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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样样稀松     我真是大昏君txt下载     我真是大昏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八章 无题

    粮饷是朝廷按时按量拔调的,军官已经非武学出身不能担任,从兵到将,感念的是朝廷和皇帝的恩德,可不是靠你毛文龙来养活的。

    当兵吃粮,朱由校虽然很不喜欢这句话,可也知道,没有钱粮,养不起军队。握住钱粮,则能牢牢掌握军队。

    以明末的左良玉为例,因为他纵容兵士劫掠,在朝廷发不出军饷的时候,竟敢将漕政银钱全抢走。

    在明末那个大混乱的时期,正是有抢来的钱,能让士兵吃饱饭,左良玉才能拥有几十万的军队。

    所以,毛文龙心里清楚得很,东江镇能有现在的规模和战力,全是朝廷和皇帝用钱粮和武器装备打造出来的,他更不是东江镇不可或缺的人物。

    不仅是毛文龙明白事理,别的军镇的将领也是一样。皇帝和朝廷根本不给你歪想胡作的机会,更没有令人跋扈的环境。

    监督环环相扣,紧紧抓住粮饷和军法两大重点,既不干涉最高将领的军事指挥,可又不给他独断专行的权力。

    至于晋升和赏赐,皇帝也不吝啬。有大好的前程摆着,谁脑袋被驴踢了,敢自寻死路?

    况且,这是封建时代,这是皇权至上的封建时代。别说朱由校了,就是王朝末世的崇祯时期,又出现过几个抗旨不遵的跋扈将军?

    当然,朱由校自认是做到位了。朕不负你,你也莫要负朕。否则,朕的尚方宝剑可不留情面。

    毛文龙加官受赏,心中自是畅快。皇帝的信任是他能够确定的,这在平常的密奏中能够表现出来。但皇帝也时常有告诫,让他不敢放肆。

    尽管是浅尝辄止,但架不住人多呀,一口一口的喝,到酒终席散时,毛文龙也有了几分醺意。

    回到住处,毛文龙只想休息一会儿,便亲笔写密奏。除了谢恩,还有他的作战计划。

    皇太极被拿下旗主,由阿济格统领正白旗,这个情报早已被打探到,连皇帝都知道。

    在努尔哈赤的子侄中,实权仅次于四大贝勒的,便是四小贝勒。

    按照排行,分别是大贝勒阿济格,二贝勒多尔衮,三贝勒多铎,母皆为大妃阿巴亥;四贝勒则是济尔哈朗,是努尔哈赤弟舒尔哈齐第六子。

    从亲疏关系上看,儿子显然要比侄子亲,阿济格兄弟三个很受努尔哈赤的喜爱,自是压过济尔哈朗一头。

    而原来的四大贝勒,莽古尔泰成了残废,代善落下咳嗽的伤病,皇太极被夺权,阿敏更惨,被押去京师,千刀万剐是不意外的。

    可以看到,四大贝勒或死或残,或被剥夺权力,四小贝勒有取而代之的趋势。唯一的阻碍,就是他们的年龄。

    济尔哈朗最大,二十五;阿济格次之,十九岁;多尔衮十二,多铎只有十岁。

    这样看来,现在四小贝勒中能勉强挑起大梁的,只有济尔哈朗和阿济格两人。而只有阿济格领正白旗,真正赋予重任。

    对于努尔哈赤而言,这是锻炼儿子的机会;而对东江本部来说,则是重创建奴的时机。

    阿济格骁勇善战是不假,但从各方情报分析,却是一个头脑简单粗暴鲁莽的家伙。

    在建州还有一个镶白旗,由杜度率领。可能因为杜度是被处死的褚英的儿子,他领的镶白旗实力最弱,只有十五个牛录。

    这样的分析下来,毛文龙和众将认为建州的两旗敌人必然以阿济格为主。杜度虽然年长,却只是侄子,在心理上已经落了下风。

    而根据阿济格的性格,是比较容易中计的。或诱引,或激怒,找到重创正白旗的机会,还是大有可能的。

    毛文龙与众将所制定的计划便是以此为宗旨,抓住阿济格的性格缺陷,象对阿敏那样对付他。

    辽镇生擒了一个贝勒,野战击败了建奴精骑,这样的功绩十分亮眼。毛文龙等东江将领既羡慕,也憋了口气要争个面子,阿济格则是一个不错的目标。

    毛文龙喝着茶水醒酒,琢磨着密奏的措辞,以及作战计划是否完善。这时,亲兵来报,沈太爷前来祝贺。

    这个老岳父啊——毛文龙无奈地摇头,猜测又是撺掇他出兵多占地盘,特别是产参的宽甸之地的。

    无奈是无奈,碍着翁婿关系,毛文龙还是起身,作出迎接的姿态。

    “恭喜大帅,贺喜大帅。”沈世魁进到屋内,便拱手施礼,全无作岳父的架子。

    毛文龙还礼已毕,请老岳父坐下,感慨地说道:“某能得朝廷封赏,全是尽忠职守,不敢稍越雷池所致。万岁英明,臣子自当兢兢业业,竭忠报效。”

    话说得挺明确了,你女婿前程大好,可别被你弄的乱七八糟的事情给毁了。

    停顿了一下,毛文龙又接着说道:“某的俸禄已不算少,平辽之后,朝廷亦要发放功田,生活绝无问题。钱财乃身外之物,多亦无益。”

    钱咱够花,与官爵相比,你还分不清个轻重?别钻到钱眼里,给你女婿找麻烦。

    沈世魁听得明白,用力点头,说道:“大帅所言极是。平辽已是胜利在望,大帅封侯拜将也是近在眼前。”

    毛文龙赶忙摆了摆手,这话说得太满了,好象平辽只在旦夕之间,马上就要完成似的。

    “最短也要一年。”毛文龙伸出一根手指强调道:“两年也好,三年尚可,四五年嘛,就差强人意了。”

    皇帝五年平辽的心思,在密奏中有所体现,毛文龙岂能不知。

    所以,能够提前超额完成任务,自然是龙颜大悦,那才叫功劳。要是延后,或是刚刚符合预期,那效果自然要大打折扣了。

    在毛文龙的设想中,一年半的时间应该能达到目的。可能不是很完全,也就是不能把建奴完全剿灭,但也会将打残,变成一个没有什么威胁的小部落的程度。

    而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明年的冬春大反攻,差不多就是半年。一方面要零敲碎打,并窥机重创阿济格和他的正白旗;另一方面则是囤积物资,训练士卒。

    等到入京面圣述职回来,便要紧锣密鼓地准备大反攻。在这之前,千万别让皇帝不满,临阵换将的话,平辽的大功劳,可就没他的份了。

    毛文龙追求的封侯拜将,是加官晋爵,钱财已经排到后面,甚至有可能成为他光明前途的阻碍。毕竟,皇帝有多痛恨贪渎之辈,大家都看得清楚。

    沈世魁也知道这个女婿最想要的是什么,朝廷正在打击官商勾结,他倒卖人参、貂皮等辽东珍物,还不是沾了女婿的光,朝鲜和东江镇都给他面子。

    听到女婿这般说,沈世魁连连点头,说道:“大帅忠心报效朝廷,报效国家,某自是知道。此番回岛,正赶上朝廷封赏,特来祝贺。”

    顿了一下,沈世魁紧接着又补充道:“另外,某在青岛设了商铺,日后怕是要长留,不能常回岛上了。”

    毛文龙愣了一下,没想到老岳父竟然还有辞行之意。

    沈世魁笑了笑,说道:“不是说辽东不好,皮岛不好,可与青岛比,确实是大大不如的。某还去上海、南京走了走,开眼界,真开眼界了。”

    毛文龙心中一松,笑着点头,说道:“上海是海商的基地,南京乃陪都,六朝古都,自是偏远的皮岛不能比的。”

    沈世魁说道:“某拜会了海商总会的李老大、颜老大,揽了一条海运之路。从上海运商货至天津,再从辽东贩货到青岛或上海。两下不跑空,甚有赚头。”

    毛文龙眨巴眨巴眼睛,觉得岳父肯定借了自己的名头,海商总会才给了他面子,让出了一条商路。

    他不知道的是,海商总会已经定下了下阶段的发展方向,主要是向南,第一个海外基地便是皇帝要派水师去占领的湄公河三角洲。

    李旦和颜思齐的嗅觉极为灵敏,出动海船帮助水师运兵运粮的同时,也意识到皇帝向南洋扩张的意图。

    倭国、朝鲜、琉球的商路已经打通走熟,南洋这边却有些薄弱。至于北方的近海运输,他们并不是很看重。

    现在的的柴棍只是叫做“普利安哥”的小渔村,周围都是沼泽。因水网密布,这一带又被称为“水真腊”。

    而真腊就是9世纪至15世纪出现的吴哥王朝,又被称为高棉帝国,但现在已经衰弱,被暹罗攻破吴哥,被迫迁都金边。此后,在中国史书中,便被称为柬埔寨。

    不仅是被暹罗欺负,小小的占城国也时不时地揍真腊一下。

    天启三年,柬埔寨国王无奈地准许越族难民进入普利安哥,以躲避越南南北朝时期北郑朝、南阮朝的内战。

    为什么说无奈呢,因为衰弱的柬埔寨王国根本无法抵挡逐渐增多的难民潮。

    再过五六十年,越族难民越来越多,柬埔寨王哥控制不了,普利安哥也就变成了越南的一部分。南阮派了一位贵族来统治,普利安哥从此开始被称为西贡。

    看到了吧,连难民都能占领,更何况是明国的水师军队?

    李旦和颜思齐看好了此地的重要位置,再加上明廷与暹罗的良好关系,南洋沿海的停靠港口岂不是不愁了?

    如果明廷能派驻水师,南洋航路将更加安全,大大地促进商贸的发展,海商也将大大地赚钱。

    对于皇帝的眼光,李旦和颜思齐是相当地钦佩的。不出手则已,出手则正是时机。

    就他们的了解,普利安哥北面是占城国,被南阮压制。如果明军占领柴棍,十有**会求宗主国撑腰,抵挡南阮的打南和侵袭。

    也就是说,现在出兵占领,应该是极好的机会,阻力最小,不必大阵仗就能获得很大的利益。

    至于真腊和越族难民,不用太多军队,三千人就足以压得他们老老实实。

    当然,这些算计,沈世魁是不知道的。他只是承揽了一条海路运输,倒买倒卖而已。

    听说老丈人要常住青岛,毛文龙放下心来。尽管辽东的人参貂皮还是要收购倒卖的,但与他关系不大,也就不太担心影响到自己的前程。

    又询问聊了一会儿,毛文龙让人去取了两百银币,送给老丈人,权当饯行之礼。

    沈世魁借着毛文龙的名头,已经打通了与朝鲜的商路,皮岛作为中转站,简直不要太容易。

    钱已经赚得不少,到青岛那个大地方去享福,可比皮岛强多了。甚至,沈世魁还想着去上海、南京、苏杭,成为象李、颜那样的巨头呢!

    “民爵?”送老丈人出去的时候,毛文龙听到这个话头,不禁咧嘴,“这个可是万岁亲自过问的,如果老泰山有意,通过海商总会,比某还要方便。”

    沈世魁哈哈一笑,说道:“某知道,这个民爵不易得。且走着看吧,不用放在心上。”

    送走了岳丈,毛文龙回到书房,整理了下思,开始写密奏。

    对于万岁的战略布署,他还不是全部了解,因为朱由校也没最后确定。

    到了现在这个阶段,毛文龙自然要为东江镇争取,在平辽之战中,尽量多些任务,多立些军功。

    …………………………

    辽河奔涌,阻住了一众明军的去路。

    “若河水冰封,由这里直接东进,越过辽河套的外长城,便是黄泥洼。”祖大寿作为广宁的老资格将领,对地理还是比较熟悉。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当年广宁之战,建奴便是沿这条路线攻袭而来。”

    熊廷弼捋着胡须微微颌首,河上虽有些水师船只,但要渡过大军,以及巨量的粮草物资,却甚是困难。

    冬春之季,河水冰封,确实能减轻很大的负担。曾几何时,冬季正是建奴最喜发动的时间。现在,却是明军要主动进攻了。

    是取此路直攻辽阳,还是与辽南兵团连成一片,稳稳地向北攻击推进,熊廷弼还没有最后决断。

    辽阳乃明朝辽东都指挥使司所在,统辖辽宁全境。努尔哈赤攻下辽阳后,当年即迁都于此,并在辽阳城东太子河东岸修建新城——东京城。

    无论是军事意义,还是政治意义,攻取辽阳都非同小可。熊廷弼不可能不想立此大功,他身后辽镇将领更是想独占此功。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各人心思总不同

    要说兵力和实力,辽镇当属第一。

    已经从山海关抽调了两批官兵,全部编入作战部队,在兵力上可以和建奴主力展开对决。

    说到实力,辽镇还是唯一装备红夷大炮,以及众多新式火炮的部队。除了火炮,还有战马,数量之多,亦是全国明军之冠。

    这还只是目前的数据,朱由校要调派的京营上万飞骑,也将在秋后抵达,使辽镇的实力再涨一截。

    毛文龙想封爵,熊廷弼则认为平辽结束,他应该能升为兵部尚书,也就是国防部长。

    孙承宗老了,平辽之后,多半会任内阁首辅或次辅。兵部尚书的位子空出来,论资历,论军功,好象只有他熊大臭嘴最够资格。

    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也没人不想升官,不想发财。所谓的功利之心,说白了,也是上进之心。

    就是老熊淡泊名利,可辽镇的官兵呢?将领想得军功而晋升,士兵想着打完仗得功田安生过日子。

    而经过了广宁、宁远的防御战,飞骑龙骑的联手破敌、生擒阿敏,辽镇官兵的士气为之大振,已经完全摆脱了对建奴的恐惧。

    将领们私下里就常议论,兵力最多,装备最强,平辽之战若是被东江镇抢了大功,可是丢了大脸。日后遇到东江镇的官兵,头都抬不起来。

    熊廷弼对此很是欣慰,从惧战到求战,这样的变化在两年前是根本不敢想象的。

    而这两年来,朝廷的投入有多大,老熊是算都不敢算。万岁已经两年没看到金花银了,而这些钱财,也不过是投入辽东的很小部分。

    平辽战事再拖下去,皇家的日子没法过了吧?老熊每想到此,都忍不住苦笑。

    皇帝的心急可以理解,想要在明年完成平辽战争,也不是不切实际。但熊廷弼知道,这也不是很容易,谋划周详则是能否成功的第一步。

    直捣辽阳,固然凶狠,但辽阳也必然是建奴要全力防守的要地。依着建奴的作战特点,守辽阳,也必然是在辽阳外围进行野战,而不是龟缩防御。

    辽镇兵力比建奴要多,但绝对优势谈不上;装备也要强大,但步炮骑协同也没有经过实战的演练。

    所以,熊廷弼想为辽镇抢军功,却也保持着几分谨慎之心。

    现在,内喀尔喀五部联盟已经全部倒向明国,这绝对是个可资利用的筹码。而且,辽河套对于明军来说,已不是什么阻碍,并不必拘于一地穿越而过。

    说得简单一些,从镇武堡、西平堡直捣辽阳是最直接的路线;而从镇远堡、中安堡出动,略向东北,直扑沈阳,也是可行之策。

    再保守一些,就是从沿海地区进军,与辽南明军在盖州卫或营口会师,再向北攻打海州、鞍山,以绝对优势的兵力进逼辽阳。

    而从皇帝的密奏中,虽然还未最后确定战略布署,但倾向于保守的战法,并开始付诸实施,还是很明显的。

    这也不奇怪,万岁一直很谨慎,很稳健。尽管心里很急,却很少兵行险着。

    辽南明军已经在盖州卫驻兵,并迅速构筑了防御工事,基本上已经稳固占领。

    熊廷弼也下令出动水师,由辽河口进入辽河,先作侦察探悉,然后再出动人马,占领营口,与盖州卫形成犄角之势。

    这样的布署并不是完全行动,只是通过海路做到了打折扣的连成一片。

    毕竟要连通陆路的话,辽镇明军就要越过大辽河、双台子河、三岔河。浮桥当然可以搭建,可熊廷弼觉得现在行动还有些早。

    而且,建奴屡经挫败,实施收缩战略后,也不太可能贸然出动,去攻打沿海的明军堡垒。

    所以,即便陆路不连通,熊廷弼也不是很担心营口遭到攻击。建奴的头有多铁,还敢来撞个头破血流?

    熊廷弼目前的主要工作是完善广宁的防御体系,构筑各堡寨的工事,派兵驻守,使建奴无可乘之机。

    不能光想着明年冬春开始反攻,还要考虑到河水封冻,建奴发动袭攻的可能。

    熊廷弼举起了望远镜,瞭望着对岸,以及周边的地形地势。

    河水阻隔还只是一个困难,沼泽湿地更难行进,尤其是辎重车辆。

    “戚少保与倭寇作战时,曾遇到泥泞的滩涂地,他令士兵负草夜行,用草铺出一条通路,直捣倭寇占据的小岛……”

    听着后面将领的议论,熊廷弼抿起了嘴角。这样的办法或许可行,也只适用于小部队,对于千军万马来说,就不适用了。

    而白话得起劲儿的那位,不知哪里听来的故事,竟信以为真,还向别人炫耀呢!

    回去再好好考虑斟酌,待入京面圣时,定能找到最好的反攻策略,争取用一年或两年的时间平定辽东。

    熊廷弼想到这里,拔转马头,率先驰去。

    …………………………

    盖州卫城。

    登镇总兵张可大立于城头,瞭望着城外纵横的壕沟胸墙工事,微微颌首。

    即便是没有城墙的居高临下,光凭着野战防御工事,五千明军也足以抵挡住数万建奴的进攻。

    尽管在策应刘兴祚反正的作战中,登镇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但张可大心里也清楚,从战力上比较,登镇官兵是不如久经战事的辽南两协的。

    实战经验相当重要,登镇官兵欠缺的就是这一点。还有津镇的官兵,也有同样的问题。

    登镇的张榜和津镇的贺赞所率的部队要好一些,他们与张盘、孔有德并肩作战过,部队也经历过战争的锻炼。

    所以,登、津两镇的官兵的配合作战,多半是防守城池,使东江镇的左右两协能够腾出手脚。

    张可大对此也算是有自知之明,并不奢望在短时间内使所率的部队达到左右两协的战力水平。

    本来登镇官兵也有自身的优点,那就是适应船只航行,并有些海军陆战队的意思。

    可建奴收缩后,沿海地区几乎全部放弃,张可大想率兵登陆袭扰,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而此次盖州卫驻防,并不意外又是登镇官兵的任务。鉴于盖州卫已经成为直面建奴的前线,张可大是相当认真和慎重,亲自监督工事的修筑。

    “大人。”旁边的一个军官躬身说道:“登镇官兵的训练,是老公祖(袁可立)亲自监督,不会比其它军镇差得很多吧?”

    张可大摇了摇头,说道:“训练是训练,实战经验不可或缺。某知你们立功心切,但现在却不是时候。”

    停顿了一下,张可大伸手指了指连云岛的方向,说道:“辽河、三岔河等探悉完毕,水师出动,才是登镇官兵最为擅长的行动。”

    “听说老公祖要移府旅顺,不知是在何时?”另一个军官岔开话题,问起了袁可立移府的事情。

    在这些军官将领看来,袁可立是节制东江、登镇的主官,若能移府至旅顺,他们这些登镇官兵的腰杆会挺得更直。

    “朝廷尚未定夺。”张可大摆了摆手,说道:“这事不是咱们能操心的,还是专心练好兵守好城吧!”

    张可大并不同意袁可立移府旅顺,他相信朝廷也不会允许。

    现在的辽南明军,包括了东江、登、津三镇的官兵,接下来还有要在沿海地带连成一片的辽镇。

    要统一指挥的话,张可大认为熊廷弼比袁可立更合适。而登镇的两个协,将调去皮岛,由毛文龙指挥,这也间接证实了张可大的猜测。

    熊廷弼和毛文龙,将是平辽的最高指挥官,指挥所部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对建奴发动进攻。

    如果袁可立移府旅顺,这个事权就有点乱。袁可立和熊廷弼可都是巡抚,熊廷弼更有辽东巡抚的官职,似乎更加名正言顺。

    当然,袁可立对于东江和登镇的节制,并不是啥都管。至少,袁可立不太直接指挥作战。

    “大人——”一个通讯兵飞跑上来,单膝跪地施礼已毕,把手上的书信呈给了张可大。

    张可大看过封验,才打开展信这是袁可立写来的,内容嘛,与张可大猜想的差不多。

    看过书信,张可大也不向众将传达。本来就不是什么命令,更象是私人间的书信通讯。

    …………………….

