合理。”

    “那本官便在城上恭候二位。”袁可立笑着颌首,转身在护卫的陪同下向城门楼走去。

    熊廷弼整理了下衣袍,迈步下了城头,在十几骑亲兵的护卫下,纵马出城。

    如果能与毛文龙精诚团结,熊廷弼还是很看重毛文龙这个熟悉辽东形势的老帅的。

    当然,如果毛文龙倨傲,他熊大暴脾气,也不是个服软儿的人。

    …………………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一团和气

    定位是门学问,特别是对自己的定位。低了是自卑自贱,高了便是倨傲无礼。
    毛文龙对于此次拜见,是反复思虑过。拿捏的分寸,掌握的尺度,都有了成熟的腹案。
    他心里清楚得很,论官职,他只是一方镇帅。无论是熊廷弼的辽东巡抚,还是袁可立的辽东督师,都肯定是高过他的。
    论资历,熊廷弼曾是与王化贞同级别的,毛文龙那时只是个都司;袁可立就更不用说了,帝师,赐节铖、尚方宝剑,更是他的顶头上司。
    而且,这两个人都是进士出身。尽管皇帝在这几年里提高了军人的地位,但重文轻武的积习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扭转过来。
    所以,毛文龙把身段放得比较低,谄媚谈不上,下拜上的礼节却是做得无可挑剔。
    当然,皇帝调解二人的苦心,毛文龙也要表现出来。东江镇副将苟真怀陪他而来,这也是个有密奏权的家伙,毛文龙岂能不知?
    “熊大人的奏疏和品评,在下已经全部知晓,实在是惭愧之至。”毛文龙远远地跳下马,来到熊廷弼面前,施礼拜见,先自我检讨,“虽说在下从不相信外面的流言蜚语,可也从未表明心迹,令世人误会,皆是在下之错。”
    熊廷弼哈哈一笑,还礼道:“清者自清,流言毕竟为假,如何能长久?毛帅所言之惭愧之错误,实在是过矣,过矣!”
    说着,老熊对施礼拜见的苟真怀伸手虚扶了一下,笑道:“苟将军不必多礼,在广宁时便并肩作战,也是老相识了。”
    苟真怀笑着点头,寒喧两句,便退到毛文龙下首。
    熊廷弼伸手相让,“袁大人便在城楼相候,你我且先上去拜见。”
    “熊大人请。”毛文龙岂敢争先,伸手相请。
    “毛帅请。”熊廷弼再度谦让,推托了一番,二人才联袂登上城楼。
    袁可立身为辽东督师,持节铖、尚方宝剑,等于是代天子行事,握有生杀大权。虽然不能无故杀人,但免职罢黜却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眼见熊廷弼和毛文龙说笑着联袂而来,似乎已经捐弃前嫌,袁可立也是心中欣慰,起身笑着相迎。
    “末将(下官)拜见袁大人。”熊廷弼等人赶忙上前施礼拜见。
    “不必多礼。”袁可立笑着抬手虚扶,打量着毛文龙,说道:“数年不见,毛帅风采不减,本官甚是欣慰。”
    “袁大人身康体健,末将也甚是心悦。”毛文龙抬起头,笑着说道:“自在登州拜见大人,已是数年未曾再见了。”
    “是啊!”袁可立捋着胡须,微微颌首,显得甚是感慨,目光转向苟真怀。
    “末将苟真怀,东江镇副将。”苟真怀躬身施礼。
    袁可立伸手虚扶,虽然没见过,但对苟真怀的资历还是了解,笑道:“苟将军不必多礼,从广宁之战到现在,已是数年时间,苟将军亦是老军伍了。”
    苟真怀嘿然笑道:“在下是半路出家,由镇抚司转军途,倒是不敢称老军伍。”
    “苟将军治军有方,所部在东江镇亦是头等强军。”毛文龙在旁笑着说道,抬举手下,也是抬高自己。
    “好,好啊!东江镇皆是强军,本官甚慰。”袁可立嘴上赞着,伸手示意道:“诸位请坐,在正式军议前,且在这城头煮酒叙谈,尽可畅所欲言。”
    诸人谢过之后,一一落座。只有侍立于袁可立身旁的刘兴祚还站在那里,惹来众人好奇的目光。