    辽南一役,东江左右两协和登镇的一个协在混战中击败了代善的两红旗,等于是彻底稳固了金州这个根据地。

    旅大地区由登镇一个协接防后,左右两协便分别在复州卫和栾古关驻防休整,补充人马。

    相对于熊廷弼、毛文龙等人,张盘和孔有德对于明年冬春的大反攻还知之甚少。他们也只能从朝廷加大的后勤供应上,猜测将有大行动。

    “老张,你看地图,要攻辽阳的话,咱们正好是南路。”孔有德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动,“拿下海州卫,再攻下鞍山,就只剩下辽阳了。”

    张盘对此只是笑了笑,说道:“光复辽阳自然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但依咱们的兵力,恐怕还够不上主力。”

    “主力是辽镇?”孔有德刚说完就摆了摆手,示意张盘不用回答,接着说道:“十有**是这样,咱们确实抢不过辽镇,除非本部的人马和咱们在一起。”

    “不管是主攻,还是策应,大行动是肯定的。”张盘看了看地图,伸手在辽阳、沈阳的位置上点了点,说道:“光复此两地,建奴就只能退回建州卫苟延残喘了。”

    孔有德点头表示赞同,悠然地取出一根烟,点着后惬意地猛吸了一口。半晌,缈缈烟雾才从他的口鼻中缕缕冒出。

    张盘也习惯了,耸耸肩膀,又低头研究起地图来。

    “等平辽胜利了,咱们的军功怕是不够封爵吧?”孔有德说完就自失地笑了笑,说道:“毛帅应该够格,咱们还得继续熬。”

    张盘对此不以为意,拱了拱手,说道:“万岁英明,不会亏待有功之臣。”

    “万岁英明。”孔有德也拱了拱手,接着笑道:“要是能给军汉发烟,就更英明神武了。”

    张盘知道孔有德就是随便一说,按他的俸禄,抽烟根本不算什么。当然,除了烟酒,能花钱的地方更多了,可不象一两年前,有钱也没地方花。

    哈哈笑了两声,算是揭过了这个玩笑,张盘伸手相招,指着地图说道:“或许咱们不会北进,而是向东与本部连成一片。”

    孔有德只是看了一眼地图,便摇头道:“某觉得不太可能。建奴已弃沿海之地,咱们占了也意义不大。再说与本部连成一片,好象对战局也没有大的作用。”

    说着,他伸手划了一下,说道:“向北推进,压迫建奴,逼其不得不战,才是上策。”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张盘苦笑了一下,说道:“消耗建奴的人力,很有效果,但某觉得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

    “慈不掌兵。”孔有德简短地评价,也算是提醒,起身说道:“新运来的火炮还没看过,一起去瞧瞧。日后作战也好安排,更好地发挥威力。”

    张盘收好地图,才跟着孔有德出屋,骑上战马,带着几个亲兵,驰往演练场。

    ……………………

    辽东自古便是“英雄百战之地,所谓虎步龙骧,高下在心。然天下安危常系辽野,辽野安则海内风尘不动,辽野扰则天下金鼓互鸣……”

    尽管朱由校对此不是理解得很透彻,但并不妨碍他倾尽全力来平定辽东,解决建奴。

    通过密奏,皇帝也了解到了前线指挥官和将领的心理变化。

    时过两年,辽东明军已经发生了惊人的变化,说是脱胎换骨,也不过分。

    将领们积极求战,自然也是好事,想立军功也没问题。

    但如何使各部精诚团结,密切协同,打好这决定性的大反攻,朱由校还是颇费脑筋的。

    熊廷弼和毛文龙不和,似乎已成为定论。但朱由校让人调查过,发现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各军镇争功,这也正常,只要不影响作战。当然,告诫是一定要的,让他们不要因小失大,更不要因此而使战事陷入不利。

第二百章 朕和别的皇帝不一样

    要知道历史上的明军屡战屡败的重要原因之一,便是协同不力,配合差劲。甚至于未败先逃,专坑害友军。

    越是多部队参加的协同作战,表现得越是不堪。

    最著名的战例便是萨尔浒之战,明军的不堪也葬送了辽东战局,使建奴崛起难制。

    可能很多人都认为是明军的分路合击犯了成略性错误,使得努尔哈赤得以个个击破,一战成名。

    尽管这个结论不算错,但却不全面,不透彻,不能详述整个战事。

    朱由校了解得也不是十分地详尽,直到询问了诸多臣子,查阅了相关资料,才算知道得清楚,也气得够呛。

    本来是四路大军互相配合,相互支援,分进合击,还调动了朝鲜军队和叶赫部。

    但开打的时候,杜松所部行动过快,孤立突出,遭到后金军的集力猛攻而落败;马林所部得知杜松军战败,不敢前进,为保存实力,安营掘壕,采取守势。

    不出意外,马林所部在优势建奴的猛攻下,大败而逃,总兵马林仅以身免。

    刘綎所率的东路军因山路崎岖,行动困难,未能按期进至赫图阿拉,且不知西路、北路已经失利,仍按原定计划向北开进。在阿布达里岗遭到伏击,兵败身死,全军溃散。

    李如柏所部则行动迟缓,仅至虎拦岗(在清河堡东),便得到三路溃败的消息,也接到了杨镐的撤退命令。

    然后,李部官兵听到后金哨探鸣螺信号,大声鼓噪,竟惊恐溃逃,自相践踏死伤千人。

    还有总指挥官杨镐,坐镇沈阳,掌握着一支机动兵力,却对三路明军没有任何策应。

    没有什么阻击、牵制,完全就是看谁来得快就打谁,这样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各个击破,朱由校觉得连菜鸟也会这样决策。

    而明军各部不仅行动不一,还有将帅掣肘、军心涣散的大问题。

    萨尔浒之战,明军败得不冤,但败得这般草率,这般儿戏,朱由校难以接受。

    为了避免面出现这样的结果,即便将领们不会如此私心自重,如此畏敌如虎,如此鲁莽轻敌,朱由校也不准备再采用类似的战法。

    通讯速度太慢,道路情况对行进影响很大,只这两个因素,就使分进合击要达到预期目的,变得充满变数,且十分困难。

    而依次发动或许不能使建奴一下子面临巨大压力,但要分兵的话,之后的作战则会露出更多的破绽。

    关键是各部发动的明军,可以灵活行动,没有什么限期到达的死板。能打就打,能退就退,视具体敌情而掌握。

    这样的话,就不容易让建奴快速集中兵力,快速行动,快速打击的机会。

    当然,在依次发动的时候,各部明军都应该做好行动准备,视当面敌人的变化而采取行动。

    说白了,不管是同时发动,还是依次发动,差别只是在时间上。看似给建奴多了选择,但也给其露其破绽的机会。

    至于争功,辽沈给辽镇和辽南明军,建州卫和赫图阿拉,则留给东江本部,都是具有重要政治意义的地方,也不算厚此薄彼。

    再说,这是以实力来分派的,你想独占全功,也得有与之匹配的兵力不是。

    而朱由校担心的,其实就是毛文龙,还有孔有德等几个史上有劣迹恶名的家伙。

    但从现在看来,担心有些多舍。这不能不说是朱由校的功劳。从一开始就采取的诸项监督分权的措施起到了效果,且一直在后勤供应上予以全力保障。

    朕不负你们,你们也不会忘恩负义,生出对朝廷的怨念。毕竟,辜恩丧心的还只是极少数人。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切都有因果。

    而这也正是朱由校与历史上其他皇帝的最大区别,知道对等,知道回报,知道赏罚分明。

    雷霆雨露皆是恩,只这一句话就能说明所有皇帝的作事原则,以及封建帝王的德性。

    赏你是恩,杀你也是恩,不能有怨言,磕头领着就是。

    君父再怎么不是,臣子也要忠心报效,不能有造反谋逆之心,想想都不行。

    朱由校曾设想过,如果自己没穿越成皇帝,却是一个饱受不公,频遭压制的官员。或者是一个只想吃饱肚子,希望朝廷怜悯减税的饥民。在明末乱世会不会造反,会不会为了不当安安饿馁而揭竿奋斗。

    答案是肯定的,穿越者的本性,没有逆来顺受的忍死,只有不断前进的奋斗。

    正因为如此,朱由校身为皇帝,却能换位思考,为忠心的臣子多想一点,尽量让他们感觉到付出的价值。

    要人感恩图报,只是以封建的君臣名义吗,朱由校不是全部认同,至少他要是臣子,不会想得那么简单。

    皇帝的这种心理表现在很多地方,不仅仅是臣子,还有他的女人。如果心细的话,是能够感觉得到的。

    张嫣,王良妃,段纯妃,张裕妃,还有李成成,都意识到了,皇帝不是薄情寡义的人。只要你好好的,别做出皇帝不能容忍的错事,皇帝就不会薄待。纵然不是特别恩宠,也不会不闻不问,形同被打入冷宫。

    经年两三次,跟守活寡有什么不同?皇宫富丽堂皇,跟金丝鸟笼又有什么差别?

    纵是吃的山珍海味,穿的绫罗绸缎,住的华美宫室,身旁侍奉的宫女一大堆,估计也没有太多的快乐。

    朱由校不管别的皇帝,也管不着。但自己的女人,一定要让她们幸福快乐。尽管这会很累,可离累死的牛,还差点远呢!

    况且,也不是天天耕耘。只是睡觉,真的纯是睡觉的时候也不少。

    想好好睡觉休息,朱由校就去找皇后和王良妃。有了身孕比他还在意,正好。

    要想放松心情,朱由校就去长春宫。两个小公主刚过完百天,越来越可爱。看到她们,什么愁事都能暂时摆脱。

    要想被如火的热情包围,就去段纯妃那里就寢。就她的肚子没动静,平常的娴静也渐渐被急迫所代替。

    还有李成成,因为有好朋友范小慧在,就要多加注意。而偷偷摸摸的感觉,朱由校是最喜欢了。

    早上就是容易冲动,听说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能证明一个男人很健康的标志。

    李成成在皇帝的伐挞下,眉头紧皱,头不断地左右摆动,眼神迷离,可还努力保持着一丝清醒,紧紧咬着绢帕,使发出的呻吟声减到最低。

    朱由校就喜欢这样,文能安邦,武能在脂粉阵中杀个七进七出。

    终于是雨消云散,两人软软地偎在一起。还早起更衣呢,衣服都更没了。

    “皇爷——”好半晌,李成成才一手轻抚着皇帝的胸膛,一边在皇帝耳边轻声说道:“以后别在早上好不好,有时候外间有人的。”

    朕还不知道有人?

    “范小慧呀,你告诉她不就完了,你俩不是很要好嘛?”朱由校坏坏一笑,轻轻拍了拍李成成的脸蛋儿,却没有出口答应。

    都不是外人,你是李成妃,她是范慧妃,全是朕的女人,没啥不好意思的。

    日后嘛,来个一龙戏二凤。你俩不是好朋友嘛,朕也不偏心,雨露均沾才公平。

    李成成也很无奈,她知道皇爷若是不答应,还这样坏坏的样子,那以后就是照旧。你说你的,他就是不改。

    尽管喜欢皇爷的宠幸,日后一个嫔妃的名分也基本能确定。可却有些怕了范小慧,再询问受了什么责罚,痛不痛的问题。

    朱由校歇息了片刻,才在李成成的侍奉下起身更衣。少不了又伸咸猪手,把未来的李成妃弄得脸红心跳。

    更衣洗漱已毕,朱由校才一本正经地走出去,满脸的道貌岸然,还带着皇帝的威严,整个一个衣冠禽兽。

    李成成的演技就差多了,本来就心虚,见到范小慧又现出了疑惑的目光,就垂下眼帘装没看见。

    朱由校也想让李成成歇息一下,便传下口谕,由范小慧陪着,前往科学院,李成成留下照顾喵星人。

    小奶猫已经长成了少年,精力旺盛,在殿内殿外玩耍个不停。可它们也不用什么照顾了,让李成成留下,就是让她休息。

    好久没去科学院了,尽管朱由校一直在通过书信指导,但效果总归差了那么一点。

    肥皂、水泥,现在是科学院的主要课题。这可都是需要相当多的化学知识,需要反复实验,才能搞出来的发明创造。

    通过解答相关的问题,朱由校已经估测出时间不用太久,两项发明就能成功问世。接下来就是量产的问题,又是能赚大钱的产业。

    想最快搞出来的自然是水泥,路面硬化的效果化,提高运输速度,促进工商发展。当然,可能还有钢筋水泥的三大殿。

    最简单易造的水泥自然是波特兰水泥,最初是由石灰石和黏土经过锻烧得到的。当然,这样烧制出来的黏合剂不叫水泥。

    直到有人借鉴了罗马人在石灰中加入火山灰,以增加石灰的黏结力,并把陶器、砖瓦磨成细粉,或是用煤渣和矿渣,以代替并不好搞到的火山灰,才有了“水泥”的称呼。

    其实,水泥的制造并不超越目前大明朝的科技水平。

    朱由校已经提出了方法及所用的原料,只要反复实验,找到石灰、黏土、矿渣等各种原料之间的比例,以及生产这种混合料的方法,也就算大功告成了。

    至于性能,当然达不到后世的标准,但成本不高,可以广泛应用,提升整个大明的建筑水平。

    用糯米汁作为原料之一来做黏和剂,哪里用得起?过几年连吃的都困难,朱由校也不敢这么浪费。

    但大搞基建是肯定的,特别是修路和路面硬化,用传统的三合土,或者夯土筑路,显然并不符合朱由校的标准。

    肥皂,甚至是香皂,那是用来出口创汇的。洋人喜欢新鲜玩艺儿,搞殖民掠夺也有的是银子,从他们口袋里掏出来,用于大明,天经地义。

    秘密地出了皇宫,朱由校坐的是经过改造,外面衬着铁板,里面也更舒适的“保险车”。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朱由校可是很惜命的。革命尚未成功,他的努力就是活得长远,别被人害了。

    范小慧是头一回陪皇爷出外,甚是新奇,想掀车帘向外看,却又不太敢。

    “都记清楚了?”朱由校再次叮嘱道:“到了科学院,要叫朕沈公子,或者叫公子,可别叫错了。”

    “奴婢记得。”范小慧赶忙点头,“皇爷到了科学院就是沈浪沈公子,奴婢是侍女,还叫小慧。”

    朱由校微微颌首,脸色严肃地说道:“若是叫错了,朕可是要重重责罚的。”

    停顿了一下,皇帝盯着范小慧又补充道:“哼,就象责罚李成成那样。”

    范小慧垂下眼帘,微微躬身道:“奴婢省得。”

    “知道朕是怎么责罚李成成的吗?”朱由校的语气还是很严厉,“李成成告诉过你吗?”

    范小慧赶忙摇头,说道:“她没告诉奴婢,可奴婢知道厉害,绝不犯错。”

    你不犯错,朕怎么罚你?

    朱由校眨巴眨巴眼睛,沉声道:“你不知道怎么责罚,如何能知道厉害?等朕罚过你,你才能记得牢靠,不会再犯错。”

    范小慧张了张嘴巴,还是没说什么话,垂头应是。

    皇帝要责罚还不是一句话,管你犯不犯错。只是不知道这责罚到底如何厉害,让李成成的神态变得那么怪怪的,都不敢拿正眼看她。

    待朕罚过你,你也不用瞎猜想,胡乱问,让李成成难堪尴尬了。大哥、二哥都一样,谁也别笑话谁。

    朱由校看着垂首的丫头,微抿嘴角,坏笑又浮现出来。

    两个丫头大眼瞪小眼,然后都是面红耳赤的模样儿,谁也不好意思说出来,想想都觉得好笑。

    “皇爷——”王体乾在车外轻声提醒道:“科学院快到了。”

    朱由校转过思绪,想着这么长时间不见徐孚远、张以太等人,见面会是怎样的情形?

    可别搞什么“你咋才来呢”这套话,朕可不是说相声的。

    ………………………

第二百零一章 老宋行啊,检阅授旗

    数学计算和表达符号化,化学方程字母化,这是科学院的基础教学。少英院也是如此,从娃娃开始学起。

    以约定的、规范的形式来表达数学和化学思想,以浓缩的形式表达信息,从而加快数学和化学思维的速度,推动了相关学科的发展,这是科学发展的要求,并不涉及到什么崇洋媚外。

    怎么好用怎么用,朱由校的拿来主义可不考虑得太多。一来是习惯使然,二来也确实方便快速。

    考虑到成人的教育程度,朱由校基本上是让他们自学。教材嘛,就是少英院所用的,他觉得学得应该很快。

    这种有些放任的教育方法从实际效果看,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至少数学是这样,化学则是生灌填鸭,基本全靠个人的理解和悟性。

    没办法,真能把化学解释得透彻,恐怕也只有朱由校一人。但他是皇帝耶,哪能不务正业?

    而且,他也不可能解答全部问题。比如最简单的,为啥碳是c,为啥氧气是o,看不到摸不着的,你说有就有啊?

    所以,朱由校也只能放下心焦气躁,定下个三年计划。一个知识体系的建立,三年已是极短。

    还没来得及在车上“责罚”范小慧,已经来到了科学院。

    经过不断的改造,科学院又扩大了,大门也重新装修,大牌匾上是老董亲笔,比较符合朱由校对于后世名校的审美。

    这里将是世界科学发展的中心,朱由校下了车,举目观看,又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小目标。

    没错,相对于使大明重新振作,扫除积弊,这个任务确实不是太过紧要,而是长远的设想。

    走进科学院,朱由校发现跟上回不太一样了。扎堆争论的少了,显得很是冷清。

    科学院的管理人员自是知道皇帝的身份,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赶忙殷勤地解释道:“今天宋先生讲课,学员们都在大教室里听讲。”

    宋先生?!宋应星啊!

    朱由校愣了一下,便猜出是最早接触到化学的宋应星。

    哎呀,老宋不简单啊,这才半年吧,竟然自己升级为老师,开坛授徒啦!别胡说八道,误人子弟,把朕选来的精英,都领上岔路吧?

    朱由校让人带路,赶紧赶到大教室,躲在门边偷听老宋讲课。

    听了一会儿,朱由校不由得面露笑容,心中惊喜不已。

    原来,老宋正在讲西方的炼金术,并对其中的谬误进行了纠正。

    当时的人们认为可以用人工方法来制造金银,也就是通过某种手段把铜、铅、锡、铁等贱金属转变为金、银等贵金属。

    而中国的炼丹术和西方的炼金术都是化学最早的起源,黑火药的发明就是从炼丹术中偶然得到的。

    西方的炼金术则偏重于金属,比如希腊的炼金术士就把铜、铅、锡、铁熔化成一种合金,然后把它放入多硫化钙溶液中浸泡。

    经过这样的反应,在合金表面便形成了一层硫化锡,它的颜色酷似黄金。在后世,金黄色的硫化锡被称为金粉,被用作建筑上的金色涂料。

    于是,炼金术士便地认为“黄金”已经炼成了。

    实际上,这种仅从表面颜色而不从本质来判断物质变化的方法,是自欺欺人,人类也从未达到过“点石成金”的目的。

    宋应星则从实验的角度上,得出了炼金术士搞出的东西根本不是黄金。不管是切割开来,还是用重量或密度推断,都不是。

    嗯?这好象还用到了阿基米德的洗澡定律(浮力定律),来证明所谓的“黄金”与真正黄金的不同。

    朱由校抿起了嘴角,对此甚是满意。

    不用说别的,搞出硫化锡就很好嘛!涂在宫殿等建筑上,那叫一个金壁辉煌。让外国人看看,咱大明多富有。

    尽管宋应星的讲课中也有些错误,但朱由校认为暇不掩瑜。

    在化学的发展历程,按照他编写的教材,自然是最正确的发展历程。但有分歧和争论,也不是一件坏事。

    老宋还在讲课,包括他的理解。中间还有停顿,会叫举手示意的学员提问。

    讲的不错,至少是有理论,有实验;提问的也挺好,至少不那么幼稚可笑。

    朱由校微笑颌首,突然觉得自己此行没有什么必要。

    “武林秘籍”已经给了他们,还给了他们实验的设备,自己研究讨论,自然而然的进步也没什么不好。

    当然,自己远程教育也要继续。就算是争论的一分子,让学员们自己去甄别对错,找到真理岂不是印象更深?

    想到这里,朱由校淡淡一笑,转身悄然而去,不带走一块云彩。

    ………………………

    科学的发展和进步,朱由校可以放缓脚步。毕竟,就大明目前的整体科技水平,不说世界领先,也是丝毫不落后。

    而科学和教育体系的建立,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十几年、几十年也不为过。

    不管要如何实施,一个安定平和的社会大环境是必不可少的。外敌必须被击败,叛乱必须被平定,灾荒必须想办法渡过。

    所以,辽东和西南的两次平叛战争,才是朱由校投入精力最大,投入钱财最多的两件大事。

    相比较而言,辽东的建奴更是心腹大患,必须要在天启七年前予以彻底的剿灭。

    天启七年,这算是一个魔咒。朱由校百般谨慎小心,可依然不敢确定,那一年的终结是否就是他的宿命。

    尽管历史已经改变了,建奴的处境比历史上还要艰难许多。但不彻底剿灭,朱由校依然不敢放心。

    当经过精心准备,押着阿敏等俘虏的木笼囚车进入京城,沿街示众时,才让朱由校对宿命的担忧得到了缓解。

    这可是历史上绝对没有过的事情,阿敏落到这步田地,朱由校心中畅快,对改变宿命又添了一分信心。

    消息已经提前散布,气氛经过酝酿也适时爆发。阿敏等人经过长途跋涉,已经被消磨得既无体力,也全无脾气。

    即便如此,镇抚司也怕游街时出现什么意外。比如让建奴喊出什么激昂的口号,表现出什么英勇的样子,又在入城前给这些俘虏施了截舌之刑。

    截舌就是割舌头,在汉朝,曾把截舌作为死刑的一种附加手段。

    凡是谋反、叛逆大罪应当夷三族的重大案犯要用“具五刑”处死,其中同时犯有诽谤、辱骂等罪行的犯人在黥面、割鼻、斩脚趾之外,还必须先截断舌头。

    截舌之刑直到明清时,仍然在凌迟时,对某些犯人先要施行,这是为了禁止他临刑叫喊或辱骂;有的犯人在截舌的同时,还要打落他的牙齿。

    当然,也有比较仁慈的方法。就是堵住犯人的嘴,不让发声。

    堵嘴之物最常见的是麻核,就是用麻绳打上结,再浸上麻醉之物,塞入犯人口中。舌头被麻痹,口中无缝隙,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咬舌自尽不一定会死,割掉舌头也是一样。何况是镇抚司的高手,让被截掉舌头的阿敏等俘虏活个大半天,还是很容易的。

    时辰还未到,京城的街道两旁就站满了老百姓。

    沿街酒楼茶肆的二楼都坐满了顾客,站得高看得清楚,活的建奴大官儿啊,自打建奴叛明,就没见过。

    沿街的墙头也是很好的位置,住家的搭上梯子,踩着凳子,利用得天独厚的好地界,扒着往外看。即便是女眷,也大胆地露脸,兴奋而又期待地巴望着。

    军心、民气,不外如是。

    国家打了胜仗,边关久不闻警,还屡传捷报,一反之前连遭败绩、丧土失地的沉闷,令人们心中油然升起平辽已胜利在望,建奴亡无日矣的感觉。

    虽然升斗小民都在为身上衣、肚中食而终日忙碌,但谁也希望过太平日子。看看辽民背井离乡,在辽东更不知道死了多少,谁愿意经历战乱呢?

    “来了,来了,建奴的那个什么贝勒——”离着城门近的百姓,先听到了鼓号声,出口提醒的同时,心里还纳闷,咋游街示众还有鼓乐伴奏不成。

    “是磐石英雄协。”一个看起来象个读书人有些鄙夷,白了瞎咋呼的百姓一眼,说道:“今儿在午门,万岁要亲自授旗。日后,咱大明军队将以协为独立作战单位,都有番号,全部是万岁授旗。”

    看着旁边的几个百姓投来羡慕,又有几分期待的眼神,年轻人更得意了,继续说道:“这可是御赐军旗,旗在人在,旗失人亡,全协官兵与旗共存亡。”

    停顿了一下,年轻人的声音低沉下去,说道:“只要军旗在,哪怕还剩下一人,部队也会重建,番号还会存在。如果失了军旗,还有多少官兵,也要撤销番号。”

    话音刚落,鼓乐声猛然激越,磐石英雄协已经进了城门。

    盔明甲亮、肩枪昂首的明军官兵,出现在街道上,出现在百姓的视线中,如不可抗拒的洪流,在锵铿的脚步声中滚滚向前。

    经过了京营千多人的补充,磐石英雄协更显得兵强马壮。人过一千,彻地连天;人上一万,无边无沿。

    即便是新兵的加入,减弱了磐石英雄协的杀气。

    但四人一排的长长队伍,盔甲鲜明、威风凛凛的昂藏军汉,瞪目拧眉、面无表情的冷肃,依然给围观的百姓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在队伍中间,每隔一阵,便有两辆载着首级和旗帜的板车。那是军人战斗的缴获,也是他们用生命和鲜血获得胜利的见证。

    议论声没了,窃窃私语的也少了,多数百姓都微张嘴巴,充满敬畏和惊讶地看着这钢铁队伍向前进,向前进。

    萨尔浒之战前,勇武的杜松、多智的刘铤曾耀武出京,但被寄予厚望的边军出征,传回的却是阵亡丧师的噩耗,令人痛心丧气。

    这次却是不同,磐石英雄协是得胜之师,力敌数倍之敌,杀得建奴尸横遍地。

    “好汉子。”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声赞了一句。

    “不愧是英雄,杀得建奴血流成河。”又有人高声附和。

    安静的气氛有所松动,人们的反应变得热烈起来。

    “有这样的铁军,咱们老百姓才能过上安生日子。”

    “平辽,灭奴,全靠军队,全靠你们。”

    越来越多的人发出声音,不在一堆,沿着大街,就在围观的百姓之中。几个点带动一大片,又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开来。

    “个个都是好汉子。”

    “灭了建奴,俺们就能回家了。”

    “威武,威武啊!”

    ……………

    不必出现太过热烈的军民鱼水情的场景,让老百姓知道军队的强大,才是他们安定生活的保障;知道军队在前线流血厮杀,个个都是好汉子,就行了。

    大明的军人也不奢望老百姓象家人一样,只要他们的付出有价值,让老百姓认可,赞一声“好汉子”,也就满足了。

    脚步愈发锵铿,头昂得更高,红缨、铁盔、亮甲、钢枪,衬着那股子气势,铁军洪流,向着巍然出现的皇城前进。

    皇帝立在午门城楼上,旁边的文武百官,身后是大汉将军,目光沉静地望着越来越近的旌旗。

    盔甲的闪光,似乎耀了他的眼,微眯了一下,神情却更加地威严坚定。

    朕相信,这只是大明铁军的一支。在辽西、辽南、辽东,以及北方各边镇,数十万明军正在变成这个样子。朕之所指,滚滚向前,无坚不摧。

    朕能给你们的,是粮食,是饷银,是武器,是弹药,还有军人应该享有的尊重和敬仰,更有持之久远的荣耀。

    朕不会让你们流血又流泪,朕会让你们的名字刻于石碑,被后人铭记,世世代代有香火享用,有子孙瞻仰……

    当钢铁洪流在午门前汇聚,在皇帝的视线中,一排排一列列变成坚墙时,朱由校轻轻吐出一口长气,向前迈了两步。

    明黄色的人影出现在午门城楼,钢铁部队垂首躬身,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

第二百零二章 “拿去”凌迟,平辽债

    “军人,国之长城;军人,国之重器;军人,国之脊梁……勒石以记,配享香火,万代瞻仰……”

    二遽为四,乃有声,又为八,为十六。渐震,为三十二。最下则大汉将军三百六十人,齐声应如轰雷矣!

    通过大汉将军们的不断重复放大,皇帝的话语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这是皇帝的金口玉言,给予军人最高的评价,最高的定义。这是历朝历代都没有过的最高的褒奖之词,史书上也会留下浓墨一笔。

    冯大铁和两名军官登上城楼,单膝跪地,接过皇帝亲手颁授的军旗,激动得手都在微微颤抖。即便是面对汹涌来攻的建奴,也不曾有过。

    朱由校微笑颌首,朗声说道:“望尔等坚如磐石,再立新功。”

    “万岁,万岁,万万岁!”三人垂首谢恩,起身退下城楼。

    鲜红如血的旗帜,中间是明黄色的三座大山,上面是金线绣出的“磐石”二字。

    明黄色,只有皇家可用,甚至是皇帝的服饰才可以用。如今被赐予一旅之师,恩赐可见一斑。

    旗帜在军前挥舞招展,迎来的是又一次山呼海啸的“万岁”之声。

    接下来,一阵队的军人将板车上的旗帜和首级取下,在午门城楼上皇帝的注视下,堆积起来。

    “一,二,三……”负责监督的禁军军官大声报着数儿,再经过后面的禁军齐声重复,最后连远远的旁观的百姓都能清楚听见。

    辽南血战两红旗,镇江击退正白旗,农安痛歼阿敏所部,还有数次小战,首级加在一起竟然有八千六百五十三级。

    百姓们听得清楚,发出哄然之声。历次报捷,便以此次为最高。他们还不知道,杀死杀伤的建奴,更是要多于斩获的首级。

    嘿嘿,八旗呀,现在最多只有原来的六旗兵力了吧,朱由校冷笑起来。

    清点完首级,又是缴获的旗帜,最后则是押过来的俘虏。

    提前发布消息,提前准备的效果相当不错。

    京城百姓相当热情,为阿敏等俘虏准备的东西也相当充足。烂树叶、臭鸡蛋、垃圾等等,在游街示众时全砸在了他们身上。

    远在午门城楼上的皇帝,看到囚车木笼已经形似垃圾车时,似乎也闻到了恶臭。

    大司寇萧岳峰领左右侍郎出班奏事,历数建奴罪状,请奏皇帝将犯人磔斩,“合赴市曹行刑,请旨。”

    大司寇不错,凡数百言,字字响亮舒徐。

    朱由校酝酿了下情绪,觉得嗓子也没问题,朗声亲传道:“拿去!”

    金口一开,先是左右勋戚,再是群臣接龙传递,人数由少变多,最后是三百六十人的大汉将军,齐声重复传令。

    朕不会狮子吼,可朕有齐声大喇叭!听着如轰雷般的男声合鸣,朱由校抿起了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建奴俘虏全部押赴菜市口凌迟处死,这应该是老百姓最爱看的节目。茶余话后的谈资有了,这辈子也很少看到这大场面吧?

    血淋淋的残忍景象,却有一种别样的刺激。特别是看到敌人的惨状,听到他们哀嚎惨叫……

    朕就算了,总是心太软啊!皇帝挥挥袍袖,转身走下城楼。

    至此,精心准备的献俘礼成。但围绕着这次精心准备的献俘礼,发生的种种事情却将持续很长时间。

    如果只是剐了几个屠夫,显然不能让皇帝满意。人死了也要利用,气气老奴也好。都七老八十了,还一身伤病,没准一口气没上来,就嗝屁了呢!

    而且,在阿敏等俘虏还在押送的路上,皇帝便开始布置。估计,消息很快就能传到建奴的耳中。

    至于科尔沁部的俘虏,根本没押进京城,更没参加献俘礼,都在城外某个地方关着呢!

    但献俘礼的举行,还是传到了海兰珠和布木布泰的耳中。

    这两个丫头被关在浣衣局,而浣衣局是皇家八局当中唯一一个在皇城之外的。除了管理人员是太监外,在这里的人一般是两种人:一种是年老的宫女,被安置在这里等死;另外一种就是受罚的嫔妃宫女。

    如果从字面上理解,浣衣局就是洗衣服的。这样的解释并不全面,洗衣服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相当于宫女的终身囚禁之所。

    因为按照宫里的规矩,宫女即便岁数大了,也不能获得自由。

    当她们没有多大的用处后,便会被送到这里来,由这里的掌事太监供应口粮,做些可以做的苦工,一直到死都要呆在浣衣局里。

    同时,浣衣局还有惩罚获罪嫔妃和宫人的作用。

    比如客氏,崇祯上位后,便将其发到浣衣局。浣衣局的太监心领神会,将其乱杖打死,烧了把灰一撒,完事儿。

    但从天启二年开始,浣衣局的作用就少了,就是洗衣服、干粗活儿。皇家的规矩也变了,宫人有薪水,年龄到了便放出宫。

    同时,比较正直的张国元担任了浣衣局掌印,不准虐待宫人。干粗活儿是累点,但再没有被折磨死的例子了。

    两个丫头也没被关在小黑屋里,就跟着别人一起干活儿、吃饭、休息。但想逃跑,却是不可能。

    献俘礼的消息早就传播开来,连浣衣局的人都知道。两个丫头提心吊胆,不知道亲人会被如何处置?

    “都被押到菜市口千刀万剐啦!”一个宫人兴奋地告诉别人,颇以自己掌握的第一手消息而自豪。

    “剐几天哪?”有人关心地询问,还猜测着,“当年刘瑾被剐了三天,三千多刀呢!”

    凌迟,始于五代,初时是八刀到一百二十刀;到了明朝,这一数字升级到了一千刀到三千刀。

    显然,把死亡的过程拖延得如此漫长,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通过受刑者的极度痛苦来警告世人:若敢作奸犯科,这就是下场。

    历史上最有名的凌迟受刑者,大太监刘瑾绝对能排得上号。史载:刘瑾被判凌迟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分三天完成。

    不知道在凌迟时,为何百姓们观之如潮,事后还津津乐道。据说,每次凌迟行刑,还有很多人购买割下来的人肉,用来作治疮疖药的原料。

    消息传播的速度很快,看来对献俘礼和千刀万剐都很感兴趣。

    “咣当!”盆子从海兰珠手中滑落,水洒了一地。她不管不顾,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阿姐——父亲母亲都被杀了呀!”布木布泰也听到了消息,扔了正在洗的衣服,哭叫着跑过来,两姐妹抱头痛哭。

    管事的太监不干了,尽管上面有交代,不要太难为这两个丫头,可也不容她们这般放肆呀!

    “要造反哪?”管事太监上前大声喝斥,“快去干活儿,嚎个屁的丧?”

    “她们是建奴!”有宫人耳朵尖,听布木布泰喊着父亲母亲被杀,赶忙向管事太监报告,“被千刀万剐的建奴,有她们的父母。”

    嗯?!管事太监疑惑地瞪大了眼睛,凌迟的确实是建奴,可都是男的,没有女人哪!

    “你,你才是建奴。”布木布泰抽泣着抬起满是眼泪的脸,愤怒而悲痛地反驳道:“你父母才是建奴。”

    管事太监更迷惑,也更来气,骂道:“不是建奴你哭个屁呀,把建奴千刀万剐关你们什么事?起来,干活儿去。”

    布木布泰眨巴眨巴眼睛,还没完全琢磨过味儿来。

    “献俘礼上杀的都是建奴?”海兰珠反应还是要快一些,用朦胧的泪眼,带着希翼的神情望向管事太监。

    “废话,不杀建奴杀谁?”管事太监翻了翻眼睛,“今儿是献俘礼,万岁亲自下旨处刑,别的阿猫阿狗哪有资格?”

    两姐妹这下听清楚了,四目相对,一时不知是喜是悲,不知是该笑,还是喜极而泣。

    ………………………

    不知道凌迟下来的肉能卖多少钱,但肯定不够缓解财政紧张的。

    乾清宫内,朱由校又要为钱发愁,却天马行空地想到了血淋淋的千刀万剐。

    自失地一笑,皇帝轻抚着额头,想着发行国债的可能。

    为了生产、制造、运输充足的弹药物资,以备大反攻之用,早在两个月前,天津卫的兵器火药局已经开工生产。

    支起一个摊子,便是一大笔花费。尽管产量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可这钱也花得令人发愁。

    这场战争就是单方面的投入,没有任何收益,西南的平叛战争也是一样。尽管从长远来看,战争胜利后的回报也是丰厚的。

    广阔无边的土地、丰富的出产,辽东是个好地方,开发的潜力巨大。

    但前景再好,眼前的难关要如何渡过?

    抄家的收入逐渐减少,老虎苍蝇一起打,也不能改变这样的趋势。

    清屯充饷还在进行,但也只是能保证其它北方边镇的花费;镜子、银行、市舶司、钞关等乱七八糟的收入,加在一起还是令人欣慰的,可也不够辽东和西南两场战争的耗费。

    之所以把献俘礼搞得隆重而盛大,朱由校也在为发行国债作准备。胜利的希望大增,百姓才舍得把辛苦钱作个长线投资。

    但面对社会全体发行国债,朱由校并不是很赞同。

    所谓能者多劳,升斗小民能攒下几两银子相当不容易,而对权贵富豪,却是九牛一笔,白扔了也没有丝毫的影响。

    海商总会、中华商会、江南商会,以及在京城急吼吼等着朝廷回信儿的长江商帮。只要皇帝一句话,肯定会踊跃积极,无偿捐输也大有可能。

    可皇帝还有另外的想法,那就是需要发行国债,准确地说是“平辽债”,来凝聚大明的人心。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在当时,还是没有的,皇帝剽窃过来,也没有丝毫的脸红。

    为什么明亡时,无论是勋贵豪富,还是人口占大多数的平头百姓,多数都充当了冷漠的看客?特别是江南士绅,只有在剃发易服时,才爆发出了一股猛气。

    从古至今,王朝更替,意味着什么?只是换个效忠的主子,换个交纳赋税的官府吗?

    这样的思维不仅在封建时代存在,就是在近代,又何尝不是占着一席之地?

    从明朝灭亡时,多数人们的表现,朱由校得出了结论。明亡后流亡日本的朱之瑜作为历史的见证人,也在所著中写出了真实的原因。

    “崇祯末年,缙绅罪恶贯盈,百姓痛之入骨髓,莫不有‘时日曷丧,及汝偕亡’之心。故流贼至而内外响应,逆虏入而迎刃破竹。”

    说白了,人们对明末的政权已经没有太多的留恋。抱着的是“管他是谁来统治,再坏又能怎样”的心理。

    明亡的最大推手就是自身的**,天灾**已经使百姓处在生死之间,可朝廷没有抚恤救济,还在加派辽东三饷。

    李自成也不是多有谋略,多么英明,而是朝廷不断地把饥民推到了他的身边。

    只一句“均田免赋”,只一声“闯王来了不纳粮”,就有了屡败屡起的资本,有了越来越多的追随者。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问题,崇祯是可怜的,可也更是可恨的。人心尽失,陪着他自挂东南枝的,只有王承恩一个宦官而已。

    不要以为老百姓好欺负,最软弱。他们既有贪利之欲,又有报复之心,对不顾他们死活的朝廷,袖手旁观,甚至上前再加把力,就是他们怨念积郁的爆发。

    所谓“其心既变,川决山崩”,篾视并苛待他们,最后的结果就是山河变色,中原沦于腥膻。

    既有贪利之欲,也是人的本性使然,朱由校并不觉得怎样。他也不寄希望于爱国情操,以及慷慨激昂的宣传口号。

    一个百姓感念的朝廷,一个百姓爱戴称颂的皇帝,其实并不难做到。因为大明的老百姓要求并不高,能做一“太平犬”就不会揭竿而起。

    而平辽不仅是朝廷的事情,也是和老百姓有关系的,通过“平辽债”的发行,或许能达到这个目的。

    朱由校思虑已定,拿起纸笔,刷刷点点给毕自严、吴大章写着密信。两大银行的领导,发行“平辽债”怎么能让他们闲着?

第二百零三章 假新闻,假报纸

    在朱由校的设想中,“平辽债”将分为一元、十元、百元、千元四种面值,涵盖了从平民百姓到权贵富豪的全部大明子民。

    三年期,年利率为2%,发行总额为六百万。这是计划中的,还要听听毕自严和吴大章的意见。

    而既然命名为“平辽债”,在平辽成功后,持有债券超过百元者,将能在辽东租地耕种,享受最低赋税的优惠。

    没错,朱由校准备把“因粮”逐渐地变成固定的国家政策。

    还是历史上的办法,凡是缴纳赋税在十元以下的农户,并不加征赋税,而对纳税十元以上的富户,则按照财产的多寡,进行不同程度的加征。

    这个标准比历史上的五两又有提高,能够涵盖更多的百姓;而对富户的加征,也不是涸泽而渔,至少朱由校认为是能够接受的。

    但脑满肠肥的官绅肯定会觉得肉痛,别说加征了,就是照常征收,他们还想办法隐冒偷漏呢!

    好吧,既然那么贪财,那就让你们人财两空,都双手空空地滚去开发边地。

    如果说皇帝之前才有些顾忌,要找个借口来处置士绅官僚;现在他索性不装了,朝廷制定颁布的政策,谁敢违反,谁敢不遵守,那就对谁不客气。

    朕有那么厉害的军队,连建奴都能打败,还治不了你们这些既贪又蠢的王八蛋?

    而从发行“平辽债”引申出来的想法,还不止这些。如果“平辽债”发行顺利,朱由校觉得可以让其在市面流通。

    或许不是所有商家和所有人都愿意接受“平辽债”,毕竟不是正规的货币。

    但也不排除因为平辽战争的节节胜利,“平辽债”水涨船高,成为比较受欢迎的有价债券。

    当然,朝廷和银行也可以推波助澜。开个债券交易所,银行进行逆回购,都是可以尝试的办法。

    目的也很简单,将纸制的债券变成信用货币,为发行纸币并顺利流通打基础,作准备。

    朱由校并没有把自己全部的想法写在密信上,老毕和老吴还不需要知道得太多,至少在短时间内不要混乱他们的思维。

    咣!皇帝没写完结尾,就被一声响动惊扰了思绪,眼睛一瞪,神情不悦地看了过去。

    其实声音并不大,只是皇帝太专心于大明的金融事业了,才被吵到而不高兴。

    范小慧不小心打了磕睡,头碰到了旁边的屏风,刚缓醒过来,便看到皇帝有些怒气冲冲地望了过来。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在范小慧的印象中,还没见到皇帝如此的样子,吓得赶忙跪下请罪。

    哼!朱由校用重重的鼻音表示了心中的不满,吓得范小慧跪在地上声也不敢出,头也不敢抬。

    臭丫头,这可是你自找的。正想找个由头“责罚”你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朱由校整理了下思绪,把密信写完封好,才站起身走下御座,经过范小慧身边时沉声吩咐道:“随朕过来。”

    范小慧从地上起来,垂首敛衣跟着皇帝,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皇帝要怎么责罚自己。

    是杵你呢,还是杵你呢?

    皇帝走在前面,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坏坏的笑意。

    ……………………

    从万历四十六年,建虏努尔哈赤在兴京“告天”誓师叛明,辽东战争便不断传来噩耗,使得大明始终笼罩着一层阴云。

    但对于不是辽东的百姓来说,那还是遥远的事情,除了赋税增加,并没有关系到自身的利害。

    就算建虏占了全辽东又如何,没有人会想到只有几十万人口的建虏会席卷天下,终结立国几百年的汉族王朝。

    更没人想到,几十年后的战乱并不会放过谁,刀光血影、尸山血海谁也躲不过。活不到那个时候的,另当别论。

    正因为如此,北方的百姓对战争的感觉都不强烈,更不要说南方的了。

    所以,对于辽东战事的巨大投入,对于皇帝平辽的迫切心情,很多人并不理解,却只关心自己的利益是否受到损害。

    但皇帝却不管这些,只关心国家的安危。甚至于,对于平头百姓的关心,也要多于权贵士绅。

    这与历史上的帝王是迥然不同的,不依靠勋贵,不依靠士大夫,这是自古以来治天下的真义吗?

    可不管有多少怨言,又有多少串联抵制,在至高无上的皇权下,在越来越严密的厂卫侦悉下,都被打得粉碎。

    厂卫横行,内廷得宠,国衰乱象……

    有人在怨毒地咒骂,但大明的国势,却已经有重振的迹象;辽东、西南的战事,也捷报频传,胜利可期。

    诅咒或怨恨也只能隐在暗中,《大明论坛》却是唯一能够公开的喉舌,且掌握在皇帝手中。

    不时刊载的文章,把那些道貌岸然的生员士绅,贪财忘义的奸商土豪,贪渎不法的权贵官僚,揭露批驳得体无完肤。

    而且,对满口仁义道德、平时慷慨陈辞,遇事却无一策的“正人君子”,皇帝毫不留情面地罢黜、流放,朝堂反而清静了,政事反而顺当了。

    这真是打脸啊,没了那些自以为不可或缺的官僚,结束了“众正盈朝”的局面,国事倒有蒸蒸日上的趋势,屡战屡败的辽东战场也是完全逆转,灭奴亦见曙光。

    真以为没你们不行啊,真把自己当回事儿啦?狗屁!