    袁可立哈哈一笑,伸手指着说道:“此乃飞骑胜字营统领刘兴祚,复州反正归胆,万岁赞其有大宋李显忠之风。”
    “原来是刘将军。”毛文龙和苟真怀站起身。
    刘兴祚赶忙大礼参拜,“末将见过毛帅,见过苟副帅。”
    历史上的刘兴祚归明后,时值袁可立离去,在辽西辽东都不受重视。
    有鉴于此,朱由校特意交代了袁可立,给他立功的机会,彰显皇帝识人之明。
    所以,袁可立才调来刘兴祚所率的飞骑胜字营,也特意在熊廷弼和毛文龙跟前进行介绍,显出他的重视。
    要让刘兴祚沙场建功,就不能留在身边,只作为护卫亲兵队使用。所以,无论是熊廷弼,还是毛文龙,总要归其中一位统领。
    把皇帝这尊大神搬出来,抬举刘兴祚一下,使熊、毛二人不轻视、鄙夷,给他用武之地。
    寒喧已毕,众人重新落座,亲兵奉上茶水,才开始随意攀谈。
    这样说话比较随和,尽可以说出自己心中的战略设想,免得在正式军议时不好转圜。
    尽管平辽的总体方略基本确定,四面围攻,使建奴顾此失彼,难以集中力量应付。
    但在具体的作战上,还是没有最后确定。就目前而言,是先从辽南发动,一路攻击辽沈;还是集力于建州,端掉建奴的老巢,所谓的龙兴之地。
    “熊经略,海州卫的布置已经完毕,随时可以发动进攻吧?”袁可立转向熊廷弼,开口问道。
    熊廷弼点了点头,说道:“汉军龟缩城中,建奴两红旗在城外游动,但已经无法阻止我军攻城。本官在等兵力和物资更加充裕,就可以四面包围,使城中之敌无一可逃。”
    “建奴再度增兵呢?”袁可立沉吟了一下,说道:“本官觉得汉蒙联军可先发动,由科尔沁杀入安乐州和辽海卫,袭扰开原和铁岭,牵制建奴。”
    见袁大人的目光投过来,毛文龙赶忙说道:“我东江镇亦可展开行动,牵制建奴,以助熊大人突破海州卫,直下辽沈。”
    袁大人的目光含笑,又有征询的意思,熊廷弼的目光也在注视,毛文龙沉吟了一下,知道要做补充说明。
    向西面拱了拱手,毛文龙开口说道:“万岁对于平辽极为关注,以举国之力支撑此次大战。朝野瞩目之下,某认为非光复辽沈,不足以振奋民心士气,不足以称为大捷。”
    分析得没毛病,结论正确。尽管有些讶异,但袁可立还是露出赞赏之色。
    平辽灭奴,当然是最佳的结果,可战场上的事情不好预料,未必会如此顺利。
    如果能光复辽阳、沈阳,就算平辽未竞全功,也足以向皇帝交代,给大明打一针强心剂了。
    其实,毛文龙的思想也称不上转变,而是从实际出发,从大局考虑。
    辽西、辽南基本上连成一片,兵力最强;皇帝又派出了京营飞骑,暂时分派在辽西和辽南,意思已经是相当明显。
    如果自己再坚持要求增兵,以攻打建州为主要目标,然后聚歼建奴于辽沈,恐怕就有违于万岁的意旨。
    所以,毛文龙先说出主动配合,就比袁可立提出要求,更加好看。同时,这也是一种捐弃前嫌的表示。万岁知道了,也定是欣慰。
    当然,要说毛文龙没有私心,那也是不对的。他考虑过以后的事情,觉得现在不争功,对将来大有禆益。
    政治考量,虽然不是那么准确,但也是有所依据,不是胡猜乱想。
    袁可立、孙承宗两位帝师,十有**是要入阁的;兵部尚书的位置,应该是没有人在资历上超过熊廷弼。
    这样一来,辽东以后他就是头子。以为平辽就万事大吉,马放南山了?毛文龙可不这么想。
    那个什么湄公省,毛文龙压根没听过,只知道是在海外。皇帝派人跑那儿占地,还能把大明固有的奴儿干都司给忘了?
    不出预料的话,皇帝要走上成祖的扩张之路,这是毛文龙的分析和判断。
    再从另一个角度分析,辽东光军队就已经十几万了,多数都是要就地安置的,这从给予退役官兵大批田地的承诺,就能够得出结论。
    要是再加上回返故乡的辽民,所需要的田地就不是小数目。
    向东番移民,向湄公省移民,向海南移民,皇帝似乎找到了解决人多地少矛盾的办法。那广阔的辽东,会放过吗?