    看吧,政务照样运转,比以前还顺当;想当官儿的依然在寒窗苦读,吏部诠选的还是排着队。

    这些变化对老百姓来说,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对官僚、士绅、生员等特权阶层,却是令人沮丧,不得不接受的变革。

    随着“帝党”的不断扩大,为失意者说话的越来越少,甚至连同情者也鲜见。

    而敢炸刺的不是被抄家流放,便是被砍头清洗,反对势力越来越弱,也越来越无人敢反抗,更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皇帝对此也能感觉得到,抄家流放的越来越少了,可断了他一条生财之道。

    有一利就有一弊呀,朱由校很是无奈地表示:朕比老魏能干多了,才两年左右就摆平了文官集团,也没大兴冤狱。

    当然,朱由校也得承认,打败了一个文官集团,他又扶植起了一个官僚势力。谁让想当官儿的那么多呢,都撒欢打滚地聚集到朕的身边。

    只不过,新兴的官僚势力是听皇帝话的,皇帝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干。

    尽管有刘理顺等忠心报效朝廷的,有倪文焕等投机附势的,但结果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从朱由校的角度来看,能够把自己的政策执行落实下去的,就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管那些官僚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光宗耀祖,还是青史留名,抑或是加官晋爵,朱由校才懒得去猜想。干好部门经理就得了,朱大董事长自然会让你梦想成真。

    可以说,执行力得到不断的加强,才能让朱由校的诸般政策落到实处,才能真正使大明重新振作。

    而除了官员的执行力,几大商会的表现也令朱由校感到满意。

    海商总会在赚钱的同时,利用海运给了朝廷很大的帮助。辽东的粮弹物资运输,很大部分都是海商总会完成的。

    中华商会和江南商会则积极地执行皇帝的吩咐,一北一南依托大明的驿道和驿站,大力建设物流仓储设施,并尝试着开展了民间邮递的业务。

    传书递信,在古代对于老百姓来说,只能托熟人顺路捎带。时间上谁也拿不准,能不能送到也是很不好确定。

    而朱由校通过行政命令让各大城市命名街道、确定地址名牌,又给民间邮递的开展,打下了基础,创造了条件。

    尽管这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但在世界上,目前又有哪个国家在大力建设仓储物流运输和邮递体系?

    中华商会是先开始行动的,吴大章也是卖力。北方的应该建设得很快,驿站的改造,将会使很多人受益。

    也包括那个在历史上灭亡大明的姓李的小子。皇帝想到这里,不禁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分隔线……………………………………

    “假的,假消息,胡编乱造的……”努尔哈赤怒吼的声音传出去老远,说不定外面街上的人都能听到。

    一张崭新的《大明论坛》已经被揉皱撕破,扔在地上,又被暴怒的老奴一脚踢开。

    可惜老奴没有文化,不能断然驳斥“假报纸,假新闻”。

    李永芳被罢黜不用,但建奴的情报系统还在运作。现在,即便不是从张家口偷偷带回报纸,辽南、东江本部那边也会派人潜入散发。

    已经不是旗主,留在沈阳当议政贝勒的皇太极,已经看过了这份报纸,知道父汗勃然暴怒的原因。

    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他也怀疑这是明廷故意为之。嗯,不是怀疑,几乎可以肯定就是。

    报纸上生动地描述了阿敏等俘虏被押到大明京城,遭到了烂菜叶、臭鸡蛋的热情款待,又在刑场上大呼饶命,软弱胆怯的可怜模样。

    其实,这都不能算是新闻,而应该是小说了。那词汇,那情节,引人入胜。阿敏等人屎尿横流的丑态,如同电影般展现在读者面前。

    甚至于,还有建奴俘虏痛骂努尔哈赤,怨恨老奴害了他们,才有这样凄惨的下场。

    “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也不解心头之恨,下到阴曹地府等着老奴,让他尝遍地狱之酷刑……”

    这话能是阿敏喊出来的?鬼都不信,努尔哈赤大骂“假的假的”,也是非常正确。

    可知道是假的,却还气得差点爆血管,也很正常。就象听到诽谤造谣,也会气得眼冒金星、心里乱扑腾一样。

    努尔哈赤狂吼乱叫了一通,才一屁股坐到椅中,象头疯牛般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父汗。”皇太极这才躬身说道:“此乃明廷造谣,故意激怒我们。阿敏等人虽不幸被擒,但我女真勇士岂能如此不堪?”

    努尔哈赤哼了一声,似乎消了点气,或许也是叫唤累了,伸手轻抚着额头,半晌才缓缓说道:“激将法啊,本汗不会上当的。正值酷暑,不是我军发动作战的良机。”

    皇太极沉吟了一下,委婉地提醒道:“根据情报,东江敌人有向建州卫袭攻的迹象。十二弟和杜度率军驻防,还是要告诉他们小心对待。”

    努尔哈赤抬头看了皇太极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狐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皇太极心中暗叹,知道父汗可能是在怀疑自己另有所图,想再拿回正白旗旗主之位。

    “叶赫部的没杀?”努尔哈赤突然指着地上残破的报纸,沉声问道:“上面是这么写的吧,都送到了镇江,由那个纳拉忠明统领。”

    皇太极躬身答道:“这是挑拔分化的小伎俩,父汗肯定不会相信的。”

    努尔哈赤垂下眼帘,心里却不这么笃定。当年攻灭叶赫部,曾向布扬古保证降而不杀。

    但布扬古盟毕出降后,努尔哈赤为了防止叶赫部东山再起,食言杀了布扬古,又将叶赫的平民迁到建州,入籍编旗,变成了自己的臣民。

    这件事说起来,也是努尔哈赤心中的疙瘩。毕竟,出尔反尔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所以,当明廷推出纳拉忠明为建州卫指挥使,努尔哈赤也看出是分化瓦解之计,但还是不能完全释然。

    俗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根本不如夫妻亲近的那些附庸,那些收拢的部族?

    连遭败绩后,依附于后金的蒙古人跑掉了多少?他们可是帮着后金打仗,得到过不少好处的。

    从蒙古人的离心,努尔哈赤也不得不提防其他女真人部族的背叛。比如叶赫部,辉发部,海西女真等等。

    人心隔肚皮,自己那么信重的刘兴祚都能反叛,就更加重了努尔哈赤的疑心病。

    “父汗。”皇太极再次躬身禀报道:“与明军作战所缴获的火铳,已经召集工匠仿制。如果能成功,正可装备佟养性所统领的汉兵。”

    汉兵?!努尔哈赤眯了下眼睛,沉思良久,才缓缓说道:“明军火器犀利,若我军也能装备,自是好事,你负责督促吧!”

    ……………………

第二百零四章 内乱迹象,叶赫纳拉苏泰

    从广宁挫败后,后金又连遭失利,他们归结的主要原因,便是明军的火器犀利。

    明军的火枪也确实不断升级,从火绳式的鲁密铳,再到燧发式的火枪,比鸟铳的威力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这还不算重型火枪,打中人体的效果简直能和后世的重狙相提并论。

    不仅是后金官兵因此而死伤惨重,更有德格类等贝子贝勒丧命于重型火枪之下,这不能不引起后金方面的警惕和注意。

    但让以骑射著称的女真人改用火器,无论是努尔哈赤,还是皇太极等人,都认为是不可能,且是错误的。

    这样的话,能用火器的依然还是汉兵。尽管努尔哈赤的疑心病已经无可救药,可也得承认这个事实,不得不捏着鼻子谨慎地使用汉兵。

    而在与明军的激烈作战中,从战场上得到伤亡明军遗落的火枪,也不是难事。这也为仿制创造了第一个条件。

    但建议仿制明军火枪,使汉兵增加防守能力,皇太极等人显然想得太简单了。

    如果只是仿造少量火枪,就是燧发式,也是能成功的。但废品率肯定会很高,光弹性钢片就不知道要试过多少钢铁锻打,才能造出几片合格的。

    而要大量生产制造,依后金的资源、生产能力和技术水平,则是不可能的。光是合格的批量钢材,他们就不具备制造能力。

    要用传统的卷铁皮、钻枪膛的工艺,承压不够,使用时极易炸膛。毕竟明军现在使用的火枪,在装药量上要超过鸟铳,重火枪更是达到了三十多克。

    如果朱由校知道建虏竟然要仿制火器,恐怕要笑出声了。

    论资源、生产能力、技术水平,甚至于比人力,使用火器和明军抗衡,只能用“找死”来形容。

    农耕国家对游牧、渔猎民族的优势就在于此,只要运用得好,就能具有碾压的力量。

    而文明或科技领先,当然也不是胜利的保障,还需要内部的团结和稳定。宋明的灭亡,就是明证。

    所以,就算后金掌握了与明朝同等的生产科技,也无法击败没有内患的大明帝国。

    更何况,现在大明帝国的皇帝,还是一位穿越者,具有别人难以企及的战略眼光,以及对敌人深入骨髓的洞察力。

    说白了,不管是努尔哈赤,还是皇太极,被朱由校看得透透的。他们将有的举动,甚至是心理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算计。

    就象现在努尔哈赤对于汉官汉将的猜疑和清洗,朱由校的推波助澜使其更加严重。为何尽全力保证刘兴祚反正的成功,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以及后金的高层,肯定是想不到这些的。如果说他们是走一步看一步,朱由校则是走一步看三步,步步领先。

    皇太极并不知道自己的建议会让大明皇帝偷笑且鄙夷,得到父汗的允许,便告退而出。

    出来之后,皇太极的脸色变得郁郁,步履也变得沉重。

    被夺了旗主之位,意味着在父汗心中的失宠。但这还不算完,镇江的纳拉忠明还在不断地给他添堵。

    时不时就有被明军俘虏的女真人被放回来,给皇太极捎来纳拉忠明的书信。

    不是攀亲戚,就是劝说皇太极弃暗投明,他愿以建州卫指挥使的职位相让,并保证明廷会既往不咎。

    这明摆着是挑拔离间,皇太极现在连信都不看,不敢看哪!连送信的人都让他杀了好几个,书信则直接撕碎烧毁。

    但这依然不能让皇太极释然,他相信父汗也肯定能获悉消息,并对他的疑心会越来越重。

    为什么就给你一人送书信?父汗的猜疑难道没有道理?你毁信杀人又害怕的是什么?

    有口无处辩,且是越辩越黑。把送信人交给父汗处置,皇太极有想过,但觉得也不是好办法。

    皇太极重重地叹了口气,明廷这个简单至极的离间计,却让他愁闷苦恼。

    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廷为啥就可着他一个人坑,还乐此不疲呢?难道就不能换个人?

    笃笃笃的怪异声音,打断了皇太极的思绪。他听过这种声音,也知道是谁来了。

    莽古尔泰腋下拄着根拐杖,以奇怪的姿势一点一顿地走了过来。大半年的时间,这个曾骑马驰骋、号称猛将的家伙,瘦了一大圈,也再不能纵横沙场。

    “五哥。”皇太极赶忙迎上两步,躬身问候。

    莽古尔泰停下了拐杖,空着的一条腿显得特别醒目。面上的表情很冷淡,好象不认识皇太极似的。

    “五哥。”皇太极又叫了一声,颇为诚挚地说道:“前些日子我去看你,二福晋说你身体不适——”

    莽古尔泰猛地摆了下手,生硬地说道:“不想在府里见你,除了少了条腿,我身体好着呢!”

    皇太极没想到莽古尔泰这么直接,不由得一愣,想问问其中的原因。

    莽古尔泰打量了一下皇太极,不等他开口,便沉声问道:“纳拉忠明和八弟是亲戚吧?”

    皇太极赶忙解释道:“什么纳拉忠明,不过是明廷编造出来,用来离间挑拔的。五哥,你不会相信吧?”

    “为什么是你?”莽古尔泰审视般地看着皇太极,缓缓说道:“因为你身上流着叶赫的血,这是没错的吧?”

    皇太极苦笑了一下,说道:“五哥此言差矣!不管是叶赫部,还是乌拉、辉发等部,皆是女真人。今天明廷推出纳拉忠明,便要逐斥叶赫;明廷再弄出个纳喇,便要逐斥纳喇氏不成?”

    哈达、乌拉、辉发、叶赫同属海西女真,都被努尔哈赤所灭,部众大多被收拢并入旗中,是满族的重要成员。

    很多叶赫和纳喇氏还担任着后金的高官,比如叶赫纳拉氏的布尔杭古、德尔格勒、扈布什等等。

    还有皇太极的舅舅阿什达尔汉,固伦额驸顾三台,都是叶赫纳拉氏,也都是后金的高级官员。

    正如皇太极所说,彻底剥离叶赫纳拉氏是不可能的,更是愚蠢和危险的。造成人心混乱,甚至是分裂,正是中了明廷的诡计。

    莽古尔泰垂下眼帘,半晌才脸色稍霁,说道:“父汗召我有事吩咐,八弟若有闲暇,可去某府上叙谈。”

    皇太极心中感触,赶忙应承下来。

    现在,皇太极和莽古尔泰都是失意者。原本各自手握一旗,现在都被夺了旗主之位,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

    而努尔哈赤对于阿济格、多尔衮、多铎这三个幼子,越来越是宠爱,扶植他们势力的动作也更加明显。

    原来的四大贝勒,手握重兵,权势喧赫。但现在,死的死,残的残,罢的罢,只剩下代善手中还有两旗人马,却是残破的,努尔哈赤也没有给他补充。

    而四小贝勒,却后来居上,日渐有顶替上来的迹象。

    失落和不满肯定会有,原来并不算和睦的皇太极和莽古尔泰能走得近,也是出于这样的心理。

    至于莽古尔泰,虽只是个武夫,却也有着自己的野心。

    被剥夺了正蓝旗旗主,等于失去了继承汗位的资格。他不敢怨恨父汗,却对阿济格等小兄弟的得势恼恨不已。

    如果说莽古尔泰没了正蓝旗,便没有了实力,显然也不正确。

    他有个姐姐叫莽古济,感情极好,十三岁时嫁给了女真哈达部的首领武尔古岱,驻在开原,又被称为开原公主,这也是努尔哈赤笼络哈达部的手段之一。

    哈达部的末代首领武尔古岱死后,莽古济依然住在开原,且经营了多年。况且,作为武尔古岱的遗孀,她对哈达遗民还有一定的号召力。

    莽古尔泰想到的就是能借助姐姐的力量,再加上他任正蓝旗旗主多年,在正蓝旗中也有几个亲信,比如屯布禄、爱巴礼密密等。

    现在就想着等父汗不在了,便和阿济格等人抗衡或争权,莽古尔泰显然不会思虑那么周密。

    而且,努尔哈赤还在,莽古尔泰也不敢妄动。但他也不甘心做个废物贝勒,就老老实实地听天由命。

    皇太极不知道这个五哥想得还挺多,他确是在暗中筹划,偷偷地发展势力,以备将来能进行应变。

    别以为后金方面就是精诚团结,只不过不象明朝内斗得那么厉害,规模也要小得多而已。但涉及到政治斗争,女真人也不含糊,也是充满了阴谋与血腥。

    历史上,皇太极继位后,莽古尔泰死得不明不白,还有一说是被囚禁饿死的。莽古济则被凌迟处决,莽古尔泰、德格类、莽古济的亲信也被清洗殆尽。

    而女真人人心不稳,根源还在于外部的压力,以及形势的恶劣。大厦将倾时,考虑自己的出路,这也是不变的规律。

    …………………….

    皇太极以为母亲是叶赫纳拉氏,而被明廷找到了针对的理由。

    可实际上,朱由校对叶赫部遗众加以区别对待,还不仅仅是要分化瓦解后金。

    在叶丹汗的都城察汉浩特,另一位叶赫纳拉氏接受了明廷的赏赐,正喜不自胜地揽镜梳妆。

    叶赫那拉苏泰的祖父是女真叶赫部末代贝勒金台石,其父是叶赫部台吉德尔赫礼,她号称是叶赫第二大美女。

    至于叶赫部的第一美女,则是萨满预言说:“此女可兴天下,可亡天下”的叶赫老女东哥。

    叶赫那拉苏泰十五岁时,被嫁给了蒙古察哈尔部林丹汗。当时,正是叶赫部江河日下,被越来越强大的建州女真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

    所以,这是场政治婚姻,叶赫部想取得察哈尔部的帮助,以抗衡建州女真的不断打击。

    但叶赫部还是被灭了,叶赫纳拉苏泰成了亡族之女。

    好在她长得美貌,且为林丹汗生下长子额尔克孔果尔额哲,受到了林丹汗的宠爱,成为林丹汗八大福晋中的第三位。

    虽然目前的纳拉苏泰只排在第三位,但却统管哈纳土门万户斡耳朵。加上她的儿子是林丹汗的长子,日后继承汗位后,她可就是太后。

    纳拉苏泰并不知道明朝皇帝赏赐她梳妆宝镜的真正原因,还真的把使者所说的当真,因为她是叶赫部末代贝勒金台石的孙女。

    她哪里知道,朱由校却是因为历史上林丹汗死后,纳拉苏泰携儿子额哲向后金投降,并献上玉玺,才特别注意到了这个女人。

    “阿姐。”苏泰的弟弟南楚迈步进来,笑着对苏泰说道:“我已经把明廷的使者送走了,也赏了他们点银子。”

    叶赫纳拉苏泰点了点头,望着镜中的自己,缓缓说道:“大明的皇帝能记着当年叶赫部助明,抵挡建州女真的功绩,并善待叶赫部遗民,也算是有良心了。”

    南楚沉吟了一下,说道:“阿姐,大明皇帝找到的那个纳拉忠明,我看是个冒牌货。”

    苏泰愣了一下,通过镜子看着弟弟,眨巴着眼睛,明白了弟弟的意思。

    在察哈尔部虽然也有官位,但却是倚仗着她的得宠。纳拉忠明若是冒牌货,那弟弟就是看好了建州卫指挥使,想着从明廷那里得到这个位置。

    “重振叶赫部,一直是小弟的志向。”南楚也不掩饰,很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希望,“能得到建州卫指挥使一职,叶赫部再兴,也有了希望。”

    苏泰思索着,并没有马上回答,好半晌才开口说道:“重兴叶赫部,或许不是明国的目的;推出纳拉忠明,也是为了争取在辽东的叶赫遗民。”

    “阿姐也只是猜想。”南楚说道:“如果明国真的要兴叶赫女真,灭建州女真,这难不是千载良机?若是错过了,岂不令人后悔?”

    苏泰伸手打开礼品匣,里面是精美的首饰,从形制到做工,都体现了大明工匠的高超技艺。

    “既然你想试试,我也不拦你。”苏泰拿出一副耳环,照着镜子自己戴上,“你去问问明国使者,探探他的口风,看看是否能得到明国的支持。”

    南楚用力点头,觉得自己的出身才是正朔,只要能让明国相信,换掉纳拉忠明这个冒牌货,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建州卫指挥使会有多大的职权,能否帮叶赫部重新建立兴起,日后再说也是一样。大不了还是回来,也没什么损失。

第二百零五章 先期行动展开

    纳拉苏泰得宠,南楚因为姐姐也过得不错。但毕竟不是依靠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有自己出头的机会,当然不想放过。

    对于赏赐后的意外收获,朱由校当然也没有想到。他只不过是想先打个基础,利用对叶赫部遗民的善待,增加一分得到玉玺的机会。

    对于玉玺,朱由校肯定想得到,这是一个具有非凡政治意义的物件,尽管他已经是皇帝,有没有都不影响这个事实。

    但拿到所谓的传国玉玺,象征着天命所归,象征着天心之默佑,臣民之归心。

    没错,据说由元顺帝逃亡带到大漠的传国玉玺,在封建社会,就是有这般的作用。还据说,这枚传国玉玺就是始自春秋战国,还有著名故事的“和氏璧”。

    不管它是真是假,朱由校也要争取抢回来。后金是眼前的敌人,而林丹汗则是接下来的打击目标。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打击林丹汗并不是为了玉玺,而是向北扩张,明旗之下尽为帝国疆域。

    搂草打兔子,消灭林丹汗,能顺手得到玉玺,岂不是两权其美?