    对于毛文龙的表态,袁可立相当欣慰和满意,熊廷弼也很高兴。
    “建州被建虏视为龙兴之地,想必也不会轻易放弃。”熊廷弼好心地提醒道:“毛帅要牵制,也要防建虏增兵反击。”
    毛文龙拱了拱手,表示感谢,说道:“我军防卫严密,建虏欲攻,将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依建虏目前的实力,恐怕不能承受。”
    说到阵地防御,确实是明军的长处。胸墙壕沟,再加上犀利的火枪火炮,建奴已是数次吃亏,却并没有什么破解之道。
    最关键的还是建奴的人力太少,到了目前的状况,更是惧怕明军以人换人的战术打法。
    “但我东江镇缺乏机动兵力。”毛文龙话锋一转,开始要起了条件,“特别是飞骑,袭击建州,甚是重要。”
    袁可立和熊廷弼对视了一眼,因为之前就有过这样的猜测,二人的眼中却没有太多的迟疑。
    京营飞骑一万两千,分为辽南辽西两个集团,分由曹文诏和周遇吉统率。
    而东江镇没有分派,也是皇帝的意思,但并不是不能更改,袁可立拥有全权,可灵活布置。

第二百六十二章 五路合击,建奴动员

    而飞骑按“威武凌厉万胜”分为六个营,每营两千人,到达辽南和辽西后,再由当地军队每营补充一千枪骑兵,才算是完全的建制。
    除此以外,还有满桂所率领的三千飞骑两千枪骑合编的归化飞骑营。
    按照这样的兵力,分派给东江镇一到两个飞骑营,也不妨碍大局。
    “飞骑的战法不同普通骑兵,这一点,毛帅恐怕知之不详。”袁可立还是很谨慎地,说道:“本督师以为,可先调一营归并东江镇,但在作战上,还望毛帅能和飞骑营将领多多商讨,使用起来得当得法。”
    毛文龙痛快地答应下来,说道:“那是自然。飞骑原是京营精锐,万岁亲训,某自当使好钢用在刀刃上,不敢胡乱指挥。”
    “刘将军——”袁可立转向刘兴祚,征询的意思明显。
    刘兴祚上前一步,躬身施礼,说道:“如蒙毛帅不弃,末将愿率胜字营归并东江镇,由毛帅指挥。”
    “本官求之不得,如何能弃?”毛文龙喜色满脸,哈哈笑道:“有刘将军的胜字营助阵,东江镇如虎添翼啊!”
    袁可立笑着颌首,熊廷弼也笑得畅快。虽然不是正式军议,但如此和谐地把大致的计划确定下来,还是很令人喜悦的事情。
    按下来,三位大佬开始谈得更加周密细致。总的来说,辽西和辽东,以及汉蒙联军,都是牵制和袭扰,辽南才是担任主攻的方向。
    也就是说,熊廷弼将调集精兵强将,作好与建奴打一次决定性会战的准备。而其它三方,还要先于辽南发动,尽量牵制和吸引建奴的兵力。
    “若辽沈建奴空虚,辽西飞骑可作奇兵,出黄泥洼,直捣建奴腹心,夺贼心胆。”熊廷弼眯了下眼睛,把自己的计划讲述出来,“我辽南大军正面攻击海州,进逼辽沈;再有毛帅从东线夹击,则大事可成。”
    这是只考虑明军本身的实力,汉蒙联军有些变数,暂不计入的话,制定的计划则更加保险。
    “熊大人此策大妙。”毛文龙先是赞了一句,然后才说道:“我东江镇可用两协人马牵制建州贼军,另三协人马由凤城出击,进逼通山堡、连山关,由东面威胁辽阳。”
    既然是牵制,那就不用把东江镇都摆在鸦鹘关南面,从中路突破,或攻本溪,或威胁辽阳,对建奴的压力更大。
    袁可立先是点头赞同,对于平辽方略,他已经仔细研究过,并与熊廷弼商讨。
    认为凭明军的战力,就算是分路进击,只要稳扎稳打,建奴也难以再打出萨尔浒那样的各个击破。
    “二位不要忘了水师。”袁可立笑着说道:“登、津、觉华三部水师联合,亦是实力不俗。就算不能上岸主攻,运输物资,对建奴的袭扰牵制,也有相当的作用。”
    水师沿河进击,只要水路畅通,不论是沿太子河逼近辽阳,还是从浑河直扑沈阳,都是建奴要加以防范的。
    “如此水陆并进,四面齐攻,建奴覆亡只在眼前了。”熊廷弼捋着胡须,信心满满地下了断言。
    毛文龙连连颌首,对此也是十分赞同。
    ……………………
    沈阳。
    尽管明军在情报上封锁得极为严密,建奴无法获悉明军的确切行动。但凭着敏锐的嗅觉,老奴还是觉察出了危险的临近。
    在辽南的海州卫,辽东的鸦鹘关,明军摆出了进攻的架势,但却并不急取,极为可疑。
    而两红旗在海州卫失利,正白旗在苇子谷也遭到挫败。明军的装备和战力在迅速提升,这已是显见的事实,更让老奴感到不安。
    八旗人马已经派出四旗,可看情形,依然难以抵挡两路明军的进攻。如果再增加兵力的话,辽沈怎么办?