    至于这枚传国玉玺是不是“和氏璧”雕琢而成,抑或是土木堡之变后被从大明夺走的,其实并不重要。

    甚至于,在扫平漠南漠北后,弄一个假的,也不是不行。

    当然,这些想法和布置,都是长远的计划。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全力准备,尽快地消灭建奴。

    而依次发动的作战计划,也下达到各作战部队,开始积极准备、陆续行动。目的很简单,在明年冬春大反攻之前,尽量地削弱建奴。

    战争打到现在,正符合朱由校所设计的战略战术。

    两国或是两军作战,智谋和用兵当然十分重要。但归根结底,长期的战争却还是拼的资源、财力、人力、科技、消耗等因素,这些都是综合国力的一部分。

    而无论是哪个因素,大明都要远超后金。只要内无党争之乱,外无将帅不和,粮饷充足、武器精良,没有打不过后金的道理。

    绞索正越收越紧,以堡垒为据点,向着后金统治区一步步压了过去。

    辽西明军从辽河口突进,先后占领了娘娘宫、营口、耀州驿;辽南明军则以盖州卫为后盾,相继占领孛罗锅、汤池堡、石门关。

    两部明军将占领地连成一片,并从两个方向成钳形向海州卫逼进。

    尽管占领的都是小型堡寨,也是建奴主动弃守之地。但经过巩固防御,增强武器装备,一千五百人的守军依然会成为建奴要付出很大代价才能夺回的据点。

    现在的建奴已经拼不起人力的消耗,但明军的防守,依靠着犀利火器,最少最少也能达到一比一的伤亡交换。

    进攻与防守达到一换一,这已经是相当厉害的数字。可对建奴来说,却仍然不是能够承受的代价。

    建奴也看出来了,大明帝国就是要靠着无穷无尽的人力,以及海量的物资,把他们拖垮耗死。

    面对明军能迅速构筑的壕沟胸墙工事,即便没有高大城墙,即便攻下据点可能会获得粮草物资,建奴在权衡之后,依然没敢轻举妄动。

    辽南四卫已失其三,海州卫也正面临着越来越大的军事压力。海州卫若失,辽阳便只剩下鞍山一道屏障,建奴再收缩也要顶住明军的推进。

    佟养性率四千汉兵坚守海州卫城,岳托率镶红旗在海州作为机动。努尔哈赤也想利用火器倚城防守,再有骑兵牵制,抵挡明军。

    但明军的推进压缩并不只是在辽南,东江本部也兵分两路,一路以镇江为基地,相继占据汤站堡、险山堡,逼进凤城。

    另一路则以水师为后盾,溯鸭绿江而上,占领宽奠、大奠、永奠、长奠、新奠五堡,迫近建州卫。

    努尔哈赤意识到东江本部的明军得到了增援,不能任由明军就这样稳步进逼,便又抽调济尔哈朗率正红旗,又由佟养性的兄弟佟养真率三千汉兵增援建州卫两旗,屯驻本溪。

    至此,尽管后金采取了战略收缩,但面对明军的四方围逼,又不得不占据要地,撑开防御阵线。

    但辽西明军一直没有大动作,隔着辽泽虎视眈眈,又不得不让努尔哈赤在辽沈驻扎八旗主力,以防万一。

    通过各方情报,努尔哈赤越来越感觉到明军实力的增强,最明显的便是辽南、东江本部明军在骑兵数量上的增加。

    其实,这也不难猜测和判断。辽西明军重占广宁,重开与察哈尔、内喀尔喀部的马市,能够就近获得马匹。

    而从锦州出海,是到辽南盖州、复州,还是经旅顺,再转东江本部,都比原来方便快捷了很多。

    当然,辽南和东江本部所获得的战马,只能满足步兵骑乘,和飞骑的相比,却还是有些差距。

    好战马很贵滴,皇帝能拿出钱来大批买马,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况,这对于辽南兵团和东江本部提高机动能力,已经是大有帮助。

    骑乘赶路,下马作战,也确实可以降低战马的档次。机动性增强的龙骑兵,再配备上能用马拉的野战炮,明军的战力又得以大大提升。

    就象朱由校所设想的那样,以后的明军不会有步兵,而只会有骑马的步兵。

    不管得对付建奴这样的渔猎民族,还是游牧民族,没有机动力的军队是不可能彻底击败敌人的。

    各军镇明军的积极行动,出乎了努尔哈赤的预料,也打破了建奴战略收缩,以守待变的如意算盘。

    恐怕不用等到明国生出什么党争,或者是文武官员互相排挤倾轧的混乱,后金就已经被彻底剿灭了。

    形势的恶化,使得努尔哈赤的脾气愈发暴躁,对辽东汉人的压迫和杀戮也越来越重。

    反过来,努尔哈赤的疯狂又使后金面临的形势更加恶劣。汉人不堪奴役,此起彼伏地起来反抗。

    现在,说后金处于崩溃边缘,一点都不夸张,也不过分。

    处境异常孤立,遭到明朝、蒙古诸部、朝鲜的严密围困封锁;内部则是贵族争权夺利的矛盾,辽东汉人的反抗越来越激烈,统治秩序遭到了巨大的破坏。

    其实,历史上的后金在努尔哈赤的最后几年,也就是他老糊涂、胡乱搞之后,也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但与现在比,程度则是差得很多。

    如果不是要尽快灭掉建奴,以全力对付很快就要到来的小冰河期的高峰灾难。

    朱由校可能还希望老奴多活几年,都不用打,在老奴的瞎折腾下,后金就土崩瓦解,或是陷入分裂而一蹶不振了。

    按照朱由校对于历史的理解,他认为历史上是皇太极上位后的一系烈举措,并完成了封建化的关键一步,才挽救了后金的命运。

    没错,后金现在应该算是奴隶制。政治机构不完全,八旗军队也类似于旗主的私人武装,这对于后金的发展壮大,有着极大的制约。

    之所以对皇太极有些忌惮,并不遗余力地挑拔离间,予以打击,也正是缘于朱由校的分析和判断。

    而从政治、经济、军事上的三管齐下,终于把后金逼上了悬崖。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很多先天不足、缺乏底蕴的新兴势力或政权,都逃不过这个兴衰定律。

    …………………….

    后金所处的形势越来越不利,不仅是高层,连最底层的汉人,也感觉到了。原因很简单,粮食不断涨价,且市面上越来越少。

    阴霾开始浓重,开始蔓延,压在后金统治者,还有被统治者的头上。

    几家欢乐几家愁,与此相反,明军统治区的气氛,则是越来越松缓,越来越欢快。

    最为明显的则是辽南,准确地说,是辽南的金州和复州。盖州虽然也已光复,但却处在前线,不可能没有些紧张气氛。

    今天,在永宁休整训练的东江镇左右两协,早早就集合,迎接朝廷使者,并恭领皇帝御赐的番号和军旗。

    “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饰着黄色流苏的“日月”大明旗被张盘跪接,并在军前招展挥舞时,所有官兵单膝跪倒,山呼万岁。

    旗面的大部分是红色的,靠近旗杆则是明黄色的一条,上绣着红色的原东江镇右协现在的番号“大明一一四混成协”。

    番号是打乱排列的,以东江镇为例,苟真怀的一一七,陈继盛的一二四,毛承禄的一一三,东江本部就抢了前三个号。

    在辽南的左协和右协,则分到了一一四和一二六两个混成协的番号。

    混成协作为独立的作战单位,占了“一”字头;骑兵则以营(三千人)为单位,为“二”字打头的番号;后备明军则是“三”。

    朱由校比较懒,也不想搞得太过细致,这个番号就取得比较简单。连分给哪个部队,也是抛骰子的结果。

    但这种打乱分派,不按顺序,更不写某镇,则还有一些深意。都是大明的军队,分什么这个镇那个镇,这些混成协也不会老是归某个军镇的编制。

    除了磐石混成协是御赐名字外,辽西辽南辽东,还有登镇津镇的五个混成协,都是这样的数字番号。

    不管是不是对番号感到疑惑,但这是皇帝御赐,是本军的象征,是皇恩浩荡。所谓旗在军在,旗失军裁。这面军旗没有了,也就意味着军队被裁撤。

    “万岁,万岁,万万岁!”

    又是一阵山呼万岁,孔有德也接过了军旗,比张盘挥舞得更加卖力。

    这可是御赐的番号,御赐的军旗。按照兵部行文,第一批获得混成协番号的全是在平辽战场,一共才十九个。

    也就是说,平辽大业,灭奴之战,就是这十九个混成协的任务,也是他们想要获得的荣耀。

    颁旗仪式没有拖延很久,钦使便带人离去,前往盖州给其它部队颁旗。

    “嘿嘿,一二六,比张兄的一一四可大呢!”孔有德看见张盘,立刻笑着打趣。

    张盘哈哈一笑,拱手道:“老孔会算数儿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孔有德翻了下眼睛,也不生气,说道:“某家自是不能与张兄比较,写字算数能去考状元。”

    张盘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不开玩笑了。既碰到了一起,某就向你问问战马的事情。”

    “战马还是不够呀!”孔有德立刻苦起了脸,说道:“辽南现在就有四个协,只装备一半官兵,也得个一年半载吧?”

    张盘轻轻颌首,说道:“一年半载也未必能有那么多战马,要是先紧着一个协或两个协装备,或许更好。比如负责守城的部队,就暂时用不着那么多战马。”

    孔有德深以为然,在辽南的五个协中,也就他和张盘的部队经历的战斗最多,经验最丰富。以后呢,也将是平辽的主力,对战马的需求更迫切一些。

    而象登镇津镇,因为战斗经验有所欠缺,承担的多数任务是守卫城堡。

    但孔有德却没有马上出言赞同,按照作战计划,张盘的部队已经补充训练完毕,正准备向前线开拔。

    也就是说,张盘的这个提议,等于是要把本来拔调给他的部队的战马也要过去。

    而他的部队也有任务,将向东推进,与东江本部所派的部队在绣岩城(岫岩)会师,从而使光复之地连成一片。

    从战略上考量,这次会师也是极重要的。

    分散两处的明军集团打通陆上联系,拧成一股绳,既方便统一指挥,又方便互相支援,可比之前通过海上联络方便得多了。

    张盘似乎猜出了孔有德的心思,却不说破,微笑着说道:“我部有两千龙骑兵,再加上炮营的千余马匹,差不多也够了。多出来的战马,就先借给孔兄,助孔兄东进会师如何?”

    “这——”孔有德没想到张盘这么大方,惊愣着不知说什么才好。

    张盘笑着伸手拍了拍孔有德,说道:“不必推辞,明天派人去接战马。我部北进,带不了那么多粮草物资。”

    停顿了一下,张盘又接着说道:“磐石混成协虽已组建,但还要磨合些时间。至少秋天才能完全训练好,你和我的两协人马,现在可是先期行动的中坚力量,互相照应乃理所应当。”

    ……………………

第二百零六章 无题

    张盘所说的并不是虚情假意。

    从他的角度来看,把战马平均分配给各协。虽然少了矛盾和争执,但一支全部配备战马的火枪兵部队,将更有战斗力和机动力,更能对建奴构成威胁。

    当然,如果他所率领的混成协能够先实现这个目标,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先把马匹让给孔有德,对他的军事行动也影响不大。

    向北推进,以原有的堡寨,或是构筑的阵地为依托,确实也不需要太多的战马,粮草物资也可以携带的少一点。

    甚至于,马匹少了,更能够保证据点内守军的粮食,能更快地形成倚坚固定的态势。

    所以,暂时让出马匹,也是张盘根据自身部队作战的任务和特点所作出的决定,并不单纯是高风亮节。

    孔有德收起了惊愣之色,拱了拱手,话不多说。男人之间,战友之情,不需太过矫情的表示。

    而此次军事行动,他的部队行程甚远,马匹多了,更加方便。应付复杂的情况,也更有回旋余地。

    一旦会师成功,不仅可以从东南方向对海州进行进逼,还能进占凤城,与本部人马共同向建州卫发动进攻。

    “一定要护好御赐军旗。”张盘还不忘提醒,“宁肯毁掉,也不要有闪失。”

    孔有德哈哈一笑,说道:“某岂能不知军旗的重要?某家的性命也比不了,岂敢轻忽大意?”

    张盘点了点头,露出欣慰又有些惜别的神情。

    两人从东江开镇之后不久,便同赴辽南,与建奴激战数回,并肩御敌,感情自是深厚。

    此番分头行动,却不知何时再能并肩作战。

    孔有德也感受到了战友离别前的不舍和愁怅,但却不象张盘那般细腻。咧开大嘴笑着说道:“走,咱们去喝酒庆祝。”

    张盘也不象以往那般推脱,笑着赞同道:“得授御赐军旗,确该庆祝。走,张某作东。”

    孔有德嘿嘿一笑,说道:“不与你争,某省下钱财买烟买酒。”

    “省下钱财,以备日后成亲成家才是。”张盘笑着调侃了一句,与孔有德说笑着同行而去。

    ……………………….

    感受到又一场战事临近的紧张,除了整装待发的官兵,还有住在光复区的百姓。

    官兵们还感觉到了朝廷与以往的不同,最直接的便是饷粮按时足额发放。

    特别是军龄三年以上的老兵,他们有对比。新兵则以为就是这样,不听老兵讲,哪里知道拖欠克扣饷粮的困苦和艰难。

    光复区的老百姓感受到的则与官兵不同,他们关心的是自家的生活,家小的饥饱冷暖。

    “又要打仗了呀!”英子爹看着路上奔过的马车,还有一长溜的人力板车,发出了感慨。

    英子的目光也在盯着,她比老爹知道得更多。柱子哥又忙了起来,好几天不见人影,正组织人手往复州运物资。

    “又是个进项啊!”英子爹摸着胡子,若有所思地说道:“咱家也弄个车,送几趟物资?以后这样的活儿,估计会不少。”

    对于老百姓来说,朝廷征用还不是很正常的事情。抗倭援朝时,征召的辽东民伕死了多少,也没说给啥抚恤。建奴刚叛明时,民伕也没少征,都算在徭役里了,就是白干。

    象现在这样,官府明码标价,送多远送多少,都是给工钱的,可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人多地少,他们还不得靠赶脚挣钱?”英子看了老爹一眼,说道:“咱家有地,好好种,不比东奔西跑地辛苦强?”

    “地呀,好好种了。”英子爹理直气壮,说道:“卖菜赚了好多呢,快攒够你的嫁妆了。”

    英子翻了翻眼睛,说道:“别给我攒,也不用你去颠簸辛苦。”

    英子爹撇了撇嘴,掏出烟袋锅装上烟,想打火点着又犹豫了,试了试风向,在女儿的下风处啪哒啪哒地打着了火,有滋有味地吞云吐雾。

    “嗯,这回买的烟味道好。”英子爹赞道:“还是俺闺女孝顺。等明年咱也种点,赚得更多。”

    英子有些无奈,有地不好好种粮食,今年种菜,明年又要种烟了。

    英子爹看了看女儿,心里嘀咕道:这个柱子,瘸了吧唧的俺不挑,可咋就不着急呢!赶紧找个媒人说亲,闺女出嫁了,自己也就安心了。

    “傻小子,傻柱子……”英子爹不知不觉地嘟囔出声。

    英子奇怪地转过头,问道:“爹,你说谁是傻子呢?”

    英子爹哼了一声,吐出浓重的烟雾,边磕打着烟袋锅,边没好气地说道:“傻不傻的,也不是我说了算,你觉得好就行。”

    说着,起身把烟袋锅往腰里一别,说道:“行了,我先回家,你继续当伙计,碰到好烟,再买点。”

    “爹——”英子叫了一声,老爹却只是摆了摆手,连头也不回地走了。

    什么意思?英子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终于是琢磨出点味儿来。姑娘抿嘴笑了一下,又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平辽啊,真的象柱子哥说的,顶多两三年就完事儿?

    英子宁愿相信这是真的,边想边走,又回到了已经扩大的店铺。

    货物的品种又增加了,吃的穿的用的,已经与内地城镇的杂货商铺相差无几。由此也可以看出,消费群体的扩大,已经不再只是军人,还有普通百姓。

    如果说中华商会之前在旅顺和皮岛设立商铺,是为了讨皇帝的欢心,做好了赔本赚吆喝的心理,现在却已经开始赚钱。

    增加光复区百姓的收入,尽快摆脱要朝廷救济的窘境,这是皇帝所确定的政策。

    经历了战乱,历尽艰险才逃入明统区,新一批的辽民百姓的家底普遍都很薄。土地也被老居民分完,不给他们找点活儿干,只能干闲,不能创造价值。

    对于光复区的辽民,朝廷本来就有优惠政策。比如种地不缴赋税,还有按人头发放的救济粮。

    现在,把徭役也取消了。动员民众运送粮草物资,也给工钱,等于是给新来的百姓找了个赚钱的工作。

    而且,在海岛和光复区已经生活了一年多的百姓,多多少少攒了点家底。不管是种地,还是打渔,或是做工,都是收入。

    手里有了余钱,必须的家用就要购买。虽然还精打细算,可也算是有了点消费能力。

    最富裕的还是家里有人当兵的,军饷足额,士兵花不了多少,也都补贴了家里。还有军属的优待,这些人家购物时就比较大方。

    消费群体的增加,反过来又促进了店铺的发展扩大,增加了商贾们添置货物的动力。

    平辽已经提上日时议程,朱由校也要想得长远。

    如何使辽东在战乱后尽快重建,使辽民尽快安居乐业、自食其力,具体的政策已经开始实施。

    ……………………

    各军镇陆续展开行动,得益于有大量备兵员进行补充,以及火枪兵训练的短周期等等因素。

    大战之后,明军这么快就恢复过来,展开了几乎没有间断的持续行动。这令后金方面感到吃惊,也颇感手忙脚乱。

    人口少、底子薄的弱点因为明军的持续行动而暴露无遗,鉴于兵力的不足,后金对军队也进行了扩充。

    青壮年已经不够,努尔哈赤只得发布汗谕,征召十五岁至五十岁的女真人扩军。

    在数量上勉强达到了要求,但质量却不敢恭维,后金军的整体战力不可避免地下降了。

    就算是女真人全民皆兵,也耗不过人口上亿的大明帝国。这一点,朱由校不仅能够确定,且是确定无疑。

    抱着已经能咿咿呀呀的小女娃,朱由校暂时抛开了政事的烦扰,专心地享受一个当父亲的乐趣。

    君子抱孙不抱子,这可是在《礼记?曲礼》篇中清清楚楚地写着的。也就是说,隔辈亲在古代的重视程度。

    “孙可为王父尸,子不可以为父尸。为君尸者,大夫士见之,则下之。君知所以为尸者,则自下之;尸必式。乘必以几。”

    听不懂吧?朱由校也不是很明白,得请教别人才知道的。

    所谓尸者,神象也。古时祭祀先人时,以活人扮作先人的形象(尸)而游祭。这神象(尸)应是先人的孙子而不是儿子。

    平民如此,皇帝(君尸)也如此,一旦已故的国君确定了充当尸的孙辈,无论官、民,包括新任皇帝都要下车行礼。

    孔子也曾经曰过:“祭成丧者必有尸,尸必以孙。孙幼,则使人抱之。无孙,则使同姓可也。”

    也就是说,孙子的重要性要胜过儿子。另一方面,严父为了形象,也不好对儿子太过亲溺。可到了孙子,年岁大了,也不用装了,垂欢膝下岂不美哉?

    而象朱由校这样,身为君主,更要“率先垂范”,对儿子都不抱,何况丫头片子乎?

    但他偏不遵守,准确地说,在深宫内院中他是自由的,不会招致令人厌烦的劝谏。

    这么贴心的小棉袄,这么可爱的小女娃,怎么可以不抱不亲?就算蹭得满脸口水,朱由校也笑得开心。

    膝盖处感到了温湿,是另一位小公举在啃,有滋有味,不知道这丫头的口味为何如此独特?

    张裕儿伸手抱起女儿,宠溺地在女娃的屁股上轻拍了两下。略施惩戒的亲昵举动,逗得小女娃咯咯笑了起来,一个劲儿地往她怀里拱。

    笑声是能传染的,本来已安静下来的另一个女娃,也在朱由校的怀里笑了起来。

    朱由校呵呵笑着,用绢帕给女儿擦干净嘴,笑着说道:“她们倒是精神得很,午睡的时间快到了吧?”

    张裕儿说道:“皇爷,这俩丫头并不是天天午睡。精神头儿来了,白天一会儿都不睡呢!”

    朱由校点了点头,知道要侍弄孩子长大,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好在有宫人和奶妈帮着照顾,不用张裕儿一个人和两个小女娃“战斗”。

    “皇爷该给她们取名了。”张裕儿提醒着。

    朱由校有想过,也费了不少脑细胞,可却不是很满意,也就没对外公开。

    按照辈份,两位公主的名字应该是三个字,中间一个按照皇室的传承,是“徽”

    字。而最后一个字则应是带女字旁的。

    朱徽好,朱徽嫫,朱徽娇等等,可这样的名字并不能令皇帝感到满意。

    朱家人口多,同辈的也不少,名字的限制使得取名成了难题,不是生僻字,就是乱造字,这个问题被不少人吐槽过。

    但朱由校还不能乱改,只能慢慢想,往后拖。

    两个小女娃被母亲命奶妈抱到了外间,朱由校“心领神会”,也不管是不是误会,搂着张裕儿躺到了床上。

    张裕儿并没有太多娇羞的神情,乖巧地依偎地皇爷身旁,抱着皇爷的胳膊,紧紧地贴在自己更加丰满的胸脯上。

    既有青春的气息,又有成熟的味道,朱由校并不觉得矛盾。从年岁上,张裕儿刚刚二十;从经历上,她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朱由校喜欢张裕儿的另一个原因,是张裕儿的率真。

    她是宫女出身,从小入宫,受过些教育,也不算正规,文化程度不高。也正因为如此,张裕儿有时候就显得没有皇家礼数,却让朱由校感受到了随意的快乐。

    夫妻之间随意才好,一本正经地干那事儿,怎么说也缺少趣味。

    张裕儿显得率性随意的同时,还很听话,什么姿势都听皇爷的,还不怎么掩饰自己身体的反应,让皇帝更有征服的快感。

    这样很好嘛,有张嫣、段纯妃的娇羞含怯,半推半就;有王良妃的热情如火;有李成成的躺倒挨捶……

    百种女人,百种滋味,朱由校终于知道男人为啥花心,为啥有那么多渣男了。

    当然,朱由校不是为那些男人辩护,他本来也是个大猪蹄子。况且,在古代,一个茶壶几个茶杯,那还不是天经地义。

    朱由校从来不认为自己在女人面前能够意志坚定,更认为张裕儿的亲昵是在挑逗。既然没有做柳下惠的定力,一切跟着身体的感觉走,也无可厚菲。

    白日那啥,朱由校觉得自己的昏君罪名似乎又增加了一个,可谁特么的在乎呢?

    ………………….