    海州卫和鸦鹘关的明军不急于猛攻,是不是就在等着调动辽沈的后金人马,而撒手锏却是一直未有动静的辽西。
    老奴还不知道熊廷弼已经坐镇辽南指挥,这个老对手的存在,让他不得不重视辽西方面的明军。
    所以,在辽沈布置的四旗人马,老奴一直没敢轻易调用。而即便是增援,他也把击破辽南明军作为首选。
    原因很简单,大部女真人都迁到了辽沈享福,留在建州那个穷乡僻壤的很少。
    况且,从辽沈出动,到海州是很快的,距离很短。如果辽沈有事儿,还可以迅速撤回应变。
    而几年来的连续挫败,八旗人马的损失并不算小,实力都有所下降。人口的劣势,又使补充起来相当困难。
    所以,老奴才下达了动员令,放宽年龄限制,尽量地扩充人马,准备窥准机会,取得一场大胜。
    不敢奢望一场胜利能扭转辽东的战局,但能减轻明军的重压,赢得一段喘息时间,也算达到了部分目标。
    “父汗。”代善把书信呈给老奴,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才开口说道:“岳讬禀报,明军十分谨慎,营寨坚固,步步为营向海州卫城逼近,他一直找不到进攻的机会。”
    老奴无声地叹了口气,对于攻打明军的营寨或工事,后金军已经颇有畏难情绪。无它,吃的亏不少,死的人很多。
    简单看过岳讬的禀报,老奴想了想,开口说道:“告诉岳讬,不可轻易浪战。海城河的挫败就是准备不足,连楯车都没有几辆,便仓促进攻。”
    代善答应着,对于儿子岳讬和在海州的两红旗,心中生出了忧虑。
    在辽南复州,他对于两红旗的败绩是刻骨铭心的。那已经不是强攻有既定工事的明军,而是接近野战,且是围攻。
    “老八去打探朝鲜的情况,到现在还没有传回消息?”老奴微皱着眉头,说道:“他还是想得简单了。朝鲜不敢与我大金为敌,可也不会触怒明朝。”
    代善沉吟了一下,无奈地说道:“试一下也无妨,目前粮草物资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若能从朝鲜购买,哪怕不多,也是好的。”
    老奴不置可否,垂下了眼帘。他总觉得这个儿子在背着自己搞什么事情,可又没有把柄,不好处置。
    ……………………

第二百六十三章 都在动员,辽沈决战

    事实上,对于形势的判断,努尔哈赤也还算清醒。
    明军越打越强,从倚城坚守到主动出击。即便不算上武器装备的犀利,这样的士气和精神已经让努尔哈赤感到震惊。
    当然,现在的努尔哈赤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但面对明军的四面围困,步步紧逼,也没有扭转形势的办法。
    人力缺乏,物资紧张,钱财倒还有,可却买不到。哪怕明军只是围而不攻,这样的局面,后金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而随着明军的攻击**更加旺盛,双方之间缓冲地带的消失,后金想以快速袭击蒙古诸部或朝鲜的方式,来取得物资补给的希望也落空了。
    收缩防区本来就是无奈之举,现在变成了龟缩,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形势却是越来越恶劣。
    原因并不难找,孤立无援,物资断绝,兵力不足,就是这三点。
    而原来希望的趁明军深入而各个击破,显然又被现实粉碎了。明军确实分路进击,但兵力相当雄厚,可称之为兵团。
    想击败或吃掉数万装备精良、火力强大的明军,努尔哈赤权衡过其中的利害,认为非集中八旗人马,难以成功。
    就算是对付稍弱的东江镇,没有六旗兵力,也是胜算不大。
    可现在的形势却不比萨尔浒之战的时候,当时只有建州一地,明军虽是分路来攻,但后金军倾巢出动,并不用担心根据地的安危。
    现下却是辽沈处于明军的攻击范围之内,辽西和水路,都对辽沈构成威胁,使得后金军必须要留兵防守。
    如果退出辽沈,回到老巢建州又如何?
    努尔哈赤不是没想过,但这意味着失败,对军心民心的沉重打击。人心涣散,以后还能与明廷抗衡吗?
    要知道,即便是女真人,也不是铁板一块。努尔哈赤可是经过多年征伐,才统一的女真各部。
    统一的女真各部能够团结,一是慑于建州女真的武力,其次则是跟着努尔哈赤与明国作战能捞到好处。
    说白了,后金是一个强盗集团的联合体,这里面还要包括不少的蒙古人。
    要是没好处,谁还跟着你干,这是最简单浅显的道理,努尔哈赤岂能不明白。
    可现在哪还有好处,损兵折将,物资匮乏,强撑着谁还看不出来?
    所以,努尔哈赤才要动员,拼凑出一支可能击败某一路明军的人马。只要打破四面围攻的态势,形势就会有所改观。
    当时女真人的数量应该在四五十万左右,熊廷弼就曾在奏疏中说到“今奴改元,计兵十万”。
    八旗本来就是军事和生产多功能合而为一的组织,按照八旗的制度,“八旗子弟,人尽为兵”,没有特殊情况的,都有服兵役的义务。
    而且,女真人几乎都是奴隶主,他们各有家奴,也可算作军事力量。“如军卒家有奴四、五人,皆争偕赴,专为抢掠财物故也”。
    因此,把后金动员后的总兵力定在十万左右,应该还是准确的。但经过这几年的接连战败和消耗,真正骁勇贯战者也就五、六万上下。
    也就是说,八旗还是后金的中坚力量,每旗有多有少,平均下来,也就七千左右。
    反观明军,混成协的编制已经达到八千多。再辅以犀利的火器,独自对战一旗的话,不敢说必胜。便是遭到挫败,也足以崩掉建奴的几颗牙。
    而辽西、辽南、辽东,再加上登镇、津镇和京营飞骑、归化飞骑,明军的总兵力不下十几个混成协,差不多已经是八旗精锐的两倍。
    至于后金方面动员的杂牌,也就是一些蒙古人和家奴,战斗意志薄弱,在战斗力上,并不是明军的对手。
    这一点,努尔哈赤也是清楚的。但现在毫无办法,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必须动员起来,以求转机。
    心中烦闷,努尔哈赤随手翻阅着搜集到的情报。这些情报有打探来的,也有明国间谍故意散播的。
    “平辽之后,士兵退役者,可得田地百亩,五年免税;辽民五十亩,一年免赋;参加运输等支前工作的辽民,给予田地百亩,两年免赋……”
    努尔哈赤看到这条情报,不禁倒吸了口冷气。动员,明国也在动员,开出的条件,普通百姓肯定会为之心动。
    所谓的辽民更是包含了明军统治区和后金统治区的全体,有这样优厚的条件,还有辽民会希望后金军胜利吗?
    不仅用田地收买人心,还有对女真人的赏格,明国的皇帝真是肯下血本啊!
    努尔哈赤皱紧了眉头,似乎看到了遭到失败的女真人,在辽东大地被凶狠的百姓拿着锄头木棍在追杀。
    统治区的辽人已经不安分,连汉军也会趁着战败而反戈一击吧?
    努尔哈赤相信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不仅是汉人,连统一起来的女真各部也会分崩离析。
    叶赫纳拉、哈达部、辉发部……大难临头各自飞,一点也不意外。
    “父汗。”代善突然开口,打断了努尔哈赤的思绪,“大战在即,是不是先把老弱妇孺迁出辽沈?”
    “不可。”努尔哈赤目光一闪,不回思索地否定,“若如此安排,未战军心已乱。本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岂能预留后路?若我军惨败,老弱妇孺迁到哪里,也不过是暂时得安。”
    代善想了想,颌首道:“父汗说得极是,是我糊涂了。”
    努尔哈赤沉吟着说道:“吾意集中兵力,突然发动,猛攻辽南敌军,你觉得如何?”
    代善没有多想,说道:“孩儿也是这样以为。虽然辽南敌军势大,但辽沈既要防守,直抵腹心的大患便必要消除。”
    话说得很明白了,辽沈不放弃,老弱妇孺不迁,不击败辽南明军,威胁实在是太大。
    而且,辽南明军抵住了后金统治区的要害,也就是腹心。不消除的话,就很难向其它方向用兵。
    努尔哈赤眯了下眼睛,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辽沈决战,却不是战于辽沈,海州卫城就是合适的战场。
    …………………….

第二百六十四章 充分准备,侍候和侍寢

    对于建奴的反攻,从皇帝到兵部,再到下面的将领,都是有所预料的。
    没有动作,就形同坐以待毙,等到粮草物资消耗光,不战自败。趁着还有些力量,困兽犹斗、以求一逞,是再正常不过的想法。
    而建奴发动的方向,也只有辽南和辽东两个。
    辽西隔着辽河辽泽,又是深沟壁垒,建奴已在攻坚中吃过数次大亏,应该不会重蹈覆辙;
    辽东则离辽沈甚远,建奴就算能够获胜,损失也不会小。再对上辽南明军,恐怕难以保全辽沈。
    辽南则是直抵建奴腹心的尖刀,不解除威胁,建奴就始终要把重兵集结在辽沈,难以向其它方向展开大规模行动。
    熊廷弼率大军在海城河夹岸布防,并没有急于攻打海州卫城,也是出于防范建奴倾巢而来的打算。
    而且,大军集结,欲攻不攻,就如同高手对决,未出剑时才最可怕、最难料。
    兵力再多一些,大炮再多一些,营寨的防御再坚固一些,即便进击时遭到挫败,也有退回防守的余地。
    皇帝已经发动了“举国之力”,这场大战就算不胜,也不能惨败,让皇帝失了脸面。
    这可能是兵部,乃至前线将领都明白的道理。
    大笔大笔的投入,甚至不惜得罪读书人,得罪权贵宗藩文官集团,为的什么?
    要是这样的殚精竭虑、苦心付出,还不能得到说得过去的结果,雷霆之怒是可以想见的事情。
    特别是这几年来,尽管多数胜利都是倚靠着防守所取得的,但确实没有大的败绩。
    也正是如此,习惯了听捷报的皇帝,以及大明子民,再听到惨败,会是怎样的反应?谁又会想做第一个败将,品尝难得的败绩?