第二百零七章 皇帝的女人们

    史载:裕妃张氏,性直烈。客、魏恚其异己,幽于别宫,绝其饮食。天雨,妃匍匐饮檐溜,哀呼“万岁”数声而死。

    **已毕,朱由校搂着沁出香汗、微微香喘的裕妃张氏,思绪忽然一转,顿生爱怜之心。

    侧头端详着面带晕红的张裕儿,目光中的爱怜不加掩饰,倒让张裕儿看得一愣,但旋即开心一笑,把脸贴在皇爷的胸膛上轻轻蹭着。

    朱由校抚摸着爱妃,轻轻一笑,说道:“待孩子周岁,你想养猫,就去乾清宫抱两只。”

    张裕儿猛地抬头,满脸的惊喜。大眼睛眨了两下,欢笑一声,搂着皇爷的脖子,毫不吝啬地献上谢恩的热吻。

    从一个打扫的宫女晋为嫔妃,铲屎官这个职务至关重要。张裕儿不仅喜欢猫咪,还感谢喵星人,给了她不一样的人生。

    可自从怀孕晋妃后,别说养猫了,就是想去看看小白,也被皇爷禁止。连小白生小猫崽儿,她都没看到,只能想象一堆软软的毛团围拢在小白身边的情景。

    现在好了,虽然还要等几个月,可终于有了盼头儿。

    朱由校就喜欢张裕儿这种发自内心的真情表示,伸手捧住爱妃的脸,坏笑着挤压,等张裕儿的小嘴嘟成了鸭子,才上去一口噙住……

    ……………………

    乾清宫偏殿,范小慧正在给猫咪们挨个梳毛。

    小毛团已经长大了很多,虽然和李成成、范小慧很熟悉亲近,可本性就是不老实,蹦跳奔跑,也让范小慧甚是辛苦。

    “小五,小五。”范小慧又揪住了一只,抬胳膊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用手指点着猫脑袋,数落道:“就你跑得欢,叫你也不停。”

    喵呜——小五发出叫声,仰着脑袋伸舌头去舔范小慧的手。

    范小慧咯咯一笑,摸了摸猫脑袋,拿起小刷子给它梳毛。

    李成成坐在旁边的桌案算账,看着范小慧逗弄猫,不禁抿嘴而笑。大眼睛缓缓眨动,若有所思。

    最近这丫头的神态变了呀,不仅不再询问自己“受责罚”的事情,连奇怪疑惑的表情都没有了。

    难道?李成成开始回忆皇爷最近在乾清宫暖阁就寢的情景,没有几次。通常是她按宫中规矩在外间屋值守,可每次皇爷都要她同床共枕。

    有时候是宠幸,有时候就是说说话搂着睡觉,李成成想着想着,脸不由得热了起来。

    好象没有范小慧值守的日子啊?李成成捋了一遍,并没有想起来。

    “成成——”范小慧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奇怪地看着陷入沉思发呆发愣的李成成,“睡着了?”

    李成成被吓了一跳,赶忙掩饰道:“有点困,犯迷糊了。”

    “那你去睡一会儿吧!”范小慧关心地说道:“反正这些账目也不着急。”

    李成成摇了摇头,说道:“皇爷明天就要看的,也没剩多少了,我抓紧算完吧!”

    哦,范小慧应了一声,又关心道:“去喝杯冷饮,精神一下再算账。”

    李成成笑着点头,说道:“走,咱俩一起去。”

    皇帝不在乾清宫,李成成就能猴子称霸王,都是朱由校惯的,连王体乾也不多管闲事,反正也作不出大事,权当是未来的嫔妃的待遇。

    乌鸦变凤凰,张裕儿已经上演过一回,李成成也十有**是一样的。皇帝宠幸了谁,都是有记载的,范小慧不知道,王体乾还不清楚?

    何况,不过是能点吃喝,不用干活儿,又不是嚣张跋扈地对宫人。

    时间不大,两碗水果刨冰便送了过来,两个姑娘坐在殿前的树荫下,边吃边闲聊说笑。

    “去年皇爷下旨,令万寿节从简,不知今年会不会大办?”范小慧有些期待地说道:“热闹一下挺好的。”

    皇帝寿辰的名称,自明朝始称万寿节。

    历史上曾出现过许多不同的名称,如唐代曾有:千秋节、天长节、天平地成节等;宋代名长春节、寿宁节、承天节、乾元节等;几乎历朝历代的历任皇帝寿节名称都不同。

    按照封建礼教的说法,万寿为人君之始。中国是以孝道治天下,所以作为“民之父母”的帝王们的生日,历朝都非常重视。

    到明代时,就将皇帝寿辰——万寿节,与“元旦”、“冬至”并称三大节,“天子”的生日与“朝岁”、“祭天”的节日并列,增加了“万寿节”的庄严气氛,使其带有了更加崇高的意义。

    到万寿节时,全国放假三日,同时举行庆典活动,“朝野同欢”。在京城,群臣要向皇帝祝寿,献上美酒甘露并各式礼品,皇帝亦按等级高低赏赐百官。

    除此之外,万寿节期间还禁止屠宰,前后数日不理刑名。

    京城的匠人们还要用彩画,布匹等将主要街道包装得绚丽多姿,到处歌舞升平。各地文武百官,设置香案,向京城方向行大礼。

    如果是后世,朱由校对此倒也不反对。反正也没花自己的钱,还能多休三天假,挺好嘛!

    可自己过生日,还要花辣么多钱,对于四处搂钱的皇帝来说,怎么也感到肉痛。

    所以,去年的万寿节便从简,放假还是放假,可隆重却是万万算不上了。

    其实,要说各朝代的万寿节,还是以北宋皇帝的场面最大,教坊艺人歌舞不绝,御宴上山珍海味,皇帝一坐要大半天才能结束。

    而明宫中每逢万寿节,地位低下的宦官宫女都可以不衣青紫,穿上自己喜爱的衣服。

    宫女们还会竞相创制新式方胜葫芦,戴在身上,字形图案有:宝历万年、洪福齐天、四海丰登等。

    丫头成天呆在宫里,也觉得没意思,穿漂亮喜欢的衣服,创制方胜葫芦,就图个热闹喜庆,情理之中的想法。

    李成成轻轻摇头,说道:“皇爷恐怕还是不会隆重过节,辽东、西南的战事,还有其它的花费,让皇爷很发愁呢!”

    哦,范小慧扁了扁嘴,把一勺刨冰吃进嘴里,有点小失望。

    李成成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个试探的法子,便假作关心地提醒道:“你可莫要在皇爷面前提起,小心皇爷责罚你。”

    一提到责罚,范小慧的脸突然泛起了红晕,垂下眼帘,不吭声了。

    李成成观察着好闺蜜的表情,觉得这里面有事儿。便笑着歪过头,对着范小慧有些闪躲的眼睛,继续追问道:“皇爷责罚过你啦?怎么责罚的?”

    范小慧看了李成成一眼,又避开了好友的盯视,有些羞赧地嗫嚅道:“你都被责罚过好几回了,还来问我?”

    李成成咯咯一笑,说道:“谁知道皇爷怎么责罚你的,又不是只有一个法子。”

    范小慧脸色更红了,默默地往嘴里吃着刨冰,好半晌才吭哧地说道:“还不是跟官府一样,打板子呗!”

    打板子?皇爷这么心狠?李成成的嘴张成了“o”型,眼睛眨了一下,赶紧问道:“打得疼吗?要不要上药?”

    范小慧轻轻摇了摇头,心说:用巴掌打屁屁,皇爷也没用力。就是,就是要脱了裙子,羞死人啦!

    李成成也不再追问套话,心里想着跟皇爷说说情,别打范小慧板子了。换成“责罚”自己的方式……

    丫头的脸也红了起来,与范小慧差不多。

    …………………….

    皇帝回到乾清宫,并没注意到两个丫头的异常,反倒是看过奏疏,为“平辽债”的发行前景感到欣慰。

    在欣慰的同时,朱由校也感到些许遗憾。因为有认购国债意向的大头是商会,每个商会至少一百万,留给社会其他阶层的不多,这与他的初衷有些差距。

    如果要向商人集资,朱由校相信会很顺利,也不必搞什么周折来发行“平辽债”。只要说一声借款,相信几大商会拿出个千八百万还是很容易的,还不用付利息。

    而朱由校不搞捐输,也不想把“平辽债”全部由商人认购。前面说了原因,并不只是要集资那么简单。

    显然,几大商会恐怕是误解了皇帝的意思。以为皇帝缺钱,张口借又不好意思,才搞出了什么“平辽债”。

    对于“平辽债”的利息,几大商会根本不在乎。做买卖,最少的利润也要比利息多很多,尽管“平辽债”也算个稳赚的投资。

    所以,几大商会唯恐落后,在“平辽债”还未正式发行,只是传出些消息,便积极地来表现,给皇帝留个好印象。

    特别是长江商会,通过唐默向朝廷表示,愿拿出二百万认购“平辽债”,且不要利息。

    从几大商会成立并得到朝廷的承认,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海商是朝廷主要招揽的,中华商会承揽着北方的商贸,垄断了边贸,算是为朝廷办差。

    江南商会抓住了契机,借着银币的发行,出重金兑换,才得到了皇帝的注意。

    长江商会也想学江南商会,或是得到了唐默的指点。又正赶上朝廷要发行“平辽债”,索性狠砸上一笔,皇帝一高兴,他们也就成为大明四大商会之一了。

    还未正式发行,已经完成了大半,剩下的份额也应该毫无问题。

    朱由校看着商会认购的数量,进行了简单的估算,预计发行六百万,商会就包揽了五百万,只剩下一百万,京师权贵每家买一点就足够了。

    沉思良久,朱由校决定暂不打消商会的积极性,但也急于让他们拿钱。先公开发行,看看缺额能有多少。

    而且,预计的六百万发行额度也不必限制得太死。花钱的地方多了,超过六百万更好,还会怕付不起利息?

    别以为朱由校是先借了再说,没考虑到以后还钱的事情。皇帝呀,赖账多丢脸,不能干那事儿。

    朱由校也没想着用内帑来偿付“平辽债”,他可是经过计算,认为朝廷的财政在三年后是有能力偿债还钱的。

    “票盐法”将要实施,烟草专卖的制度也在完善,还有茶叶专卖,开金银矿等。随着烟草种植量的增加,茶叶专卖控制得更严密,金银的开采,财政收入就将有大幅的增加。

    更让朱由校具有信心的,则是商税的收取,这可是大明财政收入的大头儿。通过商会来监督自律的效果已经显现出来,今年预计将超过去年的一倍有余。

    商会是要不断建立,不断发展的,外界却不知道皇帝的心思,以为要得到朝廷的承认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朱由校也不想多解释,主动送上门的更好,这才显得金贵,才会让新商会努力多做贡献。

    思虑已定,朱由校把决定写成密信,交给毕自严和吴大章去办理。至于京师权贵,朱由校将亲自出马,让这帮家伙也为“平辽”做出些贡献。

    这边在写着密信,眼角便瞥见范小慧悄悄地进来,乖巧地旁边躬立,等着侍候皇爷。

    朱由校没吭声,继续写着密信,却没注意到范小慧全神贯注、唯恐犯错的认真神态。

    王体乾捧着几本奏疏走进来,见皇爷正头也不抬地写字,也不敢上前打扰。犹豫了一下,他冲着范小慧使了个眼色,将范小慧招过来,把奏疏交给她拿着。

    正当王体乾要悄然退出的时候,皇帝略显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王伴——”

    王体乾赶忙躬身,脸上堆起习惯性的谄笑,“奴婢在,皇爷尽管吩咐。”

    朱由校把笔放下,把密信封好,才抬头说道:“今年的万寿节还是要从简,国家多事之秋,不可铺张浪费。”

    王体乾想了想,恭谨地答道:“皇爷以国事为重,真乃千古明君。既是从简,奴婢便让人只在宫中布置布置,皇爷万寿,多些喜庆总是要得。”

    朱由校想了想,颌首道:“王伴自去布置,比去年略隆重些也就够了。”

    “是,奴婢遵旨。”王体乾躬身退了出去。

    又是从简,没那么多热闹可看了。范小慧心里嘀咕着,便听到皇爷的吩咐,“把新到的奏疏呈上来吧!”

    “是。”范小慧答应着,走上几步,把捧着的奏疏放到了案上。

    朱由校随便瞅了一眼,发现没有要紧的,便往椅中一靠,微闭着眼睛吩咐道:“念来给朕听。”

    范小慧一咧嘴,知道考验自己的时候到了。要想不被“责罚”,那就别念错字。别看皇爷懒散的样子,耳朵可灵着呢!

    …………………

第二百零八章 杀贪不留情,重用“阉党”

    万历四十六年,辽东努尔哈赤建立后金后,发兵抚顺,明辽东军饷骤增300万两。时宫内虽有积储,但不肯拨发。

    为解决军饷不足,朝廷决定加征饷银,每亩加派3厘5毫,共增加赋银200多万两。此项加征,便是明末逼得百姓揭竿而起的三饷之一“辽饷”。

    这样的苛政,作为穿越者的皇帝竟然一直没有废除的旨意,是不是很奇怪?

    其实,史书所载不可尽信,朱由校相信的是科学,依据的是数据,不轻易下结论,也不轻易否定或肯定某项政策。

    按照当时的物价计算,3厘5毫差不多就是一两斤米。每亩多收一两斤,并达不到让老百姓活不下去的程度。

    何况,现在还未到小冰河期灾害的高峰。虽然各地方也有灾患,却不是很严重,也不是大范围性的。这和历史上崇祯时期,是不一样的。

    所以,辽饷加派尽管加重了百姓的负担,却不是不能承受的,更不是明末民乱纷起的主要原因。

    而且,仔细看朝廷的加税政策,并不是按人头加的,是按土地。每亩增加一点,谁的田产多,谁交的税就多。理论上,应该是地主叫苦连天才对。

    崇祯时的杨嗣昌,就表态支持朝廷加税,理由也是如此,“加赋出于土田,土田尽归有力家,百亩增银三四钱,稍抑兼并耳。”

    说得很有道理不是,增加赋税还有抑制土地兼并的作用,还可以控制社会的两级分化。

    但实际上呢,在收税的过程中,经手的官员,总会想尽办法,把既得利益集团的税收,转嫁到底层百姓身上;甚至借此机会,大发国难财。

    这绝不是新鲜事,也不是在辽饷出现后才有的,一个公开的秘密,杨嗣昌能不知道?不过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忽悠崇祯皇帝。

    这样一来,朝廷每亩只是加收3厘5毫,老百姓却要缴3分5厘,甚是几十倍,上百倍。

    所以,残民苛政的根源不在于加税本身,而在于执行上的偏差,既得得益集团的贪婪无耻。

    还有辽饷的发放,从朝廷到前线,各级官员和军中将领,水过地皮湿,层层贪污克扣,到了下层的官兵,就从来没有得到过足额,穷得跟叫花子一样。

    毕自严在出督辽饷时,就感触极深,在奏疏中写道:“即令东奴恋栈长伏穴中,不向西遗一矢,而我之天下已坐敝矣。”

    说得通俗一点,就算建奴不发动攻势,养着那些官员将领,还有叫花子兵,大明帝国也早晚要被拖垮。

    而朱由校正是看透了其中的关键,并不贸然取消辽饷,专对贪渎官员下狠手。

    文官不是成为集团了嘛,不是把贪渎当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不是官官相护,就欺瞒朕一人嘛?

    那朕就重用厂卫,该杀的杀,抄家流放也不含糊,先从军饷贪渎入手,从兵部到地方,打倒一片再说。

    然后是更换兵部尚书,再提拔铁面黑脸毕自肃,从督察院到厂卫,双管齐下将打击贪渎从朝堂扩展到地方。

    天启二年,朱由校认为是最艰难的,最让他郁闷的。能用的人太少,你打翻一个,接替者依然是一个德行。

    但到了天启三年,朱由校就感觉轻松了许多。贪渎和结党的官员干翻了一大批,而新晋的官员越来越多的能为他所用,朝堂势力发生了根本性的扭转。

    地方上的情况也大有好转,利用杨涟、孙传庭等官员大力实施清屯弃饷,借着徐鸿儒造反,狠辣处置了一批隐冒偷漏的士绅地主,震慑了人心,使风气大有改变。

    好转和改变,依然不是皇帝的最终目的。对官场的洗涤,对官员的处置,如同波涛拍岸,并没有停息。

    督察院奉圣意设立巡查机制,州府设立专员,这还只是在制度上的加强。依靠厂卫的暗中探悉,则更令官员们感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年年都有官员落马,数量越来越集中到地方,特别是县官这一级。

    原因很简单,县官算是大明最基层的政府组织,收赋征税全是经他们的手。而贪渎害民,也是他们最直接地接触到百姓。

    一项并不算重的加税,到最后竟变成洪水猛兽,难道不是这些基层官员造成的?而朝廷和皇帝,不过是他们贪渎害民的背锅侠。

    对于敢让自己背锅的王八蛋,皇帝展现了贯有的无情和狠辣,也造就出几个酷吏似的督抚,江、浙巡抚魏广微和倪文焕则是最突出的。

    魏广微上任时间较长,对地方情况调查了解,又有厂卫侦悉的情报相助,禀承圣意是毫不含糊。

    朝廷所定的赋税是多少就是多少,地方敢加一文一毫,就是贪渎,不管你什么借口,什么原因。

    先抄家羁押,再按照家产的厚薄确定刑罚。五千以下全家流放,五千以上砍头示众,家眷流放。

    这个标准已经是朱由校有所放宽,但真正处置下来,大部分落马的贪渎官员却是人头不保。

    刑部尚书薛贞略有些忐忑地将刑部拟判处死的罪犯名单呈上,偷眼看了看翻阅勾决的皇帝,心中安定了不少。

    作为新晋不到半年的六部尚书之一,尽管薛贞自忖已对圣心知之甚详,平常也得过皇帝夸奖。但第一次秋后处斩,他还担心皇帝有所不满。

    抄家杀头的官员真的是不少,甚至超过去年。主要是厂卫方面把精力集中于此的原因,而在赋税上的乱收滥征,也让朱由校感到震惊和愤怒。

    贪官,杀;贪官,杀;杀,杀,杀……

    皇帝似乎已经麻木,或是被愤怒所支配,只是扫上一眼案由,便朱笔一抹,一颗脑袋秋后便要落地,一家眷属便要被驱赶押离千里之外。

    明末战乱纷起,建奴入关窃取天下,百姓死伤千万、家破人亡,都有这些贪官劣官的一分功劳。杀之,一点也不令人惋惜。

    知道历史走向的朱由校,仿佛看到了赤地千里、哀鸿遍野,仿佛看到了饥民流离、饿馁遍地,仿佛看到了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杀,杀,杀……

    杀掉一个国蠹,国家便涨一分元气,百姓便多一分松缓,大明的改革之路便少一个阻碍,多一分顺利。

    皇帝终于勾决完名单,凝视着纸上仿佛血色的朱红,眯了下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薛卿——”朱由校示意宫人把名单转递给薛贞,沉声问道:“对于这些贪官的处置,可有非议?大理寺那边可还配合?”

    薛贞赶忙躬身答道:“对贪官处以严刑,自太祖始。虽《大明律》并无具体规定,但太祖创设《大诰》此形式,亦是名正言顺。”

    “比之太祖,吾皇之用刑,已算宽宏。洪武年间,建昌县知县,接受四百贯钞,凌迟处死;德安县县丞,收受罗、绢、布共十匹,钞八十贯,凌迟处死;莱阳县丞收赃百贯,凌迟处死……”

    听着历史上被定为阉党的薛贞在罗列史实,朱由校的脸色逐渐松缓,原来自己这么仁慈,只是砍头,还没凌迟,而贪赃的数量却远超洪武之时。

    据说,朱元璋在对待官员贪腐的问题上常常法外用刑,其中的典型就是剥皮揎草。但真正被处此刑的贪官好象并没有,完全是诽谤。

    听薛贞为自己辩护完,朱由校微微颌首,说道:“薛卿如数家珍,对律法案例甚是精熟,朕委卿为刑部尚书,亦算得上是慧眼识才了。”

    薛贞心中大喜,赶忙躬身谦谢。

    朱由校又勉励了两句,才让薛贞告退而出。

    虽然没撒开魏大爷的狗绳,但历史上依附魏大爷的所谓阉党,朱由校却是重用了不少。

    没办法,人家知情识趣,皇帝指向哪里就冲向哪里,皇帝要打击谁他们就全力以赴,这样的下属谁不喜欢呢?

    如果崇祯有朱由校这样的智慧,干掉老魏也无妨,杀掉一批“阉党”中的贪官也无所谓,可别打翻一船人,换上那帮自诩正义、嘴炮误国的文官呀!

    朱由校感慨了一会儿,又拿起抄家的清单看了一遍。虽不象干翻李三才等巨贪那么丰厚,但也不无禆益。至少,打赏的钱有了,还能给官员搞点小福利。

    万寿节——还是从简吧!

    朱由校也想过大办收收礼啥的,可要大办就不是摆几桌喝喝酒那么简单,京师装饰,皇城张灯结彩,好象要亏本的样子哈。

    算了,等平辽之后再说吧!那时候,朕就有钱了,有的是钱。

    “皇爷,新任陕西巡抚李精白前来陛辞。”王体乾入内禀报。

    又是一个“阉党”啊,朱由校垂下眼帘,把抄家清单放下,开口吩咐道:“宣!”

    历史上的明末,打击某人,只要适时地贴个某个标签便无往而不利。

    魏大爷得势时,把“东林党”的帽子一扣,不说收监入狱,仕途上却是肯定没希望的。

    东林党得势时,只要“阉党”的标签往脑门上一贴,朝堂上就没有立足之地。

    党争到了莫名其妙的程度,只要之前说过一句政治不正确的话,便会被打倒批臭。

    东林党们到了这种追究余恶不遗余地的程度,却无一策可救国,甚至说是误国罪人也不为过。

    李精白就是一例,历史上因为曾给魏忠贤建生祠,焚香祝词“尧天巍巍荡,帝德难名”,而被东林党人弹劾,徒三年,输赎为民。

    而事实上李精白万历年进士出身,从夏津县令干起,历任山东巡抚、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太子少傅,却是颇有政绩的。

    何况,在魏大爷得势的时期,为其修生祠者不计其数,难道都是趋炎附势、品格低劣之辈。

    而戚爷爷还给张居正等人送礼行贿呢,不过是想保住自己的官位和兵权,以便为国家和朝廷多干点实事,多做点贡献。

    大环境使然,要么洁身自好,去做个闲人或平头百姓,管他国势败落,百姓受苦;要么同流而不合污,尽己所能,做些好事实事。

    戚爷爷就是后者,他知道自己的前途就在掌权者的一念之间。如果朝中无人,就不能安心地领兵打仗,甚至会失去领兵之权,又谈什么报国呢?