    所以,建功立业是谁都想的,封侯拜将也是人生的目标。但在实战中,大家还保持着几分的谨慎,不敢轻敌。
    主要还是熊廷弼和毛文龙,他们是一方主帅,责任最大,更是不敢掉以轻心。
    现在,作战计划基本确定,那就厉兵秣马,充分准备,打一场最把握的仗,获得最有把握的胜利。
    准备就是等待,但不是无所事事。军队的训练,布置防御,构筑工事,接收运来的粮草物资、武器弹药,并进行各部的协同演练,加强磨合。
    要知道,皇帝下了血本。不光是装备物资在拼命地运,连武学的学员也几乎全部派出,充实到了辽东部队。
    特别是炮兵科的学员,再加上从部队中挑选的精明士兵,经过训练后,明军的炮兵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就是这样,皇帝还不满足,特意交代孙元化,加班加点生产制造火箭,都送到辽东让建奴尝个鲜儿。
    秋风渐冷,树叶渐黄,景物逐渐呈现出萧瑟之象。
    远在京师的皇帝,已经把所有能干的都做了,但还不能完全放心。
    退朝以后,回到乾清宫,又在冥思苦想,琢磨着还能想到什么出奇制胜的招术,再给建奴来点惊喜。
    好象已经没有了呀?!思考了半晌,皇帝苦笑起来,觉得自己脑子里能适应这个时代战争的东西,差不多都掏出来了。
    飞机、坦克,那纯粹是瞎想,连线膛枪炮都造不出来呀!
    觉得有点口渴,皇帝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唇,刚抬起头,一双玉手已经捧着茶杯送了过来。
    小慧是越来越会来事儿了。
    皇帝看了看小慧有些讨好的笑容,温颜颌首,端过茶杯喝了两口,问道:“不是该成成当值嘛?”
    “回皇爷,成成身体不舒服,向皇爷告罪。”范小慧接过茶杯,躬身答道。
    “找太医了吗?”皇帝微微皱了下眉头,转脸看着范小慧。
    范小慧脸有点红,嗫嚅道:“不要紧的,喝点红糖水,多休息一下就好。”
    哦,朕知道了,成成来亲戚了。
    皇帝转开目光,随手拿过桌案上的奏疏题本翻看起来。
    连段纯妃都有了,成成这丫头怎么还没动静?朕在乾清宫就寢的次数也不少啊?
    阅看着奏疏,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皇帝的脑子还能胡思乱想。
    皇帝伸手拿起朱笔,范小慧已经上前磨开朱砂,等着皇爷批阅。
    沉思了一下,皇帝刷刷点点写了批示,是给《大明论坛》主编的,要在报纸上宣传一下种痘的科学性和实用性。
    以“太平痘苗”著称的傅家奉召入京,得到了皇帝的召见,经过反复问询后,得到了推广种植的旨意,并被封了官职。
    但从实际效果看,在京城的推广并不顺利,传统观念的阻碍还是很大的。
    强制种痘是个办法,但皇帝还是不希望下这样的圣旨。至少,他认为依着现在的情况,就算下了旨意,效果如何也不好说。
    “明日召傅家声入宫,为两位小公主种痘。”皇帝放下朱笔,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既是为两位小公主好,又能起到极大的宣传作用,但并不能让所有人都理解。张裕儿不敢公开违逆,但言语和态度,还是颇有顾虑的。
    其实,连朱由校也不是完全放心。但依着他的知识,已经认为人痘术是比较安全可靠的。
    当然,很少会有百分之百的成功概率,可能会有极低的失败可能,或产生副作用,皇帝却不认为会那么巧就落在自己的儿女身上。
    这件事情,恐怕非做不可呀!
    皇帝感慨着,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放松地倚靠地御椅中。
    “有事儿?”注意到范小慧神情有些异样,皇帝挑了下眉毛,随口问道。
    范小慧赶忙点点头,有些赧然地说道:“成成姐身体不舒服,要是皇爷晚上在东暖阁就寢,她让我侍候皇爷。”
    皇帝眨了眨眼睛,猜到了李成成的意思。这是成全好朋友呢,不想因为自己不能侍寢,而让两个朝鲜丫头趁机得了好处。
    看范小慧的神情,皇帝知道这丫头还不是很清楚晚上侍候的真正内容。当然,这也主要看自己的定力。
    可是,在美女面前,自己有个屁的定力。开始还想只是搂着睡,可咸猪手能老实,摸摸索索就把定力抛天九宵云外了。
    这丫头对男女之事似懂非懂,不如来点特别的。皇帝捏着下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我悄悄地蒙上你的眼睛,用红布比较好吧?
    ……………….

第二百六十五章 生日礼物,出宫逛逛

    皇帝至高无上,想干啥就干啥。勤勉清正是一个皇帝,不理朝政、荒淫无道也是一个皇帝。
    但皇帝真的都很快乐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就象那句话所说:凡人有凡人的快乐,神仙有神仙的烦恼。
    只要不是傻子,有思想就会有纠结,有担心;只要还有忧患意识,想继续坐稳大明董事长的位置,就要为国家形势的起伏而生出喜怒哀乐。
    相对于范小慧和李成成,朱由校觉得比她们更操心劳神。特别是知道历史上中华经历的苦难,就不得不生出更沉重的责任感。
    而成成和小慧,吃饱喝足,皇帝又不是那么暴虐,只要讨了皇帝的欢心,看起来就很快活。
    或许,这就是她们处在宫女位置上的快乐吧?
    皇帝若有所思,看着范小慧的目光温柔而欣赏。历史上,她是自己的范慧妃;现在,她是自己的贴身宫女。
    范小慧在皇爷的目光注视下,大眼睛缓缓眨动着,抿起嘴角赧然含笑垂首。手指在裙摆上轻轻捻了几下,低声说道:“皇爷,万寿节快到了,奴婢为您绣了个小荷包。”
    荷包?朕还真没有装钱用的东西。
    朱由校呵呵一笑,说道:“拿来给朕看看。”
    嗯!范小慧赶忙掏出来,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朱由校含笑接过,摆弄着这个挺精致的小“钱包”。象个小元宝的形状,黄绸布,红线绣着“万寿”二字。
    松开系口的小绳子,朱由校伸手指在里面探了探,抬头看着范小慧,调侃道:“空的呀,没往里面放几块银币,你的钱呢?”
    范小慧张开小嘴,显得有些惊讶,但很快就知道皇爷在开玩笑,便也笑着回答道:“皇爷富有四海,奴婢那几个小钱钱儿,怎么拿得出手?”
    朱由校哈哈一笑,站起身,拍了拍腰间,吩咐道:“嗯,小钱包不错,给朕系在这里。”
    “皇爷,是小荷包。”范小慧听皇爷喜欢,也是喜悦高兴,一边纠正着,一边上前把小荷包拴在皇爷的腰上。
    范小慧认真地把荷包系好,直腰抬头,正对上皇爷和熙的眼神,不由得回报以开心的笑容。
    朱由校伸手摸摸丫头的脸蛋儿,笑道:“今日无甚重要的公务,闷在这宫里的时间也不短了,带你出去转转。”
    范小慧用力点头,满脸的欢欣。那小模样儿,让朱由校忍不住又捏了捏。
    ……………………….
    尽管朱由校很怕死,怕在事业未竞前蹬腿,导致大好形势功亏一篑,大明又重新走上老路。
    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朱由校并不认为在几年的时间里就兴利除弊,使大明焕然一新。
    保守势力的消退,只是表面现象,是皇权和新势力联合施压的结果。如果皇帝换了,保守势力未必没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没办法,在封建国家,皇帝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君明则国兴,君昏则国衰,历史上已经有了太多太多的明证。
    所以,除了去效外观看新武器演习,以及少数的几次科学院之行,朱由校基本上是不出皇宫的。
    当然,安全保卫工作也一直在加强,宫中的侍卫,锦衣卫、东厂的暗中保护,京城的治安,都相当严密。
    随着宫廷的整肃,反对势力被清洗殆尽,朱由校觉得更加安全了。特别是今天这样没有预定计划的出行,泄露消息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何况,朱由校认为公开地刺王杀驾是不大可能。要害他,只能是用什么阴谋诡计。
    比如献什么仙药仙水、大力丸、补肾药,好象有几个大明皇帝中招了。所以,凡是这类东西,朱由校是打死也不吃。
    再度走到京城的街头,皇帝没有坐车。那辆四轮带徽记且车厢是钢板的防弹车,太显眼了。
    周围是便衣的宫中侍卫,也可称为大内高手。现在又没有什么狙击步枪,汽车炸弹,还是突然出宫,朱由校并不如何担心。
    当然,紧张的是随行保护的卢剑星等人。专门刺杀皇帝的可能没有,不长眼惊吓到万岁的,却是不可不防。
    “皇——”跟在皇帝身旁的范小慧刚开口,便意识到不对,没等皇爷转眼看她,便赶紧改口道:“少爷,京城又有变化了呢?”
    朱由校微微颌首,路面修整,路旁增设石板覆盖的排水沟,垃圾清运,店铺门前三包,他可没给五城兵马司加工作。
    显然,效果是眼见的。尽管和后世有着很大的差距,但比以前却有很大的改观。
    想想现在的西夷城市,肯定是脏乱差,腥臭味扑鼻。想到这里,皇帝轻抿嘴角,露出了几分鄙夷。
    随着粼粼的车轮声,一辆新式马车驶过,玻璃窗的窗帘半拉开,能看见一张半遮着的年轻的女人脸正向外好奇地张望。
    是英国公家的女眷,朱由校看到了马车的徽记,不由得笑了笑。现在能拥有这样的马车,非富即贵。而能让女眷乘车外出,英国公家的观念也在改变呀!