    在畸形的政治生态下,出现这样的事情也是无奈。哪怕你多大的英雄,多大的本事,很多时候,为了实现抱负也不得不做些违心之事。

    朱由校既不为此辩护,也不深加追究,只看人的能力。

    李精白就任陕西巡抚,左光斗则被任命为河道总督,这是一个新职位,官衔全称是“总督河道工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

    水利设施作为抗击小冰河灾患的重要手段,是必须要修的。可朱由校不懂这个,而能称为水利专家的,还真找不出几个。

    左光斗在陕西任上干得不错,整体的水利设施规划已经完成,正在陆续施工,李精白只要萧规曹随便可。

    朱由校这才能够放心把左光斗从将来的重灾区陕西调出来,对黄、淮、漕等河进行巡视考察,特别是直隶、河南和山东,更要有总体的水利建设计划。

    李精白奉召入殿,跪倒叩头,山呼万岁。

    “李卿免礼。”朱由校抬了抬手,“赐座。”

    待李精白谢恩后签着身子坐下,朱由校也没废话,开口说道:“李卿初任县令时,能访察百姓疾苦,赦沙地税,立《除豁沙田》碑,百姓感激涕零,朕亦深赞之,亦取卿能爱民之心。”

    李精白有些讶异,没想到皇帝起用他,竟是他初任县令时的政绩。

    “陕西将是大灾患之始,报纸上已说过,朕不再讲。”朱由校沉声说道:“左光斗已有水利规划,李卿照做便是。只这安抚民众,使朝廷善政得以落实,还需李卿克尽职守,忠心任事。”

    要求不高,把左光斗设计的水利设施修好,把朝廷的政策贯彻落实,本着爱民恤民之心好好工作,这就是皇帝的期盼。

    李精白躬身答应,但皇帝的交代和吩咐还没完,关于甘陕的布置不仅细致,还更加长远。

    …………………….

第二百零九章 湄公省,浑河通沈阳

    小冰河期对大明的重大影响可分为内外两部分:内部就是生产力下降,生产资料短缺;外部影响则是社会动荡、战争频发。

    如果从大灾害持续的时间,以及造成的影响来看,小冰河期高峰的危害,比建奴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此,朱由校也只能叹惜身不逢时,要做个操心劳心的皇帝。

    对外,他可以攀爬科技树,提高武器装备的水平,加强军力,抵御来自北方的抢掠。

    对内,他则需要多一些象李精白这样的爱民恤民的官员。至少,那些贪渎无耻,有可能官逼民反的王八蛋,杀得越多,对国家和百姓的危害越小。

    杀一批贪官,再顶上一批,即便不是李精白这样的,也会比原来的强。连家眷都流放了,想报仇都没机会。

    敌人越来越少,听话的、顶用的越来越多,朱由校觉得自己的处境更安全了。

    而且,砍头或流放贪官,对于很多人来说,也是福音。位子不腾出来,哪来辣么多机会?吏部诠选的,科举入仕的,胥吏转官的,大家可都等着盼着呢!

    说白了,兔死狐悲者多,幸灾乐祸者多,痛恨厌恶者多,为被惩官员出头者少。甚至是没有,或者根本不敢。

    不管是敢不敢,也不管在暗地里憋着什么坏,朱由校都不会收手,更不会客气。

    这不是什么牵就容忍的事情,也不用说什么国家民族这么高尚的目标。这可是关系到自己的龙椅稳不稳,关系到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能不能安享幸福的大事。

    说白了,朱由校已经把这当成是你死我活的争夺。跟他必灭建奴是一样的决心,一样的不可动摇。

    没人理解皇帝的狠辣和迫切,因为没人知道历史上的惨景。只有皇帝知道,不改变,就是死亡。

    为此,皇帝不惜再杀多十倍的人。算一下,也不过是上万,最多也超不过十万。而与历史上的惨剧相比,十万人又算得了什么。

    …………………

    建奴屡遭失败,已被压制,平辽似乎已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成功。

    国内,皇帝对官员的清洗是一波接一波,从朝堂到地方,从贪渎到官商勾结,不是全家流放就是砍头加流放,紧张的空气笼罩官场,似乎就没消散过。

    在这样的形势下,大明水师以百余艘战船、数千官兵从广州出发,轻松占领柴棍,就不是很起眼的消息,也没多少人认识到这块海外之地的重要。

    不管是现在的柴棍,以后的嘉定府、西贡,还是以某人的姓名称呼。只有皇帝知道此地都是平坦肥沃水源充足的平原,充发开发,便是一座大粮仓。

    但在开发初期,还是需要投入资金和人力。对此,朱由校只能从内帑中拿出几十万,作为此次出兵的费用,并用于安置移民。

    幸好这里的气候和土地适宜耕种,一年三季的收成,并不需要多长时间,移民和驻军便能自给自足。

    而按照朱由校的计划,从福建、安徽、广西动员百姓迁徙,今年是三千,明年一万,后年便能达到五万。

    从移民中征兵,再加上修建港口,常驻水师,这块海外之地也就成了大明的疆土,且能守得甚是牢固。

    安徽经常闹水灾,福建多山少地,百姓不堪其苦,是以多从事海上生涯,移民耕种则给了他们多了一条谋生之路。

    广西呢,告诉你一个并不为很多人所知道的事实:终明一世,广西土司的叛乱,以及苗、瑶、壮的起义便爆发不停。

    其中大藤峡起义就有过三回,前后达两百余年。分别是成化元年的右佥都御史韩雍、嘉靖七年的新建伯兵部尚书王守仁、嘉靖十八年的兵部侍郎蔡经。

    没错,心学大师王阳明老先生又领兵作战了,镇压了第二次大藤峡起义。

    朱由校对此也颇感疑惑,热衷战争且从无败绩的王老先生,怎么会被后世塑造为哲学家的。

    但这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朱由校更加关注广西为何叛乱不休,到底是怎样的原因?同样是土官众多,云南为何要安定得多。

    经过翻查资料,询问官员,皇帝终于找到了原因。很简单,也不出所料,还是土地的问题。

    广西山多地少、地瘠民贫,这个特点对朱由校来说,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在明朝便已是如此尖锐。

    其实,在明以前,广西土地的大部分已经被土官和土目们所占有,苗、瑶、侗、壮等各少数民族农民以至汉族的农民则很少土地,甚至没有土地。

    明朝建立,对边远地区的土官基本没有触动,这固然有利于迅速稳定,但社会矛盾也保留下来。

    随着人口的增长,到了明朝中后期,广西的土地兼并愈演愈烈,使社会矛盾逐渐激化。

    在封建社会中,土地是最主要的生产资料,是农民生存的根本。农民失去了土地,就等于断绝了他们的生路。

    因此,广西的贫苦农民迫于生计而起义,从明到清,一直没有停止过。

    而明朝对各地方的叛乱基本上都是采取强硬的镇压手段,他们认为一旦表现软弱,就会引起更多的土司效仿,造成更坏的局面。

    但明朝在广西所采取的镇压方式之一“武装夺田”,又造成了下一次叛乱的种子,使广西的农民起义绵延不绝。

    所谓的武装夺田,就是把起义农民的土地称为贼田,平叛之后分给官军或召募来的土兵耕种。

    换句话说,武装夺田就是朝廷公开地把农民的土地,划归给驻守的官兵,以及帮助朝廷镇压叛乱的土官土目们所占有。

    明眼人都能看出,一场农民起义被镇压下去,而新的反抗官府武装夺田的起义又开始酝酿了。

    其实,广西叛乱不断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食盐。

    由于广西本身不产盐(别以为挨着海就有盐),广西的食盐基本上都是从广东运去的。

    由于古代交通不便,加之朝廷对食盐的专卖,致使广西的食盐奇缺。“私贩甚多,盐价甚昂”,且“官运之盐,旋行旋罢,兵食具乏,地方坐困”。

    本来就不产盐,地方官吏又插手盐运,大搞盐贩私捞。使食盐成为广西比较严重的社会问题,老百姓对此甚为不满。

    《粤西诗载》有言:“山深路远不通盐,蕉叶烧灰把菜腌。”这就是当时广西各族人民缺盐生活的真实写照。

    盐的问题好解决,杀一批地方官吏,再行“票盐法”,打破食盐的垄断,通过市场这只无形的手,解决食盐短缺价高就很有希望。

    而叛乱不绝的最主要根源在于土地,朱由校可以肯定。他把广西列为动员移民的省份,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且,无论是安徽,还是福建、广西,当地百姓对于湄公省的气候还是能够很快适应的

    没错,现在明军占领的柴棍并不算大,可皇帝已经把其当作大明的一个省,取名为湄公省。

    而管理湄公省的,朱由校并不吝啬地加了巡抚衔,成为与内地品级相同的地方督抚。

    其实,从皇帝的旨意,也可以看出皇帝对湄公省的态度,以及对湄公省发展的野心。地盘会越来越大,面积与内地省份会越来越接近。

    太常少卿董应举,因经理天津至山海关屯田事务颇有成效,而被朱由校任命为湄公省巡抚。

    而湄公省不仅有巡抚,还有驻军提督,巡抚和提督并列,军、政分开,也是朱由校所开的一个先例。

    前面讲过心学宗师王阳明先生,以文人领兵,先后平定宁王之乱、大藤峡起义,可称为儒将之典范。

    但在朱由校看来,文官领兵,武将听其号令,正是大明衰退的主要根源。

    文官作为大部分军事行动的直接策划和指挥,尽管其中不乏习武和熟读兵书之人,但却很少直接来自于军队体系。

    因为重文轻武、以文抑武的统治者的原则,文官直接凌驾于武将,使武将变为基层执行者。

    武将地位低下还只是其一,由擅长纸上谈兵的文官指挥作战,败多胜少也就不意外了。

    王阳明先生的胜利,并不具有普遍性,不能代表文官的真实能力。袁可立也是一样,他的出色也不能掩盖其他文官的无能和军事能力的低下。

    但要实现文武并重,军政分离,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湄公省的成立,则给了朱由校一个实验的机会。

    ……………….

    从量变到质变,总要有一个过程。有时候时间较短,使人有剧烈之感;有时候比较缓慢,可以用潜移默化来形容。

    对于个人来说,有的身处其中,感觉比较明显;有的影响较小,也就没意识到太大的变化。

    这和个人所处的地位,以及环境不同,也有很大关系。

    文官感受到了朝堂风向的变化,感受到了皇帝的铁腕和惩贪的决心;武将则有了更多更大的权力,在文官面前也能把腰挺得直一些,战事也变得越来越有胜利的希望。

    对于升斗小民,他们忙着让一家老小吃饱穿暖。或许也感觉到了改革的春风,感觉到了压力的舒缓,但还不是那么的强烈和明显。

    身处皇宫的朱由校,也并不能完全体会到别人的感受,他只能坚定不移地沿着自己设计的道路走下去。

    当然,他对大明发生的变化,也是有感觉的。从财政收入的多少,从战事的胜败,从官员的密奏中,从厂卫的报告中,他能意识到这个老大帝国的病体正在好转。

    而他的布置,或是眼前,或是长远,不管有几个人能看懂,都有如落在棋盘上棋子,早晚有发挥作用的时候。

    最快见到效果的当属辽东战事,大批武器弹药的输送,粮草物资和战马的不断补充,使得辽东各部明军在提升战力的同时,更给建奴造成了越来越大的压力。

    当辽镇的人马沿三岔河水路并进,接连攻占牛庄驿和东昌堡;当张盘和张榜的两个混成协攻占耀州驿,海州卫便处于明军的两面夹击之下。

    当明军的水师逐步探索航道,沿辽河北上,并出现在浑河,有可能直抵沈阳时,建奴感觉到了防不胜防的窘迫。

    浑河航运始于元代,并日益繁荣。

    明初开始官运粮饷,通常是从山东装船沿渤海湾、辽东湾到东北,沿辽河北上,把粮饷沿途运到各地驻军,其中沈阳段经浑河运输。

    此后,商品运输逐渐产生,浑河货运变得繁忙起来。

    当时的明廷允许每船同时运输八分官物两分私物,使摆渡船家有利可图,东北的大米、人参、木耳等商品才开始销往各地。

    而浑河沈阳段也因此形成了固定的码头,大小船只从沈阳出发,船上载客,再从营口返回,船上载物。

    在那个时候,或者说直到清末,沈阳都可以算是座沿海城市。通过浑河航运,与外面广阔的世界连在了起来。

    但现在,建奴痛恨浑河,痛恨这条“黄金水道”。因为明军的船只可以畅通,而他们的骑射只能望河兴叹。

    难道只是航行那么简单,傻子也知道船能载炮、船能运兵。明军水师打通了海上通浑河的航道,意味着沈阳可能会遭到明军的登陆袭攻。

    而明军水师的优势,则是建奴拍马也追赶不上的。正因为如此,建奴才感到了巨大的威胁。

    要挡住明军水师,或是阻塞河道,但对于当时水流湍急的浑河,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另一个办法则是江上拦铁链,但这个工程依然是建奴不能完成的任务。

    也就是说,建奴对于明军水师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密切监视,阻止明军溯河而上并登陆袭攻,好象只有这么个被动的办法。

    不管明军水师是佯动还是实攻,都能牵制不少建奴的兵力,这可能就是明军的目的;但对建奴来说,却要全神贯注,不能令明军袭攻得逞。

    形势进一步恶化了,这还不包括东江本部对建州卫的步步紧逼,辽南明军和辽镇联手对辽阳形成的威胁。

    ……………………

第二百一十章 难解之困,毛文龙之忧

    这次是真的吗?

    皇太极神色有些复杂,意识到父汗正在看着他,等他说出分析和判断,可他真的不敢轻易断言。

    刚刚得到的《大明论坛》报上,又登载了明廷调动九边精锐开赴辽东,要一举平辽的消息。

    上次就是这样的假消息,使得后金方面紧张戒备,并影响到了对边缘地区的防御,以及对明军进占广宁的反应。

    但事后却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九边精锐入辽,完全是明廷放出的假风声,就是为了使后金的军事布置出现错漏。

    现在又放出消息,后金依然不敢轻易判断真假。很简单,在明军数面紧逼的形势下,没有给后金留出纠错反应的时间和余地。

    历史上的后金也曾实施过收缩战略,但那时辽西明军最远也只推到锦州、大凌河,耗费无数钱财人力修筑的锦州、大凌河城还数次被后金出兵摧毁。

    而当时的东江皮岛和辽南旅顺,明军因为兵力和装备的关系,也无法象现在这样构成重大威胁,且在不断向前推进。

    为什么要如此重视明军对辽东的增兵,一来是建奴的实力在这两三年内有不小的损耗,其次则是面对明军的步步进逼,努尔哈赤想集中兵力打个短促突击。

    包括皇太极在内,也是同意发动一次反攻,改变或遏制不利形势的继续发展,而目标就是东江本部。

    粗略拟定的计划是从辽沈抽调三旗人马,与保护建州卫的两旗共同行动,夹击凤城。如果进攻顺利,大军再转向宽甸,将明军占据的堡寨一一攻破。

    在兵力上,五旗人马是占据优势的,借助于骑兵之速,再封锁保密出动的消息,应该能争取到时间,使其他明军来不及发动策应。

    但九边精锐入辽的消息,却给这次快速打击行动蒙上了阴影。而且,后金的一些将领认为快攻难以奏效。

    经过几次挫败,后金的很多将领对于攻打壕沟胸墙加木桩的防御工事,很是忌惮,或者说有了心理阴影。

    这样的防御工事不同于筑城建墙,能够快速地形成,再有火枪火炮的阻击。后金将领们认为即便能快速袭击,将明军据点分隔包围,也会打成一个个的攻坚消耗战。

    而辽镇和辽南明军的紧逼,又不会给后金军长期围困的时间,肯定会趁着辽沈空虚,展开行动。

    况且,现在天气还热,并不是后金军习惯作战的季节。别小瞧季节,在古代大热天的厮杀作战,伤病者一多,很容易出现瘟疫蔓延。

    所以,纵观建奴的军事行动,通常是在秋冬春比较凉爽的季节进行,又以冬季河流封冻为最佳。

    历史上在攻打锦州时,便是在夏季,因久攻不下、瘟疫流行而不得不退兵而去。

    努尔哈赤也知道季节不太适合用兵,但要等到天气凉爽,形势恐怕更为恶劣,恐怕就来不及了。

    “父汗,孩儿觉得明廷还是在虚张声势。”皇太极沉思良久,终于开口说出自己的判断,“军队大量调动,非一时能够完成。天气酷热,对战马影响也大……”

    俗话说:秋高马肥。这是有一定道理的,马匹正健壮的时候,适合行兵打仗。

    努尔哈赤听着皇太极的分析,微微颌首,又开口问道:“明军水师不可不防,你可有办法?”

    皇太极苦笑了一下,说道:“或可在河中投放木桩以阻敌船,有多大作用,我亦不知道。”

    又不是水雷,木桩的撞击能摧毁船只?恐怕也只是得起到些阻碍。

    对此,努尔哈赤心中暗叹,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想到海州卫、辽阳遭到了明军的两面压迫,想到明军水师或能直抵沈阳,想到明军在防御上的优势,努尔哈赤发动快速突击的决心有些动摇了。

    明军的防御工事和犀利火器固然令人恐惧,但最让努尔哈赤等人感到困难,乃至绝望的却是明军越来越坚强的作战意志。

    就算一个据点里只有两千明军防守,死战不降的话,后金军怕是最少也要付出同等的伤亡。依后金的人口数量,能承受几次这样的攻坚“胜利”?

    “范文程督造的器械可有突破?”努尔哈赤抱着最后的希望,向皇太极询问道。

    皇太极躬身答道:“楯车、壕桥都打造了不少,都是原来的样制,未曾造出更新更厉害的器械。”

    光凭楯车和壕桥——努尔哈赤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今日军议就到此吧,你们回去再好好思考琢磨,明日继续。”

    见努尔哈赤没有马上做出决定,不少后金高官偷偷松了口气,他们都是不赞成发动的,可称之为保守软弱派;

    皇太极等主战派也没有提出异议,至少在解决明军水师的袭扰,或者是攻坚能力上有所提高,他们对主动出击也不是很乐观。

    军议再一次没有结果,不管是努尔哈赤,还是皇太极等人,都感觉到心头笼罩的阴霾。

    战争进行到现在,谋略已经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兵力、武器装备、粮草物资等综合因素,愈来愈变成左右胜负的关键。

    而与庞然大物般的大明帝国相比,任何一个方面,后金都处于劣势。

    当大明内部没有了党争掣肘,军队能够粮饷充足,武器装备更是具有压倒优势时,战争的结果似乎就已经注定了。

    依后金的人口和兵力,已经承受不起代价相差不大的胜利。但想获得伤亡比悬殊的胜仗,面对战力提升迅速的明军,却又很难很难。

    反观大明,就算有所失败,就算损失个十万八万,也不会伤筋动骨,依然能再快速补充,继续与建奴作战。

    说白了,后金瞻前顾后,是没有了承受挫败的资本;大明帝国手中的筹码则绰绰有余,把把梭哈,一把大赢就胜局已定。

    ……………………

    辽东凤城,又名凤凰城。原属定辽都卫(驻辽阳)管辖,后明朝将定辽右卫从辽阳迁于凤凰堡。

    依托着明朝在辽东设立的堡寨,东江本部的陈继盛率后协在占领汤站和险山两堡,留兵驻守后,以主力收复凤城。

    说是收复,形同于接收。建奴只在凤城留了少量骑兵,主要是通风报信的作用,根本无力防守。

    按照既定的程序,陈继盛立刻指挥官兵构筑工事,两三天的时间,壕沟胸墙已经建好,一个坚固的堡垒再次完工。

    没错,朱由校也开始使用堡垒推进战术,压缩建奴的生存空间,限制其机动能力。

    但朱由校的堡垒推进,与历史上的关宁锦防线的那种是不一样的。

    首先是建筑工程量和成本极大地降低,不筑墙修城,主要是壕沟胸墙,再加上木桩,有条件的话再弄上铁丝网。

    准确地说,这种堡垒依托的是原来的堡寨,就算残破也没有多大关系,主要起到防御作用的是野战工事。

    其次是构筑的时间短,短则一两天,长则三五天,全军轮流干,并不给敌人趁机来袭留出多少时间。

    最后一点则是防御的火力大大增强,辽东明军已经全部装备了燧发火枪,再辅以各种火炮,足以使来犯之敌付出惨重的代价。

    野战火炮的数量还不能完全满足,但大明重迫以其易造的特点,装备部队的速度和数量完全出乎了建奴的意料。

    旧式的佛朗机也是辽东明军大量装备的火炮,射速快,能打面杀伤的霰…弹,对付建奴的密集冲锋相当有效。

    成本最低,各部明军都能自制的掷弹车更是数量惊人,只要轰天雷足够,铺天盖地的轰炸,也足以使敌人遭到沉重的打击。

    大明重迫,佛朗机,掷弹车,基本上就是明军所占据堡垒配备的火炮,从远到近,千米到百米的敌人,都处在轰击的射程之内。

    按照朱由校的设想,第一阶段便是结硬寨、打呆仗,步步为营地向前推进。如果建奴来攻,就发挥明军所长,给予其重大杀伤。

    大据点两三千守军,小型据点千余部队,向前推进的部队几乎全是富有作战经验的。

    不用说,辽镇和东江镇与建奴多次交战,最有经验,战力也更强;而登镇、津镇则负责驻防靠后的堡寨,比如金州、复州、铁山、义州、镇江,从而使东江镇更多的部队能解放出来。

    后金并不知道登镇的两个协已经奉调到辽东,使东江本部有了五协兵力。如果真的以五旗人马来袭攻,在兵力上的优势并不明显。

    而这还不是东江本部的全部兵力,孔有德率军东进,与苟真怀的中协于绣岩城(岫岩)会师,完成了辽南辽东两大集团明军连成一片的战略布署。

    宽甸是毛承禄的前协,凤城是陈继盛的后协,岫岩则是苟真怀的中协,东江本部的三个协全部展开。

    此时,陈继盛正举着望远镜,瞭望着远方。那里有炮兵在测距,挖坑栽桩,设立标记物。

    只要建奴敢来,预先设置好的大明重迫就将在千米左右,给他们以迎头痛击。

    对于凤城的防御,陈继盛是极有信心的。因为这里不同于平地的堡垒,乃是座山城。

    在当时,凤凰山山城位于凤凰山的东麓,历史悠久。如果说它在唐朝时的名字——乌骨城,很多熟悉历史的想必都会知道,唐军征高句丽时,就曾在此激战过。

    乌骨城建立在西汉末年,高句丽当时在辽东修筑了许多易守难攻的高山城隘,乌骨城就是其中之一,且是鸭绿江右岸规模最大的高句丽山城。

    鸟瞰乌骨城,可见此城中心低洼,四周高峭,呈一巨大盆地状。

    如果站在北门向里望,会发现整个乌骨城像一个不规则的簸箕形,三面被突兀的山峰和陡峭的岩脊围起。

    山城利用左右两山的悬崖为壁,山势低凹处以楔形石块垒筑城墙。南西各口用土石横筑一高大城壁.城有外城和内城,外城城沿山脊逐段而修,呈卵形。

    总之,这座山城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再加上山下构筑的壕沟胸墙,山上居高临下的火炮,比坚城宁城也不遑多让。

    两千人足矣!陈继盛信心十足地做出了判断,正要放下望远镜时,便见一大队骑兵裹着烟尘,疾驰而来。

    只是看了下旗号,陈继盛便赶忙下了城墙,上马带着亲卫前去迎接。

    没迎出多远,陈继盛便与毛文龙相遇,赶忙下马施礼。

    “大帅,您怎么来了?”陈继盛甚是疑惑,也甚是担心,“我军初占凤城,周边可能还有零散建奴……”

    毛文龙摆了摆手,打断了陈继盛的话,说道:“不用多礼,先进城。”

    一行人进入凤城,毛文龙也不歇息,上城巡察防务,终于是放下了心。

    “此城果然险峻坚固,有两三千人马防守,便是固若金汤了。”毛文龙连连点头称赞,由陈继盛陪着,来到城中的一处大宅院里。

    “大帅鞍马劳顿,只是巡察防务?”陈继盛落座之后,便继续询问,以解心中疑惑。

    毛文龙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又补充道:“除了巡视防务,自然还有别的事情……”

    对陈继盛,毛文龙没有过多的隐瞒,他是想在巡察完防务后,把孔有德的部队从岫岩调到宽甸。

    “孔有德所部与代善的两红旗进行过野战,富有经验。”

    “宽甸有两协人马,移交防务后,便可向建州卫进攻。”

    “阿济格年轻气盛,又刚接手正白旗,想必急于建功树立威信。”

    “建州卫离辽沈最远,建奴想调兵增援,也会耽搁些时间。”

    陈继盛听着毛文龙的计划,不断颌首,觉得甚为可行。但他也有一些不解之处,不知道大帅为何着急实施。

    如果他处在毛文龙的角度,或许就会明白,毛文龙为何要急于攻打建州卫,急于先建一大功。

    入秋之后,便是毛文龙秘密进京觐见述职的时候了。难道只是汇报明年冬春大反攻的准备情况?毛文龙却要想得更深一层。

    平辽之战可能在明年结束,尽量要看大反攻所取得的战绩,但有一件事情,朝廷是必须要解决的,那就是辽东战争的总指挥权。

    ……………………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大反攻之前

    以前,东江镇僻处海外,离登镇最近,登州又是东江镇粮饷的储运发放中心,由登抚袁可立节制,没有问题。

    但现在,辽西辽南打通了近在咫尺的海上联系,辽镇明军重占广宁,与辽沈只有辽河辽泽之隔。两大军镇如何协调行动,就是个近在眼前的问题。

    事实上,张盘的混成协已经与辽镇金国凤、黄龙所部,以及登镇总兵张可大所率领的水师,组成新的辽南兵团,并由职衔最高的总兵张可大担任总指挥。

    虽然没把张盘所部归于辽镇将领,可这也只是权宜之计。毛文龙不知道这是皇帝的意思,还是兵部作出的暂时决定。

    所以,毛文龙为防万一,要把孔有德所部调到宽甸,避免再象张盘那样,名属东江,却归别的军镇指挥。

    再想得长远一些,辽镇和东江镇必然要成为平辽的主力,统一指挥也就在情理之中,而不象以前那样只是协同配合了。

    本来,毛文龙希望袁可立能坐镇辽南,东江镇也就能继续被其节制。凭袁可立的资历,熊廷弼也在位居其下。

    但朝廷并未允准袁可立所请,毛文龙就有了自己的猜想,是不是要把平辽作战的指挥权给熊廷弼。

    按照官衔和资历,熊廷弼都在毛文龙之上,熊廷弼还兼着辽东巡抚,指挥东江镇也不算越权。

    毛文龙不是很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便想着先在建州卫动手。开战了,他就能获得相对的独立指挥权,或者取得功绩使皇帝改变心意。

    所以,他不光要调孔有德的部队,还有苟真怀的,在建州卫的作战中,形成三协战两旗的优势。

    这样一来,就需要陈继盛分兵防守岫岩,能否在两个要点都防御稳固,毛文龙必须要亲自己巡察,并征求陈继盛的意见。

    陈继盛知道老领导和熊廷弼有些过节,不是见面吵架那种,而是和王化贞有关,和毛文龙奇袭镇江有关。

    但这件事情好象谁也没错,不过是个人想法不同。

    思索半晌后,陈继盛说道:“凤城易守难攻,两千人足以坚守;岫岩,三四千人应该足以令建奴攻而不胜;我部还能有两三千作为后备,大帅自管调兵便是。”

    毛文龙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陈继盛的胳臂,说道:“知道你会痛快答应,但凤城和岫岩也不可太过托大。后备兵就不用留了,全部用于两地防御。你便坐镇凤城,某才放心。”

    和广宁地区一样,明军虽然光复了镇江、凤城、岫岩等地,却未安置百姓。被东江本部保护的辽民依然在岛屿和朝鲜的铁山和义州。

    所以,毛文龙和陈继盛也不用太担心建奴绕城而过抢掠。只要几个主要据点在手,对建奴的压缩之势便存在。

    陈继盛想了想,同意毛文龙略有保守的建议,但还不是马上执行。凤城和岫岩留守部分兵力,其余数千人马加紧运输弹药物资,以做较长期的坚守。

    毛文龙也赞同,毕竟要调动孔有德和苟真怀的两协人马,再到进攻建州卫,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布置完成。

    “此役事关重大。”毛文龙的计划得以准备实施,却并没有多少放松的神情,“若遇挫败,恐怕——”

    陈继盛并不知道毛文龙要在秋天入京觐见的事情,毛文龙也适时收口,没有把这个绝密的消息透露出来。

    “胜败乃兵家常事。”陈继盛笑着宽慰道:“再者,主攻是三协,还有登、津的两协作为后备,胜算极大,大帅不必过于担心。”

    毛文龙点了点头,并不透露其它消息,又和陈继盛就防御等问题作了商讨。

    …………………

    广宁。

    熊廷弼刚刚巡视完各地的战备情况,返回广宁指挥部。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布置,广宁地区的防御体系已经稳固。有何可纲、朱梅等精兵强将,有构筑完防御工事、粮弹充足的堡寨要地,他已经能够完全放心。

    明年的冬春大反攻是想借天寒地冻,使辽河及辽泽不能阻碍明军的推进和粮草物资的运输。

    但熊廷弼已经有了别的想法,要在广宁取守势,而移镇辽南,在水师的配合下,南攻辽沈。

    和毛文龙一样,熊廷弼也觉得可以提前开始行动。也别等冬天河流封冻了,咱们乘船去打沈阳,岂不美哉?

    按照熊廷弼的设想,广宁作为大反攻的出发地,即便是冰封河流,也不是最适宜的。

    有这样的判断,还是因为古代的道路。河流是冻上了,辽泽也不泥泞了,可原来就没有路,有路的地方路况也不好,将极大阻碍明军物资的运输。

    明军现在除了飞骑兵,已经能算得上是全火器部队。与冷兵器作战的最大区别,就是对弹药物资的依赖。

    建奴实施战略收缩后,本来是明军趁胜进取的良机。就因为弹药物资并不充足,只能边休整、边补充、边采取小规模的作战。

    皇帝定在明年冬春大反攻,也有弹药物资制造运输的考虑。

    而天津火药兵器局的建成投产,以及皮岛、觉华两个兵工厂在产量上的提高,则加快了大反攻准备的时间。

    光生产制造出来还不够,现在登、津两镇的舰船,觉华岛水师,以及征召的海商船只,正全力向辽东各地运输。

    这些变化的因素,使得毛文龙有了进攻建州卫的信心,也给了熊廷弼提前发动的资本。

    辽南的金、复两州已经稳固,盖州作为进攻的出发地,沿着大路打过去,下海州、克鞍山,便能直抵辽阳。

    更为便利的是运输,借助于水路,不仅可以直抵沈阳,连辽阳、辽中、铁岭、开原等地,亦可到达。

    东北地区水道寡淡,直通大海的河道更为有限,深阔的辽河也就成了运输主线。

    经过历朝的努力,到明初江河入海口至开原老米湾全面通航,船只超过数千艘,运输粮购供辽东驻军,

    当时辽河航道共有三条航路:由营口经田庄台,再至三岔河,三岔河则是三条航路的分岔处。

    由三岔河入辽河,可至辽中、新民、铁岭、开原,直至郑家屯,沿岸有马蓬沟、通江口、吉城子、三面船、马厂、说理街、卡马口、荒地等70多个大小码头;

    入浑河,可至辽中东部,直至沈阳,沿岸有小姐庙、小河口、黄土坟、唐马寨、大骆驼背、小北河等码头;

    走太子河,可至牛庄、小河口、辽阳,直至本溪境内,沿岸有南埃金堡、妈妈街、长滩等码头。

    明军水师的强大是毫无疑问的,熊廷弼要移镇辽南,也正是要发挥这一优势,载兵运物,直攻辽沈。

    这样的计划自然与皇帝所定的冬春反攻有些矛盾。原因很简单,既然要利用水运,就不能等河流封冻。

    而辽河每年都有约四个月的封冻期,中游以北则更长些。要么在秋季或更早发动,要么在明天春暖花开时,反正得能行船。

    当然,即便皇帝已经在兵工的生产制造和运输上尽了全力,熊廷弼估计要达到大反攻所需的充足的弹药物资,最快也要两三个月,也就是秋中或秋末。

    大反攻所需的弹药物资是以持续三四个月的作战来确定的,不是每天都打,但至少会有七八场万人规模的战斗。

    熊廷弼有了设想,便要争取皇帝的同意。他在沙盘前思索,斟酌着密奏中的字辞,以便打动皇帝。

    门被敲响,参议邢慎言迈步入内,躬身施礼,“大人,卑职有礼。”

    熊廷弼摆了摆手,微露笑意,说道:“回来很快呀,鞍马劳顿,着实辛苦了。”

    邢慎言谦辞道:“卑职幸未辱命,更不敢言辛苦。”

    “邢先生请坐。”熊廷弼对跟着这么久的老人还是挺客气,请邢慎言坐下,又让亲兵奉上茶水。

    邢慎言在辽东多年,对蒙古诸部还是比较熟悉。此番前往内喀尔喀游说,邀请五部出兵,与明军共击建奴。

    熊廷弼听到邢慎言所说的“幸不辱命”,便知道游说顺利,心里已是大定。

    果然,邢慎言缓缓讲述,内喀尔喀联盟已经答应出兵,助明军攻打建奴。当然,不是白出兵,在马市贸易上的份额要有所增加,抚赏银也要加。

    马市份额没有问题,抚赏银加个几千,皇帝也在熊廷弼的密奏中予以同意。请人打工,还能不给工钱?几千抚赏银买两万蒙古骑兵,值!

    而内喀尔喀联盟这么痛快地答应出兵,一是上次扎鲁特部随联军行动,很是得到了很多;其次则是联盟首领卓里克图做贼心虚,在寻找后路。

    要知道,上次察哈尔部出兵讨伐科尔沁部,卓里克图可是暗中给科尔沁部首领通风报信儿。

    纸包不住火,科尔沁部覆亡,首领奥巴被押送给林丹汗,其他俘虏被送往明朝,说不准谁就把卓里克图给兜出来。

    可以想见,林丹汗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本来就想“安内”而苦于找不到借口,岂能放过内喀尔喀?特别是卓里克图的乌济叶特,估计将成为科尔沁第二。

    所以,卓里克图也想借机与明军搞好关系,一旦林丹汗对内喀尔喀用兵,也能得到明军的帮助。

    “每部出四千骑兵,共是两万人马。”邢慎言稍有些得意,说道:“再加上满桂的飞骑、樊化龙的龙骑,袭攻铁岭、开原,或可一鼓而下。”

    满桂所率的归化骑兵还没有补充完全,骑兵墙式冲击的训练也需要些时间,与内喀尔喀联盟约定的发动时间就定在了秋天。

    按照熊廷弼制定的作战计划,这支蒙汉联军或从广宁出发,直接越过辽河套,袭击开原和铁岭;或从科尔沁部旧地经农安塔,攻入后金统治区。

    “好,太好了。”熊廷弼长出了一口气,端起茶杯敬邢慎言,“先生辛苦,使我军再多一路人马攻击建奴,平辽又多几分胜算。”

    邢慎言赶忙举杯示意,说道:“若无马市交易,蒙古诸部岂能助战,卑职不敢领功。”

    熊廷弼哈哈一笑,喝着茶水感慨道:“有蒙古诸部助战,某移镇辽南,北取辽沈的计划,朝廷必会应允。”

    邢慎言沉吟着说道:“辽东事权统一,朝廷不知作何考虑?”

    熊廷弼虽然职衔高,还兼着辽东巡抚,却也不敢确定就是由他指挥。想了想,他说道:“万岁心思周密,暂不确定,必有深意。”

    邢慎言点了点头,不再继续往下说。胡乱揣测圣意,可不是臣子该干的事情。

    熊廷弼很是振奋,他在密奏中已经知道入秋后将有京营的万余飞骑赶来广宁,这又是一支强大的力量。

    建奴亡无日矣!

    送走了邢慎言,熊廷弼在沙盘上摆放了小旗。明蒙联军从北,京营飞骑从西,他率领辽南兵团向北,三路大军齐发,建奴又能怎么应付?

    ……………………分隔线…………………………

    对于明年冬春的大反攻,辽东的各军镇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都想在这场朝野瞩目的大战中得到最大的收获,争当主角。

    而远在京师的皇帝,也开始了最后的“横征暴敛”。

    不管大反攻是灭了建奴,还是打残建奴,朱由校已经动用了全部的力量。而留作长线的建奴所建立的情报线,也到了掐断的时候。

    如果只是掐断,显然不是朱由校的性格。灭掉“蝗商八大家”,敛取一笔巨额财富,也为大反攻提供充足资金,奠定胜利的基础。

    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正恭谨地坐在绣墩上,当他接过宫人转递过来的文件,并展开阅看后,不禁大吃了一惊。

    本来只有范家通奴,他所派的锦衣卫也把范家调查得清清楚楚。可他绝不会想到,皇帝所列的清单里,竟然是八家。

    难道是镇抚司侦察有误,漏掉了这么多通奴的汉奸?这个念头只在骆思恭脑海里一闪,便被否定了。

    朱由校在御座上慢慢喝着茶水,心绪也是翻腾不已。

    以历史上犯过的罪进行严惩重罚,到底对不对?何况这已经超出了严惩重罚的界限,杀个人头滚滚,到底是不是太过狠辣无情?

    ………………….

第二百一十二章 狠辣无情的收网(祝双节快乐,万事如意)

    李自成、张献忠可以放过,朱由校自认不会发生饥民遍地、易子而食的惨剧。

    孔有德、祖大寿可以放过,朱由校不觉得对他们有什么亏欠,也没给他们历史上的环境,也就不认为他们还会象历史上那样贪生怕死,或者是造反投敌。

    但对“蝗商八大家”,朱由校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痛恨?为了抄家掠财,为了警告叛国汉奸?

    或许都有,也或许都不是重点。

    最终,朱由校下了自己也不清楚是否正确的结论。

    李自成、张献忠的造反不是无缘无故的,和为了活下去的那些饥民一样,不甘心做“安安饿殍”;

    孔有德的叛降后金,也是事出有因。军人地位的低下,朝廷对东江镇的歧视打压,袁崇焕擅杀毛文龙……

    而只有“蝗商八大家”,赚着黑心钱,在大明享受着荣华富贵,却私通后金,出卖国家和民族。

    吃饭还砸锅,说的就是“蝗商八大家”,可谓是忘恩负义已极。

    朱由校找到了理由,也放下了纠结,目光变得坚定,投向有些不安的骆思恭。

    意识到皇帝投来的目光,骆思恭也不再犹豫。

    不管是皇帝以莫须有的罪名加以处置,还是真的握有他所不知的情报。交代下来差使,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全力办好。

    而且,皇帝单独召见,骆思恭岂能不明白意思?

    起立躬身,骆思恭开口奏道:“万岁放心,微臣亲去山西,定把这通奴大案办好。”

    嗯!朱由校点了点头,目光露出赞赏之意,沉声说道:“拿着朕的密旨和兵部行文,找大同总兵调动人马。把此大案办得确凿,就地处斩即可。要使朝野无异议,又震慑人心,为乱臣贼子戒。”

    “是,微臣明白。”

    骆思恭知道所谓确凿就是要有认罪口供,不管有没有犯罪事实。

    根据镇抚司掌握的情报,范家私通建奴是无疑的。另外几家的屁股也不干净,且牵连甚密,再由范家攀扯上也就是了。

    “骆养性不错,办完差使你父子一起回京复命吧!”皇帝看似随意地又补充了一句,让骆思恭心中大喜。

    他已经老了,锦衣卫指挥使一职自是希望子承父业,锦衣卫祖传也是惯例,骆养性也确实很卖力。

    但作为他的儿子,在接班人的选择上却不能推荐,这也是他的为难之处。

    而皇帝的这句交代,显然有提拔重用之意,是不是锦衣卫指挥使,倒也不敢就此确定。

    但这差使要是办得好,办得顺了皇帝的心意,肯定是给儿子加分,骆思恭岂能不明白这也是酬功。

    骆思恭躬身告退,说道:“微臣这便去山西,定把差使办好,争取在万寿节前赶回,为万岁恭祝圣寿。”

    朱由校笑了笑,说道:“快去快回,朕等着喝骆卿的祝寿酒。”

    骆思恭告退而去,朱由校的笑意也渐渐淡去。抄家掠财应该不下于几百万,可今年的万寿节还是要从简,等平辽之后再大办庆祝吧!

    想到这里,朱由校伸了个懒腰,从御座上下来,踱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出了大殿,在殿外的树荫下停了下来。

    “万岁,万岁!”怪异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惹得朱由校又盈出笑意。

    走到笼前,朱由校看了看里面的鹦鹉,是让宫人去市井买来的,已经被训练得很好。

    王体乾凑过来,谄笑着说道:“奴婢教它说万岁万寿,它总学不好,是个笨鸟。等哪天奴婢再去给皇爷买个更好的。”

    朱由校呵呵一笑,说道:“图个乐子罢了。王伴去问问后宫嫔妃,她们若是喜欢,就给她们也买几只养着解闷儿。”

    “是,是,奴婢马上去办。”王体乾半躬着身子,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

    “万岁,万岁!”“万岁,万岁!”………

    鹦鹉开启了复读机模式,叫得朱由校有点烦,便转身欲走。

    “万岁,笨鸟!”猛然蹦出的鸟叫声让朱由校的脚步戛然而止,愕然地转头。

    “万岁,笨鸟!”鹦鹉在笼中蹦跳着,更来劲儿了,又叫了一声。

    我——朱由校翻了翻眼睛,转头看了同样目瞪口呆的王体乾一眼,说道:“以后不许说粗话,这破鸟儿,好的不学,学粗话可快呢!”

    王体乾赶忙恭敬答应着,趁皇爷转身,狠狠瞪了鹦鹉一眼。

    “万岁,破鸟儿!”

    朱由校脚步一扭,差点摔倒,连头也不回,一路走远。不知道红烧鹦鹉好不好吃,这破鸟儿……

    ………………………

    对于通讯速度的提高,皇帝是最为迫切的。习惯了后世的速度,在明朝实在是够煎熬的。

    如果只是跑车和普通汽车的区别,虽然已是降了数个档次,朱由校也能忍受。可换成马匹和蜗牛的差别,就实在令他感到痛苦了。

    八百里加急也就那么回事,朱由校不能满意,就要去想别的办法。信鸽是不错的选择,古已有之,朱由校下旨开始饲养训练,准备用于各部军队。

    但信鸽受到天气和猛禽,或者其它意外的影响,失踪和死亡并不算太过少见。

    对此,朱由校冥思苦想,又提出了更加先进可靠的通讯办法。

    历史上,在最初的有线电报发明前,还曾有过一种很快速的信息传递办法,是由法国人在十八世纪发明的。

    这个信息传递系统有灯塔和电报代码的双重影子,具体的操作就是在某地到某地建立若干个通信塔,塔顶再安装一根水平横杆。

    横杆可以转动,并且能形成各种角度;在横杆的两端再安两个垂直臂,也能转动。

    通过排列组合的计算,如果摆出的角度够多的话,每个通信塔便能通过木杆和垂直臂构成多达近二百种的构形。

    每种构形表示一种信息,附近的通信塔用望远镜可以看到,便可以通过接力的方式传递下去。

    这个通信系统曾在法国巴黎和里尔之间建立而使用过,两地之间的距离是二百三十公里。据说,完成一次信息传递最快时只用了两分多钟。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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