    嗯,车辆越来越多,五城兵马司又该多出个交通指挥的工作了。
    皇帝心里想着,伸手从荷包里捏出块银币,递给范小慧,说道:“去买两瓶渴水,那边有叫卖的。”
    “少爷,您稍等。”范小慧欢欣地接过银币,小跑着去到路边摊,一会儿就拿来了两瓶渴水。
    朱由校也不得不佩服生意人的精明,渴水不必在摊边端着碗喝,而是造出了一些陶瓶,象小酒壶似的。
    拿着瓶装渴水,喝完了可以把瓶扔掉,也可以再去渴水摊买了灌上。当然,瓶装渴水要贵上一些,但也不是没市场。
    “这瓶做得有意思。”朱由校看着瓶子,喝了一口,柑桔味道儿的甜水,还不错。
    范小慧拿的象个小花瓶,笑嘻嘻地说道:“少爷,奴婢拿回去可以插个花。”
    朱由校呵呵一笑,听到了丫头腰包里铜钱的响声,跑腿费落袋,难怪高兴呢!
    科学院还在老地方,但在城外的皇庄,又建了分部。主要是有些工作需要更宽敞的地方,在城内制造器物的噪声也有点扰民。
    比如热气球的改进,就已经转到城外进行。还有一些农作物的种植试验,也转到了城外的皇庄。
    即便如此,皇帝等人来到科学院大门前的时候,还是听到了里面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进到里面,来往的人并不多,可能是因为分流的关系。朱由校等人循着声音来到一处院落,看到的是徐孚远和王季重指挥着工匠在打造什么东西。
    “关键还是动力。”王季重的脸色有些苦,说道:“靠手摇脚蹬,实在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徐孚远点头称是,说道:“确实累人,我蹬过一回,腿痛了好几天。”
    朱由校看到旁边还有一架器物,是用皮带传动的,上面是个螺旋桨状的东西。
    应该是想装在热气球上,让热气球能够按操纵的方向而在空中移动的动力装置吧?
    朱由校觉得目的能够达到一些,但也象王季重和徐孚远所说,靠人力难以持久。
    可惜,这暂时是没办法解决的。蒸汽发动机还没影儿呢,更小型的就更不用想了。
    “沈兄。”徐孚远突然瞪大了眼睛,惊愕过后便是一脸的惊喜,急步奔了过来。
    哈哈,朕贴了假胡子,你都能认出来?
    朱由校连忙拱手,笑道:“徐兄,别来无恙啊!”
    “无恙,无恙。”徐孚远奔到近前,拱了拱手,带着些许不满说道:“沈兄怎就那么忙,这有大半年没来了吧?”
    王季重也奔过来,拱手见礼,笑道:“我等天天盼沈兄前来指点,你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朱由校面露歉意,解释道:“俗务缠身,实在是抱歉。”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可某的书信没停过呀,见字如面嘛,诸位还请原谅则个。”
    “光是书信——”徐孚远摇了摇头,一言难尽的样子。
    王季重苦笑了一下,说道:“光是只言片语的指点,我们不得要领,摸索着试验,费时耗力呀!”
    就是要你们自己研究实践,那才印象深刻嘛!再说,朕也不是科学家,也只是凭着印象来描述。
    朱由校抱歉地笑了笑,转身走到皮带传动的螺旋桨旁,观察了一下,说道:“某觉得改成链条传动的话,效率更高。”
    徐孚远和王季重跟了过来,听到“沈浪”的指点,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王季重开口说道:“链条传动也在研制和试验当中,要是成功的话,应该是先用在沈兄所画的自行车上。”
    自行车不错,尽管没有轮胎的缓冲,可也使行进的速度大大加快。
    要知道,历史上直到两百年后,才有带车把的木制两轮自行车。
    而且,这种自行车用脚蹬地才能前行的自行车,却依然引起了轰动,首先在巴黎街头出现了成百上千,并配备给了邮差。
    朱由校微笑颌首,对自行车的问世充满信心。
    而看着螺旋桨的装置,他摸着下巴思索,想到了船只驱动。如果把螺旋桨改个方向,再加大,转起来的话,能不能变成直升机呢?
    …………………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8856/ 第一时间欣赏我真是大昏君最新章节! 作者:样样稀松所写的《我真是大昏君》为转载作品,我真是大昏君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我真是大昏君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我真是大昏君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我真是大昏君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我真是大昏君介绍:
穿越不?开局就当皇帝哦,天天山珍海味!阔以呀!吃货叶轩要流口水了。马上就给你娶媳妇儿,是大美女哦!太,太阔以啦!单身狗叶轩两眼放光。“臣女张嫣,谢主隆恩。”“老奴李进忠恭贺皇爷!”张嫣?李进忠?魏忠贤?朱木匠?昏君?!为了多活几年,为了大明中兴,叶轩决定把昏君的事情干一波。重用阉党,贬斥“忠良”,重修三大殿,增税加赋,奇技淫巧,一个都不能少。我真是大昏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真是大昏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真是大昏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